《身在公门里的斩妖日常》
第1章 杨谦
三道城，中塘村。
正当深夜。
村中李寡妇家院门大开，地上躺着一个穿着黑底红纹武袍的差役，胸口糊血不知死活。
边上还有一个同样打扮的差役正在和一头半人高的怪物厮杀。
怪物虽强，但那差役更是勇猛，身法腾挪之间稳稳占据着上风。
突然，那差役手中牛尾刀一个出其不意的回身奇袭，划过一道弧线，斜着从左下方上挑，锋利的刀刃切开怪物脖子上灰绿色的硬皮，然后顺势斩进肉里，电光石火间将一颗独眼鼠脸的狰狞头颅砍了下来。
噗！
绿色的血液顺着怪物脖子上的断口喷涌出来，劈头盖脸淋了那差役一身。
【斩杀梦尸虫*1】
【获得经验15，目前总经验25】
杨谦注意到自己“面板”上跳出来的提示的同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他一阵头晕。
梦尸虫的血无毒，但非常臭。
“差爷您没事吧？”
“老霍，快来，去看看那边的受伤的差爷怎么样了！”
“水，赶紧打些水来给差爷洗一洗！”
边上原本躲在远处的一众乡民见怪物身首异处，心知场面安全了，连忙跑了出来。
本想上前道谢，结果隔着丈许就被臭得直撇嘴。
很快，村子里的药师就去看了院子里躺着不动的那名差役，结果胸口都能看到后背了，死挺了。
另外几个人抬了好几桶清水过来，被杨谦提起来当头淋下，反复冲了三桶水，他才感觉自己身上的臭味儿不冲鼻子熏眼睛了。余下的味儿要回去后泡姜水才能去干净。
杨谦铁青着脸，走到死去的同伴尸体边上蹲下来，伸手将对方睁在的双眼合上。
“仇我帮你报了，你一路走好。”
本来以为一桩凶杀案，一开始还觉得是李寡妇的姘头之间争风吃醋打杀起来出了命案。结果却是梦尸虫附体吃人。若不是杨谦反应够快的话，他也会像死掉的那人一样，被梦尸虫的口器弹舌洞穿胸口。
这已经是杨谦这半年来送走的第二个同伴了。上一個是他的领路捕快。死在了一场跟鼠妖的杀伐中。
“保长呢？”
“我在这儿呢差爷！”
“马上找口棺材来安置我的这位弟兄。然后等天亮，拖上这梦尸虫，你跟我一起回城核销今日办的案子。”
“差爷放心，我马上就去办。您今夜要不去小的家里将就一下？”
“不了，我就在这里休息就行。”
“可是......那好吧，那我给您送点热乎吃的来！”还想说这院子满地血不适合休息，可一看杨谦摇头，便也作罢，当这位差爷生人勿近便是。
其实不是杨谦生人勿近，而是他在不熟悉的地方尽量保持谨慎，最后他连对方送来的酒和菜都婉拒了。从怀里掏了一块面饼出来，就这么干咽下去。
杨谦吃了饼子，又灌了几口水壶里的水。
离天亮还是两个时辰，便盘膝坐在堂屋里闭着眼睛打坐调息，同时警惕不减。
半年多的时间，杨谦已经习惯了这样神经时刻绷紧的生活，并且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生存之道。
半年前杨谦还是一个三十多岁却一事无成的社畜，一觉醒来就成了三道城里的一名捕快。生活从“996”摇身一变成了“007”。
当然，支撑杨谦干下去的除了丰厚的俸禄之外，还有他穿越过来时带来的古怪面板。
姓名：杨谦
《牛尾刀八式》：精通41/80
《莽牛劲》：小成18/40
可用经验：35
杨谦想了想，将所有经验全部加在了《莽牛劲》上面。
【恭喜！经过艰苦卓绝的磨炼，你的《莽牛劲》迈入精通境界，你的肉身力量增强，同时领悟了真气。】
瞬间，杨谦感觉到一股凭空出现的新力涌入四肢百骸，不单单身体里力气明显增加，更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气流开始从他的下丹田里徐徐冒出头来涌向他的经脉。
除了通过击杀贼匪和妖魔能够获得经验之外，还可以氪金兑换经验，只不过一金才能换一点经验，除非不得已，杨谦还不舍得氪金。
也正是靠着这块面板，杨谦才在短短半年里成为三道城里的正式捕快，并且结案率高居前列。
只不过，这个世界里妖邪魔物丛生，捕快抓人也诛妖，风险极大。特别是如杨谦这样没道法傍身的普通捕快更是提着脑袋在办差。
想不干了还不行。
公门难入，更难出。
轻轻松松给你按个“渎职”或者“临战脱逃”的罪名就能把你发配边疆跟一群妖兵日日夜夜一起拿命玩耍。
经过最初的彷徨和恐惧，如今杨谦已经完全适应了。并且有时候对于杀伐和生死一线的惊心动魄还觉得莫名的兴奋。
握紧拳头，刚领悟的真气涌动攀附上来，然后一拳砸在墙上！
砰的一声，只见墙上留下一块巴掌大的凹痕，半寸深。而拳头除了微红之外，甚至都不怎么痛。
“这便是真气？！果然神奇！”
光是这一拳杨谦以前绝对打不出来，更别说砸在墙上而不伤手了。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天色蒙蒙亮，外面便有牛车过来。
车上有一口连漆都没有的薄皮棺材，安置了昨夜殉职的差役。棺材边上放着一颗梦尸虫的脑袋，其余虫尸则是用铁钩钩着拖在车后。
中塘村的保长站在车边禀报杨谦说都准备妥当了。
杨谦点了点头，坐上牛车，一手扶着棺材，一手扶着刀柄，示意立刻启程。
此地回三道城得大半天的功夫，早点走，不然到了衙门也赶不上核销的时间。
出村口的时候，一群村里的老老少少围了过来，死活要给杨谦带上些特产。
被杨谦冷着脸赶走了，东西一件都没要。
一群苦哈哈，自家锅里油荤都不见多少，装什么大方？杨爷看得上你们这仨瓜俩枣？
“差爷，您在车上眯一会儿吧，我赶快些，中午差不多就能到地儿了。”
一路无话。
刚过晌午，牛车就进了三道城。
将一应手续都处理好，完结了案牍，又去核销了案子之后，杨谦才送走了三塘村的保长。
不过转头又被叫走了。
“杨谦，刘爷叫你过去。”
“什么事儿？”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好事儿，我见刘爷笑眯眯的刚从王师爷那边回来。”
第2章 下面的人跑断腿
杨谦急急忙忙的去到乙字号班役房，敲门进去，就看到一个胖壮的大汉踩着凳子坐在里面，嘴里嚼着油酥豆子。
“刘爷，您叫我？”
“来啦？过来坐下说！”
胖壮的大汉叫刘福，乙字班的捕头，也是杨谦的直属上峰。
杨谦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拒绝道：“别了刘爷，小的刚从中塘村回来，淋了一身梦尸虫的绿浆，臭得很，可别冲撞了刘爷。”
刘福耸了耸鼻子，果然闻到杨谦身上散发的一股臭味，皱了皱眉头，不过却摆手道：“怎么？遇到了麻烦？”
“嗯，中塘村的那起案子根本就不是凶杀，而是妖邪索命。起初不察，着了道，王武折进去了。”
刘福吃豆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狠戾，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王武虽是新进捕房，但殉职也会走正常抚恤，这事儿我会盯着的，绝不会有人敢抽水。”
“刘爷仁义！”
刘福摇了摇头，虽然习惯了死人，可死的自己人，他的好心情也被冲淡了不少。
“刚才王师爷把我叫过去了一趟，把这半年来的钱赏章程交代了下来。你小子这次名列前茅啊！”
“都是刘爷提携，不然杨谦现在还在田里刨土呢！”杨谦连忙拱手谦逊。
“嘿，你爹生前跟我算是好友，死前一直在让你习武给你打了基础，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有今天这番局面还是你小子自己争气。
给，这些先拿着，等给我把账面全部算清楚了，后面的再跟其他兄弟一起算给你。”
“刘爷，这是？”
“嘿，是我从王师爷那里给你单独请来的特赏，你小子赶紧收好别张扬了。”
杨谦也不矫情，谢过之后连忙收起来，入手几张大票，足足六十银。
不过杨谦心里明白刘福找自己定不会只是发赏而已。好处先给了，后面跟着就是差事了。
在衙门里，特别是捕房里，就没有轻轻松松拿赏钱的时候。
果然，刘福等杨谦收了银票之后便从身后抽出来一根巴掌大小的令条递了过来。
“这是新的差事，不是衙口那边派发的，是王师爷亲自交办下来的，你先看一下。”
衙口派发的案子都是下面巡街衙役或者里长、保长报上来的案子。而衙门里的老爷们另行交办的案子一般都涉及些晦涩的门道。
展开令条，上面内容百余字，看完之后杨谦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就皱了起来。
“刘爷，照令条上的说法，似乎跟山里贼匪有关，这种事不是该交到卫戍手里去吗？咱们来办的话，不合适吧？”
“嘿，我能不知道这不合适？但王师爷压下来的案子，咱们敢不接？而且这上头提到的柳庄大户柳承坤，你可知道分量？”
刘福这么一提，杨谦猛地反应了过来，感情这是盯上人家的家财了！
若是查实勾结贼匪，不论是销赃还是互通有无，甚至仅仅是买路往来，都可以定性成“勾结”，而这种罪名是要抄家的！
谁抄？
谁查的案子谁抄咯！
而且这看起来应该不是简单的空穴来风，必然是衙门高层收到了某些可靠的消息，想要多方面的核实查证。不然不会有这种令条下达下来。
抄家的好处是什么？
钱财嘛！以柳承坤家里的豪富程度，毫不夸张的说，即便过手一下沾的油水都能把一般人瞬间油成胖子。
见杨谦脸上恍然，刘福嘿嘿笑道：“明白了吧？这次不需要你冲杀了，要的是你的脑子。我手底下的莽汉不少，但像伱这种脑子活泛的就少了。这次你好生对待，要什么支援你尽管提。
但丑话说在前头，这次的案子就算办不成，也万万不可走漏风声，不然坏了王师爷的大事，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杨谦拱手称喏。心里晓得这件事不单纯，虽油水吓人，但还是一百个不愿意，可又推脱不得。
就好像刘福推不了王师爷的差事一样。
令条不能带走，只能记下，然后就要立马着手想办法了。好在这件事并没有具体的时限，想来能有一两个月的宽裕吧？
出了衙门，杨谦先回了自己在衙门后面背街巷子里租的排屋，换下身上的黑底红纹武袍，弄来姜水给自己好好的除了除味儿。
傍晚的时候，杨谦看了看天色暗了下来，换上一身粗布短打出了门。
没走正街，在背街巷子里穿行许久，到了三道城里最乱的麻绳巷内。
烂窑，贼赃，野奴，甚至妖邪的血食买卖，这里都能碰得上。寻常时候衙役都不会轻易过来的地方。
在这里，规矩不是衙门定的，是董虎定的。
杨谦顺着一个暗门进了一间大院，里面是一个黑钱坊，烂赌鬼、猪仔、羊儿客、扒手，在这里多如牛毛。
“哟，杨爷，来这边耍钱呀？”
“耍不了，忙得很。看到麻子没有？”
杨谦是这里的熟客，他常来，每次都会小输一点，为的就是跟这边的牛鬼蛇神混個脸熟。
“李麻子？看见了的，就在推九的那张台子上。”
“行，晓得了。”杨谦点了点头，拉过对方的手拍了一下，一块散碎银子就拍到了对方手里。
“嘿，谢杨爷赏钱！”
穿过乌烟瘴气的堂子，在指点的角落里杨谦果然找到了一个秃头瘦子。正拿着钱坊角子在一张赌台前吆喝得起劲。连杨谦走到他身边都不知道。
“输了多少？”
“咦？杨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问你输了多少？”
“嘿嘿，不多，就十两银子，佘的钱坊的角子。”
杨谦点了点头，直接从怀里拿了两张十两的银票出来。在李麻子面前晃了晃。
“一张给你还债，一张帮我办点事。接不接？”
满脸麻子坑露出奸笑，问道：“杨爷，杀人放火的事儿我可不敢。坑蒙拐骗倒是没问题。”
杨谦将两张银票塞进对方手里，说：“赶紧弄完，我在门口等你。”
等了不一会儿，李麻子弯着腰走了出来。然后杨谦领着对方找了一个僻静的街角。
“杨爷，您吩咐。”
“听说过柳庄的柳承坤吗？”杨谦开门见山，同时眼睛跟刀子一样落在李麻子的脸上。
“柳庄首富嘛，三道城里也是有数的豪商了，肯定听说过的。杨爷，这次不会是要我去搞柳承坤吧？”李麻子眼睛提溜一转，压着声音。
杨谦摇了摇头，说：“你找几个柳庄的青皮，帮我摸一摸柳承坤这个大户的底。不是他们面上生意，摸暗地里的生意。”
“啊？柳承坤暗地里有什么生意啊？他不是卖药材和兽皮的吗？”
杨谦抬手给了李麻子后脑勺一巴掌。
“问这么多干什么？暗地里盯着柳承坤，特别是夜里，还有跟柳承坤家往来的行踪古怪的人，别漏了。明白吗？”
第3章 与人为善，与己为善
柳承坤这种豪商在三道城里绝对是实打实的大人物。
这种人在方方面面都有消息渠道，正常去查对方很可能这边刚动手，人家就晓得了。
所以要走偏门去查。
李麻子虽是烂赌鬼，但却是三道城里的老板凳了，特别是对街面上的下九流最是熟悉，各个村镇里的青皮他都有相熟的。很吃得开。
半年前杨谦在一起案子里救过李麻子的命，两人便认识了。后来杨谦时不时的会让李麻子帮自己办点官面不好办的事情。
“杨爷，这事办倒是能办，不过有些麻烦。”
杨谦不说话，只是盯着李麻子。
“嘿，杨爷，真不跟您掺假。柳庄的情况跟别的地方不一样。那边的人全都一个姓，青皮都很抱团，不太会帮着外人搞自己庄子上的人的，而且......”
“行了，说重点。”
“得加钱。”
杨谦就知道会这样。不过也不恼。一个烂赌鬼又是下三滥，你不能指望这样的人讲什么诚信。他能闭紧嘴巴并且把事儿办妥就很不错了。
“加多少？”
“十两！”
“滚蛋！”杨谦一边说，一边又摸了一张五两的银票拍在李麻子的身上。
“记住，这件事捂严实些，出了事儿你也没地儿跑。”
“杨爷放心，最多五天，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的”
杨谦不置可否，扭头别过李麻子。
第二天一大早，杨谦穿上武袍，先没有去衙门，而是去了城外不远的王庄。
王武就是王庄的人。这边的规矩是尸首停三日，供人吊唁。第四日入土为安。
其实也是担心尸体下葬太快，会被山野里食尸虫挖出来啃掉。停尸三日之后，尸体死气满溢，食尸虫也就不感兴趣了。
王武家在王庄算是老根苗了，庄子里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都来吊唁。王武的老娘已经哭得眼泪都没了，整个人木楞楞的坐在边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不远处的棺材。
独子早丧，这放在谁身上都是晴天霹雳。
“节哀顺变。我与王武乃是同僚，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可来衙门寻我。”
送上了心意，又给曾经的同僚上了香，杨谦心情沉闷的从王武家出来。
刚出了庄子，还没回到官道上，杨谦突然停下脚步猛地扭头，看到不远处还没来的逃开的一個半大娃儿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
“跟着我干嘛？”
“杨爷，我常听王武哥说起您，说您是办案的一把好手！我，我有事求您！”说着那娃儿就双膝跪了下去。
杨谦皱起眉头，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朝他磕头的娃儿。
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猎户短打，虽然还没长开，但身形也算壮硕了，腰间还别着一把半尺小刀。
“起来说话。不起来我就走了。”
“别！杨爷，我马上起来！”
“啥名？”
“王响。”
“跟着我什么事？”
王响不知想起什么，眼眶先红了，然后徐徐道来。他来找杨谦其实是为了报案。他爹在三天前进了城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家里已经焦急了寻了个遍，却没有半点下落。
而衙门根本不理这种没头没尾的失踪案。就算给挂个案，也是挂在那里而已，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有人管。
这种失踪案子积压太多了，而且查起来极其困难，甚至往往根本查不明白。
被妖邪吃了，被蒙倒掳走成了黑奴，自己跑了，被敲了闷棍剁了喂了狗......
怎么查？衙门里那点人手根本不可能放在这种案子上。
杨谦听明白了。但除了同情，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帮得上对方。
“衙门都不收你这个案子，你找我有什么用？”
说着杨谦就准备离开。世间不甘、不幸、不公太多了。他一个过客而已，哪里管得了这许多？
不过杨谦刚转身，那王响再次跑到前面拦着又跪了下去。
“你这......”
“请杨爷帮忙！”王响一边说，一边咬着牙从怀里掏出来一根卷轴一般的东西高举过顶，似乎这东西便是他请杨谦出手的代价？
什么玩意儿？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先加钱了是吧？
杨谦撇了撇嘴，问道：“什么东西？”
“我家传绝学！”
“啧，你不怕我拿了东西不认账？”
“我信王武哥，他生前说过，说杨爷是个守信之人，应下的事绝不会敷衍更不会赖账！”
杨谦闻言一愣，没想到自己跟王武接触时间不长，对方居然对他评价这么好。
“什么绝学？我看一眼，不行的话你说再好听也白搭！”杨谦拿起那支卷轴，展开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个大字：赶风步。
居然是一部身法要诀！
这还真出乎杨谦的意料之外。
一般而言最常见的就是攻防的武学，比如杨谦身上的《牛尾刀八式》。而内家要诀就少得多，比如衙门给的《莽牛劲》。
最少的是身法要诀。目前杨谦所知衙门里对衙役和捕快开发的功法要诀里并没有身法要诀。
听刘福说，身法要诀得花钱从市面上搜。而且奇贵，动不动就是十好几金，还总是有价无市。刘福的那门身法要诀就是花了十六金从黑市里收来的，炫耀了多次。
“你确定把这东西给我？”
“嗯！我练不了，身法要真气催动，我家的内家要诀早就遗失了。求杨爷帮我找我爹的下落！”王响一边说得实在，一边又是磕头。
杨谦想了想，把卷轴快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直到他脑子里面板出现提示。
【发现身法要诀，是否登录？】
【登录】
然后面板上就多了一门功法。
《牛尾刀八式》：精通41/80
《莽牛劲》：精通13/80
《赶风步》：入门0/20
可用经验：0
将王响扶了起来，杨谦虽然登录了功法，但也确实没有翻脸不认账的习惯。
“仔细说说你爹当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去三道城里是要干什么？离家前带了些什么东西走？有没有同行的人？当天走的哪边道？”
杨谦这么问，王响顿时大喜过望，连忙爬起来，一五一十的将自家老子失踪前的所作所说都倒了个干净。
“你是说你爹猎了一头火毛狐，而且皮相完整上品，当天是去三道城出这张皮子的？”
一张上品品相的火毛狐皮值多少钱？
杨谦虽不太清楚这种奢靡的皮货具体价格几何，但他笃定这张皮绝对够资格要了王响他爹的命。
第4章 俗人俗事
听完王响的回忆，杨谦想了想，说：“去你家看看。”
“啊？哦！我这就带您去！”
既然收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杨谦就不能敷衍了事。就算最后还是没办法找到王响他爹，也至少要尽力查找过后才行。
因为本身就没出庄子多远，扭头回去，也就几步路而已。
王响家在王庄的西北面，很大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有箭靶，还有石锁、竹枪等等家伙什。
家里除了王响之外，现在还有两口人：一个八九岁的小儿，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妇人。
见到一身黑底红纹武袍的杨谦，家里的妇人还有些怯，但听说是来查王响他爹失踪的事情之后立马就什么都不怕了，跟在边上，杨谦问什么，她说什么。
“响子他爹早年在边军效力，砍过妖兵得过板赏，后来返乡回来做了猎户......”
“火毛狐其实是去年年底的时候猎到的。一直藏在家里，最近要给响子说一门媳妇，所以响子他爹才准备去三道城里把这块皮卖掉。”
“响子他爹说了，这皮子很值钱，不能让人晓得，所以得来之后一直都关着门亲手打理，去城里那天也是他自己去的，没有谁同行。”
“走的哪边道？这......应该还是走的东边那条道吧？因为那天我记得下着小雨，只有东边那条道铺了石子好走些，也是最近的路。”
杨谦仔细听，一边又在王响家里大致转了一圈。不论是所见，还是所闻，他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王响的老子，王有业，应该是当过兵的缘故，不但对于财不露白的道理很明白，并且算得上处处小心，把那块偶然所得的火毛狐皮藏得很好。
这么看来，问题就不像是出在王家自己身上了。
“平日里山里的山货都是怎么个卖法？”
这方面王响就要比他娘熟悉了，站在边上回答说：“一般普通点的是城里的人过来收。好一点的爹会自己背着进城出掉。一般药材是去安庆堂或者静慈堂，熏肉是送到康欣楼或者红林坊，皮货都是送承坤皮行。”
“为什么皮货固定送一家？”
“杨爷，三道城里的皮货能走得远的就只有承坤皮行一家，所以他们家的路子最广，利最大，开出来的收购价也最高。别的家都是挑挑拣拣压价压得不似人。”
“承坤皮行......柳家庄柳承坤的那家？”
“对的杨爷，就是那家。”
杨谦突然心道好巧。柳家庄的那位首富大户可是正在他要暗查的小本本上的。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若有什么问题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杨爷，求求您多费费心了，我家那口子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不见了，就算，就算没了，也要有了信儿......”
杨谦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答应了帮忙找人，但却没办法给任何保证。
离开王庄之后，杨谦赶在午饭前回到了衙门，顺便混一顿午饭。
刚捧上饭盆，立马两个挂着与杨谦同样腰牌的捕快便凑了过来，一顿挤眉弄眼，表情看上去很是猥琐。
“干嘛？”杨谦左右瞥了一眼，似笑非笑。
“嘿嘿，听说红林坊那边来了一批俏嫩的新姐儿，很是了得，杨爷晚上有空没空？一起去耍耍？”
“放心，这次不让你请客，我们两個请你！”
左边这个叫汪仕贵，右边这个叫陈东。是跟杨谦同一批从衙役转成捕快的。年纪也都二十郎当，也都是光棍。跟杨谦一起喝过很多次酒，有些交情。
不过，比起杨谦的克制，即便酒色花销也主要以混场面，混关系为主。这两人花销就是大手大脚，常找杨谦救急。但也有借有还还算敞亮。
本以为这两人凑过来还一副猥琐的表情，应该又是没钱了想要找自己借钱，结果一听，杨谦更是怀疑起来。
平日里一到月末就紧巴巴的两人，能有钱请他去红林坊那样的消金之地玩乐？
杨谦心知其中必有别的原因。也不搭腔，自顾自的捧着饭盆吃饭，把汪仕贵和陈东晾在一边。
“嘿嘿，听说呀，红林坊新到的姐儿里有一个叫金妍儿的，那腰臀简直一绝，如蜂腰桃儿，忽细忽圆，摇起来甚有绝活，就算再强的男人也在其中难忍半刻！”
“啧啧，我们弟兄正好去长长见识嘛。杨爷不是号称三道城第一狗腰子吗？可敢一战？”
话说得比唱得都好听，但从这两人的嘴里出来，总是满满的不老实。
杨谦继续一句话都不接。
眼看着杨谦手里饭盆的饭菜已经下去一半了，陈东和汪仕贵有些急了。
“我说杨谦，你倒是说句话呀！”
“怎么？几天不见就不当兄弟了？请你去耍姐儿都不去了？”
说到这份上，杨谦才吧嗒了一下嘴巴，端起边上盛的一碗米汤灌了一大口。
“拐弯抹角的说半天我懒得听，有事儿说事儿，磨磨唧唧的绕什么弯子？”说完，杨谦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汪仕贵和陈东脸上一阵变换，最后汪仕贵叹了口气，说：“行吧，这次你得帮帮我和陈东。不然我们两个可能这一身黑皮都要被扒下来。”
杨谦闻言手里刨饭的动作跟着一顿，扭头看着两人，惊讶道：“什么意思？！”
之后三人来到衙门后面的巷子里，僻静无人。
“行了吧？这里没人了，说说，你俩到底干了什么？”
杨谦很好奇。在他看来陈东和汪仕贵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却不是蠢笨之辈，相反都是脑子活泛之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是心里有数。照理说不该出什么大差错才对。
陈东和汪仕贵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汪仕贵开的口
“唉。半月前，红林坊来了新姐儿，我俩过去凑热闹，结果撞上红林坊头牌放争灯出来迎客。因为喝多了酒，我俩为了点灯的事情跟人争执了起来。结果钱不够，我们俩脑子一晕把腰牌押给红林坊算作灯钱......”
听到这里杨谦的脸上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平时有分寸，可喝多了酒那就不一定了。
“然后呢？”
“然后，等我们拿钱去赎回腰牌的时候却被告知根本没见过我们的腰牌。更不晓得有押腰牌抵钱票的规矩。
这事儿我们两个不敢声张。可红林坊我俩又奈何不了。衙门里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了。找你帮忙想想办法。”
第5章 有条不紊
“你等一下，红林坊是花楼对吧？你俩也是花楼老客了对吧？照理说你们押了腰牌，后面花钱拿回来花楼不该为难你们才对。
他们脑子进水了不想赚钱了？还是你们得罪了对方，所以故意收拾你们？”
陈东叹了口气，说：“杨谦，你也晓得红林坊什么背景，别说我们这种小虾米惹不起了，咱们衙门里有一个算一个谁又惹得起？人家可是州府下来的关系。
得罪红林坊，我和汪仕贵就算喝醉了也不可能干得出来。”
汪仕贵在边上也不等杨谦多问，咬牙切齿继续说：“我和陈东这几天也到处查了。多少也查到些东西。
是宋垣那狗东西使的坏。”
“当初你我三人晋升捕快，结果把宋垣那水货给挤掉了。他不敢去找总捕头的麻烦，就一直寻我们的麻烦。而你向来处处谨慎，我和汪仕贵可就大意了。”
杨谦皱了皱眉，汪仕贵和陈东说的“宋垣”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属于真正的不学无术并且争强斗狠的混账。
可这混账背景不一般，是三道城卫戍牙将宋齐勋的幺儿。而宋齐勋的根脚也不在三道城，而是在州府兵衙。听说州府官衙里也有很深的关系虬结。
“红林坊新到的掌柜跟宋垣有交情，那天晚上我就看到他们喝了好几杯酒。”
听到这里杨谦也品出滋味来了，叹了口气，问道：“之前你们说为了点花灯跟人起了争执，不会就是跟宋垣争起来了吧？”
不用等二人回答，光看两人脸上难看的表情就已经让杨谦明白自己猜得没错了。
这岂不是当着人家的面把自己的小辫子送过去？
“你们，真的，以后还是把酒戒了吧。不然哪天把脑袋喝没了都有可能。”
“杨谦，杨爷！我俩也是迷了心窍，戒酒也好，什么都行，这次得先把腰牌要回来才行呀！不然的话，被剐了这身黑皮都在其次，万一宋垣那王八蛋再用我俩的腰牌做点什么文章，那我和汪仕贵可就得去边城搬石头了！”
腰牌遗失者，鞭十，开革。且有重大失格者，惩苦力流放边关听用。
这条律令可是明明白白写在衙役令策上的，进门都要牢牢背下。
而且以杨谦对宋垣的了解，此人心思虽不算多精细，但绝对够阴狠，胆子也绝对够大。一旦拿到了汪仕贵和陈东的腰牌，那真极有可能设局狠狠的坑一把他们。
沉默了一会儿，杨谦道：“你们来找我，那肯定就是不想把这件事上报止损了，对吧？”
“嗯。就这么被坑了，我们俩不甘心，好歹也要拼一把！”
“杨爷，伱脑子最活泛，要是有可能，拉咱俩一把！以后赴汤蹈火任凭吩咐！”
杨谦虚了虚眼睛。
半晌之后，杨谦心里有了计较，开口说：“你俩先想想办法，凑些值当的东西出来，自己家底儿该掏空就掏空，别想着省。这件事想要不声不响的混过去是不可能的。咱们得分两手准备。
你俩去找王师爷，还有谢捕头。他们一个拿捏着稽查，一个是你俩的上峰，他们若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俩才有可能保住这身皮。
至于红林坊，先记下这一仇，腰牌不可能在他们手里了，他们事后不论如何也不会认这笔账。所以绕不开宋垣。那狗东西我去接触一下，具体如何还得先敞开了聊一下才晓得。
这么弄，你们觉得可还行？”
“可以。”汪仕贵和陈东咬了咬牙，心知杨谦所说的确是他们现目前唯一能走的路了。肉不肉痛暂时还顾不上。
“另外，你们现在手里的案子能拖就拖，不要再让衙口给你们派发新的案子。别喝酒，别出去瞎逛，嘴巴闭紧，一旦这件事扬出去，你们想要保住自己那就难上加难了。”
三人分开之后各自就动了起来。
汪仕贵和陈东还好，毕竟这下有了谋划，要打点，他们心里也不是一点门路都没有。王师爷和谢捕头的喜好、脾气，他们也早摸清楚了的。只是忐忑对方接不接这次的招。
而杨谦就要麻烦不少了。
宋垣不喜欢汪仕贵和陈东，同样也不喜欢他杨谦。想要见一面都不是开个口就行的事情，得花些心思才行。
从衙门出来，杨谦一边朝西城的商街走，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汪仕贵和陈东的事情。
不多时，杨谦停在了一家茶摊前。此时刚午后，吃过饭都接着忙手里的事情了。摊子上一個客人都没有。
“差爷！您快请坐，喝点山茶嘛！”
“嗯，来一碗，多放点酸片。”
“好嘞！”
山茶汤，三道城里的特色茶饮。酸酸甜甜的很是解渴。杨谦这大半年来觉得这边最适口的一样吃食了。
拍了几文钱在桌上，倒是把茶摊的老板弄得一愣。差爷喝茶也给钱的？
“收了。”
“哦，谢谢差爷！”
“问你点事。挑记得清楚的说。”
“差爷您尽管问。”
“这条街上要想走皮货最好去哪家？”
“普通的皮货的话，街上的几家皮行都差不多。但若是上等货的话这边的猎户反正都是选承坤皮行走货。”
“猎户手里哪种算是好货呀？”
“嘿，那可就多了。黑金蟒、花鹿、火毛狐这些都算呀。咱们三道城这边上等皮货产出还是挺大的。”
杨谦放下茶碗，笑道：“稳不稳当？”
茶摊老板嘿嘿一笑，说：“您这身份在这条街里进出什么货不都稳稳当当的吗？”
这话里有话呀！
要是杨谦没这一身黑皮呢？就不一定稳当咯！
“你说话倒是有趣。”杨谦明白这茶摊老板的意思。说白了，在这条商街里做买卖，稳不稳当还是得看你自己的底气够不够，压不压得住。
压得住，干啥都稳当。反之亦然。
杨谦喝完了山茶，起身就继续沿着街面走，很快就看到了偌大的一面旌旗招牌：承坤皮行。
“哟！这位差爷，您想买点什么？小号经营皮货，市面上能喊得出来的皮子我们这里都有！”
跟茶摊老板见到杨谦时的唯唯诺诺不同，这皮行里出来一个导购的伙计都不卑不亢，见着杨谦连腰都不带弯的。
“黑鲨皮有吗？要背鳍前面的那一截柄皮。”
第6章 这一身虫子的臭味
黑鲨皮本就少见，更别说背鳍前面的特殊柄皮了。一般皮货行里都不会有存货，只会收订金，然后专门找门路调货过来。
而且这种皮子从杨谦的嘴里说出来也不显得突兀。
因为之所以叫“柄皮”，就是那一块黑鲨皮最是坚韧，并且天然透汗防滑，是绝佳的刀剑制柄材料。并且质地舒服，成品的卖相也不是普通货色能比的。
“差爷好运气！前些日子小号才进了一批黑鲨皮，柄皮也是现货！”
“哦？那拿来看看。”
“啊这......差爷说笑了，黑鲨皮都是整块搬运，一块就是上百斤，可不好抬过来。您要是不放心，可以随着我去库房看看，等您看顺眼了，那就让我们这儿专门切皮的师傅帮您取皮。
您看这样可好？”
杨谦点了点头，之后就跟着这伙计去了店铺后面。
他能不晓得黑鲨皮不方便搬动吗？他就是希望跟着去店铺后面转转，看看库房，也看看这家铺子后面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起初都还好，宽敞的库房干净整洁，里面的皮货分门别类的放在一个个柜子里。有专门的人看守，也有专门的标识用以区分品相和品类。
黑鲨皮杨谦在上月办差的时候就听人提过了，说的就是承坤皮行，不然他今天也不会过来提这一茬。
等到杨谦“看皮子”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几个武袍打扮的人从后门进来，路过库房门口之后走进了一间房间。
就这么一晃眼的身影，却让杨谦心里一震。旁人或许不会觉得刚才那几个人有什么特别，但杨谦却能感觉出来。那是一种藏不住的虫子的气味儿。
虫子，三道城这边对山里妖邪的蔑称。这些妖邪除了天生有些本事之外并不会修行，所以虽是妖邪，但又配不上“妖”字。
如之前的梦尸虫便是如此。只不过梦尸虫善于依附，藏身的本事很好，很难提前察觉。
但并不是所有虫子都有梦尸虫那样的天赋本事。只要对气味敏感，分辨普通的虫子并非多困难。
什么时候虫子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进城里来了？！
城门的卫戍牙兵是摆设不成？！
这一发现让杨谦的脑子里嗡嗡的。一来觉得难以置信，二来他突然觉得之前刘福给他的暗查任务还低估了这柳家大户，何止是山间贼匪，这家里连妖邪都能进，而且看起来还熟门熟路的！
“就这一块吧，多少钱？”
“嘿嘿，差爷好眼力，这块黑鲨皮产自东海，上岸之后乃是最顶级的制皮师傅经过......”
“别废话，说多少钱。”
“给您最大优惠，五十银，包裁剪和烫钉的费用。”
“哼！当人傻？三十银，不要你们裁剪，切下来，我自己找人搞定。”
好一番砍价拉扯，最后以三十七银的价格成交。
杨谦笑眯眯的付了钱，拿着皮子离开。身后是苦笑的伙计。
倒不是这个价格不赚，而是赚得不多。
回到衙门，杨谦将黑鲨皮装在一個铜盒子里，然后找到了刘福。
“刘爷！”
“嗯？来啦？拿的啥？”
“嘿，顺路去了一趟商街那边，正好在承坤皮行里见着一块不错的黑鲨皮，就给买了回来。您之前不是说刀把上的鲨皮烂了嘛，这块正好该您用上。”
一边说，杨谦一边就把手里的铜盒子递了过去。
之前那六十银可不是白拿的。
刘福闻言嘿嘿笑着接过盒子，打开之后眼睛都笑得只剩一条缝了。他晓得杨谦必有回报，但没想到这么大方。
“你小子有心了！”刘福可不是说的客气话。他之前随口一提的事情，杨谦却一直记着，的确难得。
同样价值，杨谦若直接送三十七两银子过来，刘福铁定没现在这般开心。
一截黑鲨皮，面子里子一下就全了。
“您是折腾柄皮的行家，这皮子我就没让皮行的人瞎裁剪了。您喜欢就好。”
“嘿，这个不是吹的，三道城里谁不晓得我刘福做的柄皮最好看，最趁手？要说这制柄皮呀，一共五道工序，缺一不可......”
一番兴致勃勃的聊了一顿饭的功夫，刘福心满意足的端起茶灌了一口。
“你小子不会专程跑来送礼吧？是不是还有事儿？”
收了东西，又好生聊了聊自己的得意手艺。刘福往椅背上一靠，把铜盒子收进柜子里。
“刘爷，柳承坤的生意不太对劲啊。我今天去买皮子的时候撞见他们铺子后面有虫子进去。”
“嗯？！”笑眯眯的刘福闻言一下坐直了身子。
“你确定没有认错？”
“嗯！属下确定！而且有两只。全是人皮脸遮面，身上配着五香囊，脚上穿的也是厚皮筒靴。”
“看得出什么虫子吗？”
杨谦摇了摇头，时间太短，也不敢直接接触，怕打草惊蛇。
顿了顿，杨谦继续道：“另外，属下还收到王庄一户猎户家的状告，说拿着火毛狐皮进城贩卖，结果一去不归。我问了守城牙兵查了进城名册，那人的确是进了城的，并没有在半路上出事。
而三道城里能给这种上等皮货一个好价钱的就只有承坤皮行。所以属下还怀疑承坤皮行杀人越货。”
刘福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些细节，最后道：“你说的这些情况还要进一步查实才行，现在都太虚了。不过这柳家看起来还真不简单。既然有虫子，还可能有贼匪，你查的时候就要更加小心。
一方面别走漏风声，一方面注意安全。”
“属下晓得了。不过刘爷，您说城里进了虫子的事情需不需要跟卫戍打个招呼？”
刘福想都没想便摆了摆手。也不说原因，但却明确否了杨谦的想法。
“属下明白了。再有什么发现，属下会再来禀报刘爷。”
“嗯，好好办，年底能若是能把这件事办妥，你今年必是一个上上评。
隔壁班子老郑马上就要告老了，他手底下全是废物，你若是能够让王师爷赏识，你也不是没机会争一下，明白我的意思吗？
记住！别出错，别张扬，别自作聪明！”
从刘福的班役房里出来，杨谦心里还有些飘。什么情况？怎么就突然说到升职这份儿上去了？
第7章 总有人不给活路
说实话，杨谦不是没想过升职的事儿。看看刘福就晓得，不在一线拼杀，地位还高，好处也多，完全不是寻常捕快可比。这种日子谁不想？
可说一千道一万，想归想，现实却太多变数。
首先是有没有空位给你。
其次是上面有没有人拉你，下面有没有人推你。
最后是你有没有拿得出手且过人的本事和战绩。
这些你若是都有，再加上运气加成没有突发的意外出现，那就基本上能往上升了。
但杨谦知道这三道坎有多难，所以也就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奔前程，他自觉还得再在捕快的位置上多熬几年才有可能。
可谁想刘福突然的这一番话倒是将他原本没有往这方面想的心思给点醒了。
柳家的这件事在衙门高层，在王师爷的心里居然这么重？！
杨谦敢肯定，刘福这是冲着今天那份黑鲨皮的份上才特意点出来的话。后面该怎么去努力，那就是杨谦自己的事情了。甚至能不能听懂，那都是要看杨谦自己的悟性，刘福算是把情面给了。
不心动那是假的。
不过杨谦也知道不能急。刘福所说的只是一个可能，要先把案子办好，在王师爷面前露了脸才有后话可说。
心里一番盘算，杨谦算是多了几分干劲，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他明白，这种事不能抱有太大期望，不然一场空的话那心态搞不好都要崩。
从衙门里再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街面的大部分铺子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打烊了。只有酒楼、客栈这种地方还开着。
当然，还有夜里最是人声鼎沸的地方这时候才刚刚开门。
穿过商街，往西拐个弯就有一条不足五百步的背街。这边白日里人很少，只有夜里才热闹，会一直喧嚣到凌晨。
三道城里拿了官衙许可的皮肉生意都开在这五百步之内。雅称：花楼。
而这条街里最红火的就是红林坊。
三道夜灯初上，红林分外迷人。说的就是红林坊。
虽然和麻绳巷里的那些皮肉勾当没有本质区别，但质量上还是大有不同的。
麻绳巷里的叫表子，而花楼里的叫歌姬。
杨谦其实就来过红林坊一次。
红林坊在三道城的所有花楼里最贵，但姐儿未必比别家好出多少。杨谦自己花钱不太会来，因为他目前混的关系和门路也顶多刘福那样的，并没有说非要走三道城里最好的才合对方的身份。
不过即便只来过一次，杨谦还是刚到门口就被热情的老鸨迎了上来。
“哟，这位不是杨爷吗？您可是有些日子没有来了！您快里边请！”
在门口揽客招呼的老鸨最大的特点就是记性好。
不管你多久前来过一次，这里的老鸨都能三息之内把你的名字给叫出来，甚至能记起你上一次来玩的时候大致是多久之前。
而且根本不需要你点什么东西，直接就按照你上次来的习惯先给你安排好。
这就给人一种“我真是爷”的感觉。然后就能为了维持爷的身份，花出去许多超出自己正常承受力的钱。
“今天晚上宋垣宋爷来不来？”
“宋爷？来！今天是妍儿的生辰，宋爷上次就说要来给妍儿庆生的。杨爷这是想......”
“帮我安排在宋爷边上，厅堂、包厢，都可以，但必须要紧挨着。”
“好的，杨爷放心。”
上了楼，自然不会是厅堂了。宋垣也不太可能坐在厅堂里喝花酒。人家家底那才叫厚实，不会节省这点。
“杨爷，您看给您叫小圆来还是小惠？”
“不急，先吃点酒菜，等宋爷到了你叫我一声。”
“好嘞！”
一口酒一口菜，吃了也没多久，便听到宋垣呼喝左右的声音。这人在三道城里很是凶横，特别是被官衙捕房这边挤出去没能转成捕快之后，更是不再遮掩，这大半年下来甚至有了“小牙将”的名号，来自于他的牙将老子宋齐勋。
不过，没等老鸨过来给杨谦说话，他这边包厢就先被人给推开了。进来的正是宋垣，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脸坏笑的三道城世家纨绔。
“杨谦，听说伱特意在这里等我？想要拜我当大哥？”
“嘿嘿，小牙将也是你区区一个小捕快能拜的？”
“其实也不是不行呀，先跪下磕两個头，再看看小牙将心情嘛，说不定就许了呢？”
“哈哈哈......”
杨谦尚未开口，两个跟着宋垣进来的纨绔率先嘲讽了过来。言语满是不屑。
杨谦笑容不变，起身朝着宋垣拱手道：“宋爷，本该我过去敬酒的，结果楼子里老鸨不懂事，先把你给搅扰来了。那宋爷来都来了，不如坐下一起喝两杯？”
“你什么身份也配让小牙将跟你喝酒？”
“就是！知道搅扰了小牙将还不先自罚三壶谢罪？”
除了说了第一句话，宋垣到现在都没吭声，反倒是他身边的两个杨谦都叫不出名字的纨绔在吆五喝六。
“宋爷，你平日里总是跟着两张不遗余力帮你得罪人、拉仇恨的大嘴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杨谦自始至终也不去搭另外两人的话，看的懒得看。只是看着宋垣，一脸的同情。
宋垣本来是想让自己的两个跟班给杨谦一点难堪的。结果没想到被杨谦这么一说，反倒是他自己心里起了别样滋味。
“你什么意思！你敢在小牙将面前口出狂言！”
“不想活了你！”
也就吠一吠，换别人，这两个家伙或许敢撸袖子动手揍两拳，可杨谦身上的黑底红纹武袍让他们完全没这个胆子。嘲讽捕快跟动手袭击捕快那是两码事。
宋垣看着杨谦脸上淡定的笑容，摆了摆手，对两个跟班道：“行了，你们先出去，把门带上。”
“小牙将？”
“出去！”
两个跟班撇了撇嘴，也不敢废话，出了包厢关上了门。
“说吧，你来这里一次不容易，光喝酒那可就太亏了。”宋垣轻蔑的笑了笑。
“宋爷，你被顶掉升捕快的事情总不能一直往我和汪仕贵还有陈东身上套吧？泄愤而已，弄死我们三个也不可能让你升上来。
所以宋爷要怎么样才愿意高抬贵手？”
“啧，你来帮汪仕贵和陈东这两个蠢货当说客的？杨谦，我本以为你比他们聪明，结果今日才发现，原来你也一样蠢！泄愤？呵呵。”宋垣一边摇着头，一边起身离开。
似乎对杨谦说的话很是失望，所以不再想跟杨谦多说半句话。
但宋垣离开之后却不晓得杨谦的脸上露出一副“还真是如此”的表情，同时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第8章 做局
“呼！”
杨谦长出了一口气，身上汗液飞快蒸腾，整个人如一团滚烫的烙铁，腾腾雾气环绕。
《莽牛劲》迈入精通境界之后，真气的领悟让杨谦感觉到了实力突飞猛进的明显增益。
相比起以前只增加力气，现在真气带来的提升可谓翻天覆地。
同样的力道打出去，有真气附加之后的杀伤力和威力能比以前提升一半还多！
甚至真气还能附着在牛尾刀上，寻常一刀就能在坚硬的石锁上开出一道寸深的口子，并且还不会崩坏刀刃！
而有了真气之后，身上经脉也就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每一次周天运转便会增加一丝丝真气的厚度，起初不察，可短短两天就让杨谦感觉了出来。
更直观的便是《莽牛劲》的经验数值也比以前增长得快了一些。
收了功，杨谦并未就是结束今日的修行，而是慢慢的围着院子转起圈来。
一开始并不见稀奇，可随着杨谦脚步越来越快便逐渐瞧出名堂来了。
寻常杨谦不论行走坐卧又或者奔跑跳跃都有惯性可循，也就是快慢有个过程，还能根据身体动作大致看得出他想要做什么。
可现在杨谦的脚下动作怪异，忽快忽慢，忽高忽低。不说惯性判断了，就连寻常逻辑来看，他能这么迈腿不摔跟头就已经是件奇事了。更别说此时杨谦的速度极快，明明在走，可速度却比奔跑都要快上几分！
只不过如此转圈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杨谦便慢了下来，额头上汗如雨下，整个人再次包裹在一团水汽里。
“呼......真气催动《赶风步》确实神奇，居然能够改变身体惯性动作！若是配上刀法一起用，这诡谲性和突然性绝对能把战力往上翻一个跟头！
只是消耗确实有些大。以我目前的真气水平，顶多全力施展一顿饭的功夫就要力竭。”
不过杨谦并不担心。实力增长本就不是一蹴而就，他已经有经验面板帮忙开挂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结束了修行，去水房打了水简单的冲洗了一番，换上新的衣服。脏衣服他一直拜托隔壁的王婶帮忙洗，他每次都付对方一些铜钱。
刚到衙门，汪仕贵和陈东就找了过来。
两人心知自己身上的麻烦万万拖不得，于是动作都飞快。
昨天刚跟杨谦合计了之后就立马行动了起来，两人不但掏空了自己家底，还想尽办法凑了一笔钱，全部添了进去。
下午就买了一尊剑仙舞剑的水玉雕，而且还是老物件。另外还整整齐齐的凑了八十两方银码放在铜箱子里。
玉雕是给王师爷准备的。八十两方银是给谢捕头准备的。当天晚上先去找的王师爷，然后去的谢捕头府上。
两人再见到杨谦的时候各自额头上都蒙着一层纱布，像是受了伤。但杨谦猜得到，这两人昨夜定是磕破了头。
不过看汪仕贵和陈东脸上的笑容，杨谦明白腰牌的事情应该是暂时得到了王师爷和谢捕头的体谅，至少是给了时间让他们尽快找回来。
“杨爷，我们这边都办妥了，王师爷的意思是尽快找回来。谢捕头的意思也是尽快复原。”
“尽快？有期限没有？”
“这倒是没有说。”
杨谦明白了，点了点头，也把自己昨晚在红林坊会了会宋垣的事情说了一下。
汪仕贵和陈东听完之后脸色铁青，虽然已经猜到宋垣不会轻易松口，却没想到对方连谈条件都没兴趣。
“其实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甚至在我看来，宋垣的态度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说明了宋垣并不是像我们之前想的那样是在迁怒泄愤，而是安了心另有目的。甚至从他的言语里，我觉得他有信心在把你们俩弄下去之后替补你们的位置成为捕快。”
“这怎么可能！衙门的规矩是裁掉一个捕快就需要走流程增补，而不是直接选定谁直接替补上来。”陈东有些不认同杨谦的这個分析。
杨谦摇了摇头，说：“宋垣他爹是宋齐勋，这半年多下来，会不会又有了新的路子谁有说得清楚？
不然的话，以宋垣的性格，肯定会拿腰牌的事情狠狠的羞辱你们一顿才对，而不会到现在都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很可能就是在用你们的腰牌设局，要一下就把你们彻底坑死！
不是泄愤，就是要弄你们下来，好换他自己上来。所以，宋垣才连一句狠话都不说，一句条件都不想讲。”
相比起陈东的犹豫，汪仕贵已经慌得不行了，他觉得杨谦的分析条理清晰，可信度很高。
“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宋垣又不是什么乌龟王八下不去嘴，他一身的破洞站在哪儿不是到处漏风？不要说你们不知道他暗地里的那些小辫子。
现在就看你们敢不敢动手了。”
汪仕贵闻言稍一琢磨，眼睛一瞪，兴奋道：“杨爷的意思是跟宋垣对搞，逼迫他交出我和陈东的腰牌？
嘿嘿，这办法可以！宋垣那狗东西多少下三滥的勾当我和陈东都晓得，以前不敢动，现在他要动手见咱们的血，那就不怪我们心黑了！”
边上的陈东也露出恶狠狠的眼神。
平时大家的确怕你“小牙将”的身份，可你要动刀子的份儿上了，谁还管你老子是谁？
“要动手就要够分量。寻常的把柄现在没用。”
“嘿嘿，杨爷放心，我可知道最近宋垣才从不知哪里搞来了不少狐妖的淫膏。这东西是律法严令禁止的东西，持有、买卖、使用全是掉脑袋的事情。
只要弄清楚宋垣最近去哪里逍遥快活就定能一抓一个准！正好，我手里有一个案子就是私贩淫膏的贩子，已经要结案了，到时候把宋垣一起装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杨爷，你看这么弄可还要得？”
“可以！具体细节伱们自己看着办，但一定要快准狠！并且最近三天宋垣应该就在红林坊里。他才给一个叫妍儿的歌姬庆了生，花了一大笔钱怎么都得在对方身上折腾够本才行。所以时间上正好合适。”
“不过宋垣身边一直有个高手护着，咱们动手怕是要多喊些人来才行。”陈东皱着眉想到了一个麻烦。
杨谦却摆了摆手，说：“这事儿不宜惊动旁人，宋垣身边的高手交给我来应付，你们擒住宋垣就行。”
第9章 鼠有鼠道
定了计，三人再次分头行动。
汪仕贵和陈东要去收集淫膏的事情，同时打通案子里所有关节，方便最后把宋垣给装进去。同时还要留一个退路，一旦宋垣交回腰牌，那他们也不会继续把事情做绝。
不然鱼死网破可不是他们两人玩得起的。
同时这件事还得跟汪仕贵和陈东的上峰谢捕头通气，不然一样办不了。
至于王师爷那边，杨谦的意思是让汪仕贵和陈东听听谢捕头的意见，谢捕头让知会王师爷那就知会一声，反之就不用节外生枝。
清闲的是杨谦，他见过宋垣身边的那个高手。昨天晚上那人就守在门外，离开时杨谦特意从对方身边走过，感受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并不多强，他如今有真气和身法傍身应该能够应付。
再不济去弄点石灰粉装袖子里。
中午杨谦又去商街那边转了转，并且这一次着重去了承坤皮行后面的街巷，在靠近承坤皮行后门的一个街角溜达了几趟。但并没有看到昨天那两头妖邪虫子。
不过回来的时候撞见了正要去找他的李麻子。
不用问，杨谦便示意李麻子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最后找了一个僻静的深巷停下说话。
“杨爷，我有发现！那柳家果然不对劲！”
“说说看。”
两人也没客套，李麻子开门见山就把最近几天自己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
“杨爷，柳家庄子里其实一直都对柳承坤家这个首富多有怨言。因为他们家把原本属于庄子里大家共有的一大块土地全圈了起来，盖了院子，修了花园。虽说给了庄户补偿，但贪心总不嫌够，所以每隔几年总有些风言风语闹得柳承坤家跟一些乡里乡亲的同族不愉快。
所以这次从柳庄找的那些青皮很快就弄到了不少蹊跷的消息。”
杨谦撇了撇嘴，之前李麻子可是说“柳家亲密一家亲，要加钱”，如今看样子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可疑的事情有三件。其一，每隔一两個月都会有一些凶神恶煞的粗鄙汉子去柳家做客，还不空手，每次都大车小车的，少说也有三四车的东西进大院。
其二，那些凶神恶煞的汉子还总选在后半夜进庄子，走的路也不是外面最好走的官道，而是早年间的便道。
最后也是最可疑的一点是，每一次这些汉子一进庄子，整个庄子里的土狗全都会缩在窝里不出来，打都打不出来。要等那些汉子离开之后才会重新满庄子跑。
杨爷，您说啥人能把满庄子的狗吓得不敢吱声呀？我也算是见过一些凶人，也没那本事。连菜市口砍人头的刽子手也不行。反倒是我见过狗被山里的凶物镇住直接趴着尿了的事情......您说......”
“李麻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好打听了？嫌命长还是怎么的？”
“嘿，最近老是帮杨爷您跑腿嘛，也跟着学会动动脑子了，让杨爷见笑了。”说完，李麻子也不敢再继续套话。但他也从杨谦的反应里感觉到自己这次的猜测似乎并没有偏。
难道柳承坤家真的跟山里的那些邪门东西有勾结不成？！
杨谦不理李麻子在想什么，他继续询问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对了！还有一个事，就是最近有人看到有两个之前送东西来的陌生汉子没有离开，这几天都在三道城和柳家庄之间来回跑。有时候还能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背着东西回来。”
杨谦闻言虚了一下眼睛，问道：“都什么长相。具体什么时候出庄子的，又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进出庄子都是跟着柳家的车队一起走的。一般早上天不亮出门，傍晚回来。至于长相......其中一个额头上有个红斑。”
杨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李麻子口中的那两个汉子与他之前在承坤皮行里恰巧碰上的两只虫子是吻合的。这就说明他之前的猜测更进一步得到了确认。
柳家不单单是勾结贼匪那么简单，而是直接跟妖邪搅在了一起。
“杨爷，我还能帮您探一探柳家内部的情况，您看......”
“内部？你的人信得过？”
“杨爷放心，我不亲自跟他们接触的。绕了好几个弯，找的是三道城里另一个皮货行的口子问出去的。就算有个万一，我也能随时摘干净的。”
“你倒是油滑。不过暂时不需要。万一惊扰到了柳家前功尽弃才得不偿失。”
“那这桩差事我算不算干完了？”
“你想得到美！几十银的差事就这么几天就想完事儿？继续给我盯着，但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去想着深挖什么，明白吗？”
“嘿嘿，我就是问问而已，杨爷放心，我会好生做事的。”
杨谦知道李麻子提这么一嘴什么意思，鉴于今天对方这么快就带回来这么多有用的消息，他也不吝啬给对方点承诺，说道：“等这件事办完，你的功劳我会给你算一份的。到时候不说太多，十两银子还是有的。所以别跟我耍歪心思。”
“哪儿能啊！杨爷您就放心吧，我李麻子给您办事什么时候摆过烂的？”
跟李麻子别过，杨谦想来想去最后也不敢耽搁，转道去了刘福府上把刚得到的消息给刘福通了气。
“说说你的想法？”刘福听完这些消息也明白至此基本上可以断定柳家的确有大问题了。现在缺的就是实证。
杨谦来路上就在心里盘算好了，听刘福此问，于是立马就回答说：“刘爷，属下以为可以对那两个进出柳家庄和三道城的虫子为突破口，先拿下来。然后再以此为实证朝柳家动刀子。”
“什么时候动手？”
“就明天！以防有变。”杨谦最担心的就是那两头虫子跑了。那样的话，柳家这起案子说不定还会有波折。
倒不如单刀直入先把最紧要的头子给钳住，后面的话柳家就跑不了了。
“人手呢？”
“刘爷放心，我会找人办妥的。绝不会走漏风声。”
“那你把这个拿上，若有需要，我们乙字班里的人手你可以随意调遣。”刘福对杨谦的计划也是全力支持。将自己的令牌交到了杨谦手里。
“记住，要的是活口！”
第10章 赶风诡谲，连斩贼匪
其实杨谦可以选择动手的地方有三个。
一个是城门，一个是城外官道，还有一个就是柳庄附近。
其实按理说最合适的地方是城门。因为城门处有至少十五名卫戍牙兵把守，可以在动手的时候成为助力。
可实际上杨谦却没有过多考虑在城门动手。
因为两头虫子来来回回在三道城里进出随意，这本身就非常古怪，他可不认为城门的牙兵都是瞎子，之所以看不见必然有没看见的理由才对。
况且之前杨谦在刘福面前提起了一句卫戍，可刘福的反应是直接摆手避而不谈。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直以来三道城的官衙和卫戍之间的关系杨谦并不太清楚，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那就是两者往来极少。生分得根本不像是在同一地方共事。
甚至就好像相互都对对方有提防那样。
其中的关节杨谦暂时无从知晓，但他却明白避免忌讳的道理。既然官衙一直不希望跟卫戍沾边，既然这次卫戍在这件事里面表现古怪，那就别去沾边。
免得节外生枝。
柳庄附近也不合适。担心太近，惊走了柳庄里的柳家人。
最后杨谦选择在官道上设伏。
人手嘛，杨谦自己，再加上欠着他人情，并且绝对稳妥的汪仕贵和陈东二人。
为此杨谦用刘福的令牌在捕房的武库里调了三副软甲和三把手弩出来。
傍晚。
街面上行人匆匆，两边店铺也开始关门打烊。
出城的路上大大小小很多马车排着队慢慢通行。其中大部分是车马行的车，少部分是周边庄子镇子忙碌后趁着天黑之前离开的车。
其中有两辆马车上打着承坤皮行的旌旗。
而杨谦三人这是换了一身短打麻衣，背上也是背着箩筐或者扛着布袋。长刀和手弩全部藏在了里面，看上去就是三个分散在出城队伍里的行脚力夫，完全没有人在乎他们。
一路跟着承坤皮行的两辆马车亦步亦趋的出了城。后一辆马车两旁跟着的汉子其中一人额头上就有一块红斑，正是杨谦要找的那两头虫子之一。
出城两里地，上了官道之后很快同路的车马就少了，各自分散。
再行得离城三四里的时候，杨谦三人几乎同一时间动起来了。
两头虫子，汪仕贵和陈东负责擒拿一头，杨谦负责剩下的那头。
“你们......啊！”
或许是出于警觉，又或许是感觉到了杨谦三人身上突然暴起的杀意，两头虫子在刚准备对突然凑过来的杨谦三人开口喝止，但刚开口就看到三把黑色的手弩突然出现在对方的手上。
唰唰唰，三道寒芒急速射出，如此近的距离根本不可能避开，只能下意识的偏开要害而已。
三支弩箭全都抹了麻药，只需要十几息就能将一般的虫子麻翻在地，就算一些厉害的虫子也绝对会浑身麻痹战力大损。
见到三支弩箭无一例外的全部扎进了对方的体内，杨谦三人心里顿喜，觉得今日生擒对方应该是稳了。
可谁知就在杨谦三人正准备拔出牛尾刀，先卸了两头妖虫的四肢的时候，身边同时暴起惊呼和破空声，居然是赶车的几人拔出腰间单刀驰援过来！
大意了！
本以为随车的只是柳家的普通伙计，只要自己这边动作够快，完全可以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镇住场面。可是却没想到同车的居然全是好手，单单抽刀回砍的反应和力道就能看得出绝对都是练家子！
绝不是寻常壮丁可比！
甚至杨谦从耳边划过的短刀上感觉到老练的狠辣，这一刀绝对是杀过人的狠辣刀招！
“妈的，牛尾刀！是狗捕快！快做了他们！”
两辆车，不算已经瘫在地上麻了大半边身子的两头妖虫，余下还有六個人，已经一下围拢了过来。并且能看到最外的两个家伙各自摸了一根五寸许的小竹管出来，叼在嘴里，对着杨谦三人。
是吹箭？！
这些家伙还会吹箭？！
三人中汪仕贵和陈东也知大事不妙，明白这时候不能乱了阵脚，更不能想着突围，只能相互为犄角全力防守，只要等到路边声响惊动到城里，必有大批增援过来，他们才能活命。
至于两支吹箭，那就只能听天由命看能不能挡得住了。
可杨谦却不想听天由命，他不但不想死在这里，同样也不想让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于是杨谦体内真气涌动，刚刚上手的《赶风步》使将出来，身形瞬间变得飘忽不定，脚步更是诡谲难辨。
明明看起来似乎要往左移动，结果却是前冲。
明明看着下一步就要撞到马车上，却又一个匪夷所思的翻滚反而破开了几人的围堵一下杀到了外围拿着两支吹箭的人跟前！
本就很小的战圈，哪里经得住杨谦全力展开身法的突围破杀！
牛尾刀在杨谦突围的瞬间划出一道迷离的弧线，起起伏伏飘飘忽忽，让人完全无法判断轨迹。
噗呲！嗤！
噗呲！嗤！
两声割裂声伴随着液体的喷涌声陡然响起，牛尾刀电光石火间斩开了正叼着吹箭的两人的脖子，并且斩切极深，几乎就是切到了颈骨然后围着脖子削了大半圈！
这种斩伤，神仙难救！
“你怎么......”
如追着风，杨谦的身形在方圆不过五六丈之间穿花如蝶飞，手里的牛尾刀更是犀利狠辣，每一个机会都朝着要害去的，噗呲的砍肉声在短短不过十几息的时间里接连响起。
等到汪仕贵和陈东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一地尸体。除了两头虫子之外的六人死了五个，剩下一个还是杨谦最后故意留的活口，敲晕了倒在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把尸体和虫子全装车上，现在赶紧回城！”
汪仕贵和陈东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跟杨谦一起赶紧抬上尸体，再用车上的帆布盖上，扭转马车回向城里。
杨谦顺手还将马车上的旌旗斩断扔在了边上小河沟里冲走。
不多时，拿着刘福令牌的杨谦并没有被城门牙兵拿捏或者检查，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一路回了官衙捕房。
而此时杨谦才有空闲查看刚才自己经验面板上的提示：
【击杀白头山普通山贼*5】
【获得经验60，目前总经验60】
第11章 硬骨头？不存在的
两头妖虫，一个贼匪，外加五具尸体。
拖进捕房不久，刘福就匆匆赶了过来，简单的问了一下情况之后就嘿嘿笑着拍了拍杨谦的肩膀，然后一挥手，领着乙字班的所有捕快，外加十几名官衙的寻常衙役就走，说是不能让柳家的人闻风跑了。
而留在捕房里的杨谦三人需要做的就是把该录下来的口供全都录了。
案子到这份儿上基本上就算进入后半段了。
刑房，捕房里最阴暗的地方，也是外面的人闻风丧胆之地。杨谦办的案子也不算少，但来刑房的次数却不多。主要是不太习惯这里的氛围。
不过这次却容不得杨谦挑拣。
“杨爷，你来问，我跟陈东动手就行。”
汪仕贵和陈东此时心里的后怕已经转变成了愤怒。他们很清楚刚才的袭杀中要不是杨谦力挽狂澜，他们极可能就要阴沟里翻船了。此时一边倒腾着一件件狰狞的刑具，一边让杨谦安坐，他们两人来做力气活就行，正好出口气。
同时汪仕贵和陈东的心里也被杨谦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着实吓了一跳。
当初三人一起升捕快的时候大家不都一样的实力吗？怎么半年而已，你就偷偷强成这副模样了？！连身法都会了！
如此也让汪、陈二人对后面杨谦帮忙应付宋垣身边的高手更有信心了。自然愈发热情。
“嗯，把三个先分开，一个一个审。”
“好嘞！”
很快，第一个被提刑的就是被杨谦故意留了活口的那名山贼。
主要考虑到比起妖虫，贼匪还是人，或许跟柳家联系得更紧密，能知道的事情也更多。
杨谦虽然不喜欢刑讯的气氛，但并不代表他不懂这個门道。想要转成捕快，刑讯本就是必要考核的手段，他自然懂行。
摆了摆手，示意陈东和汪仕贵先走流程。
一般街面上的混混在这之后那就是问什么答什么，就算是自家祖宗扒灰的事情都不会丝毫遮掩。通常行话叫：开声。
可向来贼匪不是街面上的混混，所以三样小菜上过之后，杨谦直接让汪仕贵和陈东继续给上大菜。给脚底板先蜕层皮再说。
一顿折腾下来，屎尿齐流，打着摆子一个劲的说自己什么都愿意招。
这就招了？
杨谦觉得无趣，但又觉得很正常。
话本里的铁血硬汉之所以被人传唱，就是因为这种人太少太少了，世间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都是软蛋，剩下一个看着硬实际上也软。
可能万人里能出一个硬骨头吧？
后面就是杨谦和对方的一问一答。从对方的根脚来头，到对方于柳庄柳承坤一家的关系，再到他们两边与妖邪虫子之间的关系，一条逻辑清晰的脉络下来，基本上就已经能当成缉拿的案牍备案来用了。
画了押，这贼匪被直接关在捕房的地牢里看管。而后就是两只妖邪虫子被提刑了。
和之前的贼匪情况有所不一样。
主要是用刑之前需要先把虫子身上的伪装全都卸下来。
人皮脸，人皮套子，还有一身涂抹的遮掩气味的香包。
最终露出真正面目时，虫子狰狞的模样更是让人厌恶。
最后除去所有伪装，剩下的是一个四尺高，生两腿待四条鞭手，人身狗头的妖邪玩意儿。
“原来是跳狗！那就直接上肛桶，它们不是最喜欢掏肠子吗？也让他们尝尝从粪门到肚子里的掏掏挖挖的感觉。先上个半炷香的时间。”
“嘿嘿，杨爷这个想法好，您就瞧好吧，保证让它生不如死！”
折腾大活人，杨谦说实话有些心理不适，但折腾妖邪那就另当别论了，若不是担心弄脏了衣服，他甚至能亲自上狠手。
拍蚊子，谁还下不去手？
一个时辰过后，两头妖邪也被收监了起来。暂时还杀不得，需要跟案牍一起给上面衙主复核之后才能砍了。
而杨谦也急急忙忙的整理案牍，同时让人去通知外出的刘福。
刘福匆匆忙忙的赶在天亮前赶了回来，他其实也没走远，就在城外柳家庄。
“如何？有结果了？”
“是的刘爷，两头虫子和一个白头山贼匪全都招了。这是他们三个的一部分口供。以及属下以此做的案牍详述。”杨谦一并将一叠文书递到了刘福面前。
一个时辰还是太紧，杨谦能做的就是先归纳，然后结合两虫一贼的口供，让刘福先看得明白整件案子的脉络和走向。
不多时，刘福的脸上就爬满了笑容。
“好！你小子好样的！有这份口供外加你梳理的案子脉络，就可以直接报请总捕头和衙主了！这件事干得漂亮！”
刘福哈哈一笑，用力的在杨谦的肩膀上拍了好几下。然后拿上手里的案牍和口供就准备连夜上报。他之前领着人可是把柳家庄子给围了的，如今只要衙主和总捕头点头，立马就可以杀进柳家拿人了。
不过杨谦却一把拉住了刘福。
“怎么？还有事儿？”刘福急着去上报消息，但扭头见杨谦一脸慎重，便心里一动，便明白这案牍之外可能还有别的蹊跷没尽述于纸上。
“刘爷，还有些涉及到卫戍的口供您再看一下。”杨谦一边说，一边从边上拿出来一份单独归纳的口供递了过去。
卫戍？！
听到这两个字，刘福脸上很是精彩，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还有些惊喜在里面。
等飞快的把杨谦递过来的第二份口供，刘福下意识的抽了一口凉气。
“这口供除了你还有谁晓得？”
“还有与属下一起办差的陈东和汪仕贵。另外就只有刘爷您了。”
“那就好，你能想到将口供分为两份，足见你有感这里面的分量不一般。这是好事。既然你信得过汪仕贵和陈东，那他们的嘴巴就要你去叮嘱牢实了。可不能漏了出去，明白吗？”
“属下明白！”
说完，杨谦继续整理案牍，刘福则拿着两份口供以及杨谦粗略弄出来的那一份案情详述匆匆忙忙的去找总捕头报讯去了。
第12章 夜来风雨声
刘福前脚刚走，外面一阵潮气袭来，深夜里居然起了一场瓢泼大雨，伴着呼呼风声，把原本寂静的夜搅得不得安宁。
一边忙着整理案牍卷宗，杨谦一边抽了个空，将自己一番杀伐过后收获的面板经验给做了些调配。
60点经验对杨谦而言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得精打细算。
首先杨谦考虑的是在这次截杀柳家车队时反杀的关键：《赶风步》。
若不是这门身法的诡谲飘忽，杨谦绝对没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控制住场面，万一跑掉几人，那今晚的局面就与此时大不相同了。
而且身法如今不过是“入门”，提升境界所需要的经验点最少，看起来最划算。
可思来想去，杨谦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将经验点花在《赶风步》上面的想法。
因为现在就提升《赶风步》的收益可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
倒不是杨谦小瞧《赶风步》的神妙，而是因为《赶风步》从来就不是单独存在的武学手段。它跟杨谦手上的《莽牛劲》还有《牛尾刀八式》都不一样，是需要有真气作为支撑才能施展的手段。
而现在的问题是，《赶风步》虽然厉害，可消耗的真气已经够杨谦勉为其难了。身法消耗，加上刀法也要消耗，全力施为也不过坚持一顿饭的功夫。
若《赶风步》再次提升境界，那玄妙提升的同时消耗必然也会提升，对杨谦而言有些需求溢出了。
可若是紧着内修的《莽牛劲》加经验的话，又太浪费了。因为目前《莽牛劲》的经验是“15/80”就算全部60点加进去，也不够提升境界，那就不能收益最大化。
所以一番看下来最合适的反而是起初最不起眼的刀法《牛尾刀八式》。
一来刀法还是杨谦目前最主要的攻击手段，二来手里的经验值完全足够将《牛尾刀八式》提升一个境界，符合收益最大化的主旨。
决定好了之后，杨谦心里念头一动，经验面板上就有了变化。
《牛尾刀八式》：大成0/160
《莽牛劲》：精通35/80
《赶风步》：入门5/20
可用经验：0
【恭喜！经过你寒暑不休的刻苦习练，你的《牛尾刀八式》已经迈入大成之境。至此该刀法在你手中随心所欲不再拘泥于招式，无其形但显其意，精妙绝伦！】
60点经验，提了一个刀法境界，同时把内修的《莽牛劲》冲了一大截，唯有《赶风步》杨谦暂时不慌着提升，感觉够用了。
闭起眼睛，杨谦感受了一下刀法提升境界之后的玄妙感悟，然后嘴角上扬，继续紧着手里的事情编写案牍。
直到天色放亮，杨谦才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总算是将正式的案牍给赶出来了。
刚起身，班役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刘福带着一脸的兴奋走了进来。
“刘爷，案牍弄完了，您看......”
“案牍我会让下面的人继续接手，你现在跟我一起去柳庄，那边要大搜了！”
“这么快？”
“快什么快？衙主出了手令，总捕头接了令，在三道城的范围内那就是王法，别说柳家了，换成哪个不一样得束手就擒？
行了，案牍交给他们弄，你现在就跟我走。”
刘福一把接过杨谦手里的案牍，然后交给了身后进来的两个面生的文士。杨谦看到这两人的腰上挂着“审事司”的牌子，一下全明白了。
审事司是衙主的左右手，负责的就是衙门里大小统筹事务。换句话说，只要衙主想要接手的事务，全都可以通过审事司的口径来插手。
如今看来，衙主这是想要亲手处理后面的事情了。
看到刘福一個劲的给自己递眼色，杨谦哪里还不明白？
“可还有遗漏？”
“回这位爷的话，没了，所有口供和案牍详述全都在这里了，没有备份。”
“很好。”
刘福见对方文士把东西接了过去，便拉着杨谦转身就走。
刚出门，刘福便揽住杨谦的肩膀，压着声音道：“这次总捕头派咱们乙字班去大搜柳家，以我为主，你辅之。这其中的门道你该明白吧？”
“还请刘爷点醒属下。”杨谦能猜到一些，但是其中的门门道道他也不尽详，这时候可不能不懂装懂。
刘福也不避讳，压着声音在杨谦耳朵边说道：“大搜里的规矩是十归七。抠出来的三成回当作板赏给下面的人。当然，下面其实也是小头，真正的大头会回到上面去，只不过这一来二去就不从账面上走了。
另外，地契、房契等等一律挂一半的账，抠出来的部分以“不详实”为由同样不过账目，到时候会由审事司来统一处理，一样会层层落下来，不会少了谁的一份。
这话我可说得清楚直白，以后可就不会再说与你听了，记好了没？”
“多谢刘爷提点，属下都记下了！”杨谦心里舒了口气，暗道这里面的门道也不难懂。甚至子啊他看来已经下手很轻了。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割下来总不能不给下面办差的人分润吧？
上面吃肉，下面喝汤啃骨头。
不过喝汤和骨头也是有区别的。清汤寡水和浓汤，光骨头和肉骨头。
能被派去负责大搜事宜，无疑就是喂了浓汤肉骨了，也是刘福今天如此兴奋的原因。
无他，肥得流油尔。
等到了柳庄，这边的情况已经可以用哀嚎漫天来形容了。
堂堂柳庄首富之家，一夜之间便坠入谷底，不说崩塌了，都已经陷进死牢里面去了。
听听衙门里贴出来的缉拿通令：柳承坤一干人犯肆意勾结山匪妖邪，帮助妖邪山匪销赃......
后面还有一大堆罪行懒得听了，光光前面勾结山匪妖邪这一项那就是诛九族都不会冤枉的大罪。
柳庄里人心惶惶，但也有不少幸灾乐祸的声音。平日里不敢表露，如今这等大罪砸下来，柳承坤再厉害也不可能翻得出什么花样了，自然嘲笑得肆无忌惮。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大局已定，甚至刘福带着杨谦准备立即开始大搜柳家的时候，一队着甲提枪的牙兵突然杀气腾腾的赶到，一句话不说就把柳家庄子整个围了起来，包括里面的数十名官衙衙役和捕快全都困在其中。
第13章 求生
刚到柳家庄，还没开始大搜呢，情况一下就直转而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刘爷不好了！牙兵开始冲门了，门口的几个弟兄都被撂倒收走了兵刃！”
卫戍牙兵和官衙衙役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别说冲突了，两边都客客气气的相互避开，接触的时候都很少。
如今不但直接围住二三十名衙役，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就动手！
这是要干嘛？！
下面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更是紧张加愤怒，甚至有人心里都开始琢磨莫非三道城牙将造反了不成？现在是准备要杀官祭旗吗？
唯有刘福和杨谦皱着眉头心里猜到了一个大概。
“杨谦你在这边守着几名要犯，若有变故，你可自行判断应对！我去前面看看情况！”刘福明白自己若不出面，庄子里的衙役怕是很快就要缴械了。唯一寄希望的就是能看住柳家的几个主犯，同时拖时间，拖到三道城里的增援过来就好了。
“刘爷放心，属下一定把人犯看牢！”
刘福一脸严肃的离开，杨谦则在大院里开始布置人手，将关押着十几名柳家主犯的屋子周边全部盯死。而单独关着柳承坤的那间书房，则是他亲自坐镇。
柳承坤看起来并不慌张，坐在书桌前，提笔写字，一笔一画很是平稳，说明此人要么心理素质超强，要么是早就料到今日之劫，心里早就坦然接受了。
甚至杨谦眼里，柳承坤一脸淡淡的笑容，似乎还古怪的有种畅快解脱的感觉。
“这位差爷，外面喧闹，可是卫戍牙兵来了？”
杨谦扶着刀，就站在柳承坤身边三尺外，随时可以拿住对方。见对方放下笔发问，于是回道：“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那是当然。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区别只是有些人不想我死得这么快，希望再从我的嘴里多得到一些消息。而有些人则正好相反，想我立马就死，死了嘴巴才能闭得严实。”
杨谦眉头一挑，感觉到柳承坤似乎是有话要故意说给他听。
“衙门的令条是要把你以及你们柳家的一众主犯押解回城，这么大的案子前前后后至少也要一两月的时间梳理，最后也定会公开问斩，所以落在我们手里，你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活头。
那么巴不得你马上死的就只能另有其人了。说说看，我帮你参谋参谋。”
“这位差爷，你能单独守我，说明这起案子定是有你参办的，那你应该知道不少内情。我庄子里昨夜缺了两辆车马回来，那些人多半就是被你们擒拿去了。不然官衙不会这么直接的杀上门来。
差爷应该晓得想在三道城里做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渠道要有，面子要稳，同样还得有人保驾护航才行得通。
如今东窗事发，柳家成了破洞的夜壶，自然是要尽快踢远一些才行。
不然，这个时候外面卫戍的又怎会来凑热闹？”
“这话能当作伱亲口承认与卫戍沆瀣一气的供词了。”杨谦笑着顺着柳承坤的话往下说。
“沆瀣一气？”柳承坤消瘦的脸上泛起一抹自嘲，接着说：“柳家不过区区一方商贾，三代之前还只能在土里刨食而已，能在我这一代富起来也靠的是运气。
有個词叫什么？幸进。
刚好人家想发财，刚好柳家有渠道，根底又简单，这不正合适拿来用吗？
差爷觉得面对官面上的强人，柳家能有拒绝的资格吗？合作都不可能，只能当一条狗，或者一只夜壶罢了。”
“那柳家主是准备如何应对？是准备逆来顺受还是拉人垫背？”
柳承坤摇了摇头，拿起桌上写完的那一副字展示给杨谦看，只见纸上写着：九死一生。
“什么意思？”杨谦虚了一下眼睛，他还真不太懂对方的意思，不可能到这份儿上了对方还觉得自己有活路吧？他自己刚才分析的不就是他此时的绝境了吗？
柳承坤笑道：“卫戍牙将宋齐勋一干人等才是勾结山匪妖邪的主谋，甚至他们也不是线头，往上到州府都有人参与其中！
这些消息只有我晓得。
反正都是死，说与不说不过是一些皮肉之苦罢了。我何不给自己某一些好处呢？这位差爷能理解吧？”
“皮肉之苦？呵呵，希望柳家主到了衙门刑房里也能这么云淡风轻。”杨谦不是瞧不起对方，而是柳承坤怎么看都不是块硬骨头。酷刑不是靠咬牙就撑得住的，那要心里的执念和无比坚定的信念才行。
一个可怜的走狗、夜壶能有什么信念？
不过柳承坤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杨谦直接皱起了眉头。
“差爷听说过无痛症吗？那种对于疼痛的感觉只有寻常人的一成不到。这个病医不好，从小给我无数的麻烦，因为不晓得痛，身上骨头断了不知多少次。
没想到如今反而成了一条活路。差爷觉得是不是很可笑？”
“活路？你不可能还有活路。不管你是不是有无痛症。”
“不不不，差爷，我知道自己必死，但我想给我的小儿子求一条活路。
放了他，他只有七岁，他什么都不知道。给他一口饭吃就行！
答应我这个要求，差爷不论问什么我都说，你们不晓得的我也可以告诉你们。
甚至我还能送差爷一份大礼！那可是宋齐勋专门让妖邪花了大力气才弄来的宝贝！
而且我还有私密的金库也能献予差爷。上百金，买一个小娃儿的命，差爷你绝对不亏的！”
柳承坤说到这里明显已经带着几分急促的语气了。他清楚自己谈条件的时间窗口只有现在而已。一旦人多眼杂或者到了衙门里那就没机会了。若是到了卫戍的人手里，更是只能绝了所有念头。
所以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应该主办自己这件案子的捕快就成了柳承坤唯一的希望。
杨谦看着柳承坤的眼睛，判断对方好像并没有说谎。
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抓起柳承坤的一只手掌，然后刀尖一挑，柳承坤的一个指甲盖就飞了起来。
而这种能把一般人痛得跳脚的伤，柳承坤只不过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已，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先看看你说的宝物，还有那些钱......”
第14章 终于也能试试氪金的玩法了
柳承坤没得选，只能赌一把，且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过了这个时间窗口，不论外面的情况是官衙强势还是卫戍强势都对他来说是催命符。
所以杨谦那边一开口，柳承坤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那件宝物不在我手里，但我可以告诉你它藏在哪儿，事后你也可以去拿。
至于那些钱，你打开那个花盆下面的暗格，里面有一把钥匙，你再拿着这把钥匙去东厢房的左起第二间屋子，在床底数三行五列的青砖，打开之后里面也有一个暗格，你再用这把钥匙开启就能见着钱了。
你若是想要先看到钱，那就要快，晚了人多眼杂怕就难有机会了。”
再密实的暗格都不可能在彻底的大搜之下藏得住，所以必须要趁着大搜之前拿东西。
杨谦也不废话，按照柳承坤所说，先在书房里起出来一把钥匙，然后出门让人看住柳承坤，最后再找到了那间东厢房里的藏金格。
起出来是一只一尺开口但近两尺深的长筒铜箱。
打开铜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片黄金迷人眼。
之前柳承坤所说的“百金”一点不虚，这铜箱子里已经超过两百金了！
怎么处理？
拿是肯定要拿的，但不能拿在手里，甚至不能揣在怀里！不然显眼不说，更不方便。
不过杨谦眼珠子一转，面前金光灿灿虽迷眼，但终究是要用的，如今既然不方便带走，那就当场花掉不就行了？
“兑换经验！”杨谦脑子里一声呼唤，双手放在面前一堆黄金上，立马一条提示出现在他脑中的经验面板上。
【发现220金，是否全部兑换成经验？1金=1经验】
“全部兑换。”
【失去220金！】
【获得220经验。目前总经验：220】
杨谦呼了一口粗气，眼睛有些微微泛红。饶是他性格沉稳也难免心头激动。
横财啊！之前拼死拼活砍杀妖邪贼匪才60经验，如今一晃眼就是220的经验入账！
惊喜来得快，以至于杨谦去可惜失去那两百多金的巨大财富的时间都没有。
将铜箱子放回去，然后锁上暗格之后，杨谦重新回到了关押柳承坤的书房里。
而路上外院的争吵和喝骂声已经越来越大了。但依旧没有任何官衙增援过来的迹象。
杨谦一下能想到的就是卫戍控制着城防，只需要勒住三道城的各个城门的话，里面的官衙同样寸步难行，想要出城来增援也就难上加难了。
“这位差爷，如何？”
“嗯，金子是真的。别的就不清楚了。”
柳承坤这时候露出笑容。他看人极准，眼前这个年轻的捕快的脑子很活，并且很聪明。从对方双手空空的回来，而不是提着那只沉重的铜箱子就能看出来。
如果要赌的话他情愿跟着这种聪明人押注。
“别的自然也都是真的。那差爷准备何时放了我那幺子。”
“嘿，你所说的那個宋齐勋费尽力气弄来的宝物在哪里？”杨谦不答反问。
“差爷放了我家娃儿，庄子里外都有人接他，到时候我再说与差爷知道。”
闻言，杨谦虚了一下眼睛，心道果然。
这柳承坤绝对早就想到了自己会有今日之难，亦有相应的准备。想要空口白牙的问对方那好处，或者光说不做，应该行不通。
金子可以直接给，让尝点甜头。可想要后续的好处，那就需要把人放了才可以。
“你幺子叫什么名字？有何特征？”
“叫柳运杰，右耳后面有一块大拇指大小的胎记。差爷，时间紧迫，若是可以的话求差爷还是赶紧行事为好，不然事情突变的话，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我保证，事后绝不会让差爷失望的！”
杨谦点了点头，一个孩子的确对案子无关紧要。但如何把人放得不被人起疑却很麻烦。绝不像柳承坤所说的那样简单。
不过杨谦很好奇柳承坤所说的那件宝物，想了想，便在心里有了计较。
先去找到了柳承坤所说的幺子。然后给其换了一身柳家下人伴读书童的衣服，然后打散头发，糊脏了这娃儿的脸。
娃儿很懂事，一声不吭任由杨谦施为。
“可知道哪里有狗洞？”
“晓得。”
“出去后可晓得往哪里跑？”
“嗯！”
“那好，你在狗洞边上等着，等到院子里喊打喊杀的声音到了后院的时候你再钻出去。记着别往人多的地方去，绕一绕路，明白吗？”
“我明白的。”
“那就去吧。”
跟柳承坤一样，杨谦也是在赌，赌柳承坤的幺子运气够好。不然跑不远一样要被砍死。
做完这些，杨谦刚回到后院书房门前，就听到一阵兵刃碰撞的声音伴随着喝骂和惨叫声陡然攀高。
仅仅片刻而已，已经有人从前院被逼退进后院。但没有看到早早就出去的刘福。
“刘爷人呢？”
“刘爷被那些当兵的给伤了，现在被押在前院走不了了！”一个杨谦认识的乙字班的捕快提着刀，跟着为数不多仅仅六七名衙役一起退进了后院。
情况看起来很不乐观。这点人想要挡住如狼似虎且数量占优的牙兵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
拼死？对方都没下杀手，拼什么死？
说不定刘福都是见挡不住之后故意被扣下来的，不然怎么跟上面交代？
杨谦如何应变？
之前刘福许他“视情况自行应付”，他也可以稍作抵抗然后被扣下，就像刘福那样。不过那样的话这场本该杨谦立大功的案子就要鸡飞蛋打了。更别说必死无疑的柳承坤还未兑现承诺。
所以杨谦准备试一试。
心念一动，杨谦将刚到手的220点经验进行的分配。他现在急需变现实力来应付马上要来的激变。
《牛尾刀八式》：圆满160/160
《莽牛劲》：大成0/160
《赶风步》：小成0/40
可用经验：0
一口气将三门武学全部提了一个境界并且刀法直接顶到圆满之境。
【恭喜！经过你的刻苦修行，《莽牛劲》突破到了大成之境，你的肉身力量得到了提升，真气数量得到了大幅提升。】
【恭喜！经过伱的刻苦修行，《赶风步》终有小成，如今你能感觉到风的存在并且能够将步伐移动镶嵌进去，身法变得玄妙起来。】
【恭喜！经过你的不懈努力，《牛尾刀八式》终于圆满，刀招化于无形融入你的本能，无招无式但又浑然天成。并且你感觉到了一丝丝来自刀法的灵光感悟，但还不够清晰。】
第15章 我自横刀鞘，你们躺一地
“杨谦，现在怎么办？”
余下的几个衙役和捕快其实并不见多慌，更谈不上害怕，主要还是气得不行。
堂堂差爷，三道城里也是街上横着走的人，如今被一群长枪带甲的当兵的给绑猪一样绑起来，这太折面子了。
想的也是拼一把，上去打一架，总不能被收拾了手都不还吧？
不过此时在场的人里面杨谦得撑头，因为刘福被绑起来，这件案子从一开始进入大搜就说得很清楚，杨谦辅之。
杨谦也不怯场，甚至心底有些难以抑制的跃跃欲试。
自从之前截杀妖邪和山匪到今日一口气氪了两百多金，杨谦的实力早就今非昔比了，说是暴涨也毫不为过。
提升实力干嘛的？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用的吗？
将腰间的刀鞘解下来，连着刀一起拿在手里。
“还能怎么办？当兵的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哪能一走了之？干他们！”
见杨谦的动作，余下衙役和捕快也明白杨谦的意思。连鞘打，走打架的路子，不必要见血，不然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可能吃亏。
“好的，干死他们！”
可没人知道杨谦之所以连鞘握刀而不是拔刀出鞘，虽说的确不想见血，但不是担心自己吃亏，而是担心一不小心把对面那群当兵的砍死太多，到时候没法交差。
当然，若对面真要不顾一切的下狠手抢人，那杨谦也不会真就固执不拔刀，到那时该见血还是要见的。
“卫戍牙兵执行军令！柳承坤一家勾结山匪妖邪，罪不容诛，理应由卫戍剿灭匪患之责处置，尔等速速让开，免得自损颜面！”
这时候杨谦才看清楚对面领头的是一位校尉官，手里拿着一根铁棍。边上牙兵手里的长枪也斜指朝上，显得很是克制。但言语里的狠厉是不遮掩的，大有敢说半个不字就要动手的意思。
“奉衙主之命，查办柳承坤勾结山匪妖邪一案，案件到了缉拿大搜阶段，闲杂人等退避，若敢干涉，以同谋论处！尔等切莫自误，还不速速退下！”
杨谦也不客气，直接给怼了回去。
都晓得肯定要打一场，但态度必须要喊出来，名正言顺嘛。
“上！卸了他们兵器全部绑起来！”校尉官一声令下，牙兵阵列排开立即前压。
长枪阵列，就算枪尖收敛，可压迫力同样在，你总不能自己往枪尖上撞吧？
一步一步就要被长枪阵给压缩挤压，最后自乱阵脚，根本形不成有效的反击。
而就算跳起来避开长枪，长枪阵后面也是数名手持铁棍和盾牌的刀斧手，提盾冲撞过来然后劈头盖脸就是铁棒乱砸，呼呼一顿就能乱棍干翻老师傅，个体实力差异在这种合演的军阵战法面前受限极大。
当然，情况也不是真就无解。
毕竟长枪阵列能搬到院子里来使，本就变得很薄了，只要趁着前面顶住长枪的间隙，极快的切入对方后面，凿穿阵列，那就另当别论。
没了长枪阵的弹压，在场的衙役和捕快战力得到正常释放的话，可不虚这些牙兵的。
只见一阵“风”突然刮过！风里还夹着一道人影！
正是杨谦！
《赶风步》施展开来，一如面板上描述的那般，将步伐镶嵌在了风里，速度极快的同时，还完全看不出移动轨迹。
就这么飘飘忽忽的从一名刚刚被长枪压在地上的衙役身后冲了过去！
两名长枪牙兵眼前一花，接着就感觉左脚膝盖一阵剧痛，接着就下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膝盖脱臼了！
这种伤不算大事，但想要重新复位也不是谁都能简单弄好的，而且剧痛且完全丧失战斗力。
紧接着就是长枪牙兵身后的持盾和铁棍的刀斧手。
不等刀斧手撞过来，杨谦脚下一扭，已经又回到了长枪兵一排的位置，然后手里的刀鞘横斩，啪啪两下又是两名长枪兵倒在地上，同样是膝盖受到侧击导致脱臼。
等到刀斧手扑了一个空，相互三人撞在一起，出现了一瞬间骚乱的时候，杨谦提着刀鞘又以风中蝶飞一般的鬼魅速度蹿了回来，这时候刀斧手可没之前那种合演的盾击之利了。
啪啪又是两声闷响，接着惨叫声中，同样又有两名牙兵抱着膝盖倒在了地上。
“你这身法有些意思！像是我们军伍里的路数。”
杨谦正准备继续依样画葫芦多让几个牙兵躺地上，结果一根铁棍横了过来将他拦下，并且不论他怎么摇摆突进或虚晃，都无法摆脱对方。
正是领头的那名校尉官。
杨谦也不搭话。他的《赶风步》是从王响家得来的，王响的老子以前就在边军效力，这身法也必然源自军中。对面这校尉官说得没错。
不过拦住了小成境界的《赶风步》而已，这算不得什么，杨谦手里真正厉害的是他已经圆满境界的《牛尾刀八式》。
如今身法奇袭不成，杨谦便按捺下来，手里连鞘牛尾刀不再简单粗暴的拍击，而是以一种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总能出其不意的轨迹一刀一刀的斩出。
起初那校尉官还能拿着铁棒抵挡两下，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好似跟不上杨谦手里越发变得诡异难测的出刀轨迹和节奏。
好怪的刀法！
好厉害的刀势！
明明看起来没有半点章法可言，但偏偏得那连鞘的牛尾刀总能将铁棒的攻势、守势尽都化为无形，还总是切中铁棍挥动的最薄弱点。
那校尉官不过接了杨谦十招，就开始明显左支右拙起来。
第十三招的时候，杨谦一刀鞘砍在对方持棍的手腕上，将对方铁棍打落，然后回身斜斩，如同之前那样将这校尉官的双腿关键全都卸掉。
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已，本来看上去要被牙兵门压制最终俯首被绑的衙役捕快一方突然在杨谦的爆发下实现了谁都没想到的胜利。
不但将冲进后院的一干牙兵全部砸倒在地，其中甚至还包括此次卫戍过来的领兵校尉！
而后，后面牙兵继续往里冲，再被杨谦以及稳住阵脚的几名衙役和捕快放倒之后，后院一下就稳住了。外面的牙兵不再敢进来，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等到杨谦返回书房，再看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柳承坤的时候，却看到对方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天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個红色的小风筝......
第16章 都是误会
局面僵持，且人人震惊。
牙兵们不敢继续进后院来，且自家领兵校尉都被擒了也是投鼠忌器。更是被一人一刀鞘生猛无比的杨谦给吓到了。
被吓到的不单单是卫戍的兵丁，还有己方的衙役和捕快。
在场的谁不认识杨谦？就算不熟，也晓得这位是新晋半年多的捕快。
可谁也没想到杨谦居然武艺如此强大，一把连鞘的刀就能把之前还强势无比的卫戍牙兵揍得爬不起来。连捕头刘福都应付不了的领兵校尉都不是他的对手。
离谱！简直强得离谱！
对此杨谦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得意的，他有外挂，还能氪金，一群只能肝时间还受限于天赋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干得过他？
让下面的衙役继续看着场面杨谦扭头回了书房。
刚进门，就见到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柳承坤正一脸笑容的透过窗户看外面天上飞起的一只红色小风筝。
杨谦的反应也很快，明白这可能就是柳承坤安排在外面接应幺子的信号。
于是杨谦问道：“看来你那娃儿是脱身了，如何？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差爷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此番香火大恩柳承坤定不会糊弄差爷！”
顿了顿，柳承坤便接着说道：“宋齐勋费尽心思弄来的乃是一枚血樱果。此果身在大山中灵气浓郁之处，世间稀少，是极为难得的上品药材。
若常人吞服，可强气血，祛寒虚类病疾。若习武之人吞服还可以强真气，增悟性。据说一颗就能抵得上数年苦练。
不过血樱果更大的用处是可以上奉仙门换取仙门记名弟子身份习得一些长生法门。”
“仙门？！”杨谦听到这两个字才脸色惊异。不是他不晓得这个世界有仙门存在，而是没想到柳承坤之前许诺的宝贝还能扯到仙门身上去。
这世界里妖邪横行，山里莽荒更是妖邪的天下，而且妖邪天生便在体质上优于人，加上几乎所有妖邪都有些天赋手段，所谓的妖术，常人更是难以抵挡。
妖邪虫子还好，牙兵、武者皆可抵挡，甚至结阵灭之。
但一些真正懂得修行，据说还能吸收日月精华的大妖，牙兵、武者的这点微末伎俩也就完全不够看了。
而人族能够屹立不倒，没有举族沦为妖邪口粮，其原因就是人族亦有修行天地道理的强者。
修道理，求真我，是为修真。
人族的底气就在于修真者，以及修真者建立起来的宗门。也称仙门。
不过仙门也好，宗门也罢，并不是那种救苦救难的角色。更多的是一种有偿的庇护力量。
这是杨谦在公门里时不时听人闲聊时自己总结出来的。
但仙门不论如何，那都是掌握着人族最高力量的地方。若能成为一方仙门的记名弟子并且求得长生之法，这绝对是大多数人情愿倾尽所有的机会。
柳承坤笑着继续说道：“血樱果现在存放在一个蜜罐中，可存一两年而不走漏其神效。差爷可以事后找时间去取。
地点就在三道城麻绳巷东巷水房的深井中，可贴着方砖的一面摸下去，大概入水三丈就能摸到密封的蜜罐。
那蜜罐里除了一枚血樱果之外，封罐的蜜糖也是灵物，可直接服用，能强体质，还有增加真气的功效。”
“柳承坤，你可不要骗我。”
“呵呵，差爷放心，你于我有大恩，我柳承坤一个将死之人还不屑死前如此下作。
多年作恶，夜不能寐，如今无牵无挂也算可以解脱了。就是不知道三道城之祸首能否陪我一路。”
“你若所知尽言，那宋齐勋也定跑不了！”
柳承坤却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似乎对杨谦所说的结果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杨谦也看出了柳承坤的想法，想着要不现在就开始录口供？毕竟他现在不过一个小虾米，很多事情他是看不到的。更何况一直都有传言说宋齐勋的根脚在州府兵衙，万一人家真的能被保下来呢？
正当杨谦准备开始给柳承坤做口供的时候，后院响起一阵呼喊声，听得出是官衙里的大人物来了。
于是杨谦连忙出门，迎面便是一個穿着青色文官长袍，头戴黑色官帽的中年人走在前头，身后还有一个军中将领以及一个身着黑底白纹武袍的捕快。
三道城官衙衙主、总捕头，还有卫戍牙将都来了！
不过看衙主走在前面，杨谦的心里才安稳下来，看起来这一茬是衙主得胜了。
“令！州府官衙令，责三道城衙门全权查办柳庄柳承坤为首的勾结山匪妖邪一案！旁人不可干预，不可阻拦！”
一声呼喝之后，身后武将，也就是那位本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三道城牙将宋齐勋便摆了摆手，麾下牙兵这才将先前绑了的一应衙门捕快和衙役悉数释放。
因为刘福还在松绑，后院衙役都看向杨谦。这时候衙主扬着手，是要有人去接令的。
于是杨谦连忙上前单膝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扬声道：“属下乙字班杨谦，接衙主令！”
“你就是杨谦？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最近你表现很好，这起案子一直都是你在办理对吧？”
“是！”
“很好，继续为国朝尽职尽责尽心办事。”
“属下明白！”
抬起头来，杨谦便看到边上的总捕头王海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同时还感觉到一股一闪而过的阴冷目光，正是边上的牙将宋齐勋。
不过宋齐勋没有理会杨谦，收拢人手之后特别是看到自己的人在后院躺了一地更是脸色铁青。
“两位，此间事了，多有误会还请多多包涵。那我们这便先走了。”说完，根本不等回答，敷衍的拱了拱手，然后扭头就走。连带着围住柳家庄的兵丁也全都撤走。
而后大人物们宽慰表扬了几句之后也都离开了，并且顺道将柳承坤在内的所有柳家主犯全部押解带走。
柳家庄的大搜也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
重新归来的刘福一边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凑到杨谦身边重重的拍了几下杨谦的肩膀。
说：“你小子厉害！这次算我欠你一次人情！”
第17章 戛然而止
一连三天杨谦跟在刘福身边，一边学一边做，可算是把大搜的门门道道彻底弄明白了。
甚至杨谦还跟着审事司的账房学了不少这个世界里的记账手法，明账暗账原来区别如此之大，里面的弯弯绕绕如此之多。
最后清理出来的现钱、价值物件、房契、地契，甚至还有不少关于柳家的应收未收的账款凭证等等。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三天下来的感受的话，杨谦觉得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最是贴切。
特别是从柳家的那些陈年账目里反映出来的东西，那简直就是血淋淋的人命账。
帮山匪销赃，给山匪大批量代购半成的铁器。甚至故意透露城里各商号车队的讯息和路线以及防备力量给山匪。
最可恨的还是“失踪人口”的生意。
没错，柳家手里连失踪人口都是一门生意，而这门生意的对象就是妖邪。
最近的几笔失踪人口的生意中明明白白写着一项：收获上品火毛狐皮一张，杀猎户一人，由下山跳狗食之，并代偿欠款三金。
火毛狐皮，猎户。这两项结合杨谦心里又一桩案子算是破了。
但这只是柳家手里血债的冰山一角。
此时杨谦觉得柳家人受怎样的酷刑都不为过，实在罪有应得。
第四天，杨谦和刘福总算是把大搜柳家的钱财物品全部清点完毕，账目也再三核对之后交由审事司的账房做了了结。事情算告一段落。
“杨谦，这一份是你的。”刘福在送走了审事司的账房之后，拿出来一个木盒子，半尺见方，递过来时也能分辨其分量不轻。
接过盒子，打开之后里面一片金灿灿。
“这里一共是二十二金。是你的那一份。”
“刘爷，别呀！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属下不敢......”
“行了啊！让你收下你就收下！抄大户的机会不多的，这次你居功至伟，本就该多拿一份。若不是你力挽狂澜，别说分钱了，咱们现在都该在衙门里领罚了。
所以该你的，你就收下，别跟我推来推去的。别忘了，我跟你老爹还是故交，算你长辈，还能让你吃了亏？赶紧收起来！”
杨谦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好处要拿，可这次他拿得委实有点多了。他拿多了，别的人就要少拿，容易招人嫉恨。可刘福把话说得这么满，也不容他拒绝。
于是杨谦只能躬身谢过。心里想着以后从别处找补给刘福才行。
不过刘福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杨谦觉得有些别扭。
“这次案子结案之后你可以松快一段时间了，休息休息。我记得伱老娘还在常州府宜城对吧？”
“是的，家里还有一个小我两岁的弟弟。”
“那不正好？趁这个时间你可将老娘接过来侍奉。也可就此考虑在三道城里安家了。”
杨谦点头应是。但也感觉刘福突然变得如此热情有些奇怪。只能当作这次自己表现出众，刘福刻意拉近关系的举动。
不过提到老家的亲人，杨谦也思绪涌上心头。
所谓亲人自然是杨谦继承的前身的血脉关系。
前身自幼跟着父亲来到三道城当差，后来父亲告老，将自己的公门身份过继给了前身，这才有了杨谦穿越后直接身在公门的后来。
而前身的生母和弟弟皆在隔壁州府下的宜城里，生活算不上宽裕但也还过得去。
这种接替来的血脉关系杨谦虽不排斥，但也没办法打心眼里认同。所以这大半年来他一直没有多想。
见杨谦眼神里像是在思索，刘福笑着提醒道：“你现在处在一個关键位置。把家挪过来，有根有底，上面考虑你的时候才会觉得你靠得住。不然你无牵无挂的，很多事也不方便让你去做。你可晓得？”
杨谦闻言也反应过来，刘福这是在提醒他结案之后他升职的事情。
所谓“把家挪过来”是堵住一些人担心杨谦无牵无挂不好拿捏，有家在此，那很多事情才会有顾虑。
而且接了老母过来，走的还是一个“孝”字，这对人品方面的评价也是有好处的。
于公于私看起来都很有必要。
杨谦连忙起身一礼，受教了。心里也明白自己继承了前身的血缘关系，这些事避是避不开的，正好用这次的机会接触一下。
继承的记忆里，家里的老母很是和善，但自家小弟有些不安分，像是混成了一个青皮？
将木盒子收好，杨谦又跟刘福聊了一会儿，等下面的衙役来禀报说柳府上下已经全部封好了之后，两人才一起起身，返回三道城。
归途里整个乙字班以及参与进来的衙役们都脸上带笑。怀里、腰间鼓鼓。
既惩恶，又能得好处，而且还是大好处，谁不乐？
只不过刚回到捕房，杨谦和刘福脸上的笑容就不得不消失了。
“什么？柳承坤死了？！”
消息是陈东带给杨谦的。
杨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蒙，觉得没道理。毕竟这才几天？案子虽然基本上侦办完了，可剩下的事情还有不少，柳承坤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处决掉。
其中必有蹊跷！
果然，就听陈东说：“人是被毒死的。是衙门地牢里的牢头动的手脚。”
“牢头现在呢？”杨谦不觉得这件事到这里就完了。因为这件事明显是有些人要脱身所行的险招，为了后面保全自己，那牢头怕是也要处理干净才行。
陈东点了点头，说：“牢头在毒死柳承坤之后畏罪自杀了。留了一封遗书，说是因为自己多年前失踪的一个女儿，觉得就是被柳家当成人肉包给塞进了妖邪嘴里，所以现在要报仇，下毒弄死了柳承坤。
而且家里一家老小也在前一天不知去向。”
杨谦冷哼了一声，虽然这符合他的猜测，但也表示案子一下就僵住了。
“柳家其他人呢？”
“其他人倒是没有出什么意外。杨爷，你说这次会不会让宋齐勋给抽身出来了吧？”
陈东的脸上同样带着愤怒。他是巴不得宋齐勋死，因为宋齐勋要是死了，他和汪仕贵丢腰牌的事情就更好解决了。毕竟他们怕的是宋齐勋，而不是宋垣。
杨谦顿时不知如何回答。心里想起几天前柳承坤看着他的那无奈的眼神，似乎那时候柳承坤就明白自己即便什么都愿意招，依旧不太可能动得了宋齐勋。
结果似乎也应验了柳承坤的猜测。
第18章 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想法
三道城里明面上狂风暴雨，可暗地里却完全雷声大雨点小。
区区一个柳家哪里值得衙主请来州府令，再喝退卫戍牙兵封城？
区区一个柳家又如何值得三道城官衙和卫戍直接动手对峙？
看起来柳家被灭，许多陈年旧案得以沉冤昭雪，许多隐藏在三道城的隐患也都解决了。这件事是官衙可以大书特书的大功劳。
可实际上真正明白其中内幕的人却知道，官衙这一次看起来是赢了面子又赢了里子，可实际上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只不过上面的斗法胜负还轮不到杨谦这样的小人物去操心。他虽然心里憋着一口气，但也不会傻乎乎的把案子的各种内情拿出去到处摆。
宋齐勋已有取死之道，这一次就算侥幸逃脱，下一次也不会这么好运。而且杨谦不信宋齐勋就真的这么毫发无伤，必然也有不小的损伤。
“杨爷，最近日子不太平，那宋垣都没有去红林坊，您说这么拖下去会不会被宋垣占了先机啊？”
这日杨谦休沐，拖着陈东和汪仕贵一起在城里转悠，想要看一座合适的宅子。
逛了一上午，倒是有几个看着还行的，但杨谦还想多看看，所以暂时还没定下来。
三人坐在路边茶摊上喝三茶汤，一边汪仕贵带着几分焦急。他和陈东腰牌的事情可还悬着。
本以为就这两天能收拾宋垣，可没想到宋齐勋那边为了柳承坤的事情闹那么大的阵仗，连带着宋垣也不见了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关照了不准出门。
“不用急，柳承坤已经死了，估计柳家的案子所有屎盆子都要扣在柳承坤的身上。宋齐勋也就摘了出来。
以宋垣的秉性，你们觉得他能憋得住多久？这才两天而已，我觉得最多再有一天，宋垣就该去红林坊留宿了，你们手里的安排可别到头来掉链子。”
以前杨谦只是出于帮汪仕贵和陈东的忙，所以才会花心思算计宋垣。如今他却巴不得宋家这一窝祸害都早点死绝。
“那就好！我们早就准备妥当了，案子令条都请好了，就等宋垣去红林坊，到时候肯定一抓一个准！”
正聊着，边上一声“杨爷”倒是引起了三人侧目。
“李麻子？”
“嘿嘿，杨爷，两位爷。”李麻子从边上凑了过来，也不坐下，躬着身子，像是专门过来打招呼的。
不过杨谦看到对方下意识搓动的双手，明白这人过来恐怕有事儿。于是跟汪仕贵和陈东交代了两句之后就让二人先离开。
等汪仕贵和陈东一走，李麻子立马就坐在了边上。
“有事儿？”
“杨爷，救命啊！”
“有事说事，不说的话就赶紧滚蛋！”杨谦可不吃李麻子这一套。真要是命悬一线李麻子早跑没影儿了，不可能赌命的求到他面前来。
李麻子摸了摸脸颊，压着声音，语气郁闷的说道：“杨爷，之前帮你办的柳家那事儿现在事儿大了。
柳庄的那些青皮现在有一个算一個全部被卫戍的人找理由给一顿收拾，好几个人都没了。现在都快折腾到我这里了，您给想想办法，救一救呀！”
“你怕什么？你不是靠在鱼叔门下的吗？卫戍的人还能拿你怎么样？再说了，拿钱办事哪能没风险，对吧？你自己想办法。”说着杨谦就起身离开。
“哎，杨爷，杨爷！”
杨谦不过脑子都能猜到李麻子苦恼求救是假，见事情闹大了，想要加钱才是真。他之前也承诺过李麻子事后给赏，但对方这样拿言语演他，他却不会惯着。
给你，你得拿着。不给你，你不能张口要！
李麻子也不颓，见杨谦没回衙门而是在寻宅子看地，他就跟在后面，也不提刚才“求救”的事情了。直接变成一个杨谦的跟班，忙前跑后，还帮着出了不少主意。
等到傍晚的时候杨谦总算是看好的房子。就在城东，不临正街，安静，两个院子一大一小，拢共有八间屋子，住一大家子人完全够了。算是三道城里还算不错的宅子了。
价钱自然也不便宜，不过对手里捏着二十几金的杨谦来说也问题不大。
看上之后就定了下来。给了定钱，明日就能去官衙过户房契、地契。
“之前听你说过伱有门路做家具和装潢？”杨谦随便找了一个路边小饭馆，点了几个菜坐下，也没赶李麻子，反而开口抛了一个活计给对方。
李麻子闻言连连点头，说：“杨爷您放心，这事儿交给我，绝对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那就你帮着张罗了。喝点酒？”
“那我就陪杨爷喝点。”
酒菜上来，两人推杯换盏好一会儿，杨谦才拉回正题，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十两的银票，推到李麻子面前，说：“上次的事情办得不错。这是给你的赏钱。”
拿捏了一下午了，杨谦也不准备继续吊李麻子，之前办事一共给了李麻子二十五两，如今再加十两，算是够意思了。
不过令杨谦意外的是李麻子居然没有如往常那样一把收进怀里，而是一张坑坑洼洼的脸上泛起一阵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闷了一大口酒之后，李麻子才道：“杨爷，我是真想求您点事儿。”
“说。”
杨谦头一次见李麻子这副德行。心里也好奇，这滚刀肉到底什么事儿至于先是东拉西扯骗人情，现在又一脸不好意思的求帮忙？
李麻子一边给杨谦斟酒，一边说：“这次您不是把柳家给办了嘛，三道城里这些天吓得不知多少人睡不着觉。很多都是因为手里生意跟柳家有牵连，担心把自己坑进去。
城北的苗记酒铺，也是柳家的产业，后来被鱼叔要走了七成份子作为保柳家城里生意的好处。一直是鱼叔手里的一大进项。这次这么一弄，鱼叔吓坏了，想着把这家酒铺脱手。可现在却难寻有胆子接手的买家。
都担心惹祸上身，想要再观望观望。
我就想，若杨爷能帮忙把这家酒铺清清白白的抽出来的话，那这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杨谦好奇道：“你还会经营酒铺？”
“不会，不过我最近在学，而且有人帮忙。”
“谁？”
“苗记以前的老板娘。”
杨谦愣了一下，旋即瞪着眼珠子道：“李麻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第19章 心里都会长出花来
李麻子别别扭扭的讲述，估计这么一把年纪了也没几次跟人这么说起过自己心底的事情，有些羞于启齿的意思。
照李麻子的说法，苗记酒铺本来的东家姓易，师承姓苗所以叫苗记。
后来被柳家坑害，夺了铺子还有酿酒方子，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东家易磐心结郁气，不久就一命呜呼。死后还留下一摊子看病时欠下的债和孤儿寡母。
李麻子这时候出现了。他以前去苗记买过酒，见过几次那里的老板娘。可当时心里明白自己什么底，虽有过念想，但也自绝了。如今再相遇，李麻子便动了心思。
用李麻子的话来说：看到她就走不动道儿了。
这几年在李麻子的帮衬下，那孤儿寡母才算重新在三道城里站稳。帮着做一些针线活，勉勉强强能温饱。
如今李麻子有了成亲的念头，想着总不能两手一摊，一穷二白的就娶人家吧？即便那寡妇已经认了他李麻子这个烂货。他自己面子上还是觉得过不去，有些想要谋一个稳定生计的想法。
甚至之前去赌钱也不再是滥赌了，而是去混鱼叔的关系，想要找些事情做。
上次给杨谦说输了十两，实际上也是耍滑，真正输了不到二两。
“杨爷，您也晓得，混街面的人心眼都多还不太实诚，更喜欢看人下菜，鱼叔虽然面上答应得好，可说到赚钱的营生那也是等闲不愿意拿出来的。
这次酒铺的机会千载难逢，玲红以前就是苗记的老板娘，对里面的所有门门道道都清楚得很。只要接手酒铺立马就能开张，生意绝对不会有半分影响。
您行行好，帮我一把，以后但凡有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李麻子绝对任凭杨爷吩咐！”
“你手里存了多少钱？”
“嘿嘿，不多，也就四五十银，算上您刚才给的赏钱，六十多点吧。”
“这点钱想盘人家赚钱的铺子？你做梦去吧！”
“杨爷，我是这样想的，您不是也没置业嘛，既然您都买了宅子，这是要安家了，那再置一份产业不正好？我让玲红给您当掌柜，也投点钱算份子，这样不就够了嘛。”
杨谦夹菜的手都顿了一下，被李麻子这份算计给气笑了。
不过笑过之后，李麻子所说的那家苗记酒铺也的确是一笔不错的生意。他在三道城里这大半年来也是有耳闻的，还喝过他们家的酒。总的来说的确不错，至少看不到亏的地方。
赚钱这事儿杨谦不是没兴趣，是之前腾不出手来。查案子一桩接着一桩，他又在三道城里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三头六臂还搞副产？
如今刚经历了氪金带来的畅快，杨谦对于赚钱那是很有兴趣的。也对李麻子的这个提议感兴趣。
就算退一万步，李麻子不靠谱。但铺子是实打实的优质资产，杨谦等柳家的风声过去之后转手再卖掉也必然稳赚不赔的。
“鱼叔叫价多少？”
李麻子听到杨谦接茬立马心头狂喜，连忙道：“鱼叔那边喊了十金，这已经比鱼叔接手的价高不了多少了。我觉得要是再砍一下还能再少一点，不过余地不大了。”
李麻子自然做了准备的，对于加钱也看得清楚。
“那你就去谈，谈下来了我就接那铺子，然后可以让你那個相好的过来掌柜。但想要入份子，你就要让她拿出本事来。我觉得够资格，那就给你份子。
记住是给你的份子，不是给你们的。懂我意思吗？”
“多谢杨爷抬举！”李麻子哪能不懂？晓得这是杨谦在替他防一手，虽然觉得不至于，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吃完饭，李麻子就急急忙忙的走了，估计是回去跟那寡妇回好消息去了。也不知这李麻子舔到最后是终成眷属还是一无所有。但这对杨谦而言无所谓，他要的是一个赚钱的铺子，长久经营可以，短线捞一笔也能接受。
本身这事儿就是恰逢其会罢了。
第二天一早，杨谦先去了一趟官衙，找人。就是之前在大搜柳家时负责在柳家那边做账的审事司账房。能经手这种肥差的自然不会是普通账房。
一番寒暄之后，一方青玉镇纸就到了对方的桌面上。这东西是之前杨谦从柳承坤书房里顺出来的“小玩意儿”，如今物尽其用。
“张哥，就两件事，帮帮忙嘛！”
“你呀！这么客气做什么？行，那这两件事我帮你办了就是。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自己那边要是出了纰漏可别怪我不认账啊。”
“张哥说什么话，这事儿不论如何都是兄弟欠您一个人情，哪有出了事儿兜不住往您身上扯的道理？我杨谦可不是这种人。”
“呵呵，那好，我就信你了。”
其实也就在账目上添两笔的事情，全是柳家头上边角料的东西，就算查过来，也不大概率不会有人较真的。这个人情顺水推舟而已，还能有一块品相这么好的青玉镇纸拿，何乐而不为呢？
等杨谦笑眯眯的从官衙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包袱背在背上挎着。
一趟就把苗记酒铺和王响的事情搞定了。
苗记那边一旦过户地契和房契，官衙这边就会见着杨谦的名字直接将其从“疑似罪产”的名录里面划掉。
而王响他爹当初被害时的那张火毛狐皮也被清了出来，以杨谦口中的“待办案件失物”直接领走。
事情虽然办完了，可东西却显得有些沉重。
王响家里人看到那张火毛狐皮的时候，全都哭得稀里哗啦的。都猜到自家丈夫和父亲已经凶多吉少了，但真正面对这个现实的时候又总是难以接受。
“这皮子我建议伱还是先留着。你爹之前打理得很好，继续保持下去，这皮子越往后面越值钱。你可以留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杨谦将火毛狐皮塞进王响手里。
见王响还想推辞，杨谦继续道：“你上次给我的《赶风步》已经远远超过这张皮子的价值了，这张皮子我也不需要。你拿着，以后还得持家呢，怎么都用得上的。”
在王家千恩万谢里，临走时杨谦拍了拍王响的肩膀，说：“武艺别落下，以后若有成，那就来三道城找我。”
王响没说话，只是看着杨谦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20章 总捕头叫你过去
说是休沐，可实际上杨谦也走不远。这世界除非那些传说里能腾云驾雾的仙人，否则想要出一趟远门那是极难的事情，更别说什么“旅游”了，百里地就得走上一两天，旅游个屁。
所以除了瞎溜达那就只能是睡大觉。
不过杨谦没有选择上两者，而是选择了去衙门后面的小校场里练武。他现在对于自己手里的三门武学又有新的感受，准备趁着几天休沐好生练练。
特别是《赶风步》。
在《莽牛劲》踏入大成之后，真气的增多，也让杨谦可以追求更高的身法能力。
既然手里没经验可用了，硬生生的习练同样也是增加身法境界的办法，只不过会慢上许多而已。
等杨谦将体内的真气耗了个七七八八，正准备就近找个地方打坐恢复的时候，一个相熟的衙役左顾右盼的来到校场，很快就把他给找到了。
“杨谦，快跟我走，总捕头叫你过去！”
杨谦闻言哪里还顾得上休息，翻身爬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连汗水都没来得及擦就跟着衙役快步离开了校场。
总捕头王海是一个留着文士长须的魁梧汉子，双鬓已经见白了，听说今年已经五十有七，再干几年也差不多要告老了。
不过年纪虽然摆在那儿，可王海在官衙里的威望很盛。一来他是三道城里土生土长的官，方方面面盘根错节都要给他面子。二来是他的实力，据说是三道城官衙第一高手。只不过具体什么境界，外面就说不清楚了。
但王海那高高隆起的太阳穴，杨谦明白对方绝对是修出真气的高手，比他厉害得多。毕竟杨谦的《莽牛劲》已经大成，他的太阳穴也不过微微鼓胀而已，距离王海的样子还差得远。
稍微离得近些，杨谦甚至有种扑面的压迫感。
“属下参见总捕头！”杨谦躬身行礼。
“嗯，本来是想等你休沐完了之后再寻你。结果下面人说你在校场习武。呵，你难得休沐一次，不在家里休息，还跑来这边习武作甚？”
“回总捕头的话，属下暂未把家安过来，所以休沐时也不过是闲逛或者睡觉，倒不如好生练武也能活动活动。”
王海笑道：“不错，吃咱们这碗饭的离不开一身武艺。贼匪、妖邪虫子，哪样都能要了咱们的命。手上越硬扎就越活得久。
你能由此觉悟难怪这次能在柳庄力挽狂澜，很是给咱们捕房长脸。衙主也对你赞不绝口。很好！”
“属下不过尽了本职而已，当不起总捕头如此夸赞！”
“要夸的！捕房里现在风气不好。查案子基本上都是走过场，能查的查，难查的就摆着。遇到麻烦也不去拼不去想办法，反倒是直接躺平任嘲。
就像这次，刘福那厮油皮都没有掉一块就直接让人给绑了，这不是躺平是什么？若不是你最后撑住了等到我和衙主过来的话，柳家的案子早就烂了。哪里还有后话？”
后话？杨谦心里一动。柳承坤死得莫名其妙，照理说宋齐勋就此脱身了。可听王海这话里的意思，应该还有内情？
“哼，刘福这次该记你一個人情！”
杨谦只能躬着身不言语。王海能说刘福的不是，他却不能，更不合适。
“所以呀，捕房还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改变风气才行。”一边说，王海一边指了指边上的凳子示意杨谦坐下说话。
杨谦老老实实的让干嘛就干嘛，坐在凳子上背也打得笔直。
“丙字班的郑明下月就要告老了。空出来的丙字班暂时还没有指派接任捕头，老郑也没有推荐的人，所以捕房就准备从现役的捕快里面升一人上来。
杨谦，你最近表现很好，刘福也极力在我面前推荐你。伱自己可愿意肩上加一些担子？”
总算是说到正题了，杨谦连忙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属下愿意为总捕头分忧！”
“很好！”王海喜欢杨谦这干劲十足的样子。
本来和杨谦一起备选的人还有三个。杨谦甚至是四人中资历最浅的。就算加上办理柳承坤的案子添的资历也不太够。选上的可能性不到两成。
王海一开始都不看好杨谦。
可这次杨谦在谁也没有预料到的跟卫戍对峙并且大打出手的突发事件里表现出来的能力、勇气和实力，一下将杨谦抬到了另一个高度。
特别是一人镇住数十名牙兵和一名卫戍校尉的战绩，直接让衙主拍板决定要重用杨谦。而王海亦是如此。
可以说，杨谦的强横实力帮他自己打败了所有竞争对手，最终拿到了晋升捕头的资格。
“今天叫你来就是跟你通个气，等你这几天休沐结束会再有正式的调令下来。这些时间你可以考虑一下后面的差事怎么展开。
你可要记着，升你为捕头可不是让你混日子的，而是要你改一改捕房里死气沉沉的风气的。我会等着看你本事！”
“总捕头放心，杨谦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有信心就好。另外你可还有无要求？”
杨谦想也没想便拱手说：“属下只有一个要求，想要抽两个人跟我一起去丙字班。”
“这倒可以，我会去跟刘福说的。”
“总捕头误会了，属下想要的人不是刘捕头麾下，而是甲字班谢捕头麾下的陈东和汪仕贵两人。此二人与属下熟悉，能力实力都不错，可助属下在丙字班快速打开局面。”
“嘿，你倒是会帮刘福省事。也罢，给你压担子不能这点忙也不帮。那两人我帮你调过来。”
“多谢总捕头！”
杨谦从王海公廨房里出来的之后，外面衙役已经小声的在给他道贺了。
相信这个消息会很快传遍整个官衙。
不到二十五岁的捕头，这在三道城里可不多见！
从王海那边出来，杨谦又去了一趟刘福那里，将事情当面给刘福禀报，同时也想请教一些开局的门道。
“指点？呵呵，你小子脑子就是活泛。不过各班的情况不同，总捕头的期许也不同，我能指点你的并不多。
不过既然你说总捕头反复跟你提到捕房的风气，那你大可先从这方面入手。具体怎么切入，那就要你自己去动脑筋了。”
第21章 红林坊之夜
夜幕降临，喧嚣了整个白天的三道城里大部分地方开始逐渐陷入寂静，人困马乏都需要休息。
但在花楼矗立的街面，华灯初上才是一天真正的好戏开幕。
宋垣被关在家里整整六天，说外面不消停，让他不要在外露面，免得被人针对。
针对？谁敢针对堂堂小牙将？
若不是自家老子亲口下的令，宋垣是说什么都不会在家里待这么久的。
红林坊的妍儿那娇嫩的身子可是很迷人的，特别是那腰身，宋垣尝过一次那种摇晃间销魂的滋味后就念念不忘，花了大价钱去给对方庆生，结果本该连着三天畅快享受的，结果被迫中断了六天。今日才得空。
之前外面还沸沸扬扬的传是不是柳家倒了要波及到宋家？
啧，宋垣嗤之以鼻。他老子宋齐勋的本事多大？根脚岂是区区三道城的官衙能动得了的？
这不扯蛋嘛！
宋垣重新出了家门，心里的底气更足。以前都是说说，如今看起来三道城的官衙就算请来州府衙令还是奈何不了自家老子，这还怕个屁？三道城里还不任他横着走？
就是这身份有些难受。区区衙役的衣袍宋垣都嫌丢人很少穿。但他老子就是要他进公门混官衙，而不是把他塞进军伍。说是大哥在军伍已经混出了起色，他需要另辟蹊径，混官衙。
到时候军伍加官衙双管齐下，这才是宋家想要连绵百代而不衰的根基。
可惜，官衙的人似乎戒心极重。特别是王海那厮，防贼一样防着，简直油盐不进，宁可提拔三个无门无靠的人升捕快也不卖宋家的面子。
不过宋垣想到此处就心头一扫阴霾。前面被阻拦，不代表后面就无路。那抢了他名额的汪仕贵和陈东自己露了把柄，居然敢把腰牌押出来抵钱花，这不是瞌睡遇枕头吗？送上门的把柄！
只要弄得声势大一些，汪仕贵和陈东必死无疑，然后再让官衙里的那些吃了好处的“父亲的老朋友”帮忙，宋垣觉得自己替补上位完全不会有意外。
到时候就算王海还死犟也没办法顾全所有。谁让他手下不争气，出了大娄子呢？
宋垣知道相关计划已经在布置了，利用两块腰牌嫁祸一起灭门凶杀过去，然后鼓动三道城里的老百姓起哄，最后再把汪仕贵和陈东的根脚爆出去，来一个黄泥巴落裤裆的把戏。绝对要让官衙洗不干净。
到时候就算官衙不情愿也得把他升到捕快上去。
到了捕快之后，宋家就有的是法子帮宋垣制造优秀的破案表现，要贼匪有贼匪，要妖邪有妖邪，一个不够那就送十個来，满满当当的任谁来也挡不住宋垣升迁的路子了。
不过在此之前，宋垣要好生的舒服一下，把自己花出去的钱折腾回来。
所以从家里出来的第一个奔头就是红林坊。
这边的东家在州府，也是宋家的老关系。不然之前也不可能坑得了汪仕贵和陈东两个傻子。
进了红林坊，先泡了个澡，做了一个温水推拿，可以刺激体能也能提高兴致。
一般这就行了。可宋垣还不满足，他要应付的可是腰身极其厉害的妍儿，又花了那么多钱，怎么能不彻底捞回本？
于是出浴之前他拿出一支小指头粗细的铜管，用力挤压底部的一个推杆就能从前面挤出来一团乳白色的油膏。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小指头蘸了米粒大小直接吞服。然后又挤了同样多抹在自己下身。
之后不消片刻，宋垣就感觉自己身体内似乎燃起来一团火，特别是小腹，更是烧得汹涌澎湃。
这东西便是狐妖炼的淫膏。催情，且能大大提高服用者的能力。
但缺点就是上瘾极强，且易用在侵害上。
并且涉及到妖邪，所以这东西一直在明面上属于绝对禁绝的东西，其惩罚之严厉与制式兵器的惩罚差不多，只要触犯基本都是要命的。
但在暗地里，其实很多世家子，还有权贵都在偷偷用。
毕竟一把年纪了，上不上瘾不重要，想要找回年轻时的雄风，让自己错过的时光“回溯”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像宋垣这种追求享乐的也不在少数。
准备妥当之后，宋垣兴冲冲的进了歌姬妍儿的红房子，就要准备一场彻夜鏖战的时候。突然门外一阵骚动。
“捕房查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捕房的人在红林坊这么横的？！宋垣心里好奇之外，并没有太在意。他现在只有眼前的美人，别的事情他都懒得想。更何况他父亲给他安排的一名贴身侍卫，寻常谁也别想找他的麻烦。
可偏偏今天宋垣该走背字了。
砰！
红房子的门被一脚踹开，三名捕快冲了进来。吓得床上身材玲珑，一身打扮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歌姬花容失色的大叫。
更是把本身就欲火上头的宋垣挑得暴怒。
“好哇！汪仕贵，陈东，杨谦，你们三个这是找死！来人，给我弄死他们！”
汪仕贵一脸冷笑，不理会宋垣的叫嚣，直接将宋垣扔在椅子上的衣袍拿过去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支用了半管的淫膏。
可谓人赃并获！
这么硬抓糙是糙了点，但宋垣不是什么硬骨头啊，弄回去三木之下什么不招？到时候口供画押一条龙，保准死路一条！
见自己时常贴身的侍卫迟迟不现身，然后看到自己身上的淫膏被搜出来，暴怒的宋垣这才感觉大事不妙。
正要开口稳住面前杨谦三人，拖时间。他晓得红林坊的人一定会帮他通风报信，只要卫戍的人一到，谁也奈何不了他。
“你们不过是想要腰牌嘛，没必要弄得这......”
不过宋垣的话才说了半句，杨谦手里的刀鞘就横着拍了过来，啪一下重重的拍在脸颊上，后槽牙抖飞出去两颗，冲击力更是直接把宋垣给拍昏了过去。
就像此时被砸断了双手双脚倒在红房子外的那名宋垣的贴身侍卫一样只能任人拿捏
“绑起来，带走！”
杨谦在前开路，汪仕贵殿后，陈东扛着宋垣。三人一路披靡的就从红林坊下来，然后直接骑马返回了捕房。
行动一气呵成，前脚进捕房不一会儿，后脚就有卫戍的牙兵杀气腾腾的赶到捕房外，但却没胆子硬闯。
硬闯捕房抢人？
这里可不是之前的柳家庄。硬闯等同于谋反！
第22章 失而复得
“你们要是敢动我，你们就都死定了！”
被一盆水浇醒，顿感半边脸剧痛无比的宋垣差点又气晕过去，他明白自己之前被打掉了牙，还如光猪一般被人扛出红林坊。什么时候他堂堂小牙将宋垣受过此等大辱！？
即便眼前自己被绑在刑架上，面前汪仕贵和陈东都在不怀好意的倒腾着看上去个个狰狞的刑具，宋垣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求饶服软而是咆哮恐吓。
汪仕贵和陈东脸上冷笑，心里更是发狠。
也不等杨谦吩咐，他们自己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给宋垣“暖身子”了，三道小菜上上去之后，心里憋着的那一股子怒气可算是消解了一部分。听着宋垣那哭爹喊娘的惨叫声取代了一开始的狠毒咒骂，他们两人开心坏了。
“淫膏哪里来的？”
“不是我的。”
“不说是吧？好，那再让你闷二两糟醋！”陈东也不惯着，问了一句，不说，那就扳过宋垣的脑袋，拿出细漏插进对方鼻孔里，开始一勺一勺的灌刺鼻的糟醋。
那滋味儿生不如死。
寻常山匪被这招收拾有时候都要大小便失禁，更何况宋垣这种公子哥？根本没吃过这种苦头。
别说二两糟醋了，五钱灌下去就已经让他呜咽着求起来了。
但陈东再问，宋垣还是不认。反复两次之后汪仕贵正准备用大刑的时候被一直看着的杨谦给叫住了。
杨谦看得出来让宋垣一直咬着牙不承认淫膏的事情，原因只是在于宋垣明白这事儿上纲上线的话就是大事，他担心自己被套死。
当然，后面继续上重刑也可以强行撬开宋垣的嘴巴，但时间上可就要多花不少了。而这个局最关键的就是要尽可能快的把事情办妥，而不是拖。
“小牙将，你这是何苦呢？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偏偏要凑上来把汪仕贵和陈东往死里逼，他们本身胆子小，可死到临头了也是敢豁出去拼命的。
现在还只是灌你糟醋，等下把烧红的烙铁棍子往你粪门里面捅的话你说说你怎么受得了？”
听这话，宋垣刚喘息的脸色顿时无比紧张，眼神里透着恐惧。
杨谦心里鄙夷，但继续说道：“其实你小牙将的背景我们是不敢惹的，这也是被逼无奈而已。
搞你也是迫不得已。你若是把汪仕贵和陈东的腰牌还给他们，他们岂会招惹伱？”
“腰牌还给你们，就放了我？”
“当然！不过你得认了淫膏的事情，至于来路你自己编，比如说路上一个矮个子货郎朝你兜售的之类的。
别急，这也是为了一個保险，万一你小牙将出去之后翻旧账，人家汪仕贵和陈东怎会是你的对手？对吧？
放心，只要你不为难我们，这起案子就会一直沉在库底，谁也不会晓得。
对外，就说你小牙将不过是被一起妖邪的案子牵连了而已。直接放了你都行。
如何？是要继续尝尝刑房里那些恶心吓人的重刑滋味再认，还是说大家都简单些，把事情处理掉算完？”
“杨谦，你说的可是真话？”宋垣大为意动。他也是受过衙役训练的，了解捕房里刑讯手段有多残酷，他自己可不觉得自己能扛到最后。就算真扛住了，那他整个人估计也废了。这不是他所希望的。
“自然句句属实。宋牙将的威风我们不到迫不得已怎敢去碰？这次也是真心无奈自保罢了。小牙将也多多体谅啊。”杨谦说的时候表情诚恳，眼神里满满的无奈。
宋垣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边上的汪仕贵和陈东已经开始往炭炉里插铁棍了，擀面杖那么粗......看得他下身一紧。
“好！你们问吧，我会照你们说的答的。”宋垣彻底绷不住了，吃了苦头，又担心后面吃更大的苦头，也对自家老子的威风依旧自信，所以准备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谈其他。
不过这边杨谦并没有一问一答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拿了一张他趁刚才宋垣被汪仕贵和陈东用刑时就写好的一份口供给对方看。
“看看，这些都是作为保险留的口供，你若是没意见就可以让你画押，你也能不用再受苦了。”
宋垣看完这张纸上的内容，的确没有太过分的事情，都是关于淫膏的事，也基本与杨谦刚才所说的内容相符。看起来没给他另外挖坑。
于是点了点头，宋垣便被松开一只胳膊，拿起笔签字之后又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另外签了一封“家书”。
等将宋垣送进地牢单独关押之后，杨谦让汪仕贵拿着那封有宋垣签字和手印的家书去了宋家府上讨要他们的两块腰牌。
半个时辰而已，汪仕贵就回来了，喜笑颜开的手一摊，两块失而复得的捕快腰牌就躺在手掌上。
“宋家给得很是干脆，让拿了东西就赶紧放人。嘿嘿，倒是没见着宋齐勋，是宋家的管家在处理这事儿。”
杨谦也拿起两块腰牌好生分辨了一番，确定没问题之后就让汪仕贵和陈东按照之前的计划把案子压着，然后把宋垣给放了。留下宋垣的口供在手并且留存在案牍里就行。
“杨爷，不多关他几天吗？这狗东西这次可把咱们折腾得够呛。”陈东愤愤，依旧有些怒气未消。
杨谦看着陈东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你这么不甘心，你要不要去剁了宋垣的一条腿或者一只手？没这个胆子就别装大势。目的达到了就行了，之前你俩不也收拾了宋垣一顿了吗？适可而止，别再惹什么事端。”
“好的杨爷，我们听你的。不过这次宋垣吃了大亏，后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走一步看一步呗，还能怕了他去？”杨谦倒是不担心。因为他们闹这么大的动静，官衙高层却静悄悄的，就连汪仕贵和陈东的上峰谢捕头都不闻不问，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宋家的确势大，可也没大到谁都要躲的地步。至少三道城里官衙就对宋齐勋这位牙将不太买账。
而且宋家根子就不干净，现在能不倒，以后可不好说。
“对了，还有件事，我应该过几天就要升丙字班的捕头了，我给总捕头说了，会把你们俩调过来。你们尽快把手里的案子该结的全都结了。再给谢捕头那边招呼好，别失了礼数。”
闻言汪仕贵和陈东脸上这才泛起笑意。以后跟杨谦捆绑，那至少宋垣再来找麻烦的话杨谦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了。
第23章 麻绳巷的人物
李麻子的动作很快，这边回去给自家相好的说了之后，第二天就开始凑在麻绳巷鱼叔身边装孙子砍价。
生生耗了两天，成功将十金的价格砍成了九金。要不是看着鱼叔开始找刀子了，他还会继续狗皮膏药一样跟着对方继续砍价。
让鱼叔降价的原因，一方面是李麻子的功劳，另一方面就是听说了杨谦的身份，算卖个好。
傍晚，李麻子在麻绳巷边的一家小酒馆订了一个厢房，他做东，请鱼叔还有杨谦过来面谈。
杨谦先到一步，鱼叔领着三个打手后到。
倒不是鱼叔摆架子，实际上鱼叔也提前过来了，只不过杨谦习惯更早到，所以才有一前一后。
“鱼叔好，杨谦这边久仰大名了！”
“哎呀！杨捕头客气了，老头子哪有什么大名，就道上兄弟给的抬举而已，让杨捕头见笑了。”
一句“捕头”就把鱼叔的消息能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官衙里才传出来的消息，他这儿就已经晓得了。连边上的李麻子也还不知道这件事，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
相比起鱼叔脸上爽朗的笑容，杨谦就笑得很克制。他甚至习惯性的打量起这位麻绳巷里声名在外的“大人物”。
鱼叔，原名周泉。之所以叫鱼叔，是因为一开始这人在麻绳巷边上鱼摊卖鱼。
后来因为争摊位，与人争执砍伤了人，被关进牢里数月，出来之后就不卖鱼了，改当青皮，整天闹事捞偏门。最终被当时的麻绳巷头马看上收为手下，还给他武学习练。
后来麻绳巷里来来去去打打杀杀换了一泼又一泼的人，但周泉不但没倒，他鱼叔的名号反而越来越响。
二十几年前更是成了如今依旧坐在麻绳巷头马位置上的董虎的把兄弟。
虽然董虎的把兄弟十个都不止，但也侧面说明即便是麻绳巷的头马也不想跟鱼叔撕破脸。
其实听说这些年鱼叔已经不太掺和麻绳巷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了。
赌档、印子钱这些早年帮他赚得盆满钵满的行当也都尽数退了出来，交到了董虎的手里。
外面说鱼叔这是准备要抽身上岸了。
也正是这些年来不太管事，也不跟人纠纷，鱼叔在麻绳巷里的声望也越来越高。
毕竟利益纠葛少了，嘴巴上自然大家都不吝捧你两句，声望自然也就起来了。
不过这一点杨谦不信。黑不溜秋大半辈子了，不说坏事做尽但也绝对称得上死不足惜的一个人，想洗白就能白得了？
做梦还差不多。
顶多就是明面上看着白了而已。里子不可能白得了。
如今鱼叔年纪大了，传闻的“乖张、凶狠”已经看不出来。头上的头发掉得差不多，稀稀疏疏的剩下几撮白发。但脸上皮肤光洁看着很有弹性，一点也不像外界传的已经七十好几的年纪。
若不说，光看外表的话，这跟街边下棋的老头基本上没区别。
唯一让人侧目的就是这個老头的太阳穴同样鼓胀，虽不及王海那般鼓泡如包，但也明显突出，真看起来比杨谦似乎也不差。
“杨捕头放心，酒铺的一应器具我是不会带走的，而且也不会另起炉灶膈应人。要脱手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断干净。但价格的话真没有任何再谈的余地了。”
“不用谈了，就按鱼叔的价，九金！我已经很赚了。”杨谦笑着直接从怀里摸出来一只小盒子，里面就是来之前准备好的方金，也是之前大搜柳家之后分润的一部分。
“杨捕头不再等过户？”
“不用等了，鱼叔的信誉我还是信的，一笔钱分两次给麻烦得很。”
“哈哈哈！爽快！杨捕头这么给面子，你这个朋友我周泉交定了！”
后面就是推杯换盏吃喝热闹。
但最后其实也并没有喝多少酒。习武的人，虽然酒量都不错，可都不敢多喝，毕竟烂醉一场容易亏身，又要白瞎好几天的苦功。适量就好。
送走了周泉，约好明日由李麻子替杨谦去办理地契和房契的过户手续。
重新回到酒馆里杨谦叫了一碗酸汤面吃了，然后让李麻子回去准备准备，特别是他那位相好的玲红老板娘，若不能撑住场面，那杨谦是不会让李麻子入份子，更不会招玲红来当掌柜的。
李麻子自然满口保证，脸上麻子脸都快笑烂了。他这一出倒腾居然还真倒腾成了，只要玲红那边不掉链子，那他李麻子在三道城里也就能正儿八经的开始有自己的生意了。
换句话说，之前心心念念成亲的事情，现在就可以正式提上日程了。
不理李麻子的欢欣雀跃，杨谦从酒馆出来并没有回衙门也没有回自己住处，而是转身进了麻绳巷里面。
夜幕降临，麻绳巷里昏暗中遍布各种不怀好意的眼睛，但并没有人注意到没有穿武袍的杨谦，因为杨谦在麻绳巷里拐来拐去并未去人多的地方，而是挑着僻静的巷子走。
最后杨谦进了东面一条巷子，找了一会儿寻到一处很破旧的公用水房停了下来。此时水房周围都没有人，也没有照亮的灯烛，四下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中间有一口三尺见方的深井，边上湿漉漉的应该是入夜前才有人在这里取过水。
麻绳巷、东巷、水房深井......方砖下入水三丈之地！
杨谦走到井边，拿出火折子照亮定睛往下看，果然四面井壁三面都是碎石堆砌，别说墙砖了，井壁都称不上多平整，但有一面井壁却使用方砖堪砌出来的。
杨谦将水井旁摇杆上的绳子取下来，绑在自己腰上，然后沉心静气数息，调整好自己的内息状态，最后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往前一跃而下钻入井中！
不过二十息，杨谦从水下冒出头来，微微喘了两口气，手里多了一个普通酒壶大小的细口大肚罐。
这与杨谦一开始想象的蜜罐样子并不太相同。不过东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并且那罐子表面居然有一种接近于冰点的寒冷，远比这深井里的井水冰得多。
这罐子里装的东西不简单啊！
在井壁上借了力，三两下杨谦就回到了上面，身上湿漉漉的但并不影响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目前来看柳承坤所说的都没骗人。就看最后这罐子里装的是不是那血樱果了。
第24章 当捕头也没那么多花哨
回到租的小院里，关上门，杨谦将蜜罐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一个大海碗里。
一股迷人的香甜气息瞬间弥散整个房间。
蜂蜜的味儿！而且是那种香气浓郁的蜂蜜的气味，让人光是闻着就似乎感觉嘴里发甜。
而在一大碗蜜糖里悬浮着一颗醒目的“红樱桃”。深红色，略带椭圆，上面有一些极细小的水滴一样的小纹理，看起来水嫩鲜活。并且一股股寒气从其上飘散出来。
杨谦之前就特意去书铺翻过药书，里面有关于血樱果的外形描述，与此时他眼前泡在蜜糖里的小果子几乎不存在区别。特别是散发寒气这一样，想要伪装也是办不到的。
“这就是血樱果？”
杨谦仔细端详，很难想象这世上还有能散发出如冰块一般寒气的活生生的果子。并且还得泡在蜜糖能两年保鲜。
看了一会儿杨谦的心里完全没有直接吞服这枚果子想法。
感觉太浪费了。
收好之后便藏在了家里暗格中。这算是他家中最值钱的东西了。留着要去换身份的。
没办法，按照杨谦对衙门的了解，想要更好的武学需要不断升职。比如到了捕头之后他可以得到一门新的内修功法。但这对拥有经验面板的他而言，太杯水车薪了。
而且真正厉害的功法，比如修真的长生法门可不是官衙能拿的出来的。
这也是柳承坤说这枚血樱果原本是宋齐勋费心弄来要拿去上贡仙门换身份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对高层次的力量获取缺门路。走仕途这边行不太通，只能另辟蹊径走仙门上贡的路子。
据杨谦所知，距离三道城最近的仙门是六百余里外的雷鸣山，上面有一个被三道城这边传得神乎其神的仙门：五雷宫。
每年的九月，五雷宫会开法坛收徒，到时候可以过去上贡或者爬雷山梯，前者换记名弟子身份和一份长生的法门自悟修行，后者若能通过考验便能进山成为入门弟子，从此便是修真者。
现在是四月，距离五雷宫开坛的日子还早，杨谦盘算着可以等八月份的时候再告假过去。
休沐的时间一晃而过，中间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说了希望老母和弟弟过来三道城的想法，以及自己如今在这边的情况，说过两月会回去接他们。
到那时候新买的宅子也该重新装潢妥当了。而且他也能有充分的时间来做心理建设接受这身体血脉的亲情关系。
刚上差，杨谦便感受到了来自捕房里所有人的善意。
以前碰面顶多点个头，或者甚至连招呼都不会打的同僚，现在全都堆着笑容，远远的就朝他点头或者拱手问好。张口闭口都是“杨捕头”。
捕头，捕快，一字之差地位却大不相同。
一个捕头掌一個班役，手底下少则五六个捕快，多则二十余名捕快。可以调动捕房甚至官衙内一定程度的武力协助，还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
特别是最后一项权利，用得好，那简直可以无限放大。可以最大限度的惩恶扬善也能完全充当灰黑色产的保护伞。甚至监督的力量仅仅只有官衙审事司时不时的走过场般的抽查而已。
这也是为何宋家一直想要把自家子弟塞进官衙捕房的原因。
所以，一名很能干的捕快你可以不在乎，但一名捕头，那就必须要保持基本的礼貌和尊重。万一让人家记恨上了，保不齐那件事坑你一下就能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当然，捕房里大多数人都在尽礼数，或者希望混个面熟，毕竟不到二十五岁的捕头在三道城里也是头一个。
但有些人此时根本就笑不出来。
丙字班，下设九名捕快，其中三人有残疾只在捕房里做一些杂务，其余六人从衙口接的案子和结案数是最少的，但悬案和积案数却是最多的。
一个案子别人需要半个月，丙字班平均都在一个半月，是别人的数倍。
简单来说，丙字班就是三道城捕房里最差的一个班役，背地里甚至有人叫丙字班为“混吃等死的地方”。
在杨谦休沐的这几天，丙字班的这九人可以说是如坐针毡心绪不宁。
老捕头郑明本就是靠资历熬上位的老人，能力本身就不高，又面临告老，更是无心管理班役的事务。下面捕快自然就得过且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混日子。
如今换了捕头，还是年纪轻轻并且在捕房里表现亮眼的强人，来了之后用脚后跟都能猜到定不会让下面的人混日子了，甚至极可能做一些人员上的调整。
万一被调整丢掉了捕快身份的话那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光是俸禄就要少至少一半，脸面上更是难看，到时候就算去了衙口也绝对不受待见。
想想都难受。
最最忐忑的还是那三名身有残疾的捕快。他们都是因公负伤留下的残疾，也是捕房的老人手，是郑明硬顶着压力放他们在捕房里养老的。
如今郑明走了，三个“养老”的捕快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舒服那就不好说。
在所有人看来最可能被清退去衙口并丢掉捕快身份的人就是他们三个。
杨谦推门进了班役房，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九人都在。
“诸位，咱们就不用互相介绍了，以前隔壁班都知根知底了。刚好大家都在，我说两件事。
第一件事，暂时丙字班的人员变动只会从甲字班调两人过来，其余的人保持原封不动。所以大家可以不用担心我一来就把所有人换走。
第二件事，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尽可能的将自己手里的积案重新办结。我会在两个月后根据你们的结案情况再考虑你们的去留。
另外，张浩你们三个身体不便的人可以参与进其他人的案子里去，帮忙侦办或者想办法，最后同样会对你们参与的程度和能力再考虑你们的去留。
丙字班混吃等死的风气必须要改变。你们不改，我就帮你们改，若改不了，那就别怪我杨谦没给过你们机会。”
杨谦这几天也不是没准备。
之前刘福给他提过醒，说既然王海让他改变捕房的风气，那他就照着风气这一茬开始搞。
丙字班的风气就是死气沉沉混吃等死，把丙字班的风气变一下，至少能开个好头。
第25章 事情还没完
啊！啊！
啪啪啪......
宋家主宅厅堂前的前院里，宋垣被摁在一块门板上，正被一棍一棍的打着屁股，一条麻布裤子上已经明显渗出血迹了。
执棒的是军伍里的行刑手，看着打得凶猛，但只限于皮肉伤，不会伤到筋骨。
当然皮肉之苦肯定是免不了的。
宋垣不是第一次在家里挨打了，俗称的家法。
但像这一次这样被揍得这么狠还是第一次。因为宋齐勋就坐在边上喝着茶亲眼看着，没有人敢放水，每一棍都结结实实的打在屁股上，必须要见着血珠子的。
“老爷，已经打了十五棍了，再打下去垣儿要被打死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您的幺子啊！”
“是呀老爷，宋垣虽然调皮，可在家里也是个孝顺的娃儿，纵有不是您教训一下就行了，可不能气上头打出个好歹来呀！”
宋齐勋穿着一身常服，抿着热茶，眼睛里冷冰冰的看着依旧在一棍一棍挨揍的宋垣，耳边是自己两房妻妾的求情。
“若不是念及他是我儿子，他现在早被剁碎了扔去喂狗了。”宋齐勋心头怒意未消，这一次是真真切切被自家这个废物儿子气得跳脚。
不过正如边上两个女人说的，气归气，但终归是自己儿子，打出个好歹来最后还不是要自己来养？看着更难受。
摆了摆手，已经在拖时间的行刑手也赶忙停了下来，他心里数着，一共打了十七下，开始用了力，后面一半时间都是打得响而已。若不是这样，以宋垣的体格，现在估计早就被打晕死过去了。
让人架着胳膊，宋垣被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但咬着牙没有趴着。就是屁股上烂烂糟糟的伤痛得他冷汗直冒。
“你可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孩儿知道，孩儿错在明知家里正在算计汪仕贵和陈东两人，却还是掉以轻心给了对方可乘之机，错失了大好局面，坏了父亲的整体布置。”
宋齐勋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喜欢玩，但我总跟你说凡事要有個度，不能太过。可你却偏偏不听。去逛花楼也就罢了，你却还用上了妖狐淫膏，甚至还把这件事传得到处都是。你不是掉以轻心，你是愚不可及！”
顿了顿，宋齐勋又道：“最近你给我认认真真的上差下差，闲了就习武，花楼只准你一个月去一次。敢偷摸过去，我就把你送你大哥那边去让他操练伱一年，你自己想清楚了。”
闻言宋垣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保证应是，他可不想去大哥那边被当成狗一样训。
不过一想到一个月才能去一次花楼，宋垣就心里憋屈得慌。
“说说那个叫杨谦的人。”宋齐勋并没有让宋垣下去疗伤，而是继续提问。皮肉之苦罢了，他从小在军中摸爬滚打怎会不清楚？也是诚心要自己儿子多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宋垣没得到允许也就只能这么跪在地上硬挺着痛，喘着粗气回答道：“那杨谦的父亲以前是衙役，跟刘福是老关系，后来告老一直在三道城没有回乡就是希望让杨谦顶自己的缺，后来杨谦也的确在他爹病死之后的第二年进了官衙当衙役，又在大半年前被刘福提到了乙字班为捕快。
这人心思沉稳且狡诈，而且藏得很深。以前武学平平无奇，大家都以为相差无几。谁知道这狗东西藏得这么深，居然连肖平都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最后，宋垣已经咬牙切齿了。肖平就是他的贴身护卫，此时早已被宋齐勋不知调去哪里了。
“心思沉稳狡诈......还是捕房这半年来结案先锋，听说刚升任丙字班捕头了。”
“啊？！”宋垣听到仇人高升，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宋齐勋接着道：“你伤好之后回衙门就给我盯紧了那杨谦，他手里的事情，身边的事情，他的一举一动他都要尽可能的了解。特别是他的财货进出，你也要想办法知道。”
宋垣忍着痛，心里好奇道：“爹，这杨谦虽然可恨，但也不用这么上心吧？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不该问的别问，你把我刚才说的都记住了没有？”
“孩儿记住了！爹，您放心，孩儿在捕房里也有不少相熟的人，一定把杨谦那厮给盯得死死的！”
宋齐勋这才挥了挥手，下人才连忙过来将痛得汗流浃背的宋垣提上担架抬走疗伤。
很快宋齐勋回到书房，跟他一起的还有他身边的心腹副将。
“查得怎么样，可有东西的下落？”
“回大人的话，官衙的抄录名单上没有找到任何痕迹，柳家的其他人也对东西完全一无所知。属下觉得很可能被柳承坤藏在了别的地方。”
宋齐勋冷哼了一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往后面一靠，闭上眼睛，说：“柳承坤一开始就在防咱们，东西是从白头山的口子出来的，里面还有山里妖邪的痕迹，上面牵扯的麻烦太多，他是在担心咱们过河拆桥。
我就说为何这么久了不见消息，原来被这家伙给扣了下来。
现在看起来要么就是柳承坤藏着东西，我们暂时还没有头绪找到。要么就是柳承坤已经把东西给别人了。
若是后者的话......那个叫杨谦的捕快就很可疑了。”
“大人说得没错。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当时林校尉带兵围住柳家庄的时候，出面交涉的是刘福，而作为副手的杨谦却并没有出现，一直在后院书房里亲自看着柳承坤。
也就是说当时柳承坤跟杨谦有一顿饭的工夫是单独待在一起的。
而后杨谦中间离开了一趟书房，去了后面关押柳家人犯的地方，然后又返回了书房。
若柳承坤给谁说了那东西的下落的话，就只能是在他与杨谦单独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了。
事后在最后的缉拿名册上并没有看到柳承坤幺子的名字，捕房的说法是遗漏潜逃。但又有消息说有人看到柳承坤的幺子本被关在柳府里的，如今却不知去向。”
“这么说可能就是杨谦以释放柳承坤的幺子为柳家留血脉为条件，换取了柳承坤嘴里的所有秘密？”宋齐勋脸色很难看。虽说事情还没定论，但他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大人，如果东西真被人劫走，那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而且要是那杨谦拿到东西之后直接吞服了，就更无从查起了。”
宋齐勋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杨谦不是蠢人，那东西拿来直接吃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他绝不会这么做。
更何况杨谦的武学天赋不错，这般年纪就已经有如此实力更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必会拿去上贡仙门求一丝仙缘。
你也给我盯紧他，他但凡要出城就立即来报，若是出远门就半路截杀了他肯定能搜出东西来！”
第26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上午的时候杨谦从官衙武库里领了一部新的功法。
内修的，名为《叠浪三重劲》。
据说是三道城里官衙武库里最好的内修功法了。难度不低，而且门槛也很高，需要足够强韧的经脉才能开始习练。
拿到手之后杨谦立马就将其登录在自己的经验面板上。但出现的状态也让他明白之前武库管事所说的“门槛不低”是什么意思了。
《牛尾刀八式》：圆满160/160
《莽牛劲》：大成3/160
《赶风步》：小成2/40
《叠浪三重劲》：--/--
可用经验：0
很明显，现在《叠浪三重劲》并不能被杨谦习练，只是被登录上了经验面板而已。
至于说何时可以达到习练门槛，杨谦听武库管事的说法就是要把《莽牛劲》练到圆满境界才可以。
这也打消了杨谦准备抛弃《莽牛劲》的想法。虽然《莽牛劲》效率低，但却是他目前手里唯一能用的内修功法，想要扩充经脉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莽牛劲》给练满才行。
“可还有刀法能领？”当时杨谦还朝武库的管事多问了一句。
得到的答复是有，但杨谦的职位还不够，需要到总捕头的位置才能派发。或者有什么特别重大的立功表现，由州府官衙颁了特赏，也有可能获得。
由此可见即便是武学功法，在这世道里也是极为紧俏的东西。寻常百姓根本没机会接触，就算公门里想要有所得也是条件苛刻。
不过杨谦也只是顺嘴问了一句，没想过真能额外领到刀法要诀。只因他最近关于刀法有了一些新的体悟。
《牛尾刀八式》本不算什么高深的武学，圆满之后虽威力不小，但毕竟起点太低，称不上什么绝学，更不可能让杨谦就此横行。
但圆满时经验面板提示的一个不起眼的讯息，如今却时常在杨谦练刀的时候在他心头浮现。
【灵光】
当《牛尾刀八式》圆满之后经验面板说“你似乎感觉到一股灵光在你心头乍现，但又不太清晰”。
起初杨谦并不觉得有什么，自以为那是经验面板的一句空话。
后来一次次被练刀时出现的灵光袭来，他顿时明白这不是什么空话，而是真切的关于刀法的一丝暂时不清楚的宝贵机缘。
琢磨了一阵，可正如经验面板上所说的那样“并不清晰”，杨谦暂时只能感觉到灵光萦绕心间，却根本不可能从中琢磨出什么道理来。
想明白之后杨谦断定自己捉摸不透那灵光的原因就是他的刀法造诣还是太低了。
一部《牛尾刀八式》练圆满也不过是刀法入门过后进了一步罢了，称不上成就。
或许再练一部比《牛尾刀八式》更厉害的刀法要诀，同样练到圆满的时候就会对造诣提升，从而抓住那一抹心间的【灵光】？
摇了摇头，杨谦暗自笑了笑。
笑自己如今对于修行还愈发的上心了。以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看来力量的追求会逐渐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不过急不来，他现在要做的是先把手里的事情弄好，另外关注牢里那两个被他生擒的跳狗什么时候被用完，到时候他就能去“手刃妖邪以泄心头之恨”，顺手捞些经验。
比起氪金，杀妖邪和杀贼匪在杨谦看来要划算太多了。
一个梦尸虫都有十五点经验，换成金子就是十五两方金！区区虫子能这么值钱？杨谦完全不觉得，只当是经验面板在刻意的提高氪金的难度。
要不是担心太扎眼，杨谦都想去申请兼职当刽子手了。虽然不太体面，可捞经验还是很爽的。
回到班役房，这里已经与两天前杨谦才上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在丙字班里根本找不着了，反而入眼看到一片忙碌的场面。
毕竟这些人只是懒散惯了，而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不然当初也不可能从衙役升成捕快。
现在丙字班里都在紧锣密鼓的梳理各人手里的案子。正在办的要赶紧办结，以前偷懒悬起来的案子也要重新抓起来尽快有个了结。
忙得焦头烂额不说，翻起旧账来一下就让丙字班的这点人手显得不够用了。即便汪仕贵和陈东也在昨天下午到位，并且很自觉的立马就帮着丙字班原班人手梳理案子，依旧人手紧张。
以至于三個已经混了好几年日子的身残捕快也开始出外勤了，跟着做一些走访，或者摸排，甚至帮着重新编写案牍和卷宗都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杨爷，您来啦？”
“嗯，你们忙，不用管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了尽管来找我。”杨谦很满意现在丙字班的状态。
心道：下面人懒，不是真的懒，上面的人懒才是。
都不是什么家大业大的二世祖，眼看着自己饭碗不保哪里还懒得下去？
班役房的里间就是杨谦自己的单间。所有班役都是这种结构。
单间不大，一个书架，一张桌子，再放几把椅子就已经满了。根本称不上什么气派。但就这已经是捕房里少有的排场待遇了。
杨谦刚坐下不久，便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
“杨爷，手里案子有些棘手，您给审审？”
进来三个人，汪仕贵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是丙字班的两个老人，一个叫赵乾，一个叫张浩。张浩就是三个身有残疾的捕快之一。
杨谦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接过汪仕贵递过来的案牍。
一般的案子下面的人是不敢轻易递到他面前来的，能递过来必然不同寻常。况且还有汪仕贵这个杨谦带来的“自己人”牵头，那就更有说法了。
案牍挺厚，但杨谦只看了前面几页的概述。第一遍看完尚且不觉有什么疑难所在，可看了两遍之后就品出味儿来了。
边上汪仕贵见杨谦放下案牍，连忙开口介绍道：“杨爷，这姚方一家灭门的手法诡异，我觉得不像是劫案或者窃贼所为。倒像是熟人作案。
可姚方为人和善，家里背景干净，与人争吵都少，更别说惹下灭门之恨了。
当初也是这个原因赵乾才会选择把案子悬起来。您看，是不是抽一些衙役来帮忙，这案子还不算太久，重新排一遍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第27章 古怪的灭门案
城北，二丈巷。
木匠姚方的宅子里。
这里关着门，看着与周围的宅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行人匆匆，都在路过这家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的脚下快上几分。
门上贴着两张封条，白底黑字：三道城官衙捕房封。
一般官衙下的封条只会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封的罪产。其二是封的凶案现场。
而二丈巷的这户宅子就属于后者。
两个月前，这里一家四口全部死于非命。
男家姚方，妻子姚林氏，大女儿姚慧，全部被钝器击打头部死亡。而只有两个月大的小儿子姚正，被人摔死在主卧的地上。
推开门，尚且可以看到进门堂屋地上的一滩血迹，只是如今已经发黑了，屋子里也有股因为长久没有通风的霉味。
“杨爷，当时是我跟几个衙役出的案子。仵作是官衙的约成仵作，李由。当时挪尸前就给了说法，姚方和他老婆都是后脑被砸直至咽气。姚慧是脑侧和前额。姚正是全身骨头多断，脏器出血死的。”
扯开封条，推门进去之后，赵乾、张浩、汪仕贵走在前面。赵乾是第一手接案子的，所以他在给杨谦介绍这边现场的情况。
“姚方就死在这里，他老婆和幼子死在左边的主卧房，女儿死在右边的次卧房。”赵乾指着进门口的那滩血迹对杨谦说道。
“当时姚方面朝门边倒地，后脑的伤口很特别，李由的说法是方头的钝器砸打致死。而疑点就在于姚方为何会半夜从卧房里出来，而且为何面朝大门口倒下。
还有，凶手是如何进来的？而且为何没有搏斗的痕迹，也没有把卧房里姚方的老婆吵醒？熟人灭门还是翻墙进来偷袭灭门？”
一边走一边赵乾就在介绍案情。
杨谦皱着眉头将姚家的几间陈尸的房间都转了一遍。一如赵乾的说法，单单凶手的身份就很怪。
窃贼行凶，不可能一间一间屋子的赶尽杀绝。即便姚方起夜撞见了窃贼，窃贼第一反应肯定是逃而不是杀人才对。且不可能屋里毫无搏斗痕迹。
熟人杀人的话，姚方为人和善，也不是什么豪富人家，没动人心的财锦。
“可都核对过屋里的东西？”
“核对过。银钱、首饰等等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处。唯一看起来被翻找过的地方是后院的杂物房。但里面全是一些木工的家伙什......”
“杂物房？走，去看看。”
穿过堂屋，去了后院，有一个方圆三丈的天井，三面各有水房、旱厕和杂物房。周围有阴沟排水。典型的紧凑小院的格局。
推开杂物房，里面很窄，杨谦一人进去就只够横着挪两步，赵乾只能站在门口说话。
三面墙，一面堆了几口木箱子，另外两面挂在一些木工工具，还有一個不大的木桌，桌子上多有坑洼，应该是姚方做木件的工作台。
“这里清过没有？”
“清过一遍了，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异常。”
“有无缺失？”
“这......这无从对比，所以属下并不晓得。”赵乾被问得一愣，顿时有些手脚无措。特别是看到杨谦投过来犀利的目光更是有些慌。
杨谦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对赵乾这些人的侦办能力早有预估。查案有遗漏完全不奇怪。
蹲下身子，杨谦将放在木台子上的一个工具箱打了开来。
翻找了几下，起身环视了整间杂物房，然后说道：“仵作说姚方一家人除了其幼子之外，全都死于钝器，并且是方头的钝器。那你当时查案时可有发现这间杂物房里少了什么东西吗？”
“这......属下愚钝。”
“少了锤子。一个木匠，怎么可能没有手锤？这杂物房和工具箱里锤子只有中大号的砸锤，没有单手的手锤，你说去哪儿了？手锤的锤头可大多是方形的。”
“杨爷，您的意思是，凶手拿了姚方的锤子，砸死了姚方全家！？”
“应该差不了就是如此了。”杨谦皱着眉头，一边说，一边继续在这间杂物房里翻找。桌下、墙上挂件、墙边堆放的木箱子，全都没有放过。
因为杨谦觉得如果真像他所说的，凶手是在杂物房里拿了姚方的工具然后杀了姚方全家的话，那九成九就是熟人行凶。不然光是在这杂物房里找趁手的东西就很费时间。不如自己带把短刀过来更方便？
也说明很可能凶手不是预谋杀人，而是临时起意。
可是为什么呢？什么原因可以临时起意能起一个杀人全家的狠毒念头？
杂物房上面开了三块亮瓦，透光还不错，杨谦很快就把房间里大部分地方翻了一个遍。
最后停在了墙边一口没上锁的大箱子跟前。
箱子里面全是稀奇古怪的杂物。但有一个统一的特点，那就是这些杂物全是木制的。
杨谦从里面拿了几样出来，很快发现这些木制玩意儿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杂物”。
准确的说，这些东西应该是“把件”，并且全是有一定年头的老物件。甚至他还在这里面找到了类似另一个世界里魔方的木制小玩意儿。
“姚方喜欢收集老物件？”杨谦突然问道。
赵乾先是一愣，然后点头说：“是的，周围邻居都晓得。这是姚方的喜好。总是会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木制小玩意儿。有时候因为花钱买这些东西还会跟家里媳妇吵架。”
这些都是很容易走访到的情况，所以赵乾稍一想就能答上来。
“都向谁买这些老物件？”
“这......属下不知。”
“两个月前姚方是不是收了什么新的小玩意儿？或者说在他死前一段时间，他收了哪些小玩意儿？”
“这......属下不知。”
“姚方平常跟哪些人凑一起玩这些东西？”
“属下不知。”赵乾已经单膝跪下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一问三不知实在是过分蠢笨了。并且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这些事情。现在也同样不知道这些消息有什么用。
现在赵乾最担心的是杨谦一怒之下就把他踢出捕房。
杨谦倒是没太生气。毕竟这案子下面的人办不了了才会捅到他这里来的。所以有缺失本就正常。
“先把我刚才说的这些事情查清楚。我怀疑姚方一家灭门很可能跟他的喜好兴趣有关系。”
第28章 挂上号了
虽然已经隔了两个月了，但周围邻居回忆起姚方一家的灭门惨案还是总凄凄心有余悸。
杨谦也跟着走访了几家与姚方家相近的二丈巷住户。
见到居然是捕头亲自登门，周边住户甚是惶恐又激动，明显感觉到捕房的重视。
等回到班役房的时候，汇总回来的情况已经可以罗列出几个能够作为重点关注的名字了。
曹三、姜江、周齐、周寿。
这四人都是平时跟姚方走得最近的人，也是姚方常往来的朋友。平常也是这四人跟姚方凑一起倒腾那些木雕和老物件。
“周齐和周寿是两兄弟，在酒楼当伙计。曹三也是木匠，不过是木雕匠，有一间小铺子在城北三岔路上。姜江是花楼的帮厨，住在柳树街的排屋。
这四人里周齐和周寿跟姚方一样玩的是稀奇的木把件，还有一些有趣的木工锁。曹三和姜江玩的主要的老物件，只不过涉猎木件而已。
另外，三道城里有一个专门买卖老物件的集市每月初一和十五会赶场成集，都有不少人去凑热闹。姚方他们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在这个集市上收的。”
“杨爷，我们去摸了这四人的底，四人都是三道城周边的本地人，这两月里也都没有出过远门，顶多就是各自回了周边乡镇里走了亲戚。如今也全都在城里。
您看需不需要把他们叫来问问？”
“不用叫，盯住就是，但风声可以放出去了。就说丙字班新任捕头重启旧案，单独督办二丈巷姚家灭门一案，现在已经有进展了。总之让他们四人知道这件事。”杨谦想了想提出了另一个办法，并不想立马就跟这四人接触。
汪仕贵反应最快，品出了味儿，试探问道：“杨爷这是准备打草惊蛇？”
“嗯。这四人不是谁有凶恶的背景，若是做了杀人满门的事情绝不可能云淡风轻，听到风声肯定会有马脚露出来，比直接接触更能乱了他们阵脚。”
当然，杨谦所说非虚，但也不是他这么做的全部目的。
在杨谦看来，事情要做，但名声也是要赚的。都干上捕头的差事了，拼的就不再是以前当捕快时的单纯的办案效率，更还有对外对内的名声和声望。
比起另外几個捕头，杨谦可以说是毫无声望可言，能上位靠的是运气还有柳家案子里力挽狂澜为官衙挣面子的过人武力。
但到了捕头的位置，得有新的东西助力，不然的话杨谦再想有上升也就只能熬资历了。五年十年的熬。这不是杨谦所愿。
所以杨谦要做的就是给自己扬名声。在三道城里街面上扬自己的名声，让老百姓知道有这么一个能办案子的捕头叫杨谦。同时也让官衙里的大佬们晓得下面有这么一个捕头在努力办案，在帮着官衙赚名声。
王海不是说希望杨谦去改变捕房里的风气吗？这种改变应该会让王海满意吧？
当天下午，杨谦想要的消息就从二丈巷那边传开了。
毕竟两月前姚家灭门算是大案，在三道城里也有波澜，至今住在那附近的人家还都有些心惶惶，好多本来没喂狗的人家都喂起了狗，而且都是体型壮硕的猛犬。一来打个响，二来真遇到歹人总能扑上去争取一些时间不是？
本来沉寂了两个月，都以为这么大的案子又要石沉大海成为悬案的时候，杨捕头上任，案子重新侦办，而且还不破案誓不罢休！
杨捕头何许人？
那可是新晋的三道城破案强人，一路靠着破案的本事年纪轻轻就当上捕头了。
听说前段时间柳庄首富勾结山匪和妖邪的案子没？那就是人家杨捕头亲自破的案！
市井流言传得最是迅速，上午还在二丈巷里口耳相传，下午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三道城，就连一半风雨不进的麻绳巷里都有些面露凶光的杀才私下谈起这位突然冒出头来的“杨捕头”到底何方神圣。
等到晚上，消息就从浮于表面浸透到了内里。不论是官衙还是卫戍同样都收到了消息。只不过反应各不相同。
卫戍里，宋齐勋面色阴冷，他现在一听到“杨谦”这个名字就心头一阵婆烦。并且心里也急，若东西真在杨谦手里还好，总还有希望。若不在杨谦手里的话......那宋齐勋才是痛心疾首损失惨重。
官衙里，大部分人还在好奇杨谦怎么刚一升任就这么大的阵仗？而少部分人已经看出来这是杨谦在为自己造势了。
今夜正逢总捕头王海在家里设宴请衙主崔名盛。听到下面人将这件事当趣事凑过来的时候，两人先是一愣，旋即都笑了起来。
“老王，你手下的这个小捕头不一般呀！光是这份心思就少有。而且用得虽然略显生硬，但也适宜。算是另辟蹊径了。”
崔名盛对杨谦耍的这种花招并不陌生，这在官衙里还很常见，甚至有个专门的词叫：官声。
说的就是主政一方的主事官在当地老百姓、商贾口中的名声如何。一般上面来考核一个官员是不是合格，官声就是很重要的一个考察环节。
所以很多官都会为了自己的官声去造一些声势。特别是新官上任，为了打开局面也为了给人一个好印象都会采取这种办法。简单又有效。
但这种事被一个小小的捕头拿来耍，崔名盛还是第一次遇见。
王海也笑着给崔名盛斟满酒，然后说：“估计是属下逼他太甚了，他资历又浅，只能用这种方式打开局面，同时完成属下对他的要求。”
“哦？老王，你给他提了什么要求？”
“属下是想让他带头改改捕房日益严重的应付差事的风气。”
崔名盛闻言点了点头，说：“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你能想到让杨谦这个年轻人来改善捕房的风气想法不错。至少在柳家的事情上，杨谦的立场足够坚定。
对了，之前听王师爷说起杨谦跟两个捕快一同给宋齐勋的幺子宋垣挖坑，狠狠的收拾了对方一把？”
“呵呵，大人消息灵通。没错，起因是那两个捕快醉酒之后胡来......”
听完王海的讲述，崔名盛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笑罢，说：“这杨谦确实是有胆有谋，而且讲义气。并且他应该是笃定了咱们官衙会帮他顶住卫戍的所有压力。
这人年纪轻轻，脑子却比好多官场老油子都活泛。
若是这次他真能把捕房的风气扭转过来，老王你不妨再给他加些担子。”
“大人的意思是？”
“针对妖邪和贼匪的那些案子，还有卫戍涉及其中的那些悬案都可以让他试试嘛。万一这小子还真打开一个口子的话，那咱们的日子估计就好过了。”
第29章 捡漏？不存在的
初一。
一大早，在东市的一个边角突然比往日热闹得多。这边大部分时间是买卖禽蛋和野味的小市。但每逢初一十五就会给别的东西腾地方。
杨谦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肩上披一条搭肩，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一副看热闹好奇的样子。这副模样在这边小市里惹来摊位上摊主们会心一笑。
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在这里就跟一只肥羊一般。就看哪个有本事牵羊割肉了。
“来看哟！前朝宫里流出来的玩意儿！”
“不卖赝的，一水的真家伙！”
“待有缘人呐！无缘的给多少钱都不卖！”
杨谦走了才没几个摊子，就已经差点憋不住要笑场了。不是他笑点低，而是眼前这一幕幕实在是激发他笑点。
“老兄，这玉象品相差了些，要不是前朝的玩意儿根本就不值钱，你再给少一点！”
“兄弟，没办法呀！这玩意品相的确差点意思，但你看看这玉象肚子上的几个字没有？这可是前朝皇帝年幼时手书上去的豪言壮语，价值怎么同日而语？”
“不行，这太贵了。便宜些。”
“不行，真没得少了。不信，你让边上这小兄弟来掌掌眼，看看这东西如何？”
就像一个情景剧，完全符合一個“捡漏”的剧情。目的是两个，一个就是要让杨谦知道那尊其貌不扬的玉象乃是前朝之物，并且还是“意义非凡”的东西。另一个就是要把杨谦给扯进这单“生意”当中。
后续的发展基本上分两种，一种是“买家”没那么多钱，说是让杨谦跟他凑钱一起买下这件东西，然后因为相信杨谦将东西押在杨谦这里他自己去凑钱，之后消失不见。
一种是“买家”和“买家”最后谈不拢不欢而散，“卖家”转头朝杨谦兜售，以“最实诚”的价格让杨谦吃下那尊玉象。
不论哪一种，都是想要通过“情景”和“言语”营造出那玉象的稀缺和珍贵，以及勾起大部分人心底面对横财的贪欲，并在“横财”面前逐渐失去理智。
俗称鬼迷了心窍。
而这出“情景”里面的“买家和卖家”就是两只准备痛宰肥羊的“鬼”。
这种事在这个小集里面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是随处可见。
捡漏？哪来的漏给你捡？这里全是吃这碗饭的行家，人家瞎了眼轮到你捡便宜？
所谓的捡漏不过是故意吹嘘出去，让人当成茶余饭后当成谈资的东西。谁当真谁就蠢。
不过杨谦过来就是要当一回这样的蠢货。
所以杨谦从善如流，跟着这一出好戏把自己套了进去，最后被骗走了一大笔钱，一共三十一银。
然后杨谦捧着一尊玉象在小集里众人嗤笑的眼神里走开。谁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会在小圈子里羡慕之前宰羊成功的那“买家和卖家”。
不过杨谦并没有走，而是继续在小集里逛。同样傻乎乎的被接着又宰了两次。手里除了玉象还多了一件根雕，一件老木手串。
三件东西合计被宰了近九十银。
说实话，杨谦突然觉得这边的贩子还是不够大气，他都演得如此蠢笨了，居然还是没人狮子大开口，至少也得一金两金起步才对得起这份坑蒙拐骗的行当风险嘛？
三件东西，杨谦觉得应该差不多够了，正准备离开。但突然眼睛瞄到了一个摊位上的一把断刀时，一下顿住了脚步。
“哟，小哥，你看上什么了？尽管说，我这边都是有名有姓的强大武者留下来的兵刃，每一件可都有一桩非凡的故事！”
相比起之前那些摊位，这边的摊主虽然也在极力推荐和吹嘘，可明显没有“情景剧”可以看，应该段位还不高。
“老板，这把斧子好凶啊！什么来头？”
“小兄弟好眼力呀！这斧头我给你说可不了不得，五雷宫知道吧，这斧头可是五雷宫的仙师传下来的......”
斧头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把断刀。最后杨谦旁敲侧击的将这断刀作为斧子的添头，一共花了二十银。之所以这样，是想要探探这断刀是不是摊主故意布置的蹊跷。结果看来并不是。
甚至摊主根本就不晓得这断刀上的蹊跷。
然后皆大欢喜。
二十银杨谦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而摊主开开心心的宰了一只肥羊。
其实杨谦也不是看出来这断刀的来头。而是这断刀上有一种很古怪的韵味，让他想起了自己练刀的时候时常在他的脑中闪现的【灵光】，似乎这断刀上也有类似的东西。
不过这算是意外收获。真正杨谦这趟装傻充愣的目的，就是要亲身把“坑蒙拐骗”这四个字给那几家宰肥羊的摊主们坐得扎扎实实。
于是，这边杨谦刚离开小集，后脚那些宰了肥羊还没来得及分赃的摊主和他们的“梅子”们一起就被突然过来的衙役给带走了。
一开始还嚷嚷着“胡乱抓好人”，可等看到一件件摆在面前的“宝贝”的时候，这几人立马就喊不出来了。
就算再蠢也明白自己宰羊不成，反被人给下了套了。
不用猜，刚才自己宰的肥羊绝对是公门里的人，是钓鱼的饵！
再等到杨谦换回捕头的黑底红纹武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些人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自己居然把一名捕头当肥羊宰？！
“一尊粗制滥造的玉象就敢当前朝宫廷秘宝来卖，还杜撰上面的文字。
按照律令，坑蒙拐骗超过十银便可重罚，超过三十银就可加重惩罚。你们俩还是典型的合谋蒙骗，更是罪加一等。送你们去边城抬五年石头不过分吧？”
“差爷！差大爷！饶命啊！我们猪油蒙了心才起了歪门心思......”
两人吓坏了。去边城抬石头？还五年？他俩过去能活过三个月就算奇迹！五年......骨头渣子都扬灰了。
“不想去抬石头？”
“不想，求差爷饶了我们两条狗命！”
“那你们找一找，能从这箱子里找那些你眼熟的东西来吗？”杨谦也不解释，更不废话，抓这些人来就是要拿捏死，然后让他们把本该严守的行规给全都忘掉，问啥说啥。
而杨谦让人放在两人面前的箱子，正是姚方家里装着其生前收集的木制把件的箱子。
第30章 五兽雕
一共三个摊子，七个人。最后杨谦买断刀的摊子不算。
这七个人，一个一个把姚方家里的那口箱子里的东西全部翻捡了個遍。一开始全都神情紧张，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能对这箱子里的东西心里有数。
行骗的都不会是蠢货。听了杨谦的话，然后看了眼前箱子里的东西，稍微动动脑子也就能猜到个大概。心知面前那年轻的捕头这是要捏住他们的嘴皮子逼他们说真话。而不是要诚心弄死他们。
所以也就不慌了。
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说不定不但不会被收拾，还能混个面熟，万一立了一功呢？
因为都是分开在审，所以七个人都不敢藏着掖着，在边上拿着鞭子的衙役逼视下可谓绞尽脑汁，最终七份各都万余言的口供被放在了杨谦面前。
杨谦没有先去翻看，而是让下面几人先说。他是督办又不是侦办。
“杨爷，姚方箱子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被认了出来，其中七成全是这些人找专门仿古件弄出来的假货，顶多几年的东西硬是做旧成了几十年上百年的老物件。
他们的行话叫“杀体”，若不是内行，就算经常摆弄老物件的人也很难分辨真假。”
这意思就是说其实姚方也是自以为是的肥羊而已，收集的玩意儿大半都是假货，只是做得更真而已。也不知道要是姚方晓得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认出来的东西都摸到是谁出的了吗？”
“摸到了，已经着人去抓回来问话了。最迟下午就能有说法。”
“有没有人猜到这些东西是姚方的？”
“有，姚方在三道城里也算有些名气的玩主了，大概买了些什么这些行内的人都听说过一些。”
“可有什么疑点？”
“有的。有三个人都提到大概半年前姚方在一个叫吴清的人手里买了一个套件，花了大价钱，足足六十多银，算是姚方好几年的积蓄了。姚方邻居说案发前姚方跟家里媳妇吵架应该就是这件事被媳妇晓得了。
但我们在姚方的家里翻了个遍，并没有发现这三人所说的套件。”
套件？
杨谦闻言挑了三本口供出来，让赵乾翻到里面这一段的记录，仔细的看了一遍。
“五只兽雕？蛇、龟、鹰、虎、象。”
“是的杨爷，说法都一样，说是吴清找人仿的五首兽，但雕工精细，“杀体”又做得极为逼真，所以姚方在明知很可能是假货的情况下还是花了重金购买。”
杨谦来了兴趣，沉声道：“这么说来，那五兽雕被人拿走了？你们觉得拿走五兽雕的人会不会就是灭了姚方满门的凶手？”
“杨爷高见，属下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说说看。”
“杨爷，姚方为人和善，背景干净，平日里根本谈不上跟谁结仇，更别说结这种灭门大仇了。所以仇杀可能性不高。之前悬而未决是因为姚方家里看起来也不存在别的能让人惦记的东西招祸。如今若那五兽雕有什么说法的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露财而引灭门大祸完全合情合理。也暗合熟人作案的思路。”
案子到这份儿上已经可以说是找到侦办方向了。赵乾虽然能力不太强，但有了方向之后顺着方向往下查的能力他还是有的。基本上跟杨谦的想法一致。
“尽快把那个叫吴清了抓回来问清楚。
还有之前让你们盯住的那四人呢？这两天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回杨爷的话，那四人这两天都不太对劲。特别是周齐和周寿两兄弟，昨天在酒楼里频频出错，没掌柜好一顿骂，都扣了工钱。今日两人更是告了假，在排屋里没出来。
其余几人也脸上难见笑容，全都紧绷着脸，听到有人喊他们名字都会下意识的抖一下，像是在担惊受怕的模样。
以属下看来，这四人都在心虚。
杨爷，您说是不是可以把他们抓回来好好审审？这几个人在刑房里绝对藏不住事儿的。”
杨谦摆了摆手，说：“不用这么着急。再放消息出去，就说我们已经在查姚方家里的物件了，怀疑姚方的死跟其家里遗失的某件东西有关。
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之后再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赵乾的方法其实更简单更直接，而且几个普通百姓在捕房的酷刑面前的确谈不上什么秘密，就算自己杀人的大罪也是藏不住的，到时候酷刑之下只求速死而已，什么事说不得？
可这样一来杨谦给自己造势的风头不就戛然而止了吗？所以风声还要继续放。以后真要是逮住的凶手，这一幕幕“运筹帷幄”的决断完全可以变成故事继续传出去。
赵乾自然不晓得自家捕头心里的算计，只当捕头不喜欢蛮干，所以也不坚持自己的想法，按照捕头说的来就是了。
再说了，这次若不是捕头注意到姚方的喜好可能跟命案息息相关的话，这起案子还没头绪呢。所以，有意见赵乾也自觉保留，以捕头的意思为主。
“杨爷放心，我会让人盯死那四人的。不过今天抓回来的那七人放了还是先关着？”
“先关着。放出去了乱嚼舌根容易起变数。”
“属下明白了。”
赵乾几人一离开，杨谦也没在班役房里久待。出了捕房，一路到了苗记酒铺。
铺子已经过手到了杨谦手里有好几天了。生意从始至终都没有中断过，连伙计都还是一样。只不过店里的掌柜换成了一个四十来岁身段丰腴，性格泼辣的女人。
站在店外，进出铺子的人还是很多。手里基本上都提着坛坛罐罐。有些甚至背着一口大酒缸，一次能装三五十斤的那种。
门外街角还蹲着一个捧着一把豆子一边奸笑一边往嘴里扔的麻子，眼睛弯着，直勾勾的看着在铺子里迎来送往的女人。
杨谦见状觉得好笑，心道李麻子这狗东西也知道自己尊容上不得台面，所以没在铺子里带着怕影响了生意？
“怎么不进去？”
“哎哟！杨爷，您来啦？”李麻子连忙站起来，手里的豆子连忙揣回衣兜里。脸上的奸笑立马换成了谄媚的样子。
“行了，问你怎么不进去？蹲在这里看什么？”
“嘿，杨爷，我这名声虽不响，但也迎风臭十里了，要是进铺子还不得影响生意？还是在外面看着就行，有什么麻烦再过去不迟。”
杨谦笑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总不能躲一辈子吧？你那相好的有些本事，这些天的账目我看了，跟之前比不但没有跌，还涨了一些。
后面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铺子的掌柜就是她了。我也会转给你一部分份子。所以你李麻子很快就不是下三滥了。
你自己也该考虑考虑好生换一个活法了。
而且女人呀，虽然嘴上也许不说，但终究喜欢自己男人光鲜一些的。就跟男人喜欢会打扮的女人一个道理。
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吧。脸上的麻子去不掉，但至少别那么猥琐不是？”
第31章 李麻子的憧憬
苗记酒铺能多赚钱？
九金的转手钱，不出两年就能回本，余下的就是净钱。这收入放在大部分的小铺子面前都需要仰望。说一句“小富”完全够格的。
李麻子之前就得了杨谦的许诺，一旦玲红过了掌柜的考校，那他就能有一成份子可以拿，钱不够可以后面慢慢补。玲红的工钱另算。
这许诺相当优厚了。也给了李麻子很大的底气。
是呀，老子李麻子虽然下三滥一个，但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下三滥呀！脸上出麻子之前老子也是十里八乡有数的俊俏少年郎啊！
杨爷说得没错，老子李麻......不，老子李登何不能换一个活法？
陪着杨谦到酒铺后面查了账，又去了酿酒的院子里看了一圈，最后李麻子又带着杨谦去看了已经装潢了一大半的新宅子。等回到自己的排屋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吃了吗？没吃我给你煮碗面条。”屋里堂屋坐着一个正在打算盘算账的女人，偏过头来看着刚进门的李麻子。
“吃了，杨爷请吃的臊子面，就在东市那边的刘家面庄。”
女人微微皱了皱眉，说：“怎么又是杨爷请你？不是给你钱了吗？你不会又拿去赌了吧？”
“嘿，杨爷看得起呗，争都没争过，杨爷说一碗面条跟他争太难看了，还说要请就请他以后吃好的。喏，你看，早上你给的银角子可不都在这儿吗？”
李麻子对于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管家婆非但没有半点不忿，反而乐在心里。他自觉自己这四十来年也算活明白了。人呐，不能太肆意，得有个管束，不然容易过着过着就过不下去了。
再说了，管钱这事儿李麻子有自知之明，让他来管的话，说不定真就哪天没忍住全拿去赌输了都有可能。
女人搬过来跟李麻子一起住已经有两個多月了。在李麻子去缠着杨谦倒腾酒铺之前就过来了。家里本还有一个小子，这几天跑去跟着酿酒师傅学手艺去了，现在吃住都在酒园子里。
“杨爷当真这么跟你说的？”女人眉毛上挑，有些意外。
“那还有假？”
“这可就奇怪了。杨爷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女人全名叫沈玲红，以前跟的男人死后就改回原姓了。现在虽跟着李麻子了，但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随夫改姓了。
李麻子笑道：“杨爷这人看着凶狠，行事也果决狠辣，但却是个少有的念旧情的人。当初他救我性命，我帮他跑过几次腿，每次都帮他办得妥妥贴贴，这才入了眼。
这次我帮着杨爷弄了柳家，杨爷额外赏了十两银子，而且事后柳家没了，杨爷摇身一变成了捕头，里面必有大功劳，也必有我李麻子一份！
这情谊杨爷肯定记着，不然这次酒铺的事情怎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之前你还担心杨爷过河拆桥，如今可晓得我李麻子看人也有几分道理对吧？
再说了，杨爷能看上我也不稀奇，这是慧眼！嘿嘿，你不也看得上我这下三滥嘛。”
沈玲红嘴角微微上扬，没好气的说：“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死皮赖脸的我会看得上伱？哼！你呀，别得意，杨爷这一次酒铺的事情真要是在还你的情谊的话，这就算是还完了，反过来算是你欠了人家的人情。看你以后怎么还！”
李麻子倒是无所谓，说：“媳妇儿，我烂命一条，杨爷用得着的地方我也不会含糊，这次若不是他，你这份差事，还有酒铺的份子根本就不可能。命卖给他又能怎样？”
这话换来的是沈玲红的一对白眼。
“你还当是以前呀？你死了，街边一躺，善堂的人拿草席把你一裹然后拖城外乱葬岗铲上几锹土就算完了？你又想让我当寡妇？”
李麻子闻言脸色一变，连说不是。他现在是真舍不得死。打了半辈子光棍了，现在有了媳妇儿，还想着以后生个大胖小子，这要是死了岂不是亏死？
“媳妇儿别胡说，我怎么舍得扔下你！”
“那就别老是整天烂命烂命的挂在嘴边！”
“嘿嘿，这不是说顺嘴了嘛，我改就是了。对了，今天杨爷也让我好好换个活法，以后我李麻子的命也得学着精贵些才好！”
沈玲红这才点头说：“杨爷是你贵人，而且看起来有本事，年纪又轻，运气又好，以后定能再往上爬的，你可一定要抱紧了才行！”
“那肯定的！我混了二十多年也是第一次混到跟堂堂捕头一起并肩吃面条，这岂能不晓得抱紧？
不过这档子人情了了之后，后面还不知道如何跟杨爷近乎，得好生再想想才行。”
说到这些，李麻子也有些认真起来，他明白自己和杨谦之前的这份往来多么难得，对于他这种人更是弥足珍贵。但想要维系下去，他自觉除了帮对方卖命还能干什么？可这话不适合现在跟沈玲红说。
所以李麻子也没什么头绪。
不过沈玲红却放下了手里的笔，扭过身子来，看着坐在桌边的李麻子说道：“李登，你现在可不是下三滥，你要杨爷看得上你可不只是你这一条烂命。你得有别的本事才行！”
“可我除了喝酒赌钱，还有烂......别的我也不会呀。”李麻子挠头道。
沈玲红却不这么认为。她脑子里关于这件事已经琢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决定跟了李麻子那一天开始就在琢磨了。好在李麻子不像她前一个丈夫那样固执，对于她的话很愿意听。
“李登！你会的东西虽然都不上台面，可你的身份却也是别人比不了的。杨爷不缺帮他跑腿的人，他缺的是能够帮他捞好处打理生意的人，你绝对能试试！”
“我？我有什么身份？还打理生意呢，我不亏钱就不错了。还是媳妇儿你这方面厉害些。”李麻子嬉笑着没当回事，觉得这不过是媳妇给他打气而已。
沈玲红却道：“李登，你可是正儿八经拜了血酒入的鱼叔门墙的人。是麻绳巷的“自己人”！有些生意不是有脑子就能做的，还得有你这样的身份才可以，你听得明白我说的什么不？”
李麻子脸色一变，意外道：“媳妇儿，你是说那些偏门的生意？”
“不，是偏门和台面中间过渡的生意！别告诉我你不晓得鱼叔以前手里最赚钱的行当是什么。”
“你是说私糖！？”
第32章 女人心思，男人心思
“没错就是私糖！”沈玲红用力的点了点头。
李麻子皱着眉头，先是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说：“私糖虽然暴利，可现在却被卫戍的人把持着，鱼叔当年就是因为这门生意被觊觎才被收拾了一顿，差一点没了命。最后还是虎爷出面才平了事端。
甚至我觉得鱼叔之所以现在逐渐淡出麻绳巷也跟私糖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鱼叔尚且如此狼狈，我要是去碰私糖的门道，岂不是找死？还会害了杨爷。
不妥！不妥当！”
所谓的私糖，其实就是走私糖霜的意思。
三道城这边是不产糖霜的，甚至上千里范围内都没有糖霜的产业，全靠遥远的地方运来，价格极高，而且量少。
一般在官办的米铺里一起售卖，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过去都只有糖罐子却看不见糖霜上柜，太少了，入库就被各种人情世故给分完了，就算剩一些上柜子也不经卖，两三天就会空罐。
而与盐巴和铁不一样，糖霜不是严禁物资，民间是可以兜售和贩卖的。只是会有比较高的商税。
所以逃税走私糖霜赚头不比私盐少，但却没有掉脑袋的风险，查得也比私盐宽松很多。
只不过想要做私糖买卖，产出渠道、运输渠道这两样必要之外，还需要能在售卖地兜得住才行。甚至最后一条才是私糖的核心。
三道城里的私糖以前是麻绳巷的生意，并且归在鱼叔周泉的门下，是其最大的一个财路。涉及的方方面面也是均分，各家都有好处拿。
可等卫戍的牙将更换，宋齐勋来了之后，私糖的生意就被抢走了。鱼叔还差一点丢了性命。方方面面也少了一截分润。
若不是宋齐勋的背景深厚的话，这件事必会长期动荡波澜，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宋齐勋拿捏过去。
现在沈玲红突然提到私糖，看似的确是一门好买卖，也符合李麻子身后的门路，可稍微一想却完全行不通。
“这可不一定！”沈玲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媳妇儿，你可别瞎琢磨，这种生意真不是咱们能掺和的。”
“你前几天不是说杨爷把卫戍牙将宋齐勋的幺子宋垣给收拾了一顿吗？这件事你品出些什么味儿来没有？”
“味儿？除了杨爷硬气，不虚那宋齐勋之外，还能品出什么来嘛？”
“杨爷一个人就顶得住宋齐勋？”
“官衙？媳妇儿的意思是官衙才是杨爷这次收拾宋垣的最大底气？”
“没错。你再想想，以前你跟着鱼叔的时候，私糖的生意大头是鱼叔拿了还是分出去了？”
李麻子这方面可记得清楚，没想就回答道：“鱼叔当年具体赚头我虽不晓得，但大头肯定不是鱼叔自己收了，肯定是要分出去的。虎爷那边，还有官衙那边，当时的卫戍也是要打点的。
最后能落在鱼叔手里的最多不会超过三成。”
“这不就结了吗？以前私糖是整个三道城里的大人物分润好处，鱼叔不过是牵头的罢了。可现在呢？成了卫戍吃独食了。你觉得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
“这......”李麻子听得一愣，也把自己媳妇儿的意思听明白了。不过总觉得悬得很。
沈玲红继续道：“麻绳巷里是被吓到了，不敢再与卫戍抢食儿。而官衙则是碍于颜面，这种不清不白的生意不方便自己做，加上宋齐勋的背景，这才成了卫戍一家吃肉的场面。
现在你若是去吱个声，再加上杨爷的身份作为桥梁联系上官衙的那些大老爷们，你说，那些大老爷们会拒绝喂到嘴边的肉吗？”
说白了，沈玲红是要李麻子去做一个出头的椽子。但这样能行吗？
沈玲红却不觉得这件事用得着多纠结，拿起笔继续低头算账，嘴里道：“你现在瞻前顾后的怕什么？你就提一嘴，看看杨爷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接不接你这招都还两说呢。
若是杨爷接了，你可以去鱼叔那边取点经验，给些好处而已，鱼叔以前的渠道伱完全可以拿去用，现成的。就算虎爷也一定乐见其成，毕竟若私糖走鱼叔的渠道，麻绳巷也肯定能分不少好处的。
若杨爷不接这茬，那对你而言也完全没有损失嘛。杨爷甚至连骂你两句都不太可能。
可一旦这件事成了的话，李登，你可就再也不是什么下三滥了，就算放眼三道城，你也能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李麻子心里一下想起了之前杨爷对他说过的话。
女人果然还是喜欢光鲜一点的男人。
不过这不也正合了杨爷说的换個活法吗？
李麻子点了点头，表示会认真的考虑沈玲红的这个提议。
不过李麻子晓得，这件事里很多细节其实远比沈玲红想象的复杂得多。而且这种事情一旦问出口，那就可能面对两种结局：要么被杨谦真正当成心腹。要么就此疏远。
绝不是沈玲红觉得的“问一句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女人有头脑，心思也活泛，但也有些想当然。
不过李麻子没有多说什么，路子是对的，他需要自己先想明白才行。
......
另一边，跟李麻子吃了一顿臊子面之后回到自己租的小院里的杨谦此时正一脸好奇的在屋里捧着那把断刀仔细端详，时不时的拿捏住刀柄，在手上挥舞几下。
断刀看上去很是残破。不但锈迹斑斑，刀柄也有缺失，整个握持的部分只有不到一个巴掌大小。而刀刃部分剩下也仅有一段三寸不到的乌黑刃面，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锻造。
拿在手里很沉，比杨谦腰间的牛尾刀沉了三分。
这刀完整的时候得有多重？怕是超过十五斤了吧？！也正是因此杨谦有些怀疑这刀应该不是寻常武者用的东西。
超过十五斤的单手刀，天生神力怕是都用不了。
“如此之重，又有【灵光】类似的东西在上面萦绕，这东西肯定不简单！”
可杨谦端详了许久，除了愈发觉得这断刀不简单之外，再无别的收获。
想了想，走到院子里，解下腰间牛尾刀放在边上，然后拿着断刀，闭上眼，开始走一遍《牛尾刀八式》的架式。
第一遍没什么特别的感受......直到杨谦渐渐进入《牛尾刀八式》那种圆满境界的玄妙状态之后，一股神奇的感受居然真的从手里断刀上涌出来没入他的心头！
同时一条突兀的信息从经验面板上跳了出来：
【一道奇妙的感悟从你手里的残缺法器中被你提取出来，没入你的灵光之中，让你对刀法有了一些崭新的理解，但还是不够清晰，无法让你抓住那道灵光】
第33章 意外收获
杨谦激动得一夜没睡。
【灵光】对于杨谦而言一直是他在刀法上的一个悬而未决的东西。他之前判断只能通过习练别的刀法来一点一点的加深刀法造诣逐渐积累【灵光】，让其逐渐清晰才能最终抓住。
可这一次“断刀”的发现给杨谦带来的巨大的惊喜。同时也颠覆了他对于三道城里那个充满了坑蒙拐骗的古玩集市的刻板印象。
骗子多，假货多，其实也并不妨碍有真货出现在其中。
并且对于某些东西来说，小集上的那些摊贩们也见不得多懂行。
这一次机缘到了，直接就让杨谦捡了一个大漏。
虽不晓得那把其貌不扬的断刀是什么来头，也不晓得出自谁手，更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才变得如此残破。
但断刀上依附的奇妙感悟却是和杨谦【灵光】同源的东西，并且能够被杨谦吸收。
一夜激动就源自此。
一遍一遍的把《牛尾刀八式》的架式练出来，并且全是圆满如意的境界挥舞，十遍、五十遍、一百遍的时候都有提示出现在经验面板上，都是提示断刀上生出“奇妙感悟”融入了【灵光】当中，并且提升了他的刀法理解。
但是对于【灵光】的捕捉，依旧还是不够清晰无法抓住。
等到杨谦使到第两百遍的时候，它本以为还会出现在奇妙感悟却没有了。经验面板上跳出来的信息给他的兴头浇了一盆冷水。
【你手里的残缺法器已经对你没有了用处，它上面再没有奇妙感悟出现了】
等杨谦从一夜的感悟提升中回过神来，已经天色微亮了。
放下手里的断刀，杨谦重新拿起自己的牛尾刀，一趟子《牛尾刀八式》使将下来居然有了一种刀招和刀法陷在了一个已经略显狭窄的框架内的感觉。
心头一丝明悟随之升起。
“我现在的刀法造诣已经超过了《牛尾刀八式》能承载的极限了。它已经不能发挥我的全部战力，反而有些限制我的刀......”
杨谦明白自己现在需要一部新的，更厉害的刀法！
只不过这件事急不来，他目前还有一部新到的内修功法还没来得及练，需要把《莽牛劲》给顶到圆满了才可以。此事还排在刀法之上。
收了刀。因为一直都是单纯打的架式而没有用真气，所以杨谦虽然有些费神疲累，但却并不影响什么。去水房洗漱之后依旧精神抖擞的直接去了捕房。
刚到班役房门口，汪仕贵和赵乾还有张浩三人全都候在那儿。
“杨爷，吴清找到了！”
现在丙字班里全都忙得脚不沾地。各自的动作都不慢，但想要这两个月就把之前多年的积案全部翻转过来是不可能的，顶多倒过去查，把最近一年内的悬案、积案翻一遍而已。
而其中二丈巷姚家灭门案已经成了现在丙字班里最为出挑的案子。毕竟这才没多少天，三道城里茶余饭后聊起这個案子的人越来越多了，一双双眼睛可都有意无意的盯着这边的。
大名声，也意味着大压力。
三个人这段时间睡觉都在梦里破案，神经绷得很紧。一有进展就马上过来给杨谦禀报。
“人在哪儿？”杨谦眼里一亮。吴清就是卖那五兽雕给姚方的人。而五兽雕目前是杨谦等人怀疑姚方家被灭门的诱因：因财招祸。
而要证明这个猜测是否正确，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弄清楚那五兽雕的实际价值，是不是够得上姚方全家性命。
“已经被拿回捕房了！”
汪仕贵一阵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说起吴清被抓住，他们三个也是很意外。
“你们动作这么快吗？”
“杨爷，人不是咱们抓的，而是甲字班在半月前抓的。起因是一起盗墓的案子，我和陈东之前在甲字班的时候还听人说起过，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在哪儿听过，后来去甲字班让人帮忙查了一下，还真就是咱们这次要找的同一个人！”
这个答案也让杨谦一愣，旋即直接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了。
不过那吴清被牵扯进甲字班的一桩盗墓案的话，那此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个盗墓贼？”
“是的。而且还是一个三代都开坟的精贼！这次甲字班也是撞了不少运气才挖到这个吴清身上去的。对外，这家伙一直都只是一个卖假玩意儿的小贩子。”
“哦？明面上卖假货？”
“是的杨爷，这人明面卖假货，暗地里走的全是掘墓里的真货。不过吴家三代都是横祸不断，都没活过五十岁，钱财再多在手也守不住，这一代在吴清这里应该就得断了，这次甲字班给的罪是十死无生。”
盗墓在哪儿都是被人唾弃的行当。
但又是古董和老物件最大的来处。毕竟很多有价值的物件都会随着原主人进棺材。金银、器具、宝物都是如此。
老物件都是怎么来的？除去祖上传下来的，剩下的都是盗墓贼掘墓偷出来的。
杨谦闻言也不去班役房里了，跟着汪仕贵三人就去了地牢，然后在甲字班的同意下，在地牢里提审了已经被过了一趟大刑的吴清。
与想象中盗墓贼那种贼眉鼠眼不一样，吴清甚至称得上是眉清目秀。年纪不过三十。
只不过此时吴清身上衣服破烂，并且精神萎靡，身上可见多处还带着伤。
“吴清，可记得姚方，姚木匠此人？”赵乾让吴清坐下说话，开门见山。
“记得。”
吴清早晓得自己必死无疑。之前大刑之后也看开了，麻木间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想法，问什么就说什么。
“可记得姚方从你手里都买过些什么东西？”
“就买过一次东西，是一套五件的五兽木雕。我问他要了六七十银。那一单生意我没怎么赚。只想快点出货。”
“想快点出货？是因为那木雕是假货？”
“不是，那五兽雕不是假货，是从墓里起出来的东西。不过那东西有些怪，而且懂行的不要，不懂行又出不起价，所以留在手里有些麻烦，就想着尽快换成钱。”
“墓里还能出木雕？吴清，你这话不过脑子的吗？”
吴清摇了摇头，依旧面无表情的说：“不是普通的木雕，而是沉阴木雕。那玩意儿不吉利，但能千百年不朽。
懂行的怕倒霉，不收这种玩意儿。所以我只能出给姚方这种喜欢木把件又不懂行的人，骗他是老物件，出了出去。”
倒霉？
这么玄乎的吗？
不过此时姚方一家死绝，看起来的确是倒了大霉。
“你刚才说那一套五兽雕有些怪，是什么意思？”
“嗯，五首兽一般是吉祥寓意。蛇代表事顺，龟代表安康，鹰代表前程，虎代表富贵，象代表和睦。
可脱鳞的蛇，断头的龟，独眼的鹰，开膛的虎，无牙的象，这怎么看都很古怪。邪乎得很。”
第34章 越来越玄乎
蛇、龟、鹰、虎、象。
五种在寻常百姓中都象征美好的兽雕其实很常见，也俗称五首兽。寓意百兽里占起首的五种。
一些大户的院子里都能见着五首兽的石雕，家里有些也有摆件，寻常人家也贴了五首兽的简画。
从吴清口中讲出来那古怪的五兽雕，光是听就一股子阴霾扑面而来。
再加上这玩意儿还是墓里出来的，又是那所谓的沉阴木，完完全全就跟送吉祥送好兆头不沾边了。
“这么丧门的玩意儿也能当陪葬？”
吴清点了点头，说：“一般情况下不会，但有些特殊情况也是合理的。比如一些身份很高，但名声极臭的人死后，碍于身份给他开墓，但心里不顺就会给墓里陪葬这种丧门的玩意儿，咒这人子子孙孙尽早死绝，血脉不得延续。
行里说法是丧器，那五兽雕应该就是丧器的一种。”
说到这里，所有人也都品出味儿来了。
“什么人的墓？这么咒人断子绝孙？”
“不晓得。那五丧兽雕我也是从别人手里转过来的。听说是从北边开的一座老墓里起出来的东西，具体什么来头就不清楚了。”
说完，不等汪仕贵继续问，吴清主动开口，发问道：“那姚方死了，被人灭了门，这事儿我是晓得的，你们来问我木雕的事情，是觉得那木雕的关系招祸的吗？”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我跟姚方接触过，关于那木雕他多次来找我聊过。我还知道有人跟他一样对那五丧兽雕感兴趣，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不过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放心，不会让各位差爷难做的，举手之劳而已。”
一个死囚还敢谈条件？
不过吴清那死气沉沉的眼神让杨谦点了点头，于是汪仕贵才没有动粗，让吴清先说说看。
“多谢这位捕头开恩。吴清自知必死无疑，不敢求活。但希望有个妥善的去处。死后不扔乱葬岗，想在火中化为飞灰，不再留世半点痕迹。”
想要烧？
汪仕贵等人闻言纷纷撇嘴。心道这盗墓贼倒是会提要求，这事儿的确不算什么大事，但也是真的有些找麻烦。
把人烧成灰可比挖坑扔乱葬岗麻烦多了。没个几百斤柴根本烧不干净，而且得烧上一整天！
“可以。但你得拿出些有用的东西来才行。”杨谦没有去跟一个将死之人讨价还价，火化嘛，麻烦是麻烦一些，但这不算什么大事，比起破案的线索都可以忽略的代价。
吴清拱手行礼，然后才道：“因为五丧兽雕的少见和古怪，被人避之不及，但姚方却兴致所至。觉得这种少见且怪异的东西很有价值，觉得可以从其中琢磨出来一些有趣的东西。所以他买走了五丧兽雕之后会时不时的找我聊天。
大多数时候姚方都是一個人过来，言语里说过他会跟一些同好的人一起研究这套五丧兽雕，还会去查一些古籍寻找这东西的由来。甚至还会说一些他们研究出来的猜测。
其中提到最多的两个人是周寿和周齐，说这两人在书上翻找到了一些关于五丧兽雕的来头，还说不是寻常人用的，而是最早出现在一些仙门名下。
有时候姚方不是一个人来，还会约上好友，一个叫曹三的人，说是专门卖木雕的手艺人。
比起姚方，那个叫曹三的人明显在兽雕上更懂行。言语里多次暗地里跟我试探掘墓的事情，还多次提到沉阴木。寻常的木匠是不太可能晓得沉阴木这种东西的。那曹三多半祖上也干过帮人雕丧器的活计。
但姚方从始至终都不晓得沉阴木和丧器，明显那曹三对姚方有隐瞒。”
顿了顿，吴清继续道：“一开始姚方时常来找我，后来他的那些朋友也时不时的来找我。比如那个曹三，还有姚方提过的周齐和周寿，还有一个姚方没提过，但自称姚方好友的一个叫姜江的年轻人，他们都来找过我。
并且这些撇开姚方来找我的人全都一个目的，就是想要从我这里也搞到一套姚方手里那样的五丧兽雕。甚至愿意出数倍的价钱。
我当时若不是已经抽不开身了的话，怎么说也得宰这几个人一顿。
后来知道我手里没有别的五丧兽雕之后，这些人就没再来找过我了。而不久之后，我也听说了姚方被人灭了满门。”
说到这里，吴清的话就讲完了。
不过依旧有不少疑点，汪仕贵问了一些，吴清也一一作答。
“以你的经验，为何那几人会对五丧兽雕这么感兴趣？”杨谦突然插话朝吴清问道。
“这位爷，我也不清楚，那五丧兽雕仅仅是一种咒死人的玩意儿，沉阴木虽少但也不算什么值钱货，照理说不会有人趋之若鹜才对。我也问过那些人，除了姚方看得出是在感兴趣这套件背后的由来和老物件的往事之外，其余几人似乎都讳莫如深，别有用心。
但没有人跟我说。
对了，那周齐和周寿来找我时，还提到过一件事，他们问那件五丧兽雕是不是出自北边十元海附近，并且还提到过一本书，叫《十元异志》。
我在想，或许这些人对五丧兽雕的兴趣应该跟十元海和那本《十元异志》有关系。”
总之一句话，吴清虽然不清楚五丧兽雕有什么令人着迷的地方，但他却也感受到了这其中的蹊跷，并且当时就有留意。只不过时也命也，不等他去宰羊，他自己就成了另一件案子牵扯出来的阶下囚，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干干净净离开这个世界的体面，而不是乱葬岗上的野狗口粮，吴清将自己所知关于五丧兽雕还有姚方相关的事情都倒了出来。
“把那套五丧兽雕的来源写下来，我会跟甲字班的谢捕头说情，让你按照你的想法死得干净。”杨谦见问得差不多了，起身的同时也给吴清吃了定心丸，同意了对方之前的请求。
“多谢这位捕头！”
从地牢里出来，不用杨谦安排，汪仕贵几人已经知道要查些什么了，同时还加派了人手把之前就盯着的四人盯死。
中午的时候，一本线状手抄的《十元异志》就放到了杨谦的桌子上。
翻开第一页就是作者自己给自己的这本书写的序。
上面有几句话很让杨谦意外。
如是道：古言十元海本为十元山，是北玄界中无缺无损天地之基石所在，后有神仙斗法，十元山毁，留下深坑聚水成海，故而此地自古乱象多发，神异莫测......吾将求索所得撰于书中，虽不尽详，但亦能一窥十元之地些许端倪，望后来者续之......
第35章 扑朔迷离
《十元异志》是一个叫“李友臣”的人写的，此人并不属于什么名留青史的大人物，甚至在学问圈子里都没有这号人物。
真正听说过这个李友臣的人，其实是平时不做学问，喜欢看一些神鬼话本的人。
因为李友臣是一名颇有名气的话本编撰者。他笔下的话本有超过二十本，并且他是一个两百多年前的人了。
汪仕贵喜欢看话本，所以对这个李友臣很熟悉，他说他看的第一本话本就是李友臣的手笔。
所以，由此可见，李友臣的强项不是写什么游记或者纪实，而是凭空编故事。
《十元异志》从开篇的那一些言语里就看得出来，其基于的东西就不是现实里的史料，而是传说，具体说是神鬼传说。
十元海，就在北边，是一个内陆的咸水湖，很大，方圆上百里的那种，一般小船进去还不敢深入，一阵风卷起的浪能把船给撞稀碎。
而关于十元海的传说就太多了。
神仙打架移山成海只是其中之一。但也是流传最广的一种。
而让传说广为流传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十元海中有不少岛屿，岛上分布仙门。而在十元海周边也有不少仙门分布。据说海中和周边挤着足足二十多个仙门。
仙门多，大家就好奇为何扎堆这里。而仙门又不可能给普通人解释，于是各种各样的传说就来了。
而《十元异志》就像是一本归纳提炼关于十方海周围出现的传说的书，并且加入了一些杜撰的桥段把这些传说串在一起，看起来更加真实，也能有一个像是“历史”的虚构的脉络。
“架空历史的神鬼怪志。”杨谦把这本书快速的翻了一遍之后得出来结论。
其中关于案子的一部分其实很少，拢共算起来也就不到五百字。
但清楚明白的把吴清卖给姚方的那种五丧兽雕清楚的描述了出来。
不单单描述的样子一模一样，并且还将这五丧兽雕的神奇也提了一些，并且不知是不是故意，最后留了一个很大的自由想象空间。
比如说，书里提到，五丧兽雕可不是什么丧器。而是一种名为“纳五元气器”的神奇手段，或者说邪门手段。是十方海里天地地基失去之后，汇聚成海的时候流来阴霾之气，自然形成的邪门修行手段的一种。
当然，还说了五丧兽雕的炼制难度很高，世间已经失传了等等。
可什么叫“纳五气”？
是说的五首兽雕正向所代表的吉祥之气？
吸纳这些吉祥之气又为何会被称为邪门之法？
书里的解释就是：自修则为正，而盗抢他人所有则为邪。可天地分阴阳，修行正邪皆存，皆可。
意思就是说你自己修行吸纳吉祥之气没问题，是正派正统的修行路子。但自己不下苦功而想着从别人身上偷盗也是可以的，虽然为邪路，但修行论结果，正邪皆可行得通。
“杨爷，您说会不会就是曹三等人中的某一个就是因为信了这书里的东西所以才见财起意下了狠手灭了姚方满门？”
当天晚上，汪仕贵等人都没有下差，而是等着杨谦把书看完，几人就在捕房的饭堂里面简单的对付了一顿，又接着开始研究案子。
目前其实已经有一个可能存在的杀人动机了。目标也因为吴清提供的线索锁定在了曹三、姜江、周寿和周齐这四人身上。
杨谦却摇了摇头，没这么下定论，说：“这本书连吴清都听说了，你们也在书铺里轻松就能找到这么多本，没道理姚方被蒙在鼓里。他若是知道自己手里的兽雕存在价值，也就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而且吴清提到过说姚方还说过自己与朋友查阅古籍研究五兽雕的来历，我觉得很大可能就是指的《十元异志》这本书。”
“万一是姚方虽有心防备，可却没防住对方如此狠辣的手段呢？”
赵乾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的确，防人之心并非万全。平时熟悉的人突然暴起杀人，这估计很难被预见到，想要提防也不太防得住。
杨谦没有说赵乾的想法不对，而是反问道：“若是你，你会看到那五兽雕还有看完这本书之后，立马就决定要杀人夺宝吗？”
赵乾一愣，然后仔细想了想才摇头说：“属下应该不会这么冲动。至少要先确定姚方手里的五兽雕是不是真如书中所说的有那般神奇之后才会起杀人夺宝的心思。
毕竟杀人夺宝的前提是要确定那是真正的宝物才行。”
杨谦闻言敲了敲桌子，皱起眉头说：“你这种身在公门里，且对杀伐也不陌生的人尚且不会轻易起杀人的心思，更何况那些木匠、酒楼伙计和花楼帮厨？他们的心思可远不及你果决，对于杀伐更是陌生。
而东西在姚方手里，他没理由不晓得《十元异志》，就算要先看看手里的兽雕和书里所言是否相合也是他先上手。轮得到曹三这些人？”
“这......”
这下不单单赵乾哑口无言，其余几人亦是如此，都被杨谦所说的先后顺序弄得没了思路。似乎按照正常思维，杀人夺宝变得有些讲不通了。
因为是不是“宝”姚方自己最清楚。他又不傻，怎会让旁人知道了去？
更可能的是自己试出宝贝之后逢人就说“是假货”，心里偷着乐。而旁人就算怀疑，也拿不准，自然更起不了杀心。
“可吴清又说曹三四人都明显对五丧兽雕感兴趣，如果不是有什么迹象引起他们的兴趣的话，他们断不会如此才对。
毕竟他们都是这一块的老玩主了，假货多，真货少的道理肯定都懂，不至于偏偏在这件东西上刨根问底的。”
“不错。这里面必然还有旁人都不清楚的原因。
现在可以叫这四人来问话了。”
“一起叫过来吗？”
“嗯，今晚就一起叫来问。让他们先在门口碰个面，但不要给他们交谈的机会，再分开审。看看这四人到底会说些什么。”
“杨爷是想吓唬他们，让他们相互攀咬？”
“攀咬也好，检举也罢，总能说出些东西来的。”
“好的杨爷，我马上就去叫人！”
第36章 死了不一定就单纯被害
虽已夜深，但捕房动起手来一点没有拖泥带水，仅仅半个时辰就将早就被盯死的四人全部叫到了刑房问话。
在门口的时候，四人有过一个碰面的场景，四双眼睛里全是惊讶，似乎都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看到彼此。
这倒是让故意观察的杨谦等人有些意外。原本他们以为这四人会对见到对方惊吓但不会没有心理准备，甚至会有“果然你也在”的反应才对。
结果恰好相反。
除了周家兄弟俩，其余的人相互间全是意外，没有“果然”。
这就像是给案子起了一个“变数”的开端，后面进了刑房之后的问讯结果同样大大出乎了杨谦等人的意料之外。
唯一被事先料到的是这四人在刑房里的反应。无一例外全都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个不停。
特别是看到身边一个或者两個光着胳膊，一身横肉摆弄着炭火和一件件狰狞刑具的捕房杀才的时候，更是吓得冷汗直冒。
在外刑房的赫赫凶名在此时起到了很大的心理震慑的效果。
这符合杨谦等人对这四个嫌犯的判断，不是什么真正经历大场面心理素质强大之辈，只是普通人的水平。
四间刑房的问询同时开始，杨谦会一间一间的转悠旁听，主要的审讯都由下面的人进行。
“差爷，姚方虽是我好友，但他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呀！我之前已经跟办案的差爷就说过了，当天我人都不在三道城里，回乡下去了......”
“差爷，真记不住了呀！姚方死的那天我在花楼里忙得脚不沾地，第二天睡到下午才起来，一出门才知道姚方家里出事了......”
“我们兄弟两个跟姚方走得近也是因为同好而已，除了一起玩物件的时候平时没怎么接触过。但姚方这人感觉老实，家里也普普通通，实在想不出怎么会被人给害了......”
这四人一开始还是用着之前第一次侦办案子的时候他们各自的说辞，没什么变化。
反正就是一句话：跟我没关系。
可接下来，当审讯的捕快将话头从姚方一家灭门的大方向上细化到了姚方的喜好上面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人的紧张。甚至之前一直被刑房恐吓的注意力也一下专注到了捕快的问话当中。
姚方的喜好......让他们这么紧张？为何？
“姚方家里的杂物房？我，我没去过。”
“嗯？最近姚方买过什么物件吗？我不清楚呀，不晓得。”
“稀罕的物件？姚方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他能有什么稀罕的物件吗？我不知道......”
四人的反应再次如出一辙。
若不是之前从吴清那边得到了有用的情报的话，这四人的狡辩还真会迷惑侦办进程。可如今这只能让四人身上的嫌疑愈发浓重。
“不知道？可认识吴清？”
等“吴清”的名字被抛出来之后，四人的脸色一下大变。之前的狡辩顿时变得那么的可笑，让他们大张着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刑房里最不怕的就是不老实的人。你们现在能被叫到这里来就说明你们身上不干净，若还不老实，那就要给你们上刑了。考虑清楚，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很快，这四人的说辞就发生了大变化。
“是五兽雕！那东西邪乎，姚方拿到那东西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般！我们兄弟二人就想着帮姚方恢复正常，所以一边翻找典籍，一边想要从卖家吴清嘴里问到一些关于那五兽雕的来历消息......”
“邪得很啊！但也是稀罕的物件了。姚方迷进去，不给人看了。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找吴清再买，那人可能是盗墓的人，他明显是晓得丧器的，我祖上就是木雕匠人，听说过这门道，就算少也不是绝版的东西......”
“姚方跟我说他有试过那五兽雕，跟传说里的不一样，说书上都是骗人的。但他不会说谎，一说谎就总是眨眼睛，他跟我说这话的时候就眼睛眨个不停。”
三人这下似乎都打开了话头，开始脸色古怪的将姚方的“变化”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似乎早就憋在心里，这次总算说了个痛快一样。
等到天亮的时候，四人被暂时押禁在班役房的隔间里，有专人盯着。
而口供则被迅速的整理出来放到了杨谦面前。
办案的都没时间睡觉，精神却很亢奋，同时又充满迷惑。
“杨爷，看来案子似乎跟咱们之前想的却是不太一样！这姚方好像也没那么简单！”
“最关键的是按照这四个人的说法，五兽雕似乎还真挺邪乎。世间真有那《十元异志》里所说的偷抢别人五福之气的方法不成？”
“这也太玄乎了，我觉得必有什么这四人还没老实说。要不直接上刑吧，还不信到这份儿上了能让他们蒙混过关。”
“更扯的是，这四人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被姚方借着请吃饭喝酒的时候，被其偷抢了身上的五福之气，甚至还说日益精神不振，运气越来越糟......越说越离谱。
这么说起来，曹三他们还成了被害者了不成？笑话！”
一直没有吭声的杨谦此时敲了敲桌面，皱着眉问道：“为什么姚方成了加害者会是个笑话呢？”
“啊？可是杨爷，姚方死了呀！一家都被灭门了，怎么当加害者呢？”
杨谦摇了摇头，说道：“一码归一码。姚方的死到底是谁弄的暂时还不确定。这并不妨碍姚方在曹三这四人面前变成加害者。这里面或许还有我们没想到的事情。
想想看，如果，如果那五丧兽雕是真的，如《十元异志》里面说的那样，你们说，换你们是姚方，你们会做些什么？会不会利用这个手段在曹三这几个离得近的人身上试试效果？”
“啊？这......”
杨谦的说法过于颠覆。这是直接把死者反打成了凶手？一时间让汪仕贵等人有些不知如何接话了。
顿了顿，杨谦继续说：“天亮后继续审，这一次可以适当的给那四个人上一些手段。但别上重手，以吓唬为主就行。
咱们查案子，总不能对着有可能是无辜的人猛收拾吧？这点底线还是要守的。也是咱们丙字班以后的规矩。
查案子还是要靠查，而不是靠刑讯。”
第37章 庙
中午的时候，汪仕贵等人再次找到杨谦，他们脸上多少带着佩服，同时更多疑惑。
一个上午的反复审讯，上手段。最后虽然没有真的给曹三等人上刑，可四人都被吓尿了。问什么说什么。
以汪仕贵等人的经验判断，四人所说的都是真话，不存在隐瞒了。
而结果却是这四人还真不是杀害姚方全家的凶手！
并且这四人口中所说的关于五丧兽雕的事情还真不是他们故意编的谎话，而是真切的感受。
相比起之前，自从姚方得到五丧兽雕之后，他们每跟姚方见一次面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愈发虚弱几分，不论是精神还是运气都会跟着明显衰退。
“杨爷，曹三、姜江和周家兄弟四人的确不像是凶手，他们的话没有破绽，并且如果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的话，他们去找吴清的目的也能从侧面解释，他们一方面羡慕姚方也想买一套五丧兽雕，同时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反制姚方，不让对方用五丧兽雕来盗抢自己的五福之气。
可是，那兽雕现在在哪儿还没有消息。也就无法分辨这些人口中越来越玄乎的事情是否属实。
杨爷，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似乎兜兜转转之后一切都回到了起点，案子重新陷入了僵局，前面梳理出来的所有脉络都卡住了。
杨谦也心里烦躁，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原本看起来本该一帆风顺的案子虽然的确有进展，可却导向了完全没有想到的另一个方向，并且失去了之前的讯息支撑之后变得很难再继续推进了。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姚方手里的五丧兽雕不同寻常，应该就是造成姚方一家灭门的诱因。
但至于凶手......没头绪。
“重新再排一遍，必是我们一开始就遗漏了什么。”
“可是杨爷，姚方的所有相关我们都排过了，算上之前已经排了两遍了。不太可能还有什么遗漏。”赵乾这一次很有把握，他自信很是认真，不存在遗漏的可能。
杨谦点了点头，说：“既然姚方相关的都排了个清楚，那就换个人。”
“啊？属下听得不是很明白。”
“听不明白？姚方家里死了四口人。姚方相关的你们排了两遍，觉得不会有遗漏了，那就换人继续排查嘛。大女儿姚慧和小儿子姚正都太年幼，身边相关与父母高度重合，所以没必要单独排查。那就查姚方的老婆，姚林氏相关的东西。
连曹三、姜江还有周家兄弟这种外人都能从姚方身上感觉到异样，并且都对姚方得到五丧兽雕之后的变化持不好的感官。你们觉得姚林氏这样跟姚方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会不会也有感受？
如果有，那姚林氏会说什么？会做什么？她又会不会将这件事找自己信得过的人倾诉呢？”
杨谦说着说着自己的是眼前一亮，更别说汪仕贵等人了。
是呀！
之前都是紧盯着姚方，特别是在发现姚方身上满是疑点之后更是把所有线索都落在她身上，而忽略的姚方的老婆姚林氏。
于是汪仕贵等人开始将侦办的重心挪到了姚林氏身上来。
比起姚方，姚林氏的社会关系更加单纯，仅仅半天工夫就基本上摸清楚了。并且的确有新的发现。
姚方的老婆本名林淑，与姚方都是外乡人来三道城安家。所以并不存在什么亲戚关系在这边。
而且林淑的性格也安分，姚方主外她主内，平日里除了跟街坊邻居走动，基本上没有什么社交。
而林淑的爱好或者说特别是嗜好就是拜神仙，是三道城里一个寺庙的信徒，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小庙上贡一些米油，同时给自家人祈福。
“什么庙子？”
“城南那边的清月庙。”
说起寺庙，本质上跟杨谦另一個世界记忆里的寺庙没什么两样，都是走的一个收拢信徒并且伺机牟利的路子。
但区别在于，这个世界里的寺庙中供奉的神仙各不相同，几乎没有重叠的，每个庙子神仙都不一样，而且没人敢说里面的神仙是凭空杜撰出来，是假的。
因为这些寺庙里的神仙全是各仙门相关的传说里提炼出来的神仙，有仙门里的那些号称“飞升”的前辈先贤，也有仙门相关的传说中的大能大仙。
说到底都是有现实根脚的出处，寻常人哪个敢说假的？就等于在否定人家仙门的底蕴，这胆子普通人没有，就算官面上的人也是没有的。
甚至一些庙子还隐约有仙门直接参与其中。这谁敢惹？
而清月庙就是这种有仙门参与其中的庙子，也是三道城里很有名的寺庙之一。
庙子里供奉了一位神仙，叫“九霄德贤真君”来历也不凡，正是雷鸣山五雷宫的一位飞升大仙。
不定时会有五雷宫的弟子来清月庙里讲法。上一次是二十年前来的。
“林淑以前每次去清月庙都会跟左邻右舍的主妇一同过去，找的也都是庙里一位叫“寻意”的法师祈福。但最近小半年来林淑都借口有事没跟旁人一起进庙子，而是自己去的。”
“杨爷，您说会不会那林淑将姚方的事情透露给了那位清月庙的法师知道，然后生了事端？”
“不好说。但是林淑必然漏了口风。不然的话不必要撇下以前同路的街坊邻居只身一人去庙里祈福。”
杨谦皱着眉头，在屋里踱步。涉及到庙里的法师，这就不太好办了。
曹三之流可以直接拿回来问话，但想这样对待一名法师就不行。
“先去寺庙周边问问看，林淑是老信徒，肯定有人认识，说不定能有一些发现。另外暂时别把风声吹出捕房，寺庙不比别处，打草惊蛇不是好办法。”
杨谦这边刚有了新对策，第二天，汪仕贵等人就又聚了过来。
的确如杨谦所说，林淑是老信徒，寺庙周围摆摊的都认识她。所以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到最近小半年来林淑的情况。
不过在邻居口中林淑是只身一人去寺庙祈福上贡，可在寺庙周围的摊贩口中却是另一个模样。
“最近？她最近有时一个人来的，有时候是跟她丈夫一起来的。”
“她丈夫也是庙子信徒，但以前少来，最近这小半年来得勤一些，有时候昨天两口子才一起来过，第二天他又自己过来。心诚呢！”
“她丈夫我怎么会不认识？姚木匠嘛！庙里很多活都是他做的，好多都没收庙里的工钱呢！是个好人。”
第38章 五只香炉
寻意法师在清月庙里不算大法师，年纪也不过五十出头，但为人慈眉善目能说会道，并且还会一手不错的医术，所以在庙子里有不少信徒都愿意来听他讲法。
所谓讲法，其实就是将一些养生和劝人行善的东西套一层“法”的外皮，然后以故事或者“条规”的形式再放出来供人参习。
“今日开讲有三法，戒嗔、平心、小善，诸位若心里已有明晰那便温故，若尚未有数，那边听我法中解析......”
一座不大的小院里，地上干净的石板上放着一张张谷草编的蒲团，很厚，一个能有四五寸高，可坐可跪。
蒲团一共二十余个，如今坐了大半。基本都是三道城里的百姓，年纪大的有六十来岁的，年轻的也有三十来岁，男女都有。而且几乎都是熟面孔。
唯有角落里有三个生面孔，其中一个模样俊朗的年轻人估计只有二十来岁，听得却很是认真。
俊朗的年轻人就是杨谦，余下几个生面孔就是捕房里汪仕贵和赵乾。
三人过来也是探探底细，看看这位寻意法师到底什么能耐。
一开始讲法没多久，汪仕贵和赵乾就有些眼皮子打架开始打瞌睡了，对他们而言，这种环境，以及寻意温吞的声音和无聊的内容就是催眠的东西。
加上这几日办案根本没睡觉，此时刚开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两人就睡了。好在还不至于打呼噜，不然也不晓得会不会被人赶出去。
杨谦没睡，他甚至听得津津有味。暗道这寻意法师讲得风趣，难怪那么多人愿意来听他讲法。
不过光是有趣还不是杨谦这么专注的关键，他在意的还有寻意法师身边那五只一尺多高的大香炉。
说实话，香炉若在屋子里的确能燃香宁神，虽然对鼻炎患者不友好，但大多数人还是能享受的。
可现在这开坛之处在室外院中，香炉就有些不合时宜了。甚至微微有风的话根本就很难闻到宁神檀香的气味。
或许正是这個原因，所以这位寻意法师才会立起五只大香炉在周围？为的就是即便在室外有些风也能让参悟听法的信徒们在宁神檀香之中舒缓身心？
等到小半个时辰之后，这一场法就讲到尾声了，此时杨谦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但又瞬息而散，等到想仔细分辨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杨谦看了看周围，边上睡着的赵乾和汪仕贵也下意识的抱紧了胳膊，似乎感觉到了冷。
而另外那些普通信徒们更是如此，一如这院子里刚才进了一阵冷风所致。
除了杨谦之外，所有人似乎都没在意。
杨谦习武，并且已经练出真气，而且真气修为不低的武者。一阵冷风就让他打一个寒颤？这冷风得多冷？寒冬腊月的刺骨风？
而且一直认真听法的杨谦还发现，此时坐在上手法坛上的那位寻意法师的脸上虽然表情依旧，可却多了几分凌厉，少了几分一开始的和善，特别是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眼神，让杨谦想起了抓老鼠时的猫。
这寻意法师不对劲！
这寻意法师开的法坛也不对劲！
一场法听完，杨谦一人一巴掌的把睡着的汪仕贵和赵乾拍醒，然后上了香火钱，再给上贡了一些银角子才离开清月庙。
不过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庙子外面等了一会，等刚才一起听法的信徒们礼法之后出来，杨谦才凑了上去。
“大娘，能请教您几个问题吗？就刚才寻意法师说的那什么戒嗔，我听得不太明白。”
“哟！你不是刚才坐边角的那小伙子嘛，呵呵，不懂怎不去问寻意法师？我给你说呀，寻意法师和善，你不懂就大胆去问，别担心有的没的。”
“大娘说的是，下次再来我一定当面问法师。不过这次还得劳烦大娘给我讲讲呗？”
“你个小伙子不错，行，那大娘就给你说说......”
一顿说法，杨谦靠着笑眯眯的热乎劲跟这位大娘说了一顿饭的功夫。
末了。杨谦突然问道：“大娘，寻意法师开坛的地方怎么有股很好闻的香气呀？是种了什么花吗？也没见着呀。”
“呵呵，你呀，哪来的花这么香？那是法坛周围的那五只大香炉里面的宁神檀香！傻小子！”
似乎觉得杨谦的话说得有趣，大娘捂着嘴笑得很是开心。还拍了拍杨谦的肩膀。
“原来是香炉呀。我听说宁神香可不便宜，寻意法师真是舍得呢，这么长年累月的用香，对咱们可真好！”
“那可不？寻意法师向来待我们这些信徒如家人一样。不过香炉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在用，以前天冷的时候在室内才用。最近这几月才开始室外也用了。寻意法师说这样能让讲法的效果更好些。”
“哦。原来如此。”
告别了那位热心肠的大娘，杨谦笑眯眯的走了一条街巷，最后在巷子口的一个茶摊前坐了下来。刚坐下，边上就有人给他斟茶放到面前。
正是汪仕贵和赵乾二人。
“杨爷，您辛苦了，喝口茶。”
“你俩才辛苦，从头睡到尾，后面还得我去跟你套话。这案子若是破了你两怕不得请我喝一顿？”
“嘿嘿，杨爷说的是，这次全靠杨爷您了，不然，我和赵乾连魂头都摸不到的。”
“对对对，案子要是破了肯定请杨爷好生喝几杯才行！”
杨谦喝了一大口山茶汤，酸酸甜甜的让他一阵畅快。
“呼......那寻意有问题，而且应该与那死掉的姚方一样，拿捏到了五丧兽雕的用处，而且还用上了。”
“啊？没见着呀？”
“若是我猜得没错，那五个兽雕应该就藏在刚才法坛周围的那五只香炉当中。一尺多高的香炉里藏一尊小木雕不要太简单。”
汪仕贵瞪眼道：“若真是如此，那姚方一家灭门的事情会不会就是这寻意法师所为？”
杨谦点了点头，说：“有可能。那寻意法师行走坐卧透着一股子劲儿，不是寻常人，习武是肯定的，而且实力恐怕不低。”
“杨爷，那咱们后面怎么做？”
“回去等天黑，夜里再来这庙子一趟，或许能看到一些光天化日之下看不到的另一番东西。”
第39章 到头了
夜黑风高。
清月庙周围一片寂静。
五道人影在黑暗中起落，片刻后便无声无息的跃过围墙，进到了清月庙内。
这五人全都一身黑衣武袍，但没有戴面巾，腰上也都有铜牌表明身份。
不是贼偷，而是捕房捕快。
顺着白天摸清楚的方位，一行五人很快就摸到了寺庙里属于寻意法师的那座小院，也正是白天杨谦等人前来听法的那个院子。
此时院子里的蒲团已经全部收走了。法坛也撤了，更不见那五只一尺多高的大香炉。
留下三人守在院墙边上，杨谦带着赵乾一起探入了院子里。
之所以只带赵乾，是因为赵乾的实力在丙字班里比汪仕贵强一些，属于第一梯队，并且擅长敛息手段适合潜入。
杨谦虽然不太会敛息手段，但他真气修为不低，直接用真气收拢自己的气息同样能有类似敛息手段的效果。
二人潜入院子，很快就在院中一间屋外停了下来，这间屋子里还亮着灯。
屏住呼吸，从窗户缝隙往里看，里面诡异的一幕让窗外的杨谦和赵乾齐齐心里漏跳一拍。
只见屋里白天还讲过法的寻意法师正盘膝坐在屋子中间，五心朝天闭目修行状。
而在寻意法师身边的是五只木雕，其模样与寻常木雕不同：脱鳞的蛇，断头的龟，独眼的鹰，开膛的虎，无牙的象！
五丧兽雕！
并且通体木质纹理明显，但又灰黑光亮，正是沉阴木的质地。
再结合这位寻意法师跟姚方家的牵连，基本上就可以断定那就是姚方从吴清手里买过来，一直失踪让捕房寻而不着的那套五丧兽雕。
此时兽雕上莹莹发光，五色，但却不显吉祥安宁，相反那五色荧光还有种古怪的阴霾感，看到之后让人没来由的心里觉得厌恶。
这便是盗抢自他人的五福之气？
而这些荧光正徐徐的如柳絮一般飘荡在寻意法师周围，并且慢慢的顺着他的鼻息被一点不落的全部吸进。
并且随着荧光的吸入，寻意脸上也跟着染上阴霾之气，整个人看上去莫名的觉得阴邪，跟白天讲法时那和善有道的模样完全两个样。
同时跟着荧光的吸入也在改变的还有寻意法师身上的气息。不只是变得阴邪，更在一呼一吸之间变得强横。
但有多强？还不晓得。
不过看对方微微鼓起的太阳穴，杨谦觉得至少真气方面，这寻意不比他差。
赵乾从窗户缝隙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身边的杨谦，眼神里除了些许的惊骇之外，其余全是兴奋。
之前不好在清月庙里拿人，考虑的就是这里的法师跟外面的人不一样，身上有一层仙门的镀金，轻易不敢动他们。
可现在五丧兽雕就在眼前，再结合之前侦办出来的各条线索和推断可能，屋里的寻意法师完全可以当作疑凶来对待了。这种有相当把握的案子，要拿人也就不会再估计庙子里法师不法师了。
所以赵乾的眼神就是在询问杨谦是不是立即动手抓人。
杨谦点了点头，果决的决定进屋抓人。
一切的猜测此时都汇聚到了这间屋里的寻意法师身上，已经不存在继续侦办的意义了，此时就该当头一刀，用快刀斩乱麻！
赵乾正门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随后提刀飞身而入，刀锋斜挑，照着还盘膝坐在地上的寻意的胳膊削过去，打的主意就是要先废了对方一条手臂。
巨大的踹门声也让院墙外的三人警醒，各自抽刀出来戒备，但没有里面招呼哨声不敢贸然进去，万一失了位置，里面人趁机跑了怎么办？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院墙，需要的时候进去增援。
屋里，进门到寻意法师盘膝的位置不过五步而已，赵乾挥刀急速闯入，眼看着两息间手中牛尾刀就要斩中对方，却忽然眼前一模糊，那道盘膝在地上的人影。
下一息，不等赵乾回神，一道身影已经到了他跟前，带着烈风一掌挥向他的面门！
掌风滚烫，吹得赵乾睁不开眼，心头骇然，知道这一掌若是打在自己脸上他不死也是重伤的下场。
是谁？是那寻意法师吗？为何如此之快，判若鬼魅！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刀光无声无息的从后面破窗而入，速度同样极快，并且不带丝毫破风声，如流水中一片细叶，难察觉，但能分割浮沉！
杨谦的刀到了！
本意是赵乾正面强攻吸引寻意的注意力，而杨谦后面突袭，两边一明一暗正好将其拿下，拿活口。
可赵乾也好杨谦也罢都没有想到寻意会在盘膝而坐的姿势下如此迅捷如鬼魅，片刻工夫都不用就能从被动变成主动，并且速度奇快，完全不是赵乾可以抵挡。
眼看着赵乾就要被毙于掌下，杨谦也只能围魏救赵，一刀无声无息直取对方左背后心位置，若对方固执要取赵乾性命，杨谦的刀也能一刀插进后心，让其同时毙命。
砰！
那一掌终究还是没有打实，赵乾活过一命。可是回身一摆，一记撩腿后蹬，狠狠的踢在赵乾的小腹上，将他整个人踢得倒飞起来，凌空丈许，重重砸在院中，片刻就没了声音，也不知是不是晕了过去。
而回过身的寻意双掌迎向身后斩来的牛尾刀！
当的一声！
那肉掌居然没有被刀刃削掉不说，还发出一阵金属相交的碰撞声。
仔细一看，才发现寻意的手掌上覆盖了一层晶莹之色，原来是一双极薄的古怪手套，居然能挡住刀锋之利！
不过挡得住一刀，后面刀势却如瀑布倾泻而下连绵不绝！
当当当......
起初杨谦很是惊讶，因为他从牛尾刀反馈回来的力道上感觉到的不只有真气的震荡，还有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神奇力量，那力量虽不及真气量大，可劲儿却远超真气的震荡之力，让他一开始刀势被动一滞。
后面调整刀势，不硬拼，只困和游，这才让杨谦慢慢拿到上峰，并且将对方死死的困在这方圆不过四丈的房间里。
突然，一道锋锐从窗外袭来！
噗呲一声扎进寻意的左腿腿弯，让其身法一跌，彻底落入刀势当中，三息之后，杨谦的长刀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40章 真相比离谱更离谱（上）
“寻意法师，可算找到你这儿了。”杨谦脸上一片肃杀，这人手段古怪且强，若不是刚才窗外冷箭立功，他想要生擒对方还不知道要多久。
拖下去真气消耗太大就意味着变数越多，实在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甚至换在野外的话，以寻意刚才施展的身法，杨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甩开。
所以时机和运气才让一切看起来相对轻松不少。
当然，趴在院子里还不知道动弹的赵乾估计不觉得轻松。
“......”
面对杨谦的招呼，寻意法师已经稍显凌乱的头发间透出来的眼神里并不见多少狠毒，依旧清冷，反而有几分解脱的意思。
此时外面的三人也进来了，手里拿着短弩的正是汪仕贵，此时正一脸得意，他明白自己这一箭立功了。之前吹嘘自己弩箭准头厉害也的确没有浮夸。
等这边寻意被五花大绑，另一边赵乾也被人翻了过来，摸了摸鼻息，没死，但晕死了过去，并且嘴角溢血明显内伤不轻。
“你白天讲法不是说戒嗔、小善和平心吗？怎么下手这么狠？你那一脚下去，他小命都可能不保，这跟你所说的对不上吧？还是说你本身就这么人面兽心？”
“......”摇了摇头，寻意依旧一句话不说，脸上看不出悔恨或者羞怒的情绪，倒像是在说别人而不是他。
“带回去！”
临着出门的时候，庙子里也被吵醒了。庙主很是不满捕房如此破门拿人的行为，态度很是强硬，说了一大堆要去官衙告状的话。可看到短弩上弦，牛尾刀出鞘的架势，一群都有武艺在身的庙里法师愣是没敢拦路。
路好拦，可拦了麻烦就不一定背得住。何况拿寻意一言不发，摆明了并不是捕房胡乱抓人，寻意的确是有问题的。
而且很可能是大问题，不然捕房不可能这么冲的夜袭拿人。
所以庙主的态度更多的还是在给自己挽尊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去救寻意，甚至之后会不会去官衙告状都还不一定，必然会看看寻意的情况，弄清楚寻意犯了什么事儿再做打算。
回到捕房，依旧还是深夜。
赵乾被送去医馆救治，而寻意则被送进了刑房，先净身，然后等着被审讯了。
“杨爷，需不需要给总捕头去个消息说一下这事儿？”汪仕贵在边上提醒道。毕竟夜闯清月庙也不算小事。
“要说的，不过用不着现在去，半夜三更的总捕头不用睡觉呀？行了，去把火升起来，准备开始问话了。今天晚上就争取把这起案子给办结了。”
“好的杨爷，就是不晓得那寻意法师的骨头硬不硬，能吃几道菜。”
杨谦在班役房里整理了一下等会儿要问的问题，又去医馆看了看赵乾的情况。
赵乾运气不错，一脚踢在他小腹位置，但是却离下丹田还有两寸，不到要害。
虽然脏腑受了不轻的伤，但都不致命，都是能养好的那种。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对方那一脚上含了暗劲，直接让赵乾背过气去了，到了医馆之后，医师一阵手法推拿救把人给弄醒了，杨谦过去的时候就听赵乾在一个劲的喊肠子痛。
听那精神头，杨谦就晓得赵乾这家伙死不了了。
回到刑房的时候，里面寻意法师已经被扒光了锁链绑在了木架子上，跟前汪仕贵和张浩正在烧炭火，同时擦拭桌上那一排狰狞的刑具。
光看这场面就晓得今天不会善了。要么大刑不断，要么寻意知无不言。
“寻意这个名字是清月庙给你取的还是你自己取的？是寻找真意的意思吗？”杨谦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寻意的面前一丈位置，微微仰起头就能跟对方对视。
听到杨谦的话，一直没有出声的寻意这次倒是开了口，说：“是我自己取的，不只是寻找真意，而是寻找真法之意的意思。”
“怎么？你觉得你平日里所讲的那些法都是假的不成？”
“不，那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我所讲的法是开解普通人内心的法，是可以让他们生活更平和少波折的法，与我所求的力量之法，长生之法并不相同。”
长生之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谦发现寻意的脸上涌起几分阴鸷，与之前他吸纳五丧兽雕里那些荧光的时候很像。
是执念？还是某种偏执的恶念？
“那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我以前没有名字，寻意就是我的名字。”
杨谦没去深究这个，寺庙里的法师很多都是弃儿，没有本名很正常。
“你求真法之意，遍寻不得，所以为了姚方手里的五丧兽雕就杀了他全家？”
光是一個名字其实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特别是对寻意这等肯定接触过仙门的法师来说，更是理所当然的心生向往。
可求长生那么容易？渠道是一方面，更难得还是天赋门槛。九成九的人都没办法越过这两关。不然也不会有“用奇珍异宝上贡换记名弟子身份”这种事情了。
而人一旦陷入偏执当中，再遇到什么刺激，那真的会做出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事情出来。
比如暴起杀人，灭人满门！
寻意摇了摇头，没有去看边上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身边比画的汪仕贵。
“这位差爷，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我有什么好处？”杨谦向来不介意给犯人提条件的机会，只要他能赚得更多，更省事就行。
但若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那他也不介意让对方好好享受享受刑房里多达上百种的各色刑具。
“我可以知无不言，为你们省事，也能尽快结案。”
“好，说说伱的要求。”
“我希望能够在最后事实上公之于众，而不是省事将所有人命都算在我头上。”
杨谦点了点头，说：“我办案子从来不怕麻烦，该谁的人命账就是谁的，没有张冠李戴图方便的习惯。说吧，我也看看你能帮我省多少事儿。”
“姚方是我杀的，但他的家小并不是我杀的，而是他自己杀的。”
寻意平静的语气里带着的是浪涛，不但边上的汪仕贵和张浩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连杨谦也同样脸色一变，对这个说法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事情起因都是姚方得到那套五丧兽雕开始......”
第41章 真相比离谱更离谱（下）
寻意的言语平静，就像是他开坛讲法的时候那样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姚方自己对五丧兽雕也有些研究，摸索出来了一些东西，但想要激活那套五丧兽雕的真正能力还是差了一些。所以他找上了我，想要我帮他......”
“跟姚方认识是通过他的妻子林淑......讲法完后，林淑总跑来问我一些仙门法器的事情，我一开始当她是好奇心，所以没多想就给她讲了一些。
后来才晓得她其实是在帮她男人，也就是帮姚方在问。那时候我才知道姚方得到了一件被大多数仙门列为禁物的法器......”
“五丧兽雕的用法是我跟姚方一起琢磨出来的......”
“事实证明那套法器是真的，的的确确跟《十元异志》里提到的盗抢他人五福之气类似，但又不全是......盗抢的不是什么五福之气，而是气血和魂气......”
“这是邪门手段，气血一进一出，盗抢者自然身体强壮百病不侵，而被抢的人就恰恰相反，会体虚多病精神萎靡。
同样，魂气更是性命之本，是构成魂魄的基础。这被盗抢，结果比气血被盗更严重，更无法恢复。与窃人寿元区别不大了。而盗抢者则会因此壮大自己的魂魄，甚至会因此提升自己的天赋和智慧......”
“起初我对这种邪门手段并不在乎，认为不是正途，更多的只是在研究那寻常难得一见的法器而已，甚至一开始我都不确定那套五丧兽雕是不是真的能那么玄乎的盗抢他人气血和魂气......”
“可姚方是什么人？一介小民罢了，不知法，不懂天命，不修身，甚至连仙神都不信，他凭什么得到那么大的机缘？”
“我看这姚方一天一天的气血增强，那本就精壮的身体下更是澎湃着原本不属于他的力量，翻涌着越来越强，甚至堪比那些习武多年的武者......我突然觉得这不公平......”
“更多的还是妒忌......”
“不过邪门手段之所以邪门，不单单针对旁人，其实也针对自己。”
“随着姚方尝到甜头，他开始越来越频繁的盗抢别人的气血和魂气，一开始是他要好的那些朋友，还有是做工的东家，甚至他还会乘着夜里入睡的时候去隔壁邻居家墙外施为，盗抢气血和魂气，越来越无所顾忌......”
“但别人的气血和魂气终究只是别人的，而且五丧兽雕只是盗抢的法器，应该只是这一门邪门手段里其中的一环而已......手段的不完整，带来的恶果很快就出现了。”
“性格大变......对于力量的增加日益变得疯魔，从一个本分老实的普通人逐渐变得狡狯、凶狠、毒辣......”
“跟着姚方性情大变的还有我自己内心的不甘和妒忌，我觉得姚方如此下去早晚会被人发现并且自取死道。到那时候五丧兽雕也必将被收缴被毁去......而我，也可能错过这一生中可能唯一一次能够接触长生的机会......”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方法，除掉姚方并且安稳的拿到五丧兽雕。”
“因为姚方也感觉到了自己性情的变化，也有些害怕，所以我告诉姚方，他想要安稳的获得力量，需要增强自己的根本，需要用血亲来补益自己。自己强大了才不至于被外来的力量所侵蚀。
于是姚方开始朝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下手，甚至连带着自己的老婆也没放过。
之后我再找到林淑，将姚方的所作所为告知与她，并教她自保。希望她下毒弄死姚方，称为病故。然后我再以清月庙法师的身份出面帮她保管那五丧兽雕就能盖住事情。
可是，那傻女人比起信任我更相信自己的丈夫，转头就把我给她说的事情全都倒在了姚方面前。
她哪里晓得，此时的姚方早就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丈夫了。那么多人的魂气和气血带来的阴鸷变化早就蒙蔽了姚方的心性。
在得知我要林淑先下手为强弄死他的时候，他首先想的不是恨我，而是以防万一......”
“我发现林淑一连数日未来找我之后，意识到情况不对，于是夜里探了姚方家，结果亲眼看到姚方用锤子将他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全杀了......”
“我......本可以阻拦，可最后却只是在房梁上看着......直到姚方放东西回杂物房的时候我才出手，夺了他手里的锤子，然后在他跑到门口的时候将他打死......”
杨谦三人一直在听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寻意在说。一句一句的跟着寻意的言语把整件事里四条人命全都串联了起来。
离谱、离奇，谁也没有想到一起灭门案里结果却是两起案子，有两个凶手。
但都是捕房里见过世面的人，凶恶的案子也见过不少，虽惊讶，但还不至于听得愣住。
三人脑子里一边感叹，一边仔细的分辨寻意的每一句话，看看逻辑上说不说得通，看看跟他们手里掌握的情况合不合得上。
结果不论是汪仕贵、张浩，还是杨谦，都发现寻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合理，也跟他们前前后后查出来的各种细节暗中对得上号，甚至很多不解的地方都能在寻意的讲述里找到答案。
其实说穿了不复杂，但起因和动机却很少见了。
唯一能质疑的就是寻意口中关于姚方性情的变化。这一点即便有之前曹三等人的佐证，但到寻意口中，姚方丧尽天良的杀了自家老婆孩子的程度，这中间的跨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这件事还不好去验证，毕竟说得那么吓人，总不能自己去拿五丧兽雕试试会不会性情大变吧？就算有人愿意试，可也没人愿意当冤大头被盗抢气血和魂气吧？
所以，虽说寻意的言语听起来几乎没什么挑剔的地方，但一切都还是要基于那五丧兽雕是真的会带来性情大变的基础上的。
信还是不信？
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照你这么说，姚方杀了妻子和一双子女，而你杀了姚方夺宝。但归咎起来，姚方一家难道不是你害死的吗？人命账怎么算都要记一笔在你头上。”
寻意突然笑了起来，道：“我要的不是抹掉人命账，而是希望让人晓得，在邪门手段面前，人善是靠不住的，即便如我这样的清净之人或者姚方那样的忠厚老实的人，都难逃欲望侵蚀。
算個警醒吧。
清月庙中，数十年清修，结果如此下场，可悲可笑，最后若能有些意义，总不至于彻底成了笑话。
差爷，可别忘了与我的约定。”
第42章 恶与欲
杨谦坐在捕房后面的校场边上，手里拿着一壶清酒一口没一口的小口抿着。
案子办结了，汪仕贵他们正在班役房里紧锣密鼓的完善案牍卷宗，他倒闲来无事，又睡不着，跑来这边清净清净。
以前办过的案子也不少了，但像这次这种案子却并不多。
以往善恶分明，很容易选择性的带入善的一方，然后执行正义，心里甚至还会有一种自豪感。
可这一次，善与恶分界模糊，甚至最后的真相大白也分不清对错。唯一感慨的就是那两个孩子属实死得冤枉。
以往杨谦最深恶痛绝的就是世间的妖邪虫子，把人当血食，自然应该杀之而后快。
但现在，杨谦发现似乎该杀之而后快的还不只是妖邪虫子，还有那些琢磨邪门手段的人。
姚家的惨案怪谁？
怪杀妻杀子的姚方？
怪寻意为了夺宝害人性命？唆使妻子杀夫，结果导致悲剧上演？
还是怪吴清明知那五丧兽雕是个阴邪的玩意儿还故意卖给姚方？
这些人都是恶，都自有取死之道。而事实上他们的死都死有余辜，不论是斩首还是凌迟都不为过。
可这些人都不是恶的源头。
一切的源头只能算在那套五丧兽雕的炼制者头上。
仙门？这些人虽也修真，但应该算是邪道吧？其恶之大，在杨谦看来比之妖邪都要更胜一筹。
毕竟妖邪本身就是异类，异类之间的残杀可远不如同类之间的相残来得邪恶。
弄出五丧兽雕这种邪门东西的人其目的不就是“人吃人”吗？这是将人心里的恶念和贪欲无限放大的路子，能有好结果才怪，其危害远比妖邪大得多。
可面对这些邪道，杨谦比面对妖邪虫子的时候要显得无力得多。
别说你小小捕头了，那些仙门都没能把这天下邪道给剿灭掉，只能形成一定程度的对峙，瞎操什么心？
脚边就放着一口箱子，里面装着的就是从寻意的住处收缴过来的五丧兽雕，是这桩案子里的重要物证，同时也是一套少见阴邪的法器。
现在杨谦都有些好奇，当初起出这套木雕的墓里到底埋的什么人，居然能有这种邪门的丧气玩意儿做陪葬。一边咒其断子绝孙一边彰显对方生前邪道身份吗？
寻意没有隐瞒，至少看起来的确言无不尽。不但把案子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全部摆了出来，还包括五丧兽雕的使用方法也道了出来。
所以杨谦没敢将五丧兽雕留在捕房的库房里。
保不齐谁心里经不住这份诱惑盗走了这些木雕怎么办？只能随身带着杨谦才放心。
至于杨谦自己，他又不蠢，他有经验面板这种逆天的外挂在身上，怎么说也不可能被五丧兽雕这种邪门的东西勾起欲望来。
吃惯了美食，让杨谦回头看着一块豆糕流口水？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壶酒也就半斤不到，杨谦小口小口的喝了半个时辰，这时候天色也开始微微见亮了。
等到吃过早饭，杨谦拿着连夜整理好的案牍卷宗以及收缴上来的那套五丧兽雕早早的候在王海的公廨房外。
“嗯？这么早？”
“参见总捕头！属下心急，就早点过来了。”杨谦一边行礼一边跟着王海进了屋里。
“大包小包的提着，又拿着案牍，是有事儿吧？”王海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帮自己沏茶的杨谦笑着问道。
“总捕头，是有事儿。您看这是之前丙字班的一桩悬案，这段时间在重新侦办，昨日出了结果。不过涉及到一些邪门邪道，所以想请您定夺。”
杨谦给王海沏了热茶放在顺手的位置，然后将带来的案牍放在桌上，同时把装着五丧兽雕的箱子打开放在边上。
王海先瞥了一眼箱子里看起来并不觉奇特的五丧兽雕，然后翻阅手里的案牍。眉头慢慢就皱了起来。
“就是这套木雕？”
“是的。”
“可试过其是否真的这么邪门？”王海放下看完的案牍，抱起箱子将里面的五件木雕拿出来放在桌上仔细端详起来。
杨谦照实说：“回总捕头的话，在抓获寻意的时候属下亲眼所见这些木雕的邪门表现，错不了。不过也因为太邪门属下在内都不敢亲身尝试，所以只能让懂行的人来判断了。”
王海想想也是，这玩意儿不论真假都不好试，落人口实不说，还没办法找人试，谁愿意把自己的气血和魂气让你当点心吃了？
“涉及到邪道的物件，这得上禀衙主，然后上报州府官衙，最后请仙门的仙师过来查看才行。”王海给了最规矩的处理办法。
“不过你这案子办得已经很扎实了。里面的侦办过程很严密，一环扣一环，即便这五丧兽雕有些瑕疵也不影响这案子结案了。
干得不错！”
杨谦连忙躬身一礼，说：“都是总捕头鞭策的功劳，还有下面弟兄用命，杨谦不敢居功。”
“行了行了，知道你小子能说会道。你到了丙字班之后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的。
积案、悬案，丙字班最近可都卯足了劲儿在干。衙口那边这段时间都给我说过三回了，说丙字班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办案能力提高这么多。
依我看呀，还不都是你这个丙字班捕头的功劳？当初老郑在的时候丙字班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让你改风气，你小子这么快就给了起色，确实是個能干事会干事的人！
当初衙主对你赞许有加，的确是好眼光！”
顿了顿，王海又道：“既然这阵风都被你搅起来了，那就再接再厉。你们丙字班就暂时不用接衙口的新案子了，专门先查一段时间积案、悬案。
不单单是你们丙字班的案子要查，其他班役的积案、悬案也可以查。具体主要以大案、要案和涉及到妖邪、贼匪的案子为主。
怎么样？可有信心接下这个担子？”
王海的话虽然没有说透，但杨谦已经听得心里一动，明白对方所说的什么意思了。
各班役有各班役的案子，办不了那就悬着，或者积着。没有说转给别的班役侦办的先例。
这是要把丙字班推出去做一条鲶鱼？
第43章 鲶鱼好吃不好当
接不接得住这副担子？
杨谦心里一阵无语，王海能说出这番话他还有什么余地可选？不接也得接，这可以当成上峰给的硬性任务。
干不干得好以后再说，但你必须要先接下来，不然上峰的脸面往哪儿放？
可这鲶鱼好吃但不好当呀！
上峰看得起你才给你这个机会，露脸，也给机会出头攒资历。这么看是好事。
但当鲶鱼得罪人呀！而且稍有不慎还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要知道这里是捕房，捕快捕头没一个是善茬，真要惹毛了那是要动刀子的。群起攻之，到最后鲶鱼保不齐就被拎出来平息众怒了。
心里虽然不愿意，杨谦还是满脸的严肃的点头道：“属下全凭总捕头吩咐！”
“呵呵，你小子！”
王海笑着摇了摇头，他问的是有没有信心，但杨谦回答的是全凭他吩咐。
这一问一答是有说法的。表示杨谦明白王海的意思，但心里没底，可并不会拒绝王海的安排。属于是指哪儿打哪儿的意思。
当刀子嘛，杨谦至少表面上是很称职的，他不需要自己的想法。
杨谦的这个态度王海还是满意的，不是莽，同时也有脑子，还表现得很是恭顺。
于是王海斟酌了一下言语，说：“三道城里的一些龌龊事你在经历了柳承坤的案子之后相信你应该心里有数了。
官衙这边看似一切都还在衙主的掌控当中，可实际上真正归心的人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多。并且一些人藏得很深，甚至身居关键位置都不是不可能。
你在丙字班也才一月不到，你为了按我的要求改变丙字班的风气发起清理积案和悬案的重查，你也应该感觉到了之所以有那么多积案和悬案的原因，绝对不是真有那么多办不动、查不明白的案子，而是有些案子被故意扔在一边，冠了一个悬案或者积案的名头而已。
我晓得这件事不好做，得罪人，但总要有人做才行。
这件事上我和衙主都是你的后盾，所有事情你尽管壮着胆子去查，谁给你使绊出阴招伱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扫平掣肘。
不过案子本身，你小子可得给我打起精神来才行，一定要尽可能的寻求破局。
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杨谦依旧用力的点了点头，他晓得王海现在说得漂亮，但后面却并不一定会句句兑现，最终还是要看案子挖到了什么才行。
不过王海既然提到了“柳承坤案”那自然就是摆明了要跟卫戍过不去，具体来说就是跟卫戍牙将宋齐勋过不去。
这一点杨谦心里算是有数了，也晓得后面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动手了。
查别的案子杨谦还心里顾虑颇多。但要查卫戍相关的悬案、积案那他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甚至巴不得这么干。
毕竟他现在手里可还拿着截胡了宋齐勋的血樱果。这件事他用脚后跟想也能想到必然不可能因为柳承坤的死就这么被揭过去，指不定宋齐勋还在什么地方四下窥看，天晓得会不会查到他身上来？
再加上，宋家实在是坏到骨子里了，这跟杨谦心里的底线相悖，他打心眼里就希望宋家早日完蛋。
至于说中间会不会牵扯到捕房里的某些同僚？
杨谦心里话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拿了别人的黑钱，死了也不冤。
从王海的公廨房里出来，杨谦手里依旧拿着案牍还有那口装着五丧兽雕的箱子。
五丧兽雕杨谦反正不会一直拿着，王海同样有顾虑。所以按照流程走，王海签印条子，然后杨谦拿着条子将这玩意儿特殊存放的方式锁在捕房的地下库房里，专人把守，以特殊手令才能调取和查看。
这是捕房里最严密的存放地了，比起班役房的小库房不知保险了多少倍。
一应手续办下来，亲眼看着五丧兽雕被送进地库，杨谦心里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包袱可算是甩掉了。
“杨捕头！”
刚从地库上来，杨谦正准备回自己班役那边把案子可以办结的消息带回去，却被边上一人叫住。
“哟，陈头儿？您有事？”杨谦认出对方，正是捕房里地牢的牢头，手里的人犯全是捕房这边羁押的，听总捕头王海的令，与官衙的大牢没关系。职级上跟杨谦一样。
“杨捕头，别这么客气，我虽长你几岁，但大家同僚，说话随意些就好了嘛。上次你不是说没砍过跳狗吗？
对，就是你上次擒下来的那两头，如今案子已经彻底结了，上面让把那两头跳狗处理掉，我这不记着你之前的话嘛，刚好要去你班役找你，这就碰上了，赶巧呀。”
杨谦闻言眼睛一亮。这是送经验来了！
“多谢陈头儿把这事儿还记着，嘿嘿，我们这就过去？”
“哈哈，杨捕头这是真好这一口啊？”
“嘿嘿，不怕陈头儿笑话，别人爱姐儿爱喝酒爱耍钱，我呢就喜欢砍虫子，那比玩姐儿还让人舒坦，还能练手艺。只不过埋汰了些。”
“别，杨捕头可别这么说，你这喜好可不埋汰，反而很衬你这身份。砍妖邪虫子当喜好，这说出去谁不竖根大拇指？
别的不说，咱们捕房里若以后再有妖邪虫子要处理，肯定第一时间知会杨捕头一声，都给你砍！”
“那就太感谢陈头儿了......”
两人一顿言语熟络的去了地牢，然后一顿饭的功夫之后杨谦就笑眯眯的再次出来，一边走一边朝着边上同样有说有笑的牢头道谢。
自此杨谦“喜好砍妖邪”的名声便不胫而走。
不过杨谦也没吹牛，他的的确确对砍妖邪这件事很感兴趣，说是他的喜好也完全没问题。只不过对他内心来说，砍，不是主要的乐趣。主要的乐趣在于砍过之后能得到经验。
两头之前生擒的妖邪一共给了他38点经验。
这一次杨谦一口气加了36点到身法上面去，将这段时间有一点点长进的身法直接顶到下一個境界上去。
余下的两点他也没动，就等它在经验池里带着留用。
唤出经验面板，一股来自于风的感悟也随之在他心头逸散开来......
《牛尾刀八式》：圆满160/160
《莽牛劲》：大成5/160
《赶风步》：精通0/80
《叠浪三重劲》：--/--
可用经验：2
【恭喜！经过你的勤奋练习，你的《赶风步》迈入精通境界。一种步伐融入风中，而风里亦可变为步伐的奇妙感觉被你参悟了出来。你的身法越来越迅速且难以捉摸。】
第44章 杨捕头声名鹊起
一大早，卖茶汤和烙饼的摊子上就挤满了人，三道城里的住户都习惯早上起来一碗茶汤再配上一张烙饼，条件好的了不起加两个鸡蛋。
而茶摊和饼摊就是很多人一天生计的起始点。也是大家一天里闲聊的开端。
“听说了没，二丈巷那边姚木匠家的案子被破了！”
“姚木匠？啥案子？噢噢噢！是几个月前灭门的那家？破了？”
“那可不？离奇呀！捕房的差爷都吓了一跳，比话本里写的都难猜！”
“是不是哟？来，请你喝碗茶汤，你给我说道说道？”
于是一碗茶汤为润口，一段惊心动魄精彩绝伦的阴谋和智慧的较量，正义最终战胜邪恶的故事被娓娓道来，虽比不上专业说书的，但跌宕起伏已经引得周围一大圈人顿足聆听了，精彩处还齐声叫好，让路人都惊讶侧目......
这一幕可不止一个地方，大早上消息灵通的人都在四处显摆，等到中午的时候，一个名为“杨捕头大破灭门惨案”的故事已经风靡了三道城。
吃过午饭，但凡不是聋子，那就都该知道三道城捕房里新上任了一个姓杨的捕头，人年轻，能力强，守一方平安为己任，与别的捕头混饭吃大不相同！
这次可不是捕房自吹自擂，而是路人自发的添油加醋。因为姚家灭门案本身就足够离奇，而且这一次捕房结案没有和稀泥，而是原原本本的把案子的真实情况全都摆在明面上。
而事情是丙字班为了安抚二丈巷居民，告知恶已除尽，这才公布的案情。
“杨捕头大破灭门惨案”的故事也才由此传了出来。
邪门法器诱惑姚方性情大变，又遇上心术不正的清月庙法师寻意恶意构陷，最后姚方杀妻杀子，寻意又乘机杀了姚方夺了那邪门法器。最后大案告破，一切真相大白。
三道城捕房丙字班正告所有街坊邻居，一旦发现形迹可疑之人，以及不寻常之事都可以到捕房禀报，或者告知附近里长。
维护自家安全人人有责！
“呼！爽！”汪仕贵举起酒杯灌了一大口，擦了一把嘴角，一脸笑意的再次把酒碗满上。
此时在捕房附近的一家小酒馆里，背街，不是大店，没厢房，拢共也就五张桌子，丙字班的人包了下来，出钱的是所有捕快凑的份子，说什么都要请杨谦喝一顿。
本来是说去花楼的，杨谦拒绝了，他觉得这种酒局去花楼没意思，本来就是上下联络感情，去了花楼各玩各的也说不上几句话，白瞎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捕房后面的小酒馆，菜品味道还是不错，就选在这里了。
至于酒，杨谦自家就是开酒铺的，老酒管够！
杨谦坐在中间的桌子上，之前就已经三巡酒过了，他一边应付着过来敬酒的人，一边也跟同桌的攀谈。
之前定下的两月期限也才过去一半多，但杨谦已经很满意了，刚才直接端着酒宣布了这一次的丙字班内考提前结束，所有人都符合他的预期，都能继续留在丙字班。
今天气氛不错，杨谦就都挑的好话在讲，坏话他没说，但在座的所有人都在心里有数。
这次内考过了关，下一次说不定还回来。所以丙字班今后的日子必然都是紧锣密鼓的了，想要回到以前混日子的那种情况是不可能了。
“杨爷，外面都传遍了，咱们丙字班借着姚方的案子这回可出了名了！”
“就是！杨爷英明！这次咱们班役肯定能在中年评考里拿個好名次了！”
“咱们年年垫底，这次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了！杨爷威武！”
一群糙汉子说来说去拍马屁也就那几句话，刚开始还听得进去觉得这些汉字耿直，听多了就烦。
“这次的侦办流程赵乾你主笔写一个章程出来，然后给班役里的其他兄弟都讲一讲。特别是针对对外口径的方面要大家一定重视起来，以后咱们班役办案子都照这么来。
案子要办，咱们也要让人晓得咱们办了哪些案子，对吧？免得走到哪儿都把咱们当披着一身黑皮的混子看待。
特别是衙口那些人，你老老实实的悄悄做事，还总给你扣扣减减，声势起来了看他们还敢不敢随便扣减咱们的功劳！”
把自己的名声跟整个班役捆绑在一起，好处就是能营造一个一荣俱荣的统一性，坏处就是人多就容易出现变故，一旦收拾不了就很难抽身出来。
但目前看来，丙字班还不错，人不多，而且各有各的原因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紧密依附在杨谦周围。暂时还能被杨谦掌控住。
至于以后，只要控制人数不要太多，那杨谦有信心让丙字班不出乱子。至少不会出大乱子。
赵乾满面红光，连忙道：“杨爷放心，我一定会好生整理的。不过能否把汪兄弟和陈兄弟叫来帮帮忙？他们更熟悉杨爷您的想法，这样或许能更详尽一些。”
杨谦闻言倒是高看了赵乾一眼，没想到这个家伙脑子还挺活泛。居然这种事上也能照顾周全。
于是杨谦笑道：“这就看你了，你觉得他们合适，那就叫上他们也可以。”
一顿饭吃完，一个班役的人都喝了不少酒，胡天胡地的就吹上了，还嚷嚷着要去花楼耍姐儿。
杨谦没去，不是不喜欢，而是最近刚加了经验，身法冲入精通境界之后他需要多熟悉，将刀法和身法融合。
白日里太忙，晚上才有时间多练练。
回到家里，刚推开门，地上一封黄皮纸的信封，面上写着：家兄杨谦亲启。落款是：弟，杨逊。
杨逊，杨谦远在常州府宜城的亲弟弟。一个不安分的小子，说不好听些在宜城已经混成一个不入流的青皮了。
打开信，里面字迹倒是工整，但写的东西啰哩吧嗦的一大篇，看得杨谦微微皱眉。
看完信，杨谦放在一旁。信里大意就是说杨逊和老母在宜城过得很不如意，勉强温饱而已，希望杨谦能够尽快接他们过去。
杨谦之前就在考虑接人过来了。但亲自跑一趟太远了，他准备找一个车马行帮他跑一趟。而时间暂时定在八月份，他也能借口离开三道城，转道去雷鸣山献宝。
如今既然家里人愿意过来，杨谦的宅子也买好了，那剩下的就是考虑怎么安排自家弟弟生计的事情了。
至于老母，家里养老就是。
第45章 想法
衙口，全称叫：官衙理事档口。
不但对外接受上报的官司，也对内分派案子，并且对案子的办结和各种处理结果有监察的权力。
属于是捕房的人离不开，但又一直不怎么待见的地方。
衙口的主事叫“郎官”，又分左中右三等，左为尊，右为次，中居间。
杨谦一早就来到衙口的公房里，寻了左郎官的公廨房外等着，差不多过了上差时间小半个时辰了对方才到。
“杨捕头？有何贵干？”
“见过李郎官，过来有事想要劳烦郎官帮帮忙......”杨谦笑眯眯的一边客套一边道出自己今日来意。
过了一会儿，杨谦说完，姓李的衙口左郎官的脸上闪过一抹意外的神色。
“杨捕头，衙口里的案牍都是挂着号的，虽然只有办结的案子才有完整的案牍，但对于悬案和积案都有大致的情况摘要，主要是方便后续督办和催办。
不过现实情况想必杨捕头也晓得，你们捕房人手一直不够，案子呢又从不见少，所以积案和悬案只会越来越多。
如今别说清理了，来调阅都是看年看月才有一次两次。
杨捕头最近执掌丙字班之后积案和悬案清理了不少，但余下还是很多。为何不继续清扫自家门前雪，却又要查阅别的班役手头的案子？
呵呵，杨捕头别介意，我只是好奇而已，若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杨谦笑着说：“李郎官说哪里话？这有什么方不方便的？是总捕头想要心里有个数，见我在丙字班搞积案和悬案的清扫，就让我来收集一下捕房各个班役手里压着的案子什么情况而已。
具体后面怎么安排，或者说怎么考虑那就不是我能晓得的了。”
不说显得见外，杨谦选择真真假假掺着说。的确是王海让他来查的，但他并非不知道后面的安排，只是打了一个马虎眼，让对方去猜。
“哦？王捕头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李郎官这就要去问王捕头了，我可以一点消息都没有。”
又聊了几句之后，杨谦拿着对方开给他的手令，这才离开衙口公房，去了后面的案牍库。
比起捕房的案牍库，衙口这边的案牍库大得多，足足一间四进的院子，上面两层，地下还有一层！里面的案牍数量绝对上十万卷。
这还是按照官衙规矩，超过五十年的卷宗会挑拣销毁，不然数量翻倍都不奇怪。
进到里面，杨谦很快找到了一间单独的小屋，门框上挂着小牌子：积案、悬案名册单列。
杨谦一进里面就坐了足足大半天。
手里还多了几页摘录的纸张，上面写满了案子的编列号还有名字等相关的信息。写完之后就叠好收在怀里。
从衙口里出来，杨谦的脑子里依旧是这大半天来自己翻看的那些积案和悬案的名册目录。
虽然没有仔细去数，但杨谦觉得往少了说，各班役头上挂着的悬案和积案至少都有上百件。一些年生久远，一些集中在最近十年。
什么案子都有。凶杀、流窜作案、无头案、纵火、投毒、失踪......所有能想到的案子，都在目录里面。
就算杨谦这种身在公门内，并且办案为生的捕头也在看到如此多的积案和悬案时不禁汗颜，更别说若让外面百姓知晓，怕不是要出乱子。
杨谦一边汗颜一边从这些一长串的名字里寻找自己要挑拣的目标。
涉及贼匪和妖邪的先挑出来。
然后再在这些涉及贼匪和妖邪的案子里寻找明显涉及到卫戍的案子。比如说所有此类发生在城内的案子都可以往卫戍身上靠。
还有涉及车马行劫案、城外庄户、村镇连屠的案子等等。
再之后需要从两道筛选出来的案子里再判断，进行最后的一轮筛选。
最后的筛选杨谦也选择简单粗暴的方法：涉案财货多寡。
就算是妖邪杀人也不会是无事杀着玩儿的，都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最直接？
自然就是好处！
对妖邪来说血食是好处，财货同样是好处。而对于贼匪而言，提着脑袋做舔血的买卖不就是为了捞快钱嘛！
而对于这次王海几乎明示的“卫戍一系”更是无利不早起。
所以杨谦看来，案子牵扯的财货越多越可能背后扯到卫戍身上。同样死的人越多，也极可能扯到卫戍身上去。
不过即便这样筛选了，杨谦依旧摘录了足足十七件案子离开衙口。
可见衙积案和悬案之多之严峻。
“回去之后再好好研究一下吧。这事儿最重要的就是起头，绝对不能出错，不然再想调头可就难了。”杨谦心里暗自提醒自己。
刚到街面上，杨谦迎面就看到一个蹲在街边的身影，见杨谦看过来也立马站了起来，笑眯眯的小跑着凑近。
“你怎么在这儿？”
“嘿嘿，杨爷，打听了一下说您中午的时候就进了衙口，我就想着等您出来，请您喝两杯。”
“这都晚上了，你一直在这儿等着？”
“这不是也没事儿嘛，杨爷这么忙，我闲着等等本就应该嘛！”
“行，走吧，还是去老刘家的臊子面，咱们一人再叫二两酒就行。”
“啊？要不去花楼吃吧？”
“李麻子，你还去花楼？别回去被沈玲红把你腿打断！走，臊子面就行。你请。”
“杨爷，你可不能这么埋汰人！我在家里那是一言九鼎的，我说东她不敢往西......”
杨谦撇了撇嘴，李麻子这人吹牛都吹得心虚，左顾右盼的似乎在担心沈玲红从边上杀出来一样。
就这还一言九鼎？哄鬼呢！
不过杨谦也没点破，走在前面，两人一路到了不远的小面馆。
李麻子殷勤的张罗了两碗臊子面，又打了半斤酒，分好送到杨谦面前。两人就对坐在小桌前吃了起来。
杨谦是忙了一天，李麻子是等了一天，都饿得不得了，一开始都闷头嗦面，没顾得上说话。
等大半碗面条下肚，李麻子端起酒跟杨谦走了一個，才试探着开口问道：“杨爷，您说这世道是不是钱越多越好呀？”
“怎么的？你女人刚当上掌柜的还没两月你就嫌弃人家挣钱太慢了？”
“啊这，杨爷您可别误会，我就是问问......”
“行了，没工夫跟你东拉西扯，有事说事，不说就吃完面条滚蛋，老子还要回家练刀的。”
李麻子也不怯，对于杨谦这脾气他是早就有数了，嘿嘿笑道：“其实是玲红让我说话迂回一些的，我就跟她说没这必要的。
说白了还是钱的事儿，有个门路很来钱，以前三道城里官衙也是拿来做一大进项的，只不过后面被人给断了。
就不知杨爷感不感兴趣？”
第46章 氪金是会上瘾的
“什么来钱的路子？说说看。”杨谦一边闷了一口酒，一边也来了兴趣。
钱嘛，谁还会嫌多？
更何况比起砍杀妖邪或者贼匪获得经验，氪金其实也是一条路子。
杨谦可忘不了当初在柳家狂氪两百多金的场面，一次就要上瘾的那种！
而且李麻子的脑子还算活泛，上次拉杨谦弄的酒铺现在已经能初尝到一些甜头了，按照现在的月进项，最多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能回本。绝对是一笔赚钱的好生意。
不过想要靠酒铺这种小生意玩氪金还差得远，但积少成多嘛，杨谦也想听听李麻子这次又带来什么点子，弄得神神秘秘的。
“杨爷去粮铺买过糖霜或者冰糖吗？”
杨谦闻言摇了摇头，说：“粮铺里的糖罐子常年空荡荡的，我可没工夫去整天守着。”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杨谦却有些猜到李麻子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是哪个方向的了。
跟糖霜有关？莫非是私......糖？
果然，李麻子压着声音凑近说道：“在六年前，那时候卫戍牙将还不是宋齐勋的时候，三道城以及周边的糖霜生意是均分下来的。官面铺子的糖霜在内部分掉，外面的人没得买。
而外面的人要吃糖就只能是私糖。所以这是一笔天大的买卖！
只可惜，后来卫戍换了牙将，宋齐勋利用手里的便利，不论官衙还是麻绳巷，甚至正经的商贾全都被他踢开，一个人独吞了这桩生意。
而失去了麻绳巷打头，官衙又不能像卫戍那样伸手在城外，所以就只能看着宋齐勋独享私糖的生意吃得满嘴流油。
杨爷，您说这多气人呀？”
杨谦嗦完最后一口面，又把面汤全喝了，端起酒碗问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嘿嘿，杨爷有所不知，我当年跟的是鱼叔，而鱼叔就是麻绳巷里掌着私糖生意的大档口。所以我也跟着鱼叔跑前跑后忙活了不少事儿。
别的不敢说，但私糖的门门道道我是门儿清的。
包括糖坊到运输渠道，再到仓储，我都清楚。就算有些细节遗漏，也能很快摸明白的。
您看，您是官衙的人，我是麻绳巷的人，这不正好就合上了吗？那么大的生意，光光便宜了卫戍那帮人岂不是浪费？
杨爷，您说是吧？”
杨谦摇了摇头，心里暗道李麻子不老实。
“李麻子，你要能自己把这件事啃下来你也不会来找我了。你既然来找我了那就得老老实实的把话说透。像这样一知半解的你是准备坑我？还是觉得我傻？
又或者你觉得你自己现在能耐了，开始翻你身上那些花花肠子了？”
李麻子顿感扑面的寒意，手里端着的面碗都差点泼洒出来。连忙作揖，说：“杨爷您别急呀，这事儿不是酒铺那样的单纯，您要是不感兴趣，我也不好跟您往深里讲呀。
您放心，我李麻子来找您那就肯定不敢有丝毫隐瞒的。而且您要是对这件事儿不感兴趣，那我也肯定熄了这门心思不会再跟别的人提起的。”
两人也不吃面了，出了面馆，夜色里就在行人稀少的街上走着。
“说吧，这里头的门门道道都说清楚，我再盘算盘算。”
“好的杨爷。三道城里的私糖当初是麻绳巷牵头，归在鱼叔的档口进出，不论是当时的卫戍还是官衙，亦或者大商贾和麻绳巷都多多少少能分润到......”
两人越走越慢，最后在路边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杨谦听完李麻子的话心里转得飞快。
首先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的确确是一桩大生意，绝对能撑起杨谦念想中氪金冲经验的想法。
但其中的关节还有很多，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官衙衙主崔名盛的态度。
如果崔名盛也有重新插手这桩生意的想法，那就有操作的可能，反之杨谦就动不了这桩生意。
其次就是卫戍牙将宋齐勋的反应。
抢了宋家的财路，宋齐勋会坐视不理才怪，必然会激烈回应.到时候顶在前面杨谦倒是不怕，为了赚大钱冒些风险本就正常，谁叫他现在也不过区区捕头呢？
可后面要有官衙硬顶着卫戍宋家才可以。
所以两个问题其实也能看作是一個。
“你想像以前鱼叔那样搞一番声势出来？我本以为你会在有了酒铺的份子之后就从麻绳巷抽身上岸，然后安稳过日子的。”杨谦按捺心里的思绪，看向身边殷切眼神的李麻子问道。
李麻子没想到杨谦突然会这么说，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才讪讪的回答说：“麻绳巷里进出都是要命的，鱼叔这么大的谱也不是说退就退得下来的，更何况我这种小瘪三？
所以与其在烂泥里就这么泡着，倒不如拼命翻腾几下，说不定能有别的路走呢？
杨爷您说是吧？”
李麻子的说法杨谦之前倒是没有想到，不过也没在这上面多说什么，毕竟路都是自己选的，他管不着。
“赚钱的事情我不嫌多。但这种钱干不干净要上头说了才算，你我说了都不管用。所以，这事儿不能急，我会先去上面探探口风再说。你这边也千万别轻举妄动，我没给伱准信你就当没这事儿。
明白吗？”
“杨爷放心，这个我懂。我咋呼乱说话，万一这事儿被别人撬走了那才亏死。”
“你明白就好。行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你且回去吧。”
“那我就回去等杨爷的好消息了。”
李麻子离开之后，杨谦转了一圈回家。不是之前租的院子，而是他新买下的宅子，前天他就搬了进来。
杨谦现在孑然一身，搬家抱着他便宜老子的排位，打包本就不多的几身衣服，再扛一个箱子就行。连马车都不用，一个人两手提劲就全都带过来了。
宅子已经里里外外全都仔细清扫过了，很干净。装潢虽然普通但都相当扎实，一看就知道手艺可靠而且没有偷工减料。李麻子找来的人还算不错。
回到屋里，换了一身衣服，杨谦提着刀到了院子里，开始完成今天的修行功课。
脑子里却不停琢磨着之前李麻子所说的生意。
要是真能干成的话，那氪金冲经验就不是什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了......
第47章 风声渐起
一大早，杨谦刚到捕房里屁股还没坐热就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走了进来。
“刘爷！您怎么来了？有事儿叫人来喊我一声，我过去就是嘛！”杨谦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刘福过来，这倒让杨谦有些意外。
“哈哈哈，过来看看你，行了，别这么客气，你我现在平级，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倒茶？”
“别，您可是我的领路人，跟您平起平坐我可不敢！”
虽然知道是虚话是客套，但杨谦这话配上他的举动和语气，的的确确让刘福心里舒畅，暗道自己当初推了杨谦一把没有做错，至少杨谦现在看起来还记着他的恩惠。
两人坐下。端着茶闲聊了几句之后，刘福便道出来意了。
“你一到丙字班，这边就立马成了整个捕房里最火热的地方。里里外外全是你们的名声。前几天我请总捕头吃酒，他都提了你们好几次，那是赞不绝口啊！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能干事会干事的人！果然啊！当了捕头可不更能让你施展拳脚了嘛。”
“刘爷谬赞了。这不都是您以前教得好，总捕头领导得好嘛，我就是下个粗笨力气而已。”
“行了，别跟我谦虚了。不过说实话，你提出清积案、悬案之后，总捕头有没有给你说过什么？”
“刘爷，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别跟我打马虎眼呀！你昨天不是去衙口案牍库待了大半天吗？衙口的左郎官李应是什么样的人你别说伱没听说过，昨天下午你查各班役头上挂的悬案和积案的事情就在捕房里传遍了，至少所有捕头都得到消息了的。”
杨谦心道果然，脸上笑着说：“刘爷也担心这事儿呀？我记得乙字班头上的悬案和积案大部分都是您升任之前留下的吧？您怕什么呀？”
杨谦在乙字班干了大半年，对刘福这个人还是谈得上了解的。刘福跟他一样都是草根出身，混成捕头也是靠着运气还有办案的实力。
所以乙字班头上挂着的那些案子真正是刘福办不动然后搁置的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刘福的前一任捕头留下来的。
刘福得意的笑了笑，说：“怕倒是不怕。可杨谦呀，咱们这种没根脚的人最需要的就是谨慎，现在这事儿可经不起琢磨！我不琢磨透了这心里不踏实啊！”
“刘爷谨慎，这些都是我得跟着学的本事啊！不过......”杨谦顿了顿，压着声音道：“不过这件事儿背后总捕头什么想法我还真不确定，但总捕头倒是提了一嘴，说捕房的风气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如丙字班这般改一改。”
“哦？总捕头看来是有大想法的呀！”刘福闻言眼睛一亮。
响鼓不用重锤，刘福在杨谦的言语里已经听明白了。
换言之，杨谦的话里就是在透露一个信息：总捕头很有可能下大力气整治捕房头上的悬案和积案。
不一定清零，但也必须要要打掉一部分才行，三成四成？又或者一半？
这可不是寻常小事，对于各班役来说意味着一场大考。并且想想那些陈年旧案谁不脑仁疼？
“这事儿刘爷出了这個门，我可就不知道了？”杨谦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你给的面子我这儿领了，出门就烂在心里！”刘福也知趣的起身表态，然后又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丙字班的班役房。
可没多久甲字班的谢捕头又来了，然后丁字班的捕头也来了。
但除了刘福，另外别人过来杨谦是一个字都没有露口风。
一来交情还不到那份儿上。
二来在杨谦从衙口摘录回来的案件编列号上，全是甲字班和丁字班的悬案和积案，而且时间全是五年内的。
这就很有趣了，会不会真如王海所说的那些捕房里那些不干净的人就在这两个班役当中呢？
所以即便外面风言风语的在传，但杨谦不想给这两个班役从他这里知道确切的情况。他至少也给自己留出来一些能提案子的时间才行。
甚至杨谦给刘福的消息也可以算是烟雾弹。
等到中午，杨谦的班役房里才清静下来。他让汪仕贵和陈东去捕房的饭堂打了饭菜回来，三人就在屋里关起门边吃边说事情。
“之前总捕头有交代，要咱们帮另外几个班役清理一些老大难的悬案和积案，你们有何想法？”杨谦一边吃着碗里的青菜和白米饭，一边开门见山的把事情抛了出来。
“啊？！杨爷，这事儿咱们干会不会手伸太长了？”汪仕贵嘴里的饭都忘了嚼，嘟哝着很是惊讶。
陈东也差不多，但明白这事儿杨谦既然都在给他们讲了，那就肯定板上钉钉了。于是问道：“杨爷，这是准备马上就动手？”
“嗯，总捕头的任务，不是商量。你俩是现在我手里最信得过的人，所以咱们三个先合计合计，先把这件事理出一个线头来。
侦办方向是涉及妖邪和贼匪同时又有可能跟卫戍有关系的案子。这些，我昨天从衙口的积案和悬案名录里挑出来的，你们先看看。”
杨谦将自己挑出来的十几件案子的名录和大致情况递给汪仕贵和陈东，一边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情不能直接查，得有个幌子。然后暗地里摸排。所以挑选的时候你们可以想一想怎么样找个掩护才不显得突兀。这一点也可以优先考虑。”
陈东和汪仕贵这下彻底顾不上吃饭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陈东下意识的压着声音问道：“杨爷，这是准备要对卫戍宋家动手？连带着把咱们捕房里的虫子也给挑出来？”
杨谦没说话，只是简单直白的点了点头。
“现在说说你们的想法。”
沉默片刻，汪仕贵先道：“杨爷，我觉得打掩护的方式不宜另起炉灶，将就咱们丙字班正在做的事情做掩护就最好。都是三道城的案子，东拉西扯总能找到些相互雷同的案子。
以咱们清理丙字班积案、悬案的口径出去，暗地里查别的案子应该就不会被人瞧出端倪来了。”
陈东接着说：“我和汪仕贵都是从甲字班出来的，对甲字班的情况还算了解，破口的案子能不能就选甲字班的？”
杨谦这时候才摇了摇头，说：“甲字班可以选一件案子作为破口，但破口的案子不能只有一件。你们两个各自挑一件开始查，然后我会根据你们的进度给你们逐步配置人手。
这件事可以慢慢来，但再次提醒你们一定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陈东和汪仕贵连忙起身拱手领命。
第48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想要找一个案子来作为掩护，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
汪仕贵和陈东在丙字班头上的上百件积案和悬案里翻翻找找足足三天，才堪堪找到合适的案子，然后跟杨谦一起研究了许久才定下来。
当作掩护的案子是两起，那对应的作为真正侦办目标的案子也有两起。
汪仕贵的想法是：“杨爷，我这边找的是十三年前，东郊日兴车马行在城外三十里的坠马坡被劫的案子，日兴车马行当时一行二十七人尽皆遇难。
以这起案子作为幌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接触三道城里车马行相关的大部分门道。
并且当年的日兴车马行在出事之后被人辗转腾挪的数次，现如今到了曹宝的手里，而曹宝就是“宣定七年四十六车废铁器劫案”相关人曹国瑾的儿子。
这样就正好搭上边了。咱们只要说是查坠马坡结案那就能名正言顺的跟曹宝接触，跟曹宝接触也就能摸到曹国瑾的身上。”
坠马坡一案是丙字班头上多年前的一桩悬案。至今都没有头绪，而且是杨谦前两任捕头留下来的了。也是汪仕贵寻找的幌子。
而“宣定七年，四十六车废铁器劫案”则是甲字班头上的一桩悬案。
宣定七年，距离现今也不过四年多。是汪仕贵定下来要暗中侦办的案子。
四十六车废铁器，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实际上这四十六车的废铁器里面有四十车都是破损的兵刀，回炉之后简单锻打就能拿去炼制兵器，属于官衙管控的物资，当时是要运往州府回炉的。
可就是这么大的一个车队，却在出城当天遇袭，车队里的百余人死了六十多人，余下的四散逃回。等到卫戍牙兵赶到的时候，四十六车铁器已经不翼而飞。
当时甲字班的结论是：疑是山中妖邪伙同贼匪作案，用到储物法器，猜测可能有大妖出没，遂无力继续侦办，只能上告州府，暂时列为悬案。
储物法器是何物？
杨谦听说过，那是一种能够须弥芥子便容万物的空间类法器，或者说法宝。
炼制难度极高，即便是仙门里也是抢手的宝贝。而妖邪当中自然更加紧俏，寻常妖邪根本不配拥有，只有一些修为强横的大妖才持有此物。
而大妖的手段自然不是区区三道城的捕房能够对付的。所以这种案子上报州府，然后挂上去成为悬案或者积案就顺理成章了。
第二件是陈东选的，从丁字班里选出来的案子，也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从自己班役的积案、悬案里找出能匹配作为幌子的案子。
“杨爷，我这边的幌子就更远的，是二十九年前的一桩纵火案。当时死了一家子足足十三口人。这十三口人就是当时三道城里的一户姓刘的豪商。刘家手里有三道城周边大片的地皮。结果绝了户，在当时影响很大。
而那些被官衙充公再发卖的地皮现在很多都成了现在三道城里的火热地段。并且养肥了好几家现如今三道城里的豪富之家。其中就有武家。
武家现在最大的生意就是旗下的两座矿场。一白玉矿，一铜矿。这两块地以前都是纵火案里刘家的。
这两起案子混在一起觉得不易被发现。毕竟查纵火案，当年就有猜测说是有人觊觎这两座当时还在勘的矿山，所以给刘家招祸。”
武家，就是这一次陈东选择的丁字班头上悬案的主要目标。
这一次不是劫案，而是人口失踪案。并且是个系列案子，挂的编列号上名为：矿山劳力、苦力失踪案。
杨谦从衙口挑出这个案子的原因就在于不单单失踪人数多，达到了上百人！时间跨度更是长达三年之久！
一次失踪三五人，下次失踪十余人......一次次累积起来，简直骇人听闻。
后来这案子在丁字班手里查了足足一年半，最后人倒是没有再继续失踪了，可失踪的原因还是归结到了“妖邪作乱，群起掳人而食”上面。
这种结果，自然也没办法查下去，跟大部分涉及妖邪而最终被挂起来成为积案、悬案的案件一样，只能被束之高阁，等待着几十年后被销毁干净，再也没有人记得，没有人在乎。
杨谦听完汪仕贵和陈东的思路点了点头，觉得大致上没有问题。
“那就以这两个案子为突破口了。先找一個线头出来，对外可以正常透露消息，幌子一定要一板一眼不能太虚，不然容易被有心人瞧出破绽来。”
“杨爷放心，我们俩一定小心再小心。不过，杨爷，这又是幌子，又是暗查，我们两人单枪匹马的也难分身，您看是不是给点人手？”
杨谦摆了摆手，摇头说：“先不急，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案子定下来，汪仕贵和陈东也就告辞离开。他们现在心里可紧绷着。虽说杨谦的说法是“不急”，但这种暗查内部同僚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得罪人不说，惹来杀身之祸都不稀奇。他们也自然巴不得尽快结束，更不敢丝毫懈怠。
至于人手，杨谦先定下来的是丙字班里的那三名身有残疾的捕快。
这三天汪仕贵和陈东在挑选暗查的幌子的时候杨谦也没闲着，把这三个身有残疾的下属家底摸了个清楚。
三人都不是什么铁硬的关系。也是靠着敢拼的血性在捕房里混了十几年，可运气不好，伤了根本落下残疾。
家里虽也有一些小本生意糊口，但大头还是靠他们的俸禄。家中子嗣也都没有什么出挑的人，一家子在三道城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根子上清白，又有牵挂。之前几年又属于捕房里最最边缘的人物。比别的人都合适。
杨谦准备一个一个的点一下这三人，然后再把他们拉进汪仕贵和陈东在办的案子里。
“难怪刘爷之前点我，让我把家安在三道城，这有家和没家的人用起来的的确确完全是两个概念。”
下午，杨谦便开始一个一个的接触这三名身有残疾的捕快。
很顺利，这三人虽然还未知晓任务的所有内容，但也明白是一起保密的内查大案。带着些许紧张，同时也有些意外的惊喜，明白这是杨谦将他们当成心腹在试探，若是干得好，或者说只要不犯错，那他们以后在捕房就不太可能被踢出去了。
这是机会，三人心里都清楚。
第49章 试探
王海刚吃过晚饭，按习惯去了后院打拳，消食也练功。
不过刚打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家中老仆就出现在了后院廊亭门口。
“有事？”王海打完了一趟拳，收束了气息，扭头看向老仆。一般情况下家里人都不会在他练功的时候来搅扰，如今必是有事。
“老爷，杨谦杨捕头到访，正在前厅喝茶候着。”
“杨谦？让他去书房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王海想了想，一边说，一边扭头架起拳势又打了起来。今日的功课还有五趟，他先打完了再去见杨谦。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王海才在书房见到起身相迎的杨谦。
“属下拜见总捕头，多有搅扰还请总捕头见谅。”
“无妨，我在家里除了练功也无别的事情，你能来也算给我解解闷了。说吧，何事等不了明日上差？”王海很随意的往椅子上一靠，然后笑眯眯的示意杨谦也坐下说话。
“总捕头，是之前您下的暗查的任务，属下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在捕房担心人多眼杂，所以私下来报。”
“哦？你小子的动作确实够快，这才几天？说说看，你是怎么考虑的？准备从哪里入手？”王海颇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杨谦需要一两个月来慢慢琢磨这件事，没想到时隔几日就准备开始动手了？
到底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有的放矢还是仓促应付。
“总捕头，我们准备明面一套暗地一套掩护着侦办，初选定的是甲字班的“宣定七年，四十六车铁器被劫案”和丁字班的“矿山人口失踪案”......”
只是一个思路，谈不上进展，所以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王海听完之后思索片刻，说：“这两个案子选得都不错，但难度却是不小。你确定能啃得下来？”
不论是人口失踪案还是铁器劫案，这两样都绝对跟卫戍有直接联系，深挖下去一定会有收获。但同时也正是因为这样，必然会在案件中遇到对方故意设置的层层阻碍，难度也绝对比别的相关的小案子高出一大截。
“总捕头放心，案子虽然难，但属下有信心将它啃下来。毕竟这案子难的地方不是案子本身，而是人为的故意让它看起来难而已。只要有心破案，这两個案子属下觉得不会比二丈巷姚家灭门案更难。”
杨谦可不是在说大话。而是理性分析过的。
这两起案子牵扯的关键就是卫戍在其中倒腾的结果，有人帮着遮掩故意弄出来“办不了”的假象。
真要查根本不会难。
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后面会不会被对方察觉然后出手阻拦。
见杨谦如此有信心，王海自然不会去挑什么刺。笑着鼓励道：“你先按照你的打算做，注意保密就行，后面遇到什么麻烦及时说与我知道就好，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有什么需要我策应的你也可以说。”
杨谦等的就是这句话，哪里会客气？
于是杨谦连忙说道：“总捕头，属下确有需要您帮忙照看的地方。就是您看能不能给各班役下令，就说各自清扫陈年旧案，特别是那些年代久远的案子，这样可以给我们更好的掩护。”
“这没问题，明天我就给班役下令，帮你的动作打掩护。不过杨谦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多谢总捕头提醒，属下一定万事谨慎。”
聊完了正事，杨谦也不敢继续在王海府上逗留，但临走的时候突然从怀里摸了一小盒糖出来放在王海的桌上。
“总捕头，这是属下在麻绳巷的一个线人送来的糖珠子，说是好几种果子煎煮制成，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属下想总捕头家小孙女喜欢甜食，所以送过来让小娃开心开心。”
王海闻言虚了一下眼睛，看了看盒子里五颜六色散发着微微甜香的糖珠子，又看了看弯着腰一脸讨好的杨谦。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呵呵，杨谦，你倒是个心思玲珑之人。之前衙主就说过你不像捕房里的粗人，比好多官人都精于人际，更会经营自己。如今看来，伱对别的方面也看得很远呀！
行，东西我先收下了。不过这糖好不好吃可就说不准了。”
“属下明白，若是这糖不好吃，总捕头尽管扔了便是。若还能入口，属下使出浑身解数也一定后续给总捕头供上。”
不过这话王海却没接，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杨谦可以走了。
这一盒糖珠子最后并没有落在王海的小孙女手上。而是在第二天上午放到了官衙衙主崔名盛的桌上。
王海一早就过来了。一方面是将杨谦昨晚上禀的暗查的思路给崔名盛做转述，一方面就是为了这一盒糖珠子。
“倒是个急性子。不过他这年岁，这样做事也正常。”崔名盛笑眯眯的拿起盒子里的一颗糖珠子端详了一番又放了回去。
“杨谦这小子确实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而且野心不小很有冲劲。不过做事还是好高骛远了一些，这倒是需要后面多多捶打才能成才。”
“老王，你也别帮他兜底了，这糖珠子都递到咱们面前来了还捶打什么？这就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狼崽子呢！用得着你帮他兜底？
你信不信，这次就算事情黄了，他还会在别处继续试探，毕竟这糖珠子背后可是老大的一笔买卖呢，而且各地一直都在做，只要四面把稳，那就是一场大富贵。
谁不动心？
而且他这是从咱们要他动卫戍的事情上才敢动的这个心思。
聪明得很呐！”
王海是比较欣赏自己手底下杨谦这种底子干净又能办事且脑子聪明的年轻人，假以时日必能出息，他是想留个善缘的。所以几次在崔名盛面前给杨谦兜底。这一点他也不避讳崔名盛。
王海笑道：“大人明鉴，杨谦此子的确是个聪明人，会挑时候，但现在就动私糖这一摊子会不会为时过早？”
“说早不早。”
“大人，属下听得不太明白。”
“若是把私糖的事情作为声东击西的手段，你还明不明白？”崔名盛笑着换了个说法。
王海被这句话点醒，脸上恍然，佩服道：“若以私糖声东击西吸引宋齐勋的注意力，那么咱们暗地里动起手查他跟捕房里那些蛀虫之间的勾当就更难被他注意到。
大人此计厉害！”
“呵呵，计划在前，后面重要的还是应变。私糖此事早就该动手了。只不过为了示敌以弱才拖到如今。
杨谦不是明里暗里一起动手吗？咱们也有样学样，明里暗里也给宋齐勋来个双份！就看他是一口吞下还是另有应招了。”
第50章 铺开
中午刚吃过饭，杨谦就被王海叫了过去。
心里也有猜测，毕竟之前那一盒糖递上去已经过了两天了，以王海和衙主崔名盛的关系，必然是商议出结果了的。
果然，刚进王海的公廨房就看到桌上放着的糖盒子。
退回来了吗？杨谦心里一暗。
或许这件事底层的阻力远比他之前考虑的大得多？
心里虽然觉得可惜，但并不会气馁。现在最大的阻力绝对还是卫戍宋齐勋，只要扳倒对方，私糖的生意就绝对没问题了。而他作为最先表态的人，到时候肯定会被王海想起，再用起来的。
“坐。”
“多谢总捕头。”
“那两起案子已经开始动了？”
“是的总捕头，昨天我增派了人手，两起案子已经开始正式侦办了。不过前期还是以查两件作为幌子的案件为主，先把明里暗里相互重叠的部分查清楚再视情况推进。”
王海点了点头，对杨谦的谨慎很满意，微笑道：“就这么一点一点查就好，不要走漏风声才是第一位的。
对了，今天下午就会有捕房令下到各班役去。内容就是你上次提到过的事情，主要就是帮你声东击西当掩护。你到时候自己随机应变就好。”
“是总捕头，属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推了一下桌上的糖盒，王海示意杨谦拿回去。
不过杨谦入手一轻，顿感情况或许跟他刚才猜测的不一样！打开盒子，里面是空的！
“你上次给的糖珠子不错，我孙女说好吃。全倒进她的糖罐子里去了，说要跟家里人一起分享。这盒子看着结实但就是小了点，你自己拿回去兴许还能用上。”
杨谦闻言也笑道：“娃儿喜欢就好。盒子小是小了点，但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换个大一点的就好。下次肯定继续给总捕头供上，保证一大家子人都能尝尝甜头。”
王海却摆了摆手，对杨谦的保证并不信，而是摇头说：“糖珠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你也别急。家里人也不是非马上吃到不可。别心急出错洒落一地那才麻烦。”
“总捕头放心，属下不会好高骛远乱来的。”
“那就等你再送甜头过来了。有什么麻烦的话说一声，不会让你一个人全担待的。”
“属下晓得了。”
从王海的公廨房里出来，杨谦心里的兴奋劲儿就没退过。事情比他一开始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看来的确是财路被阻多年，官衙这边是早就按捺不住了。同时也能看得出官衙这一次对卫戍动手的决心。
不过杨谦脑子里还多了一件事。是他刚才在王海的公廨房里临告退的时候王海叫住他通知他的。
事情是“二丈巷姚家灭门案”的后续消息。
王海通知杨谦说雷鸣山五雷宫的人正好有一位外门执事和三名外门弟子在州府逗留，接到三道城这边的消息之后正好可以直接过来，免去了州府再给雷鸣山去消息然后等回信的大量时间。
差不多五到七天的样子，雷鸣山的人就会到三道城来。主要是辨认那套五兽雕是不是如寻意交代的那样属于邪道的法器。
虽然对外已经完结的案子，但卷宗上却要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如果那五兽雕不是邪道法器，那案子还需要继续撬寻意的嘴巴。如果是，那案子就能彻底结案了。并且那套五兽雕会被五雷宫的人带走。
其实仙门的人来三道城，这对三道城的官衙上下来说都是一件大事。需要好生接待。
说穿了三道城这边之所以只有妖邪虫子在滋扰而没有大妖过来肆虐，其原因就是五雷宫在镇压，不然的话，真以为那些大妖是吃素的不成？
杨谦也好奇这个世界的仙门中人，被尊称为“仙师”的一群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下午下了差，杨谦先去了一趟苗记酒铺，找到了在铺子外面端了一把椅子靠着喝茶的李麻子。
“上次叫你捯饬一下自己，你就多了一把椅子？”杨谦有些不知怎么说了。之前是蹲街角，现在是瘫坐椅子上。李麻子是个会糊弄事儿的人。
“杨爷，就我这模样，怎么捯饬都上不得台面，顶多也就换一身体面点的衣服而已。嘿嘿，让您见笑了。”李麻子一点不在意，他有自知之明，也知道杨谦是好意，可他觉得与其弄得怪模怪样不如就本来的样子看着舒服。
杨谦摇了摇头，不再说这個了，而是简单的将今天王海给他返回的消息说了出来。
“上面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同意由我找麻绳巷的人再次开私糖的生意，并且愿意为此提供相应的便利和后盾。
但是，量要上去，不然官衙那一大家子可不够分。懂我意思没有？”
“那可太好了！杨爷，您说的我都懂，不外乎一个“钱”字，即便一开始摊子没铺开会少一些，但要不了多久绝对能让上面的老爷们满意的。”
“哦？这么有信心？麻绳巷那边的关系你都打通了？”
李麻子这就来劲了，凑近了压着声音说：“杨爷，我李麻子虽然在麻绳巷里不入流，可好歹混了这么多年，上上下下没有不认识的人。寻常的事情或许没人搭理我，可这赚钱的事情那些老板凳们可一个比一个积极。
我先找的鱼叔，鱼叔有心退了，所以不想掺和太深，于是推了人脉给我，允许我打他的旗号。
有鱼叔的旗号在手，事情就更简单了。把以前的渠道都跑一遍，现在已经该通的都通了。就等您这边官衙的口子了。只要官衙的口子一开，我这边立马就能到货。”
“卖呢？你准备怎么搞？”
“嘿嘿，真正用糖霜最多的可不是那些大户。大户人家可劲儿吃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多少。还得是那些小摊贩和家里稍微有些条件的普通人家。
这里面麻绳巷有的是路数把糖不留痕迹的卖出去。
杨爷您就放心吧。”
杨谦闻言微微点头，他倒不是喜欢外行指挥内行，只是好奇李麻子怎么走货。如今听到对方说得头头是道也就不掺和了，等着开卖了之后看看再说。
“另外李麻子，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生意有得赚但也凶险。抢别人财路是一方面，财货粘手也是一方面，伱可要当心呀，别猪油蒙了心把自己命搭进去了。”
“杨爷放心，我把家搬麻绳巷里去了，不怕谁来找麻烦。财货我会一笔一笔的记流水账，绝对不掺假！”
第51章 声东
周泉看着面前一脸谄媚的李麻子，心里直呼造化当真是捉摸不透。
在麻绳巷里出了名的一个烂赌鬼，下三滥。现在居然摇身一变就要成重新起势的私糖生意的主理人了。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还会成为麻绳巷里的新档头。
这谁想得到？
“给你说的那些你可都记下了？”
“都记下了，鱼叔放心，只要货一到，凭我手里的官衙手令就能直接进城。手续上比之前还要简单得多。”
“废话！现在是撇开了卫戍的人，手续肯定比以前更简单了。就是不晓得官衙顶不顶得住卫戍的压力。”
“应该没问题吧？”
“那可难说。宋齐勋的根脚可是在州府，而且手里一千牙兵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真要撕破脸来，官衙可跟卫戍较不起劲的。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几年下来官衙都眼睁睁的看着宋齐勋靠私糖的生意吃得满嘴流油却不吱声？
所以呀，我建议你一开始还是别盲目的铺的太开，免得到时候你连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最先死的一定是你！”
李麻子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但却没有退缩。他把这件事推到这一步早就没退路了，而且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也早就想明白了。
“鱼叔，您的好意我心里明白。但私糖这条路选了就退不了的。现在这生意若黄了，我不论如何都是跑不了的。与其留余地，倒不如让官衙那边看到我李麻子的好处。
拼一把嘛，反正都到这一步了。”
周泉虚了一下眼睛，他倒是没想到一直在他眼里跟软骨头没区别的李麻子李登居然也能说出这么拼的话来，而且还把事情看得这么透。
周泉对李麻子的决绝谈不上欣赏但也不觉得奇怪，他见多了，麻绳巷里每天都在上演豁出去一条命拼一个前程的故事。只不过故事大多数都没有好结果，一般都是刚起头人就没了。
能混出来的都是极少数，看本事更看各人运气。
“听说你找了媳妇儿？”
“嘿，是的，是个寡妇，现在在帮杨爷看铺子。”
“酒铺？你倒是会找！也罢，我明白你的想法，男人找了女人就不想再胡混了，想混出点名堂来。你是跟我的，我不会不管你。明天我会亲自去找董虎，按照以前的分润定下来，让你安心。”
“多谢鱼叔！”李麻子见对方终于肯帮这个忙了自然大喜，连忙起身作揖道谢。
“另外我隔壁的宅子在卖，伱要是缺钱的话我帮你先拿下来，也不贵，你女人看的那个酒铺能赚钱，不用怕还不上。离得近些，有时也能帮你压压邪。
还有，你若是有需要，我手底下的一些老兄弟也可以介绍给你。不过不会拜你门下，而是你开工钱，他们办事，如何？”
后面几句却是超出李麻子的预料。他没想到周泉会主动帮他这么多。
压压邪？什么意思？不就是担心生意一旦开了头，会招来歹意嘛，李麻子手里没人挡刀的，鱼叔就是在帮他挡走一些宵小。
更何况还介绍自己门下的人手过来，这可不是一般的人情。说是有些传递衣钵的意思都不过分。
李麻子自然千恩万谢。同时也晓这是鱼叔在他身上下注。如果买对了，那鱼叔说不定真能借着这件事把他顶上“接班人”的位置，然后自己退下去得個善终。
两天后。
一辆拿着官衙手令的大篷车从城外驶了进来。虽然麻绳巷的人也有别的渠道偷偷进城，但哪有这样拿着官衙手令一车一车的进城来得方便和量大？
这一车上全是糖霜，足足七百斤。是第一批试水的私糖。
李麻子也没有跟杨谦吹大气，仅仅半天时间，这早上才进麻绳巷的一车七百斤糖霜就被分成数十份，然后被小背篓、挎包、篮子等等装着散进了整个三道城。
三道城里现如今的私糖是粮铺里挂价的一半。看起来便宜了很多，可粮铺的挂价它贵呀！砍了一半也谈不上便宜。寻常人家轻易连私糖都不会买的，不必要吃，又贵。
真正苦的是那些做甜糕的摊贩，以及酒楼餐馆。只能尽量减少糖霜的用量。可牺牲的是自家甜糕和菜品的口味。常年为此头痛。
而李麻子定的价格是“传统价”，也就是三道城换卫戍牙将之前的价格。
大致相当于现在市面上私糖价格的六成。
在任何世界便宜都是恒古不变的商业秘技，同等质量或者差距不大的情况下，价格便宜四成是什么概念？
所以当天晚上，在麻绳巷一家小面馆里坐了一天的李麻子收到了消息：货出完了，很顺利。
跟着消息一同过来的还有钱。
这一夜李麻子一宿没睡。账目上他兑现了对杨谦的承诺用的流水账简单明了，作为私糖生意的主要账目。一笔一笔算清楚，抛去从渠道里买来的成本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太特么赚了！
以苗记酒铺为例，两个月也没有这一车糖霜赚得多！而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就算每天来七百斤糖霜三道城的人也是完全吃得下的！
这还只是三道城，算上三道城周边众多的村镇的话，数量再翻一倍也不是问题。
而就在李麻子兴奋得睡不着的时候，同样关于糖霜的消息则飞快的传到了宋齐勋的耳朵里。
“大人，下面有人来报说麻绳巷那边又开始卖糖霜了，价格是咱们的六成。”
时间是刚入夜，宋齐勋正在后院舞枪，连着几趟练下来，也是出了一身汗。边上的常随副将连忙凑过来禀报刚收到的消息。
“嗯？那些老鼠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碰这门生意？”
“应该是有了什么变故，不然这么多年了，麻绳巷的人不可能突然这么大胆。”
宋齐勋接过副将递来的汗巾擦了汗水，冷哼了一声，说：“还能有什么变故？这是官衙那群狗东西在朝咱们龇牙了。”
“大人，您是说官衙在借这件事试探您的反应？”
“不然呢？柳家的失策终究遗祸不断，让我在州府的关系大损不说，还让崔名盛看到了可乘之机，这就要咬着我不放了。”
“大人，那咱们该如何回应？”
“不着急。先摸清楚情况再说，看看麻绳巷是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在里面蹿跳，然后宰掉。
倒要看看麻绳巷的一群下三滥凭什么跟我过不去！”
第52章 脑袋别裤腰带上
收到钱，做好账。
李麻子连瞌睡都没心思补，怀着激动的心情就准备去找杨谦，可临出门了想起这大白天了自己找上捕房去太过显眼，还是等等，等杨谦下差或者晚上直接去杨谦府上。
中间又去了一趟鱼叔府上，回来后考虑了一下，决定继续走货不消停！
正如他之前给鱼叔所说的那样，他现在就是押注自己的性命在拼私糖生意，一旦失败他可不像鱼叔当年那样会有麻绳巷的人死保，必然第一个遭殃。
上了路，就像是一辆满载的板车，要么冲下坡到平地自然安全。要么就是半道上翻车。没第三条路可走。
这些凶险李麻子一开始就琢磨透了。只不过没有给家里女人说而已。
再则，李麻子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做这件事不把稳但拉上杨谦就一定能成。这分信心莫名其妙，但却是支撑他拼一把的重要原因之一。
“媳妇儿，我去看了那间宅子，还不错，后院不小，可以弄成一个小花园，种上你喜欢的那种的碎冰花。”
“嗯，我明天也去看看。不过麻绳巷地段不太好，而且那宅子也不便宜，你是不是想在那边靠着鱼叔求安稳？”
沈玲红对麻绳巷的事情并不太了解，对她提出来的糖霜的生意同样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沈玲红聪明，她会察言观色，从最近自家男人的行为里她感觉到了一些紧张的气氛。结合前因后果她也猜到这应该跟她建议李麻子去蹿的糖霜生意有关系。
“李登，这事儿要是藏着凶险，要不咱们不干了？”沈玲红微微皱眉，心里有些后悔当初脑子一热给李麻子支了这么一个主意。
李麻子哈哈一笑，搂住自家媳妇儿，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才说：“媳妇儿，这世道哪样不艰难？能赚钱的门道岂有风平浪静的道理？
更何况这私糖的生意还是不黑不白的那种，现如今还是卫戍宋家把持着，咱们等于说是虎口夺食，有些凶险很正常。
那幢宅子是鱼叔安排的，就在他家隔壁，鱼叔的人手能帮忙照看一下。不说多大用处，至少一些宵小之辈是能挡在外面的。
等以后生意正式站住脚跟了，就能招自己的人手了，甚至立一个自己的档口也不是不可能。
行了，你就别管这些糟心事儿了，你安心在酒铺里做事，其他的事情你男人会弄好的。”
沈玲红被李麻子这么一说，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总有种担心在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对了媳妇儿，今天给我支点钱呗，我请杨爷吃酒。”
“好！”沈玲红虽然管着家，但并没有卡李麻子的用度。只要不是拿钱出去赌，去鬼混，她向来不会二话。而且李麻子跟她在一起之后也真的变了。至少赌档是一次都没再去过了。
从沈玲红手里支了点钱，李麻子便掐着时间到了杨谦回家的必经路上等着。
等了没多久就看到杨谦从捕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杨爷！”
“嗯？麻子？你又准备堵我蹭饭？”杨谦似笑非笑的跟李麻子打趣。心里明白李麻子等在这儿必然是要跟他说已经过去两天的私糖开售的情况。而他也对此很是在意。
于是两人再一次来到不远的那家小面馆。这次李麻子带了酒铺的酒过来，足足一斤半。又路上切了一斤烧鹅，就这面馆里的特色酸汤面，两人便在角落的桌子前吃喝起来。
“杨爷，这是账本您过目。”
“边吃边说，你先讲讲。”杨谦一边吃东西，一边翻看账目，同时让李麻子大致说说。
“杨爷，事情很顺利！我连着两天，每天早上进来一车七八百斤货，都是中下等的便宜货，但价格却一点没少，按之前的价，到下午太阳落山前就能全部出干净，一两不剩！”
“这么好卖？”
杨谦看着桌上的流水账，结合李麻子的话，颇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前有宋齐勋操持的私糖生意在三道城里这么多年，李麻子想要重新再挤进去会很不容易。可没想到却是顺风顺水的展开。
“杨爷，这就是麻绳巷的走货渠道厉害了。三道城里的犄角旮旯全是麻绳巷的路子，谁家需要糖霜，没人比麻绳巷的人更清楚这些了。肯定卖得快。
而且我们的价格更便宜，谁还能跟钱过不去？您说是吧？”
“没遇到什么麻烦吗？”
“暂时还没有。应该是才两天，消息还没有被对面知晓吧？”
杨谦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心知宋齐勋坐镇三道城，又把持私糖生意这么多年，老谋深算绝对不是说着玩儿的。会对李麻子运进城来的一千四百多斤糖霜一无所知毫无所觉？
这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宋齐勋在暗中观察。或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手反击！
“李麻子，你这几天的当心了。这门生意里，就你最容易对付。一旦对面要动手，你绝对首当其冲。”
“嘿嘿，杨爷放心，我晓得注意的。
不过杨爷，这事儿其实说穿了还是对面和您这边官衙的较劲，我就一个跑腿的小虾米，有我没我都一样，杀了我不影响任何局面。我想来，对面应该不会急着对我出手的。”
之后李麻子又给杨谦说了一些后面的安排以及自己准备这几天就把家搬到麻绳巷里面去。
杨谦见李麻子真有准备，也不再多说什么。
杨谦先吃完，李麻子因为一直在说话，所以还剩半碗面条和大半碗酒。
“行了，说完了我就走了。你自己慢慢吃，回去路上小心些。搬去麻绳巷的事情你也抓紧。”
“好的杨爷，您先去，我吃完再回去。”李麻子知道杨谦每天晚上要练功，于是起身跟对方作别。之后酒坐下来就着酒，一口面一口酒吃得很是舒坦。
这时面馆里突然进来两個汉子，矮壮的身材，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粗布短打，像是车马行那边下苦力的人。
“两碗酸汤面，多加些面，不要菜叶子。”
“好的，二位里面坐。”
李麻子本也没在意进来的这二人。可对方直接越过门口的空桌，径直坐在的他旁边，这就不太对劲了......
第53章 面馆里的刀
李麻子感觉不对劲，寻常来客不都是挑就近并且空桌坐吗？哪有专门跑到角落里有人的桌子跟人搭桌的？
几乎没有犹豫，李麻子就想立马掀了桌子开跑，可他用力之后发现，桌子死死的生在地上纹丝不动！
一只手按在桌面，李麻子的那点力气根本掀不动！
“啧，反应倒是快，可惜了，还是要死！”
旁边另一人阴恻恻的一边说，一边抬手朝李麻子喉咙抓去，那手上指甲居然能瞬间弹出，足足一寸长并且闪着黑色金属一般的光泽。
李麻子也发狠，手在腰间一摸，一把短刀就到了手里，然后朝着抓过来的手一刀砍了过去。同时一脚踢在桌子上让自己往后倒，想要拉开距离伺机逃走。
当！
李麻子的断刀砍在对方一人的手上，或者说是对方抬手故意接了他这一刀。
不过本该皮开肉绽的劈砍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那把短刀被捏在手里如同被铁钳钳住，眨眼居然被生生捏烂了！
李麻子骇然，正要起身奔逃，可不等他转身，又一只手朝着他抓了过来！
完求！老子要死了！
李麻子心里暗骂了一句，眼睁睁的看着那长着利爪的手抓向他的脖子。
不过不等李麻子多感慨生死一瞬，一道刀光突然闪动而来，斜着从边上杀出，后出而先到，居然抢在利爪抓到李麻子喉咙之前一瞬堪堪砍在上面。
啊！
惨叫声响起，接着便是飙射的带着紫色的血液从断口处抛洒出来。
肉掌碎了钢刀？那也得看是谁的刀！
李麻子平平无奇的短刀好碎，包裹了真气并且带着【灵光】加持之后的圆满刀法劈砍而来的牛尾刀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管你什么掌，该断都得断！
李麻子的视线里只是一瞬间眼花而已，接着便是一个黑底红纹的武袍背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是杨爷！
杨爷来救我了！
李麻子本来必死的心一下敞亮起来。
不等李麻子多作反应，去而复返的杨谦已经持刀在面馆里跟两个矮壮的汉子厮杀在了一起。
这是李麻子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杨谦拔刀杀伐，心里着实有些震撼。先前那两个在他看来厉害无比能肉掌碎钢刀的矮壮汉子，此时却被杨谦以一敌二的压着打。
身法诡谲多变飘忽不定，就好像一阵打着旋儿的歪风，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即便李麻子置身事外也完全看不明白杨谦腾挪之间下一步会出现在哪儿，更别说那两个已经开始咆哮出古怪声音的矮壮汉子此时的感受了。
或许就跟摔泥潭里一样，有劲儿使不出来的感觉？李麻子心里如是想到。
而事实远比李麻子猜测的“深陷泥潭”更加让人绝望。
两个矮壮汉子的感觉就是，自己不管怎么突袭或者格挡，都无法逃出那恐怖的长刀笼罩，明明看起来并不快的一刀劈砍却总是能突然一拐换成了另一個起先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斩过来。
并且那刀上附着的真气极为凝练，一刀挨上就是皮开肉绽，根本挡不了。
仅仅片刻工夫，两名矮壮汉子身上已经全是口子，一条一条短的都有三五寸！带紫色的血更是流了一地。
换正常人这么流血早站不住了。可这两人却还哇哇叫着没有束手就擒。
此时李麻子已经看出端倪来了，谁的血带紫色？这俩家伙根本就不是人，是妖邪虫子！
吼嘶！
终于，在杨谦一刀将其中一个矮壮汉子的一条腿齐膝斩断之后，对方发出一声兽吼，同时脸上原本看着只是皮肤黝黑其余还算正常的模样立马寸寸龟裂开来，然后露出下面真容。
“啧，原来是一只孽猴，难怪身上味儿比别的虫子淡了不少，差一点就被你们给混过去了！”
杨谦手里长刀不停，斩断一条腿见其中一个露出真容且失去行动能力，自然不会轻易罢手。
身形如风旋转，手里牛尾刀更是羚羊挂角一般毫无痕迹可循，刀刃横切，破了皮，断了骨，然后一挑，一颗柚子大小的黑毛猴头便被斩下飞出去丈许，正好落在瘫坐地上的李麻子怀里。
【击杀黑毛猴妖*1】
【获得经验25】
这经验不少，比之前杨谦宰过的梦尸虫、跳狗、山贼都要多许多。难怪刚才能肉掌碎钢刀。是要强不少。
宰了一只，剩下的那一只是之前就被杨谦砍了一条手臂的，本身就强弩之末了。杨谦的打算是生擒回去，撬开嘴巴看看是不是跟他猜测的一样，是宋家在要李麻子死。有这一个物证在手，很多事情就会变得更容易。
可不等杨谦将剩下的那只黑毛猴四肢砍断生擒，面馆外面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然后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声响弦！
不好！杨谦听这弦响便知道这是大弩，而不是官衙的那种手弩！
手弩，弩箭是那种半尺长小指头粗细的箭矢。
而大弩是卫戍牙兵才有，比手弩大许多，弩箭是成人胳膊长大拇指粗细。两者力道更是区别极大。
手弩只能射人，大弩却能穿甲！
杨谦没办法格开这劲射而来的大弩弩箭，只能避开。但弩箭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此时背对着弩箭来向的那只黑毛猴！
这是要抢老子的怪！？
杨谦心里大怒，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手里刀势顿时猛烈，改擒为斩，堪堪先一步将黑毛猴的脑袋砍掉，而下一瞬弩箭就狠狠的扎进了黑毛猴的背心，留下一个大洞之后从心脏位置透体穿出！
这威力！看得提起闪身到侧边的杨谦眼皮直跳。他刚才若是执意生擒那黑毛猴的话，很可能被透体过来的弩箭射中。死不死不晓得，但绝对重伤没得跑！
【击杀黑毛猴妖*1】
【获得经验25】
伴随着经验面板上的提示，杨谦怒视门外，正看到一队十余人的卫戍牙兵赶到，居中一名校尉正端着一支大弩朝着看过来的杨谦露出笑容。
还未进门，人声先到。
“哎呀，居然还有官衙的兄弟在里面，差一点误伤到兄弟你了，不好意思呀！
好了，现在妖邪尽诛，这位官衙的兄弟，还有地上那个人，一起跟我们回卫戍一趟吧，简单把今天这事儿说清楚，我们也好走完过场嘛。
请吧！”
第54章 老子不去你能如何
杨谦的脑子里不用怎么费劲都能把眼前的这一连串的事情弄明白。
李麻子就是出头的椽子，成了卫戍宋齐勋要收拾的第一目标。
虽然正如李麻子自我定位的那样，他在私糖生意里的用处并不重要，他死不死对这门生意根本没影响，死了重新换一个人就行。
但有一个词叫“示威”。
杀了李麻子虽然意义不大，但却是在表态示威，对官衙释放这样一个信号：你敢动老子的生意，老子就弄死你。
可出手的不是人，而是妖邪。可能就是为了眼下这种情况所准备的以防万一。
若袭杀失败，马上卫戍布置在边上不远处的牙兵就会赶到。一来灭口，二来可以用“缉拿妖邪”为由，将妖邪尸体带走不说，还能将侥幸不死的李麻子擒回去。
说是“回去走个过场”。可真到了卫戍兵营里面，李麻子“突发恶疾身亡”就变得轻而易举了。了不起最后给家属赔付一点点银钱就是。
可谓双保险。
唯一意外应该就是去而复返的杨谦。
杨谦本来的确是离开了。但从面馆出来不远，恰好跟两个伪装之后的黑毛猴妖擦身而过。
起初不觉得，可走了几步之后杨谦耸动着鼻子觉得自己刚才似乎闻到了一股怪味儿，与他时刻牢记的妖邪的气味儿很像，但却很淡，并且像是有特殊的掩盖手段。
于是心里警觉，绕到后面跟上，最后才救下李麻子一条小命。
而现在对方有些骑虎难下，准备搂草打兔子把杨谦也一起带回去。
“捕房查案，此人李登，麻绳巷下三滥，最近行迹诡异，与一起糖霜私贩案可能有关系，需要带会捕房侦办核实，所以不能让你们带走。
还有，你们卫戍失职，居然放任妖邪进城，并且光天化日之下肆意猎食杀戮，幸好本捕头在场才没有殃及无辜。此事本捕头会上信衙主，再报州府兵衙帮你们请罚的！”
杨谦也不是第一次跟卫戍的这些大头兵打交道了。心里丝毫不虚。
两边各有隶属关系，没必要虚与委蛇。
刚才对方都用大弩射杨谦了，他也自然直接编個理由就把对方要拿人回卫戍的话给顶回去。
顺带还明说要就此事上告信到州府告对方一状。
那校尉闻言脸色很难看。
“杨捕头是吧？你门官衙的案子是事，我们卫戍的事情就不是事了？今日必须要跟我们回卫戍一趟！”
“老子不去，你能如何？”杨谦根本不虚，一脚将身边的李麻子踹到边上角落里躲起来，一边手里牛尾刀微微抬起，刀尖斜指作蓄势状。
又不是弩阵，区区一把大弩杨谦可不怕，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在对方动手前就砍掉面前离他不到两丈的校尉的脑袋！
而且刚刚才宰杀的两只黑毛猴妖给他的五十点经验他可还捏在手里的，虽然不足以让杨谦的武学突破什么境界，但把他的战力立即提升一大截还是没问题的。
“不去？这可由不得你！上！给我绑了！”
校尉一声令下，下面牙兵立马挺枪就上。虽在面馆内无法把长枪施展开，但狭小的空间同样对杨谦的腾挪造成巨大麻烦。
这次不同上次在柳家庄，这次官衙里的人就杨谦一人在场，若是出个“意外”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卫戍肯定是敢抗这份风险的。
杨谦明显感觉到了那位校尉眼里的凶狠。于是也不犹豫，立马将刚刚才到手的经验算上之前加剩下的那两点一起，拢共52点，全部加在了《赶风步》上。
瞬间，经验面板出现变化：
《牛尾刀八式》：圆满160/160
《莽牛劲》：大成6/160
《赶风步》：精通53/80
《叠浪三重劲》：--/--
可用经验：0
《赶风步》直接从之前的“精通1”，变成了“精通53”。
脑子里一道道关于身法中与风相关相近的玄妙窍门和感悟瞬间涌出，一下就让杨谦明白自己身法精进到了什么地步。
不等牙兵的长枪递过来，杨谦身法展开，手里牛尾刀随风而起，整个人比之前更加诡谲难辨，半息时间，杨谦便横跨了两丈的距离，直扑对面校尉而去！
扭身从两杆刺来的长枪间隙擦身而过，欺近那校尉身前不到三尺！
刀身斜挑，在对方惊悚的眼神里利刃划过对方手腕，然后一转，刀背狠狠的砸在下身两腿膝盖骨上，顿时惨叫声带着骨裂声响起。
双手手筋被挑，膝盖被砸碎，这校尉下半辈子怕是生活都难自理了，此时表情依旧带着悚然和难以置信。
绝没想到杨谦的身法可以这么诡异，刀法可以这么快！
校尉倒地，十余人的牙兵阵列顿时不稳，加之杨谦丝毫不停，身形鬼魅一般贴地越到了牙兵阵列身后，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惨叫此起彼伏。
李麻子从墙角伸出脑袋往外看，看到的是一片倒在地上哀嚎的牙兵。其中那位校尉官最是扎眼！
杨爷猛成这样了？！
先是以一敌二砍了两只妖邪，然后一人单挑了十余人的卫戍牙兵阵列？！
并且还生擒了一个校尉官？！
“找一根长一点的绳子来，还有一辆牛车。”
“啊？”
“啊什么啊？快去！”
李麻子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就出了面馆去按照杨谦说的找东西去了。
“你死定了！姓杨的，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敢动我们卫戍的人，你几个脑袋都不够砍！伱，啊......”
校尉知道自己估计废了，剧痛和惊恐中还有对杨谦的深深恨意，大声的咆哮咒骂，可刚骂了两句，就见杨谦从地上捡起一杆长枪，用枪柄那小儿手腕粗细的一头直接捅进了他的嘴里，塞住嘴巴的同时，也磕掉了半口牙。
见状，那些本来在哼哼惨叫的牙兵们顿时鸦雀无声，再痛也咬牙忍着。
没多久，李麻子又跑了回来，肩上扛着一大捆二指粗细的麻绳。
“杨爷绳子来了，牛车就停在面馆外面。我找了两架。”
“把这些人全部绑了，拖在牛车后面，跟我回捕房！”
杨谦一边对李麻子吩咐道，一边从那只能呜呜的校尉身上摸出来一把碎银子，随意扔在面馆的台子上。
然后踢了愣神的李麻子一脚。
“还不动作快点！”
第55章 你是个会闹事的人
虽然已经傍晚，路上行人渐稀，但两辆牛车后面拖着十几名被捆着的牙兵在地上拖行这场面依旧炸裂一般轰动。
牙兵？兵爷！什么时候不是横着走？居然会被人如此对待？！
更别说这十几人中还有一名校尉官！？
同时两辆车上载着的黑毛猴妖的尸体同样让人侧目。
再看走在牛车前面的是一名提刀的捕房捕头，脸上更是带着肃杀。这捕头每每回身看向后面的牙兵，这些牙兵即便被拖行得痛苦不堪也立马闭上哼哼呼痛的嘴，明显怕极了这捕头。
这是什么情况？
官衙跟卫戍杠上了？
好事的在心里很是激动，跟着要瞧个究竟。可大多数路人是快步远离，各人背地里说一说就罢了，这明摆着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掺和的事儿，还是躲远些的好。
一辆牛车拖七八人，行进速度自然快不了，跟龟速差不多。
杨谦是故意的，故意给事情留出发酵的时间和余地。不然真把这么多牙兵关进捕房不成？那不是给王海、崔名盛找麻烦吗？
果然，杨谦这样慢吞吞的一条街就走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街两头几乎同时出现密集的脚步声，以及呼喝声。
前面是捕房方向，来的自然是捕房的弟兄们。得到消息之后，王海亲自带着近三十人赶了过来。
见到杨谦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是个会闹事的人！
这话乍一听像是不满，可配上王海脸上的笑容，以及鼓励的拍了拍杨谦的肩膀，意味就大不一样了。
“属下给您添麻烦了！”
“呵呵，麻烦也要分什么麻烦。这样的麻烦又不吃亏，怕什么？丢人的又不是我们，闹开了还得去州府兵衙那边告他们一状！
行了，你站我旁边，后面的你看着就行。
啧，不过你小子下手确实是狠啊！上次揍了一个校尉官，这次直接废了一个。估计有人肚子都要气炸了。”
王海本来刚到家里，前脚进家门，后脚就有人火急火燎的来报，说杨谦在捕房附近的街上驾牛车拖着十几名牙兵游街。
王海先是觉得莫名其妙，可后来反应过来，必是卫戍开始动手反击了，起因也必是私糖生意的事情。
于是一边让人去通知衙主崔名盛，一边将还在捕房里的所有能抽身的捕快全部带了过来。
不是干仗，但要壮些声势，必然等会儿要跟卫戍的人面对面的。
本来挑起私糖生意的风波就是为了给杨谦暗地里在查的案子打掩护的，目的就是声东击西。现在闹大点更符合这一目的。只要还在掌控中，了不起各自上告信到州府去扯皮而已。
王海还就不信宋齐勋敢在三道城里跟官衙动真格的！
杨谦很是老实的就站到了王海身边，然后飞快的将面馆里发生的事情给对方讲了一遍。
“两只黑毛猴袭杀不成直接动了大弩？后面还想把你和麻绳巷掌私糖的那人一起待会卫戍军营离去？
啧啧，有意思。这手段一环扣一环的，若不是你机灵，加上手上本事够硬，不然还真要被他们阴惨了！”
都是明白人，明里暗里都是串在一起行动，所以杨谦这边光是把情况一说，王海立马就能全部明白。晓得今天这一出大戏就是卫戍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
逼着杨谦宰了两头黑毛猴妖没了口供可以逼问就该收手的。结果还想要继续逼迫，不但要硬坑死李麻子还想连着杨谦都一起带走。这下好了，躺了十几个，现在被当成牲口一样绑起来拖着走。
这脸面丢得都找不着了。
这边王海刚到，街那头卫戍的人也到了。阵仗比官衙捕房这边可大多了。
光是来的人数就足足近百人，长枪、刀盾具在，领头的是一個披甲大汉，一脸横肉，脸上从眉心处下拉到右脸颊一道狰狞伤疤，手里拎着一柄带缨长枪，整个人身上气势彪悍异常。
“来的是林奎重！别被他的外表迷惑，这是一个看起来鲁莽实则狡诈的家伙，宋齐勋的左膀右臂。而且实力很强，应该不在我之下！”
王海提醒了两句。杨谦闻言立马在脑子里将远处过来的那骑在马上的大汉与心里的名字对上号了。
林奎重，有人叫他毒虎，可见一斑。
“围起来！”
刚一到，骑在马上的林奎重便冷着脸一挥手里的马鞭，顿时身后的牙兵一拥而上，想要将杨谦这边的三十余人全部围住。
“我看谁敢！”
王海也不含糊，铿锵一声拔出腰间长刀，同样挥手，手下捕快也纷纷亮出兵刀各自排开，将并不宽的一条街道堵死，不让牙兵们穿插到自己等人身后去。
但面对长枪，不主动欺身上去的话，对着挤位置是肯定挤不过的。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可不是说着玩的，与短兵的打法本就不是一个路子。
可现在又不能直接杀上去。
看骑在马上林奎重冷笑的表情就能知道对方吃准了官衙这边不敢直接动手，就是要用牙兵来欺负官衙的人“手短”。
砰！砰！
两声重物砸墙的响声突然响起，同时还有两辆砍断连杆的牛车从牛肩上扯了下来，打横过来猛的在街道两边撞过去，砰砰两声撞在了墙上。
一辆牛车人腰高，打横过来有近一丈长，两辆就近两丈了，把这条街面直接拦了一大半。留了中间一个不到一丈的口子出来。
这样一来牙兵们手里的长枪就不太好用了。需要爬过车子，而长枪丈二不便拿着跳跃，这样就没枪阵可言了，短兵就能欺近砍杀，或者直接夺了枪。
连杆是杨谦砍的，车子是王海两脚踹出去的。一切眨眼间而已，杨谦一砍牛车，王海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临近缺口的位置王海站在最前面，杨谦紧跟其后。几名牙兵还想继续压过来，被王海直接一刀斩断枪尖，然后抓住枪杆直接连人带枪一起挥了起来，扔出去几丈远！
单单这份力气就让杨谦咋舌不已。同时心里想到：这估计就是《莽牛劲》大圆满之后对肉身的力量加持程度了。果然还是很吓人的。
而且王海必然也习练了《叠浪三重劲》，就是不知全力角力的话肉身力气会离谱到什么程度。
第56章 偷鸡不成
“王海！交出袭击我巡城兵队的凶徒来！不然你们捕房就是窝藏贼寇！该当同罪！”
“放你娘的狗屁！城里进了妖邪，你们卫戍看守形同虚设！我捕房的人恰好路过才宰了妖邪救下百姓，免于被妖邪当作血食。你们不知感谢，还反咬一口，简直畜生不如！
依我看，这两妖邪怕不是你们故意漏进城里的？”
“呸！王海你这狗嘴喷粪，当心我砍了你！”
......
吼得厉害，但真要当街动真格的还是不敢。王海不敢，林奎重也不敢。
最后就变成了扯皮。而且明显能够看得出是王海在故意拉扯，就是不愿放人，也不离开，就这么干耗着。
直到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天色都黑了，王海才跟林奎重“讨价还价”结束：受伤的那些牙兵交给林奎重，两具妖邪尸体王海带走。
至于对错？
哪有什么对错，各凭本事去州府告状呗。大概率不了了之，或者各打五十大板完事儿。
但这个火，可不就此被彻底点着了嘛。
事了之后，杨谦跟着王海去了崔名盛府上。这是杨谦第一次在私底下见到这位三道城的衙主大人。
跟王海的态度一样，崔名盛并没有觉得杨谦这一次闹的动静有什么问题，相反觉得“闹得正好”。
勉励了几句之后才让杨谦离开。
这一折腾，等到杨谦回到自家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已是后半夜了。
门口却有一个人影蹲在那里。
“杨爷，您回来了？”
“李麻子，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回去了吗？”杨谦有些意外，但看李麻子脸上的苍白色旋即就明白了，这家伙被吓坏了。
“进去再说。”
进了院子。这里暂时就杨谦自己住，也没找下人打理，空荡荡的显得很是冷清。
“行了，你身上连油皮都没掉一块，怕成这样干嘛？”杨谦去了厨房，准备给自己烧点热水。生了火，然后一边朝李麻子打趣。
“杨爷，我李麻子死不死的无所谓的，贱命一条，去年就该死了，也是您救了我一命。如今是怕牵扯到我家媳妇。所以担心不敢回去。”
杨谦瞥了李麻子一眼，他算是看出来了，李麻子这个滚刀肉现在是真的变了，有了牵挂，做事自然就会瞻前顾后了。再想不管不顾也就没可能的。
杨谦笑道：“你自己也说了，你的命在咱们这桩生意里屁都不算。今天杀伱是为了表态，可一不可二。你自己之后当心一些就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过来了。
你现在要担心的是糖霜的生意。后面宋齐勋不会再搭理你，毕竟你这么一个小虾米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动手实在太掉价了，态度到了就行。
重点应该是要开始给生意使绊子了。
你准备怎么应付？”
杨谦本来是准备明天再去找李麻子说这事儿的。既然对方找了过来，正好把这事儿后面的应变说一说，看看李麻子是不是有本事拿住私糖这门生意。若是李麻子没这本事，杨谦随时都可以换人，顶多给些好处算李麻子的辛苦钱。
李麻子并不知道杨谦心里所想，而是认真的考虑了一番之后才道：“杨爷，宋家这是要较劲了。一般而言会有两個方面最容易下手搞我们的生意。
一个就是堵住城门洞子不认官衙的手令了。或者说看到手令也要开篷搜查，搜到了就把货硬吃掉。
另一个就是跟着降价，跟咱们的货争买家。”
“货源呢？不会给你掐死？还有你走货的那些人，不怕被截了？”杨谦一边给灶上添火，一边好奇发问。他感觉李麻子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得继续听听才知道。
“杨爷放心。卫戍的人不敢城里随便查人的。这是官衙的权力，他们敢乱来，这是要被问罪的。而且麻绳巷的走货都是寻常脉络里面藏着的，一群大头兵哪里察觉得到？另外我这边的走货方式三两天就换一次，让他们查一年也别想弄明白。
再说货源。之前鱼叔是从都城那边找来的路子，硬扎无比，宋家也就在三道城里横，去了州府都不算多大的蛤蟆，更别说都城那边了，没人会买他的账的。
到时候我做两手准备。在官衙手令的车里放几十斤糖霜，有时放有时不放。同时主要的货直接打散，走麻绳巷的渠道进来，此一手准备。
另一手准备就是把货直接在城外散给各镇村的青皮、保户、猎户，这些人在各自地盘都横，都能罩得住，让他们走货。城里闻到信儿了自己就会出城去找货的。一样能把货走干净。
而且两手准备能同时开始，也可以轮换着来。就看宋家怎么出招了。”
说得头头是道，杨谦暂时也挑不出刺来。于是说起人手，李麻子不可能一直这么单枪匹马的混。
“麻绳巷里不是也有高手吗？那些档头门下的别刀子可不少，你有没有相熟的？”
“有的，可人家瞧不上我呀。给钱也不一定愿意来。鱼叔倒是帮了忙，但不会跟我，只是帮着看着点我新家，顶多下次我还能带着一个人挡挡宵小而已。”
“这就要看你怎么去要了。私糖生意可不是你李麻子一人得好处，麻绳巷里那些大档头得到的好处可比你多多了。
今天这件事可以作为你的底气，官衙没想过怂，也没有轻易把你换掉，你大可跟他们多要些。”
杨谦这一提醒，也把李麻子给点醒了。的确，之前麻绳巷里的那些大档头不搭理他应该都是在等风向，不敢贸然下注。
如今官衙态度强硬，那就意味着私糖的生意不会两三天就歇菜，那他李麻子的身价不就跟着涨起来了吗？
这时候再去要人手，必然跟之前会有不同的结果。
“还是杨爷您看得透彻，我明天就按您说的去找那些要过手私糖生意的大档头要人！不给我就减他们手里的份子！”
“嗯，也别太过分就是，你自己把握尺度就好。
另外，你刚才提到手下各村镇都有青皮，以前也没问过你，村镇之外，矿山那边可也有熟悉信得过的青皮或者熟人？”
“矿山？杨爷，有的。但比起别的地方要少些，也还算能用。您有什么吩咐？”
第57章 打听
私糖的生意再赚钱也不是杨谦的主要精力所在。
说不好听些，私糖生意砸了，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损失。只是一种尝试的失败而已。
真正倒霉的是具体做这件事的人，首当其冲的是李麻子，不死也要蜕层皮。其次是麻绳巷，又要被卫戍撸秃毛。
也正因为此，从王海到崔名盛都把私糖生意作为一个声东击西的幌子在看待。能成最好，成不了也无所谓。
这个道理不是没人懂，相反，所有人都明白。只是各自的位置不一样。有些可以安稳看着，把胜负看淡。有些只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了命赌一把。
杨谦心里清楚，他要想一直站在岸上看淡胜负，那就必须要保持自己的位置不下坠，并且继续往上爬。
所以糖霜生意杨谦虽然看重，但知道主要精力不在那上面，而是该用在捕房的案子上。
问了李麻子，他在矿山上也有认识的“熟人”，可以用一下，但还是老规矩：得花钱。
而且矿山和村镇的情况很不一样。所以会有一些特殊的讲究。
矿山上没有村镇里那种宗族观念，但有师傅帮传的纽带。一个矿工不是上去就能干活的，需要师傅带，哪儿去不得，哪儿有矿，哪儿不能重手......规矩多得很。
甚至很多时候矿上产出多寡都需要这些“大师傅”点头，不然下面的矿工出工不出力，谁也没太大办法。
所以矿主和矿工之间其实并不是单纯的压榨关系，里面错综复杂，弯弯绕绕多得很。
但矿山里不仅仅有矿工，还有苦力。
矿工干的是技术活，需要手艺。称为：劳力。
苦力则是没有技术和手艺，全凭力气换饭吃。干这个的一般都是在当地没根脚的外乡人，或者矿主从官衙手里买来的罪奴。
矿工跟矿主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虽然不多。但苦力可就没半点自主余地，让干嘛就干嘛，累死活该，不干就滚蛋。
至于罪奴，那就是跟牲口差不多的存在。一两年，最多三四年就得累死。活久了官衙还会来问你会不会用奴隶，这么久了怎么还活着？
罪奴嘛，就是判罚活受罪的。好吃好喝的活得滋润还叫判罚？
所以捋顺了矿山上的圈子，剩下的就才听得懂。
李麻子的“熟人”有两个，一個叫王三水，在武顺白玉矿上当切割工。另一个叫刘衡，在武祥铜矿上当选矿工。
切割工、选矿工都是字面意思：切割大块白玉的工种和挑拣铜矿品位的工种。
同时这两个工种都不是重体力的活，也就看得出，这王三水和刘衡背后都有在矿山上罩得住的“大师傅”。
按李麻子的说法，王三水好色，刘衡好赌。都不是什么良善人，靠着家里人脉关系才混到矿上好活计的。本身的本事很有限。
但这两人在矿山里都是争勇斗狠之辈，苦力见着就躲，矿工见着没有不跟他们主动打招呼的。手底下还有一些小兄弟。想要探消息，这两人肯定能帮上忙。
当然，接触这两人的事情用不着已经身为捕头的杨谦亲自去，交给下面负责矿山案的陈东去就行。而且根据这两人的喜好，并不难寻一个合适且不被人注意的时间。
要么花楼，要么赌档。
得到杨谦的指点之后陈东就去了，第一天没遇上，第二天在赌档里寻到了刘衡。
和消息里的描述一样，刘衡是个剃着光头的壮汉，年纪三十岁出头，皮黑，左眼角有颗大黑痣。
“刘衡？”
“你谁呀？滚开，别耽误你爷爷耍钱！”兴头上的刘衡头也没回，一句臭骂就给身后的陈东怼了过去。
“李麻子的朋友，找你有笔买卖要说。”
“登哥的朋友？”听到这话刘衡才转过头来，看到一身粗布短打的陈东，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便有了计较。至少晓得眼前这人不好惹，一看是个拳脚了得的练家子。
“行，登哥的朋友就是我刘衡的朋友。走，边上说去。”
刘衡笑眯眯的不见刚才的暴脾气。有赚钱的买卖过来，还耍什么钱？听听正事要紧。
到了僻静的地方，陈东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听李麻子说你在武祥铜矿上很罩得住？”
“嘿，登哥是懂我的，在矿山谁不得给我三分面子？大事小事都能顺顺。这位兄弟，你是要走点石头呢？还是要走锭子？”
刘衡在矿上也是常有小偷小摸。顺些矿石出去卖，或者私炼一些粗铜锭也是有的。所以他以为陈东是来找他买东西的。
陈东摇头道：“我打听些事情。”
“打听？”刘衡一皱眉，顿感没搞头，语气都不太好了。
陈东见多了这种人，手一伸，从怀里拿出来一张银钱，说：“不让你白说，给你钱，就看你赚不赚得了了。”
见着钱，刘衡果然又带上了笑容，嘿嘿笑道：“你先问，矿上少有我不晓得的事情。”
“可知道矿上一共多少人吗？”
“啊？少说也有三五百吧？”刘衡有些蒙，这算什么事儿？闲得慌？问这个干嘛？
“具体多少？”
“这......这还得回去问问才晓得。我说兄弟，你这不会是来逗我玩儿的吧？”
“逗你玩？有钱赚伱在乎这个？”陈东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那张五两的银钱票子递给刘衡。
接着陈东继续说：“我要矿上这五年来的名册，不是那种报官的名册，那东西就是糊弄人的，要矿上点人上矿的名册。”
刘衡闻言眼睛下意识的虚了一下。又看了看到手的银钱票子，嘴角微微上扬。
“这位兄弟，你这要的东西有些刁钻呀！嘿嘿，我也不问你拿来干嘛，登哥介绍来的也必然靠谱，但我也实话跟你说，你要的东西可不好搞，我自己肯定是拿不到的，得托人想办法。
所以，得加钱。”
“多少？”
“至少还得加五十两！”
陈东摇了摇头，作势要走。
刘衡顿时有些急，连忙拉住陈东，说：“别急着走嘛，兄弟，五十两真不多，别别别，这样，你说个数！行的话我就接了这活儿，不行就算了。”
“最多再给你加二十两。”
“不行，至少也得加三十五两，不然真拿不到。”
陈东皱眉，想了想，说：“好，再给你加三十五两，东西到了手我们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过还得加一份这五年来每月的矿上口粮支出的账目。别说你拿不到，那东西就在厨房上，可不算什么秘密。”
刘衡也犯了难，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我怎么找你？”
“你拿到东西了就去麻绳巷巷口的茶摊坐着，我会来找你的。”
第58章 五雷宫来人
杨谦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昨天官衙库房才新送来的一套袍服，还戴上了平时很少会戴的帽子。
经常需要拔刀杀伐的捕快戴上帽子总有不便，毕竟这玩意儿不是头盔，靠的是两条绳子固定在头上，动作一大就会歪歪扭扭的很不舒服。
所以帽子一般都是用在特殊的时候才会戴，属于礼仪性质的东西。
出了门，杨谦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捕房，而是直接去的官衙衙口那边。不单单是他，今日捕房里所有捕头，以及总捕头王海都会齐聚衙口，然后汇合官衙这边的各口郎官以及师爷，在衙主崔名盛的带领下出城十里。
同行的还有卫戍的宋齐勋带着的卫戍主要校将。
干什么？
出城十里迎接贵人，或者说是来接仙师大驾。
从上午日头刚出来，杨谦就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出了城，到十里外的迎客亭等着，一等就过了中午了。
期间两拨人可谓泾渭分明，宋齐勋和崔名盛更是一句交流都没有，只是各自看了两眼。
这时候没什么可说的了。要说什么，也得等到胜负分出来了再说。
漫长等待但所有人都耐着性子，特别是崔名盛等一干官人，更是显得颇有些激动和紧张。
“来了！”
就见远远的一骑过来，手里挥舞着红色的旗帜。这是远探十里的耳目，提前回来让等在迎客亭的众人提前有个准备。
杨谦没见过仙门的人，也跟着迎客亭里众人一起起身，各自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袍仪容，然后按照官阶分前后站成行列，甚至调整脸上的表情，朝着官道来向规规矩矩的站好。
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杨谦心里也颇有些不以为然。他不是不晓得这个世界里仙门的重要性，但于仙门而言，世俗的稳定统治同样可以给他们带去便利的资源以及源源不断的修行苗子。
属于相辅相成的关系。
即便有个高下，也不至于如此卑躬屈膝的把自己身份降到这种程度吧？这怕是比迎接州府的人排场都要大了。
不过当杨谦看到远远的显出几道巨大的身影时一时间有些错愕：那是什么东西？
等再近一些，杨谦才反应过来，脑子里一个名字跟眼前所见对上号了：千里兽。
生马蹄，身似虎，尾似牛，浑身长毛，头像狰狞，可一日行千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是仙家门下御兽，唤作：千里兽。
这是杨谦第一次见到这种书上才有的奇兽。目测这家伙比一般的高头大马要大上两圈，更有比狮虎都要凶悍的气势在靠近之后扑面而来。
杨谦甚至有种感觉，自己现在依仗的武学实力站在这头奇兽面前或许还讨不到好去，搞不好被撕碎的还是他。
“三道城官衙衙主崔名盛带一应官署恭迎五雷宫诸位大驾！”
“三道城卫戍牙将宋齐勋带麾下校将恭迎五雷宫诸位仙师！”
宋齐勋和崔名盛几乎同时扬声行礼，只是崔名盛的声音明显比不过习武的宋齐勋，被轻易的压了下去，只听到些许。气得崔名盛牙关紧咬。
一共四头身形巨大的千里兽停在众人面前三丈外，依旧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压迫力。甚至你都能感觉到不是对方故意造势，而是其身上力量本身就有的压制。
普通人尚且还好，如王海、杨谦这等在真气上有一定建树的武者对这种压迫力更是敏感。
杨谦一边跟着众人鞠躬行礼，一边偷偷打量那四名从千里兽上下来的五雷宫弟子。心里同时也不由的发出感慨。
这就是仙门手段和寻常武学手段的区别吗？还是说这就是那所谓的长生之法所带来的力量？
四名五雷宫的仙师，全是穿着一身白色间暗金色的袍服，有些像文士袍，但又有一些武士袍的细节收束，看上去既不失大气文雅又隐约藏着精干。
当先那人年纪看起来说是三十也可以，说是五十了也行，容貌看不真切年纪。袍服上比另外三人多一些金色的图案，应该就是此行五雷宫的那名执事。余下三人显得很年轻，顶多二十一二岁的模样。
这四人身上都有种自然而然的傲然，即便三道城已经可以说是隆重迎接了，他们也没有表现得意外或者高兴，似乎一切早就习以为常和理所当然。
甚至都没有怎么寒暄，只是一名随行过来州府师爷给三道城这边的头头脑脑介绍了四名五雷宫弟子，相互认识了之后，立马就转道回了三道城。
进城之后五雷宫的人拒绝了宋齐勋的邀请，径直去了官衙里，等不及要早一些看到之前官衙上报所说的那一套邪道法器了。看得出五雷宫对邪道相关的事情似乎极为敏感。
而杨谦作为具体的经办人也被叫了过去。
五丧兽雕从衙门的地库里被取出来，然后交到五雷宫的人手里。仅仅只是看了几眼，然后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那名姓余的五雷宫外门执事便笃定这些兽雕的的确确来自邪道，是邪门法器无疑。
“何人所得？”
众人看向杨谦。
杨谦也不怯场，他走到那位姓余的五雷宫执事面前，挑重点将这套五丧兽雕的获得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主要就在盗墓的吴清和姚方还有最后的寻意法师身上。
不过明显这位五雷宫的外门执事对于整件事情的脉络并不在意。
“盗墓所出？还算合理。”
就这一句，之后便直接收走了这一套五丧兽雕，说是这玩意儿需要带回五雷宫判断出处之后再销毁。
然后杨谦便告退离开。
本以为这事儿到此就算完了，可杨谦没想到自己却被留了下来，在偏厅等了一个时辰之后又被叫了进去，并且只有他与四名五雷宫的人在，其余人全都避开了。
一头雾水的杨谦很快明白这几位五雷宫的人再次叫他进去的原因。
“仙盟有令，世俗里缴获击杀邪道修士可以酌情下赏。这套五丧兽雕是你主办所获，所以你可领赏。”
姓余的五雷宫外门执事手一挥，身后一名五雷宫弟子将一只大拇指粗细的小玉瓶放到杨谦面前，示意他拿着。
“这是“强血丹”，可以强健气血、筋骨，并且还能增益武者真气，可以让你少十年苦功。你且现在服下，若有什么不适，我也能帮你护持。”
杨谦本还在惊讶愣神中，但听到最后一句立马醒悟过来，明白这东西五雷宫要看着他吃下去才行，不能带走的。
第59章 大机缘
仙门求长生，立云端而俯瞰千古，所以地位超然。
长生法门对于仙门之下那是求而不得的天大机缘。但对于仙门之内却又不止一条路。
丹药便是长生法门之一。
杨谦之前其实听过不少仙门的各种传说，办“二丈巷姚家灭门案”时看过那本《十元异志》里也是提到多次“丹药”，更说世上还有“仙丹”这等震古烁今之物，只一颗，就能让普通人立地成仙！
说得再是天花乱坠也不及眼见为实来得触动。
当有一天一颗真正的丹药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哪怕明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吃了就立地成仙的玩意儿，但也肯定会像此时的杨谦那样，有种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的茫然，以及随之而来的狂喜。
或许是真的出于对杨谦服药后的护持，更可能是不希望赏赐下来的丹药被别的原因落到别人手里，失去赏赐的意义。这药需要杨谦马上服下。
“那杨谦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杨谦没想过拒绝，立马躬身谢礼，然后将手里的玉瓶打开，倒出来一颗暗红色豌豆大小的丹丸。
一股清香从丹丸上飘了出来，单是闻了一下，杨谦就有种精神为之一振的感觉。
这么小一个玩意儿真能那么神奇吗？
心里虽有这样的疑惑，但杨谦还是稍作端详就一口将丹丸咽了下去。
“现在盘膝运功，药力会很快散开，你能吸收多少好处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姓余的五雷宫外门执事表情冷淡，但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多谢仙师提醒。”
杨谦依言盘膝坐下，然后摆出自己平常打坐练功的架势。
很快一股温热感开始从胃部出现，就像是胃里装了一包温水，温热徐徐朝着四肢百骸扩散开去。
这种感觉杨谦觉得很舒服，如同沐浴温泉浑身舒泰。
【一股神奇的力量进入你的身体，大幅增加了你的肉身力量和筋骨强度，同时还有一部分力量进入了你的经脉化为你丹田内的真气。】
和杨谦一开始以为的情况展开完全不一样，他刚还在沉心静气的准备去体会那股来自丹药的力量并且准备用功法去尽力吸收，这边经验面板就直接将结果摆了出来。
就好像吃一顿大餐，你还没品够味儿呢，一两肉就已经长在你身上了。
省略了所有过程，直接到了结果。
这还没有完。
【恭喜！一股神秘的力量冲进你的经脉，让你的《莽牛劲》突飞猛进，达到圆满境界！你的肉身力量得到了大幅提升！真气质量和积蓄量也得到了大幅提升！】
【真气修为达到《叠浪三重劲》习练条件，立即开启。】
【一股神秘的力量冲进你的经脉，让伱的《叠浪三重劲》突飞猛进，达到小成境界。你的肉身力量得到了增强，同时真气质量和积蓄得到了提高。】
【恭喜！《叠浪三重劲》踏入小成境界，你领悟了一重暗劲！】
......
一连串的提示在经验面板里出现，直到最后一条：
【恭喜！在神秘力量的冲击下，你的《叠浪三重劲》踏入大成境界......你领悟了两重暗劲！】
再看经验面板的变化：
《叠浪三重劲》：大成91/240
《赶风步》：精通53/80
圆满武学：《莽牛劲》、《牛尾刀八式》
可用经验：0
杨谦虽然闭着双眼，可心里已经彻底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一股狂喜从心里涌起。
想过丹药效果肯定很强，不然那位姓余的五雷宫外门执事不会说“可以省去他十年苦功”。
但杨谦没想到效果会强到这种地步。
肉身和筋骨以及经脉方面的增幅杨谦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感受，而单单真气的增益方面因为经验面板的存在让他可以很直观的看到自己得到的好处多么惊人。
首先是《莽牛劲》，直接从【大成6/160】直接被顶到【圆满160/160】。
接着开启了之前杨谦登录了功法却不够习练条件的《叠浪三重劲》。并且将这门新的内修功法从零顶到了大成境界！并且比起《莽牛劲》，《叠浪三重劲》每个境界所需的经验明显多了许多！
“省去十年苦功”这话正常情况来看绝对不是开玩笑的。甚至就算杨谦身上有经验面板这种逆天外挂，光是达到《叠浪三重劲》大成91/240的程度都少说要数年。
之前没想到缴获一套五丧兽雕居然会招来如此大的好处。
杨谦兴奋难以言表，感觉到体内那属于丹药的温热感已经全部消失，明白丹药药力已经都被他吸收掉了。于是结束了打坐，从地上站起身来。
随着杨谦起身，他身上爆出噼里啪啦一阵炒豆般的声响，一股本来隐忍于他体内的新力猛的澎湃而出，居然掀起一阵气浪，砰的一声将身周丈许震出一道罡风！
“杨谦多谢仙师厚赐！”杨谦朝着坐在上首似乎一动未动的姓余的五雷宫外门执事深深一躬。
“你可知道你这一次修行用了多久？”
杨谦闻言有些诧异，摇了摇头，不确定道：“应该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余执事摇了摇头，伸手比了三根手指，说：“你一共用了三天。”
“啊？”杨谦有些茫然，他刚才明明只觉得过去了没多久呀，真就这样三天了？！
而此时杨谦也才发现本来这间偏厅里四名五雷宫的弟子，此时只有余执事一人了。
不理会杨谦心里震惊，余执事继续说：“强血丹对于武者来说的确功效很强，但也因为过于强横，大多数武者根本无法尽数吸收，会出现经脉难以承受或者丹田满溢的情况。
一般能吸收十之六七就算难能可贵了。
可是你在这短短三天里居然将强血丹的功效吸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逸散。
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在这几天看你始终不见道基，照理说你不会有如此好的吸纳条件才对。不过也有例外，若你是道基暗藏的天赋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一边说，一边抬手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轻飘飘的落在杨谦手中。
“此乃我之符牌，你且拿着，今年九月十五是我们五雷宫开坛之日，会持续半月，你可持我符牌过来，去那雷山梯试试，或许另有你的机缘也说不定。”
......
第60章 周天？先天？书？
五雷宫的人走了，根本没有在三道城里多做停留，等杨谦消化完强血丹之后就立马离开。
而除了五雷宫的人和杨谦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三天时间里杨谦在衙口的那间偏厅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官衙的人很是好奇，王海直接就来问了。而杨谦说一半留一半。只说因为案子的关系，五雷宫的那位余执事帮他调整了一下武学上的错漏，一时间花得久了一些。
对于强血丹的事情杨谦并没有说。他也笃定了衙门里的人不可能晓得这种赏赐，不然当初查到五丧兽雕的时候不可能还让他继续主持案子往下查的，必然会横插一手把案子拿走，然后等着吃五雷宫的好处。
所以杨谦这边并不准备把强血丹的事情讲出去。毕竟这人心难测，谁眼红起了妒忌生了恨，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地位都经不起太大的风浪，而且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这麻烦上身总是不安稳。
而“仙师指点三日”这虽然也让人心生遐想，可不至于强血丹这么离谱。大不了暗地里咒骂他几句罢了。
果然，杨谦这么说了之后王海也不过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小子好运气”而已，脸上明显有松了口气的意思。
之后从官衙里出来，杨谦走起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被天大的馅饼砸中，自然骨头都轻了二两，同时肉身力量的大幅增加也让他有种“轻盈”的错觉。
随意的挥动拳头，平平无奇的一拳却能在空中炸一声空爆。
之前拿在手里的牛尾刀现在一下变得不那么趁手了，觉得太轻了些。
暗中感受，杨谦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每一分肌肉单独的运劲过程，更能进行精准的控制。这在此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这意味着杨谦的肉身不单单是力气大了，而是变得更加通透，能被自己的意识彻底掌控。
这对于一个靠着身体动作来杀伐对拼的武者来说简直就是逆天的提升。甚至是所有武者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的状态。
手掌贴在墙上，放松肌肉不让手掌搭力，同时闭上眼睛感受自己体内的真气流束，片刻后真气涌动，呈波浪状从掌心涌出。
砰！砰砰！
先是一道凭空出现的劲力从杨谦的掌心冲出，重重的撞在墙上，撞碎了墙上一部分砖石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紧接着是两道密集的撞击闷响，这两下如同钻头凿墙，把之前的印子碾深了足足一寸多！
第一下便是暗劲，后两下是基于暗劲衍生出来的技巧，也正是《叠浪三重劲》中参悟出来的“两重暗劲”。
松开手，看着墙壁上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损，杨谦不禁咋舌。要知道这手段是可以用在人身上的，血肉之躯挨这么一下，怕是不死也得重伤。
“叠浪三重劲，一重更比一重强。等到这门内修圆满时便是第三重劲可用之时，不知会强到什么地步。”杨谦心里对自己如今新掌握的内修手段很是满意。
并且杨谦此时有一种感觉，似乎随着自己《叠浪三重劲》被一口气推上大成，距离圆满甚至都不太远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另一个虽没有直接增益反应，但却同样变化明显的事情，那就是他的经脉在他的感知中愈发的清晰了。
而随着对自己经脉的感知越来越清晰杨谦又发现自己的真气在体内的运转路径冥冥中似乎在朝着一个固定的大圆圈迈进。
《莽牛劲》的时候，杨谦只能感觉到真气在自己的丹田和四肢中流动。而现在真气开始覆盖他的双肩以及会阴，但最后卡在两個地方导致会阴和双肩中间的脖子下面的大椎无法冲开连成一片。
如果成功连成一片的话，那就是......一个周天？！
“五脏为日月，全身穴道为星辰，肉身便是周天所化！一个周天原来是这个意思！”
“周天所成之日，便是入先天之时！？”
杨谦越想眼珠子越是瞪得老大！心里的惊骇和难以置信让他一时间甚至比见到强血丹都要觉得心跳加速。
顾不得其他，杨谦连忙从柜子里翻出前不久才被他束之高阁的一本书：《十元异志》。
刚才那一席关于周天和先天的话并不是杨谦自己琢磨的，也不是他所习练的那些内修功法里提到过的。
把《十元异志》翻开，一页一页的过，很快，杨谦在书上找到了自己刚才念叨的那几句话。
眼里如同见了鬼一样瞪得老大。
“这李友臣不是一个两百多年前些话本糊口的落魄书生吗？先是五丧兽雕，然后武者先天的经脉变化，居然全都言中！？这......”
什么时候一个写话本故事书的人变得这么神秘起来了？
于是原本之前当作“鬼话连篇”看待的文字，一下也变成了杨谦需要认真对待的东西。
书中之所以提到武者，是因为其中一个故事，还是关于十元海的。
故事说，本来世界之基的十元山崩坏成了十元海之后，天地间充斥着各种厉害无比的妖魔鬼怪，而上界神仙则因为十元山的崩坏元气大损，短时间内无法照看下界。
于是才有了各种修行法门传下来让下届苍生自力更生。这才有了仙门，也有了魔门邪道。而这些便是大部分人都听过的说法。
但在《十元异志》里，还有一个说法，说除了上界传法塑造了仙门和魔门邪道之外，普通人自己也在漫长的岁月里参悟日月更替天地玄妙，逐渐总结并且开辟出来一条属于自己的力量路数来。
这个力量路数就是：武学。
而武学的由来就是模仿各种动物植物甚至山川大河的天生灵性，然后自己揣摩锤炼出来的。
书里李友臣给了一个说法：拳脚练家子，真气武者，暗劲武者。
说这三种统称为：后天。
后天之后便是先天。而踏入先天之后，武者就可以像那些仙门、魔门邪道的修士一样问一问长生路了。
但因为武学起点低，所以困难重重，需要从内到外一点一点破障前行。所以能成就先天武者的人极少。最后泯然。
杨谦所看到的那句关于“体内周天”的说法，就在这里，是李友臣在书中给出来的踏入先天之境的标志性变化。
按李友臣的说法，只要武者体内的真气可以破了后天的小循环，而打通，形成周天大循环，那就意味着武者破开了后天屏障，进入了先天武者行列。
杨谦合上书，心里不禁暗道：若真如这书上所说，那这书里的其他东西可就不好说是假的了。
第61章 白头山的猴妖
深夜，城外卫戍军营大帐。
白天的时候宋齐勋赶过去送走了五雷宫的那几位仙师，回来时脸上很不愉快。
因为五雷宫的那几位仙师接连拒绝了他的宴请，根本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只是摇了摇头，都没正眼看过他。
若都是如此倒也罢了。可五雷宫却对官衙的人，确切的说是对官衙的那名叫杨谦的捕头青睐有加，居然说那杨谦缴获有功，足足留下来亲自指点了三天？
宋齐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师如此优厚待人。
而且关着门三天时间，谁知道是不是只有指点武学，会不会还有别的好处？
宋齐勋本不该去在乎区区一个捕头的事情的。但那杨谦跟他丢的那枚血樱果很可能有联系，这就不得不让他心生烦躁了。
自己要对付的人，居然撞了天大的运气，这能不气吗？
之前宋垣了解了一些杨谦的情况汇报，说杨谦买了宅子，并且应该是要把远在常州府宜城的弟弟和老母接过来。
宋齐勋就等着杨谦出城远行然后城外动手。结果杨谦又去找了车马行，看样子不会亲自去接，这让宋齐勋很是恼火。血樱果找不到，杨谦是他现在手里唯一的线索，而时间将近，他有些上火了。
“大人，白头山的猴子来了，在左营帐里候着了，看起来气冲冲的怕是没好话。”
“让林奎重去看着，再在左营周围加些人手和大弩，以防万一。”
“是！”副将准备转身下去执行，但又被宋齐勋开口叫住。
宋齐勋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改了口：“算了，林奎重就别叫过去了，你亲自跑一趟，就说我马上就过去。”
“好，属下这就过去。”
宋齐勋坐了一会儿，脑子里飞快的琢磨了一番，然后才掐着时间离开自己的中军大帐，带着数名亲兵侍卫一路转道去了左营的一处偏帐。
这处偏帐于军营里绝大部分帐篷不同。
首先是周围警戒森严，不单单是对外警戒，对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散布了三伙，足足二十余具大弩，全都对着里面的帐篷。
宋齐勋走到帐外就听见里面一阵嘎嘎兽吼，眉头皱了一下，推开营帐帘子，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三只比常人略矮一些，但肢体异常粗壮，上肢修长垂膝的黑毛猴子。中间一只猴脸上有一道狭长的刀疤，以至于一只猴眼都瞎了。配上獠牙黑面更显得狰狞异常。
此时三只黑毛猴妖各自手里提着一截断肢血食，胳膊、肋骨，还有人头，啃食得帐篷里血腥气催人呕吐，场面恶心。
宋齐勋身后的几名亲兵的手都不自觉的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手背青筋暴起，但生生忍了下来。
“宋齐勋，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躲着我不敢见我呢！嘎嘎，你这次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白头山一族必不会与你甘休！”
那脸上刀疤的独眼黑毛猴妖开口就很不客气，声音粗犷生硬，刺耳中带着明显的嚣张，完全不虚自己此时面对的是宋齐勋这样掌着一军的牙将。
宋齐勋冷哼了一声，找了椅子坐下。
“上次不是给你说了，你过来我这边的时候不要弄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来吗？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给我惹麻烦？”
“呸，怕什么？老子来路上做得干净谁也不晓得。肚子饿了还管得了老子吃东西不成？放心，这点肉我们三也就垫个肚子而已，不会剩下什么零碎给你的。
不过宋齐勋，你的交代呢？我两个得意孙子可都是在你手里没的命。”
宋齐勋一点不着急。
面前这恶狠狠的嗜血妖邪有名字，叫黑木。是白头山里有数的厉害妖邪，手里猴子猴孙上百，其中高手也不少，并且还联盟白头山里的贼匪，一起结盟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平日里更是肆虐方圆百里，鲜有能治得住它的。
因为走赃货，同时也走一些山中药材，还帮着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宋齐勋从到任三道城牙将开始就跟白头山的妖邪和贼匪有了联系，到如今早就千丝万缕了。
特别是眼前这黑木猴妖，宋齐勋之前丢失的血樱果就是通过对方才得到的。
血樱果这种奇珍就算在仙门里面也是好东西，自然得之不易。黑木能拿到也跟其根脚有关，不然哪里能有多的分给宋齐勋？
“黑山妖王近来可好？”宋齐勋都不想跟这只摆明了来准备敲竹杠的猴妖掰扯，而是径直岔开话题。
“哼，姓宋的你别岔开话题！我家老祖自然好得很，伱害死我两个孙儿的事情你必须要给我一個说法！”
人，有泼皮无赖，这妖邪里面同样不缺这种东西。眼前的黑木就是其中之一。仗着背后有黑山妖王撑腰，横行无忌不说，还时不时的跑宋齐勋这边来打秋风，让宋齐勋烦不胜烦。
“黑木，你那两个孙儿到我这儿来就是找卖命钱的，生死各安天命。死了怪它们自己技不如人，与我何干？你莫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又想来混点好处？”
黑木扭脖子扯掉手里捧着的人头上一大块皮肉，嚼烂之后咽下才道：“宋齐勋，我也不是欺你，而是跟你讲道理。你们军中将士也是干的卖命的活计，死了难道就一了百了？不也有抚恤一说嘛，不然谁帮你下死力气？
对吧？
你们就不该给个说法？”
说到最后，黑木甚至扬了扬手里被自己啃得破破烂烂的人头。意思很明显，它在提醒宋齐勋它想要的“说法”是什么。
“不行，最近三道城里暗流汹涌，官衙的人在跟我过不去，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所以不能放你在周边乱来。到时候万一出个什么事的话，我没法跟黑山妖王交代。”
黑木猴低吼一声，烦躁道：“宋齐勋，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在三道城里不早就横着走了吗？区区官衙里谁还能跟你较劲不成？我不管！你必须要给十份血食出来，不然此事没完！”
宋齐勋却依旧摇头，说：“柳承坤死之前把我给卖了，幸好我上下运作，弄死了他，不然我这牙将位置铁定保不住。
如今官衙让捕房的新秀捕头杨谦盯着我，我根本不敢再像以往那样帮你，所......”
“等一下，你说那谁？杨谦？听着耳熟，对，杀我那两个孙儿的是不是就是那小子！”
宋齐勋点了点头，说：“就是此人。而且柳承坤就是被杨谦查出来的，我托你帮忙弄来的那颗血樱果也最可能被他劫走了。现在他就是官衙放出来的狗，耸着鼻子跟在我后面，你说我怎么帮你？”
黑木一口咬碎手里的人头，吮了一口流出来的浆汁，阴恻恻的道：“那弄死他不就好了？”
第62章 从内部突破最容易
“杨捕头，您就饶了我吧，真只有这种配重的牛尾刀了，再重的就要去州府官办的兵刀铺定做了。”
牛尾也就三斤多一点的重量，这已经是考虑到捕快都会武艺，所以加了铁料的结果，寻常的单刀也不过两斤多点。
可即便如此，杨谦现在还是觉得手里的牛尾刀轻了些，于是来找官衙的库房郎官，想要换一把更重的，最好能有六斤左右。
但库房里的郎官一脸无奈的表示库房里最重的牛尾刀也就四斤半而已，并且三道城里也就备了两把，一把在王海手里，一把就是现如今杨谦手里的这把。
若还嫌不够，就需要去州府定制。因为这种制式军械只能在指定的地方打造，别的地方敢私自锻造是要夷三族的大罪。
“那要等多久？”
“快的话半年，慢的话一年半都不稀奇。毕竟四斤半的牛尾刀都很少有人用，您要的六斤的，怕是还得重新配重锻打，而且寻常师傅还不一定有这手艺。
要我说杨捕头要不先用着这把四斤半的，要更重的刀再慢慢申领？”
换个人来，库房郎官绝对没这么好的耐烦心，谁让杨谦现在是官衙里的大红人呢？甚至在三道城里那都是被街上传遍的“破案高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过倒也没有觉得杨谦在吹牛，六斤重的单刀，这想想都吓人。
库房郎官却并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和旁人比起来，杨谦那可是在堂堂仙师的亲自一对一指点下秘密修行的三天的人，能跟寻常武者一样吗？
肯定是有什么诀窍在的。
而且看杨谦那高高隆起的太阳穴，怎么看起来比三道城第一高手王海看着都要夸张呢？
杨谦见对方讲明了条理，还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方案。将自己以前的牛尾刀换成了三道城官衙里最重的四斤半的制式。
多了一斤多点的重量，作为单刀而言体会是很明显的。这种对于一般捕快而言过于沉重的重量此时在杨谦手里还觉得“要是再重点就更好了”。
“之后朝州府定制六斤长刀的事情就拜托周郎官，杨谦这边先谢过了。”
“哈哈哈，杨捕头太客气了，分内之事罢了，哪里用得着谢。”
客套几句之后，杨谦回到捕房自己的丙字班。
刚进门就碰上了陈东。
最近因为杨谦给了陈东武祥铜矿厂上的“线人”，所以陈东这边要远比汪仕贵那边进展快得多。
进了杨谦的班役房，陈东关上门开始禀报。
“杨爷，刘衡的东西昨天傍晚都送过来了，我们梳理了一遍发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您看这里......”
陈东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来一叠写满了字迹并且画了很多标记的纸放在杨谦面前。
“杨爷，在失踪案案发的前年开始，武祥铜矿上的实际出工名册比他们上报给官衙的名册差别很大，我们粗略算了一下，差不多少了三成到四成的人手！差别主要集中在苦力上面。
武祥铜矿召了大量的外地苦力并没有在官衙报备，其中很多应该还是流民。而奴隶里也不只有罪奴，还有不少人口贩子兜售的黑奴......”
黑奴，就是不合律法的奴隶。基本都是失踪人口强掳贩卖成的奴隶。但很难去查证源头，各地更没精力去查，当地妖邪贼匪都查不完，更别说去查外地被掳过来的人了。
所以虽然明令禁止并且属于重罪，但黑奴生意却很是猖獗，并且风险相比起别的杀人放火的勾当还低得多。
杨谦没有插话，让陈东继续往下讲。
“可我们再结合那几年武祥铜矿上近几年后厨的采买记录，粗略算一下就发现他们的口粮数量是远远不够支撑他们的出工人数的。
若是两边正常情况，这些口粮绝对会饿死至少两成人，特别是里面待遇最差的苦力。
而当初案子闹起来是因为几个失踪的流民家属的一个远房亲戚在州府任职，所以才闹开。
当时武祥铜矿每月上报的死伤情况却只有寥寥数起而已，一年到头加起来还不足二十人。后来丁字班接手案子查了之后更正为一百一十三人。
可按照我们的复查，失踪的实际人数很可能远不止这一百多人，再翻一倍都肯定够了。
再看武祥铜矿在案发后的两年，他们上报的矿上事故数量更是少得可怜，一副恢复平静的样子。
可是出工人数和他们后厨的口粮采买数量依旧对不上。虽然比起之前少得没那么夸张了，可也至少一年有五六十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名册上。
我问过刘衡，但刘衡却说他对矿山人手的变动没什么太大的印象。还说武祥铜矿上历来人手来来去去，特别是那些苦力，没人去关心明天换谁来出工，更别说记住那些三天两头就死掉一个两个的奴隶了。
杨爷，光是咱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这武祥铜矿极可能暗地里是一個吞噬人口的幌子。
而且不但是几年前的那起案子，直到现在，他们很可能都还在这么干，只不过比以前稍微收敛了一点而已。
至于这些人被弄到哪里去了。属下觉得除了进了妖邪的肚子，实在没理由弄走这么多苦力和奴隶。”
听完陈东的言语，杨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刘衡是怎样的一个人，你觉得可否继续拉拢过来，用处大不大？”
陈东的结论杨谦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这起案子本身就疑点重重。如果把结果往“矿山主动帮妖邪掳人”的方向去向的话本就存在自洽的逻辑脉络的。此时不过是通过实证证明了这个逻辑猜测没有错而已。
而接下来就是要确定卫戍宋家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只要这个问题再确定，并拿到实证，那就可以斟酌是不是动手拿人了。至少要把宋家体系里的一些重要人物拿住才行。
而事实证明任何事情从内部开始寻找破绽总是会比从外面攻坚要容易得多。
“属下觉得刘衡此人值得继续拉拢，也有拉拢的条件，但需要将对方绑死才行。”
“怎么绑死他？”
“属下查了刘衡，他在铜矿上手脚不干净，不但私卖矿上的石头还偷偷私下炼铜锭兜售。并且还吃两头，不但挖矿山的墙角，连他师傅那一脉的便宜也私下偷吃了很多。特别是后一个是矿山上的大忌，若被人晓得，刘衡必死无疑。”
第63章 磨刀霍霍
捕房的演武场上，杨谦提着新到手的牛尾刀跟人战在一起，身形腾挪之间尽是白花花的刀刃翻飞，看着心惊胆战，却又很少会有兵器交击的响声，明显各自都以演武为主，不存在真正杀伐的较力。
与杨谦战在一起的人便是被誉为三道城官衙第一高手的王海。
今日一早，杨谦来这边练刀，这里地方大比他家里更容易施展开来。正好碰上王海，见猎心喜之下便主动让杨谦跟他切磋。
而杨谦也才拿到新兵刃，正需要有人来搭把手帮他熟悉熟悉，于是也欣然同意。
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一个是捕房里最近风头正盛的捕头，一个是捕房的总捕头，这切磋场面可不多见。
周围很快就围过来不少凑热的捕快，时不时的还会鼓掌叫好，场面看起来很是热闹。
差不多打了半炷香的时间，杨谦脚下踏错了方位露出破绽，被王海抓住机会一脚踹倒，然后分出胜负。
“好！”
“总捕头厉害！”
“果然还是总捕头更胜一筹！”
叫好声此起彼伏，王海也笑眯眯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快快散去，但脸上的笑容却比平时和善得多。
众人散去，王海跟杨谦一起走到边上茶棚里坐下休息，明显是有事情要说，周围的人也识趣的没有凑过来。只是不少人都朝杨谦投去羡慕的目光。
被总捕头如此看重，这年轻的杨捕头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啊！
“你小子这是怎么练的？刚才跟我切磋的时候留手了吧？最后那一下故意卖个破绽给我，担心我赢不了你？”
杨谦连忙笑着摇头道：“总捕头说哪里话？属下这点微末手段哪里是您的对手？您才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属下哪里坚持得了这么久？”
切磋嘛，肯定都是留了手的。不然那不就成了厮杀了？
不过杨谦最后也的的确确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王海，不然两人一直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总不能让人家总捕头跟他一直耗着久攻不下吧？这面子可就难看了。
这点自觉杨谦还是有的。
不过杨谦自己最清楚，他刚才都不能叫留手，而是放水了。他没想到王海的《叠浪三重劲》比他差那么多，感觉最多才刚进入精通境界而已。身法也是，刀法就更差得远了。
这还是杨谦没有把自己经过强血丹增益之后的肉身力量都放出来的前提下，不然王海与他差得更远。
杨谦有感觉自己若是真正杀伐之时和王海对上，他可以在二十招之内将对方斩于刀下！
“你小子就是喜欢藏手段，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不过你那刀法确实是厉害，即便你留了手也能感觉出里面的刀势完全无迹可寻，又极为凌厉。这是圆满了不成？”
“是的总捕头，《牛尾刀八式》已经圆满了有一段时间了，自己又继续瞎琢磨了一下，又有新的感悟，倒是让总捕头见笑了。”对此杨谦确实没有隐瞒什么。
“嘶......杨谦，你在刀法上的天赋有些吓人呀！”
“总捕头，天赋好也没什么用，刀法难觅，《牛尾刀八式》之后我都没刀法可练了。”
见杨谦说得可怜，王海哪里不晓得对方这是在探他的话？
于是王海笑道：“好小子，这是在等着要在我这儿打秋风？”
“总捕头，属下这是没门路了，只能来求总捕头指点路子了。”杨谦就是顺势探口风，想要谋一门新的刀法的。总不能真就闷头等自己坐上总捕头那一天再有新的刀法习练吧？
先不说要多久，人家王海凭什么给你杨谦腾位置呀？
所以，杨谦想要新的刀法需要另辟蹊径才行。
王海倒是没跟杨谦打马虎眼，明显也是能理解杨谦这种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的焦躁。
想了想，王海说：“现在想要比《牛尾刀八式》更好的刀法只有两条路可选。
要么花高价去买，我认识几個做这个的人。不过嘛，价格可能不是你承受得了的，而且刀法不一定能沿袭《牛尾刀八式》的路数，对你而言不一定合适。
要么就是从州府那边拿新的刀法。这样不花钱，而且可以跟《牛尾刀八式》的路数沿袭下去，能事半功倍，对你而言也是最适合的。
我可以想办法帮你给州府申领新刀法。”
杨谦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准备起身道谢，却被王海一把拉住摁回了座位上。
“别急着谢我。越级申领刀法这在官衙里虽然有先例，但是却极难，非大功者行不通。
所以，就算我肯帮你，也得伱自己拿出东西来才有后话，不然就算我帮你申领了也不过被驳回来而已。”
“请总捕头指点迷津！”
“哈哈，这还需要我来指点你吗？你现在手里的案子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这件事若能有个好结果，不单单我会帮你全力申领新刀法，衙主也肯定愿意具名，到时候加上你的功劳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所以，该怎么做，你现在有数了吧？”
“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不过也不能心急，案子要慢慢来，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属下晓得，目前有一个案子进展还不错，若后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给总捕头第一份卷宗详述了。”
“哦，这么快？好，那我等你消息。对了，糖果子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衙主那边最近可是帮你顶着压力的，你得有个不错的进展才说得过去。”
官衙这边没出力之前自然让杨谦自己去倒腾私糖的生意，看情况。可自从杨谦当街跟卫戍起了冲突，并且还闹这么大之后，主要的压力就从糖霜本身转移到了官衙身上。
最近官衙与卫戍之间多有摩擦，彻底打破了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静默。双方都渐渐有了火气，但凡能拿捏一下对方的机会都不放过。甚至已经开始波及到官衙里一些师爷和郎官私底下的铺面生意了。这些压力可都需要杨谦这个始作俑者来开解的。
崔名盛倒是没催，但王海也是好心在提醒杨谦，这件事不能没声音的拖着。
杨谦压着声音道：“总捕头放心，麻绳巷的路数不是谁都堵得住学得来的。目前一切都很顺利，这个月月底就能有第一批的银钱过来，到时候我想请衙主和您吃酒，也禀报一下私糖的情况，您看？”
王海见杨谦如此信心满满，也才放下担忧，点头道：“行，只要你事情办妥，我帮你去请衙主就是。”
第64章 猴妖用毒夜袭杀
哗哗哗......
杨谦家里的堂屋里，杨谦拿着新的牛尾刀在堂屋中间的一块大磨刀石上认真摩擦。自己的刀，自己最清楚什么样的锋利度最合适。
今日在捕房演武场上跟王海一番假模假样的打了一番，虽谈不上尽兴，但好歹把手里的这把兵器的实战感觉给试出来了，正方便杨谦现在做调整。
仔细打磨到了深夜，杨谦全无睡意，待手中兵器调整完毕之后立马准备去后院耍一趟看看。
可刚从凳子上起身，一股似有似无的清香味儿从门外飘了进来。
“什么花，这味儿挺好闻的。”杨谦对花没研究，但第一反应就是不知哪家的院子里种的花随着夜风飘到他这边来了。气味儿清新，淡淡的，让人闻着觉得很舒服，全身都为之一松。
“这花香倒是不错，有机会问问周围哪家的花，等家里人齐了我也种上几株。”杨谦耸了耸鼻子，又多闻了几下，顿时感觉浑身更加放松，甚至有了几分倦意。
不过很快，杨谦眉头一皱，他本是要去后院耍几趟刀法试刀的，可刚才忽然倦意袭来，他以为是自己这几日太忙，今日又已深夜，所以才会疲倦，于是打算鼓荡真气给自己提提神，至少等试完刀再休息。
可意外就在杨谦鼓荡真气的时候出现了。
“为何真气变得如此迟钝？！”
杨谦发现自己经脉里的真气如同喝醉了酒，不但无力回应，甚至有徐徐沉寂停滞的迹象！
这不正常！真气本该循环不休的才对，如此惰性停滞意味着根本无法被调用，等同于失去了真气的存在！
这花香有问题！
杨谦一下反应了过来。自己体内真气出问题必然是受了外界某种影响所致。而刚才唯一不常有的便是那突然出现的花香！
大意了！
一般的迷烟毒雾都是刺鼻为主，杨谦也只是听说，从未在现实里遇到过。更别说今天这种清香的毒雾了，这才一下着了道。
铿锵！
杨谦拔出长刀，准备离开这间屋子到后院里去，那边开阔，而且三面围墙，完全可以视情况选择逃遁方向，不像现在这样被困在屋里进退都没得选。
可不等杨谦靠近堂屋大门，三道身影直接闯了进来。
杨谦明白，这三人必是在远处释放毒烟，等他闻到香气中毒之后才摸进了他家。而整个过程他也因为体内真气停滞，五感暴跌才没有察觉。
进来这三人身材都一个模样：个子不高但都很壮硕，双臂很长。
特别是这三人进入堂屋之后身上似有似无散发出来的异味儿更是让杨谦一下明白了对方的来头。
是妖邪！
而且这三人均未蒙面，都是皮肤黝黑的粗壮汉子，让杨谦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帮李麻子挡灾的时候宰杀的那两头黑毛猴妖。
这是捅了猴子窝了？
横刀在胸前，杨谦冷着脸，死死的盯着这三只胆大包天的妖邪。
妖邪进城来袭杀报复一名官衙的捕头，这是要上举国官报的大案。这些妖邪怎么敢的！？还是说他们有信心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当先的一只猴妖先开了口。
“嘎嘎，醉清风的滋味可还舒服？杨谦是吧，今日你也别想着跑了，你家黑木爷爷要拿你当盘下酒菜垫肚子！”
杨谦闻言明白了对方的算计。
杀了人，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留，死不见尸你怎么敢说一定就是妖邪打击报复所为？
“......”杨谦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他现在一肚子的火，需要用手里的刀子泄出来才行。
没了真气说实话对杨谦而言的的确确是失了至少一半的战力，但刀法还在，刀势也还在。
并且肉身力量可不会消失。他并不是就只能引颈受戮。
相反，杨谦是要杀妖泄愤的。
而且杨谦现在已经闻不到那种淡淡的花香味了，应该是对方现身之后终止了放毒。而他体内的真气也开始缓慢的“苏醒”过来。
“啧，不说话？也好，那就快点送你这个拦路狗赶紧上路！撕了他！”
三只黑毛猴妖纷纷亮出双掌弹出利爪，身形急速，居然比上次杨谦在面馆里宰掉的那两要敏捷得多！
刺啦一声！
杨谦的左臂和右腿都被抓了一爪，还好伤口不深，只是破了衣袍伤了一些皮肉。
“哈哈，中了醉清风你真气全无，还想反抗？”为首的那只黑毛猴妖似乎很喜欢说话，一句接一句的，让杨谦有些烦躁，心想一会儿定要挖了这畜生的舌头。
杨谦依旧没说话，一边看起来左支右拙的抵挡住袭向要害的攻击，一边跌跌撞撞的站都站不稳。
三两下攻击杨谦没被伤到要害，都是些皮肉小伤，而且看起来跌跌撞撞的但还是没有明显力竭的意思。
三只猴妖是要夜袭的，可不是来跟杨谦秉烛夜谈的，杀人这种事情怎么能拖呢？
“别跟他墨迹，他的刀法古怪，用蛮力震开他的刀，赶紧废了他再问东西在哪儿！”为首的那只黑毛猴妖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准备来硬的。
于是本来走灵巧，抓破绽的打法一下变成了硬碰硬的架势。这跟黑毛猴妖们一贯的打法不一样。
欺负的就是杨谦现在没有真气，单纯的比拼肉身力量的话不会是它们的对手。
瞧瞧杨谦那相对于三只猴妖来说“细胳膊细腿”的模样，怎么看都不顶用。只要震开那总能在关键时刻挡住致命攻击的刀法，那剩下的就是任人宰割了。
可想法是没错，错就错在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吃过强血丹，并且真气修为接近双功法圆满，肉身早就异于常人的杨谦。
而就在三只猴妖准备一力降十慧的时候杨谦本来虚浮踉跄的脚步一下就不飘了，手里的长刀也突然不再抖了，甚至刀势也跟着一变，变得瞬间凌厉无比。
一刀横斩，刀刃精妙的似慢实快的从一只欺身过来的猴妖面门划过，逼迫对方仰头躲避，慢了手上攻击，与另外两只猴妖形成一息的时间差。
然后杨谦顺势刀势后撤加转身，用刀面垫在后背上硬接另外两只猴妖的两次爪击。
接着矮身之后反向旋转身体，垫在后背的长刀顺势逆向挥出，划出一道诡异飘忽的刀势走向反杀了过去！
刀锋第一個撞上的是刚才被逼仰头躲避的那只猴妖，此时猴妖刚刚扭回身体，迎面便又是利刃刀锋暗骂一句就想要避开，可这一次那刀锋居然如穿花蝴蝶，飘忽间居然避不开！
噗呲！
刚刚才磨过的刀锋切进了皮肉，斩断了骨头，急速带起一片血腥，一只猴头翻飞起来......
一切都太快了，仿佛时间还在静止，而长刀斩下一颗猴头之后继续画出后面的半圆。
而此时另外两只猴妖还沉浸在疑惑中，它们不明白为何杨谦没了真气支撑，却可以挡得住它们联手的强击而没有被震散架势。
念头尚且没有回转过来，同伴的脑袋已经飞起来一颗了，而他们要面对的是已经变得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刀势。
撤？可惜刚才冲势起来，现在回气都难，哪里说回撤就回撤的？
那就只能挡了！
可惜，那凌厉的刀势临到面门了突然一下变了，变得轻飘飘的如同柳絮，居然直接跟两只黑毛猴妖的利爪擦身而过。
利爪奔向杨谦的脖子和心脏。
杨谦的牛尾刀奔向两只黑毛猴妖的脖子。
但，黑毛猴妖的胳膊虽长却比不上杨谦的手臂加牛尾刀的距离。
所以两只黑毛猴妖的利爪距离杨谦的脖子和心脏尚有一尺的距离时，杨谦手里的长刀已经一斩而过，再次斩切两颗猴头。
其中一个猴妖的脑袋不是从脖子分块，而是从嘴巴被一削两瓣......
第65章 杨爷就是喜欢把事情闹大
【击杀黑毛猴妖精锐*3】
【获得经验90】
当经验面板上的提示出现的时候，杨谦尤不敢放松，在屋子里寻了一个角落打坐，直到他体内的真气开始从死寂停滞的状态下恢复，他才敢逐渐放松下来。
而三只猴妖死后，并没有再出现后续的袭杀了。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杨谦从墙角起身，明白自己昨夜的凶险总算是熬过去了。
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三只猴妖是谁放进来的。除了卫戍宋齐勋不会再有别人了。
而且那只话多的猴妖死前透露过两个信息：拦路狗、问东西在哪儿。
前一个，杨谦猜测应该是说私糖的事情，以及之前查办柳承坤家的事。
后一个杨谦觉得应该就是宋齐勋遍寻不到血樱果，所以推断可能落在了他的手里，让这三只猴妖杀他之前顺道问清楚血樱果的下落。
杨谦看了一眼地上散发着腥臭味的三具猴妖的残尸，嘴角泛起冷笑。
这是真把他当成面团了，想搓圆就搓圆，想捏扁就捏扁吗？
或许那位军营里的宋牙将有些缺了教训，总以为事事都以他为主，别人只能被动受着？
杨谦心里很快便有了计较。
从厨房里找来两根竹竿，劈成条子，将三具猴妖尸体穿串一样串在一起，然后拖在手里就这么出了门。
杨谦连自己身上的那些抓伤都没有处理，衣袍颇有些破损，血迹斑斑的看着很是狼狈。但配上拖在身后的三具狰狞的猴妖尸体，那气势一下就上来了，汹涌的惨烈味道扑面，谁见了不得心里咯噔吓一跳？
大街上本来喧嚣的一日之晨，结果硬生生的被杨谦这么一弄变得有些沉寂了下去。
路人也不是傻子，这大清早的，一位满身是伤，明显经过一场恶战的捕头是个什么情况又不难猜。简单认出这位捕头，再问问来路这捕头从哪里出来的还不就清楚了？
结果杨谦一路过去，很快背后就有了小故事成型，而且说得跟实际情况没什么区别。
“那捕头就是杨谦！咱们三道城里最年轻的捕头！”
“破了二丈巷姚家灭门案的那個杨捕头？”
“那可不！啧，看样子这是杨捕头昨夜被妖邪上门袭击了！听杨捕头家那边的街坊说，大早上一出门正好就看到杨捕头拖着这几具妖邪尸体出来......”
“唉，人家杨捕头一身本事都被妖邪找上门，这是要断了咱们身边的好官呀！太可恨了！”
“恨什么恨？妖邪知道个锤子！你说说，它们怎会晓得杨捕头家住哪儿的？”
“这......你是说？啊，我家里还有点事，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呸！胆小鬼！这三道城里要是多一些杨捕头这样的能人就好了！”
......
等到杨谦带着煞气到捕房的时候，三道城里今天乃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热门话题就定了下来。
或许名字可以叫：《妖猴夜袭杨捕头，遭反杀丢掉三命》？
捕房里更是群情激愤，杨谦能被找上门袭杀，他们就能保证自己哪天不会遇到同样的情况？到时候他们能像杨谦这样避过凶险反杀保命吗？
而且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在三道城里历来从未出现过。
问题出在哪儿？
好好的三道城四面一丈半厚的城墙，近三丈多高，还有千多名牙兵，这都守不住几只妖邪虫子？！
前几天妖邪当街袭杀，这才多久？居然又来一次，甚至动到了一名捕头头上！
谁给这些妖邪指的路？！
三道城里到底是不是妖邪的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三道城的城防是不是有问题？
这些问题在官衙面前全都不是问题，因为他们直接不用想就能把问题的答案写出来，然后当天上午就形成一个上告的条子用快马送往州府。
虽然官衙和兵衙之间互不隶属，但相互依存的关系又是实实在在的。兵衙不能保护辖区了，甚至处处漏风，那是不是该问责牙将无能？
城外军营边上，宋齐勋一脸铁青的看着插着三道城旗标的驿站快马沿着官道远去，最终也没有让持弓站在身边的副将动手。
“大人？”
“算了，真截了信使也无济于事，官衙再派就是了，咱们还能围城不成？到时候闹大了，那才是难以收拾。”
“可杨谦今早故意那么一弄，于您的名声可就......”
“事已至此更该想着应招。哼，妖邪果然信不过，那杨谦也强得出乎意料。
以黑木三妖的实力，加上醉清风这种寻常人根本听都没听说过的毒烟夜袭，居然全死了，就只给杨谦留下点皮肉伤。这杨谦的实力绝对在那王海之上，失策了呀！”
宋齐勋心里一阵恼怒。他的消息是自己小儿子宋垣给的，据说是从捕房的里里外外收集来的消息，还说准确无误。
而宋齐勋自己也结合之前杨谦在城中面馆里以一敌三的战绩做过评估，觉得杨谦的战力顶多就跟王海差不多而已。
所以才会暗地怂恿黑木三妖去夜袭杨谦，希望除掉这个越来越让他厌烦的小小捕头，顺带抓紧逼问血樱果是不是如他想的那样在杨谦的手里。距离九月的五雷宫开坛已经没多久了，实在不敢拖了。
为了万无一失宋齐勋还特意让黑木带上了醉清风这种难得一见的厉害毒烟。
可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再一次被那杨谦化险为夷不说，继续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下让整个卫戍都处在一个极其尴尬且被动的局面。
“那若是不管这信使的话，最多一月，州府兵衙就会下来核实情况，到时候恐怕就难应付了。”
“哼！不用等一月，今天开始你就着手清理手上的所有生意。没了结的全部了结，已经了结的那就断干净，不要再有任何牵扯。不论是白头山还是别的什么山头，暂时都断开。
特别是账目上一定要做得干净，里里外外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另外，找机会尽快将宋垣送到他大哥那边去。”
“大人，您是担心......”
宋齐勋微微点了点头，说：“世事无常，我们一招输必是后面的穷追猛打，能不能扛得住都是未知，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去吧，尽快照我说的做！”
第66章 没隔夜仇的说法
恼火归恼火，毕竟要不是自己手上够硬扎的话小命就没了，最后还得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事后一琢磨，事情似乎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相反，结果上看起来还是宋齐勋走的一步臭棋。
瞧瞧官衙那群师爷们乐得眉开眼笑就知道多开心了，笔杆子唰唰唰的一顿发挥，然后当天上午就派信使把信件送出去了。现在更是不知要琢磨什么，关着门很是热闹。
杨谦想来应该是在猜测宋齐勋的后手应变吧。
不过这么大的麻烦，宋齐勋就算在州府兵衙里有后台也绝对一个头两个大了吧？
不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杨谦心头的一口恶气可都还没出呢。
中午的时候，杨谦将汪仕贵还有陈东叫到了自己的班役单间里面来，三人捧着打回来的饭盆一边吃一边说事。
先是案子。陈东手里的案子快一些，已经开始进一步的拉拢线人刘衡了，等着刘衡上钩就要开始让刘衡去挖铜矿背后是不是与宋家有关系了。
而汪仕贵手里的案子慢一些。一切从头开始，但也算有些进展，至少车马行里的几个打把头他都混熟了。
说起几年前的铁器劫案，这些人种大部分都记忆犹新，需要慢慢的摸线索。
不过随着两人的深挖，这两起搁置数年的案件已经开始初露端倪了。不说已有不少收获的陈东，就说汪仕贵现在都言语里满是信心，觉得当初铁器劫案的很多地方都极为粗糙，完全一副不信将来还会有人查的样子，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糊弄了一份粗糙的案牍放着。
“杨爷，当年那几十车铁器被运走其实并非毫无痕迹，当年被劫的地方在坠马坡，现在那边已经是一片树林了，可当初劫案发生前一个月，那边发生过一场很大的山火，那片树林被烧得干干净净。”
汪仕贵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地图放在杨谦桌上，指着上面一個小山坳说：“您看，这里是坠马坡，左边这里就是现在的树林，连绵数十里不绝，人可通行但里面不通马车，但亦无大的野兽，属于寻常都没人去的地方。
可就在这片林子的后面，您看这里，紧挨着白水河，这河上可是能行中舟的。
再结合树林被烧的事情，属下觉得很可能不是什么大妖来劫，而是有人截了车队杀了人，然后将就车队的车马将车上的货物通过烧毁的树林横穿到了白水河边，再由早早等候在那边的人卸了车运走，最后再把车马赶回坠马坡。
毕竟大妖来劫几十车旧铁器实在太掉份儿了，属下觉得怎么都说不过去。”
杨谦听完汪仕贵的发现和推断不断点头，的确是一个新的思路。于是说：“你准备查白水河的船舶？”
“是的杨爷，白水河那边其实跟咱们三道城车马行是有密切联系的，我这边能摸到白水河一些脉络。不过要多花些时间才行。”
“嗯，案子抓紧就行，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不过眼下另有一事就看你们俩敢不敢做了。”
陈东和汪仕贵闻言心里一紧，明白这或许才是今天中午杨谦叫他们过来的主要目的。
“杨爷，不管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
“没错，杨爷，您就说什么事儿吧！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杨谦摆了摆手，说：“不至于上刀山下火海，但要担风险倒是真的。”
顿了顿，杨谦笑着看向两人，说：“杀宋垣，你们敢不敢干？”
汪仕贵和陈东愣了一下，不过一息时间，旋即立刻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拱手道：“杨爷吩咐便是，早就想弄死宋垣那狗东西了！”
两人这番激动可不是装出来的。之前一次差一点就被宋恒给阴死了。要不是杨谦出手相助，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如此生死大仇汪仕贵和陈东自然是日夜不忘。若不是为此，他们查起宋家勾结妖邪的案子来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起劲。等的就是宋家倒了之后就好收拾宋垣这个仇人。
杨谦示意两人坐下之后才继续说：“宋垣的行踪你们一直都在关注，先说说看。”
陈东和汪仕贵闻言连忙积极的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他们对宋垣的恨那确实是毫不掩饰的，关注宋垣就跟例行公事一般从不放松。
“杨爷，宋垣自从上次被咱们收拾了一顿之后就被勒令在家里反思。除了每日上差之外连酒楼都不去了。但每月能去花楼放松一次。”
“对，杨爷。如果咱们要对宋垣动手的话，就只能挑在他去花楼的那一天，不然的话宋垣其余时间都在府中，多有高手侍卫保护，很难有机会动手。”
“下次他去花楼是什么时候？”
“就......今晚！”汪仕贵和陈东相视看了看，最后汪仕贵确定了时间。
“那还是真的赶巧了，今晚就送宋垣上路！”杨谦嘿嘿笑道。
之后三人就开始合计晚上如何动手。一直到傍晚时分，三人分开，汪仕贵和陈东回家换了常服，而杨谦则是留在班役房里继续梳理案子。
夜色降临，陈东和汪仕贵跟着一辆辆华贵不一的马车去了花楼聚集的方向，今夜他们要去的还是红林坊。因为宋垣来花楼向来都是选最贵的，而红林坊就是三道城里最贵的花楼。
老鸨见着汪仕贵和陈东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旋即才重新带起笑脸。
“哎哟喂！陈爷和汪爷！您二位是好久都没来了呀！”
“嘿，不久不久，前不久才在你们这里办了案子嘛，这才过去多久？照老样子办桌子，我们今天还是在大堂里凑凑热闹。”
老鸨闻言脸上的笑都差点没绷住。上次这两人来就是抓宋垣的，把他们红林坊的名声可是好一顿踩。最近两月才好不容易缓过来。这两人当面提，绝对是故意打红林坊的脸。
不过开门做生意，人家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更何况是花楼这种地方，阴阳怪气的客人一样要往里面迎。
等到汪仕贵和陈东坐下来之后不久，天色就全暗了下来，不多时，门外一阵喧哗，叫“宋爷”，也有叫“小牙将”的。
宋垣到了。
第67章 我不造啊
老鸨本来是准备拉着宋垣赶紧上楼进包厢的，她担心宋恒跟大堂里坐着的汪仕贵还有陈东又干起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嘛，最后闹开了，他们红林坊搞不好又要遭殃。
当初红林坊帮宋家下套坑过汪仕贵和陈东，本来以为一下就能把这两人坑死，那就不存在什么后患了。
可没想到宋家这么不靠谱，居然被人反过来一顿收拾，结果宋家一鼻子灰，红林坊也白白多了一截梁子出来。怎么看都是亏的。
所以现在红林坊并不想再节外生枝。
不过老鸨护着宋垣上楼，却挡不住楼下汪仕贵和陈东主动凑过来。
“哟，这不是小牙将嘛？好久不见，小牙将身上的伤可都好利索了？”
“嘿嘿，屁股上肉厚，打得再厉害也不过趴床上几天而已。人家小牙将这都来逛楼子了，哪能还不好？是吧小牙将？”
捕房里的捕快说穿了都是些粗人，你让他们文绉绉的说点文章作首诗那是难为他们了，可要让他们夹枪带棒的阴阳怪气别人那是个顶个的厉害。
就两句话，汪仕贵一句陈东一句，直接把场面上本来都在嬉笑着跟宋垣示好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场面一滞，回过神来的众人，包括宋垣在内，这才扭头看到站在人圈外面抱着胳膊一脸似笑非笑的也在看过来。
“是你们！”宋垣看到汪仕贵和陈东眼睛都鼓了几分，特别是对方的风凉话，分明就是在嘲笑他因为上次的事情被家罚打屁股的事情。这可是在当着众人落他面子了。
宋垣正要喝骂，可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他忌惮的那人的身影，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就你们两个也敢跑来狗叫，今天不弄死......”说了一半，后半句话宋垣生生自己咽了回去。不是不敢说，而是边上的两名侍卫给他递来了警告的眼神，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于是宋垣想起今日出门前被反复警告不能惹是生非，等后天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就要被送往平州府他大哥那边去了。之后就是悲苦的军营生活，今天是他出发前最后一次放纵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宋垣今天早早就来了，也没想着喝酒，出门前倒是在家里煎了一副助兴的药汤喝了，准备今夜一个打两个战到天明的。
要是惹了事，说不定两名侍卫会架着他直接打道回府。毕竟这两名侍卫可不是他以前的跟班，而是他老子宋齐勋的亲卫，不会给他什么面子。
“两条疯狗而已，走，不用搭理他们。”宋垣咬咬牙，还是选择自己今晚的原计划，而不是把时间和机会浪费在跟仇人抡胳膊打架上面。
宋垣要走，汪仕贵和陈东自然也不可能真就去拉着，只是在边上冒两句挑衅的话而已，并没有别的举动。站在下面目送着宋垣离去，最后走进红林坊最上层的居中大厢房里。
最开心的要数红林坊的老鸨了，她是最担心两边打起来的。如今无事发生才是最好的结果。于是让自己手下的姑娘赶紧拖着宋垣上楼，尽快施手段让宋垣无暇其他。
不过老鸨放了心，宋垣的侍卫却不敢放心。他们必须要有人盯着汪仕贵和陈东。这两人跟宋家的梁子他们可是知道的。如今这么巧更好跟宋垣碰上？
所以必须要防一手。
之后两名侍卫分了一名在楼下，剩下一名跟着宋垣上了楼守在厢房门外。
没多久，楼下大堂里的汪仕贵去了一趟茅房，但很快就回来了。然后继续坐在大堂里吃喝摸女人，后面甚至还跟邻桌的客人划拳拼起了酒，完全一副正常嫖客的举动。
逐渐侍卫也放下了心来。但依旧观察着大堂里的所有人，以及留心上下楼的两個楼梯口。
一直到深夜。红林坊里的歌舞已经停了，大堂里大多数客人都已经搂着各自的歌姬去房间里快活去了。
只有少数人还在谈事情，或者喝酒喝上头的还在零零散散的划拳吆喝，但也没之前那么足的中气了。
“我说兄弟，你，呃，你也太能喝了，不行了，我真喝不下去了。”
“老哥哥，再，再来划两拳？”
“不来了，这姐儿都等急了，我得回去了。”
大堂里相邻的两桌一共四个客人，划拳划得昏天暗地，四人此时都有些喝蒙了。其中劝酒还准备接着划拳的正是汪仕贵和陈东。
可明显对面两人已经不能喝了，再喝下去怕是睡歌姬的力气都要没有了，正在摆手拒绝。
汪仕贵喝陈东正要再劝，突然一声尖叫声从上面传来，让已经歌舞消停，客人进屋的红林坊大堂，顿时显得有几分刺耳，至少就连大堂里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人也都注意到了。
“谁？谁玩得这么狠？看把人家姐儿吓得，可不是用了什么怪招吧？”
“哈哈哈，兄弟你这说得在理，一看就是，就是行家！来，最后再喝一个，下次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话还没说完，上头尖叫声的来向立马又来了一声凄厉惨叫：
“杀人了！”
那一直靠在柱子上等得百无聊赖的侍卫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拔出腰间长刀就往楼上奔。
而此时大堂里的其余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可不是什么“客人耍的花招”，而是真出事了！
等侍卫一口气冲上顶楼时，心里一凉，厢房的大门开着，屋里传出阵阵女人的哭泣和恐惧的尖叫。
等他冲进屋里，就看到自己的同伴正倒在血泊中，脖子上空空如也，脑袋滚落在一旁的椅子上，身体还在无意识的抽搐，断口的血还喷得哗哗响。
再扭头，看到床上帘子已经被扯了下来，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半边身子挂在床外头朝下倒吊着，脖子上一道口子直接拉断了颈骨，脑袋就只剩下一点皮还连在脖子上而已。
而唯一的窗户此时正敞开着，窗户还在微微的晃动，明显有人刚刚才一跃而出。
可当这侍卫惊骇中下意识准备运起身法顺着窗户追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双腿一软，体内的真气居然死寂一般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而此时这名侍卫才发现这间厢房里充斥着一股清香，起初他还以为是屋里歌姬身上的胭脂的香气，如今看来他却是着了这个道。
再想追击已经跟不上了，只能冲到窗边，看着黑漆漆的夜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很快，卫戍的兵丁就到了，没动尸体，但先就把整个红林坊给封了，里面谁也不准出去，挨个挨个的查。
汪仕贵和陈东自然成了重点被查对象。
“啥？我们一直在这里喝酒，楼上死人了吗？我不造啊！”
汪仕贵和陈东一脸无辜的摇着头。
第68章 简单粗暴
计划并不复杂。
汪仕贵和陈东当前探，吸引宋垣身边的侍卫提防，同时确定宋垣入睡的房间。然后借着上茅房的机会将消息用约定好的记号刻在隐蔽的位置。
动手的人自然是“在捕房彻夜办案”的杨谦。
班役房里留个灯，竖个人影让外面的人能大概瞅见人影就行了。早早的就在红林坊的茅房里得到了汪仕贵留下的消息，然后摸到了那间屋窗外。
不急着动手，等到宋垣的注意力全都扑在那两个被他扒光的歌姬身上时，杨谦先悄咪咪的将小半瓶毒烟灌进了屋里。
这毒烟是他从夜袭他的那三只猴妖身上搜出来，就是那种闻着清香但却能摁住武者体内真气的毒烟。
等毒烟浓郁之时，屋里宋垣也到了关键时刻，此时杨谦深吸了口气之后屏住呼吸，拉开窗户一跃而下，长刀斜斩，一刀就划拉掉宋垣大半边脖子。
宋垣到死都没有看清谁杀了他。
倒是床上娇喘的两名歌姬吓得够呛，尖叫声引来守在门外的侍卫。
而屋内浓郁的毒烟让侍卫进门的瞬间真气就受到限制，加之事发突然，想要挡下杨谦有备而来且诡谲无法捉摸的刀锋无疑痴人说梦，刚进门不过两息，脑袋就搬了家。
之后杨谦原路返回。整个过程毫无波澜，全都在算计当中。
甚至回到捕房之后，杨谦就清理了刀上的血痕，然后等着外面衙口过来的案报。
果然，等了不过半炷香而已，衙口那边的案报就来了，作为此时捕房里唯一还在的捕头，杨谦自然被委派了立即前往红林坊调查的任务。
一到门口，看着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红林坊门楣，杨谦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一抹冷笑。
不过卫戍的人倒是来得够快，此时已经把红林坊给围了起来，看着过来的牙兵数量不下百人。
“捕房查案，让开！”
杨谦要进去，结果同样被拦在外面。他也不客气，直接扬声喝骂，让拦住他的牙兵让道。
“不让是吧？根据洪武朝律令，阻拦捕房正常侦办案件者不论何时、不论何人、不论何地皆可视为同案犯一并缉拿，若反抗者可就地格杀！
你一个吃粮饷的大头兵，不去跟妖邪拼斗，倒是把命丢在这里，你觉得值不值？”
一边说，杨谦一边将手摁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而他身后跟来的两名丙字班捕快以及衙口那边临时增援过来的衙役均是如此，只不过除了杨谦，官衙这边的人面色都有些紧张。
当然，面对杨谦这种一句话不对就给你头上戴律令帽子，要把你压成寻死之举的做法，面对面的牙兵们同样紧张无比。他们只是普通兵丁，又不是战阵当中，近距离遇到杨谦这种起势迫人的武者，还杀气腾腾的，能不虚？
两边僵持，杨谦还真不介意动手再废几個牙兵，他不信在这里没弩阵的情况下谁还能留得住他。
可正当此时，一个杨谦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同时一个魁梧的大汉从红林坊里面走了出来。
“杨谦？你又来多事！”
“嗬，林奎重？原来是你呀，我就说这卫戍里的牙兵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连捕房的人都敢拦着不让进，不要命啦？原来是你手下的人，这就难怪了。
速速让你的人让开，耽误了查案，你家牙将也护不住你！”
林奎重看了看杨谦，撇了撇嘴，摆手让拦路的牙兵让道。在城里，捕房查命案天经地义，卫戍还真没说法拦着不让进。更何况他出来本就是要放人进去的，有人想要见杨谦。
杨谦微微有些意外林奎重能让得这么干脆，心里有疑，但来都来了也只能随机应变。
等杨谦进到大堂的时候，看到不少人正衣衫不整的被牙兵从一间间厢房里拖出来。男男女女，场面看起来很是混乱。其中绝大部分人的脸色铁青，要么是愤慨，要么是忐忑。
当然里面也有嬉皮笑脸的人，此时正在人群里朝着杨谦挤眉弄眼。正是汪仕贵和陈东。
事发后汪仕贵和陈东被五花大绑，作为第一嫌疑人擒了下来。若不是的的确确被宋垣的侍卫盯着没有动手的机会，他两人的手脚怕是都已经被砍了。
如今应该是要准备擒回军营拷问了。
毕竟宋垣死了，死之前仇人还找上门来斗了两句嘴，这怎么看都不是用巧合能说得过去的事。
当然，被绑起来的不止汪仕贵和陈东，还有被他们拉着一起拼酒的那两个普通嫖客此时也被绑了起来，脸色苍白跟要死了一般。
不过说不说得过去不是靠猜，而是要靠证据。不能因为人家跟你有过节，就怀疑人家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是要弄死伱吧？
再则，逮着一个人就拷问，官衙都没这么瞎搞的胆子和权力，凭什么你卫戍就敢这么干？
“为什么把我捕房的人绑起来？”杨谦一边厉声质问身边的林奎重，一边就要去帮汪仕贵和陈东松绑。
“杨谦，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先上楼去，你不是要办案吗？牙将大人还等着你去盘盘案情呢！”
“宋大人来了？”杨谦虚了一下眼睛，他本以为宋齐勋不会第一时间过来，没想到对方倒是足够重视他的这个纨绔小儿子。
“请吧！”林奎重冷笑着往边上楼梯一引，示意杨谦赶紧上去。
不过杨谦却动也不动，看着林奎重道：“宋大人来了，我肯定要去拜见的。不过此时办差，事当轻重区别，这二人若是嫌犯绑了也就绑了，可若不是嫌犯，只是在这花楼里喝酒的寻常嫖客，那卫戍绑他们作甚？是泄愤吗？这不合适吧？
并且，侦办案子也需要人旁从，此二人本就是我麾下捕快，若是不放人的话，我说一句“故意阻拦捕房办差”不过分吧？”
林奎重眼神闪过一丝杀意，不过最终跟杨谦对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退让，摆了摆手，也不用杨谦动手，汪仕贵和陈东就让人松了绑。连带着两个倒霉蛋也一起被松开了。
只不过想要走，暂时还不行。
“走吧，随我去见见宋大人，也看看到底怎么个凶案现场。”杨谦朝汪仕贵和陈东笑了笑，当先一步跟着林奎重一起上了三楼，居中的一间厢房门口守着侍卫，里面还有一股股凌冽的气息在涌动。
如此强的气息，杨谦觉得三道城里除了他自己，那就只有王海和宋齐勋了。
而且这气息比王海感觉要强出一大截。
都说宋齐勋是靠刀枪入仕，现在看来此言不虚，单论武者，光这气息就是杨谦目前见过最强的一人。
一进门，杨谦就朝着坐在中间桌前的一个常服中年人躬身一礼。
“捕房丙字班捕头杨谦，见过宋牙将！”
第69章 感觉是，又好像不是
宋齐勋脸上看起来冷酷没有表情，但身上翻涌的澎湃气息和眼中的杀意表明此时他正处在极度愤怒当中，只是强行压抑着没有爆发而已。
“杨谦，你我见过。当初在大搜柳家的时候，就是你砍翻了我派过去的一名校尉连同十几名持枪牙兵。”
“是的，宋牙将好记性。”
“床上死的是我的幺子，你也认识，就是跟你有过过节的宋垣。地上是我给安排的侍卫。这间屋子里任何东西，包括尸体都没有人动过，你给我瞧仔细了，看看到底是谁杀了我儿子。”
几句话，每个字都如刀子一般朝着杨谦扎过来，加上澎湃的气势压过来，别说杨谦这个面对面承受压力的人了，站在他身后的汪仕贵和陈东都感觉如芒在背，起了一身冷汗。
“宋牙将放心，宋垣的死，杨谦一定会给宋牙将一个交代的。那这边就怠慢宋牙将了，办案要紧就不招呼您了。”
宋齐勋微微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的就落在杨谦身上，根本不在乎别的人。
杨谦对现场的所有情况都似模似样的摸了一遍，又询问了现场的生还者。两名歌姬和最后进来的那名宋垣的侍卫。
“这么说你们都没看到凶手的脸？”
“是的差爷，那人黑衣黑裤，脸上戴着黑布套，除了眼睛露在外面，根本看不到脸。”
“是何身形？”
“这......”
杨谦笑了笑，指着自己说：“与我这身形比较如何？”
这话一出，宋齐勋的眼睛里那杀意更是一闪而过，明显可以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上青筋暴起。
歌姬却一无所知，她只道这是眼前这位捕头在引导她判断凶手的特征，于是仔细回忆一番才说：“凶人的身形倒是跟差爷您很像，只不过肚子要比您大一圈。”
“哦？那就是身高与我差不多，但比我胖一些，对吧？”
“是的。”
肚子大？杨谦心里暗笑，当面刺激宋齐勋倒是爽，但不能真漏了底细，所以捆一圈衣服在腰上，不影响活动，又能在外袍的遮掩下看不真切就行了。
这不，杨谦明显感觉到宋齐勋身上的杀意起起落落，不是更有意思？
“你最后进来的时间应该离凶手跃窗离去的时间很近，可以说是前后脚了，为何不追上去？”
“......屋里有毒，我中毒了。”
侍卫自然也被杨谦盘问。说话之前看了一眼宋齐勋，见宋齐勋微微点了点头，才实话实说。
“中毒？什么毒？什么迹象？”
“不知道什么毒，但会全身真气死寂难以调动。故而丧失身法无法追击凶徒。”
杨谦摸了摸下巴，故作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是不是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是某种花卉的香气那种？”
“是的。”
杨谦闻言脸上顿时一阵恍然，扭头看向桌边的宋齐勋道：“宋牙将可听说过一种名为“醉清风”的毒雾？”
宋齐勋眼中神色诡异，听到杨谦问话，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
杨谦却对宋齐勋的反应完全不介意，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前日在家遭了袭，是三个蠢头蠢脑的黑毛猴妖，它们在动手前也用了一种闻起来如花香一般的毒烟，毒性也是将真气摁死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调动。
这么看起来这次袭杀宋公子的凶徒很可能也是妖邪。
毕竟妖邪之前都敢于来袭杀我这样的官衙捕头，那自然也敢朝牙将家眷实施报复。估计是牙将往日对它们杀伐太多，所以才来杀了您儿子泄愤！”
“哦？世上还有这种奇毒？那不知杨捕头可否有缴获，若有拿出来试试看就知是否如你判断了。”
杨谦摇了摇头，那毒本就剩的不多，已经都用掉了。而且就算有剩下他也不可能拿出来。
于是杨谦摇了摇头，说：“可惜，那三只黑毛猴妖尸体上没有这种毒让我缴获，不然当真就能直接给案子定性了。”
顿了顿，杨谦接着说：“目前案子现场看来是预谋袭杀，用了毒烟作为掩护手段，初步怀疑是妖邪进城的报复行为之一。
之后会梳理红林坊内的相关人员，包括今夜的嫖客、歌姬、龟公、老鸨等等。看有没有别的发现，如果有，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宋牙将的。
最后，宋牙将节哀顺变。”
宋齐勋阴恻恻的看着杨谦，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杨捕头果然不愧是三道城里声名鹊起的神捕，这么一小会儿就把案子分析得清清楚楚了。
可是妖邪怕不好抓吧？”
“确实不好抓。不过还请宋牙将相信我们捕房，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好个竭尽全力，那我也会竭尽全力配合杨捕头的，不论是谁，敢杀我儿子，我都要将其碎尸万段！”宋齐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死死的盯着杨谦，似乎想要从对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惜，杨谦的眼睛里平平淡淡，根本不见慌乱，甚至略微带着些笑意。
“多谢宋牙将体谅。另外，宋公子的遗体可以带回去了，不用去善堂再验。不过这位殉职的侍卫还是要去善堂走一趟的，不然案牍上会有缺失......”
言语间，宋齐勋一言不发，顶多时不时的点击下头，但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杨谦身上。
直到小半個时辰后，杨谦已经开始准备要接手红林坊的时候，王海带着大队捕快和衙役赶到，宋齐勋才将眼神从杨谦身上挪开。
王海一到，宋齐勋也没再停留，如风一般带着宋垣的尸体和一干牙兵走了。
干净利落。
但临走前看了一眼朝他拱手道别的杨谦，那眼神里的恶意和杀意几乎毫不掩饰。
“怎么？他儿子死了想要赖你头上？”
王海自然也看到了宋齐勋临走前的眼神。他皱起眉头，觉得宋齐勋这是有些胡乱泄愤的意思了。毕竟出来时他问过捕房里的人，昨夜杨谦一直在屋里没有出来，巡夜的衙役多次看到他房间里的灯烛和挑灯的影子。
所以即便杨谦跟宋齐勋有仇也不是这场案子的凶手。
“总捕头不用担心，他就算想赖也赖不了。这事儿涉及醉清风毒烟，很可能也是妖邪的动作。”
“那就奇怪了。妖邪为何要弄死宋齐勋的儿子？”
“这属下就猜不到了。”
王海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既然卫戍的人走了，他也没必要待在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杨谦处理就是了，他要赶紧将消息报给衙主知晓。
......
第70章 各自猜测，都有拆招
宋齐勋府上一片素白，哭丧的多是下人，不哭不行，这种时候刺自己两刀都得哭出来。
往日在家里骄横，总是惹得老爷心烦，夫人心忧的小少爷，此时一身寿衣躺在厚厚的棺材里。
寿衣是赶制的，领口位置很高，立领，可以挡住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缝合针线。
普通人家是停尸三日，宋家的打算是停够七天。对外，还会作一场丧会。
风俗倒是跟三道城这边的差不多，但排场就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大太多了。
更何况死的人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算家里不一般，也不必要如此隆重吧？
最终只能理解成宋家家主宋齐勋实在是太疼惜他的这个儿子了，父爱不舍爱子，也不外如是了。
关上书房的门，宋齐勋坐在椅子上，少有的瘫坐下去，脸上的肃杀、气愤、冷静在此时都转化成了悲伤。
再顽劣的孩子也终究是自己的儿子，此时的宋齐勋深切的体会到了寻常人父痛失爱子之后的心情。军旅中看惯生死，也麻木了血腥，但这种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时，宋齐勋也发现自己难以释怀。
“暂时不要给他大哥那边去消息了。他那边正是交接的重要关头，不宜太分心。”
“好的大人。只是夫人那边......”
“她会理解的。”
“还有，刚才在外面定下来的丧会你要多看着一点，主要是城里，一定要尽可能做到满城皆知。”
“大人，这会不会过了些？”
“不，排场不一定太大，但消息一定要闹大。这对家里很重要。”
“大人，您是想借之前杨谦的那个说法为家里脱身？”副将一直贴身常随宋齐勋，对宋家的里里外外以及宋齐勋的想法很清楚。心里一猜就有了一个大概。
宋齐勋点了点头，道：“垣儿的死绝对跟杨谦脱不了干系，不论是他那两个跟班事发时突然出现在红林坊，还是后面出现在屋里的醉清风毒烟，都不可能是巧合。甚至话里话外杨谦都在拿话刺我。
特别是他主动问那歌姬，说杀垣儿的凶手身形与他比如何的时候，他挑衅的眼神真的差一点让我没忍住朝他动手。”
“他不怕死？”
“他能在黑木三妖用上醉清风的情况下反杀保命，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了，就算是我也没把握当时能留得住他。
况且，在三道城里击杀一名正在办案的官衙捕头是什么罪名你该晓得。一旦我动了手，又让他跑了，那后面整個宋家都完了。或许这就是他不断拿话暗里刺我的原因。
这小子心思阴险得很呀！”
说实话，宋齐勋一开始是没有把一个小小捕头放在眼里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在三道城里的障碍是崔名盛，甚至王海都从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正是崔名盛的存在处处跟他作对才让他一直想要在官衙里多布置自己的人手的想法总是夭折，只能暗地里收买一些，但都难说多靠谱。
可宋齐勋没想到最后让他进退维谷甚至被逼到要靠儿子的死来做文章的地步，却根本就不是崔名盛，甚至不是王海，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
虽然表面上宋齐勋情绪控制得很好，可是心里的怒意已经翻腾到极致了。
不单单是死了一个儿子，更是因为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小捕头逼到这副田地的屈辱。
“大人，少爷的仇怎么办？”
“垣儿的仇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目前情况我们不宜直接动手。你现在全力把咱们身上清理干净，包括人，不方便留的就别留了。其余的全都以稳为主。咱们先应付好眼下这一关再说。
至于报仇，换个方式一样的。你让下面人今夜就动身去一趟白头山，将黑木身死的消息带回去。然后再带上这个。”
宋齐勋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红木盒子递给副将。
副将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株晒干的药材。
“这是三阴葵树根，是上次让药行帮忙收了两年才收到的，本是准备再凑点别的东西再去找黑山妖王换一枚血樱果的，如今只能先拿出来用了。
你将这东西连同黑木死的消息一起让人带回去。就说这是黑木死之前托我们帮它寻的，说是要献给黑山妖王。”
副将闻言眼睛一亮，顿时明白过来。
“大人，您这一手妙啊！这样一来不需要我们多说一句话，黑山妖王都会念及黑木对自己的一片孝心过问此事，就算不会亲自动手，也绝对会派麾下妖邪强者出手。
这样的话我们甚至还能将之前官衙的告信顺着此事一起推在黑山妖王的身上。如此兵衙就算怪罪也绝对不会多么严重，甚至会因为三道城被妖王惦记，而同意大人您之前就数次上报的扩兵的请求。”
副将的恭维宋齐勋完全没在意，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那属下告退，大人还请节哀。”
节哀？宋齐勋没这个习惯，他心里盘算的是度过这场危机之后要把杨谦那三人全家老小全都挫骨扬灰，如此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和宋府中丧乐齐奏，哀声震天不同，官衙里崔名盛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
“不过大人，您说为什么妖邪会突然朝宋齐勋动手呢？他们之间应该来说是勾结在一起才对。不至于突然就反目到这种地步吧？而且都是用的同一种毒烟，难道是同一伙妖邪不成？”
王海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对于揣摩宋齐勋这种权谋动物的想法他还是更相信崔名盛的判断。
“老王，看事情看结果就好。你说妖邪把宋齐勋的儿子弄死，对谁好处最大？”
“这......”王海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如今崔名盛一提醒他也在脑子里飞快琢磨起来。
很快王海脸上逐渐变得很是惊讶，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朝崔名盛问道：“大人，我怎么觉得宋齐勋的儿子被妖邪弄死，反而他自己得到的好处最大呀！”
“呵呵，老王你说得不错。宋齐勋的儿子偏偏在这个时候死掉，还是被妖邪杀的，并且正好是杨谦这个前不久才被妖邪上门报复的捕头在差位上的时候，巧了吧？”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故意让杨谦查这个案子？为的就是正好通过杨谦见识过的毒烟确定宋垣的死是妖邪动的手？！
这样一来，宋齐勋就能以此将自己跟杨谦绑到一起，都是被妖邪报复的对象，这样的话上面州府兵衙就算下来彻查也能减轻大部分罪责？
那宋垣的死，莫非是宋齐勋弃子自保之举？！”
崔名盛却不置可否，说：“是不是宋齐勋弃子自保的丧心病狂之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被这段时间牵扯出来的事情转走了所有注意力。就算他有预感，也只会清扫门前雪。绝不可能想得起自己头顶那些瓦上霜！
让杨谦抓紧，借此机会尽快打开突破口。最好在州府来人之时就有确切的东西拿出来！”
第71章 想要进先天，手里有挂都难
杀了宋垣，杨谦心里算是把之前胸口的一股闷气给好生出了一口。整个人都舒坦了。
特别是看着宋齐勋想要动手又不敢的时候，那种报复的畅快宛如大夏天饮冰一样舒服。
至于说怕宋齐勋当场动手？杨谦巴不得那样。他甚至不需要赢，拖住就行，不消多久，王海赶到之后，宋齐勋至少一顶“杀官谋逆”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真要那样的话，整个宋家尽将不复存在。
可惜，宋齐勋居然生生的忍了下来。
一天的忙碌之后杨谦回到家中，烧水、洗澡、换衣服......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天色都黑了。
“该去找些佣人才行，不然这宅子打理起来也是个麻烦事。”杨谦暗自想到。
一边沏了茶，一边挪到院子里坐下，到此时他才有时间来打理自己经验面板上的收获。
之前连斩三头黑毛猴妖精锐，得到90点经验还得找个去处。
《叠浪三重劲》：大成91/240
《赶风步》：精通53/80
圆满武学：《莽牛劲》、《牛尾刀八式》
可用经验：90
全加在《叠浪三重劲》上不是不可以，但距离下一个境界还差得远。相比起《赶风步》就要更适合一些。
稍作考虑，杨谦便拿出27点经验加在《赶风步》上，将其顶进大成境界。而余下的63点则全部加在了《叠浪三重劲》上面。
【恭喜！经过你的勤学苦练，你的《赶风步》迈入大成境界，你因此感悟到了风的实质，并且尝试利用它，想将它融进了你的身体。可惜，虽有所得，但还是无法彻底交融】
《叠浪三重劲》：大成154/240
《赶风步》：大成0/160
圆满武学：《莽牛劲》、《牛尾刀八式》
可用经验：0
分配完经验，杨谦第一個感受就是运起《赶风步》之后，双腿乃至整个身体都有种之前未有过的“通透感”，就像是自己变成了一张透风的网，一股股风从无到有全都塞进了他的身体中。
脚下一动，那轻盈灵动的感觉比之前强了不知多少，一倍还是三四倍？
速度更是拔高了一大截。
之前若是“动若脱兔”的话，那现在杨谦觉得自己称得上是“白驹过隙”了。
连带着若是身法中同时施展刀法，不管是灵活性还是变化都更加随心所欲，更加变幻无常。
只不过这抵达大成境界的《赶风步》对于真气的消耗同样不是精通境界可比的，起码提高的两成有余。
若不是《叠浪三重劲》已经推致大成，杨谦还真不敢随意把身法加在刀法里一起用。现在，倒还应付得住。
只是《叠浪三重劲》这次也加了不少经验上去，已经快要圆满了。但杨谦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经脉变化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
经脉虽然再次开辟且逼近大椎和会阴两穴，但明显受到一种阻隔的力量，进展很小。
以这种涨幅来看，杨谦觉得就算自己真把《叠浪三重劲》练至圆满也顶多冲开会阴或者大椎两穴之一，不太可能一举捅破两穴直接达成周天循环。
“莫非两门内修功法顶到圆满也无法达成周天循环成就李友臣所说的先天之境？若真是如此，那就难怪这世间早就没人提及什么先天之说了。我有经验面板开挂尚且艰难，寻常人想要达成先天怕是难比登天！”
瞧瞧王海就知道了。
被誉为三道城官衙第一高手的王海，其《叠浪三重劲》的修为估计也才刚刚踏入精通境界，算上王海的年纪，估计这辈子能把《叠浪三重劲》练到大成就已经属于奢望了。圆满？想都不要想。
至于去练第三部内修功法......王海就算活到一百五十岁也没戏。
毕竟按照经验面板的数据化，每一次功法的迭代所需的经验都是翻倍的，那意味着到第三部功法的时候难度将是现在《叠浪三重劲》的一倍！
“看来想要试试李友臣书里所说的先天境界是不是真的存在，我还需要继续斩妖杀贼，继续捞钱氪金才行。”
杨谦不禁琢磨起来。杀妖杀贼面前看来得碰运气，只要自己还在捕房干着就肯定有的是机会。
总不能为了杀贼杀妖就跑去外面闯人家妖邪巢穴或者贼匪山寨吧？那不是找死吗？
倒是氪金可以期待一下。
不光光是私糖的生意，还有杨谦现在手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两起针对卫戍宋家案子。
当初柳承坤家因为跟妖邪沾边，被抄家灭族，杨谦参与进去捞了多少钱？光是放走柳承坤小儿子得到的那两百多金就是寻常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比起柳承坤家，卫戍宋家的家底又该厚实到何种地步？翻十倍不过分吧？杨谦觉得就算只抠点渣滓出来，都够他氪一大口金的了。
心里的事情琢磨完，杨谦开始练刀，把今天的功课完成才会去睡觉。他现在发现，随着自己的内修境界越来越高，他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
以前不睡够四个时辰就觉得身上缺劲儿。如今一天三个时辰就睡饱了。
这对他而言倒是个好事，至少每天能多出一到两个时辰用来修行。
第二天一早，杨谦从家里一出来就看到长长的一队丧队过街去，敲锣打鼓很是热闹，黄纸钱也是一路抛洒，最末尾还有提着白灯笼压阵的带刀武者。
听两边街坊说这是卫戍宋家的丧会队伍，不单单游全城街面撒纸钱，还会一连游三天，后面还会在府里摆四天丧会悼念。
足足七天丧事，这很少见了。
杨谦闻言心里好笑，如此阵仗，恐怕宋齐勋不只是心疼儿子，也是在借势给自家谋退路了。
不过这不重要。
杨谦的想法跟崔名盛一样，巴不得宋齐勋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以为应付过眼前的凶险就能雨过天晴了。可真正拿在杨谦手里的杀招并不是眼前的事情，而是卫戍宋家以前勾结官衙的人作的那些悬案、积案。
王海已经一反常态的开始催促了，说是尽可能在月底州府来人的时候就要有拿得出手的实证。
看来，衙主崔名盛也有些等不及了。
第72章 李麻子？李爷！
李麻子有时候都忘了自己的名字不是“麻子”而是“李登”。
后面遇到沈玲红之后，这女人从来没叫过他“麻子”。
所以李麻子觉得对方是个好女人。
如今李麻子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简直太正确了，跟沈玲红在一起之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运势都变了。
以前喝口水都容易被呛到，现在就算把脑壳别在裤腰带上冒风险也能险死还生化险为夷。
这叫什么？这就叫时来运转！
“李爷！您来啦？都在里面呢，等着您的。”
“嗯，拿去喝茶。”李麻子顺手拍了一块碎银到台柜上，然后在活计的谄媚声里走进了酒馆。
这酒馆没名字，开在麻绳巷里面自然不会没根底，背后是一个大大档头罩着，平日里大家叫这里作“黑酒馆”。
里面还有隔间，李麻子最近定期就会来这边坐坐。而且李麻子也不是一个人来，身边时常跟着两个跟班，都是会拳脚敢拼杀的汉子，是他从麻绳巷里自己招来的！
自己招的跟从别的大档头手里借人不一样。自己招的人就是跟他的，是算在他门下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李麻子，李登！现在出息了！有人愿意跟他混饭吃了！意味着他李登现在在麻绳巷里好歹也算個角儿了！
“李爷！”
“李爷来啦！”
“李爷，精神呀！”
隔间不大，此时或站或坐或蹲，挤了十几人，全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些人看到李麻子进来都站起身问好，脸上也都带着笑意。
“都到齐了？”李麻子径直走到屋里一把椅子上坐下。
“都齐了李爷。”
点了点头，李麻子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本本，上面写着名目。开始照着名目往下念。
“廖强，你这月得四十七银六钱。”
“章白狗，你这月得钱六十五银十一钱，再扣掉你上月预支的十银，实际得钱五十五银十一钱，再抹掉十一钱算上月预支的利息，算你五十五银整。”
......
十几个汉子个个眉开眼笑。在麻绳巷里赚钱很少能有这样轻松的。跑跑街巷，串一串街面上的那些个青皮，不听话的就揍一顿，有时候连腰里的短刀都不用亮出来就搞定了。
结果一月一次结账下来钱还不少拿！
最最重要的是，李麻子叫他们做的生意看起来还能一直做下去！这还不把人家李麻子贴紧些？
这些尝到甜头的汉子也是机灵，尝到甜头之前还都是“李哥”或者“麻子哥”，现在齐刷刷的全是喊的李爷。
特别是李麻子招到几个自己的门人之后，麻绳巷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一些混的不太好但身手还不错的闲人都在考虑是不是投李麻子门下去。
“好了，这月的钱就给你们念完了。等会儿你们就能去鱼叔那边领钱了。领了钱，明天的货还会加一成，你们都再勤快些，可别给我压手里了！”
“李爷，还在用鱼叔的档口分钱呀？您什么时候自己建个档口呗？我来跟你！”
“啧，早着呢！行了，都散了吧。”李麻子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自己先起身，说笑着转身离开了这家酒馆。回了一趟家，再出来时怀里多了一个小盒子。
出了麻绳巷，李麻子东拐西弯的到了麻绳巷里面一间不起眼的排屋里面。
推门进去，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屋顶都是漏的。是麻绳巷这边常见的闲置屋舍。指不定这里的主人是不是死了，久了没人住，屋里东西早被偷走卖掉了。
在屋里站了一小会儿，又一个身影从外面进来。
“杨爷。”
“嗯，你倒是会找地方。以后就在这里碰面吧。”
“嘿嘿，杨爷您不觉得麻烦就行。”
“听说你最近开始搭自己的台子了？”杨谦背着手，在屋里简单的逛了一圈。
之所以准备跟李麻子私下见面还是不想明面上跟李麻子牵扯太深。毕竟现在李麻子可不像以前只是个下三滥，而是一个麻绳巷里有名有姓的角儿了。杨谦官面的身份跟对方走太近不好看。
李麻子还是那副杨谦熟悉的下三滥的调调，完全没有刚才在酒馆里那种云淡风轻的气势。
“这还不是杨爷您给指点的嘛，又搭上了私糖这趟生意，对面宋家这段时间又开始停了手里的私糖生意，一下就让我们一家独大了。麻绳巷里的人一看，跟着我有赚头，自然就有些敢拼的年轻娃儿投靠过来了。
嘿嘿，一来二去也还招了四五个人了。”
“不错了。四五个人应该还是你精挑细选之后的吧？”
“杨爷明鉴！麻绳巷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省油的灯，得好生分辨，免得照进来害了自己。
对了，杨爷，这是这两月的钱。您点点。”一边说，李麻子一边将怀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杨谦接过盒子打开，里整整齐齐码放的是金片子，层层叠叠的煞是好看。
“杨爷，这里一共二十七金。”
“这么多？”
“不多不多，这个月起周边的村镇和庄子都能全部铺上货了，到时候还能有更多。
还有，这是账目，杨爷您看一下。”
账目很简单，就是流水账。进了多少，成本算了多少、压了多少，出了多少、卖价多少、收拢多少回来。一笔一笔的很清楚。月末再有一个合计。
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做账手法。主打就是一个坦诚。
但账本有两个。一个是给杨谦的，一个是让杨谦给官衙上面的。都是流水账，可账面却大不相同。
接过钱，看了账目，杨谦笑道：“下月起，你的份子可以涨到半成。伱能分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杨爷放心！我李麻子一定让您满意！不过最近东市那边遇到点麻烦。”
“说。”这么赚的生意遇到麻烦很正常，没麻烦才奇怪。杨谦不以为意。
“掌东市的大档头薛小林找了我两次，想要我在他们那边设个糖霜的阴阳铺子，说那边稳赚。”
“然后呢？”
“可东市那边是官面粮铺的地盘，当着面卖私糖我觉得不太妥当。更何况我们这个卖法是走街串巷的灵活走货，固定一个地方反而不方便，容易被盯上。所以我就拒绝了。
但薛小林不依不饶，前几天还找麻烦吃了我们几十斤的货。”
“你想怎么样？”杨谦笑了笑，合上手里的盒子看着李麻子。
“杨爷，这种牛皮糖就是想要打秋风刮油抽水，绝不能开这个口子，不然以后麻烦不断。我觉得杀鸡儆猴最好，也好让麻绳巷里的人看看，这门生意不是谁都能来刮油水的。”
杨谦拍了拍李麻子的肩膀，笑着说：“行，我帮你办了就是。你李爷也该有些威风了。不然光仗着钱多，早晚把命搭进去。”
第73章 快速收尾
钱是好东西，一块金片子就能让一个五口之家舒舒服服的过上一两年了。也是捕快这样凶险职业大半年的收入。
所以当十七金摆在王海面前的时候，王海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比平时更加和善了。
“不少呀！”
“其实也不算多，主要是最近宋家开始停了私糖的生意，城里就剩下咱们一家独大了，所以还算可以。加之比起以前来少了卫戍的分润，看起来就要多一些。”
“已经很不错了。你小子果然能干！”
“属下只是跑跑腿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杨谦可不是谦虚，而是心里话。真正干活的是李麻子，他就牵个头，中间还吃了大头，完全算不上什么好本事。
“不用谦虚，麻绳巷里的那群人什么尿性我又不是不知道，能让他们老老实实办事不是本事是什么？
现在有了这笔钱进来，官衙里之前那些有微词的师爷、郎官们也能消停了，衙主大人的压力也能小上许多。
不过杨谦呀，生意虽然喜人，但别忘了最近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那才是你需要抓紧的。”
“总捕头放心，那两起案子已经颇有眉目了。”
王海想了想，说：“如果你那边僵住了就尽早讲出来，只要案子能定下方向，细枝末节从咱们自己内部动手其实也是可以的。你不用顾虑太多。”
“属下明白。属下担心的是人多眼杂，若是盲目从内部动手很可能会惊扰到宋齐勋的耳目，到时候宋齐勋狗急跳墙的话，三道城里怕是要有一场大乱，那就难以收拾了。
所以，属下想还是先从外面突破为好。”
“时间有些紧，你确定来得及？”王海虽然相信杨谦的能力，但衙主定下的时限却已经剩下不到半月了，不免有些担心。
杨谦却起身拱手保证道：“总捕头放心，属下这边很快就该有确切的消息了。到时候定能重写那两起旧案并且把宋家的把柄揪出来！”
从王海那边回到班役房里，杨谦的脸上其实并不轻松，两起案子关键的东西暂时还没有拿到。
将汪仕贵和陈东叫了过来。
两人进来之后，杨谦开门见山的问道：“如何？你们各自手里的关键证据什么时候能拿到？”
陈东先回答说：“杨爷，前日刘衡已经来了消息，说已经买通了矿山的两个管事，拿到了武家通过两座矿山走人口的账目。但账目上只有矿山和一个叫“刘俊”的人的往来，并不涉及到卫戍宋家。
想要挖出宋家还需要从这个刘俊身上着手才行。目前能断定的是这刘俊不是三道城里的人。属下觉得很可能是白头山的贼匪。
现在已经让刘衡和那两名管事布局，引那刘俊出来，应该就是这两天就该到了。只要抓到刘俊至少就能断定武家和贼匪勾结走销人口，这個名头足够拿下整个武家了。
最后再撬开武家人的嘴，属下不信卫戍宋齐勋能把自己摘得干净！”
然后汪仕贵跟着道：“杨爷，我这边已经拿到白水河那边的船帮里三人的口供了，他们都记得几年前在坠马坡北面焚烧树林附近的临时泊运的事。
当时船帮的老大多给了封口费，所以都没对外扬。现在几年了，当时的船帮老大去年翻了船死了，如今下面的人见着有钱赚才都改口道出实情。并且三人都肯定当时运的足有几十车的货，全是死沉的东西，一些箱子松动，里面可以看到是些废旧的兵刃，完全与劫案失物吻合。
属下还查到当时用船的单子上留的是徐迅的签字，而这个徐迅经过当时经手之人的反复辨认，确定就是曹国瑾的大管家方迅。
嘿嘿，杨爷，依我看案子查到这一步，已经可以去曹家抄家了。到时候正好跟陈东手里的人犯一起过刑，撬开嘴巴之后一准儿跑不了背后卫戍宋家的黑手！”
杨谦认真听完两人的说法，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
案子进展其实严格说起来还算顺利。毕竟不论是宋家还是捕房内部都被蒙在鼓里，事情没有遇到阻力，加之当时也不是捂得多严实，所以破绽还是不难找。
但就像之前杨谦对王海所说的那样，大张旗鼓的拿人怕是要打草惊蛇。当初看管那么严密的柳承坤都死在了地牢里，别的人进来了之后就能万无一失？
可若是不用点蛮力的话，这案子看起来短期内想要突破又有困难。
这......有些难办。
想了想好一会儿，杨谦才有了计较。
“陈东，你那边可以先动，时间紧迫，那个叫刘俊的可以先画像去案牍库里比对看看有不有挂上号的。同时你先布置，动手的时候你给我说一声，我随你一起去。”
接着杨谦扭头看向汪仕贵，道：“你去麻绳巷找李登，他现在手里有几个能用的人手，把你要抓的人告诉他，让他想办法把人掳走。再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关起来。”
说着杨谦看着两人一同说：“抓人的事，动手前后都不许走漏风声，抓到之后也不进捕房地牢，另寻秘密地点关押刑讯。”
汪仕贵和陈东闻言脸上闪过兴奋的神色，心里明白这是要到最后收尾的时刻了。
当天中午，年近六十的顺通车马行大管家方迅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失踪，一同失踪的还有跟他一起的小儿子方文善。
就在顺通车马行的人心急的寻找自己商号的这位大管家的时候，距离顺通车马行其实不过三条街距离的麻绳巷里，一辆遮掩严实的篷车上被抬下来两口大箱子。隐没在麻绳巷里一条深邃的死巷中。
第二天下午，兴冲冲的汪仕贵就拿着“大有进展”的一份墨迹未干的案牍卷宗找到了杨谦。
当杨谦仔细看过卷宗并且跟汪仕贵一桩一桩的核实了上面的证词证言，以及涉及的书信、物品、账目等等证据之后。悬在甲字班头上数年的“宣定七年四十六车废铁器劫案”可以说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所有案件线头全都捋顺，剩下的只有一件事：一网打尽。
又过两天，杨谦跟着陈东以及三名捕快乔装出城了一趟，等回来时同样乘坐一辆篷车，带回来一口大箱子。而这口箱子也被安置在麻绳巷的一处死巷中隐蔽起来......
第74章 黑山的黑山
三道城以北八百余里有一座多生黑斑鳞树的大山，一年四季远远看起都是黑色，故名黑山。
黑斑鳞树木质坚硬，不生虫蚁，是上等的木材，价格很高。但黑山内方圆百十里却无人烟，更无人敢上山伐木。
因为，这山不是无主的，这山，这山上的树以及方圆百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有主的。
黑山是黑山的。
黑山这座山，属于一个叫黑山的黑毛猴妖所有。
传闻里的黑山妖王！
和仙门、邪道不同。妖邪向来散漫，虽有结盟势力，但却多是名义上的联合，实际中都是各占山头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但妖邪遍地，真正敢占山头的妖邪却不是谁都有资格的。看的是手段更是实力。
首先要是大妖，并且要是大妖中实力出挑的才行。
同时这位厉害的大妖麾下要有足够强力的妖族支撑。这样才不会势单力薄，也才能顶得住来自仙门的压力，不至于被仙门随随便便就毁山灭巢。如此也能吸引周围妖邪前来投靠。
这日一条飞云虫从云端落下，下腹绑着一只盒子，还有一封信件。
“速速交妖王过目！”一只跳狗从飞云虫下腹取下盒子，看清上面的标识之后立马转交给了身后的同伴。
很快，盒子便一层一层递上去，最后由一名大妖亲自拿着送到了山巅一株巨大的黑斑鳞树底下。
这棵黑斑鳞树足足十五六丈高，主干不少六人合抱。树上一座树屋，屋里便是黑山妖王平日里潜修之地。
“何事？”
树屋里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低沉，有嗓子被撕破之后的刺耳感。
“禀大王，是白头山传回来的书信和物件。”
“白头山？我记得我有个族血较近的猴孙在那边，对吧？想来是他来的信？”
“是的大王，是您族亲血脉，叫黑木。”
一边说，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树屋里冒了出来，将那大妖手上捧着的盒子连同吸了起来，迅速投入树屋当中。
不多时，树屋里闪过一道令人心怵的冷哼，宛如一道闷雷震在心尖上。
即便是站在树下的那只大妖也被这道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压得脸色一变，连忙单膝跪了下去。
“大王......”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抬起头来，正是一只眉心有一撮白毛的黑猴，身形粗壮，常人肩高。但身上穿着一身紫金铠甲，双目赤红如红炎一般冒着如有实质的妖气。而手里正拿着那只木盒子。
“黑木死了。”
“......”跪地的大妖不知如何接话，他常随黑山身边，很少见到对方如此发怒过。而且，黑山之前似乎并未对那白头山的猴孙多青睐，怎会得到死讯后如此盛怒？
“这是个天赋低微，脑子也不聪明的笨猴孙。可这猴孙孝顺呀！屁大点本事却想着给我这个祖爷爷攒药材......这种猴孙却被杀了......”
明白了，跪伏在地的大妖明白了。这是大王被血脉情谊给感动到了。
不过说起来这种孝心确实少见。妖邪大多自顾自，尽孝心的子嗣后代很少。也难怪大王如此怒意升腾。
“白头山那边是五雷宫的地盘吧？”
“是的大王。”
“五雷宫的雷灵子上一次被我一拳打中肩头，也不知道现在好全乎了没有。”
“可是大王，五雷宫是仙盟正式宗门之一，咱们若是主动上去......”
“我明白的。一个五雷宫我黑山还惹得起，但一群五雷宫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我虽动不了，但黑木这猴孙的仇必须要报......那白头山我记得似乎有些复杂，你可晓得？”
“大王，白头山是靠近三道城的一座贼匪山寨，里面贼匪数百，与周围方圆数百里的零散妖族多有往来。每年也有不少上贡到我们这里。
而且据说与三道城里卫戍有关联，不论是财货还是血食都要比别处来得安稳。最近山里一些小妖都会跑那边去打秋风。”
“如此说来，黑木那猴孙就是去打秋风的。只不过技不如人把自己折了进去。三道城，捕房，杨谦......给你一個月时间，将此人生魂带回来。”
说完，黑山摆了摆手，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原地。然后声音再次从树屋里传了出来。
“记住，若遇五雷宫拦阻，牵制便是。区区一个捕头的生魂，五雷宫必不会跟我们硬顶着撕破脸的。只要你动静不大，他们最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属下明白！”
......
噗！
杨谦打了一个喷嚏，搓了一下鼻子，心里暗道：是谁在骂我？
不过一转念，骂自己的人多半就是眼前这被扒光衣服挂在架子上正在受刑的小个子了。
此人就是刘俊。是昨日从城外擒回来的白头山贼匪。在官衙的案牍库里也是挂了号的凶徒，手里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了。
结果昨天审了半天，这小子硬得有些出乎意料。把汪仕贵和陈东都整上火了，不管怎么用刑却总是呲牙咧嘴的就是不开口，生生吃了三道刑房的大菜，最后晕死过去两次，依旧梆硬。
最后还是杨谦找王海，请来一个刑讯的老师傅，试探了几手之后牵来一条大狗，然后给刘俊的脚上开了口子，放给大狗啃食。
结果就这在杨谦看来远比不上之前刑罚的举动居然让刘俊吓得哇哇大叫，一下就松了劲，什么都招了。
“嘿，咋说？攻心为上嘛。感觉呗。”老师傅得意洋洋的却不愿意教人，打着哈哈就糊弄了过去。
等到刑讯的老师傅离开，杨谦开始主持询问，很快，关于矿山人口失踪案的来龙去脉就清清楚楚的落于纸上......
“照你这么说，矿山里失踪的人口都被你们拿去当了跟妖邪交易的血食肉货？”
“这事儿山寨得不了多少好处，跑腿钱都够呛，主要是帮宋家做居间。宋家会用这些矿山上下来的苦力和奴人跟妖邪换一些财货还有少见的药材。”
“你们山寨跟妖邪不是一路的吗？没好处？”
“一路？谁特么跟一群畜生一路？合伙劫财而已。都特么给宋齐勋当打手了。
嘿，你这捕头想立功对吧？这样，你答应我，把刚才咬我那条狗宰了给我吃，等我吃了我送你一个消息，包你......啊！”
话未说完，自己的耳朵就掉在了地上。
杨谦一脚踢，同时低着头看着刘俊道：“还想吃狗肉？信不信我找十条狗进来把你分了？说！说了后面你就能清静了。”
“......伱可以去找董虎。”
“麻绳巷的那位？”
“没错。除了矿山的口子，麻绳巷里也有人口交到我手里，就是麻绳巷董虎的手下，一个秃顶留着胡子的瘦杆。”
PS：明天中午上架，所以明天会下午更新。上架当天更五章。上架后每天三更，六千字。
老蛟在这里先求个首订，给各位拱手了！
第75章 吉州府双衙巡查(求首订！)
天不亮，三道城的西城门就破例提前大开，城中一队队车马有序出来，全挂着三道城官衙的旗标。
出城之后在十里外的迎客亭停下来，先一步到的还有数十卫戍牙兵，是宋齐勋亲自领着。
这一等就是临近中午。
日头高悬热气上腾，官衙里不少不通拳脚的郎官、师爷们已经额头见汗了，小亭子里挤的全是他们。
直到远处前探回报，说吉州府双衙巡查的车马队已经距离不到五里了，所有人才赶紧重整衣冠，老老实实的顶着太阳列队等候。
队伍里杨谦看上去规规矩矩，可心里早就骂翻天了。
中午才到，用得着这么一大早就出来傻站着？之前迎五雷宫的人如此，现在又这样。
不过心里骂归骂，杨谦该行礼的时候还是行礼，该微笑的时候笑得比别人都灿烂。
所谓双衙巡查就是吉州府官衙连同兵衙一起组团到某个辖内城郭里检查巡视。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因为官衙和兵衙是各有轨迹，相互依存但又互不干涉，就算有需要下来检巡也没必要凑一块。
所以迎客亭外列队等候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次吉州府双衙巡查绝对不同寻常。而其中极少数几人更是晓得这次事关很多人的生死。
迎接的过场过后，杨谦这种小人物就没资格陪在边上了，让他回捕房候着，随时等着召见。
直到傍晚，王海才急匆匆的将杨谦领到官衙后院。但先在偏厅里做了一番交代。
“你前天交上来的那两起案子衙主已经上呈了州府庞师爷。刚才庞师爷会同这次过来的周捕头把案牍卷宗翻了一遍，现在要找你进去问话。
放机灵些，好好表现。问你什么说什么，没问的事别急着往外冒。
还有，庞师爷身边的大汉就是周捕头，是个咱们这一行里很严谨的老手，最讨厌有人跟他说车轱辘话，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用顾虑太多，不然反被不喜。”
“属下晓得了。”
王海点了点头，这才领着杨谦见到了这次双衙巡查里官衙下来的两位最主要的人物：师爷庞易、州府捕头周一鸣。
师爷，这个职位其实不算在洪武朝的正式官职里面的。而是一方主官自己找来的谋士，属于权力可大可小的虚位。
当然，也有师爷正式踏入官面任实职的情况，但这要看跟的人什么时候下放他们。
所以就算同为师爷，地位也是有高有低的。
就好比杨谦眼前的这位庞易师爷，在吉州府官衙里就属于师爷中最受州府衙主信任的那几人之一。所以三道城这边才不敢怠慢分毫。也足见州府对此次巡查的重视。
“杨谦见过衙主大人、庞师爷、周捕头！”杨谦挨个跟屋里的庞易、周一鸣和崔名盛行礼。
“好了，庞师爷和周捕头有话问你，你且认真回答。”
“是，大人。”
庞易有些胖，皮肤很白，脸上笑容很公式化，眼睛看着你给你一种和善的感觉。
而周一鸣高大壮硕，留着胡须，身上宽大的武袍更显其魁梧，肤色黝黑，太阳穴同样高高隆起，并且显得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自有一番迫人的气势。
“呵呵，不用紧张，还是先说案子，周捕头你先问吧。”
“好，那我就先问两句。”周一鸣朝着庞易点了点，然后看向杨谦，说道：“看得出你们这两个案牍是赶出来的，但虽有细节上的小瑕疵但总体上做得不错，基本上挑不出大毛病来，而且条理清晰，入罪也符合律令。
但说来说去都是字面文章，没有实物，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周捕头所言，不论人证还是物证如今皆与案牍一样已经整理完毕。但因为担心打草惊蛇，也以防万一，所以一直藏在别处。若周捕头要过目，可以立即遣人送来。”
“你有准备就好，今日定要分辨清楚。等会儿庞师爷问完之后，你便带我亲自跑一趟最好。就像你说的，以防万一。”
“是！”
边上庞易见周一鸣朝他点了点头，于是笑眯眯的接过话头问道：“我就问一下你这个具体侦办人的感受，你觉得这两起案子所涉及到的卫戍兵丁是皆有参与，还是说少部分参与，其余只是听从命令？”
这个问题有些刁钻，杨谦也没去琢磨对方的用意，而是按照之前王海给他的关照，是什么就说什么。
“回庞师爷的话，我以为卫戍中大部分兵丁并不知情，乃是牙将宋齐勋一伙少数恶徒所作所为！”
“那以你之见，此案当诛首恶便了？”
“小人只是据实禀报，不敢参言诸位大人之决定。”杨谦虽然不及仔细琢磨这位笑眯眯的庞师爷话里什么意思。但他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峰崔名盛在边上看着他微微摇头，也算心领神会，不该说的绝不多说。
“呵呵，看来崔大人把你教得很稳重呀！不错，年轻人就该稳重一些。”庞师爷笑容不变，但明显对杨谦的回答并不太满意。
之后周一鸣和杨谦从官衙后门乔装之后离开，核验卷宗的人证物证。而庞师爷则继续跟崔名盛待在屋里。
而此时外面已经天黑了。
官衙内庞易和崔名盛对坐饮茶，等着杨谦和周一鸣回来。
“崔大人，您可真要想清楚了才好。诛首恶虽然足矣，但是此事千载难逢，你若心存宽厚，兵衙那边也并不会感激你，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你吗。”
崔名盛笑着放下手里茶杯，面前这位庞师爷眼睛里的凌厉让他心里有些不喜，摆手道：“呵呵，庞师爷，李府衙常说除恶虽务尽，但不宜过分株连。这卫戍千多号人，本就无辜者众，真要全部牵扯进去，委实太过了。”
“崔大人宅心仁厚确实令人佩服。但此一时彼一时，庙堂上早有风声刮下来，如今已是言辞凿凿，陛下有意清剿各地妖邪还百姓安居乐业。
为此各地都会设道行总管，统地方政务和军务。
此事已到最后关头。若三道城的事情能大一些，哪怕只是纸面上的人数多一些也好，那样的话崔大人的功劳绝对比死记住李府衙一两句话更能深得李府衙之心呀！
崔大人切莫糊涂呀！”
第76章 先内？先外！（求首订！）
麻绳巷，无名死巷。
这边都是些荒废的排屋。无人常住，而且很多根本就没法住人。
但一些排屋却内有乾坤，是藏身躲风头的好去处。
此时，一间排屋破败的围墙内，还藏有几间地下室，正是之前被掳走一直关押在这里的方迅爷孙二人，以及白头山贼匪刘俊。
除了这三人之外，两起案子的所有收集到的物证也都在这里存放。
这几天汪仕贵和陈东吃住都守着这里，就是担心出事儿。不过目前看来，这里的确没人会想到，暂时很安全。
“这个刘俊相当重要。有他在，这两起案子甚至可以合并成“宋齐勋勾结白头山贼匪和妖邪系列案”来一起办。有了这个筐，后面再有案子也能往里面装了，案牍做起来也能省掉很多麻烦。”
“周捕头所言甚是！刘俊在白头山贼匪里虽不算当家位置，但也是半个头面人物，所知不少，的确可以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合并两起案子。”
周一鸣脸上虽然依旧紧绷，但在核实了这边的人证物证之后，他看向杨谦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带着几分欣赏。心里暗道：难怪如此年纪就能坐上捕头之位，的确做事滴水不漏。
“案子核实无误。杨谦，后面你打算怎么做？”
虽然并不意外，但听到周一鸣的肯定，杨谦还是大大松了口气，明白自己费力撬开的突破口得到了州府的认同，那么接下来就该准备怎么结尾了。
“周捕头，擒贼先擒王！宋齐勋才是一切的关键，拿下他，整个三道城最近数年来涉及妖邪的案子估计能了结六七成！而且一旦宋齐勋被拿下，那么三道城里所有与其勾结的魑魅魍魉都将无所遁形，到时候再转过头去收拾他们就简单了。”
“擒贼先擒王？你们捕房内部的人不先处理掉？怎么选择先从外面动手？”周一鸣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饶有兴趣的让杨谦继续往下说。
“周捕头，小的以为，内部只是细枝末节，先外后内才是上策。并且与其精打细算谋而后动，这种时候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一力降十会！
所以，明天官衙不是在福满楼宴请下来巡查的双衙的诸位大人吗？正是动手的大好时机。”
饶是周一鸣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捕头不然有腹稿在，可等听完这腹稿还是有些惊讶。
还真就快刀斩乱麻是吧？直接莽过去对吧？
周一鸣不介意快刀斩乱麻，但却不喜欢莽。于是继续问道：“你可知道宋齐勋这种将官不是官衙说动就动得了的。需要州府兵衙下令才可以。
不觉得需要先将此事与州府兵衙的几位大人先通个气吗？”
“周捕头，不瞒您说，对于州府兵衙，小的更是不放心。之前三道城里查出柳承坤一案本就几乎将宋齐勋钉死了的，结果柳承坤莫名其妙的一死，州府兵衙居然就这么把这件事揭过去，连给宋齐勋一个问责条子都没有下。
若是此事先过州府兵衙的话，九成九宋齐勋会提前得到消息，到那时候变数可就太大了。”
周一鸣此时摇了摇头，说：“这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不能轻易破坏。而且这件事远比你想得复杂，抛开规矩蛮干不可取。”
杨谦微微一愣，倒不是没了后话，而是从周一鸣的这句话里品出点意外的味道来。
不过杨谦只是顿了一下言语，很快就继续道：“周捕头，规矩我们三道城捕房可不敢不守，但拿下宋齐勋不一定就是“缉拿”，也可以带走“问询”。这是律法里写得清清楚楚的，可没规定例行问询一城牙将需要州府兵衙同意。
只要拿下宋齐勋，所有跟宋齐勋相关的那些魑魅魍魉就自会露出马脚来。到时候“问询”的深度可以逐渐加深嘛，最后“发现问题”再同时通知兵衙，再转“问询”为“缉拿”不就合乎规矩了嘛？”
“嗯？”周一鸣诧异的看了杨谦一眼，他是没想到严苛的律令和州府的侦办规矩在杨谦的口中居然能找到如此变通之法。并且琢磨一下，这个办法虽然很强行的又似乎真说得过去。
只不过在此之前没人会大胆到强召一城牙将到捕房问询的，自然也就没有相关的特例说明。
不等周一鸣说话，杨谦又说：“而且一旦可以先控制住宋齐勋，那么卫戍的那一千余牙兵就群龙无首，就算宋齐勋的手下想要做些什么也必将被在场的州府兵衙的几位大人弹压住。
如此一来最坏的可能就能够被直接避开。”
杨谦说了这么多，周一鸣却没有直接表态，只是点了点头，同杨谦一起又隐蔽着重新潜回了官衙。
一直在官衙里等着的崔名盛和庞易听完了周一鸣对案子的最终肯定之后，也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庞易才皱着眉头对杨谦问道：“除了此法就没有别的办法先擒住宋齐勋了吗？”
“有，而且还有不少办法。但都不如这一种办法简单直接且别的方法会多变数”杨谦跟着就将其他循序渐进的缉拿宋齐勋的办法讲了出来。说了两种就被庞易打断了。
庞易看着身边的周一鸣求证道：“其他的办法都没办法绕开兵衙的人？”
“对，按规矩就是如此。”
庞易再次沉默许久。他也明白宋齐勋在兵衙里盘根错节的关系，毕竟能当上一城牙将的人可不是单靠实力就行的。一旦要缉拿宋齐勋的消息先捅到兵衙那边去，谁也无法保证宋齐勋会不会提前得到消息逃掉，那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如此就两个选择。
想求稳，那就要赌运气，并且看起来赌赢的可能性不大。
不想赌运气那就要冒风险，至少要冒被兵衙上告“胡乱作为”的风险。
但好在律令和侦办规矩里被杨谦找了一个巧妙的用法，硬说也不是说不过去。
“庞师爷，此行李府衙让你为主，此事还得你拿主意才行。”周一鸣见庞易久久不出声，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句。
庞易闻言点了点头，看着杨谦，说：“按你说的动手，你可敢保证万无一失？”
“回庞师爷的话，一定万无一失！”
第77章 福满楼（求首订！）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从天不亮就开始飘起小雨，天亮后雨势还有所变大，整个三道城都被雨帘湿得雾蒙蒙的。
城里讨生活的人不会因为这点雨就不出门，但很快发现今天城里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多了好多穿着黑底红纹武袍的捕快，以及蓝袍的衙役不说，还能看到十人一队的牙兵，手持长枪或者刀盾，在街上警戒。
特别是靠近城南主街道这边，更是给人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即便路人都不禁感到几分紧张。
“杨爷，好像有些不太对呀！怎么这么多牙兵？”汪仕贵站在酒楼门口脸上泛起一抹紧张。
“嗯，是有些不对劲。不过卫戍那边倒是提前来过知会，说因为城中接连两次妖邪袭击，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才加强了对福满楼的戒备。”
“呸！姓宋的倒是真把自己演起来了！杨爷，您说姓宋的是怎么跟兵衙的那些大老爷们解释的？”
“你都说“演”了，还需要我解释？自然就是顺着宋垣的死，把自己也放在被妖邪袭杀报复的位置。加上他们连私糖生意都停了，更何况跟妖邪勾结的买卖？
宋齐勋不傻，想要抓他的现行根本就不可能。加之他与州府兵衙的关系深，想要指望兵衙出手直接收拾他根本不现实。”
“嘿嘿，这不是还有您嘛！”
“行了，别扯闲篇了，让你排查酒楼，查得如何了？”
“都查了五遍了。大堂、所有厢房、后厨、杂物房、地窖、茅房，都没有任何问题了。而且按照您的要求在所有通道口都布置上了人手。
不过，咱们在查，卫戍那边也有亲卫在查，他们也在酒楼里到处布置了警戒，人比咱们还多一些。”
“陈东那边什么情况？”
“他那边也没什么问题，所有能过来福满楼的街口他都亲自点人去守了。不过情况跟我们这边一样，也有卫戍的人凑热闹。”
其实杨谦虽然脸上云淡风轻，但心里与汪仕贵一样，也有些紧张。因为他也明显感觉到了事情与事先预计的有不少微妙变化。最主要的就是卫戍的反应过于强了一些。
光是刚才汪仕贵所提到的这些地方卫戍就布置了不下两百人。其中宋齐勋的亲兵几乎全集中在酒楼内。
“重点是大堂，可有按我说的布置？”
“杨爷放心，大堂我安排了十五人，其中十人都带了手弩，呈犄角把宋齐勋围在中间。周围还有五把手弩用来应付宋齐勋的亲卫。一旦要动手，绝对能第一时间就控制住场面。”
正当说话间，一个魁梧大汉凑了过来。一身甲胄完全是战阵的打扮，看得杨谦眉头一皱。
“嘿，杨捕头，你们官衙阵仗怎么这么大呀？几位大人吃个酒而已，用得着们这么兴师动众？
再说了，官衙的人细胳膊细腿的也不顶个求用，还不如将这边都交给我们卫戍的将士来得稳妥。”
杨谦瞥了一眼对方，似笑非笑的说：“林偏将，我们不摆阵仗不行呀，上面说三道城如今城防全是漏洞，连宋牙将的儿子都能在城中被妖邪报复弄死，哪里敢放松警惕？
看看林偏将这一身打仗的行头就知道了，林偏将也是担心妖邪过来，所以特意穿厚一些才好保命对吧？”
本以为林奎重会吹胡子瞪眼，结果林奎重却笑了笑，道：“杀牙将大人公子的畜生今天若是敢来捣乱，那便是他的死期。我这么说，杨捕头觉得对不对？”
“林偏将想杀敌，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问我？我能帮林偏将算生死不成？”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但却各怀心思。扯了两句之后又分开。
“杨爷，您说林奎重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好说。一切小心就是。”
时间中午。
几辆车马从官衙出来，州府双衙的人已经在官衙碰头各自交换过巡查意向了。也商量了后面几日要一起排查的方面，结束后都还和气，一起出来就要赴宴。三道城这边陪同赴宴的全是各自的主要官员。
福满楼今日清场，只在宽阔的大堂里摆了一张巨大的圆桌。
杨谦自然没资格落座，只能站在王海身后，扶着刀做侍卫。
一番客套和场面话之后，便是推杯换盏，气氛虽谈不上热烈，但也不难看。
崔名盛端起酒杯起身敬酒，对象是这次州府兵衙下来的主官，白静文，官阶主簿，属于兵衙里主要负责内部稽查的实权人物。真算起来比州府官衙下来的庞师爷地位要高一些。
“白主簿难得来三道城一次，下官招呼不周之处还请白主簿多多包涵。”
“崔大人客气了，三道城很不错，这是崔大人治理有方。”
两人碰了一杯，饮下，白静文话锋一转，说：“不过崔大人似乎跟宋牙将之间多有误会，这对三道城的百姓而言可不是好事。
如今外面妖邪猖獗，已有燎原的势头，之后必有清剿的大势下来。到时候三道城官衙、卫戍不和，这势必对清剿造成不便。个中道理崔大人应该能想明白吧？”
白静文这番话一说，场面一下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崔名盛的回答。
而且看得出，虽然刚到三道城也不过一天多的时间而已，这位州府兵衙的主簿已经对宋齐勋完全放心了，已经开始主动帮宋齐勋缓解跟三道城官衙之间的矛盾了。
“呵呵，崔大人，宋某敬你一杯，日后我们多多走动，多多了解，也就不会再那么多误会了！”
宋齐勋今日一身常服，看起来很是普通的一个中年人，身上不见半点锋芒，与当日在红林坊里那盛怒的雄狮模样完全不同。此时站起来举杯敬酒，摆明了也想顺着白静文给搭的台子，跟崔名盛“化干戈为玉帛”。
正常情况，崔名盛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要起身跟宋齐勋碰杯，顾全主动作和的白静文的面子。
可这一次崔名盛却并没有这样，甚至看了一眼一脸诚恳爽朗的宋齐勋一眼之后，还将手里的酒杯放了下去。
“嗯？崔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白静文皱起眉头，颇有些意外，同时对崔名盛如此不给他面子也觉得心里略有怒意。
“哈哈哈，看来崔大人对宋某的成见颇深啊，不妨”
白静文不满，宋齐勋在边上煽风点火，但崔名盛却依旧没起身的意思，而是抬手打断了宋齐勋的言语。
“宋牙将，你口称误会，其实也未必都是如此。我就随便问两个，宣定七年四十六车废铁器劫案，还有同年的矿山人口失踪案，这两个案子宋大人可耳熟？”
问完，崔名盛不等宋齐勋回答，又朝着脸色不善的白静文问道：“白主簿，这两个案子不知宋牙将跟您提过没有？”
第78章 摊牌（求首订！）
宣定七年四十六车废铁器劫案？同年的矿山人口失踪案？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官衙这边少数几个知情的都抬起头来，目光从宋齐勋等一干卫戍主要将校的脸上扫过。而不知情的都一下紧张起来，明白这场本该寻常的一次宴请一下变得不寻常了。
没人会觉得这是崔名盛临时起意顺嘴一提，能放在这个场面上讲出来的事情必然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是要干什么？
直接发难吗？
心里转动这些念头的同时，不少人也都在心里回忆和琢磨崔名盛提到的这两起案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宣定七年，也就是宋牙将到任的第二年，三道城不太平呀。四十六车旧铁器被劫，其中大部分其实都是卫戍和官衙损坏需要送州府重铸和修整的兵刀，属于禁运禁售的管控物资。结果，这么多东西在出城不过二十里就被劫走。当时可害得崔某寝食难安。
同年的矿山人口失踪案更是离奇，上百人一年内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两起案子一直悬在官衙捕房头顶，难向三道城百姓交代，也一直没法向州府交代。
不过所幸捕房多年来从未放弃对这两起案子的侦办。最近一段时间更是斩获颇丰，不论是当年的那些看起来古怪的结论，还是漫无目的的追索方向，如今都已经真假可辨。
不过里面涉及一些问题，可能需要宋牙将亲自解答一下了。”
说完崔名盛朝一直站在边上的杨谦招了招手，然后杨谦在众人的注视下，以及白静文的点头应许下走到崔名盛身边，然后依令将怀里两本简略之后的案牍放在了白静文的面前。
崔名盛指着案牍对白静文道：“白主簿，可以先看一下，我们三道城官衙这边办事可不会只做表面文章，所有需要打通的关节我们都会确认无误之后再做下一步。
希望白主簿可以体谅我们的不得已。”
崔名盛的这一番话说完，还站在桌前端着酒杯的宋齐勋已经脸色很不好看了，似笑非笑。也不坐下，就这么一口闷掉酒杯里的酒，然后抱着胳膊看着不远处的崔名盛。
白静文看着面前的两份案牍，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但一句话都没说的庞易，心里一下明白，原来今天这酒席就是官衙这边要突然发难的借机。
心里虽愤怒，觉得自己被莫名的架在了火上，想要一把将面前的案牍扫落在地。可多年来宦海生涯养成的冷静还是让白静文忍住了脾气，拿起面上的一本案牍开始翻看。
手里翻得很快，但白静文的脸色却很沉得住气。旁人根本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没多久，白静文放下手里的案牍，并没有继续去拿下一本。他又不是要知道官衙怎么办案的，而是要看官衙今天的依仗是什么。
现在白静文晓得了官衙手里的依仗，心里震惊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震惊的原因是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宋齐勋自己摆出来的模样中和官衙的案牍卷宗里，宋齐勋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原本白静文以为宋齐勋只是扣扣索索做一些灰色生意而已，不伤大雅，之所以跟崔名盛起矛盾还是太吃独食的关系。并且白静文还觉得崔名盛因为这些原因直接就给宋齐勋上“勾结贼匪妖邪”的帽子有些太小题大做，且没气量了。
可如今虽然只看了一本案牍，但上面严丝合缝的证人证词以及证据罗列，反正白静文是找不出其中的牵强出来。并且相信这里面写的绝对不会是胡编乱造，敢给他看必然是有的放矢。
白静文庆幸的是自己保持着足够的谨慎，没有跟宋齐勋接触太深，后面万一事态真跟着这案牍走的话，他也不会被牵连进去。
但兵衙此来的主事，也不能就此一句话，两本案牍就把宋齐勋这么一位堂堂一城牙将给任人处置。
“宋牙将的处置权不在我手里，亦不在三道城官衙或者州府官衙手里。这些东西你们给我看了没用，上禀州府官衙，再由州府官衙协调兵衙处置吧。”
白静文打定主意，这件事在他手里就此为止，他不会再去接招了。至于宋齐勋，他更是觉得之后还是躲远点为妙。
崔名盛听到白静文的话，笑道：“白主簿说得没错。但我们这不是缉拿，还没到那份上，只是请宋牙将跟我们回一趟捕房，问一些案子相关的事情，问完了就让宋牙将回去。这没必要上报州府请州府兵衙协调处置了吧？
按照律法律令，捕房有权利对辖区内任何人进行问询，只要有正当理由且不能拒绝。必要时还可以强行问询。
我说得没错吧，周捕头？”
最后一句话崔名盛是朝着坐在身边的周一鸣说的，可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崔大人说得没错。捕房的确有这个权力。”
白静文脸上一冷。他怎会不清楚崔名盛的意思，这是准备钻空子绕过州府兵衙，直接换一种说法将宋齐勋给拿下。正要说话，可却被之前一直没有吭声的庞易却先一步开口提醒他。
“白主簿，你现在开不开口意味却很不一样。可想清楚了。”
不开口，事后能推脱说是三道城“蛮横”。
开了口，一旦宋齐勋还是没脱身出来，甚至还是陷了进去，那他可就要多多少少占一个“帮人犯拖延”的污名。
一时间白静文也不免有些犯难。主要还是之前看过的那一份详实的案件卷宗给他心理压力太大，已经不敢偏向宋齐勋了。
白静文尚且如此，同行的州府兵衙的几人同样默不作声。
知道白静文犯难，崔名盛并不会让对方这么一直纠结下去，自然会帮对方做选择。
“杨谦，你不是要请宋牙将回捕房喝茶汤吗？此时不请更待何时？”
“是，大人！”
杨谦一声大喝，声音震动福满楼大堂，似乎敲响了今天这场面的终场钟鸣。
不过杨谦一动，边上与他不远的一人也动了。并且正好拦在他的去路上。
“杨捕头，若不想死最好退回去。”林奎重手扶腰间横刀，身上甲胄显得整个人膨大一圈威武煞气，双眼也是杀气腾腾甚是摄人心魄。
杨谦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不到一仗距离的林奎重。右手同样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崔名盛见状冷笑一声，看向大圆桌对面的宋齐勋，问道：“宋牙将，这是要拒绝捕房对你的正常问询吗？”
宋齐勋依旧抱着胳膊，只是身上的气势已经飞快攀升，双眼跟恶狼一样透出择人而食的凶芒。
“问询？崔名盛，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晓得？今日跟你们回去，明日你们就能做个屎盆子给我扣脑袋上，到时候再怎么都洗不干净了！
今日你们要不讲规矩，我何必跟你们讲规矩？
想拿我下狱，你们来试试便是！”
第79章 刀风拂面（求首订！）
宋齐勋的确没有想到崔名盛居然会声东击西的在这里等着他！
不是私糖，不是柳家案，也不是什么放任妖邪肆意进城的告信中的内容，而是翻了陈年旧账！
并且看白静文的表情，那两起旧案怕是有了确凿证据，不然断不会让白静文如此踌躇回避。
情势急转直下！
但宋齐勋却并不会慌。就像刚才白静文所说，他的隶属在州府兵衙，轮不到三道城的官衙来管。
现在对方明显就是想要钻空子，宋齐勋能干？
这里是哪儿？是三道城！他宋齐勋还能被别人捏扁搓圆了不成？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就把酒楼大堂瞬间塞满。
所有带了兵刀的人全都手放在刀柄上。
突然，一声冷冰冰的声音打破了大堂里剑拔弩张的沉默。
“任何人不得拒绝捕房的正常理由的问询，若遇抵抗者，可强行问询。宋牙将，切莫自误！”
这话不是崔名盛说的，也不是周一鸣在临之以威，而是场中并不受人注意的杨谦。
甚至杨谦说话的时候，他面前还挡着一个全身甲胄，宛如战场杀神一般的林奎重。
宋齐勋先是一愣，旋即哈哈笑道：“杨谦？就凭你这狗东西也敢威胁我？你”
铿锵！
宋齐勋怒极反笑，正要嘲弄杨谦的不自量力，但话才说了一句，就被一道刺耳的刀锋出鞘的声音给打断了。
出鞘声刚起，一抹白色匹练便在大堂中乍现！
电光石火之间首当其冲的便是距离杨谦不足一丈的林奎重。
林奎重的实力极强，比起王海还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此时他身穿甲胄，防御力远不是一般武者可比。所以面对杨谦时林奎重抱着的不是“挡住对方”的心思，而是一有机会就想弄死杨谦。
但如今牛尾刀化为匹练扑面而来却让本来信心满满准备“一有机会就弄死杨谦”的林奎重有些骇然。
“这什么刀法？！怎么如此诡谲！”
林奎重的反应不慢，但简单的抽刀再格挡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瞬间汗湿了后背。
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判断出杨谦斩来的刀势，只能靠着甲胄的防御，以及横刀的阔面去硬接！
就这一下，单单刀法，林奎重就明白自己远不是杨谦对手。
可紧接着与杨谦的牛尾刀碰撞，第一时间更大的凶险接踵而来。
刀光匹练撞在横刀上的力道大得出奇，远超林奎重的预期不说，还伴随着一种侵入体内的二次冲击！
“暗劲！姓杨的居然练出了暗劲！”
林奎重此时的惊骇并没有结束，后面他手里的横刀紧跟着又传来两道如浪涛一般的澎湃力量。
暗劲不止一股！
而是两股！
暗劲对内，甲胄防不胜防，伤其筋骨，损其脏器经脉！
只这一刀，林奎重硬接之下便觉得双臂筋骨俱损，臂力在第二道暗劲澎湃过来时就直接荡然无存。
此时此刻，握刀的双臂失去了力气，筋骨还受损，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林奎重想要侧身避开，可已经来不及了。那势大力沉的牛尾刀仅仅与他手里的横刀僵持了短短一瞬，之后就在双重暗劲的冲击下将横刀直接劈飞！
而雪白的刀刃不停！
在林奎重惊骇、不解、不甘的复杂眼神中画出一道微小的切入弧线，恰好切在甲胄脖子的接口处缝隙里，斩进，又斩出。
“咳你.”
伴随着林奎重如吞咽气泡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一道尺长的猩红喷溅从他的脖子上飙射出来，整个着甲的巨大身体也轰然倒地。
牛尾刀切开的不只是气管和动脉，还有大半截颈骨，林奎重倒地时就死得彻底了。
【击杀三道城卫戍偏将林奎重。】
【获得经验100】
从杨谦拔刀，再到此时经验面板上跳出来斩杀结算，前后也不过三息时间而已。
杨谦的身形不停，脚下化为一阵风，或者说此时的他就是一阵风！而他手里的牛尾刀则是夹杂在风里的雪白杀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数丈外已经脸色大变，伸手拔出腰间横刀的宋齐勋杀了过去！
而周围兵刃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时间似乎在这急速的事态变化中也“变慢”了一般。
数丈的距离在全力施展的《赶风步》不过瞬息越过，刀刃如风中摇曳的蝴蝶，下一刻便将宋齐勋笼罩在了茫茫刀光之中。
牛尾刀全力施为，斩切中真气暗劲也全无保留。甚至每一刀挥出杨谦连肉身力气都攒了七成劲，只留了三成作为万不得已的应变。
事实证明杨谦现如今的战力放在武者当中就是蛮牛一般的存在。力大，功力深厚，并且还有一手绝对称得上厉害的刀法。
林奎重很强，宋齐勋呢？比起林奎重来要强一些，但强也强得有限。
所以林奎重在杨谦的牛尾刀下撑了三息就被斩杀掉了，而宋齐勋也就比这个好上一点。
撑了四息。
最后脖子上一凉，沉沉的冰冷感伴随着一丝丝破开皮肉的刺痛感让宋齐勋脸色铁青，双目愤怒鼓起，但同时也垂下来手里的横刀。
杨谦也是手上较稳，刀架在宋齐勋脖子上的时候只是割破了对方一点皮肉，没有真就顺势切下去。
“宋齐勋已经束手就擒！谁还敢造次！”
随着杨谦这一声暴喝，整个大堂里喧嚣的打杀声和刚刚渐起的咒骂声突然戛然而止。
束手就擒？
所有人看到宋齐勋的脸色和脖子上的牛尾刀之后都默认了杨谦这个并不准确的说法。
“只是请宋牙将回去问些问题而已，何必弄得如此难看？”崔名盛眼冒精光，心里其实也是在刚才瞬息之间大起大落。如今却并不影响他接手现在的局面。
“白主簿，如今卫戍牙将暂时离职，可能卫戍这边的统领还得您出手暂代才好。莫要出了什么岔子，那才是大麻烦。”
白静文听到崔名盛的这句话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不论后面事情怎么进展，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稳住三道城卫戍那千多名牙兵。
至于眼前的场面，白静文心里就一句话：那捕头是何许人也？居然如此生猛！
第80章 水淹老鼠窝
宋齐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朝一日被拿入大牢里。并且还是以一种在他看来极为憋屈的方式被擒下。
放眼四顾。
宋齐勋敢肯定这里不是用来关押寻常囚犯的地方。深在地下不说，周围四面全是厚实石墙，只留一扇寸厚的铁门进出。
加上周围两个熊熊燃烧的大炭炉，以及一张放满了各色刑具的长桌。
这里给人无与伦比的压抑感。
饶是宋齐勋自诩心志坚定之辈，此时此刻也难免心如死灰，明白自己恐怕再难有见天日的那一天了。
不过宋齐勋有些意外的是面前站着的人并不是擒住他的那个捕头杨谦，而是王海，以及州府捕房的周一鸣。
“杨谦呢？为何他不来审我？”
“呵呵，宋牙将，你什么身份？杨谦区区一个捕头哪里有资格来审你？这两份案件卷宗已经做得很详实了，其中余下的部分和需要你配合的部分都在后面有明确标注。所以我跟王捕头来跟聊聊，相信宋牙将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宋齐勋面露讥笑，说：“看来官衙还是一如既往的争功不休。杨谦看来要为你们做嫁衣了。”
“嫁衣？呵呵，这就不劳宋牙将操心了。现在宋牙将要考虑的是自己。比如说，认不认识一个叫刘俊的白头山贼匪”
“.”
问询？那是在福满楼里敞开了说的时候是问询，现在宋齐勋享受的只能是审讯。若是不配合，那立马转成刑讯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个道理宋齐勋明白，王海、周一鸣也明白。
杨谦当然也明白，只不过他更明白之后的案子轮不到他去伸手了。或许宋齐勋这个三道城牙将他也再见不到一面了。
但跟宋齐勋讥讽王海、周一鸣所说的“官衙争功”不同，杨谦并不会这么想。他甚至巴不得自己到此就把案子交出去。
“杨爷，这案子怎么办着办着就不归咱们管了呢？”
汪仕贵的胳膊上挨了一刀，跟亲卫冲突的时候受的伤。所以火气很旺。本想着回到捕房大牢之后要好生招呼招呼那位宋牙将的，让对方尝尝他的手艺。结果被一竿子支到了别处，案子被总捕头和州府下来的周大人接手了。
“这话你敢张扬？”
“嘿嘿，杨爷，我也就跟您面前发发牢骚而已。这事儿您说算不算咱们丙字班分了功劳出去呀？”
杨谦左右看了看，压着声音对汪仕贵道：“你觉得宋齐勋敢这么大的胆子勾结贼匪妖邪横行无忌，就单靠他自己的那点本事？州府里面真没人知道他半点真面目？”
“啊？杨爷，您是说.再查下去不是咱们能够得着的了？”
“废话！两起案子案牍卷宗都已经做得那么扎实了，连宋齐勋也缉拿归案了，该咱们干的事情早就干完了。剩下的，宋齐勋不管吐些什么人出来都跟咱们没关系了。那是上头的事情。
再说功劳，该咱们的跑也跑不掉，吃不撑就算你本事了！”
汪仕贵这下被点明白了，也不再纠结宋齐勋的劫案在不在他手里了，而是想到后面剩下的那一大摊子，他就兴奋得连胳膊上的疼痛都忘了。
的确如杨谦所说，拿下宋齐勋之后，摆在丙字班面前的案子可就太多了！
“杨爷，那咱们这是先办哪一边？”
“卫戍有白主簿坐镇，轮不到咱们插手。外面的那些商贾看住就行根本跑不了，也不急。先把咱们捕房和官衙内的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收拾了再说。”
于是就在宋齐勋被带到官衙地牢密室中由王海和周一鸣亲自审讯的同时，杨谦带着一身煞气，直接找到还在捕房里面“忙碌”的甲字班和丁字班的两位捕头。
根本没有走什么过场，直接上了铁锁缉拿下狱。
而不等捕房内部稽查的消息传出去，杨谦就领着一众衙役，直接将城内宋齐勋的府邸封了起来。
与此同时，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乙字班刘福也冒了起来，被杨谦请来衙主令，协调听用，开始针对三道城内涉及宋齐勋相关的一家家商号进行搜查。该抓的抓，该封的封。
卫戍虽然没了宋齐勋，但白静文出面还是镇住了场面。除了少数亲卫和宋齐勋的死忠之外，其余牙兵都很顺从的听了白静文的号令。先封了四门，然后军营里到底怎么个处理法，关着门外面也无从知晓。
反抗？宋家大院里是有想要反抗的家丁，毕竟都是军伍出身，不喜欢坐以待毙。但在杨谦亲自操刀带人砍了十七人之后，整个宋家这才安稳下来。
书房、密室、库房等等全都被杨谦的人控制了起来。
杨谦亲手砍了三人。只怪手下的人抢太快，而且还有手弩这种短兵相接的利器，他也没办法说多杀几个。
【击杀宋府护院打手*3】
【获得经验45】
虽是护院，看着名字不显，但从击杀之后获得的经验数量来看，已经不输于普通的妖邪了，实力可见一斑。
不过拿下宋家，但想要直接大搜还不行，需要有上面的命令下来才行。
而后杨谦就叮嘱汪仕贵和陈东就守着宋家哪儿也不许去。他自己则是离开宋家，开始全城晃悠。
晃什么？
当然是杀妖邪！
现在的三道城里因为封锁四门的消息，街面上已经少有人走动了。宋家被封，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加之城中多个商号被查封，宋齐勋倒台的消息也就兜不住了。
那些仗着卫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进城里藏身作恶的妖邪此时自然是如同洞里灌水的老鼠，一股脑的全都冒了出来。
直到深夜。
杨谦一身血污腥臭的回到宋家府邸。他回来之前，三道城里刺耳的铜哨声已经消停了下去。敢反抗的，逃窜的，基本就此清理干净了。就算还有残余也暂时不敢再冒头了。
而杨谦获得的是总共75点经验。
“杨爷，刚才官衙那边来了令条，下了大搜令！”
“这么快？”
“听说白主簿在军营里也杀出了火气，应该也查到不少东西，所以直接同意了将宋齐勋从问询转为缉拿。加上咱们手里的那些人证物证，宋家完了。”
第81章 距离周天还剩一步
以前杨谦总觉得三道城里官衙的办事效率很拖沓，捕房如此，官衙的各个口子更是重灾区。有时候报上去的条子，很简单的一个事儿能给你拖五六天都不稀奇。
可这一次，官衙上下的效率直接迅捷无比，连一天都没有过完，大搜的令条就下来了。
并且这一次因为宋齐勋身份的特殊，大搜令上还有州府兵衙主簿白静文的具名。不论是规矩还是律法上，这份大搜令都不存在任何问题。
“既然官衙已经下令，那就动起来。人、物分开看管。文书、信件类归拢起来，不要瞎翻，到时候官衙或者州府肯定会派专人过来的。
至于财货把宋家的账目找出来，还有账房，按照账目上的去查。”
听到杨谦最后这一句，汪仕贵和陈东的眼睛一亮，连忙应是。
账目？普通人家都有藏私房钱的习惯，更何况是宋家这种做着黑白两边营生的家里？账目绝对好几本。
按账目去查？哪本账？
这还不是谁查谁说了算吗？这其中的油水
汪仕贵明白这一次的油水肯定是他们丙字班的人先过一趟手了。
当然，这些事不用一言一句说得那么清楚。心里有数就好，等查到一定程度之后，到时候再让杨谦做主就行。
躬身领命之后，汪仕贵和陈东就急急忙忙的下去忙活去了。剩下杨谦一人，端了一把椅子，往宋家中庭一放，坐下来闭目养神。搜东西暂时还轮不到他动手。
自己上手偷偷藏腰包？
这次不同上次在柳家，太多人盯着，杨谦并不方便这么做。至少先摸一下宋家的家底再说。
而现在，杨谦闭着眼睛，注意力终于有机会放在自己的经验面板上了。
这一天忙下来，杀人、斩妖，收获的可不单单是拿下了宋齐勋这个盘踞在三道城头上的大毒瘤，更是面板上亮闪闪的“可用经验”。
《叠浪三重劲》：大成154/240
《赶风步》：大成0/160
圆满武学：《莽牛劲》《牛尾刀八式》
可用经验：225
如此明晃晃的杵在杨谦的意识当中，让他心里乐翻了天。而且如何使用这一笔经验，杨谦也并不需要太过纠结。
《叠浪三重劲》肯定要先顶满。这关乎这门手段的最后一重暗劲，对杨谦而言是极为重要的战力提升。今天若不是靠着多重暗劲的优势，林奎重都没那么容易宰掉，更别说快速生擒宋齐勋了。
所以杨科心念一动，经验面板上的数值立即发生变化。
《叠浪三重劲》的数值瞬间发生改变。从“大成154/240”变成了“圆满240/240”。
【恭喜！经过你寒暑不休的勤学苦练，你的《叠浪三重劲》行功圆满，再无缺憾！的肉身力量得到了增强！你的真气得到了大幅增加！】
【你领悟了第三重暗劲！】
【当你将《叠浪三重劲》练至圆满时，你发现你体内的真气开始发生一些神奇的变化，它们开始从“气”慢慢的有“雾化”的趋势，让你的真气威力大幅增加！】
每一次一门功法练至圆满都会有附带的东西出现。《牛尾刀八式》圆满之后是刀法相关的【灵光】。
《莽牛劲》圆满之后是丹田和经脉的改变。
如今《叠浪三重劲》的圆满居然是真气的变化，这一点很是出乎杨谦的意料之外。
从“气”变成了“雾”？
光是字面意思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但经验面板上出现提示的同时他体内的变化都是同步的，所有的力量都是凭空出现，但又很诡异的并不会显得突兀。就好像经验面板的提示中所说的“经过寒暑不休的勤学苦练”是真实发生过的一般，只是被剪辑掉了而已。
仔细体会，经脉里的真气变化远比字面所说的“气”变“雾”简单得多。
“这其实是被丹田压缩了？本是气，如今的雾应该是介于变成“液”之间的一种状态？
或者说其实已经变成液态了，只不过还不足以凝聚成水而已？”
杨谦很自然的就用自己曾经另一个世界的认知来理解，并且觉得这种理解跟自己感应到的经脉和丹田的状态很契合。
“也就是说内修功法继续练下去，最终会把真气从气态变成液态？这就是内修往后的必然趋势？”
杨谦的心里不免有了一些猜测。并且他感觉丹田里那一团已经浓郁成团的真气雾团似乎后面也会有进一步的变化。
倒是关于《十元异志》里提到过的“周天”，杨谦如今更是坚定了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因为当他的《叠浪三重劲》圆满之后，他经脉距离形成大周天循环就还剩下一个关节了。
会阴穴被贯通，现在唯独剩下大椎穴了。
加完经验之后杨谦并没有将剩下的经验点全都加在身法上，而是留着。
不是《赶风步》不好用，不想圆满。而是他要为以后做准备。这次宋家被掀翻，他立下了大功，之前王海就跟他保证过，可以让崔名盛出面上请州府给他特别犒赏，上请的重点就是《牛尾刀八式》的进阶刀法。
留点经验在手里，别到时候新的功法下来了却没经验可用，那就尴尬了。
所以，杨谦如今的经验面板就变成了：
《赶风步》：大成0/160
圆满武学：《莽牛劲》《牛尾刀八式》《叠浪三重劲》
可用经验：139
而杨谦这一番自己觉得平平无奇的加经验点的“小动作”，但在外人看来就非同寻常，甚至本来有事情想要过来请示的陈东都吓得不敢靠近，只能在边上等着。
那种内修功法圆满并且直接让真气产生巨大变化所带来的实力增加杨谦自己是不觉得突兀的，毕竟经验面板足够逆天。但旁人对杨谦的这种变化会有一个感知上的惊悚。
在陈东看来，自家捕头刚才似乎是在修行，身上的气势一个瞬间澎湃而出，压得周围方圆丈许的距离都如禁区，稍微靠近都感觉身上如同千斤压覆骨头缝都打颤。
好在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半炷香之后就突然收拢不显。
杨谦收功，睁开眼，看到陈东站在不远处。
“怎么？有什么事？”
第82章 宋家的宝库
杨谦狠好奇，这宋家什么样的宝库能把陈东给吓得不敢自己处理了？
还能藏着一座金山不成？
等杨谦跟着陈东在宋府里七拐八弯的走了好一会儿才在花园的一处暗门下面见识到了这宋家的宝库花了多大的心思。
单单是把花园地下掏空，并且上面还有奇石和小湖作为掩护就不知道要靡费多少。
更何况，入口下去足足深入地下六丈多深！门口还是一扇三寸多厚的大铁门。这规格比官衙的银库都要牢固。
“这里是刚才从账房的嘴里问出来的。说是宋家的好东西都放在这边。平时只有宋家有限的几人可以进来。属下刚才进去可被吓了一跳。”
知道陈东在卖关子，但杨谦也没问，看了一眼铁门上挂着的大锁，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不太好闻的药水味儿。
而且开了门才发现，这里面远比杨谦想象的大得多。
“这什么味儿？”
“是抹银球上的药水，防止银球变色的。没毒，就是味儿在这里散不出去所以不太好闻。”
“银球？！”
杨谦正想问“啥是银球”，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正前方一个个巨大的比他膝盖都要高出两寸的银色圆球一个个的整齐的放在地上的浅槽里。
“杨爷，照账房所说，这些银球一个就有六百斤。这里足足有十三个。这种银球巨大，是来压家底的，等闲不会动用。做这么大也能防止被偷。
后面还有十箱正常的银锭子，每箱五百两。
另还有金片子，一共是五箱，每箱是两百两.”
光是黄白之物就这么多？
而且把银子做成大圆球这个想法不能说奇葩，只能说壕。至少杨谦两世为人，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壕无人性的做法。之前他大搜柳承坤家的时候也没见识过这种场面，暗道不愧是三道城前牙将的府上，这分“底蕴”的确不是寻常商贾可比。
沉默了一会儿，杨谦问道：“这里的东西是哪本账上的？”
“是暗账上的，这里面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但能让账房晓得，估计还不是宋家最紧要的东西。汪仕贵还在那边逼问宋家的人，暂时还没问出来。”
暗账，说明这里的东西全是可以走桌面底下的东西。
换句话说就是可以做手脚的“油水”。
只不过这里的油水实在是太多，太吓人了，以至于陈东才不敢专断，才会跑去把杨谦给叫过来。
而且这偌大的宝库里，可不只有黄白财货。
“杨爷，这是这宝库里的清单，您看看吧。”陈东也是不停的咽口水。特别是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必然有他的一份之后，心跳就止不住的快跳。
陈东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钱太多被吓到。
杨谦拿着清单开始看，很快就明白这宝库里面银球和那些金片子都不是这里最值价的东西，这里是真的有“宝”的。
古董、奇珍才是这个宝库里的主要储藏物。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不下百件！甚至里面还能找到不少光听名字就知道来自洪武朝宫里的物件。
“按账房的说法，这宝库里除了那些银球之外，其他的东西进出都很频繁。特别是一些古董，上月进来，下月出去都是常事。至于去向，账房的说法是送到咱们吉州府和平州府去了。
用途嘛，说是作了礼信。”
礼信？狗屁礼信，还不是行了贿赂。杨谦心里嘀咕，同时问道：“宋家在平州府里还有生意？”
“杨爷，您忘了，宋齐勋有两个儿子，宋垣是小儿子，他的大儿子叫宋明，如今正在平州府任兵衙弩阵偏将。宋家送东西过去应该是帮宋明上下打点。”
杨谦点了点头，他的确忘了这茬。
注意力落回正事。杨谦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账本上记载了宝库里具体黄白财物数量的那几页直接撕了下来。
“这些古董、奇珍，咱们三道城捕房的大老粗可玩不转也看不懂，还是交给官衙和州府的那些大老爷们研究吧。这些黄的白的弟兄们就拿去喝茶汤了吧。”
陈东的眼睛都鼓大了一圈。
喝，喝茶汤？
这怕是喝几十辈子的茶汤都喝不了这么多钱吧？
不过杨爷威武！
陈东兴奋得都要蹦跳了，可好歹也是见过些大场面的，还知道此时说些场面话，同时也真对这么多钱有些害怕。
“杨爷，这会不会太多了？要不”
“多什么多？捕房的弟兄，官衙那边也少不了。还有这次下来的庞易庞大人，周一鸣周大人，以及州府兵衙的白静文白大人，这些不打发吗？
只是账面上这些东西归在咱们三道城手里而已。不然随便一个人把这事儿往上面一捅，那就不好下台了。
不过嘛，大头还是得咱们自家兄弟先沾。都是卖命的钱，不然寒了弟兄们的心，对吧？”
陈东都不敢接话了。钱太多，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杨爷，您做主就是。”
杨谦拍了拍陈东的肩膀，一边在宝库里转悠，一边笑道：“那些金片子不是有五箱吗？单独拎两箱出来，留在咱们丙字班。这个就谁也别说了。”
“啊？”陈东感觉自己小腿都有些哆嗦。
两箱？！一箱可是两百金！四百金丙字班自己分了？！杨爷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正要说话，宝库外面传来汪仕贵的声音。杨谦听到之后连忙出去。
见到汪仕贵一脸的兴奋。
“杨爷，找到宋齐勋的小金库了！”
“嗯？问谁晓得的？”
“问的宋齐勋的老婆，吓唬吓唬就什么都说了。不过我估计肯定还有密室、暗格之类的地方，还得再找找，实在不行就只能等宋齐勋自己招了。”
“先不管别的，带我去看看。”说完，杨谦又朝身后的陈东道：“这里的东西你守着重新做账，照我刚才说的弄。可记住了？”
陈东连忙点头应是，但这泼天的富贵让他还是有些脚下发虚。
汪仕贵奇怪的看了一眼走起路来有些飘的陈东，暗道对方莫非受了什么伤？怎一脸偷了鸡的模样？
不过汪仕贵也没多想，他带着杨谦去了宋家里的一个偏院，是宋齐勋平常练功的地方.
第83章 《金刚不坏》
汪仕贵问出来的那个密室就在这处宋齐勋日常练功的偏院当中，藏在不起眼的一间存放兵器的储物间里。
暗门在一口大箱子里面，由机括打开，然后是一个向下的台阶。
下行两丈余，便能看到一间密室，大概一丈半见方的一个小室。
跟之前后花园地下的巨大宝库不同，这间小密室更像是一个修行用的地方，而不是存放宝物的地方。
看地上放着的蒲团就能猜到，宋齐勋应该经常在这里打坐修行锤炼真气。
“杨爷，宋齐勋的老婆说这边是宋齐勋平日里修行的秘密之所，寻常不让旁人过来。”
杨谦点了点头，入目的除了地上的蒲团之外，这间小密室里还有一个小书架，齐肩高，分了五层，每一层都放着一些书卷。
走近拿起一本书册，上面的名字立马让杨谦眉头一挑。
《唐家枪》
嗯？是武学典籍？!
翻了几页，是讲长枪枪法的，杨谦并不感兴趣。
后面又相继拿起一本本书册翻看，一共有十一本。其中有五本都是讲的枪法。看来宋齐勋对于自己上阵杀敌的手艺还是很在乎的，侧重点也在枪术上面。
不过除了枪术之外还有几本内修的功法。以及两本名字很奇怪的书册。
《太玄养生经》《长生无极功》
听名字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不像是武学，倒像是仙门里的长生手段？
但当杨谦下意识准备登录这两部书册进入经验面板的时候，却出现了一行让他意想不到的提示。
【一篇杂文而已，里面全是无用之言，你研读之后觉得实在没有登录的价值，弃之。】
这.是说这两部名字听起来挺厉害的书其实是鬼扯出来的闲篇？！一点价值都没有？
换言之，宋齐勋躲在这间密室里翻看这两本名字唬人的书其实是被人给忽悠了？
之后杨谦又拿起一本内修的功法，心想着这不是瞌睡遇枕头吗？刚把《叠浪三重劲》给加到圆满，现在就看到了新的内修功法，而且现在正是他手里经验值有不少存货的时候。
不过当杨谦选择将其登录在经验面板上之后
【这是一部不错的内修功法，你看完之后有一些感悟，但大部分都是你已经烂熟于胸的路数，决定不在它上面浪费时间】
还是登录不了？
看提示的意思，这部功法对我用处不大了。所以没有登录的意义？杨谦心里暗道。
不过在书架的最底层，唯一的一本黑皮书册让杨谦又试了一次。
这一次总算成功了。
【成功登录《金刚不坏》】
《金刚不坏》：入门0/40
杨谦记得当初《叠浪三重劲》才登录上经验面板的时候入门的经验值是30，《莽牛劲》当时是20。
这么看起来《金刚不坏》的确要比《叠浪三重劲》更高一个阶位。
心里好奇书上所说的那么夸张的“金刚不坏之身”到底几分真，于是也没有选别的时机，心念一动，从可用经验里拿了40点出来直接加在了《金刚不坏》上面，想先冲一个境界看看效果。
《金刚不坏》：小成0/80
【恭喜！经过你的勤学苦练，你终于领悟到了《金刚不坏》的一些真谛，成功进入小成境界。你的肉身力量大幅增加，真气大幅增加，领悟护身真罡】
之前不论是《莽牛劲》还是《叠浪三重劲》大部分突破都是小幅增加肉身力量。最后圆满的时候才会出现“大幅”二字。
杨谦的肉身力量之所以强，其实最大头是来自于那枚强血丹的功效。
不曾想到如今《金刚不坏》才刚刚进展一个境界就直接大幅拉升肉身力量和真气，这阶位更高的内修功法的确一开始就非比寻常！
而且那“护体真罡”更是让杨谦觉得玄妙非常。
就像凭空之间杨谦全身上下出现了一层薄膜，附在他的皮肤表面，而这层薄膜是由他体内的真气以一种玄妙的结构构成的，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拥有面对攻击时超乎寻常的防御力。
按照功法上对护体真罡的描述，初阶的护体真罡防御力等同于一件普通的皮甲着身。
中阶则相当于一件鱼鳞甲。
高阶的护体真罡更是可以跟三层重甲媲美防御能力！
金刚不坏，原来是这个意思！
心里一激动，杨谦直接又拿了80点经验出来加在《金刚不坏》上面，再把这门功法提了一个境界。想着会不会直接进入护体真罡的中阶？
可惜并未如他所想。
《金刚不坏》：精通0/160
《赶风步》：大成0/160
圆满武学：《莽牛劲》《牛尾刀八式》《叠浪三重劲》
可用经验：19
【恭喜！经过你日夜参悟勤练不休，你的《金刚不坏》进入精通境界。你的肉身力量大幅提升，真气大幅提升。】
并没有关于护体真罡的变化。
但第三门内修功法被杨谦直接顶上了精通境界，这带来的实力增幅可以用“暴增”来形容。比起刚才《叠浪三重劲》突破圆满冲开会阴穴时增幅的实力都要大得多！
浑身一股新力澎湃汹涌，让杨谦甚至对自己的力量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杨谦知道这应该是他的实力突然暴增还来不及适应所致。而现在却不是消化这些所得的时机。
收起功法，杨谦重新睁开眼睛，发现汪仕贵已经退到了密室外面，脸色骇然的正看着他。
“杨爷，您刚才是在练功吗？”
“没有，一时间看这些东西入了神而已。”
“哦。”汪仕贵心里却是惊吓非常。就在刚才那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他分明感觉到杨爷身上的气息突然暴涨，压得他差点趴地上，只能退到门外才好受一点。
汪仕贵心里不禁想到：原来杨爷的实力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难怪昨天能刀斩林奎重，又生擒宋齐勋。咱们三道城里的第一高手肯定非杨爷莫属了！
“把这里的东西收拾好，列成清单。到时候跟陈东那边一起报上去。还有，宋家的人你也继续就地审一审，看还能不能再榨出些什么东西来。”
“是，杨爷。”
第二天一早，一如杨谦所料，王海过来将所有书信、文书都收走了，连带着还有一部分账本。
临走前简单听杨谦说了一下目前大搜所得，特别是听到宋家有一些不上台面的破烂能不能不入账的时候，王海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点了点头，表示既然是破烂，那杨谦就自己看着办就是，可以不入账目。
第84章 跟着杨爷吃大肉
三道城里最近几天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同一件事。
偌大的一个宋家，高高在上的那么一位大人物，就这么没了？
为什么呀？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官衙给出消息来。都好奇宋家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落到如此田地。
已经三天了，宋家大院里进进出出的全是脸上表情紧绷的衙役和捕快。
外人都觉得应该是宋家的案子难办，所以这些衙役和捕快才会如此板着脸，抄家都抄得很是紧绷一般。
但只有这些进出宋家行抄家之事的衙役和捕快自己才晓得，他们之所以板着脸不是因为案子难办家难抄。而是他们只能板着脸才能掩饰自己内心的兴奋和愉悦。
总不能抄个家抄得眉开眼笑吧？外人见着该怎么想？
其实若一般情况，这些衙役和捕快也不至于憋不住。主要是这一次油水实在是太厚实了，以至于即便是他们这种不属于主办这起案子的人，仅仅只是跑跑腿也能分到很多，多到抵得上他们小半年的饷钱。
不过这些跑跑腿就拿钱的衙役和捕快心里也藏着一个念头，那就是真正在主持大搜宋家的捕房丙字班的那些人这次该捞得多少呀？想想都羡慕。
汪仕贵和陈东自然明白这趟差事的油水可能是近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来三道城里最丰厚的差事了。
但也是因为太过于丰厚，他们心里一直都有些忐忑。仿佛平时心心念念的黄白片子，现在变得烫手一般。
“陈东，你说杨爷这次怎么去这么久呀？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说不定总捕头和衙主大人有什么别的事情要跟杨爷交代呢？你急什么急。”
“啧，说得好像就我沉不住气一样，呢？你不急你这一上午的屁股都不落一下，走来走去的干嘛呢？”
陈东一愣，旋即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汪仕贵的身边。说：“你说咱们丙字班兜里的那些东西不会走漏风声了吧？”
汪仕贵摇了摇头，知道陈东说的是那两箱四百金片子的事情。
“不可能。那些东西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谁会讲出去？再说了，总捕头不是也没说什么吗？而且你看，是杨爷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宋府大门外杨谦阔步走了进来。
“杨爷！”两人连忙迎了过去。
“怎么？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杨谦此时脸上带着笑，他倒是没有像汪仕贵和陈东担心的那样在官衙遇到什么麻烦。
看到杨谦的表情正常，汪仕贵和陈东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杨爷放心，这边收尾已经弄好了。里里外外所有地方都掘地三尺，所有藏了东西的地方都没有遗漏。但后面多是一些隐秘的信件之类，财货几乎没有了。”
宋家的家底很厚，但根基说穿了就是仰仗着宋齐勋，所以宋齐勋在哪里，宋家的根基就在哪里。所以就算再隐蔽的密室，只要掘地三尺那肯定是能找出来的，只不过看早晚而已。
三天时间，宋家里里外外连一块青砖都没了，全被掘开，所有密室没一个能躲得过去的。
但要说财货，主要还是来自第一天花园下面的那个大宝库。
“杨爷，上面对咱们的账目没什么意见吧？”陈东搓着手，一脸忐忑的问道。
边上的汪仕贵也一脸期盼的看了过来。
杨谦笑道：“怎么？之前不是就给你们说了吗？账目方面没问题。你们怎么还在怕呀？”
杨谦对这两人的担惊受怕很不理解。
钱少了想钱多，钱多了又觉得烫手。
拿该拿的钱，怕什么？
闻言，账目总算是过了，汪仕贵和陈东这才彻底安下心来。也没有再去问杨谦既然账目没问题为何会在官衙里待这么久才出来。
处理好了宋家大搜令的扫尾，最后给这座已经被翻得面目全非的宅子贴上封条。三道城卫戍宋家，至此就成了过去了。
至于宋家的老少，在昨天就已经被周一鸣和白静文一起点了一百牙兵和十名衙役一起押往吉州府衙。后面的事情就跟三道城这边没有关系了。
当天晚上。
捕房这边这几天来大部分人都心里悬着，两个班役的捕头因为牵扯进了宋齐勋的案子被下了狱，然后又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把捕房里足足七人给扯了进来。
手脚干净的还好，那些沾了泥巴的是觉都睡不着啊，只能没日没夜的守在捕房这边竖起耳朵听风吹草动。
昨日宋家老少包括宋齐勋被押送吉州府衙，事情才算落了地。捕房这边没日没夜守着的人才算松了口气安心回家了。
只有丙字班，一个个顶着黑眼圈没人回去。此时他们班役房里更是数盏灯烛亮着，但都没有这些人的眼珠子亮。
“行了，上面的人都走了。上午把账目也跟总捕头还有衙主对过了。到时候怎么赏就看上面怎么安排了。
现在，咱们班役自己弟兄得先分一分。毕竟大家也都拼了命效了死力气，该拿的不能少。”
杨谦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示意陈东和汪仕贵将两个箱子打开。
瞬间，里面黄闪闪的一片金色亮瞎人眼！
嘶！
一道道吸气的声音随之响起。早就猜到今天晚上班役里要分油水，但没想到居然抬了两箱金片子出来！
“亲兄弟明算账。丙字班里论功算钱，多的少的你们自己可以比较一下。
好了，分吧。”
一共四百金，第一个分到油水的就是杨谦。
“杨捕头居功至伟，分两百金。”陈东一边说，一边由汪仕贵拖着一箱金片子放到杨谦的脚边。
杨谦则是看着下面的丙字班捕快们，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就是他想要分辨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跟着在一起吃肉的。
要吃肉就得先分清楚哪些肉是自己的那一份。分不清，那就不配在一起分肉吃。
好在丙字班的人不多，而且全是经历过跌宕起伏的老人手，看到杨谦脚下的一箱金片子虽然满眼的羡慕，但飞快的就转移了注意力落在剩下的一箱金片子上。没一个对杨谦的金子留念多做念想的。
杨谦心里满意暗道：倒是都不蠢。
第85章 金刚不坏名不虚传
丙字班的人也不足十人，即便这一次杨谦直接拿走了一半的金片子，余下的一半对于剩下的人来说依旧是一个巨大的数目。
一样还是粥多僧少，汤水黏稠。
捕房和官衙里那些跑跑腿的捕快和衙役能分小半年的油水，乐坏了。丙字班的这些人呢？官衙的正式分赏还没下来，光是他们自己私扣下来的就足以抵得上他们每人大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粮饷了。
乐？乐癫了都！
不过这还不是全部的快乐。第二天，官衙就下来了正式的分赏，同样丰厚。
杨谦自然还是拿的丙字班里的最大头，甚至据说这一次他分的只比王海这个总捕头少一点点而已。
当然，比不过丙字班自己私扣的那部分油水。
但说老实话，三十五金其实已经很不少了。要知道当初杨谦盘下苗记酒铺的时候也不到十金而已。
所以一番结算下来杨谦手里一下就多了足足两百三十五金的巨款。
汪仕贵和陈东已经在盘算之后去那家花楼好生浪荡几天了，其余的丙字班的捕快们也都在心里为各自手里的巨款打算去处。
杨谦很简单，他现在手里还有苗记酒铺和私糖这两大进项，加之自己在三道城里暂时就孤家寡人一个，所以这两个进项就完全够他花销了，甚至他都花不完。
所以到手的这两百三十五金杨谦只准备一个用途：氪金。
物理意义上的氪金！
刚到家里，杨谦手里还没有捂热的两百多金就化为虚无，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
再看到经验面板上那明晃晃的“可用经验：254”。
杨谦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但依旧忍不住心潮澎湃，看着可用经验后面的数字，心里再次念叨：难怪都说氪金一时爽，一直氪金一直爽！
这不比砍杀贼匪或者妖邪来的轻松多了？
这更坚定了杨谦对自己以后修行路的规划：钱要使劲儿赚，贼匪和妖邪也要使劲杀！
至于这些氪金新增的经验点，杨谦也没有多犹豫，还是跟之前一样，先冲一部分给内修功法，余下的就存起来，给后面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到的刀法打底。
心里念头一动。
可用经验立马从254变成了94，其中被杨谦取出来160点加在了《金刚不坏》上面。
《金刚不坏》：大成0/320
【恭喜！经过你的不懈努力，你终于参悟到了《金刚不坏》的内核精髓，成功将其修炼到大成境界。你的肉身力量大幅提升，的真气大幅提升。领悟护体真罡】
杨谦脱掉上衣，浑身真气涌，皮肤表面突然涌现一道类似金属一般的光泽。
用手触碰，居然并不死硬，反而顺着皮肉的韧性有同样的回弹，甚至触碰时并不影响皮肤本身的知觉。
换言之，这一层护体真罡余杨谦的皮肤是融为一体的。甚至若不是他自己鼓荡真气冲刷护体真罡的话，他就算脱掉衣服也无法用肉眼看到这层神奇的防御。
怀着好奇，杨谦拔出自己的牛尾刀，先是轻轻的在胳膊上划拉了一下，结果除了皮肤上传来的清晰的利刃接触感之外，他连层油皮都没有破。
“有点意思！”
于是逐渐一刀一刀的加了力气，直到他用了自己此时肉身力量的五成，才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但都未破皮，只是刀锋过后在皮肤上留了一道白印子。
最后杨谦用上了真气，并且把肉身力量加到六成，才最终堪堪割开自己的护体真罡，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连血珠子都不够冒出来的划痕。
嘶！
想过护体真罡到了中阶之后会比之前厉害很多，可杨谦没想到会如此离谱。
按照功法里面说护体真罡到了中阶之后堪比一件鱼鳞甲的防御力，如今看来似乎没多少夸大的成分！
要知道这可是杨谦的六成肉身力量外加真气才堪堪破开这层护体真罡，换个人，比如说汪仕贵或者陈东这样的武者，杨谦站着不动让他砍，估计把刀砍得豁口了也砍不掉杨谦一根毫毛。
而且若这中阶的护体真罡真的堪比一件鱼鳞甲的话，别说让人拿刀砍不受伤了，就算是捕房里常拿来对付凶徒的手弩都能挡住。
《金刚不坏》果然如其名！
杨谦现在有些被这门内修功法的强悍弄得飘飘然了。
兴起，便也不穿回上衣，就这么提着刀在后院演起刀法来。暴增的肉身力量、真气，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
不过几趟刀法演下来，杨谦的心里却并不痛快，相反老是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就好像口渴想喝水，却只能拿小汤勺喝一样，很不爽。
刀，太轻了，至少要六斤的才趁手。
刀法太浅了，已经完全无法发挥杨谦此时真气修为的全部实力了。
换把刀，再换一门更好的刀法，杨谦觉得自己的战力至少还可以往上涨至少三成！
一直演刀到深夜。杨谦才带着一身的汗去水房冲洗，之后睡下。
第二天一早，杨谦先去了王海的公廨房外候着。
不多时，王海上差，见到门外候着的杨谦也不意外，点了点头，笑着将杨谦领进公廨房里坐下。
“看你这样子这两天修整得不错？”
“总捕头，您这话说得，案子破了，还捞了那么多油水，换谁不眉开眼笑的？嘿嘿。”
“你小子倒是实诚。而且胆子也够大。不过还算有分寸，方方面面也都有照顾。所以衙主很看重你，一直在跟我说要给你加一些担子，你小子可别给我往后缩呀！”
杨谦明白王海在说什么。之前他来官衙上交大搜的账目时就被王海和崔名盛拉着说了一上午。
这次杨谦早早的过来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来给王海答复的。
“总捕头，杨谦就这百多斤，您指哪儿，我打哪儿，绝没有往后缩的道理。只不过这人手确实是差太多了，想要达到衙主大人所说的结果，怕是要另外想些办法才行。”
王海闻言脸上笑容更盛，往椅背上一靠，说：“这么说来，这两天你已经有头绪了？”
“是的总捕头，有那么一点想法，还请总捕头斧正。”
“说说看。”
第86章 斩妖剿匪新方略
杨谦本以为掀翻了宋齐勋之后三道城能安稳一段时间，至少他作为一个小捕头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身上堆着一堆案子了。
可没想到他想休息休息，上面却不这么想。
之前杨谦去上报大搜账目的时候，衙主崔名盛给了他一个新的要求，说三道城受了宋齐勋的几年荼毒，百姓可以说是提心吊胆。如今宋齐勋被法办，那就应该还三道城百姓一个清静，不能继续任由妖邪、贼匪继续祸害三道城的百姓了。
俗话说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于是杨谦就因为在查办宋齐勋的案子里居功至伟，被分派到了这个新的任务。
好在崔名盛也晓得这件事不能急功近利，所以说了不少想法，但并没有给杨谦一个死期限，只是让他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方略出来。
这其实颇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
毕竟杨谦只是一个捕头，虽然实力是强横了一些，脑子是聪明了一点，但他的职责也只是“维安”而不是“剿匪”和“灭妖”。
剿匪和灭妖其实是卫戍和州府牙军的职责，现在硬要塞在杨谦的头上，这不得不说崔名盛崔大人是会指着能干的人可劲儿使唤的。
换个人来估计也就出工不出力，等新的三道城牙将上任之后，这些事情也就轮不到了。
可杨谦不一样。他现在的两大人生规划，一个斩妖，一个赚钱。剿匪、灭妖对他而言可不算是负累，甚至相反还是一个名正言顺可以砍个痛快的由头。
所以这两天杨谦一直在脑子里琢磨这个任务。
硬上山去毁寨杀人肯定不行。
捕房才多少人？冲过去别说灭妖杀贼了，自己能活着回来就烧高香了。而且对于贼匪山寨还有妖邪的情况捕房这边几乎一片空白，贸然出击与送死无异，实在不智。
杨谦想的是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既能顾全崔名盛的目的，又能避免被贼匪或者妖邪围住送了命，最后还得让他有足够的妖邪和贼匪可以杀。
“说说看，你是怎么个想法？”
王海其实很高兴杨谦能先来找他说，而不是直接去找崔名盛。这说明杨谦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没有因为入了崔名盛的眼就敷衍他这个总捕头。就是懂事。
“总捕头，咱们捕房这点人手去冲山寨或者进山去搜剿妖邪都够呛。所以属下以为不宜主动出击，最好是以逸待劳装成一块肉，等恶狼上钩的时候再突然跳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以逸待劳？什么意思？”王海听得云里雾里。
“车马行！总捕头，就算宋齐勋以前是三道城周边妖邪和贼匪的内应，或者说他就是最大的一伙贼匪，但宋齐勋倒了之后，别的贼匪和妖邪总不能直接挪窝嘛？等风头过了必然是要继续冒头劫道的。
到时候咱们的人可以混在车马行当中，以手弩为主，然后等到贼匪出来就配合车马行自己的护卫一起动手。
如此杀他们个几次，必能让三道城周边的贼匪和妖邪不敢轻举妄动，还能抓些舌头摸清楚贼匪和妖邪在外的底细。之后等卫戍牙兵重振旗鼓之时，再会同牙兵一路围剿上去。
如此便能一举解决掉妖邪和贼匪滋扰百姓的问题！”
话不算多，前后几段，但也把想法讲了个清楚明白。
简单说就是借城里车马行的壳子做诱饵，让贼匪或者妖邪上钩，然后出其不意的反杀。
王海想了想，觉得杨谦所说虽不算什么绝妙的办法，但也是现目前单靠捕房的这些人手能做到的最合适的选择了。
只不过这法子有些太被动了，并且不能解决掉那些不以袭击车队，而是以袭杀城外周边庄子、村镇为主的妖邪。
“勉强算个能试一下的办法，但村镇上肆虐的妖邪你准备怎么处置？”
“总捕头，其实妖邪肆虐周边村镇和庄子归根结底不是咱们捕房的制度有什么不妥，而是有宋齐勋这样的内应打掩护，又把捕房里的一些人变成了他的走狗，对很多案子不上心，敷衍了事，甚至颠倒黑白，这才让周围村镇和庄子被妖邪肆虐苦不堪言。
如今宋齐勋已倒，捕房内的害群之马被一扫而空，咱们只需要按照之前的侦办制度进行打击，周围的妖邪必然可以得到有效控制。
其实百姓只要见到咱们捕快在为他们拼命，他们就不会怕的。他们怕的是没人理会他们的生死而已。”
杨谦虽然只是琢磨了两天，但他在捕房里当差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于捕房的规矩，以及城里城外老百姓的生活状况杨谦都是清楚的。
说起妖邪，在三道城这边都是称“虫子”的。可见妖邪其实并不算多厉害，只是有些特异的手段，让普通人难以防备，并且大多都吃人，所以才让普通人觉得恐惧。
对杨谦这种捕快而言，“虫子”一类的妖邪其实并不比贼匪可怕。
“不过想要快速的把妖邪在周边的肆虐常态压下去的话，属下觉得可以将官衙的衙役调一些好手过来帮忙，配上手弩的话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
王海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才道：“你这个想法还不错，至少我觉得适合现在咱们捕房拿来用。城里和周边村镇还有庄子的处理方式我可以跟衙主商量之后尽快落实下去。
但车马行的处理方式可不是谁都能像说的那样以身饲虎的，就算有那个胆量，也没那本事。”
说完，王海就看着杨谦，言下之意就是：你小子别想给我撂挑子。
可王海不晓得，别人怕跟贼匪、妖邪拼命，杨谦却不怕。他甚至拿出这一套方略来就是要自己顶上去冲最前面的。
不然怎么斩妖杀贼？怎么捞经验点？
“总捕头放心，杨谦既然出的主意，自然会冲锋在前，不会给总捕头撂挑子的。”
王海这才满意的笑道：“你小子比我都厉害，这种事的确该你上。不过这样一来你们丙字班就忙不过来了嗯，要不你们丙字班以后专门负责实施这个方略如何？”
第87章 似乎回了正轨
宋家的大宅子封了已经数日了。
但整个三道城里依旧把这件事当成风头最劲的话题，上到官面，下到贩夫走卒闲暇时都会深深浅浅的说上几句，或是幸灾乐祸，或者好奇猜测，更多的还是咒骂。
昨天三道城官衙已经把宋齐勋以及宋家为何会被抄家的罪状公之于众，连带着那些一同被下狱的大小官人、商贾的罪名也扬了出来。
这时候大部分不知内情的人才明白，原来宋家在三道城这些年居然无恶不作到这种地步了！勾结贼匪不说，连妖邪都能同流合污？！
一时间官衙门口每天都有磕头谢恩的人。说是为家里死去的亲人报了血仇。
但咒骂归咒骂，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至少对于三道城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而言，官衙除了害，是好事儿，但还不至于让他们放下手里的活去庆贺什么。
一大早，李麻子掐着时间又去了一趟黑酒馆。今天是结算这月私糖份子钱的日子。
如今私糖生意越来越顺，基本上已经在整个三道城以及周边都铺开了。从以前日销七百斤，到现在日销九百斤，李麻子带着人赚得盆满钵满。
分钱的时候自然也是稳中有升。
麻绳巷里现在只要参与到私糖生意或者沾了边出了力的人，哪个不是喜笑颜开的？
单看看最近各大花楼里麻绳巷混子的身影多了不少，就能晓得这些人混了个肚儿圆。
“李爷！”
“李爷！”
李麻子笑眯眯的背着手，一路上麻绳巷里全是朝他点头哈腰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拘谨和畏惧。
老子也有让人害怕的一天！
李麻子心里乐开了花。这才几个月？他不久前可还是狗都不理的下三滥，如今谁见了他不规规矩矩的？
一声李爷那都是发自内心的在喊。
原因嘛，李麻子很明白，一方面是他手里的私糖买卖。另一方面是因为东市的那位想要敲他竹杠的大档头如今被装进了“宋家勾结贼匪和妖邪”的案子里，一起下了狱，再想活着出来是没戏了。
之后麻绳巷里消息满天飞，最后就落在了李麻子身上。
这不巧了吗？刚准备敲李麻子的竹杠，一转头就被塞进大牢里等死了。说这事儿跟李麻子没关系？谁信？
毕竟私糖这生意跟官衙必然是有关系的，不然根本做不下去。李麻子利用手段借官衙的手收拾了一个麻绳巷的大档头，这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合麻绳巷的规矩，但也不是办不到。
加之如今李麻子身边可不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了，他有了门户，手下五六个敢拼死的人手，在麻绳巷里已经不是谁都敢惹的了。差的就只是董爷给李麻子一个大档头的名号了。
所以现在“李麻子”三个字已经很少有人喊了，就算喊也是私下喊，没人再当着面这样叫了。
一路走，最后李麻子散开人手守住几条巷口，自己孤身一人进了一条破旧的死巷。
七拐八弯的最后进了一座坡屋顶的烂房子。在里面等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寻常灰布短打的男人走了进来。
“杨爷！”
“李爷？”
“别别别，杨爷还是叫我李麻子吧，您这么叫我得跪地上听着了。”李麻子吓了一跳，腿肚子一弯，还真就要跪下去了。
这还真不是李麻子装的，他反正是真心觉得杨爷现在身上气势足得很，那眼睛瞪你一下，你腰都不敢挺直的。
况且天晓得这是不是杨爷在放话试探？真要是敢应下来，那才是脑子进水了。
杨谦扶了一把李麻子，然后笑道：“行了，你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喊李麻子不合适了。叫你李登吧。你这名字取得不错，登高望远，该你后半辈子走鸿运。”
“嘿嘿，那也是跟着杨爷才有好运气，不然我李麻子现在还在烂泥巴里面打滚呢，说不定哪天就死在阴沟里都不知道。”
一边说，李麻子利索的跟杨谦交了这个月的私糖账目。
“杨爷，最近在准备把手里那些当初应急搭起来的走货渠道重新规整一下，免得以后出乱子，所以目前虽然宋家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没有敞开了走货，在一边规整渠道一边慢慢加货。
所以这段时间账目上涨的并不算太多。”
私糖的一笔细水长流的大进项，李麻子知道杨谦很重视，并且这条线在杨谦上面还有，所以先解释了一下账目的问题，担心杨谦误会他无能。
“不错，看来你把这门生意琢磨得很透了。你家沈掌柜教你的？”杨谦对李麻子是越来越放心。
早几年或许没人会信李麻子这种下三滥也有一天跟“沉稳”二字挂的上边。
“嘿嘿，杨爷明鉴，家里那婆娘是给了些建议的。”
杨谦点了点头，李麻子这货的的确确算得上时来运转，这找老婆的狗屎运也不是谁都遇得到的。
“你现在什么时候才能混成大档头？”
“之前跟鱼叔聊过，保持住私糖生意不动，我再收五六个能拼杀的门人，那时候就可以跟虎爷讨一个大档头的名头的。
快的话一年，慢的话最多两年。”
杨谦却似笑非笑的拍了拍李麻子的肩膀，说：“还是太慢了些。不是大档头，你在麻绳巷里的没办法立棍，也就要一直依附在鱼叔周泉的档口.这不合适，也不太安全。”
没档口，财货就没办法方便的进出。
“杨爷放心，我会再去通一下关系的，争取一年内开一个自己的档口。”李麻子心里为难，但杨谦把话都递过来，他也没胆子不理，只能下去想想别的办法了。
不过杨谦依旧摇了摇头。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鱼叔是有想过让你接他的位置，他好借你做挡箭牌脱身上岸。对吧？”
突然被杨谦提到鱼叔，李麻子有些蒙，但还是飞快的点头说：“是的杨爷。鱼叔一直想要上岸，可麻绳巷里事事身不由己，他想退，但又不敢。如今我有些起势了，他才又有了这个想法。
若是我能起来，接了他的位置，那帮他挡住后面的手尾，他也能上岸之后高枕无忧。”
杨谦却接口说道：“周泉不能退，但他的位置倒是可以提前让给你。”
“啊？”李麻子下意识的有些心里发怵，他预感面前这位杨爷又要算计什么东西了。
第88章 漏网之鱼
福满楼。
之前官衙就是在这里设了一局，成功将宋齐勋生擒。也让福满楼这家在三道城里本身就有名号的老酒楼变得更风光无限。
大堂中间的桌子空着。餐具摆设齐全，还有很多大小盘子、食盅，但餐盘、食盅里没饭菜，而是一块块树立的木牌牌。
“看见没！那中间大桌就叫“锄奸席”，席面上的那些菜品就是当日官衙生擒宋齐勋时的菜肴！
想不想也尝尝？过过锄奸斩恶的瘾？
不贵！福满楼是诚信经营，三代人的老店了！走的是名声和味道，宰客是从没干过的.”
一走进福满楼大堂，这边伙计就热情的给你推荐菜品。而大堂中间围起来的“锄奸席”无疑吸了不少目光。不得不说，福满楼的掌柜是会做生意的。这脑子转得飞快！
杨谦进了酒楼，一个黑衣武袍打扮的年轻人见到杨谦之后立马迎了过来，领着杨谦到了三楼边上的一间厢房。
“哎哟，杨爷您来啦！未曾远迎还望杨爷切莫怪罪！等会儿我自罚三杯！”
厢房里有两人，李麻子李登，鱼叔周泉。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周泉却显得比之前客气了许多。甚至说话的时候可以看到周泉的腰都微微弯着。
这是因为杨谦虽然还是捕头，但名声已经不一样了。
福满楼锄奸席可就在楼下放着，当日杨谦刀斩林奎重，单刀生擒宋齐勋的事迹现在还有哪个不晓得？
单单是杨谦手上的那份实力，就绝对够得着周泉另眼相待的。
更何况私糖的进项还得看杨谦的脸色。
“呵呵，鱼叔客气了。”杨谦笑了笑，没去接对方的客套。他今日来可不是在扯闲篇，而是本就冲着对方过来的，多的是后话等会儿说。
三人落座，酒过三巡。
“鱼叔在麻绳巷里多年，听说辈分比董虎都要高一些，不知是不是真的？”杨谦放下筷子，脸上笑眯眯的拉开了今日这饭局的正式话题。
今日是李麻子代杨谦请客，请的就是周泉。
所以周泉心里虽奇怪，但也小心应付着。见杨谦问到自己在麻绳巷的辈分，笑着回答道：“让杨爷见笑了。麻绳巷里辈分其实也就嘴上攒个局有用，别的地方都意义不大。我当年跟的档头是董爷门上的门上，所以算起来的确要比董爷高一辈。”
“辈分这东西说起来好像没用，可真要用得到的时候又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鱼叔有这么高的辈分，在麻绳巷里人面也熟，如今李登又在你门下倒腾私糖的买卖，正是赚钱的时候，怎么听说鱼叔反倒是有了洗手上岸的想法？”
周泉苦笑道：“年纪大了，哪里还争得动？加上家里孙儿都满地跑了，我这行能活到这岁数本就难得，也想奢求一个晚年。不过这还得看李登，他要是能帮我挡风，那我才退得下来，不然可不敢退呀！”
杨谦端起酒壶，给周泉斟满酒，笑道：“何必一定要退呢？我相信鱼叔在麻绳巷里的手段本事，敢找你麻烦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与其千日防范，不如主动出击。把所有麻烦都扫清不就好了嘛？”
杨谦这话一出来，周泉脸上的笑容就很僵了。他知道杨谦今日请他吃酒必有事情找他，可现在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啊！
先是问了自己与董虎的辈分，后面紧接着就说“不用脱身，扫清威胁就是”，这些可不是什么和善的铺垫，隐约针对的似乎是.董爷？！
周泉也算见过各种世面的了，但现在还是有些如坐针毡。
“杨爷说笑了。麻绳巷里新人换旧人来来去去太快了，我周泉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还扫得多旁人哟！”
“鱼叔扫不动，李登这样的不是的门人嘛，让他这样的帮你不就好了？”
“杨爷，您今日是想要帮李登上位来的？”周泉不想跟着杨谦的说话节奏走了，心里也被说得很不踏实，于是想直接开门见山。
杨谦却摇了摇头，说：“是，但也不是。李登拿着私糖的生意，没个自己的档口不方便。鱼叔你的位置确实是他现在最合适的台阶。但鱼叔你挪位置，却不宜洗手上岸，换个方向，不退反进如何？”
“还请杨爷明示。”能起身就走的话周泉已经想走了，可惜，他如今还真不敢甩杨谦这个面子。只能坐着听完。
“之前三道城的大案鱼叔应该知道吧？”
“卫戍宋家？”
“没错。宋齐勋勾结贼匪妖邪，坏事做尽。但却不是一人作恶，其脚边还跟着不少同样当诛的人跟他勾结在一起。官衙里有，城里商贾中也有，卫戍更是受牵连者众。
而麻绳巷，也跑不了。”
“啊？杨爷，您不会是说的董爷吧？！”周泉扭了扭身子，是真有些坐不住了。
“卫戍宋家的案子里一个关键的人证就是白头山的贼匪刘俊，刘俊供认，同样干着掳人口贩卖给妖邪的生意麻绳巷也掺了一脚。其中就明确提到了董虎。经手的是董虎手下的“秃猴子”廖大勇。
廖大勇前两天在街上跟人打架，被拿回了官衙，现在进了捕房地牢，已经都招供了。
所以董虎也跑不了。
以鱼叔的辈分和资历，以及手里的实力，与其洗手上岸远遁他乡，倒不如不退反进，把之后董虎势必空出来的位置坐住。
这样一来鱼叔也能安稳晚年，李登这家伙也能彻底出息一把混个档头当当。而私糖生意也能补上一个大隐患。
鱼叔以为如何？”
以为如何？周泉的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了。不过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神采。
“杨爷，不知此事是您亲自在办还是别人在操持？”周泉一时间脑子里念头万千。但还是不敢想太多，先问清楚他绝对最重要的一件事。
杨谦点了点头，道：“这桩案子是我审出来的，虽然没有归入卫戍宋家的窝案一起办，但也要有个收尾的。况且听说董虎也擅使一手刀法，我也想会会他。”
周泉闻言脸上的神采更浓了几分。
“杨爷，可否容在下思量思量？”
“当然，给你一天时间。”
第89章 麻绳巷易主
董虎刚吃了饭准备去后院舞两下刀，他虽然坐在麻绳巷头把交椅上，但从未放松过身上的武艺。心里明白他这一行，最能信得过的就是手里的刀了。
前段时间董虎心里还挺愁，主要是宋家说没就没，他没心理准备也很犹豫自己需不需要风紧扯呼。
可事实发现宋家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扯到他的身上来。
一切都在宋家的人被押送吉州府之后变得风平浪静。董虎暗自感叹自己运气够好，躲过一劫。
刚在后院舞了三趟刀法，身上出了一层细汗，董虎就见自己家里的管事过来。
“虎爷，周泉来了，说有事求见。”
“周泉？他来干什么？”
“还带着一个小厮拎着一只长盒子，看着有些分量。”
董虎稍一琢磨心里便有数了，他觉得周泉多半是来帮其手下门人李麻子走门路的。最近李麻子很劲，多有想自立档口的意思，但一直是他压着没给放。
不是李麻子不够资格，而是李麻子迟迟没跟他表忠心，一直死贴着周泉，这让他很膈应。
“让他等着。”
“是。”
足足小半个时辰，董虎才一边擦着汗，一边赤着上身去了堂屋。刚进门就看到周泉坐在椅子上喝茶，身后站着一个低着头的黑衣小厮。
“虎爷！”
“嗯，坐下说吧。你来是有事？”
“是这样的，最近门下的人顺了一把好刀回来，特意拿过来孝敬虎爷的。”周泉一边说，一边示意身后的黑衣小厮捧着木盒子上前来。
“刀？”董虎一下就来了兴趣。想着先看看再说。
那小厮走近，董虎觉得这小厮身形挺拔，身上气息也不弱，暗道周泉手底下还确实有些高手。
当小厮打开手里的木盒子，里面一把比普通制式厚重得多的牛尾刀出现在董虎的眼前。
“牛尾刀？周泉，你这你敢”
心里惊讶尚且刚起，董虎扭头看向边上坐着的周泉，却发现面前的那小厮突然抓起盒子里的牛尾刀，直接一刀朝着他的脖子斩来！
董虎的反应也不慢，手在腰间一抹，一把时时刻刻都藏在他腰带里的匕首便被他摸了出来，一个挺刺往上照着那小厮握刀的小臂狠狠的刺了过去！
不得不说董虎的经验很是老道。换个人来说不定就因为不想拼得废一条手臂换他的命而撤回刀势，让他有机会调整反击。
可惜，那小厮挥刀的手丝毫不停！
呲！
噗呲！
电光石火之间匕首和牛尾刀同时命中目标。
牛尾刀势大力沉并且轨迹刁钻，完全封死了董虎的闪避可能，加之董虎本身就坐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刀斩破了皮肉，削断了骨头，最后带起一片猩红，以及视野里片刻天旋地转之后的永恒黑暗。
董虎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不是死的不甘心，而是：这人的手怎么捅不穿？！
扑通！
一颗瞪着眼珠子的人头砸在地上，滚到堂屋正中。边上周泉浑身一抖，连忙起身，却是朝着那黑衣小厮关切道：“杨爷，您没事吧？”
一撸袖子，小臂的衣服上破了一个口子，但手臂除了一道白印子之外，皮都没破一点。
“没事，董虎的匕首看来是锈透了。”
说话间杨谦上前一步，直接踏在掉落地上的匕首上，居然一脚将匕首刃面踩碎了！
周泉看得眼角直跳。
【击杀麻绳巷总档头董虎】
【获得经验75】
“董虎死了，可以让的人动手了。我已经交代捕房的弟兄们配合你的动作。我希望你能如你自己所说，五天之内拿下麻绳巷的头把交椅。”
“杨爷放心！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此时周泉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泛着红光，似乎老树发新芽。
很快董虎的府上就传来一阵阵砍杀声。
周泉是有备而来，人手不多，但全是精悍之辈，并且带了石灰粉和网兜。有心算无心，董虎府上的人不论老少青壮一个都没能跑掉。
杨谦没有急着离开，就在董虎的府上堂屋里坐着喝茶。
也算是见识到了麻绳巷这边的酷烈清洗是什么样子。比起官衙的抄家灭族，麻绳巷这边杀起人来更直接得多。
不需要审讯，不用讲律法，更没必要兼顾老幼。
杀，就杀得干干净净。
这里讲究的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怕被报复？那就杀干净，杀得越干净，不就越没有被报复的可能了？
至于说杨谦为何不完全走捕房的侦办流程，而是选择用麻绳巷自己的力量。还是考虑到私糖的生意。不希望在麻绳巷里留下对立的苗头。不然后面磕磕碰碰的牵扯精力，那就太麻烦了。
如此让麻绳巷自己内部通过杀伐完成总档头的更替，这样也方便和后面“名正言顺”，不会给李麻子带来隐患。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董虎的身家。
杨谦并不想把董虎这块“不为人知”的肥肉分出去了。
一直到夜里，杨谦坐在堂屋里才看到大箱小箱送进来的财货。以及满头大汗的周泉双手奉上的一份统计出来的清单。
和之前的宋家不一样，董虎虽然也在三道城里名声很响，但说穿了也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手里的财货远远比不上宋家。就连比起之前的柳承坤家也有些不如。
什么古董古玩之类的东西董虎家里是一件都没有，粗人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算有几件也是拿来要送出去的。
董虎的家底主要是地契和金银。
这格调简直太接地气了。
“单子上的东西你拿三成，余下的七成你折算成金片子明天给我送过来。”
“好的杨爷，多谢杨爷！”周泉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董虎都是杨谦杀的，杨谦拿七成，完全没问题。甚至全都拿走，周泉也不觉得意外。
现在杨谦只拿七成，并且留了口子让周泉拿钱出来置换那些地契之类的光鲜的东西，这是顾全他周泉的颜面，所以周泉才要说谢谢。
“之后若有什么麻烦，你可以让李登来找我。”
“好的杨爷。五天之内我一定收拾妥当。到时候我就把之前的档口交给李登，还请杨爷放心。”
杨谦点了点头，拍了拍周泉的肩膀，这才消失在夜色中的麻绳巷里。
第90章 狗大户的玩法
第二天晚上，周泉几乎用尽了手里的人脉关系才把清单上的财货算了七成出来并且全兑成了金片子。
算账简单，换成金片子可不容易。
谁家没事弄那么多金片子存着？而且董虎手里的钱又大多见不得光，这一来二去光是倒腾金片子就让周泉自掏腰包搭进去不少。
不过这些都是“小麻烦”。比起周泉这两个白天一个晚上所经历的其他事情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董虎被砍了，家里老老少少没一个跑了的。但董虎毕竟不是独木一根，手底下忠心耿耿的大有人在，这些才是周泉要面对和清扫的大麻烦。
光是今天上午，周泉多年不与人动手也被迫提了刀子，砍了三个人才压下反扑的局面。
并且这一次李麻子手里的私糖生意是真的帮了周泉大忙。那些拿了李麻子好处的人这一次都没有跳出来，甚至多有声援周泉的，说麻绳巷早就该换一个总档头了云云
总的来说，砍了董虎之后，后面的麻烦也会慢慢消停下去。不外乎拉一帮人再打一帮人，等到位置牢靠了，那时候再翻旧账，砍谁谁谁的账再清算就是。
反倒是杨谦的金片子拖不得。
亲自送来箱子，从杨谦宅子后门进去，也没坐，打了个招呼之后，周泉就点头哈腰的离开了。他明白至此之后他这个麻绳巷里的新任总档头跟杨谦那就算扯上密切关系了，以后少不了还会有往来的。
杨谦看着周泉带着人离开，转身回到堂屋里，三口一尺见方的铜皮箱子还放在地上。
将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块一块黄灿灿的金片子。
这里的数目是三百七十五块。是董虎全部身家的七成，当然其中有些是周泉为了让杨谦满意故意往高了估的，不然真要大甩卖的话，折价一半都不稀奇。
“没想到区区三道城里的混混头子就能有这么厚的身家，啧啧，难怪周泉一个老头了，居然看到上位的风头之后也这么豁得出去这样倒是又能好好的氪一顿金了！”
难怪一日氪金终身难戒，杨谦现在算是体验到了。
心里念头一动，根本没有半点犹豫，杨谦就将面前三口铜皮箱子里的金片子全部氪掉了。
看着箱子里的金片子凭空消失不见，杨谦的经验面板上再次有了让他喜笑颜开的变化。
可用经验：544
自从有了经验面板，杨谦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富裕过！
激动了一会儿之后，杨谦很自然的就要考虑这些经验点应该怎么使用的问题了。
以前是手里经验点不够，不得不考虑怎么在自己急需的方向上收益最大化。如今这虽然也是使用经验点的前提，但同时丰厚的点数也给了杨谦许多不同的选择。
比如说试试狗大户的玩法？
《金刚不坏》：大成0/320
《赶风步》：大成0/160
圆满武学：《莽牛劲》《牛尾刀八式》《叠浪三重劲》
可用经验：544
经验面板上只有两门武学尚未圆满。《金刚不坏》和《赶风步》。这两门武学所需要的经验一共是480点。这意味着杨谦这一次完全可以不需要盘算什么，闷头往上莽就可以了。
而且到时候手里都还能有剩余。
稍做盘算，杨谦先把他目前最看重的内修功法顶满，心里念头一动，经验面板上便有了变化。
《金刚不坏》：圆满320/320
【恭喜！经过你的不懈努力，你的《金刚不坏》终于功行圆满！你的肉身力量大幅提升。的真气大幅提升。领悟了护体真罡】
【当你的《金刚不坏》功行圆满的时候，你发现你体内的真气再一次出现奇异的变化，它们在经脉中开始从“雾气”凝结成了“水珠”，最后开始加速朝你的下丹田汇聚而去。】
【经脉中真气的神奇变化让你的真气威力大幅增加！】
其实杨谦此时体内的变化远不只是经脉内的真气，经验面板并不会事无巨细的全部都提示给他，除了与功法相关的之外，杨谦需要自行感受，并且做出判断。
此时杨谦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当中。盘膝坐在床上，双目紧闭。
就像刚才经验面板上提示的信息所说，杨谦经脉内的真气在这一次《金刚不坏》圆满之后便开始了继续变化，从气态变成雾气，如今点滴汇聚居然成了露珠一般的液态，在他的经脉里流动。
澎湃的力量感再一次涌上心头，并且更胜以往。
换在以前，杨谦此时定然已经摆开架势演武了练刀了，以求最快速度的适应突然暴增的力量。
可眼下杨谦却没这个心思。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自己身上的中轴大穴，大椎穴上面。
按照《十元异志》里的说法，人体便是一方天地，五脏六腑骨血皮肉全都能与天地对应起来。而打通身体内的经脉循环便是激活这个肉身天地的关键所在。
周天！也是杨谦一直所期望和好奇的一大里程碑。
并且一旦周天有成，那就意味着杨谦正式迈入了《十元异志》中所描述的先天之境！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为什么《十元异志》里会将其与仙门的手段放在一起类比？
不过先天难入，即便杨谦这种开了挂的穿越人士也磕磕碰碰的撞了几场大运气这才有机会摸到先天的边。
此时盘膝在床上闭目运功的杨谦正在感受着自己朝着鲜有人知的先天之境发起最后的冲锋。
与杨谦以为的《金刚不坏》变成圆满之后立即开始冲击大椎穴这唯一的阻碍不同。
大椎穴的坚固程度超过了之前所有横在肉身中轴上其余大穴的总和。
即便真气液化也难以将大椎穴冲开。
之后就转头疯狂汇入下丹田当中。
之前《叠浪三重劲》圆满的时候杨谦就感觉到自己下丹田里卷起的雾团，如今雾团犹在，并且在疯狂汇入的液态真气的汇入之下直接从雾团变成了一道漩涡，随着时间的推移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下丹田里的真气漩涡开始挤压真气，产生澎湃的冲击力直冲经脉尽头，开始发起对大椎穴的总攻！
而此时的真气流束远比一开始的时候有了数倍强大的冲击力，那原本在之前还坚如磐石的大椎穴，此时一下如同一堵水泡多日的土墙，变得岌岌可危.
第91章 先天者，通天地之气！
大椎穴岌岌可危，想要抵挡，但在下丹田一下一下的不停鼓荡之下，越来越多逐渐液态的真气成为冲撞的洪流。
这些“洪流”最终还是在杨谦的自我感知中，将他肉身内最后一个大周天的阻碍彻底冲开！
大椎穴，开！
而就是大椎穴被冲开的瞬间，杨谦却感觉到一种非常诡异奇特的错觉，他感觉到这一瞬间，他的身体产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神奇变化。
就好像突然间扯掉了身上的某种枷锁，卸下重担的轻松。
甚至有一种莫名的“通透”感？
再看经脉。
一个巨大的遍布杨谦整个肉身的巨大经脉闭环终于形成。
核心是下腹偏下的下丹田，如心脏一样，一下一下的挤压、旋转再甩出呈现液态的真气，顺着经脉一个大循环一个循环的转动。
无休无止！
如此变成周天循环！
这在之前是没有的。
之前大周天没有成型的时候，杨谦的经脉里虽然也同现在一样充斥着真气，但这些真气是气态或者雾气的状态，而且还是静止不动的。
换句话说，以前杨谦的真气需要用到的时候才会在经脉里面流动，然后通过内修的法门将真气沿着经脉打出去产生威力增益或者杀伤。
而现在经脉里的真气变成了液态不说，还如体内血管里的血液一样不断在沿着大周天循环一圈一圈的运转。
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这就是《十元异志》上说的先天境界的意义所在吗？
好处倒是有。首先就是大周天一成，体内经脉中真气的流转更迅速，调用更方便，并且隐约有种扩张经脉的意思。
可难道先天就这？
杨谦在心底疑惑，但很快他的疑惑就变成了惊骇和惊喜。
先前他感觉到的“通透”感还被他当成了力量暴增之后的错乱感受。可事实却证明这根本不是错乱，是他此时此刻真的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通透！
一丝丝极为微弱的“气”开始顺着大周天的真气不停转动像被吸了过来。
就像水池里出现了一个漩涡，可以将池子里别处的水吸过来一样！
这些“气”非常稀薄，甚至若不是它们钻进了杨谦的体内的话杨谦都根本察觉不到。
和杨谦熟悉的真气不同，这些被大周天搅进他体内的“气”似乎更神奇。
明明只是一丝丝，但进入经脉之后却可以如同非常的“夺目”，似乎真气在它面前有种质的差距。
这是什么东西？
杨谦虽不晓得从体外吸入体内的气是什么来头，但却晓得这东西对自己绝对是有益的，并且益处非凡！
因为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他吸入体内的这种神秘的“气”也只有一丁点，但却让他明显感觉到夹杂了哪怕只有一丁点的这种神秘的“气”之后，他的真气似乎就有了一个极大的飞跃！
这种飞跃不是经验面板上常说的“增幅”。而是像是质变的感觉！
杨谦压着心里的好奇，保持着自己成功开启大周天踏入先天之后的第一次修行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快要放亮才停下来。
这几个时辰里杨谦吸纳的神秘之气依旧只有一丁点，但却已经遍布了他的丹田和经脉，虽少，但已经和他的真气彻底搅和在一起了。
那种质变的突兀感觉更加强烈。
呼.
杨谦从卧房里出来回到后院，夜色已经在消退了，天边微微见白。
后院里放着大小不同的三把石锁。依次是二十斤，四十斤和八十斤。是杨谦日常用来连自己膀子力气的，有时候也用来加快适应自己暴涨的力量，用作为辅器。
之前杨谦也可以单手举起八十斤的石锁，可这一次，他直接将石锁当成“刀”，单手拿捏在手里，然后耍起了一趟刀法！？
虽然看起来很怪异，失去了刀法应有的飘逸和诡谲，但最终是完完整整的打完了一趟！
又一趟，一连三趟！
并且一趟比一趟更顺畅更有节奏！最后一趟甚至已经隐约可以看出一些刀法的影子了。
呼呼呼.喘着粗气杨谦放下了石锁。
额头见汗，但自己此时拥有的这份力量和体力已经让杨谦自己都觉得吓人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爆发力，或者打击力道，而是持续的力气和体力！
一方面这是杨谦肉身力量的增加的结果，另一方面这是他体内融入了那神秘之气后强到离谱的增益结果。
铿锵！
再回屋里拿出牛尾刀，运起真气渡入刀锋，杨谦发现刀锋在黑夜里居然肉眼可见的多了一层极为微弱的荧光！仔细分辨居然是五彩的！
杨谦知道那荧光来自于他的真气！
再鼓荡真气的话，刀锋上的荧光甚至能微微吞吐，最多居然可以离开刀刃足足一寸许！
这是什么？
刀上荧光是刀罡？那刀罡离开刀刃儿吞吐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刀芒？！
震惊的同时杨谦一刀朝着脚边的小石锁斩了过去。
只见荧光一闪而过，同时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也瞬息轻微响了一下。接着那只杨谦脚边的小石锁便应声变成两半，切口平滑，根本不似切开的石头，反倒像是切开了一块凝固的油脂一样。
杨谦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牛尾刀。
刀身虽比寻常牛尾刀厚实了许多，但依旧是普通兵刃而已，称利器都勉勉强强，绝对谈不上什么神兵。
如今能斩石锁如切油脂，并且刀刃上丝毫不卷！
这是刀的关系？
不！是刚才附在刀刃上真气的关系！
真就是先天境界？
是，但还不全是！
杨谦激动之下全无睡意，甚至感觉自己之前数个时辰的修行居然让他精神百倍。
于是继续提着刀在后院里再次演起了刀法，一招一式的体会着先天之后，真气融入了神秘之气后自己刀法可以有哪些改进和需要尽快适应的地方。
可手里的刀法一趟一趟的打下来，杨谦却感觉到那股之前一直萦绕心头的【灵光】像是受到了什么触动，手里的刀招也跟着这份触动下意识的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就好像冥冥中那些藏在刀法和【灵光】里之前杨谦看不清的东西，现在突然清晰了起来。
【灵光一闪，你的刀法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第92章 新的布置
杨谦的生活节奏没有因为踏入先天就发生什么改变。
周围的人只是觉得杨爷最近似乎更平和了，身上的那股子压迫力变得消退了不少。
唯独只有捕房的人晓得杨爷只是把锋芒收敛起来了而已。你去捕房后面的校场看看，看杨爷演刀时的架势，五丈内都进不了人，光是气血压迫就能让人肝胆打颤双腿发软。
很多人都在好奇，杨爷这练到什么境界了，从没见过哪个武者身上有这么吓人的气血压迫，同时又能如此离谱的收敛自如。
一大早，陈东就在班役房里等着，见杨谦一过来，就殷勤的倒了热茶，然后站在边上笑着说话。
“杨爷，之前您要找的人，我这边找了几个，您挑一下？”
“说说看，哪儿找的人？”
“一个厨娘，一个杂工，一个丫鬟，都是咱们捕房里阵亡弟兄的家眷，底子都很干净。
另外按照杨爷您的要求，都是家里一大家子人，不敢乱来的。”
前不久杨谦就在感叹家里空荡荡的回去连口热水都没有。
正好也临近八月了，他也准备将远在常州府宜城的老母和弟弟接过来。这事儿总捕头王海已经暗示了他两次了，得抓紧些。
所以他就让陈东帮忙找找合适的人，到家里当佣人帮忙打理一下家务。总不能把老母接过来做这些事吧？
“可都是自愿的？”
“都是自愿的，而且这三人本身就在别处做着一样的营生，您要是看得上是他们的福气。事儿少，工钱还多，这好事儿哪儿找去？”
“让他们下午过去，我提前些下差去当面看看再说。”
“好的杨爷！”
这边陈东刚出去，汪仕贵又走了进来，躬身道：“杨爷，路通车马行和亨通车马行的东家到了，您看，我领他们进来？”
“嗯。”
杨谦点了点头。汪仕贵所说便是他今天最主要的一件事，为此他昨天还跟王海磨叽了好久，好不容易才从王海那里拿到了一个便宜行事的允许。
汪仕贵转身出去，没一会儿，两个估摸着五十多岁的男人微微弯着腰脸上带着忐忑的走了进来。
“路通车马行，王通见过杨捕头！”
“亨通车马行，李伦炅见过杨捕头！”
两人都是一身文士的长袍，腰上系着玉带，一身行头都不是便宜货。
硬要算起来，经过不久前宋齐勋案的清扫过后，眼前这两人就算是三道城里车马行这门生意里最大的两家了。曹家勾结宋家被灭，空出来的车马行生意也分崩离析被吃进了这两家的嘴里。
“两位东家不用客气，坐！”
王通和李伦炅依言坐在了杨谦对面。两人脸上紧绷着，身体也有些僵硬，看得出都很紧张。
毕竟宋家之前的事情才过去，死了多少人？而且也波及到他们车马行这门行当很深。眼前这位杨捕头就是始作俑者，如今在三道城里名声很响亮，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甚至今天过来，王通和李伦炅都不晓得杨谦找他们所为何事？
不会是因为吞了曹家的生意，这位杨捕头不高兴了吧？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如此猜测。
“两位现在可以说是三道城里车马行双杰，亨通往南，路通往北，听说最近车队都忙不过来了？”
王通和李伦炅相视一眼，然后王通点头说：“托杨爷德福，除掉了宋家这个毒虫，顺带把咱们车马行也扫了一遍，还把外面贼匪震慑得够呛。
没了内应，贼匪也在避风头，所以最近车马出去最是安全，想要趁机走货南北的也就都想抓住这个机会。
的确是忙得人手都不太够了。”
“是呀，我们生意好，还得是杨捕头的功劳，不然，我们都要被该死的曹家和宋家坑死了，哪有现如今的日子可忙？”
两人心里虽然忐忑，但却并不太害怕，因为他们的确跟贼匪妖邪没半点关系，生意上虽也有些不见光的勾当，但绝对够不上什么大罪。
所以一边回答杨谦的话，一边给杨谦猛戴高帽。
杨谦摆了摆手，笑道：“杨某干的就是锄奸杀贼的行当，这些都不足道。不过两位有没有想过，最近可以靠着贼匪受惊不敢妄动的机会多跑几车货出去。可总有个头，等贼匪缓过来，岂不是一样劫道杀人？
而且没了宋家、曹家做内应，贼匪恐怕更加疯狂。到时候两位的生意怕是不好做啊。”
杨谦说完，王通和李伦炅脸上也闪过一抹忧色。这个问题他们又怎会没想过？
只不过这件事对他们而言根本解决不了。
杨谦继续道:“两位，老话讲得好，求人不如求己，自家的生意怎么打理还得自家动手最周全。”
“杨捕头，您这话什么意思？”
总不会是让各家花钱买路吧？又或者养私兵？还是另有所指？
“两位东家，钓过鱼吧？现在贼匪就是河里的鱼，就算想要剿灭也难根除。但有办法把他们赶到别处去。比如给它们下带毒的香饵，毒死几条之后，别的鱼自然就不敢在这边瞎咬东西了。”
王通和李伦炅都是人精，杨谦话一说完，立马就听明白了个大概，然后在心里一琢磨，更是眼前一亮！
这是个好办法呀！
至于毒是什么？
对贼匪来说什么最要命什么就是毒，眼前这位杨捕头不就是吗？
李伦炅连忙问道：“杨捕头您这话是说捕房准备帮我们车马行压车？若真是这样的话，我亨通车马行必重谢捕房大义！”
“我路通车马行亦是如此！”
杨谦对这两人的反应并不意外。毕竟车马行里若有捕房的高手压车，这对车马行而言绝对是大好处，抽分子估计都愿意。
“两位东家既然也同意我这个办法，那就把这个签了吧。”杨谦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文书递到两人面前。
“杨捕头，这是？”
“我特意帮你们申请的身份，算在捕房公差名册里，以后也好给你们算功劳嘛。”
看着杨谦脸上的笑容，王通和李伦炅心里一紧。明白这是要防他们一手。
说好听些，可以用这个身份来给他们算功劳。说不好听些，也能用这个身份来治他们的罪。
怎么选？
第93章 大妖到了
白头山。
与其说是一座山峰不如说是一片山峦区域。这里大大小小的十几座山峰都叫白头山。
山里山洞杂乱，又树木繁茂，伴有山间清泉穿梭，所以藏人住人最是合适。
外面都说白头山上有山寨，多贼匪。
其实这个说法不准确。
山寨是有，但外面看不到，而是藏在这些重叠的山峦腹地，走的是山洞隐蔽，不熟门道的人根本找不到进口，贸然闯入还可能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而且，这里多的不光光是贼匪，妖邪也不少。
贼匪一般怎么来的？
习武之人脾气多少都暴躁，与人争执就喜欢动拳脚刀子，闯了祸不愿抵命就只能远遁山野落草为寇。
也有一些是流民为贼的。
而妖邪就来历复杂得多。
出生之时冥冥中开了智，活下来就是妖邪，别于寻常野兽。
之后妖邪再繁衍，那数量不就上来了？
即便仙门每隔几十年都会有大规模的除妖行动，一般由仙盟主持。但从未灭绝过妖邪，不是不想，而是办不到。
于是妖邪数量总是起起伏伏间变化。
和人一样，妖邪也分三六九等。大部分妖邪都是人族口中的“虫子”，虽有一些特殊手段，性情也凶猛，但也就只能祸害一些普通人，对于武者而言并非不能抵挡。
而在妖邪想要不当“虫子”，同样要看天赋。
天赋足够的可以拜在大妖门下，甚至可以入妖王山头栖身，走的同样是长生的路子。
而“虫子”们就需要抱团取暖了。
可妖邪天性孤僻多疑，相互间又无管束的时候根本聚不成团。所以不少妖邪就另辟蹊径，自己不建什么势力，依附别的势力就好。
比如说同样被视为“祸害”的贼匪就是妖邪“虫子”们经常勾结在一起的选择。
白头山的成分就是如此而来。
这一日，一股黑风由天边而来，宛如沙尘，遮盖方圆十余丈，且在低空掠过速度极快。片刻工夫，一股强横的气息就横扫而过，山里不论多深的洞都无法阻挡这气息的窥看。
白头山里的贼匪尚且不觉，但山里的妖邪却惊得跳起来，一个个惶惶的冲出山洞，循着气息之处唯唯诺诺的靠了过去。
就见这气息源头，乃是三只停顿在树杈上的黑色猛禽。
一只只妖邪凑过来，也不敢靠得太近，隔着数丈拜服下去，不敢吱声，也不敢跑。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等这白头山里所有妖邪都过来了，甚至还有不少贼匪头领露了面远远看着，那树上的体型最大的那只猛禽才开口说话。
“我乃黑山大妖，风枭。黑木的死，你等谁最清楚？”
匍匐在地的一众妖邪顿时嗡嗡议论，不多时便有三只黑猴哆嗦着站起身来。
“小妖三个晓得原委！白头山寨主刘志也晓得原委！”
“先讲。”
三只黑猴与黑木一样都是黑毛猴种的猴妖，也是白头山这边算得上“群”的妖邪。其中黑木为首，一直都是白头山这边与贼匪勾结最为紧密的一群妖邪。
黑木死后这个猴群也内斗得厉害，如今见到树上的黑风枭过来，心里也猜到了一些因由。
三只黑猴讲完，外面跑来的贼匪里也出来几个头领，其中就有黑猴口中提到的白头山寨主刘志。
“这位风枭阁下，如今三道城里有变，关于黑山的死，可能还得从长计议才好。”
“有何变故？有仙门落户三道城了吗？”树上的风枭与其乖张，其眼中除了仙门势力，其余皆是渣滓，不足一哂。
这话把刘志这个白头山的贼匪头子哽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解释说，三道城里官衙正在大清洗全城的绿林势力，如今风声鹤唳，想要大动干戈有些不是时候。
何止不是时候呀！
前脚三道城才收拾了宋家，后脚就有大妖去三道城杀官，这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必然招来洪武朝的滔天怒火，仙门更是不会坐视不理。
那黑山会如何？刘志不知道。但他敢肯定，他自己连同一干山中弟兄没一个跑得掉的，必死无疑。
“城里不方便硬闯，城外便没问题了。此来黑山妖王下了令，定要收那杨谦生魂回去才能交差。刘寨主，你可愿帮这个忙？”
“这”刘志闻言顿感为难。
“看起来刘寨主有难处啊。”风枭话音刚落，它身边的两只同类立马发出一声尖啸，同时身形一闪，如黑色流光一般朝着刘志而去！
刘志心头大骇，刚要开口求饶，可话还在喉咙里就感觉眼前一黑，视线里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一只利爪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他面门抓来。
巨大的禽爪快如闪电，饶是刘志在白头山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却根本连闪避都办不到，甚至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结结实实的抓中整个脑袋。
然后噗啪一声！
就见刘志的头如同一颗柿子被直接捏爆！
“白头山的诸位，谁能帮我们这个忙？”风枭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如刚才一样平淡。可如今却让场中所有贼匪和妖邪都噤若寒蝉。
“没人能帮这个忙？那留你们何用？都杀”
“且慢！风枭阁下息怒！我能帮忙！我能帮阁下将那杨谦引到城外来！”
眼看那两只悬在半空中的黑鸟就要大开杀戒了，贼匪里一个胖子这才大声求饶，救了自己和其余贼匪的命。
此时，贼匪们才反应过来。虽然都是妖邪，可他们平日接触的不过是妖邪里的“虫子”，跟黑山的妖邪完全就是两种概念。
后者根本没有把他们当回事，杀了也就杀了。蝼蚁一般。
不想死，那就让自己变得有用。
“说说看。”
“阁下，三道城的卫戍牙将暂时空缺，所以卫戍的牙兵动不了。若是我们频繁劫道，三道城官衙只能派人出来保护。而那杨谦如今是三道城里的第一高手，势必作为先锋.”
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多动脑子就行。胖贼匪的话让风枭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们最好动作快些，我不能在白头山待太久。”
“阁下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黑风枭的确不能在这边待太久，它身上的大妖气息会被仙门的巡天眼所察觉，到时候最近的仙门必然会来查探。
要是在此之前就办完差事最好。
若是不能，那它就只能不动，事情要放下去让下面的妖邪动手了。这也是为了万无一失，黑风枭带了两名弟子过来的原因。
第94章 犒赏到手
“杨爷！”
“杨爷您来碗油茶不？”
“杨爷早哇！”
“杨爷，刚煎的肉饼子，杨爷您来一张？”
一出门，上了正街，立马就有附近摆摊的贩子跟笑眯眯的杨谦打招呼。热情得不得了，只要杨谦凑过去，那绝对连钱都不愿收，白给杨谦吃的。
谁让现在三道城里杨捕头的名声响亮呢？
帮百姓锄奸斩妖，城里的老百姓虽然没本事，但打声招呼，请杨谦喝碗茶吃块饼还是愿意的。
只不过杨爷不喜欢占这些苦哈哈的便宜，每次吃多少就给多少钱，从来不赊欠，更不要人请客。
“不了，家里开了火，以后都在家里吃了。”杨谦笑眯眯的一脸和气的跟路边摊贩打招呼。
前天陈东找的三个佣人就到了杨谦府上，全都勤快本分，听说是来他这边做事都很愿意，听了工钱要比别处高就觉得是杨谦在照顾他们这样的捕房遗孀，好一番千恩万谢。
所以今天杨谦就在家里吃了早饭才出的门。
厨娘也姓杨，手艺还不错，杨谦试了几个菜都合他胃口。甚至昨天杨谦提了一嘴糖醋鱼，晚上就还真摆了一条八成与他记忆力吻合的北玄界版的糖醋鱼在他面前。
而且也是昨天下午，杨谦写了亲笔信交给了路通车马行的王通，让他带着书信派车驾去一趟常州府，将宜城的老母和弟弟接过来。
而杨谦自己也准备借此机会请一次长假，他需要出一趟远门，去雷鸣山。
到了班役房，杨谦坐了一会儿，等下面人说见着王海来了就过去。
结果王海没来，倒是官衙那边来了口讯，说衙主崔名盛要他赶紧过去。
杨谦不敢耽搁，放下手里的事情就小跑着去了隔壁官衙。
等杨谦见到崔名盛的时候还一同看到了他在等的王海。难怪今早王海迟迟不来捕房，原来是在官衙这边。
“属下参见衙主大人，参见总捕头！”杨谦连忙见了大礼。
崔名盛哈哈一笑，似乎今天心情很好，让人给杨谦看座。
“杨谦，我果然没看错你，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你就想了一个可行的方略出来。很好，这条方略正适合我们三道城目前的状况。”
“属下微末伎俩当不得衙主大人如此夸奖。那方略也是粗糙，能不能成还待验证。”杨谦不敢把话说满。
崔名盛文人出身，明显很吃杨谦这样谦虚谨慎的一套说辞，点着头，笑容不变，说：“谨慎是好事，但信心还是要有的。听说你已经跟城里的两家车马行说好了？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回大人的话，目前路通、亨通两家车马行的东家已经成了我们捕房的特聘公差，不拿钱但要担责的那种，好处就是可以得到捕房的押车保护，但对他们而言坏处就在于不可泄露机密，不然咱们就能轻松给他们治罪。
不过想要动手，属下觉得可能还得再等两到三个月才行。毕竟此时三道城附近的贼匪还在观望中，暂时还不太可能闷头劫道。”
这件事王海和杨谦事先沟通过的。
不过看崔名盛的脸上却闪过一丝遗憾，似乎对贼匪要观望两三个月的事情觉得不如意。
不过崔名盛脸上这一抹遗憾一闪而逝，笑容还是依旧，朝着边上招了招手，随后两名侍从一人捧着一只木盒子走了过来。
杨谦侧头一看，两只木盒子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明显是用来放上等兵刃的盒子。之前他跟麻绳巷的周泉暗杀董虎的时候就用过类似的盒子藏刀。
心里便有了计较。
“杨谦，之前在宋齐勋案当中功劳无出你左右者，首功非你莫属。我和老王可是把你的名字写在了功劳簿的第一个位置。”
“多谢大人栽培！”
“行了！事实如此而已。所以州府对我递上去的请功条子并没有为难。你的新兵刃，以及你心心念念的刀法，昨天晚上也终于送过来了。
现在就交给你了。”
边上王海也笑道：“杨谦，这次多亏了衙主大人在请功的条子里帮你据理力争，还动用了私人关系，不然你的东西还不一定能到手。毕竟这虽有先例但却非常罕见，是很难得的一次越级犒赏了。”
杨谦连忙再次拜谢。
打开两只盒子。刀法还来不及多看，等着回去再登录进经验面板上。但刀子却可以先上手的。
一把握住刀柄，直接连鞘在手里掂量。碍于崔名盛在场，杨谦不好拔出来试刀。
边上王海介绍道：“这刀是专门给你定制的，去掉刀鞘重六斤四两，因为要加重所以比正常的牛尾刀长了一寸半，刀面也宽了两指，厚度也加了不少，另外刀盘也特别配了重，保持这把刀的重心跟正常的牛尾刀一模一样。
我刚才拿过这刀，除了重，其它的方面应该与你趁手。”
王海目不转睛的看着杨谦握刀的手，他知道六斤四两的单刀意味着什么，而杨谦此时拿在手里居然丝毫看不出分量，反而轻飘飘的。这得多大的力气？
这架势还算武者吗？
反正王海从未见过杨谦这样厉害且怪力的武者。最终他只能将杨谦的实力归结到当初上献五丧兽雕从五雷宫那里得到的“仙门指点”身上。如今更是羡慕不已。
杨谦自己的感受也的确如王海所说，这把刀的锻刀师傅确实很厉害，增了这么多重量，却并没有让牛尾刀的基本特点和重心发生改变，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放大版的牛尾刀。
因此杨谦完全不需要因为兵刃的特性变化而调整自己的用刀习惯。
这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可是帮了大忙了。
不过六斤四两的重量，对于现在的杨谦而言其实还是轻了一点，但对比手里四斤多的牛尾刀来说确实是好太多了。
见杨谦收好了刀和功法。王海接着说：“杨谦，这部刀法与《牛尾刀八式》是相通的，以你的悟性应该能很快上手。”
“属下明白，定会勤加习练的。”顿了顿，杨谦趁此机会把自己想要请个长假的想法说了出来，正好王海和崔名盛都在。
“你想趁城外贼匪观望的这短时间去一趟常州府接老母和弟弟？”
“是的大人，还望大人准许。”
第95章 《叁蝶断魂刀》
杨谦回到班役房里自己的单间，关上门，吩咐下去除非十万火急不然不要来搅扰。
然后一边拔出新到手的牛尾刀挽着刀花感受这刀的细节，一边翻阅桌上的刀谱，同时将其登录到经验面板当中。
《叁蝶断魂刀》：入门0/30
从起始经验上来看，这门《叁蝶断魂刀》的阶位只比《牛尾刀八式》高一层而已，但已经是杨谦目前能拿到的最好的刀法了。
武学在洪武朝里可见之凋零。
也难怪《十元异志》上的先天之说都被当成了杜撰乱语。
不过阶位低也有阶位低的好处。那就是每个境界所需要的经验相对要少一些。
心里念头一动，经验面板上便出现变化。
《叁蝶断魂刀》：小成0/60
《赶风步》：大成0/160
圆满武学：《莽牛劲》《牛尾刀八式》《叠浪三重劲》《金刚不坏》
可用经验：194
要说体验，这门新的刀法给杨谦的感觉并没有内修功法迭代时那么明显的力量跃升感，而是一种从“生涩”慢慢“熟练”的转变。
诚如王海所说，这门《叁蝶断魂刀》就是从《牛尾刀八式》改进出来的，两者有明显的延续性。
而这个延续性加上杨谦早早就不断琢磨并且在踏入先天境界之后逐渐有所收获的【灵光】加持，哪怕如今只是“小成”境界，他亦对这门刀法有了自己的驾驭方式，而不是一板一眼的走刀势架子。
甚至杨谦通过《叁蝶断魂刀》还印证了他对【灵光】的一些感悟。
“可惜经验点不够直接把刀法加到圆满，不然的话【灵光】肯定会有新的斩获。”杨谦不由的感叹虽然他最近已经狠狠的捞了一大笔经验了，可还是不够用。
心里一盘算，如今不论身法还是刀法，又或者内修，都已经够用了。不急着往上加，可以先熟悉熟悉。
于是杨谦决定先把经验留着。以防万一。
中午的时候，捕房的告假批条就下来了。崔名盛和王海都有具名在条子上。而且给了足足一个月又十天的时间。但要杨谦在离开前把手里的安排全部做好才能走。
说是去接自家老母和弟弟，可实际上杨谦把这件事委托给了路通车马行，自己要去一趟雷鸣山。若是顺利的话他可以在半道上赶上去，与车马行接到人一起返回三道城。
安排了手里的事情，杨谦又去苗记酒铺转了一转，借着由头跟常待在酒铺里的李麻子聊了一会儿。
他准备后天动身。
可事与愿违，不等杨谦去跟王海辞行，一桩让他没想到的案子突然冒了出来，一下打断了他的行程安排。
“杨爷，亨通车马行和路通车马行的两个车队都在昨天下午出事了。人、车、货全部不知所踪。”
“在哪个地方出的事？”
“路通车马行是在四十里外的红林坡出的事，亨通车马行是在三十里外的一截官道上出事的。只余地上不少血迹。
杨爷，这手法跟之前咱们侦办钉死宋齐勋的那起劫道旧案很像啊。您说会不会是白头山那伙贼匪故意做给咱们看的呀？”
出事的两家车马行是如今三道城里最大的两家了，城里现在八成的货都是他们在送出去拉进来。而这两家又恰好是已经跟捕房商量好要在之后给贼匪、妖邪下套的“自己人”。
所以这次案子就毫无意外的到了捕房丙字班的手里。并且杨谦这个捕头还必须要亲自主办。因为涉及到后面诱杀贼匪的计划，并且现在看起来这个计划与预想的有出入。
“贼匪的胆子这么大，这么狂了吗？”杨谦看完手里的情况详述，眉头深深皱起。
这边杨谦立马就带着人去了两家车马行。暂时让这两家先停下手里的单子。同时越想越觉得这事有古怪。
再回到捕房，杨谦就被王海叫了过去。
“出事了？”
“是的，两家车马行都没了一个车队，货、人、车都不知所踪，损失不小。”
“你怎么看？”
“这事儿不合常理，必有蹊跷。要么是白头山的贼匪和妖邪疯了，要么就是他们突然有了什么依仗，才让他们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就近劫道。”
一边说杨谦自己也是一边轻轻摇头。手里讯息为零，全靠猜，但完全猜不明白。
“衙主那边也知道的这个消息，他让你可以立即开始之前的计划。”
“会不会急了些？”
王海意味深长的说：“这件事对衙主来说似乎另有意义。之前庞师爷和周捕头过来时多次提到上面对各地兵衙和官衙之间协同障碍的问题，还说了要清理匪患，或许衙主这是在为此早做打算了。
杨谦，你虽年轻，但无根脚，想要往上爬就只能拼命捞功劳，越能干猜越可能扶摇而上。
所以这件事你务必要办好，而且要快！”
杨谦闻言心里一紧，他明白王海话里有话。明显，这一次他是撞在了崔名盛的“急所需”上了。办得好，自然会在崔名盛心里大大的再记一功，反之那就有可能败掉之前积累起来的好印象。
换句话说，王海是要杨谦兵行险着搏一把。
“属下明白了！”
杨谦当即心里便有了数。当天晚上，他就带着两名年纪大一些的丙字班捕快乔装打扮之后进入了路通车马行。
脸上弄得灰扑扑的，再涂些黄蜡，整个人看上去就与周围车马行的行脚力夫差不多模样了。
第二天天不亮，一队载着一批粮食的六车小队开出了三道城。这是今日三道城里唯一出城的车队。
杨谦等三人分散在车队前中后，跟着周围脸色紧张忐忑的车夫、力夫们一起在官道上逐渐远去。
这一走就是两天，第三天拂晓，杨谦从车上坐了起来。扭头看向依旧昏暗的四周。
一阵风从左边吹过来，杨谦的鼻子跟着耸动了几下。旋即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随风而来的有一股子怪味。
“是妖邪的臭味儿！”杨谦无比确信。并且妖邪已经距离他所在的车队很近了。
旋即杨谦没有犹豫直接摇响了放在手边的铜铃。
叮叮当.拂晓的旷野上很是悦耳又惊醒
第96章 被鸟遛了
早在昨天下午，杨谦就感觉到周围似乎时隐时现的有目光在窥看。
时不时的还有快马从后面超越过去，马上的人都面目不善。猜测该是贼匪探风头的快骑。
车队里早就人心惶惶了。要不是王通给的钱够多，并且保证这次出不了事，不然车队里的人早就跑没影儿了。
杨谦此时摇响手里铜铃，立马让车队里的人全都惊跳了起来。本来就紧张，没人能安稳睡下去的。
“有贼！”
杨谦也不用多说，车队里的人都晓得这位脸上脏兮兮看不清模样的人是车行东家请来押车的高手。
于是虽然心里害怕，但依旧飞快的按照经验将六辆马车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小圈，自己人则从车底下拿出短刀或者长弓严阵以待。
唯有杨谦一同来的另外两名捕快从怀里掏出来两把手弩。
就在车队刚刚把车马围成一圈的时候，远处就有奔马急促的蹄声响起，还有一阵阵古怪的呼喝声，像极了某种怪物，引人心里发寒。
不到十息，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到前、左方向有骑队过来，等靠近了，一共十余骑，来了就提着弓围着马车搭弓射箭。
好在车马上货物够高，成墙挡住了大部分射箭角度，不然即便这些贼匪箭法一般也绝对会让车马行这边死伤惨重的。
咻咻！
两支劲弩冷不丁的从车马围墙的缝隙射了出去，精准命中两名靠得太近，似乎在望车马围墙内打望的贼匪胸腹。
惨叫声中，中箭的两人坠马，片刻还没死。但其余贼匪根本没管坠马的两个同伴，而是大喊着“是手弩！有官狗！”一边远远的散开，但依旧保持着围拢的姿态。
杨谦还在想，这是骑队先行，然后大队人马后到吗？
这个念头刚刚在杨谦的脑子里闪过，突然心里没来由的出现一股心怵，就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飞快当头罩下！
吟！
杨谦抬头的瞬间，看到两个巨大的身影正从天上俯冲下来，同时耳边响起两声刺耳的鹰唳！
“不好！小心头顶！”
杨谦一声暴喝，同时双腿猛地蹬地，整个人如同弹丸一样冲了上去，手中新趁手的牛尾刀微微附着荧光，朝着两只畜生的利爪一刀斩了出去！
妖邪总有各自的特殊手段，但杨谦还是第一次遇到会飞的妖邪。
当的一声！
巨大的力道让杨谦在半空中直接被撞得反射了回来，甚至砸在地上时双腿砰的一下踩出两个足足两寸深的脚印来。
而杨谦持刀的右手更是微微颤抖，有些被震麻了！
心里更是骇然。
以他如今先天之境的肉身力量，加上混合了神秘之气的异种真气，居然会被直接硬碰硬的给震开！
关键是对面两只畜生可是纯纯的肉爪！
碰撞间发出清晰的金属碰撞声音不说，居然丝毫无损！？
这绝不是虫子！
“杨谦？”
正当杨谦落地之后身形摇晃，心里更是觉得棘手的时候，那空中同样被反震得身躯翻飞的两只巨大飞禽突然口吐人言，而且还是喊的他的名字。
“孽畜！你杨爷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杨谦心里惊讶，脸上却紧绷着，一开口同样夹着真气喝骂回去，声音之响亮，宛如洪钟大吕。
“嘎，是你就行！”
两只大鸟重新稳住身形，并排在一起，然后突然猛扇翅膀，居然搅起一阵狂风，就连冷不丁想要偷袭而射过去的两支弩箭都在这突如其来的阵风中直接偏了准头不知去向。
风大，沙尘自然被卷起，就连本身围拢的车马墙都在如此劲风中开始喀喀喀的滑动位置，片刻工夫便彻底乱了阵脚。
“杨谦！杀了黑山大王的猴孙黑木，今日便取你性命，拘你生魂回黑山听候大王发落！”
又是头上大鸟人言，言语中，一道道黑羽藏在阵风中朝着杨谦飞刺过来，速度奇快但又在风中丝毫不显。
下面还能在阵风中保持姿势不动的也就只有杨谦了。他顶着护体真罡，风中沙尘根本影响不了他，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头上盘旋的两只大鸟。
夹在阵风里的黑羽速度虽快，但也没能逃过全神贯注并且不受阵风沙尘影响的杨谦。
手里牛尾刀环住身周，刀面在他手里宛如一面盾牌，就听一阵石落铁盾般的噼里啪啦之后，那些黑羽尽数被杨谦挡了下来。
“嘎！居然能挡住羽箭，还能在阵风里感知、视线不损？区区武者能有你这般实力也算少有了。可惜，今日你还是要死！”
而杨谦却一言不发，继续持刀站在原地死死的看着头上两只大鸟。心里更是飞快的盘算起来如何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大鸟话音刚落，便有了变招，阵风不休，但却开始围着杨谦打转，并且降低了飞行高度。
如此卷起的泥沙更多，饶是伤不了杨谦也让他的视线受到了极大影响，连带着耳力听觉也全是呼啸的风声，而把关键的振翅声给掩盖掉了。
这两只畜生在借风势！杨谦心里明白自己若一直待在这风里不想办法的话那就必然一直受制。
心里念头刚转到这里，突然一阵锋锐从左右两边同时袭来！杨谦只能就地往前一滚堪堪避开头胸要害，但后背和左肩却刺啦一声衣衫破损，皮肉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刺痛间还有湿漉漉的感觉，但并不影响活动。杨谦明白自己是受伤了，但应该只是皮外伤，口子不深。
这还是杨谦拥有高阶的护体真罡的结果，他不敢想自己若是没这个手段的话，刚才岂不是直接就被抓爆了？！
但衣衫可没有杨谦的护体真罡，瞬间就散碎开来，破破烂烂风一吹便直接散掉，露出杨谦健硕如钢铁一般的上身。
“嗯？！怎么可能！这区区凡躯怎挡得住我之利爪？！”
黑风山上什么东西最锋利？除了大王手里的板斧，那就是它们枭之一族的利爪了！
别说凡人之躯了，就算一块铁板也能一爪而碎！
而现在打在一个捕头身上居然仅仅只是抓碎了衣服，留下几道仅够冒点血珠子的血痕而已。
这什么人？
明明只是武者，居然能把肉身练到如此程度？！
第97章 风中蝶乱飞，利刃斩双妖
黑山枭之一族最大的优势就是天生跟五行木属风法有极高的契合，所以它们体型虽然庞大，可在空中却灵动异常，速度是黑山妖邪里最快的族群。
同时，枭之一族还有着天生的五行金属的利爪，修行方向更是锋锐堪比法器。
所以在黑山，除了与大王一样的黑毛猴一族之外，其余的妖邪里枭之一族可称最强。
唯一的短板就是枭之一族的数量太少了。
不过因为族长风枭投靠了黑山大王获得了平稳的生存环境，最近三四百年来，枭之一族的数量才有了缓慢的增加。
这次两名风枭的弟子虽本事不强，但却也是枭族为数不多的族人后进，被风枭大妖带来混资历拣功劳。
就连它们自己也以为更像是游玩，至于杀人取生魂，这区区一个普通武者又有何难？手到擒来而已。
至于这次就算自己师尊，大妖风枭被阻未能亲自出手，但两名枭族的弟子依旧心态很放松。
直到它们见识到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能把肉身练到堪比三层重甲坚固程度的武者。
甚至这还算不算武者，两名枭族弟子都还不确定。
一开始甚至还以为是某种秘法，犹不信这个邪，短短几个呼吸间便一连来回十余次这种隐蔽在风中的爪击，但结果依旧没有变化，依旧无法对那诡异的武者造成致命伤，甚至连重创都算不上，只能反复的爪击同一个位置造成伤势加深，多留些血而已。
莫非就只能这么耗下去不成？
两妖在烦躁，杨谦却步步为营。他明白自己现在靠着护体真罡虽然能保命一时，但在对方绝对的速度优势面前根本跑不了，只会最终被拖死。
所以需要一个出其不意的反杀手段。
对方刚才十余次的爪击让杨谦浑身鲜血淋淋，但尚不致命，可再拖个一顿饭的工夫那就不好说了。
而被白打了这么多下，杨谦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两点他觉得是自己今日求生的关键所在。
其一自然就是自己的高阶护体真罡。
其二就是对方的攻击几乎全是靠在漫天的阵风当中才有那般离谱的攻击速度，以至于他空有一身刀法手段却根本无用，碰不都碰到。
所以利用好第一点，然后解决第二点，杨谦觉得自己还是能拼一把的。
就在两妖开始逐渐较起真力，攻击速度越来越快不说，那利爪上居然还泛起了一层淡黄的荧光，让杨谦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刀刃上的刀罡和刀芒。
妖邪也玩这种东西？！杨谦心里更是有些骇然，知道自己生死关头要到了。
心里念头一动，之前剩下来的可用经验一下全部清空。
《叁蝶断魂刀》：小成34/60
《赶风步》：圆满160/160
【恭喜！经过你的刻苦修行，你的《赶风步》终于功行圆满。你感受到了来自风的真意，让可以融入其中，亦可将风融入你的每一个动作】
《叁蝶断魂刀》的34点经验只是添头，重点是《赶风步》的圆满。
虽只是一门武学，可同样涉及到了“风”，圆满之后给了杨谦一种彻底与之前不一样的感受。不光光是身法上的感受，更是感知上的！
之前身处两妖搅起的阵风当中，杨谦不说寸步难行那也是五感被遮掩了大半，就像被人蒙了眼睛堵了耳朵，加之两妖速度又奇快无比，杨谦也就只能被动挨打。
而现在，杨谦虽依旧无法摆脱阵风的侵扰，但他的五感却因为《赶风步》的圆满所带来的关于“风”的真意，一下就变得好了起来。
甚至杨谦觉得自己虽无法改变阵风，但却可以与那两妖一样，借这风势而动！
借你的手段，助自己的杀伐腾挪！
杨谦感觉到了束缚住自己双手双脚的最大阻碍终于消失，心里澎湃的全是杀意。
先继续按捺住，甚至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让对方在自己的肚子上留了一道大口子，鲜血长流。一时间脸色苍白，脚下更是虚飘飘的。
甚至主动压住自己体内的气息，变得虚弱且凌乱。
两只枭妖见状大喜，眼前这古怪的家伙看样子终于要扛不住了。毕竟流了一地的血，肉身再硬也要到了软的时候了。
继续加一把劲，先杀人，再用师尊给法器拘了那人魂魄就行。
就在两妖觉得杨谦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突然原本在阵风中完全无法顺畅移动的杨谦却瞬间如风中的枯叶，看似身不由己，但又让人难以触碰，飘忽诡谲！
那柄被两妖视为幼儿玩具一般的牛尾刀此时也一下被带动起来，跟着身形的腾挪居然刀势玄妙，如风中蝶飞！
吟！
惊得两只枭妖发出啸叫，可去势已急，它们身在风中，而那诡异的捕快也在风中，居然能随着它们造出的阵风同时飘忽腾挪，一时间还拿捏不住！？
电光石火之间那原本慢如笑话的刀锋突然难以捉摸，甚至难以闪避！
两只枭妖都是飞禽，它们本能的反应就是在遇到危险时下意识的飞高，以此脱离危险。可那刀锋完全没有给它们这个机会。
一刀斜切，顺着风势带着刀罡的牛尾刀化为蝴蝶，刚好切开其中一只枭妖左翅根部，然后刀上刀罡吞吐如芒，锋锐和力道瞬间深深斩入皮肉，进而断骨！
眨眼不到，这一刀便由切变拖，拖刀转为横斩，刚好迎上另一只已经振翅飞过杨谦头顶的枭妖，刀锋从其侧腹部狠狠切入，断了羽毛，划破皮肉，借着对方想要脱离的急速，两相加力之下瞬息间在其肚子侧面开了一道两尺长的豁口，直通腹腔！
杨谦知道眼前这两只不是他以前遇过的那些妖邪虫子可比，而是口称“妖王座下”的妖修，对标的是仙门！
鬼晓得这两妖还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底牌和手段？
所以即便两妖一只被断了一翅，一只直接被他开了膛，但他依旧不敢大意，手里的长刀继续刀势不休，趁着两妖重伤乱了步调且又无法高飞脱离之际，继续将对方拖在他的刀势当中消磨对方的生机。
“杨谦，你敢杀我们就等着妖王的怒.”
都说死鸭子嘴硬，两只枭妖也一样。但最后的结果皆是被杨谦重创之后，再消磨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一只被斩下了头颅，一只被掏空的肚子，倒在边上先死一步。
【击杀黑山枭族普通妖修*2】
【获得经验420】
第98章 没想过跟妖王扯上关系
呼呼呼.
阵风消停，沙尘落地，独留下两具枭妖的尸体，以及杵着长刀半蹲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杨谦。
此时的杨谦看起来颇为狼狈。
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胸膛剧烈起伏似乎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了一样。
嗖！
突然一支羽箭射来，准备朝着杨谦的脖子。眼看就要射中，却被杨谦轻描淡写的动了一下身子就差之毫厘的避了过去。
同时扭头看向羽箭来处，正是一名骑在马上面露讶然的贼匪。
但杨谦却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依旧看起来很狼狈，像是力竭了一般。
此时周围车马尽散，车夫力夫们才从地上爬起来，而两名捕快此时也端着手弩一脸紧张的把杨谦护在中间。
“他不行了！冲上去！砍死他！不然大家就得跑路了！”
这一趟出来劫道，贼匪们心里清楚得很，就是要引那个叫杨谦的捕头出来好让黑山的妖修弄死。
可如今本来大家都以为走个过场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事情，却起起落落让人惊掉下巴也吓出一身冷汗。
那杨谦还真来了，仔细分辨，那模样虽有掩饰但也的确没差。加之如今验证的实力，除了三道城如今的第一高手之外，贼匪们根本想不出还能有谁这么厉害。
厉害到直接把那大妖座下的两名妖修弟子都直接宰了！？
这差事办砸了回山里不是死路一条？那就只能跑路了。
但那杨谦此时一身血淋淋的，背上好些伤口豁开口子像破布口袋，加上一地的血，这是个人都该脚耙手软了吧？
若能将其弄死的话这算不算立大功？那为大妖是不是会重重有赏？
十余骑很快就分成了两拨，一拨头也不回打马就跑。心道：老子本就是贼，此处凶险换个地方就是，何必冒险去跟一个凶人拼命？保命为上！
另一拨人就多些，占了大部分，搭弓射箭，一边朝着杨谦疾驰而来，手里扬起长矛或者马刀，看样子有几分悍勇的气势。
不过谁也没注意到，杨谦身上那些开着娃娃口的伤口正在微微蠕动，正在缓慢的闭合。而血流不止也只是之前跟两只枭妖厮杀时迸出来的，此时也早就止住了。
要说虚，杨谦现在的确是血虚，但要说脚耙手软那远不至于。
杨谦甚至发现此时体内不停旋转大周天的真气吸纳外界那些神秘的天地之气的效率比平时更高，并且入体之后不单单掺入真气，更是随着经脉渗入他的肉身，让肉身皮肉的损伤以远超正常的速度愈合！
仅仅不过十几息的时间而已，杨谦便觉得自己的伤势无大碍了。皮肉疼痛而已。
这种伤，若是再来两头枭妖杨谦或许要汗流浃背，但收拾一伙普通的贼匪完全没有难度。
刚才不动，只是因为对方隔得远，又骑着马，难以大量击杀而已。
现在对方主动过来送死，杨谦自然不会客气拒绝这些送上门的蝇头经验。
呼啸怪叫着的贼匪策马刚冲过零散的车队抵抗，当先的马刀一挥急速从杨谦身上砍去，但眼前突然一花，一刀居然砍空了，正惊疑时，却感觉视线天旋地转，下一刻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头颅飞起，尸体在马背上又奔行了十余丈才砸落地上。
而在这匹马的后面，杨谦已经化为风中索命判官，牛尾刀翻飞之间一颗颗人头砸落，仅仅不过八九息的时间而已，跑来想要立大功的贼匪就全变成了尸体。
整个过程里杨谦的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鬼魅，且又偏偏速度极快，马上贼匪冲势当中根本来不及掉转马头就没了性命。
唯有一人被杨谦拉下马来两刀斩了脚踝，一脚踩在地上惨叫不止。
【击杀白头山贼匪*11】
【获得经验143】
“杨爷，您没事吧？”两名捕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带着惊喜和惊悚并存的表情凑到杨谦身旁。
早知道杨爷很厉害，比总捕头都要厉害许多。可如今才晓得，杨捕头的厉害是有多离谱。
刚才那两个妖邪明显不是寻常那种虫子，结果居然还是被杨捕头以一敌二给斩杀掉了。
而后即便浑身浴血，杨捕头还是将十余名贼骑砍瓜切菜的全给宰了。
两名捕头心里不由的暗道：杨爷这实力怕是不输那些寻常的仙师了吧？简直太厉害了！
劫后余生的一众车马行的车夫力夫此时也总算是松了口气。吓人是吓人，可的的确确如出发前，东家所说，出不了事！
“收拾一下。”
一边说，杨谦一边挥手让周围人不要管他，他自己身上伤势看着严重，其实已经无碍了。只不过他也是险死还生，心情暴虐得很，此时怒意尚且没有宣泄干净，所以不想与人多话。
低下头，杨谦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贼匪说道：“我问你答，说完就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我就一刀一刀把你切片，定让痛够三天三夜才死，你自己选。”
“给老子一个痛快！”
贼匪也干脆，知道自己死定了，双脚被砍，现在痛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只求一刀。
“那两个妖邪怎么回事？为何要来杀我？原原本本的讲清楚。”
“几日前来了一个大妖，自称是黑山妖王座下，来给之前死在三道城里的黑毛猴妖黑木报仇的。找的就是你。”
“那大妖又在何处？”杨谦闻言有些悚然，两只普通妖修就让他险死还生了，大妖他如今是万万抵挡不住的。真要来了，他估计连跑都没办法跑。
“那大妖自称风枭，现在被五雷宫的许真人堵在白头山上，对峙动弹不了”
几句话问完，杨谦一刀砍下了这贼匪的脑袋，同时增加了十几点经验。
按照贼匪的说法，一切因由就是从一只黑毛猴妖开始的。而后宋齐勋在里面绝对起了挑拨的作用，引来了黑山的妖修。
但幸好五雷宫有仙盟的巡天眼，大妖靠近三道城就能及时发现，然后派出高手拦截。不然的话杨谦觉得自己估计死定了。
收拾好心情，将地上的尸体放在车上，然后杨谦当机立断让车队立即返回。
这一趟贼杀了，妖也杀了，还弄回去一个吓人的消息。这让杨谦不敢再在外面晃荡，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另做打算为好！
第99章 还得去找个靠山
走的时候用了两天，回去只用了一天半。
所有人，包括杨谦在内都是归心似箭。大家刚经历了生死，谁不想回家里安稳缓口气？出门在外的根本不敢松懈下来。
到了城里，遮掩了草席的马车直接进了捕房，贼匪、妖邪的尸体让捕房里好一顿热闹。
不过等王海听完杨谦的讲述之后，同样是倒吸一口凉气，看杨谦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带着几分同情。
毕竟办公差，结果却因为杀了一头妖邪惹上一位妖王，这绝对是倒霉到极点了才会遇上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办？”
杨谦闻言苦笑一下，说：“属下没有打算，索性就不想了。这次黑山的妖修就来了三个，一个大妖两个小妖，大的据说被五雷宫的许真人看住了。两个小的被我宰了。暂时应该不会再有袭击城中进出车队的事情。
属下也想乘此机会先去把家母和弟弟赶快接来，以后就在城里少出去，应该还是能过日子的。”
王海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别说他了，衙主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只能宽慰道：“既然五雷宫的人能顶住那些妖修，我会跟衙主提一下的，争取用官衙的口径给五雷宫去个条子，看能不能让五雷宫出面摆平你这事。
不过你该晓得这事儿的难度，所以，这次去接母亲和弟弟就快去快回。以后还得更加当心才是。
不过这事儿你办的不错，有这些贼匪和妖修的首级在，相比衙主那边肯定会对你更加看重的。
最近官报上已经在吹风了，各地放兵衙和官衙很可能会有大动作。具体今年内定能揭晓。你小子说不定也能借上这阵风也说不定。
只要你能爬得越高，就算是妖王也不敢随便动你的。”
王海所说虽也遥遥无期，但也是杨谦一条应对的路子。
谢过王海，杨谦又去衙口结了差事，这才返回了家中。
家里水房的小井下丈许，杨谦学着柳承坤的藏法，将一只蜜罐藏在井下，里面装的正是他到手之后许久都未动过的奇珍药材，血樱果。
“这次要看你了！”杨谦拍了拍蜜罐。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疲累。
好好的窝在一个小城里面查查案子砍砍虫子，顺道做点小生意，上下打点慢慢混着往上爬。结果一不留神居然惹到妖王这么大的麻烦，这谁能遭得住？
也就是杨谦还能想到应对之法，换个人来估计哭都没地方哭去。
取出蜜罐，找来一个铜盒子装起来，然后打成包袱背上，找驿馆借了一匹快马，杨谦便丝毫不歇的离开三道城，朝六百里外的雷鸣山而去。
而之前说出去的“接老母和弟弟”的幌子已经让路通车马行的人去办了，杨谦算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
妖王很可怕，至少杨谦连想象都想象不出对方的实力会有多强。但仙门也不差，甚至五雷宫这种入了仙盟的大门派更是不同寻常。
只要拿到一个五雷宫外门记名弟子的名头，妖王想要动他也得认真掂量掂量。
所以这一趟五雷宫之行在杨谦而言又多了一层重要意义。
五天后。
杨谦到了一座镇子。地图上标的是叫“大柳镇”，是沿路主要的一个歇脚地。
这边的车队、往来脚商一般都会在这边歇脚。
所以虽说只是一个镇子，但是这边的街道布置还有人口其实远比一般的镇子多得多，而且这里的居民都很有钱，几乎找不到穷户。
有钱到什么地步？
有钱到大柳镇有自己的乡勇联队，长枪还有自制的皮甲，甚至还花钱请了教头教授拳脚武艺。并且在镇子四周还修了箭楼，有猎户持弓日夜盯着。
这不说贼匪了，就算是妖邪虫子想要过来捣乱都得掂量掂量。
“哟！这位爷，快里边请！您这马我给您牵后头去，草料和水，咱们这边都是上乘的，您绝对能放心！”
一进镇子，正对面就是三间大埔子。中间吃喝的酒楼，左边是仓库车马行，右边是客栈歇脚。
酒楼很大，上下两层，每层至少摆了二十张桌子，此时几乎都坐满了。
杨谦没挑拣，将马匹塞给伙计，自己领了一块木牌牌就走进了酒楼。
或许是杨谦身上气势不同于寻常跑商贩子，更不是力夫脚夫之流，而且单骑出门这身价肯定不简单。所以小二很是热情。
“挑本地的特色吃食上一些，再来些管饱的，最后再备一些路上方便充饥的干粮。不够再补给你。”杨谦坐下就放了一块碎银子在桌上，店小二拿着连连点头小跑着就下去张罗了。
上菜的空挡，杨谦发现这酒楼里坐着许多衣衫华贵之辈，还多有一身武袍的坐在其中，并且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一同的都带了一到数个半大的孩童。
“这位朋友，可以搭个桌吗？边上已经没有空位了。”
杨谦一扭头，看到一个两鬓花白五十多岁的男人，领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跟他打商量。
“行，你们自便就是。”杨谦没有拒绝。桌子是正规的四方桌，满桌八个人是没问题。即便他让对方搭桌也不影响他什么。
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几人。杨谦便开口问道：“几位是去哪儿啊？今天倒是遇到不少带着娃儿的人，啧，这酒楼里就有四五撮。”
杨谦主动搭话，又是同意了拼桌，那中年男人也笑着接着聊了起来。
“都是去雷鸣山试雷山梯的。”
“雷鸣山？”杨谦这才恍然，原来这些人的去向跟他一样。
“哦！听说那是仙门宝地，阁下可跟我说说吗？”
也不是什么秘密，饭菜上来之后中年男人便给杨谦闲聊起来。说：“雷鸣山每年都会在九月份开坛收徒，会广纳周围数百里甚至千里方圆内所有适龄的娃儿。
我身边这两个是我的远房后辈，自幼聪慧。所以这次我带他们去碰碰运气”
一番聊着聊着，杨谦问道：“这去雷鸣山可有什么讲究？”
“我们这样送人去登山的没讲究。沿路谁敢拦就是跟雷鸣山作对，没人敢的。
倒是听说趁机会去献宝的人会麻烦些。据说路上不少专门劫献宝人的贼匪和妖邪。”
杨谦：“.”
第100章 刀意
对于仙门，想要保证自己百年不坠云端，就是靠的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五雷宫这样的仙门可以盖住方圆数百上千里范围里的人，能从中挑出合适的苗子入门。
每年不用太多，甚至有个两三个或者五六个就算不错了。
而更大一些的仙门，罩住的范围更广，收到的可用弟子也就越多，从中出现天才弟子的概率也就越大。
所以谁要是敢在仙门开坛的时候劫道杀那些过来碰运气的少年，那就是挖仙门的根基，属于不死不休的大仇。
别说贼匪了，妖邪或者邪道都等闲干不出这种事情来。仙门背后就是仙盟，真要发起飙来谁都吃不住劲儿。
但上贡的就不一样了。你说你是上贡的就是上贡的？没这道理。仙门想要管也没办法把手伸得太长。
杨谦之前是不晓得这个麻烦的，如今偶然听到之后心里却不得不警醒自己要更小心一些。
当初没有选择在三道城里那位余执事过来时献宝是杨谦多留了一个心眼。担心私底下献宝会被对方给私吞掉。真要是那样的话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搞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当初杨谦忍了下来没有私底下献宝，等着五雷宫开坛之时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才最稳妥。
可谁想如今又有波折。
想了想，杨谦当天就没有急着赶路，而是直接在大柳镇住了下来。
客栈里把地图展开，自己好生的研究起来。
与其闷头撞上去，倒不如少一事直接避开。所以杨谦准备放弃官道，而选择直接从山林穿过去，直接前往雷鸣山。
而且杨谦觉得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即便山野里有些妖邪猛兽他也不在乎，展开身法的话甚至不会比走管道骑马慢上多少。
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杨谦重新规划了自己的路线，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大柳镇，然后在最近的一处驿站将马匹存下，自己则带着包袱和干粮直接钻进了山林。
其实对于杨谦这种不熟悉这边山里地形的人来说进山很容易就迷失方向。即便有地图在手，但地图也不是精细的地图，称之为简图最合适。所以不能太过依仗。
但杨谦不认路却认路标，有一条小河一直在山里穿行而过，顺着这条小河逆流往上，就可以以相对平直的路线直接进入雷鸣山附近。
等到了雷鸣山附近之后，以雷鸣山的特殊地势特征就很好找了。
甚至找到那条作为路标的小河之后，杨谦发现其实沿着河走并不算崎岖，以他的身法加上又是几乎笔直的路线横穿山地前往，速度说不定比他之前骑马还要快上一些。
这是杨谦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出远门。并且还是山间野地，身上的干粮吃完之后就在山里拿石头打小兽烤了果腹。手艺虽然很一般，但杨谦自己吃还能下咽。
甚至杨谦这一路上为了消解赶路的无聊，还一边赶路一边运功演刀，几天时间他就彻底熟练了自己之前暴涨的实力。
特别是圆满之后的《赶风步》所带来的关于风的真意感悟，他觉得这东西不单单可以用在身法上，还可以用在刀法上。
现在杨谦发现自己逐渐能够在刀招的固定套路上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改变了，虽然还是基于刀法的主旨，但使出却变化极大。
如今杨谦逐渐有了一种想法：或许刀法招式并不是自己需要刻意追求的，刀法的主旨才是！而那【灵光】应该就是积累和参悟刀法不同主旨的途径。
在钻入三林之后的第三天。
杨谦将自己的的刀法《叁蝶断魂刀》顶到了圆满，他想要看看这第二门刀法圆满，配合上他如今先天之境后的特殊感应，到底能让那【灵光】清晰到什么地步。
心念一动，经验面板上发生变化。
《叁蝶断魂刀》：圆满240/240
圆满武学：《莽牛劲》《牛尾刀八式》《叠浪三重劲》《金刚不坏》《赶风步》
可用经验：190
【恭喜！经过你的不断参悟和勤练，的刀法《叁蝶断魂刀》已经功行圆满。你领悟到了刀法中蝶飞的真意，从以后，你用刀再无常势，诡谲异常。】
【第二门刀法再次圆满，你脑中那一抹灵光再次闪烁，这一次终于被你抓住了其中一丝脉络！】
【你领悟出了：刀意】
轰！
就好像有一颗炸弹在杨谦的脑子里轰然炸开，其汹涌澎湃的意识片段如同巨浪席卷滔天，一下就把杨谦的识海冲击得整个宕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谦才回过神来，连忙盘膝闭幕，沉心静气的感受这一次原本试探的突破，却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大收获。
能被经验面板单独提示的东西就没有什么是简单的。
特别是反反复复在杨谦的脑子里一直萦绕又始终无法扎实抓住的【灵光】更是把杨谦馋了好久。
如今没想到第二门刀法圆满之后，【灵光】居然终于有了兑现，并且一上来就是让杨谦瞠目结舌的一个大饼砸在他的脸上。
刀意？
那是什么？
杨谦此时就在意识中感受识海里炸开来的那一片片玄妙的感悟。
这些东西是经验面板直接塞进来的，那阵仗才会把杨谦“炸”得这么蒙。
而随着杨谦的全力参悟，他身周开始出现一些奇异的景象，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奇异的景象越来越明显。
一道道细如蝉翼的波纹从杨谦的身上时不时的冒出来，像是透明的气刃，在空中掠起一道道细小的涟漪，最后撞在树枝上、地面石块上，甚至撞在飘下的落叶上。
无一例外，这些被气刃撞上的东西全都出现了一道平滑的切口，或者直接被一分为二。
直到天色暗下又亮起，杨谦才把意识里被经验面板塞进来的那些感悟吃透。
明白了所谓的刀意是什么。
杨谦站起来，拔出腰间牛尾刀，顿了顿，然后突然随意一刀挥出，一道无形的气刃随之斩出，脱离刀刃直接斩在杨谦身边小河水面上！
两丈余宽的河面被气刃一刀横断！
足足两息过后，那斩断截留的无形气刃才消失不见，河流也才重新流淌！。
其实那不是气刃，而是刀意的体现。
那是一种来自天地间规则的力量！
第101章 红衣盗
杨谦用了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停下来感悟意外出现的刀意。收获到的是一个他以前完全未曾想象过的一片广阔新天地。
武学在杨谦看来本是一种很接地气的修行手段，没仙法、长生那么缥缈，就是开发自己生而为人的潜力和自己的力量。
即便踏入先天之后气通天地，但依旧没有脱离人之力的范畴。
可当刀意这种玄乎的手段出现在自己身上之后，杨谦的脑子就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不单单只能修行自己的潜力和力量的事实了。
刀意不是人生来就有的力量，而是天地无数规则中的一种。是通过参悟可以纳为己用。
或许杨谦不停的一门一门刀法不断的练下去，也可以触碰到刀意，只不过现如今经验面板的帮助下他将这个过程极致缩短了而已。
或许这其中还有他踏入先天，通了天地之气，所以更易感悟天地的玄妙的原因？
一边赶路一边继续体悟刀意在自己身上各种手段的融合运用。
杨谦发现刀意融在刀法中完全没有任何困难，不论是《牛尾刀八式》还是《叁蝶断魂刀》都可以完美的融入刀意。
在刀意和刀罡的双重加持下，刀法的威能可以暴涨数倍，甚至十数倍。
特别是刀意带着刀芒能彻底脱离兵刃的长度和攻击距离限制，达到一刀斩出可覆盖方圆数丈的骇人效果。
而这也是目前这两天杨谦体悟下来之后能发挥刀意最大威能的用法。
除此之外，刀意其实也可以脱离刀法单独用。
比如，一弹指，杨谦的指尖可以跳出来一道细小的刀意锋芒，同样可以飙射出去，但距离不会很远，仅仅四五尺就会消散掉，斩切的力道也远不如挥刀融入刀法时那么恐怖。
甚至不需要具体的动作，杨谦鼓荡身上真气，然后心念中同时激发刀意，那么刀意也可以被掺入他的气势中朝着四面八方压迫过去，身周近处会有一股被细密的锋锐反复斩切剁碎的力量碾过。
不过刀意虽好虽强，但却并不是没有缺点。
现在杨谦体验两天下来感受到的最大的缺点就是这玩意儿不能敞开了用，用多了会头晕脑胀，甚至会出现头痛欲裂的感觉。
所以目前杨谦想要肆意挥霍刀意是不可能的，他还需要精打细算摸索一套刀意的最效率的使用方法。
不过杨谦觉得这个缺点也不是不能解决。
随着之后他继续修习更高阶位的刀法，到时候【灵光】必将的不断闪烁，让他的刀意可以不断提升，越往后他相信刀意的使用也就越不存在眼下的这种掣肘了，总有能够随意调用的那一天。
进山之后的第六天，杨谦看地图，估算着自己距离雷鸣山的位置应该已经不远了。最多明后天就应该可以看到地势特征奇特的雷鸣山了。
中午的时候没生火，是吃的昨天晚上路上挖的野地瓜，烤熟之后今天带着当作干粮。
刚吃了没两口，杨谦突然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手摸到了放在身边的牛尾刀上，从休息的石头上站起身来。
环顾四周，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偶尔会有鸟雀的鸣叫，或者一些兽吼声。似乎没有什么蹊跷。
但杨谦却不敢大意，就在刚才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窥看的视线把他盯上了。
这种感觉虽然玄乎，但迈入先天之后，杨谦总会下意识的相信自己的的灵觉不会错。
察觉不到问题，不一定就真没问题。杨谦抓起包袱背上，然后原路奔行，以此试一试就晓得了。
果然，就在杨谦作势要放方向离开之后，不过数息，一道道强横的气息突然“凭空出现”，一下就把他给围在了一块方圆不过五六丈的碎石河滩上。
“倒是个机灵的小子，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说话的是一个一袭暗红色武袍的男子，也没蒙面，看起来似乎四十来岁，模样颇有几分英武。
周围还有六人，同样都是暗红色的武袍，同样都没有蒙面，其中甚至还有两个女人。
这些人看起来都在二十到四十岁上下，手里拿着的全是长剑。
杨谦心里觉得眼前这七人看起来很怪异。突然围住他，应该是不安好心，多半就是他想要避开却看起来没能如愿的那些劫匪。可看这七人身上的气质，又完全跟杨谦认知里的贼匪完全不同。
相反，杨谦觉得这七人身上有不少与之前他见过的五雷宫外门弟子有很相似的气质。
莫非这些人不是寻常贼匪？
“嘿，小子，吓傻了吗？把你背上的包袱扔过来给爷看看里面装的什么。这时候跑去雷鸣山是献宝的吧？啧，沿河就这一条路最好走，每年都有你这样的傻子过来送东西。”
“哈哈哈”
七人都笑了起来，看杨谦的颜色也都透着揶揄。但倒是没什么杀意。
闻言，杨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能想到避开麻烦换条路走，结果对方早就料到有人会如此了，并且沿河逆流而上的路线也实在太好猜了。只要在临近雷鸣山的地方设伏，等他这样的送上门就是。
这.的确有些可笑。杨谦也不禁自嘲暗恼。
不过东西是万万不能给的。杨谦也不说话，慢慢将自己的长刀拔出来，刀鞘扔在一边，刀尖斜指，身上的气势引而不发。
说实话，杨谦现在甚至有些兴奋。他很想知道自己现在融入了刀意之后到底战力几何。
至于害怕？眼前的这些人并没有让他感觉到那种无法对抗的悚然感。甚至比起之前被两只枭妖夜袭时的危险感都差上许多。
变强了，以前的危险也就不再是危险了？
“啧！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罢，让尝点厉害再说。两位师妹，这次你们出手？”
“好的大师兄！”
“嘻嘻，终于轮到我们出手了。小子，你可要坚持得久一点哟！”
几人言语间杨谦倒是愈发肯定这些人不是寻常贼匪。
“小子，看剑！”
两女各自一剑刺来，身法飘逸，带着美感，长剑上更是宛如冰花，居然逸散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水雾！
两剑且还有某种神奇的协同，相互配合居然封死了杨谦身周几乎所有的闪避和腾挪空间。
如同两条带刺的游鱼，将杨谦困死在原地！
第102章 你到底什么人？
杨谦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神奇的剑法，不但灵巧异常，还能带起肉眼可见的异象。
剑上聚水凝冰？！
这什么手段？
而且两柄长剑相互配合居然可以如此严密，以至于杨谦还真找不到几分腾挪余地，还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身周牵扯，这又是什么手段？
如此可以肯定，这两个女人，以及场中的其余红衣人皆是仙门中人！用的也必是仙门手段！
不过……杨谦觉得好看是好看，但有些过于花里胡哨了。
脚下一蹬，杨谦身形化为一只蝴蝶，即便方寸之地也能贴着剑锋辗转腾挪，同时手中牛尾刀如翅翻飞，刀锋上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锋锐含而不发，紧贴着两把长剑的剑网空隙，朝着对方粉嫩的脖子一刀横斩！
那女子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化为惊悚和苍白。
如今那一刀如羚羊挂角一般的凶狠横斩而来，奔着就是要取她性命！并且瞬息而已就已经快要贴到她的脖子上了。
生死一瞬莫过如此了！
好在她的长剑去势留了三分力，也没有要取杨谦性命的意思，打的主意是要制住杨谦，所以剑势一直都收着的。如今收剑格挡也只需一瞬，堪堪在那刀锋斩中她脖子之前，将长剑收回竖着挡住了刀势！
当！
呀！
一声金属碰撞，巨力传来，那女子身形如被抛飞的布偶，倒飞出去足足丈许！
半空中还发出一声呼痛，且脖子两侧同时渐起两条血线！
“小子你敢！”
余下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那大师兄飞身上去接住倒飞回来的女子，余下几人也顾不得许多，提剑就围了上去。
一时间杨谦周围居然变得水雾弥漫，一股寒气愈演愈烈，居然在方圆数丈内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小师妹，你没事吧？”
“大师兄我没事，就是被一股怪力侵入体内经脉受了些轻伤，回去运功祛除就好了。”女子脸色依旧苍白，摸了摸脖子，发现只是两条割伤，不深。明白自己刚刚差一点就身首分家了。一阵后怕，同时也有些怒意升腾。
再看手里的长剑，居然在中间位置明显有一个折弯的痕迹，剑脊上甚至还有一道清晰的斩痕！
这可是下品法器长剑！居然被一刀砍成这副模样！怕是回去就要重炼才行了，用不了了！
再扭头，看到那个被五人围攻，但却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刀势凌厉凶狠的武者，这位大师兄和小师妹也不禁心里一片迷茫。
这什么？！
什么时候武者都这么厉害了？
于是大师兄不放心，一手贴在师妹的背心上，他觉得还是仔细查一下师妹的伤势为好。主要那小子太诡异了。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小师妹体内的“怪力”可不只是怪而已，而是凶险异常！居然看似如同真气，可却又有灵气的特征掺杂其中，并且还有一种诡异到让人毛骨悚然的锋锐！
就好像一缕缕细小的毛刺，晃眼一看似乎不用在意，可等到它钻入你的皮肉里才晓得这玩意儿的厉害。到时候你除了挖肉之外根本把它们弄不出来！
“小师妹，你赶快盘膝坐下，师兄帮你驱除体内的这些古怪劲力！”
“没事的大师兄，我回去后自己”
“闭嘴！这劲力很凶险，拖到你回去搞不好你就废了！”
见大师兄如此严厉，女子也知道不妙，不敢再多说，连忙盘膝坐下，收拾心情开始运气，配合背后输入的大师兄的真元一点一点的将经脉力的那些古怪劲力排挤出体外。
另一边被五人围攻的杨谦则双眼冒精光，手里的牛尾刀不停翻飞，心里甚至忘却了此时的危险，沉浸在了杀伐和对刀法、身法的首次酣畅淋漓的体悟当中。
原来仙门的仙师们用的力量是这样的！
似乎跟我先天之后大周天吸扯进来的神秘之气是同一种！
原来我的先天真气对上仙师们的力量也不落下风！
只不过仙师们的手段诡谲，居然可以调动异象，这剑锋扫在身上居然寒入骨髓，着实厉害！
杨谦心里一边感叹，一边越打越觉得顺手。甚至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围着他的这五个人已经不像一开始时那么紧密了。分了两人脱离出去，站在远处，单纯的用着神奇的手段聚拢寒气，似乎想要将他的双腿冻住！
并且冷不丁的还会有一枚枚透明急速的冰凌入暗器袭来，要不是杨谦如今对风的真意有所领悟，不然真保不准要被重伤。
可一直这么拖下去杨谦觉得自己恐怕拖不过对方。等到他的刀意达到使用极限，他或许就要落入下风甚至直接被生擒都不是不可能。
与其被慢慢耗死，杨谦决定放手一搏。一直含而不发的刀意不是他的杀招，刀芒才是！
就在杨谦准备放手一搏，先抽冷子宰了对方两到三人之时，突然一声大喝，打断了这场杀伐。
“住手！”
说话的是那位本在给小师妹疗伤的大师兄。此时那小师妹脸色重新红润起来，不像之前那样苍白，看得出经脉内的那些劲力已经驱除，没有大碍了。
此时那大师兄走到包围圈内，看着憋着一股劲就准备要下杀手的杨谦，说：“阁下到底什么人？”
“路人。你等劫道，还分来处不成？”杨谦有些不上不下。本想抽冷子出其不意杀人，结果对方突然停了下来，这么围着反倒是让他有些僵住了。
而且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杨谦一时有些拿不准了。
“阁下不愿留下姓名那就算了。今日之事，阁下亦无损失，可否就此作罢。我等让路，阁下大可自便。”
“大师兄，怎能放.”
“闭嘴！”
一时间场面急转，不单单杨谦有些蒙，那些红衣人也大多数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不过在那大师兄的眼神下最终还是让开了包围，全部退到了大师兄的身后。
“阁下，不打不相识，我叫姜云，是天寒宗的弟子，若有缘再见的话，到时再与阁下重新认识！”说完，朝着杨谦拱了拱手，然后示意杨谦随时可以离开。
“.”杨谦没搭话，点了点头，展开身法直接就跑。管你什么算计，老子先走为妙。
“大师兄，为何要放了那人？您若出手那人必然拿下！”
“那人不简单啊！若是我猜得不错，那人懂刀意！”
“刀意？啊？难道是师尊所说的那种规则力量？”
第103章 聚雷之地，雷鸣不休
杨谦一路疾行，脑子里还是没弄明白之前那一场莫名其妙的杀伐为何会轻松收场。
那些自称天寒宗的弟子摆明的就是劫道打秋风的，是仙门贼人。虽然杨谦第一次晓得仙师也有做贼的，但道理也不难猜，不外乎就是眼馋上贡五雷宫的那些宝贝，富贵险中求嘛。
可最后为何打了一半就撂挑子不干了？
而且还一副想要跟杨谦“不打不相识”的样子？
一边疑惑，杨谦一边抓紧时间赶路，同时心里的警惕更是提到了最高。他也不敢肯定这一路上就那群天寒宗一拨劫匪，万一后面还有呢？
不过还好，后面并没有再遇到突然冒出来要抢劫他的人。
越过最后一座山头，杨谦放眼望去，即便事先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入眼的景象给惊呆了，张着嘴久久不能言语。
杨谦手里简易的地图上对于雷鸣山的表示是一个高山，山上罩着一团乌云，并且有闪电劈下来的图案。
起初看着，杨谦会觉得这个图案有些浮夸了。
而如今抵达雷鸣山附近，杨谦觉得地图上的图案其实还是写实风格的，完全不浮夸，甚至还很收敛。
眼前一片开阔，放眼望去广袤的前方就只有三座耸立的高峰，与杨谦这一路来重峦叠嶂完全不同。
前面的地势更像是一个突兀出现的盆地，而在盆地的中间多了三座山峰。
在中间的山峰上还真笼罩着一片厚厚的乌云。
轰隆隆.
即便还距离很远，但雷鸣声已经可以隐约听到了。而远眺那山峰被乌云笼罩的山头，还能看到一道道一闪而逝的闪电耀光。
要知道此时其它区域还是一片天气大好的样子，就连杨谦所在的地方也是阳光普照在山头上，完全没有阴霾更不可能听雷见闪电。
唯独前面那一块大盆地当中，似乎独立于周围天地，自有一番变化。
“这应该就是传闻中所说的“聚雷之地，雷鸣不休”的由来了。当真是神奇的地方。
不过，这一天到晚都打雷闪电，山上的人还能休息得好吗？”
杨谦在山上远眺了好一会儿才从眼前的奇景中回过神来，嘴里嘀嘀咕咕的开始往山下走，已经只差最后一段路就到地方了。
又过了大半天，杨谦总算是进了之前看到的那片巨大的盆地当中。而那条跟着他一路的小河蜿蜒着与他分道扬镳。
踏入盆地的瞬间，杨谦就有种似乎这里的空气都跟别处不一样，总给人一种暴风雨前的那种湿闷感。
走了没多久，杨谦看到一座镇子，或者说那是一个坊市。里面全是琳琅满目的新奇东西，与杨谦以前所见所闻的都很不一样。但他本能的觉得这些东西里可能并不是都靠谱。
“快来看呀！白玉膏！正宗的仙门手段熬制，七七四十九天才出这么一罐。乃是女人恩物！用一次年轻一岁，用两次大婶变少女！”
“兄弟，看你一表人才，定是招女人喜欢的俏郎君！我这牛力丸绝对能让你免去女人太多的后顾之忧！只要一颗，一夜七次那都是轻轻松松不在话下”
“小兄弟，我这里有五雷宫真人的秘传长生功，你若是想要，我们移步细说？”
这让杨谦想起了三道城里卖古玩的那些摊贩。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夸张，而东西一个比一个假。
真正稀奇的东西，比如杨谦捡漏的那把断刀，识货的却连一个都没有。
越往坊市里面走，杨谦才慢慢发现，这里面虽然骗子很多，但卖真货的其实也有，甚至很容易辨认。
看铺子门口有没有金色的雷云纹章就行了。如果有，那就表示铺子是五雷宫外门所开设，里面的东西自然就有保障。反之就得靠自己的眼力去辨别真伪了。
杨谦也不急着去山脚下，距离五雷宫开坛还有两日，他可以在这边慢慢逛一逛。
进了几家标了五雷宫纹章的铺子之后，杨谦最大的感觉有两个。
一个是仙门里的好东西真的太多了！
另一个感觉就是自己是真的太穷了！穷到连一些东西的交换物都没听说过。
有丹药，有一些特殊手法铸造的兵器，还有特种神奇的药汤。以及耗品类的神奇物品。
杨谦每一样都想要。但在这些铺子里买东西用的不是银子，也不是金子，而是灵石。
什么是灵石？
杨谦看着店里伙计投过来的鄙夷和不愿搭理的目光，顿时明白自己没见识了。于是立马缠着店里伙计询问，最后总算弄明白了。
所谓灵石就是一种仙门、邪道、妖修这些修长生的修行者通用的资源，是用来修炼的重要物品。
就好比粮食。人人都要吃，都需要，特别是在大家都不够吃的时候，粮食无疑就成了最硬的“货币”。
灵石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可灵石长什么样杨谦都不晓得，从来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于是最后也就只能在这些铺子里转一圈，然后快速离开。实在是待久了心里堵得慌，看到好东西却一样都买不起。
当然，让杨谦拿金子去买他也不一定愿意。除非是特别需要且他没办法从别处搞到的东西，不然金子留着给自己氪金不是更爽？
逛了半天，杨谦才想起要去找个客栈，可结果等他去问的时候人家早就客满了，连着问了四家都是如此。
怎么办？
多待无意。
东西买不起，客栈没地儿住，那还留在这里干嘛？连夜朝着雷鸣山继续前进，早一些过去也许能提前问一下那边的状况。
结果杨谦一路上还遇到不少跟他一样赶夜路的人。
大部分都是领着一个或者几个半大孩子的武者，甚至是车队。少部分如杨谦这样背着包袱形单影只的成年人。
带着孩子的还会碰到了各自聊聊，毕竟五雷宫开坛没有人数限制，只要在雷山梯上展现出足够的天赋，那就可以成为五雷宫的弟子。大家不存在竞争，说不定以后还是同门，提前聊聊，以后有机会或许就能相互照应。
但如杨谦这样，背着包袱明显是来献宝的人就默契的彼此拉开距离，更别说有什么交谈了。
等到了雷鸣山脚下，杨谦抬眼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高台，高台一旁就是一条不足一丈宽的石梯，笔直往上，一眼看不到尽头
第104章 雷鸣山下问前程
天亮时，到了雷鸣山脚下，看着那高台，以及高台旁边的石梯，杨谦突然感觉冥冥中似乎有种威压从面前的大山上压过来。
也不知是自己的心里臆想还是本身真有什么神秘力量在镇压着这座山峰以及周围的一切。
而后空等时，杨谦闲来无聊于是找地方盘膝坐下修行练气，忽然察觉自己在这雷鸣山下修行时体内大周天运转所能吸纳入体的天地之气要比别的地方多出数倍！
数倍啊！
这增幅极为夸张。相当于杨谦在这山脚下修行三五日就能抵得上寻常时间大半月甚至整月的苦功。
山脚下尚且如此，那山上呢？会不会更有奇效？
这些东西都让杨谦心里惊疑，但又完全不知开解。尽管他两世为人，但对于仙门、长生的手段却是完全空白，唯一称得上在这方面给他打底的认知还是来自那本差点被他当成神话笑谈的《十元异志》。
所以即便就站在雷鸣山下，杨谦还是要仰着头，一脸的迷茫无措。
日落再升。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整个雷鸣山脚下已经异常热闹的，可以说是人声鼎沸。
以杨谦如今的力气，自诩一句孔武有力都是谦虚，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得不把背上的包袱背在胸前抱着，同时被周围四面八方的人群拥挤得很难站得住。
咚！咚！咚.
一连串的钟鸣，声音自上而下，带着镇人心魄的神奇力量，没几声就将人声鼎沸的山脚混乱直接镇住！没有人再说半句话，齐齐抬头看向雷鸣山上空。
那里一朵灰色的云从天而降，云上居然可见的站着数十人！
杨谦有想过会有类似他见过的千里兽那样的仙家珍兽作为排场，但却没有想过五雷宫的人出场会如此的直接且夸张。
腾云而来！
什么叫仙家妙法？什么叫脱俗而出尘？
什么特么的叫排场？
这就是了！
“山下之人，登雷山梯者到高台左边去，送行者在高台右边。若有上贡献宝者可来高台之下。
不可骚乱，不可恶行，不可喧哗，违者逐出开坛盛会。”
声音从云端响起，杨谦眼尖，看得到是云上居中站头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个子不高穿着一袭白色青花的长袍，背着手，脸上不悲不喜，眼里似乎笼罩着山下每一个人。
反正杨谦就看了一眼，然后就连忙低下头。他在那一瞬间觉得那老者也在看着他，那压迫力是由内到外的，远不是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人可比。
那老者话音落下，云上之人也开始散落，一些落在高台上，包括那老者在内也就三人而已。其余的各司其职，不过十几息，五雷宫这边就已经展开了阵势。
这就是开坛？
当然还不是。等到开了山门，有人开始登雷山梯了，那才是开坛，才是每年这雷鸣山下的重头戏。
杨谦暂时没动，但他身边的人在高台上那老者话音刚落时就动了起来。几乎没人说话，或者小声的交流着。
然后巨大的人群开始分层，所有十三四岁甚至不到十岁的娃儿开始往高台左边过去。而那些送行的人则到了右边。
杨谦等到人群里分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朝着高台下面凑过去。他力大，靠着硬挤也没人挤得过他，不多时他就感觉身边一松，已然挤出来了，面前是一条正对着高台的石板小路，尽头站着几个五雷宫的弟子，还摆了长桌，有人坐在长桌前等着献宝的人过去。
杨谦没急着上前，看了一会儿。发现其实所谓的献宝其实很简单，看东西的好坏，然后给予相应的回馈。
给身份牌子和一张玉碟，那就是五雷宫外门记名弟子。那玉碟应该就是传说中记载仙家功法的载具了，这东西杨谦第一次见，但很多书里都有提到过，并不陌生。
不给牌子，那就说明献上的东西不够好，也会给丹药或者金片子作为交换。当然你也完全可以选择不换，拿着东西离开也行。
最差的就是献的东西完全不入五雷宫的眼，连人带东西全部推出去。
杨谦看明白之后便排在后面，没多久就轮到他了。
桌前坐着的五雷宫弟子也不忙问他姓名，而是问盒子里的东西，等听到“血樱果”三个字之后才多看了杨谦一眼，然后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蜜罐，再查验里蜜罐中封存的血樱果，最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中品血樱果一枚，带蜜罐，可予你五雷宫外门记名弟子的身份，并授予你嗯？还认识余执事？”
就在桌前坐着的五雷宫弟子验明了血樱果之后，正在公式化的给杨谦说着可置换的东西时，杨谦不声不响的从怀里将之前余执事给他的那枚符牌拿了出来，亮在手里。
符牌一出来，那名登记的弟子脸上立马就多了笑容，并且开始认真的打量起杨谦来。
“认识，之前缴获过一些邪道的物件，所以跟余执事见过一面，承蒙余执事照顾给了这块牌子，让我有机会过来可以试试雷山梯。
没成想后来机缘巧合得了一枚血樱果，所以就先过来问问，我听说登雷山梯的是要十六岁以下的半大娃儿才行，我都二十五了，还能行吗？”
“嗯？你莫非就是杨谦？三道城的捕头？”
这就轮到杨谦惊讶了，连忙点头，说：“是余执事提起过我？”
“还真是你！你等着，我叫余执事过来。”
不多时，杨谦就看到一别有些时日的余执事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看到杨谦的第一眼，余执事明显是愣了一下。
“小子杨谦，见过余执事！”
“杨谦，这段时间你似乎变化不小，这一身气势引而不发，着实了得，武者能有这份实力世所罕见了，你这人还真有可能是我之前猜测的那种道基暗藏的隐晦天赋。
听说你来献宝？”
“是的，小子后来机缘巧合得了一枚血樱果，所以过来求一份长生之法。”
不知为何，余执事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说：“献宝先记着，你先去登雷山梯，登完之后再说其他。”
“小子这岁数也可以？”
“呵呵，放心，你之事我事先就跟三长老提过，有他的法旨在自然能够把你作为特例。
行了，多说无益，你且先去吧，成与不成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第105章 雷山梯
杨谦自然是从善如流。对他而言雷山梯满满都是好奇，也看一看自己天赋到底如何。
但若说起要留在五雷宫修行，杨谦却是没有怎么考虑过的。
他就俗人一个，让他留在山里清心寡欲的闭门修行，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勉强了。
站在一众十岁上下的孩子当中，杨谦饶是脸皮够厚也不禁有些发烫，只能目不斜视的看着向上的台阶装作不在意，以此掩饰尴尬。
周围的娃儿好奇的打量杨谦，心里嘀咕，这位大叔莫非是五雷宫安排过来领他们的仙师？可为何没有其穿其他仙师一样的长袍呢？
可要说也是来登雷山梯的，以前也没听说过超过十六岁的人被允许啊？
但又碍于之前五雷宫宣的规矩，不敢喧哗，只能在心里犯嘀咕。不过也是五雷宫收徒不限名额，即便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真是特例，也不会影响自家娃儿登仙门，于是才安心静观其变。
而高台上的三人同样对下面“鹤立鸡群”的杨谦很是关注。
“三长老，那人应该就是余执事提过的人了吧？”
“嗯，应该没错。”
“嘿，这么看起来的确有些蹊跷，这年纪不过二十来岁，一身气血居然强盛到这种地步，甚至隐约可以感觉他与周遭有种通透融入的感觉，这分明该是咱们修士身上才有的，怎会出现在一个凡夫俗子身上？
怪！太怪了！”
“确实有些意思，且看看吧，雷山梯应该能把他身上的潜力和蹊跷全都榨出来，到底是虚有其表还是真如余乾所说可能是少见的道基暗藏的天赋很快就能知道。”
时辰到，云上山巅再次响起钟声。
“山门已开，众人登山去吧！”
五雷宫正式开坛！
杨谦也没有去瞧什么形势，主要周围太多眼睛盯着他了，让他颇有些不自在，还是赶紧上了石梯，体验一下这仙门收徒到底怎么个玄妙法。
当下杨谦连忙快步上前，走在一大群娃儿的最前面，颇有些领头羊的感觉。
不过杨谦踩上第一级台阶之后，脑子里就没心思再去琢磨别的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压迫力从下而上一瞬间就钻入他的体内，甚至他觉得自己连身子都跟着一软。
险些就此趴在地上。
等他环顾四周，更是发现自己周围，包括身后居然空无一人！？
这不可能！
杨谦第一时间就对自己的感官产生了怀疑。因为变化太过突兀，前一瞬还大群人一起上山，后一瞬就变成只有他一个了？这显然不现实，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自己感官出了问题，或者说是被欺骗了。
杨谦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以前遇到过一些妖邪会用幻术迷人，让人自投罗网成为它们口中血食。
但杨谦遇到的幻术很好破，只要心里坚信眼见为虚，然后回忆之前的真实处境就能脱离出来。而一旦摆脱幻术，那种妖邪本体是极为脆弱的，很好杀。
可眼前杨谦虽也觉得是幻术，但却无法像之前自己经历过的类似情况一样脱离出去。
甚至杨谦试着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连疼痛都让他无法分辨真假。
“就是要以这种状态登山？还是说挣脱这个幻术就是第一步的考验？”杨谦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他习惯性的还是把所有可能都考虑到。
同时杨谦脚下也没有停，继续一步一步的沿着台阶往上走。
踏上第二级台阶时杨谦似乎觉得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压迫感有所增加？
一开始还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可随着一步一步的前进，杨谦很快就明白这台阶与他所感受到的压迫力是相对应的，越是往上走，压迫力就越强。
并且这股压迫力针对的重点并不是肉身，而是魂魄。
即便杨谦无法感知到自己的魂魄，但他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自己的脑子里被这压迫力压得越来越昏胀，甚至有些出现迷糊和晃神的状况。
而此时杨谦回望，他也不过才往上走了不到五十级台阶而已，往前根本看不到尽头！
“这是考验什么？”杨谦一边甩了甩晕沉沉的脑袋，一边稳住心神，继续往上走。同时依旧没有放弃寻找脱离幻觉的方法。
其实杨谦没有猜错，他现在的的确确身处一种幻觉当中，但远不是他所经历的来自妖邪幻术可比。这里是正宗的仙家手段，并且借助五雷宫守山大阵的加持，别说他了，换个大妖过来也休想从这种幻境中脱离出来。
而且这不单单是幻境，对照现实，杨谦的身体也的的确确在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区分开的只是他周围的所有纷扰。幻境的意义其实就在于此，不是考验，而是一种让登山者可以不受外界影响的助力。
只是杨谦不晓得罢了。
高台上。
雷山梯上的所有情形都被高台上的三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借助高台上的法阵，能清楚的掌握每一个身处雷山梯上的人的细致情况。
即便只是才开始，已经陆陆续续出现被台阶上的压迫力直接压得晕过去的情况了。
这是魂魄被外力压迫之后产生的应急反应，虽属于正常，但也同时表示这个人的天赋不足够。只能被雷山梯上静候的弟子将其送下山去。
换言之，魂魄不够强，那就修不了长生，入不了仙门。这是放在北玄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成立的准则。
登雷山梯，至少要登上三百级台阶才算天赋勉强足够进入五雷宫外门，登上三百五十级台阶才能进内门。
四百级以上的那就是不世出的天才了。
“嗬，那个叫杨谦的人走得好快！”
雷山梯上，大部分娃儿都还在一二十级慢慢往上爬，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已经上到五十多级了，并且速度丝毫不减，甚是扎眼。
“是很快，不过要到一百级台阶的时候才算第一关，且再看看。”
言语间，雷山梯上杨谦逐渐感觉到了吃力。魂魄承受的压迫越大，他就觉得越是头晕，就在刚才他甚至脚下都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不行，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的。”杨谦心里开始琢磨起来如何抵挡这种古怪的压迫力。
杨谦不晓得这是针对魂魄的手段，他只知道这种压迫无形无质，倒是与武者之间较量时各自的气势对拼很相像。
“要不试试看鼓荡真气，再把刀意放进去，看能不能冲抵一些这种压迫？”
第106章 上了，又等于没上
杨谦想到就做，他主要是担心自己这才不到百级台阶就走不动了会影响天赋的测试。
而且这玩意儿想来必然应该竭尽所能才行，所以有什么办法最好立马就拿出来用。
有没有用也得试过再说。
结果杨谦这一试还真让他给蒙对了！
鼓荡真气，并且将自己的刀意散碎的掺杂在气势当中，居然真的可以很大程度的冲抵掉来自雷山梯的那种压迫感。
仅仅十来息而已，杨谦就感觉自己的头晕脑胀缓解了许多，至少没有那种身体摇摇欲坠的不适了。
然后杨谦一路往上，在踏过第一百级台阶的瞬间，一声雷鸣声毫无征兆的在他的脑子里响起，震得他脑子都快炸了一样。
不过好在之前一直鼓荡着真气和刀意，让这一下突如其来的阵仗勉勉强强被杨谦给渡了过去。只是身形好一阵晃荡，最后还是稳稳的踏上了第一百零一级台阶，继续自己的登山之行。
只不过杨谦的刀意并非无穷尽，他必须要在刀意耗尽之前尽可能的往山上爬。
所以杨谦重新稳住身形之后，脚下非但没有放慢，反而是越来越快，即便面对的压迫力也在飞速上涨，依旧挡不住他。
高台上三人也注意到了杨谦的反常举动。
“度过了第一百级台阶的一声雷鸣，此人倒是真有可能被余执事说中了，乃是一个世所罕见的道基暗藏的人。”
“难说，他登山的速度不降反增，难道不知道步步为营的道理？这么莽撞恐怕要在第二百级的时候遭重。”
“看，越来越快了，已经快要两百级了。”
高台上的三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雷山梯上飞快攀爬的杨谦，眼中都是好奇和些许不解，他们真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雷山梯上健步如飞的。
因为担心自己的刀意难以支撑太久，杨谦不得不加快攀爬台阶的速度，同时受到的压迫力也在迅速的再次攀升上来。
等到第两百级台阶时，突如其来的又有雷鸣从脑中突然响起，这一次是连着两声。
虽然有所准备，但两声雷鸣之后杨谦还是猛的一下脚下晃荡，好险没有摔倒，但身子还是往前扑了一下，最后在台阶上半蹲着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杨谦感觉这两声雷鸣要把他的脑袋都震爆掉了。那种从未体验过的眩晕更是让他难受得想吐。
但就此让杨谦放弃，他又心有不甘，只能咬着牙继续催动着自己身上的气势抵抗着周围的无形压迫，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往上冲。
当杨谦站在第二百九十九级台阶上面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娃儿们，最快的也才刚刚爬上一百级而已。
虽然杨谦已经足够快了，但他自家事自己清楚，别看他爬台阶爬得快，但那都是逼不得已的选择。而此时他站在第三百级台阶前，即便靠着鼓荡真气和刀意，还是再一次到了自己的承受极限了。
片刻调整之后，杨谦一边抬脚踏上第三百级台阶，一边在心里准备迎接第三次的古怪雷鸣。
果然，杨谦刚踏上去，脑子里第三次雷鸣不约而来，这是第三次，同样也是接连三声雷响。
不过这一次，杨谦实在是没能挡得住刚刚双脚踩在第三百级台阶上时就直接被狂涌过来的压迫力挤碎了他鼓荡的真气和刀意屏障，直接把他的脑子震得意识眩晕至极，旋即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高台上的三人相视一笑。
“三长老，看来这杨谦的确有些道基暗藏的天赋，但这天赋也是有限得很。刚刚碰到第三百级台阶，入外门都可有可无。”
“关键是这岁数太大了。余执事之前说这杨谦都二十五了，这岁数就算是进了外门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般而言，年纪越小魂魄越有成长空间。而十岁到十六岁时魂魄最合适利用外力进行潜力的发掘。也是为何五雷宫开坛收人的年纪定在这个区间的原因。
“这可能不是天赋道基暗藏，只是魂魄勉强够外门标准而已。给一个外门的记名弟子就行，之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三长老一边说，手指一弹，一道金光便射下高台，没入雷山梯上的一面玉镜当中，被雷山梯上守着的弟子获悉。
等杨谦从昏迷里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雷山梯上了，而是靠在一面山壁上。
“醒了？”
杨谦扭头循声望去，连忙起身，结果一用力才发现自己浑身酸软得厉害，反复几次才堪堪支撑着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
“余执事，小子给您添麻烦了。”
杨谦已经猜到了自己为何昏迷，也明白自己在雷山梯上最后脚印就落在第三百级这个整数上了，只是不晓得三百级到底是好是坏。
“不碍事。”余执事的脸上带着微笑，摇了摇，接着道：“你可以慢慢活动一下腿脚，雷山梯上下来之后会魂魄僵硬，但不会留下什么隐患，过一会儿就好了。
另外，你在雷山梯上最后的位置是三百级。按照我们五雷宫的规矩，这是可以入外门的。可惜，你的年纪太大了，并且看起来也不是我之前所猜测的道基暗藏的天赋，所以三长老的意思是予一些好处，收为外门的记名弟子。
你可愿意？”
杨谦先是一愣，没想到自己靠着福至心灵的小手段居然还真硬生生的挤进了五雷宫的外门门槛。
至于那什么道基暗藏的天赋，杨谦自始至终就知道那是经验面板引来的余执事的误会，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可是余执事，我之前就献宝入了外门记名弟子的身份了，那我那枚血樱果又该如何折算？”
余执事并不意外杨谦的问题，解释说：“以你在雷山梯上的表现以及三长老的法旨，所以你外门记名弟子的身份跑不了。至于血樱果，可以给你兑换别的东西。
入门的功法你可以随意选一样，或者一件下品法器都可以。这不算在记名弟子本身就该获得的赐予之列。”
第107章 仙门也干了？
寻常献了宝也是没资格登山进山门的，只会在山下直接拿走记名弟子的腰牌和一份入门功法了事。
并且会被告知，如果功法没有进展，达不到外门的考验标准的话后面依旧不能登山进山门。
所以，记名弟子的身份虽然难得，且五雷宫也认账，但说实在的，并算不上跟五雷宫有多深的联系。
但杨谦这一次不太一样。
跟着余执事离开了雷鸣山脚，在雷鸣山左侧的另一座山峰的半山腰，杨谦看到的五雷宫的外门。
路上能看到很多走路都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晦涩言语的年轻人。
这些人也就在看到余执事的时候会抬起头来打招呼，然后就继续手里的事情，同时继续嘴里不知道念些什么，看上去很怪异。
在路过一个小校场的时候，杨谦还看到里面许多五雷宫的弟子在上面蹦蹦跳跳，手里快速的在比划着些什么，同时嘴里也是念念不休。时不时这些人的手中会猛然闪过一道电光，那样的话那人就会兴奋的很开心，反之就会愁眉苦脸。
“余执事，这是？”
“呵呵，外门弟子压力很大的，每半年就有修行考核，不论是术法还是功法都需要合格才可以。不然会被慢慢减少修行资源的配给，以后想要冲入内门就更渺茫了。
所以外门里的弟子除了完成各自手里的差事之外，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习练自己的手段上面了。”
杨谦闻言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心里不禁暗道：看来就算进了仙门，这日子也不轻松啊！
最后余执事带着杨谦到了外门里的一处偏厅，里面放着几张长桌，桌上是一块块玉碟。
“入门的《五气开明真意》你已经拿到了，那就是你这次在雷山梯上成功踏上第三百级台阶之后三长老下法旨让你入外门当记名弟子的随赐。
以后不论何时，只要将《五气开明真意》练到五气清晰，且能在你的经脉中自由运转的时候就可以再来山上，我会帮你筑基的。”
顿了顿，余执事指了指这间偏厅里的几张长桌，继续给杨谦说：“这里的白色玉碟全是入门的基础功法，里面还有一些术法的讲学精意。你可以按照对应的简略说明挑选一种。红色的玉碟则是基础的术法手段，亦是可以供你挑选。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选择功法辅修的精意为好，术法虽能变现实力，但对于你这样连五气都还没有练出来的人来说还是太好高骛远了些。
当然，我只是建议，一切以你自己的意愿为主。这是你献宝的好处，也是三长老给你的优待。”
杨谦点了点头，连忙道谢。
“好了，你自己选，选完之后将这块牌子给门口的执役弟子就好，他会帮你解开玉碟上的禁制，之后你就下山去吧。记住，修行之事切莫急躁，你的年纪虽过了最佳时间，但也不算老朽，或许也能有所受益。”
“有劳余执事了！小子一定谨记余执事教诲！”杨谦深深一躬到底，心里对着这位热心肠的五雷宫外门执事很是感激。
余执事摆了摆手，离开了这间偏厅。
杨谦也没急着挑选，就在偏厅里慢慢转悠起来，仔细的将桌上每一块玉碟边上的简述看清楚。准备全都过一遍然后再下手。
功法上的描述其实都大同小异，而且杨谦手里有了《五气开明真意》之后，对于入门功法没太多需求了。还有就是余执事之前所说的“功法辅修真意”类似讲解的修行诀窍。
至于术法，杨谦同样好奇。即便余执事有提醒，可他却自知自己情况特殊。
有经验面板在，杨谦虽然修长生的天赋平庸，但一样能靠经验点数硬把功法顶上去。到时候什么什么功法辅修真意对于杨谦而言意义就不大了。
反倒是基础的术法手段对他而言最为合适。
所以杨谦在看完白色的玉碟之后就开始看起桌上的红色玉碟来。一时间即便只是术法简述就将杨谦看得迷了进去。
“你好像对术法特别感兴趣？不过之前余浩应该给你说过，你的情况现在就挑术法有些为时过早的吧？”
突然一个声音在偏厅里面响起，把杨谦唤回神过来。
杨谦一扭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身上的衣袍以及腰间的玉佩都与余执事一个规格。
“见过这位执事，小子也就好奇随便看看，让执事见笑了。”
“你就是杨谦？在三道城里当捕头？”进来的这人并不搭杨谦的话，而是走到杨谦身前站定，摆明了就是冲着杨谦来的。
“是的小的杨谦，见过这位执事。”
“可认识徐明敬？”
杨谦更是意外了。因为徐明敬他还真认识，并且跟他还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徐明敬就是被宋齐勋腐蚀的官衙郎官中的一员，算起来也是被他杨谦亲手弄死的。
此时被一个五雷宫的执事当面问起，杨谦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发虚的。
不会也是跟那黑山妖王一样，也来找麻烦的吧？
“小子认识此人，但不熟。”人家都点了三道城了，杨谦没办法推脱说不认识。但也给自己留了一个退路。
“徐明敬手里有我的一门生意，他现在被拿下狱，估计已经没命了，所以我想找一个合适的人帮我照看一下。杨谦，你愿不愿意？”
“啊？不知是何生意？小子在三道城里只不过一名捕”
“灵石生意。对了，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灵石吧？”
杨谦话都没说完就被对方用“灵石”二字给打断了。
灵石生意？！
于是杨谦只能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灵石是什么。
“三道城的西北方向有一座灵石矿，很小，但品位很好，出的矿有两成都是中品。属于你们洪武朝的皇室所有，一直都在秘密开掘。但开采灵石不易，你们洪武朝的矿工手艺更是不行，总会有所遗漏。而这就给了一些专门捡漏的矿贼机会。
徐明敬管着给矿上送补给的差事，所以他也是能从矿上名正言顺的带出矿贼偷掘所得的人。算是一个很重要的渠道。
所以，杨谦你可愿帮我把断了的这条线重新续上？酬劳就是这个。”
一边说，那人手掌一摊，露出一颗圆滚滚的丹药来。
第108章 仙门手段原来如此
杨谦在雷鸣山的左畔山上待了大半天，不但收获了一枚强血丹，脑子里还多了两道法门。
其一便是杨谦登雷山梯所获的《五气开明真意》。
其二则是一门名为《天地五气入门杂术》的术法手段。
杨谦犹记得他当时选择《天地五气入门杂术》的时候，被那位头发花白的五雷宫执事鄙夷的看了好几眼。可是，这确实是他最合适的选择，只不过不能为外人道也。
出了两道法门，杨谦还收获了一桩差事。
那头发花白的五雷宫执事叫风清逸，在五雷宫的外门司职勤杂，听着似乎清水差事，实则油水肥厚。并且，风清逸还自称是五雷宫外门里唯一的一位正儿八经的丹师。
所以杨谦的兜里的那枚强血丹就是作为事先酬劳，也是甜头，是风清逸要杨谦回去之后办事的辛苦费。
本来杨谦还想去根余浩余执事辞行的，可是找不到，据说余执事需要守在雷鸣山那边直到开坛结束。
杨谦也就只能作罢。
回去的路上杨谦没有再选择之前的山林野路，而是走的官道，在就近的驿站要了马匹，单骑返回，他还要在半路上等路通车马行去常州府接回来的他家老母还有弟弟，之后一同回三道城。
相比起来时，杨谦的心情要愉悦太多了。
此行不但有惊无险，并且还有不少意外收获。
拿到了记名弟子的身份，这对于杨谦而言很重要，不论之后他的仕途，还是面对黑山妖王时的弱势都有很重要的作用。
更不用说得到了“长生”的法门。
另外还登了雷山梯，变相的获得了多一份的赐予，于是才有了《天地五气入门杂术》。
最后还接了来自风清逸的差事。
特别是最后一桩，杨谦觉得这其中必有更大的好处可以深挖。甚至这或许是他跟五雷宫的人建立起更紧密关系的一个机会。
当然，一切的关键还是在提升自己的实力上面。
在离开雷鸣山之后，杨谦第一时间就将两道法门全部登录在了自己的经验面板上。
《五气开明真意》：入门0/60
《天地五气入门杂术》--/――
圆满武学：6门
可用经验：190
跟余浩余执事所说的一样，《五气开明真意》是最最基础的法门，不将它练到一定程度根本无法去修什么术法，所以杨谦选择《天地五气入门杂术》这一举动的的确确在外人看来就是典型的好高骛远。
同时《五气开明真意》的起始经验也让杨谦颇为咋舌，居然起始就是60点，这是杨谦第一门内修武学《莽牛劲》起始经验的三倍！而且这个差距会随着境界的提高越来越离谱。
登录了这两道法门之后的第一时间，杨谦就忍不住将可用经验加了上去。
这可是外面传闻里神乎其神的长生法门，到底有何神奇之处杨谦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要感受。
《五气开明真意》：小成0/120
《天地五气入门杂术》--/――
【恭喜！因为你的不断参悟，《五气开明真意》上升到了小成境界，你感受到了天地灵气萦绕你的身周，也感觉到了天地间这种神秘力量的神奇之处】
随着经验面板上跳出来的提示，杨谦的感受就四个字：原来如此。
天地五气、灵气，都是一种东西。
乃是天地间亘古便存在的力量。只不过寻常的生灵都无法感应到它们而已。
仙门、邪道、妖修，这些都是通过吸纳、利用天地灵气进行修行的路数，视其为基础。
那为何又称五气？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合而为灵，所以才叫五气。
这一点让杨谦想起了另一个世界里的大量类似的说法。这一点他是没有想到的，居然在这上面两个世界是相通的。
只不过灵气也并非杨谦所陌生的东西，甚至他早在拿到《五气开明真意》之前就已经在吸纳天地灵气了。
所以杨谦才心里感叹原来如此。
“原来我达到大周天踏入先天之境时身体因大周天吸纳入体的那些神秘之气就是天地灵气！
那我还有必要另起炉灶修行《五气开明真意》吗？”
杨谦的疑问很快就在他正式的第一次运转这道仙门法门之后就消失了。
因为杨谦发现，自己的先天真气与新上手的仙门手段其实并不冲突，虽然有重叠的地方，但实际上却是可以完美的并驾齐驱的。
《金刚不坏》修真气；《五气开明真意》修灵气。
再加上大周天让杨谦的身体与天地间通透，两者甚至叠在一起效果更上一层楼。
真气因为有了《五气开明真意》的加入，用大周天吸纳进来的灵气数量成倍增加，带来先天真气的飞速暴涨。
《五气开明真意》因为大周天的存在，修行时对天地灵气的感应、牵引、吸纳完全不存在什么难度，杨谦心念一动便能轻松运转。
算是相辅相成有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不过路上这几天下来杨谦明白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足足三天时间，杨谦基本上除了睡觉那两三个时辰之外，借着大周天永不休止的便利，他就连吃饭骑马都没有停下《五气开明真意》的习练，他觉得自己的进展很快了才对。
可现实却是这三天下来杨谦的《五气开明真意》的经验只增长了一个经验点
以他现在这种勤奋程度想要将《五气开明真意》练到“精通”境界，也至少需要一整年。
这或许对别人来说已经算不慢了，但对杨谦而言却是难以接受的速度。
好在经验面板并没有因为武学何仙门法诀的不同而出现什么差价，依旧可以用同样的经验点来快速提升修为境界。
杨谦在官道上回赶的第五天，抵达了一个枢纽重镇：青阳镇。
他会在这里等待路通车马行接自己老母和弟弟一行。
也在这几天摸清楚了《五气开明真意》的路数，不再多耽搁，找了一个安静的客栈安顿下来之后继续用经验点抬法门的修为境界。
《五气开明真意》：精通0/240
【恭喜！的《五气开明真意》成功突破到了精通境界，你对天地灵气的感应更强了，并且你开始逐渐察觉到天地灵气中的五种不同的五行属性，只是尚不足够明晰。】
第109章 花楼里的异香
和大柳镇一样，青阳镇也非常大，虽不及城邑规模，但也比寻常的镇子大得多。
里面有街道纵横，店铺林立，更有酒楼、客栈、马行.城邑里有的这里都有。
甚至是花楼，这里都有好几家！
逛一圈下来，这边甚至给杨谦的感觉跟三道城其实差不多。只是面积小很多而已。
主要是因为青阳镇这边主要有三条官道交会，位置比大柳镇更好，南北东西的车队、行商都要在这边停留交货，甚至很多大商号直接就在这里设了库房，只要有需要立马就能从这里发货，节约很多时间。
另外，和大柳镇一样，青阳镇这边也有自己的乡勇队伍，长枪皮甲虽不是制式的，但也有模有样，请了军伍退下来的教头教了枪阵，寻常的贼匪根本不敢到青阳镇周边晃荡。
时至中午。
杨谦结束上午的修行，腹中饥饿，就在客栈大堂坐下，要了两个小菜还有一大碗白饭。
“小二，你们青阳镇这边哪个楼子的姐儿身段最顺？”杨谦吃完饭，一边结账一边额外掏出来一块碎银子放在小二手里。
这段时间杨谦神经高度紧张，如今从雷鸣山归来，心情大好，又有仙门手段在手，自然放松了许多。如今又在青阳镇闲着，昨日就觉得镇上夜里花样不输三道城，于是起了心思，准备今天就去见识见识。
小二本来还忙着，可碎银子一入手那就不同了，心里暗道这位客官好大方。于是笑眯眯的站在杨谦的桌边眉飞色舞的介绍起来。
“客观，我们青阳镇这边的楼子都是从州府那边过来的姐儿，一水儿的都是模样俏身段顺的，您闭着眼睛选一家都绝对不会差的。
但要好中选好的话，秋华楼算是最好的，身段那是凹凸有致，出了名的妖娆”
最妖娆，也就最贵。
不过小二提都没提几个楼子的消费多寡，一个随手扔碎银子听消息的客官，会在乎逛楼子那点钱？提这个搞不好还会惹客官不高兴。
“秋华楼？”杨谦心里有些印象，他昨天晚上闲逛时看到过这个招牌。
吃过饭，下午的时候杨谦去了一趟路通车马行在这边的车马轮换点，问了消息，得知自己的老母和弟弟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在明天或者后天抵达青阳镇。
入夜，杨谦背着手在老鸨殷切的招呼下进了秋华楼。
一进来，杨谦发现这里的玩法和三道城还真有些不一样。居然很多文人的花样，什么作诗、填词、猜曲之类的。
杨谦不解，询问了安客的龟公才晓得，原来秋月楼里的这些项目就是专门为青阳镇里最多的一批人，商贾，准备的。
可杨谦先是一愣，商贾算什么文化人？也玩这些？
但旋即一想，杨谦便明白了。越是缺什么越想玩什么。而且青阳镇里不比别的城邑，这里是商贾的天下，玩得似是而非也不会招人笑话，可以放开了玩。
花楼搞这么些花样就是正中下怀投其所好。
杨谦坐在大堂里的一个偏角，这里不似厢房，但也有帷幔稍作遮掩，弄得很有种又当又立的意思。
仰头可以看到一个个大灯笼悬在梁上，灯笼上都有字，是往来这边的嫖客留下来的“诗词”。
只看了三个灯笼，杨谦就没兴趣了。他一个粗人，但另一个世界的见识还是有的，心里嘀咕：这些玩意儿也好意思称自己作诗？啧，辣眼睛！
一把银子撒出去，杨谦等来了一桌子精致的酒菜，以及两名略施粉黛的俏姐儿。
还行。跟杨谦对老鸨提的要求基本没偏。
来花楼，杨谦也算是老手了。刚穿过来的时候还觉得刺激，后来发现花楼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场所，区别只是能有多贵而已，一般捕房里应酬也经常会去花楼。
这种不谈感情，只算消费的地方，杨谦个人还是从善如流的，而且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喜好。
今天他就准备难得的放松一下，准备以一敌二一展雄风。
不过两个姐儿刚凑到杨谦身边，她们身上就窜出来一股气味儿钻进杨谦的鼻子里。
妖邪的味儿？
很淡很淡，更何况还有香薰和粉黛的香气覆盖，这是绝大多数的人是闻不出来的。
但杨谦吃的就是这碗饭，他鼻子灵得很。
不过杨谦也能分辨得出，他身边的这两个姐儿并不是妖邪，她们身上的妖邪气味儿应该是沾上的。
“叫什么名？”
“爷，我叫巧儿，她叫婷儿。”
“你们俩身上好香呀，不过有股跟你们的粉黛不太一样的香味儿，有些奇怪，莫非是们别的姐妹身上的味儿吗？”
杨谦笑眯眯的如同周围的所有嫖客那样，手不停，一边享受，一边嘴里似乎调情，却又是在做着试探。
“嘻嘻，爷，您的鼻子真厉害，我们两个身上的香气呀可是沾着媚儿姑娘特有的香粉哟！今日洗澡过后，我们跟媚儿姑娘一起试了新裙子，应该是裙子上沾了的。”
杨谦笑道：“媚儿姑娘？你们这里的头牌？”
姐儿之间少有友谊，更多的是攀比和竞争。杨谦所知，花楼里的环境比起外面更多勾心斗角。
寻常大家“姐姐妹妹”的喊得很亲热，可一旦涉及自己利益就会立马翻脸。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敢“姐姐妹妹”的喊，对于花楼的头牌，或者一些接近头牌的大花，其他的姑娘都是要叫“姑娘”的。这是区分，也是地位高低。
这些门门道道都还只是表面上的，杨谦在三道城里玩了这么多次，自然也是耳濡目染了。
“爷，您说的没错，媚儿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呢！”
“嘿嘿，头牌就能用跟你们不一样的香粉吗？找你们妈妈去说说，说你们也想用。”
“爷，您说笑了，我们哪里敢哟。而且也不是媚儿姑娘一人用这种特别的香粉，还有两个跟媚儿姑娘关系近的也能用。听说是媚儿姑娘老家的哪个铺子专门定做的，别处可买不着。”
“哦？还有姐妹在呀？”杨谦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心想这趟出来运气还真不错，这算不算经验主动撞上来？
不过正当杨谦想着怎么去把这里的经验收掉的时候，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帷幕口子处响起。
“阁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可还记得我？”
第110章 重新认识一下
杨谦没想到自己在离三道城这么远的地方还遇到熟人？
闻声抬头一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他自然是认出了对方，但却真不想跟对方有接触。
眼前这人正是前几天杨谦在林间遇到抢劫的那伙红衣盗中的大师兄，那个自称姜云的男人。
不过杨谦这边不想接触，但对方却很是热情。一边将老鸨叫过来，直接两张金片子扔了出来，豪气道今天杨谦这边的所有花销都由他来结。
这是要干什么？把杨谦给弄得有些蒙。
在捕房里见过太多大奸大恶的人了，杨谦自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至少善意恶意还是能分毫不差的分辨清楚的。
这姜云分明没有恶意，但又是什么意思？
当初在杀伐里突然喊停主动放杨谦离开就足够诡异，如今又主动示好，这.
无事献殷勤，不说非奸即盗，但也绝对是有所求的。
自己能有对方什么所求的东西？杨谦心里也是好奇。
“阁下，当日多有误会，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没想到这么快能再见面，也是缘分。在下姜云，可能知晓阁下姓名？”
“.”杨谦面无表情，并不跟对方搭话。至于对方付的钱，跟他有什么关系？爱付就付，他等会儿自己再结账就是，花楼还敢不要？
姜云见杨谦不搭话也不意外，正常人估计都会心里有疙瘩。若是真一笑就泯恩仇的人早就死绝了。
不过也的的确确是殷勤之下必有所求，所以姜云并不见气，而是继续说道：“阁下若是心里还有气不妨划下道来，姜云之前多有冲撞阁下，大可给阁下赔个不是。
若阁下赏脸，我在这秋华楼里叫了他们的头牌姐儿，阁下个移步，你我也好化解了误会，喝两杯重新认识一下可好？”
头牌姐儿？
杨谦一听，本来并不想动的心思一下就活泛起来了。
只不过杨谦却道：“这里的头牌姐儿可能可不一般，你确定请我过去是吃酒的？”
见杨谦搭话了，姜云心里便有数了，依旧笑着说：“当然是吃酒，也给阁下赔罪，阁下赏个脸？”
杨谦起身，在两个姐儿颇有些失望的表情里，拍了两块整银子在桌上，说：“你两个爷今晚还是包了，回去歇着，等爷吃了酒就过来。”并且抬手制止了两个姐儿要说的话，然后跟着姜云就上了楼。
“阁下，怎么称呼才好？”
“杨谦。托们的福，这次靠着献宝得了一个五雷宫外门记名弟子的身份。”
“哈哈哈，杨兄弟还在生气？呵呵，等会儿我自罚三壶！如何？可能揭过前几天的那一段了？”
杨谦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对对方的话并不太在意。他也没生气，只是单纯的不太愿意跟对方多接触而已。
“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花楼遇到姜仙师。”
“哈哈哈，杨兄弟可别这么客气，如今你也算是半个修界中人，仙师可不好喊，你若不嫌弃叫我名字便是。”
顿了顿，姜云接着道：“修行中人虽然欲望也能控制，可总不能一直压着嘛。所以久不久也会来这烟花之地放纵一下，倒让杨兄弟见笑了。”
两人随便聊着便到了秋华楼顶层的一间厢房。
屋里有三个女子，明艳非常，并且身段妖娆，齐齐娇声朝着进门的杨谦和姜云行礼。
“媚儿，馨儿，珏儿，见过二位爷！”
第一眼，杨谦还真没看出来这三名漂亮妖娆的姐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论是气息还是身上的气味儿，完全没有半点妖邪的痕迹。就是普普通通的女子而已。
可杨谦的直觉又在他看到这三个姐儿的时候突然警觉起来。似乎眼前这三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风尘女子能给他带来什么凶险一般。
加上之前那两名姐儿的说法，杨谦笃定眼前这三名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的姐儿并不对劲。
杨谦也不动声色，从善如流的在桌前坐下。
突然，姜云的声音传入了杨谦的脑子里，可看姜云却还在与身边的珏儿调笑，并没有朝他说话。
“杨兄弟，这秋华楼不简单的，这三个歌姬你也察觉到了不寻常了对吧？
呵呵，杨兄弟不必紧张，这是我的传音手段，此间只你我二人能听到，旁人是窃听不到的。”
杨谦心里惊讶暗道神奇，但是这手段对方会，可他却不会，只能端起酒杯跟姜云碰了一下，表示自己能听懂意思。
“不过杨兄弟，这三只可是少见的狐妖，俗称的狐媚子就是它们了，最是懂男人所好。栖身在这花楼里除了另有身份之外，也是借机吸食男人阳气以供自己修行妖术。
而且为了细水长流，它们可不敢几下就把人吸死。寻常人只会觉得疲累罢了。
不过以杨兄弟你的气血强度，它们也不一定吸得动，到时候势必竭尽所能让杨兄弟你情欲高涨放松警惕。但总体威胁不大，可却能极致享受，这可不是一般歌姬能给的。
如何？杨兄弟可想试试这些狐妖的妙处？”
即便是用了仙家手段传音入密，可杨谦脑子里姜云的声音完全就是一个老湿傅的调侃模样。可想而知，这家伙必然是亲身试过了，搞不好还不止一次。甚至今天若没遇到他，姜云肯定就是来体验其话里的“狐妖的妙处”的。
不过杨谦却是敬谢不敏。不留痕迹的放下酒杯，表示自己不好这口。
姜云继续传音笑道：“那好，暂且作罢，今晚杨兄弟可别露陷，明日白天我在与杨兄弟好生说说这青阳镇里妖邪的事情。”
杨谦心里万分好奇，但也选择按捺住了斩妖捞经验的想法。他现在已经不同以前了，见着妖邪就觉得立马斩杀最合适。之前被黑山妖王盯上，差点被两只鸟啄死，吃一堑长一智，既然姜云都说了这秋桦路不寻常，那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妖要杀，但也得先弄明白再杀。免得又被哪个妖王盯上那才不划算。
之后一个时辰，杨谦也确实感受到了狐妖的手段，言语间看似不经意，却总能把男人情欲撩拨起来，很是厉害。
倒是姜云看起来全无防备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杨谦很是疑惑。
这跟杨谦认知里妖邪与仙门修士之间的水火不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第111章 真实的一角
第二天一早，杨谦从花楼的大床上睁开眼睛，没有理会床上的两个歌姬，穿上衣服离开了这秋华楼。
一出门，看到姜云正站在路边朝他招手，两人便一同找了一家就近的小面馆，坐下来一人要了一碗素面当作早饭。
“呵呵，杨兄弟起这么晚，想必昨晚也是好一番操劳吧？如何？这小镇里的姐儿不比城邑里的楼子差吧？”
杨谦笑了笑，并不搭这茬，他现在对姜云的性格已经有些了解了，这人生性放浪形骸，又颇有些自来熟的意思。不过杨谦自己有自己的一杆秤，对于这位红衣盗他心里的提防从未减少过。
只是对方昨天传音入密的一席话勾起了杨谦的好奇，于是才会早上出来，应约好好聊聊。
“这么说，姜仙师是早就晓得秋华楼里面盘踞着妖邪咯？”
“嘿，杨兄弟这话像是在质问？我猜一下，杨兄弟你使牛尾刀，又习惯用质问的方式跟人说话，应该是公门身份吧？捕头？”
杨谦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隐瞒了，于是点了点头，没否认。
“呵呵，那就难怪了。捕房干的就是杀贼斩妖的差事，对于妖邪那都是视之为蛇鼠，除之方可后快。
不过其实跳出公门的视线，妖邪其实也并不是都要杀之而后快的。
杨兄弟若是有兴趣，可听我好生给你说说？”
杨谦一边吃面条，一边点了点头，他很好奇姜云这等修士的眼里，到底是如何看待妖邪的，居然能和喜欢吃人的妖邪共存？难道还有什么道理不成？
姜云自然看得出杨谦脸上的鄙夷，也明白杨谦为何如此，但依旧笑容不变，说道：“杨兄弟可知这世上修士分几种？”
“仙门和邪道？”
“那杨兄弟觉得我是属于仙门还是属于邪道？”
“这”杨谦还真有点被问住了。
虽然姜云之前劫过道，但其师门兄妹使用的手段又跟阴邪不沾边，显然不能归到邪道一边，但有明显不该是仙门中人。那天寒宗杨谦听都没听过，况且都去劫道也绝不是什么正经的门派。
姜云见杨谦一时语塞，笑道：“如何？杨兄弟也晓得我既不是仙门也不算邪道，对吧？其实我们天寒宗属于散修。”
“散修？闲散修士的意思？”杨谦也反应了过来，这就跟武者一个意思，有在军伍里的，有在公门里的，也有游荡乡野的。
“可以这么理解。而邪道且不去说，就说仙门。每一个仙门都笼罩四方，自有一大片根基之地。而其修行所消耗的资源一大部分都是从根基之地获取，小部分由所在的国邦供养。包括他们开坛收徒的苗子来源都是如此。
这些杨兄弟应该在这次五雷宫的开坛盛会上有所体会了吧？”
“姜仙师的意思是，仙门挤压，所以你们这些散修就缺资源，缺根苗，处境艰难？”杨谦咽下嘴里的面条，然后顺着姜云的话给猜了后面的意思。
“没错，杨兄弟是聪明人，仙门与我们这些散修而言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凶猛的将周围水里的所有可以吃的东西全都吸走了。而我们不但要抵挡它的吸力还要拼了命的找吃的，不然就得饿死。
其实相比起仙门，散修的日子都不能叫艰难，应该叫无所不用其极才贴切。”
姜云说完也埋头吃面，留给杨谦自己去琢磨一会儿。
这什么意思？杨谦的感觉就是这姜云完全没有他所认知的修士那种出世出尘的飘然，反倒是跟山野里的贼匪或者麻绳巷里的混混们很像！
等姜云飞快的将碗里的面条吃光，这才接着说：“跟我们的情况类似，妖邪也不是所有的妖修都聚在各大妖王麾下，也有许多散落在各地藏起来的妖修。
就比如昨夜的那三只狐妖就是如此。甚至整个秋华楼背后其实也是散妖在控制，它们主要是做情报买卖的。”
“背后不是妖王？”这才是杨谦最关心的重点。
“不是，听说是一只狐族的大妖，还够不上称王的实力。”
“那这么说来，散妖和们散修都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惺惺相惜了？”
“杨兄弟此言差矣，人和妖怎会惺惺相惜？不过是互利互惠罢了。”
杨谦也不跟姜云掰扯，另起话头问道：“那为何仙门也不管这些散妖呢？”
妖邪虫子不管还说得过去，毕竟虫子不厉害，各地官衙、兵衙只要处置得当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但妖修则不同。杨谦亲身经历，他不觉得寻常捕快或者牙兵牙将能对付得了妖修。
和妖邪虫子相比，妖修简直就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太多了，管不过来的。仙门的主要对手是邪道和各大妖王势力，每一个仙门要应付这些就已经费不少力气了。而散妖大多东躲西藏，除非是惹了大乱子出来，比如肆虐一地屠戮成白地，不然仙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散妖也知道这些，所以很少会有散妖肆虐一地的事情出现。就像这青阳镇，若不是有心详查，谁又看得出这里还有妖邪长期盘踞呢？你就算问这里的常住居民他们都不会晓得。”
“.”杨谦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而这些都是杨谦以前根本不晓得的事情。他甚至一直以为天下修士与妖邪都处于不共戴天的关系当中。谁想到却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也就片刻认知受到点冲击而已，杨谦不是什么悲悯天人的白莲花，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顶多还不算太坏而已。有什么资格去苛求别人？
抛开心里的杂念，就当自己把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话头一转，杨谦看着姜云道：“多谢姜仙师为我解惑，不过还有一事，也请姜仙师明言。”
“杨兄弟请说。”
“姜仙师待我如此宽厚，恐怕不单单是跟我不打不相识吧？若有事也但说无妨，绕来绕去的实在没这个必要。”
姜云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旋即笑道：“杨兄弟快人快语够爽快！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确有一事想要请杨兄弟帮帮忙。”
第112章 散修的邀请
姜云和杨谦换了个地方，一处青阳镇里僻静的街角。
“杨兄弟，可听说过剑修？”
“没听说过。”杨谦拿不准自己所想的剑修是不是姜云所说的一样，所以索性就全听姜云道来。
“五雷宫最拿手的就是五雷正法，专修的就是术法一道。就可称为术修。而同理，专修剑法一道的修士就可称为剑修。
而我们天寒宗就是专修剑法一道的修士。
当然，剑法艰深，如今宗门里已经在杂修一些术法手段作为辅助了，为了提升实力而无奈之举。
不过我师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剑修！”
说到自己师尊，杨谦发现姜云的脸上表情闪过一抹郑重。
“前年，师尊寻到一物，似乎与剑修相关，却一直参悟不透，最后师尊发现是卡在剑修的关键界限上：他没有足够的剑意。
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师尊提升剑意，要么就是寻找一个人一起分担，合两人之力看能否成功。
可剑意不是修为，刻苦无用，全看天赋和机缘运气，即便是我师尊也不知何时才有提升的契机。
所以找人帮忙便是最可行的一个办法了。
当日与杨兄弟起了误会时，杨兄弟展示过你的刀意。呵呵，杨兄弟不用急着否认，剑意刀意其实本质都是同一种力量，玄乎异常又异常特殊，姜云虽愧为一名剑修，也无自己的剑意生成，但却耳濡目染有信心绝不会分辨错误。
杨兄弟福缘深厚，早早便悟出刀意，这实在令人羡慕。同时也希望能请杨兄弟帮帮忙，事后必有重谢！”
杨谦脸上难掩诧异。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姜云接近他的目的居然跟他的刀意有关。而且他跟姜云的那些师弟师妹杀伐的那一场还是他第一次使用刀意。
头回用就被揪住了？
正待拒绝，谁曾想姜云接着一句话就把杨谦给吊住了胃口。
“若杨兄弟愿意帮这个忙的话，我天寒宗虽然寒酸，但还是能拿出几部合适杨兄弟的刀法作为答谢的。
要知道天寒宗乃是剑修，对于兵刃手段最是在意，历代先人累积下来也是不少。其中刀法应该不下十部，全是少有的刀道绝学，绝不是武者那种浮于表面的招式可比。”
刀法？
而且还是区别于武者的修士层面的刀法？这让杨谦一下想起了当日在林间野路上与天寒宗的那场虎头蛇尾的杀伐，天寒宗弟子所用的剑法就明显不同寻常。应该也是修士层面的手段。
见杨谦不作声，姜云便知有戏。连忙更进一步道:“杨兄弟大可留下联络，我赶回去先取来几部刀法给兄弟看看，看有无兄弟满意的，然后再做打算如何？”
这还如何叫人拒绝？
杨谦也不扭捏，点头道：“杨谦这点微末本事没想到还能入姜仙师的法眼也算运气。不过成与不成杨谦可没把握。”
“这个好说！不论成与不成都不让杨兄弟白忙活！刀法都会双手奉上！”
姜云如此上道杨谦也就再无问题，点头说：“我过几天就会返回三道城，若姜仙师要来找我，我自然恭候大驾。”
“哈哈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姜云很是高兴的朝着杨谦拱手，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杨谦自然也是回了礼，但心里却并没有把姜云所说的事情全部都当真。
这姜云不是自己都说了吗？他们这些散修在夹缝中求生存，那生存状态都不能叫艰辛了，应该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都无所不用其极了。你的话能全信？必要留好几个心眼才稳妥。
至于那秋华楼杨谦并没有改变主意。
与姜云分开之后，杨谦裁了一块自己的里衣内衬作面巾，然后在秋华楼后面蒙上脸面，最后身形扒着秋华楼的背街一面就翻了上去。
换个地方，这光天化日之下一大早敢这么爬楼指不定立马就被发现。
可这里是背街面，并且还是花楼，那就不一样了。
花楼里的人都是白天休息，晚上操劳。跟别处是反着的。特别是那些打主力的姐儿们，送走了嫖客之后自己才能彻底放松下来休息一下。一般不到中午是没人会起床的。
而且以杨谦此时的身法，眨眼功夫而已，即便有谁路过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所以杨谦照着记忆，很快就摸进了三楼居中的一间厢房，正是他昨日跟着姜云来吃过酒的地方。
姜云昨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留宿的，早上吃面条的时候杨谦还从对方身上闻到了很淡很淡的妖邪气味儿。应该是被三只狐妖好好的“压榨”了一番。
推开窗户，杨谦一鼻子全是妖邪的气息，虽然亦有遮掩，可依旧冲鼻子。
当然，这是对杨谦这种对妖邪气味儿特别敏感的人而言。普通人在这儿的话会被这屋里的异香迷惑住，会混淆了嗅觉，把妖邪的臭味搅和在异香里觉得是一种特殊且好闻的气味。
甚至这种混杂的气味儿还有种催发情欲的效果。
杨谦用先天真气压着自己身上的气息，并且连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
从窗户进来，入眼就是三具雪白的身体横陈在一张偌大的云床上，身上大半露在外面，并且床上斑点星星，看着一片狼藉。
若不是晓得这三具美妙的身体是属于妖邪，杨谦或许还会直接咽口口水，可现在他却一脸的厌恶。
人是人，妖是妖，不可混为一谈。装得再像人，那也是一头畜生。脑子里装的可不是情情爱爱，而是满嘴的血食和啃噬。
反正杨谦是无法共鸣姜云的那种“乐趣”的。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三只狐妖能给他多少经验。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逸的日子过太舒服了，毕竟每天都有人自动送上门来，舒舒服服的就能吸入精气，居然在杨谦侵入之后依旧沉睡不醒。
杨谦也不多事，手里牛尾刀一闪，三道刀芒就在刀意的加持下奔着云床而去。
瞬息而已，三只狐妖有两只在最后关头总算察觉到了凶险，猛地睁开眼睛炸开澎湃妖气，可已经为时已晚。
掺了刀意的刀芒锐不可当且速度快如闪电，两只惊醒的狐妖即便想要闪避也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身上的妖气澎湃了一下，一闪而逝，唯有刀芒切开脖子穿透云床的咔嚓声那么悦耳。
等到呲呲的妖血喷涌的细微响声出现时，床上三具本来让人欲念横生的肉体才一下变了模样，黄褐色皮毛替代了光洁的肌肤，尖嘴狐头替代了美人面容。
不过或许是刚才那一瞬间的妖气澎湃，引来了这楼子里别的妖修的注意，仅仅片刻功夫，厢房门就被推开，两个护院打扮的英俊男子冲了进来，看到蒙面的杨谦立马怪叫着扑了上去。
杨谦面巾下嘴角上扬，身形一下变得模糊起来。
噗呲噗呲。
几息后又是两声利刃斩切的声音接连响起，接着是更加浓郁的血腥臭味弥散开来.
【击杀普通散妖*5】
【获得经验905】
第113章 直接大成
这若是在三道城的话杨谦是不会主动离开的，而是会钉在秋华楼里，把里面犄角旮旯的所有妖邪妖修都揪出来弄死。
那都是经验呀！
而且妖修也好妖邪也罢，在杨谦看来不论杀再多都不存在杀错的可能。
妖邪吃人也没分好人不吃只吃恶人吧？
人吃鸡鸭的时候也没有去分辨哪只鸡该死，哪只鸡不该死吧？
刀子一递，想割脑袋就割脑袋，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杨谦的底气就在于他如今的实力，以及姜云说过，这青阳镇里的都是散妖，不然仙门也不会不管。
而散妖里可没妖王。仅仅一只大妖撑头面，总不至于那大妖就钉在这花楼里面吧？
只不过身在外乡，又是散妖的地盘，杨谦最后还是决定小心为上，斩了三只狐妖，以及两个跑来救援的豹妖之后就原路离开，跳到楼下，扯掉面巾隐入已经人头攒动的街面。
留下秋华楼里一阵鸡飞狗跳。
敢宣扬？怎么可能。反而会用尽全力的去遮掩秋华楼里的那五具妖修的尸体。
毕竟这里可不是妖山，一旦闹大了，万一惹来仙门的围剿这还怎么了得？
之后的事杨谦并不在意，他在意的还是经验面板上突然暴增的可用经验。
算上之前留存下来的11点，现在已经接近一千的历史新高了。
可用经验：916
突然，杨谦觉得似乎比起氪金，斩妖好像也不输，甚至运气好的话，这进账速度远比氪金来得夸张得多。
本来还略显修行难度增加的新功法，此时在这些可用经验面前一下就显得不用那么纠结了。
并且也给杨谦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除了妖邪虫子和氪金，杀妖修其实更赚！
这样一来，杨谦发现原本自己身上的那一段隐忧，一下就好像翻了个面，成了自己的“机缘”。
要不回去后主动卖点破绽，让那些妖修主动上门来送经验？
杨谦明知这个想法很危险，可还是忍不住这样琢磨。毕竟他跟别人不同，他是真正的愈战愈强，并且变强的速度根本不是常理能形容。
拿到经验的第一时间，杨谦就将自己新到手才几天的《五气开明真意》继续用经验往上顶，这一次他还不信顶不开一直没有开启经验加点的术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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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五气开明真意》：大成0/480
【恭喜！你领悟到了天地灵气的各种特性，并且能够勉强将它们剥离开来，让你的《五气开明真意》成功进入大成境界！】
【达到《天地五气入门杂术》的修行条件，开启经验数值加点】
果然，这一次将《五气开明真意》顶到大成境界，总算可以习练术法了。
而且根据经验面板的提示来看，原来术法的门槛并不是天地灵气在体内的总量达到什么程度，而是要具备区分和剥离天地灵气的能力才行。
之前五雷宫的余浩余执事还让杨谦的《五气开明真意》有成之后就可以回去接受考校，获取新的功法。
而杨谦现在《五气开明真意》大成，明显了五气之间的区别且能剥离它们，也就必然满足了余执事所说的“有成”条件，照理是可以回去讨要更高一阶的功法的。
可杨谦却是万万不敢就这么调头回去的。
这才几天？天赋平平的一个人居然能把五雷宫入门的手段练到大成，还不得把杨谦刨开来研究？
这种风头杨谦是万万不敢出的。
《天地五气入门杂术》入门0/60
跟《五气开明真意》一样，《天地五气入门杂术》的起始经验也是60点。
接着杨谦心念一动，可用经验再次减少60点，这一次加在了术法上面，他很好奇，这庞杂的《天地五气入门杂术》的经验增加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手段花样。
《天地五气入门杂术》小成0/120
【恭喜！你的《天地五气入门杂术》迈入小成境界，对天地之气的大部分衍生基础术法都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你能使用一些简单的术法了】
经验面板的这两句提示杨谦根本没功夫第一时间查看，他的脑子里突然凭空出现的海量知识和经验给塞得有些胀痛。
好一会儿，杨谦才缓过劲来。
揉了揉额头，杨谦脸上的兴奋也是掩饰不住。
轻轻一个响指，指尖上居然凭空冒出一根火苗，有两寸高，散发的热力居然远比正常这么大的柴火火苗高得多。
手指再一搓，火苗消失不见，却多了一团拳头大小的水雾，只不过很快就消散掉了。
除了这两种，还有诸如“明目术”或者“轻身术”等等基础的术法。
但更多的还是无法用出来的理论知识。
毕竟《天地五气入门杂术》内容庞杂包罗，但都是基础中的基础，想要拿得出手，小成境界显然远远不够。
继续消耗可用经验，将《天地五气入门杂术》接着往上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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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240
《天地五气入门杂术》大成0/480
【恭喜！你的《天地五气入门杂术》经过你的不断参悟终于大成，你已经掌握了其中大部分术法的基础法门，已经可以得心应手的随意运使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杨谦在加完经验点之后立马就沉心静气，很快，又是海量的知识讯息凭空出现在他的脑子里，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冲击更大，脑门胀痛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消退。
而后杨谦再次搓动手指，这次搓出来的就不再是小火苗了。而是火法的基础运用。
水法、土法、金法、木法同样如此，并且还有许多由这天地五气衍生出来的诸如“风法”“冰法”之类的术法手段。
只不过杨谦简单的在屋里试了一下，威力倒是还行，可是施法的速度以及法术奔涌的速度都不快，期望单独以此对敌的话基本上不太可能。
应该还需要一些法器或者别的手段作为辅助才可以。杨谦暗道。
比如杨谦可以将这些术法全当成辅助手段，甚至添加到他的刀法攻击当中。
只是具体如何搭配，杨谦觉得还得好生研究研究。
倒是比起术法的还未熟门熟路，《五气开明真意》带来的增益却是实打实的。
配合是杨谦的先天大周天，他对天地灵气的吸纳效率比之前翻了快一倍！
而随着灵气越来越多的掺入真气当中，也连带着让杨谦下丹田里的真气漩涡再次出现了一些变化.
第114章 血脉亲情
关于自己的下丹田，杨谦一直都很好奇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自从他踏入先天之境之后，他的下丹田里的那个气团就一直在发生着缓慢且细微的变化。
越来越有规律，并且明显的在挤压汇入其中的真气，一点一点的形成一个非常细小的螺旋中心点。
这个变化很慢，但杨谦每天修炼都会仔细观察，所以一直留心。
如今内修功法换成了《五气开明真意》，带来的最直接变化就是灵气的汇入量开始剧增，而相应的汇入下丹田的灵气也越来越多，与真气混杂在一起一同被搅进丹田的漩涡里一番挤压之后再甩出去。
而这个过程中杨谦发现先前丹田内缓慢的变化，如今变得剧烈起来。
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丹田内的漩涡旋转速度暴增，挤压力度也在猛涨，那个之前非常细小的中心点出现了一个有半粒芝麻大小的五彩斑斓的小颗粒！
这个变化一下就让杨谦想起了自己丹田内之前发生的事情。似乎都是有脉络延续下来的。
先是真气化雾，后来雾气化液，如今那粒五彩斑斓的小颗粒可不就是固态了吗？结合之前丹田漩涡的挤压动作，杨谦觉得丹田的下一步就是要在漩涡的中心点聚拢一颗先天之气的固态核心？
这玩意儿莫非就是那些话本故事里提到的：内丹！？
真若如此的话，杨谦这到底算是武者还算是修士？
是不是应验了那句老话？
世间万般法，殊途却同归。
一夜无话，杨谦直到天亮才从修行体悟中脱离出来。换洗了一身衣服，然后在客栈里用过早饭就出了门。
路过秋华楼的时候发现门口挂上了一块“暂时歇业”的牌子，周围几个路人在嘀嘀咕咕的议论着什么。
杨谦凑过去听了一会儿，发现如他所想，秋华楼把事情封得很严实。对外说的是楼子需要重新装潢，所以歇业一段时间。
至于这秋华楼背后的妖修怎么去查，杨谦一点不在乎，他马上就要走了，查到他又怎么样？一个大妖而已还敢去三道城找他麻烦不成？
到了青阳镇外面的驿站，杨谦收拾好心情，找了路边一个茶摊坐下。要了一碗凉茶，看着来往驿站的车马。
这一等就临近中午了。
终于一辆插着路通车马行旌旗的马车远远的从管道另一边驶了过来。边上还有一名力夫和一个随车的护卫。
杨谦看到这辆车立马就从茶摊上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虽然早就想过今天这一幕，可临到头了他却莫名的有些紧张。那种本来不该在他体内的情绪突然像是从身体隐秘的角落冲了出来。
或许他继承了这具身体，同时也继承了这具身体血脉里才有的联系。
很复杂，但并没有杨谦之前以为的那么难以接受。甚至感觉还很自然。
随车的车夫和护卫也远远的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杨谦，抬手摇了摇示意。而后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年轻人跳了下来，同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从车里探出头来。
“哥！”
那年轻人下车后一抬头也看到了杨谦，然后一脸大笑着朝杨谦跑了过来，那模样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狂喜。
看到这一幕，杨谦属于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从深处一下全部唤醒过来。
弟弟，杨逊，小时候也是常这样笑着朝着他跑过来。
这一刻，那些杨谦本来可以遗忘的“往事”再也无法被他忽略，而他似乎这一下才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
“呵呵，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毛躁？”杨谦也快步迎了上去。被跑来的杨逊一把搂住肩膀。
“嘿嘿，哥，我跟你一般高了！”
看着眼前与自己七分挂相的亲弟弟，杨谦心里一暖，来自血缘和身体原本记忆的影响让他自然的拍了拍对方的脑袋，笑道：“不错，这些年个头倒是没落下。
行了，老娘在车上，接了一起回家。”
“嗯！”
自家的弟弟个子虽跟杨谦差不多，但身材更加雄壮，这身板可不是苦哈哈的饭食养得出来的。这跟信里说的“勉强度日”可不一样。
但这些杨谦并没有急着问，而是继续快步迎上前，接前面的马车。
“娘！孩儿不孝，让您一直在宜城受苦了！”杨谦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在看到那老妪的时候突然会热泪盈眶，心里莫名的一阵澎湃的自责涌上来。
双膝跪下，砰砰砰的就朝着车上下来的老妇人磕头。
“我的儿呀！快起来！地上硌得慌，让娘好好看看！”老夫人也是泪眼婆娑，但身子骨还算硬朗，行走动作都很利落，甚至从车上下来时还小跑了几步。
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杨谦拉了起来，捧着杨谦的脸，好一番亲昵。她的大儿已经有四年都未见过了，梦里都想！
之前见到杨逊的时候杨谦已经无法压制这身体本身的血脉亲情了，如今见到老妇人更是如此。
好一番亲昵之后，老妇人才被杨谦扶上车，然后又掏出来一把银子，给一路上悉心照料的车夫、护卫还有力夫三人分了，也是口称感谢。
这一幕看得边上的杨逊双眼放光，笑得更开心了。
之后马车继续沿着官道前行，目的地就是三道城。而杨谦骑着马跟在边上，一边走，一边与马车里开了窗看着他的老妇人聊天。弟弟杨逊则是坐在马车边上，好奇兴奋的旁听。
当听到杨谦已经是三道城里一名捕头的时候，杨逊拍着手开心的叫好。而老妇人更是心里快慰非常。
是夜。
因为跟着马车赶路，速度就比杨谦单骑要慢多了。将近一天也不过走了三十余里。
找了一个合适的小存在落脚。
安顿好老母，杨谦跟弟弟杨逊到了村子外面。
“你在信里没说实话，在宜城你到底干什么的？”
“没干什么呀，就是帮人打打零工，有时候还哎哟！哥，别呀，痛痛痛！”
杨逊不老实，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谦一把揪住耳朵都快拧一圈了，痛得哎哟叫唤不停。
“就这身子骨，不是顿顿吃肉能长得出来？说清楚，你在宜城是干嘛的。”
杨逊一边呼痛，一边求饶道：“哥，你先放开，我说实话还不行吗？”
杨谦笑着松开了手，抱着胳膊看着自家弟弟。
“哥，你这眼睛也太毒了，多长了几斤肉你就看出来这么多东西？啧，说实话，我在宜城那边跟老娘其实过得还不错。我加了一个帮派，帮着砍人收账，运气好还能存下点钱。
老娘也不至于喝风。
不过哥，你也晓得，老娘爱念叨，老觉得我会哪天死在街上，总是哭闹不让我干这个。
这不，你来信说要接我们过来，老娘就让我跟以前那些人断了个干净。
就这么回事。”
第115章 前锋统领
当晚，杨逊将这几年在宜城的大致情况跟杨谦说了老实话。
虽然有些地方表现得轻描淡写，可杨谦在三道城里见得也不少，哪里不晓得其中凶险？
能在道上混出名堂来，杨逊的身手定然不一般，并且还得有运气，会用脑子才行。不然道上死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不过杨逊没有细说自己在道上的事情，杨谦也没多问。
几天后，三道城的城门终于出现在了视野当中。杨谦也拿出自己的捕头腰牌别在腰间，有这个在，进城会方便很多。
路过城外军营的时候，杨谦发现她离开时空荡荡的中军大旗旗杆又挂上将旗了，上书一个“秦”字。
新的牙将这么快就上任了？姓秦？
杨谦心里暗道，一边领着马车进了城。
回到家里，家中的三个佣人都出来迎接，特别是对杨谦老母徐英更是热情，希望给这位老夫人留一个好印象。
杨谦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再吩咐厨娘烧一桌好菜，自己就换上捕头的黑底红纹行头，挂上刀，先去官衙销假。
一进官衙，扑面而来的气氛让杨谦有些觉得陌生，忙忙碌碌的身影，杨谦一时间顿觉错愕，什么时候官衙这边的老爷们也这么忙了？
在衙口销了假，看到相熟的衙口左郎官李友，杨谦还主动打了招呼。
“哟！杨捕头，这就回来了？衙主不是给了你一个半月的假嘛，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呵呵，李郎官说笑了，我这劳苦命，事情办完了哪还敢休息？捕房那边还一堆事情呢！”
“也是，你们捕房向来事情多，更何况现在了。肯定忙得脚不沾地的。”
“啊？李郎官这话什么意思？最近有什么事？”
“你还没回捕房？”
“嗯，一回三道城就来的衙口。”
“杨捕头，大事呀！州府下令了剿匪灭妖令！并且任命咱们衙主为三道城剿匪灭妖总管，统辖一切事宜.”
李友的一番话把杨谦惊呆了。
倒不是惊讶余洪武朝下令各地剿匪灭妖，毕竟妖邪猖獗，贼匪遍地，本就该好生清理一下了。他惊讶的是崔名盛的任职。
剿匪灭妖总管？虽然只是三道城的职务，可这一样很吓人呀！因为这“总管”二字就意味着所有剿匪灭妖相关的事情崔名盛都可以管，并且是他说了算！
要知道剿匪和灭妖本来是兵衙卫戍的差事！
这相当于是将崔名盛的权力从官衙这一亩三分地直接扩展到了卫戍头上！
官、军，一手抓？
就算是限制在单独剿匪和灭妖这一件事情上，可杨谦却不认为崔名盛这种官场的老油子不会找空子钻。
毕竟都当上总管了，什么是剿匪，哪些是灭妖，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这权力可就了不得了呀！
回到捕房，杨谦先去自己的班役房转了一圈，然后立马就去王海那边报到了。
“参见总捕头，属下回来了。”
“回来了？倒是快。”
王海脸上略显疲累，见杨谦回来脸上才勉强有了笑容。让杨谦坐下，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一份文书递了过去。
“这是几天前就拟好的文书，暂时还没有用印，先看一下好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这话杨谦还有些蒙，什么事他需要有些心理准备。
不过看王海脸上的笑容应该不是坏事吧？
接过文书，杨谦打开之后第一行字就把他给看得有些愣住了。
上书：兹有勇夫杨谦，谋略不缺，机敏过人，且对贼匪、妖邪莫不烂熟于心，屡立大功忠心可鉴
这开头一看不全是捧他杨谦的吗？
抬起头看了一眼笑容渐浓的王海，杨谦接着往下看，一直看到：如此大才不用可惜，是为三道城之损失。故拟任其为剿匪、灭妖前锋统领，领高手二十，为整个行动之双目
这下杨谦看明白了。这是要升他的官！
只不过这“前锋统领”是个什么官职？怎么之前从没听说过？
不等杨谦发问，王海见杨谦看完手里的文书就已经解释道：“你走之前斩了两妖还有十余贼匪，这个功劳不小，而且正好为衙主提了一大助力，赶上朝堂下令各地剿匪灭妖的档口，为衙主挣来了总管一职。
所以这次你小子才得了这个机会。
不过劫匪灭妖毕竟不是常务，朝堂给了时限，为期一年半。若功劳可嘉便犒赏当地，反之就要革职查办。糖和刀都摆在明处。
所以你这个统领是衙主给你现编的，属于虚职，有功得赏，若办事不力，也不必直接被州府问责。
这是天大的优厚了。你小子可得把衙主的维护记在心里呀。”
说着王海还很是羡慕杨谦居然能得到如此青睐。
看衙主的意思，剿匪灭妖的事情若是顺利的话，那杨谦必然仕途上还能更进一步。到时候调往别处任总捕头，或者直接上到州府都不是不可能。
再看看杨谦的岁数。二十五王海想到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还在捕房里给人端茶倒水呢！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确实不可道里计的。
不过王海也不禁感叹，像杨谦这种年轻，又有实力有能力，并且底子还很干净的人才，实在是太少见了。
杨谦连忙躬身行礼，说：“属下定会谨记总捕头提点！若无总捕头的一路栽培，属下怎有今日机会？”
“呵呵，你小子明白就好。后面你继续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属下定不会让总捕头难堪的！”
“还有，你也看了文书，上面说了你需要领二十个高手，你自己得现在就先做打算。”
“总捕头，这二十人的来处.是只能从咱们捕房里面选吗？”
“捕房、卫戍，你都可以挑，但还是要以捕房为主。其中的门道你自己要衡量，可别把自己的根基丢了。”
“卫戍现在可说好了？”
“嗯，文书虽没有用印，但衙主的意思是已经跟新上任的牙将秦忠商量好了。若不是等你回来，这文书早就用印了。”
杨谦点头表示明白，说是这样的话需要回去好生琢磨一下。
“你抓紧一些，你现在回来了，我估计这份文书明天就会用印，后天就生效。所以不单单是人选，还有你这个前锋统领怎么打开局面也至关重要。机会交到你手里了，就看你自己怎么把握了。”
第116章 一回来就忙
从王海那里回来，杨谦刚在班役房里落座，汪仕贵和陈东就凑了上来。
“杨爷，这是班役里的兄弟们凑的分子，给老夫人买点啥您看着办。”
汪仕贵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小盒子推到杨谦的桌上。里面不用猜肯定是金片子。
杨爷喜欢砍妖邪，也喜欢金片子，这两件事班役里的老兄弟都晓得。
不过杨谦却没接，反而推了回去。板着脸道：“怎么？我养不起自家老娘，要靠你们来帮忙养？行了，收回去。你们手里几个钱？没必要花在这些地方。”
“杨爷，这也是弟兄们一点心意，您看？”
“再废话你是不是想去官衙看大门？”杨谦眼睛一虚，言语一点也不客气。
汪仕贵见状吓得一个激灵。杨爷一般说得出做得到，真要再贫嘴的话，被送去官衙看大门那就哭都没地方哭了。于是连忙将那盒子收了回去。
不过汪仕贵和陈东虽然被杨谦凶了一顿，但心里却很热乎。自己跟的这位爷是真的不一样。别的班役大事小事都得对自家捕头孝敬，而杨爷从来不收孝敬不说，还领着一帮兄弟捞了不少。
现在丙字班里有一个算一个没谁不是效死力的，杨爷喊冲杀，没人会怂。
“说个事儿。朝堂下了剿匪灭妖令，咱们衙主任了三道城剿匪灭妖总管，准备让我领一个前锋统领的位置。可以在捕房和卫戍挑二十个好手，为后面正式的剿匪和灭妖打前站。
所以先得挑人。
这事儿二十个名额，咱们捕房我准备给十二个。先问问咱们班役的弟兄谁愿意进来。我留四个名额给咱们班役。”
“杨爷，我跟汪仕贵可行？”
“看你们自己，想来就报上名。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活儿我虽有把握，但保不了谁周全，说不定此去就没了命。自己想清楚。”
“嘿嘿，杨爷，看您说的，好像咱们在捕房里带着就没危险似的，捕快这行当谁不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我们肯定跟着您干。”
“行了，这个消息先放下去，给弟兄们好生说说。暂时不要扬到外面去。”
“是杨爷。”
“现在说说最近班役房这边的情况，有哪些案子办不动？车马行那边钓鱼可有什么收获？”
陈东：“杨爷，案子咱们丙字班已经很少接手了。还是在办一些旧案。车马行那边也按照您走之前设好的方略在做，每一趟车队都有咱们的人跟着，都上了手弩。不过一次贼匪都没遇到。应该是被您那次给杀怕了，还不敢动弹。”
汪仕贵也接着说：“最近这大半个月其实还挺闲的。”
杨谦往椅背上一靠，笑道：“哟，还闲起来了？行，那就给你们找点事情做。”
顿了顿，杨谦接着道：“车马行的人跟山匪路霸都会有些渠道联系。特别是在之前的时候，买路钱总要收缴的，找他们问问能不能联系到山里的贼，大贼小贼都可以。”
“杨爷是想摸一摸贼匪现在的情况？”
“没错。现在剿匪灭妖令肯定被山里的那些狗东西知道了。他们现在是准备藏起来，还是化整为零，咱们还都不晓得。得有个大致方向才行，不然我这个前锋统领可没办法打开局面的。”
汪仕贵想了想建议道：“杨爷，其实真要说跟山里的那些贼匪接触最多的还得看麻绳巷的那些家伙。一边是钻山沟沟，一边是在城里钻阴沟，两边肯定多有互通。
若是找麻绳巷的人出马，应该比车马行的人更靠谱一些。”
有些话汪仕贵点一下就行，不好说透。他知道自家杨爷跟麻绳巷的关系不一般，但这不是能拿出来说的事情。
特别是那最近很出风头的李麻子，如今麻绳巷换了总档头之后，李麻子一跃顶了鱼叔以前的档口，成了新的大档头，风光得很呐。
杨谦闻言点了点，也没有多说。
简单商量了一番之后汪仕贵和陈东下去办差去了，一人通知下面的弟兄跟着杨谦进剿匪灭妖前锋营的事情，一人则是去找车马行的东家去了。
而杨谦，下午的时候就去了麻绳巷。
还是那间死巷里的废弃小屋的地下室，很快接到杨谦暗号的李麻子就领着几个手下过来了。留下看住巷口，他独自一人进去。
“杨爷，您回来了？”
“嗯，今天刚回来。一堆事，想歇几天都没那福气。不像你，最近听说是花好月圆正风光无限啊？”
“嘿嘿，杨爷，您当面，我李麻子哪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是您赏的饭吃而已。最近私糖生意已经起来了，这月的钱应该能提三成多起来。”李麻子虽不晓得杨谦一回来就找他是为了什么，但先把好消息讲出来，这样总不至于有错。
杨谦点了点头，心不在生意上。私糖生意本就是稳赚不赔，没了宋家抢市场，李麻子也不蠢，必然越来越好，直到达到三道城里消耗糖霜的份额达到饱和为止。
“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牵个线，我想接触一下白头山的那些人。大的小的都可以，但一定要说真话的。能联系到吗？”
“这”李麻子没想到杨谦一回来就给他来这么一个麻烦事儿。但他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仔细想了想，李麻子才道：“杨爷，我这边还真没有直接牵到白头山的线。不过我知道以前跟董虎的一些没名堂的人在暗地里走白头山的路子。有时候会有些东西送进三道城，也会穿一些路子凑物资送白头山上去。这些人应该能联系上白头山的贼匪。”
什么叫“没名堂的人”？
就是那些既不是官面的身份，也不是麻绳巷的身份，但又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一群人。黑不黑，白又不白。
“你尽快，跟他们说清楚，是官衙的人要找线人，要找靠谱的，想活命的来。明白吗？”
“小的明白。”
末了，杨谦想了想，又道：“对了，这个月起，私糖生意的账目上你调整一下。卫戍的秦忠秦大人上任，他的那一份不能缺了，按照官衙的份子走就行，至于他们怎么分咱们不管。”
第117章 三口人
徐英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拂过，上了清漆的桌子很光滑，看着就上档次。
更别提卧房里的那张大云床了。又宽又舒适，想必今晚一定能睡个安稳觉。
这个家真好！
究其原因还是这个家是徐英挂念已久的大儿给她安置的地方。
一家人总算是又在一起了。
吃过午饭，还不是自己做的，有厨娘做好了丫鬟端到手里。连碗筷都不需要收拾。
徐英劳苦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被人这么伺候。说实话她还很不适应，总觉得自己好手好脚的要别人伺候心里过意不去。
下午的时候跟着二子杨逊到街上逛了一圈，其实三道城跟宜城的样子区别不大，只不过人多些，有些宜城那边没有的吃食和新鲜玩意儿。
因为心情好，杨逊一路买着小吃的闲逛乱花钱徐英也没有骂他，只是瞪了他几眼。
用杨逊的话来说，这点钱，还不够他大哥随手赏人的碎银子多，花点有啥关系？
一圈逛下来，徐英还不觉得累，倒是杨逊这小子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回去，说晚上家里炖了猪蹄，他得回去吃一顿。
徐英心说，你这小子到哪儿都惦记着吃？
其实徐英对自己的二儿并不是不喜欢，相反，而是心痛。在宜城的时候，若不是二儿杨逊舍命赚血钱，她这老妇人的日子哪里能过得下去？生个病都抓不起药的。
不过现在好了，来了三道城，有他大哥看着，杨逊这浑小子应该能找个正经的事情干了吧？
回到家，还未进门就看到三个面相凶恶的人带着笑，弯着腰候在门外。
“嘿嘿，老夫人，小的是麻绳巷李登李爷门下的人，这些东西是李爷的一点心意，还请老夫人千万收下。”
杨逊一下就顶在了徐英身前，后背绷紧，听到对方言语，再看那一脸谄媚的笑容，这才放松下去，他对眼前这种事可不陌生。心道三道城与宜城也没什么不同嘛。
徐英有些手足无措，强自镇定之后选择了婉拒。
这几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跟自家二儿以前胡混的那类人太像了，可不能收这些家伙的东西，平白坏了大儿的名声。
徐英这边拒绝，那三个自称什么李爷的人也不敢勉强，脸上讪讪的笑着弯着腰走了。
进了屋，没多久，杨谦回来了。
“谦儿，可累坏了吧？快去洗把脸去去尘，马上吃饭了。”徐英还是免不了习惯帮着丫鬟和厨娘一起张罗。见到杨谦回来笑眯眯的让去水房洗洗。
“好！”杨谦应是。忙是真的忙，但累倒是不至于，他堂堂先天武者外加半个修士，这点事还累不到他。
吃饭的时候杨谦特意开了一坛子酒，跟弟弟杨逊好好喝一顿。
可没想到兄弟俩都遗传了杨父的好酒量，一坛三斤的烈酒下肚，两人居然都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还是徐英担心两兄弟吃醉了打架，劝了好几次才让两人打消了继续喝的想法。
聊了聊这些年的过往那个，然后商量好明日一早去给杨父上坟。
徐英睡得早，两兄弟就在堂屋里找来黄纸和工具，自己打纸钱。给自家亲人上坟，去买外面打好的纸钱不吉利。三道城和宜城这方面都一个风俗。
一边忙活，一边喝茶解酒，也一边聊起兄弟俩的小话。
“哥，下午回来的时候有几个应该是道上的人提着礼候在门口，说是李登李爷的门人，东西是给老娘送孝敬来的。不过被老娘给推了。
哥，那李登是干嘛的？”
杨谦头也不抬，继续打着手里的纸钱，好一会儿才回答说：“三道城里道上的一个大档头，聚在麻绳巷里。这里不见光的勾当有八成都是他们这些人在过手。”
“麻绳巷？嘿嘿，哥，你跟他们是不是有往来呀？”
杨谦这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弟弟说：“那李登就是我帮着扶起来的，麻绳巷现在的总档头周泉能坐上位置也是我帮他做掉了上一任大档头，他才有机会上位。
还有这三道城里的私糖生意就是我牵的头，让麻绳巷的李登在城里走货的。
你说我这算不算跟他们有往来？”
嘶！
杨逊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他有想过自家大哥在三道城很吃得开，但没想到会这样吃得开！
这还是一个捕头吗？光是说的这些事，说是三道城总捕头干的也不奇怪。
“之前在宜城干了些什么我也不想多问，你对得起老娘对得起你自己就行。但到了三道城，你要是还想着重操旧业那我可不答应，到时候你被敲断腿可别怪我这个当哥的下手太狠。”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在宜城那是没得选，现在有你这个靠山能依靠我还跑去刀口舔血干嘛？疯了差不多！
嘿嘿，哥，不过你现在还想打得过我可就不一定了，我这些年可是.唉，唉，别哥”
杨逊的话还没说完，顿时就觉得自家大哥的目光落了过来，还想嬉皮笑脸，可瞬间那目光里似乎有恐怖的力量，一下就无形的压在了他的肩膀上，猛的压得他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趴在地上连起身都办不到！
杨逊咬着牙试了几次，浑身青筋爆炸还是被一动不动的压在地上起不来。
心里这才明白，自家大哥真要敲断他的腿甚至连手都不用动，瞪他一眼就行了。
不过这是什么手段？！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好一会儿，杨谦才收回了身上的气势。他这还没有用上刀意，不然杨逊现在搞不好拼都拼不回去了。
“哥，这是什么手段？别哄我！这绝对不是官衙的手段！”杨逊在宜城也不是白混的，见识还是有的。
“仙门的手段。”杨谦也不算敷衍，但更不可能给自家弟弟透底。一边说一边扔了一块牌牌过去。
“这是？”
“五雷宫外门记名弟子的身份铭牌。”
杨逊直接失语，愣愣的看着自家大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亲哥变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怎么就成仙门的记名弟子了？！
“好了，先把这些纸打完！别的事情以后再聊。”杨谦也不想说太多，今天把自家这个一看就不安分的弟弟镇住就行了。后面再看看这小子适合做什么，才好做安排。
第118章 夜里来客
打完纸钱已经夜深了，杨逊喝了酒，此时瞌睡汹涌，打着哈欠就回屋里睡觉去了。
家中唯有杨谦还精神抖擞，他准备将今日的功课做完再眯一会儿。
自从先天之后，杨谦发现自己对睡眠的需求越来越少。以前不睡个三四个时辰醒不了，现在一天眯一会儿就行，一两个时辰就完全够了。
不过今天杨谦闭目修行时虽也顺利，可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他，虽感觉不到恶意，但还是很别扭。
几次之后，杨谦不得不睁开眼睛想着重新调整一下，去院子里修行算了。
可当杨谦再次睁开眼，却发现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正站在他书房里，含笑看着他。
事出突然，若不是此人身上长袍是五雷宫的袍服样式和纹理的话，杨谦此时都已经拔刀出来砍过去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此人都进屋里来了，为何一点完全察觉不到？
若不是心里感应还依稀有一点的话，杨谦说不定还得等对方打招呼他才晓得家里进人了。
这说明对方的实力已经不是杨谦现在可以揣度的了。
再看对方身上的衣袍纹饰，以及腰间玉佩的样式。杨谦连忙起身，一躬到底。
“外门记名弟子杨谦，参见真人！”
真人，得天地真意之人。
是对修为的一种界定，也是对实力、地位的一种表述。反正在杨谦的所知里五雷宫只有长老一级的修士才配得上“真人”这个名号。
而眼前的这位就是一位五雷宫的真人。
“呵呵，小娃儿，你可知道我是谁？”
“弟子不知。”
“我叫许秀山，门中长老里行四。”
“弟子眼拙，还请四长老恕罪！”杨谦连忙再次躬身告罪。心里一亮，记得之前斩杀两只枭妖时擒住的贼匪曾说过，黑山来的那名大妖就是被五雷宫一位许真人拖住了。
应该就是眼前这一位了。
可这位大佬怎么深夜摸这里来找他？杨谦心里有些好奇。
“小娃儿，你倒是一步一步算得清楚。之前那么大的麻烦，现在去一趟五雷宫回来多个身份，你是不是觉得就能高枕无忧了？”
“弟子不敢！弟子烂命一条，只求苟活，还请四长老救我！”杨谦很是老实。真人就能无声无息的近他身了，那大妖估计也差不多这份实力，哪里轮得到他高枕无忧？
如今有了身份，求救也就合情合理了。估计许秀山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这一趟。
“倒是老实。”
顿了顿，许秀山找了椅子坐下，笑道：“黑山的妖修其实还算安分的，好多年前它们跟仙盟起过争执，我们五雷宫受命前去镇压，连番鏖战足足一年多才把黑山妖王给压住，让它不敢轻易离开妖山。
没想到这次居然遣来一头大妖，还是为了索你这个当时连修士都不是的小娃儿的性命。对了，是要拿你生魂回去，估计是要好生折磨你一番。
其实一般这种情况对你来说都是死局。
巡天眼只能发现大妖和妖王一级的妖修，却盯不住别的。所以即便大妖被我看住，它照样派小妖过来找你。
可没想到你这娃儿不但没事，还顺手把来取你性命的妖修全给宰了，然后摇身一变还成了我们五雷宫的记名弟子。
啧啧，你这一身本事可不一般呀。
说说看，到底你有何依仗斩得了两头妖修。那可是枭妖，速度别说武者，寻常修士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你如何活命？”
杨谦这下明白对方的来意了。这是好奇他怎么不但没死，还反杀了两名妖修。
换在之前杨谦这下就要被问得汗流浃背了。毕竟绕来绕去他先天境界的事实好像怎么都绕不开。
可现在不一样。杨谦经过五雷宫一行之后，斩获颇丰，想要解释自己斩妖的本事是什么也有了应对的说辞。
“回四长老的话，弟子也是运气好，悟了一种特别的手段。”
“嗬？特别的手段？你使出来我瞧瞧。”许秀山笑开了怀，觉得眼前这个小娃儿实在是有趣得紧。他倒要看看什么手段可以让武者连斩两只实力不俗的妖修。
杨谦也不客气，这时候客气的话反而招人怀疑。
于是杨谦告罪一声，从旁边拿起自己的牛尾刀，拔出来之后四下看，似乎在找什么劈砍的对象。
“不用麻烦了，你朝我用你那手段就是。”许秀山摆了摆手，他也想要切身感受一下，他并不觉得杨谦有任何可能能伤得到他。
“这那弟子就得罪了。”
“嗯，用尽全力，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到底什么花样。”
杨谦心里暗自激动。
说实话，他现在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全力的一刀能有多大的杀伤。杀伐不比砍石头，那是需要反馈的。砍石头看不出真实的效果来。
而一位实力强横的真人当面，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试刀对象吗？绝无仅有了！
于是杨谦点了点头，开始持刀调动气息。
先天真气开始狂涌，体内的灵气亦是如此。单单这一幕就已经看得本来一脸轻松的许秀山飞快失去了淡淡的笑容。
什么情况？！这是武者的真气？
而且那汹涌的灵气什么意思？这小子不是才入外门记名吗？怎么跟多年苦修过的一样？！
此时许秀山才发现，杨谦身上那让他一直看着似是而非的修为并不是因为杨谦是个半吊子才会显得模糊，而是另有原因！
紧接着，许秀山发现杨谦手里的牛尾刀上开始忽明忽暗的一片荧光。
这是刀罡？不对！是刀芒！
这一发现，让许秀山给自己身上又多加了两层屏障。
“四长老，弟子得罪了！”
杨谦聚气架势的时间不过三息，一声告罪之后抬手就是一刀竖劈当头朝着面前丈内的许秀山劈了过去！
“这刀芒确实够凝实，但嗯？这是什么？不好！”许秀山刚在心里下了结论，可念头还没有转完，那刀芒接触他架起来的屏障手段的瞬间，一股远超他预计的锋锐之气扑面而来！
破了一层两层三层屏障！甚至去势不减！
这是刀意！是天地意志的规则力量！
为什么一个区区凡人能有这种手段？！
刺啦一声，刀芒消散，被彻底接了下来。但许秀山的胸口上却多了一道三寸长的破损.
第119章 这算什么？怪才？
许秀山如今活人已经快四百年了。他还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就参悟出天地意志的规则力量来。
这是即便在修士里也很少见，且很强势的手段。
更何况还是以攻击为主的刀意！
这就更是沙海寻珠一般的难得了。
“你如何悟到刀意的？”许秀山惊愕之后都顾不上去整理自己被刚才那一刀斩破的衣衫，上前一步，语气颇有些急切的询问刀意如何而悟。
“这弟子时常练刀，练着练着突然感觉刀法中尚有一些不曾开明之处，于是便下心思琢磨，日久功深，就突然发现了这种力量。
刀意？四长老能跟我说说吗？”
杨谦把这个由头甩了出去，然后就装上了，什么刀意？我不造啊！
许秀山不会知道杨谦在装。因为在他看来，杨谦就是一个才刚刚摸了一下修界门槛的小娃儿而已，刀意这种天地间极罕见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知道。不知道才正常。
“除了用刀激发，你还能用别的方式发出刚才的手段吗？”许秀山还想再确认一下，毕竟刀意这玩意儿太逆天了，他还不敢草率就安在杨谦身上。
“回四长老的话，弟子可以，只是威能没用刀斩出来那么大而已。”杨谦一边说，一边直接将刀意聚拢在指尖上，弹指而出，接着又聚拢在气势当中，身周无形中如同弥漫着刀片，切割所有靠近的东西。
许秀山都清晰的感觉到了。如此即便再不想承认，也得笃定他眼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领悟到了绝大部分修士都求而不得的天地意志的规则力量。
“你在雷山梯上就是靠着刀意才堪堪踏上第三百级台阶的，对吗？”
许秀山这等修为见识，如今确定了杨谦手里的刀意之后，再结合他眼里粗略判断的杨谦的天赋，以及宗门里传给他的讯息，几方面综合在一起也就大致清楚了杨谦当时在雷山梯上是耍了手段的，并不是老老实实的经受住了雷山梯的考验。
杨谦故作惶恐，躬身道：“四长老明鉴，弟子并不晓得不能用刀意.”
许秀山摆了摆手，打断了杨谦的话。
“没说不能用。五雷宫创派快一千年了，你这种用刀意顶住魂魄威压的人才出来一个，谁管你？
行了。
虽然用了怪招，但并不违反规矩。你与五雷宫算是有缘。
嘿，以后宗门有了你这么一个怪才，也不知会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说完，许秀山一摊手掌，一枚符牌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里。其间，杨谦注意到许秀山手上戴着的那只模样古朴的手镯似乎闪了一下。
“拿好这面符牌。以后修行上或者别的地方若有问题可以上山来找我。
至于黑山妖王那边，我会盯住它们的。不过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仙门只能盯住大妖和妖王。其它的妖修就需要你自己去处理了，你一个外门记名弟子宗门没有护你周全的规矩。
若你担心，我建议你迁到雷鸣山下，那边有一个镇子可以容你一家生活。
如何决定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这些，许秀山就这么走了出了杨谦的书房，脚下一团云，片刻就消失在夜空中。
杨谦有些傻了眼。他肚子里还在盘算很多许秀山可能接下来进一步追问的问题，到时候他应该如何回答。可对方问明白了刀意之后，居然就走了？
这.为什么？
特别是许秀山临行时嘴角意味深长的微笑，杨谦更不敢肯定对方是没想过继续问，还是故意不问？
没想到？一位真人，三言两语就笃定杨谦在雷山梯上耍了手段的人会没想到吗？
故意不问？为什么不问？
一路飞云横渡，数百里的距离在腾云之术面前也不过尔尔，不出一个时辰就已经被甩在了身后。
从云中落下。
许秀山径直去了主峰掌门长居的听雷殿。
这里是雷鸣山上仅次于“沐雷台”的高处，受雷霆日夜砸打，天地灵气除了各属雷气其余都被挤开。
寻常修士在这里待不住，会被雷气侵入经脉所伤，更不是修行之所。
但对于精通五雷正法的修士而言，此地才是最好的修行之地，给多少好处都不换的立派根基所在！
“老四你回来了？”
“许秀山参见派主！”许秀山行了一礼之后才进了大殿，态度恭敬，并没有因为面前那人是自己师兄就显得随意。
但相比起许秀山的恭谨，上首那人就显得很是随性，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许秀山坐下说话。
此人便是五雷宫派主，雷灵子。
雷灵子是尊号，所有五雷宫派主都会继承这个尊号。而这一代的雷灵子本名叫许海，是许秀山的血亲长辈，两人岁数相差五十左右。
“怎么？看你的样子是遇上事儿了？黑山的妖修不服气准备跟咱们开战？嘿嘿，那就太好了，上次被黑山那猴子偷袭，养了好久的伤，这次定要它好看。”
“派主多虑了，黑山上次虽然伤了您，可您也差点要了它的命。不然这么多年它怎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妖山不出来？
这次去三道城的是黑山麾下的枭之一族的大妖风枭。如今已经被我摁住了。它不敢越线的。
黑山的妖修比我们更怕.仙盟，仙盟的规矩它们不敢犯的。”
“啧。”对于许秀山没头没脑的最后一句话，许海却只是撇了撇嘴，没有接。
许秀山则是将自己在三道城那边这段时间的事情讲了出来。重点不是他摁住了引起巡天眼反应的大妖风枭，而是不久前他才见过的杨谦。
“二十几岁的小娃娃领悟了刀意？还是咱们五雷宫的记名弟子？哈哈哈什么修为？”
“他修为很怪。天赋明显很低，入外门都是不够的，可偏偏短短一月不到，身上的灵气波动却很强，我觉得至少也是五气明晰的水平了。”
“你没去吓唬他吧？”
“没。这种怪才可不敢吓跑了。派主，后面您看是不是找人去看着？”
许海想了想，点头说：“有这个必要。但不能让他晓得。嘿，老四，你辛苦点如何？反正这个甲子是你跑外面的事，一事就不烦二主了？”
“派主说了就行，我没意见。不过，不知道这个杨谦最后能不能帮上忙，毕竟只有不到十年时间了。”
“无所谓了。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五雷宫在不济也不至于十年都撑不住了。
行了，后事不用费神。你护住那杨谦，但千万别吓到他，也不要轻易干预他的修行节奏，至少这一年多还是观察为主，先摸一摸他的底。后面我会让外门找机会慢慢给他送资源过去。”
许秀山点了点头，起身道：“那事不宜迟，我这就过去。黑山对杨谦还不死心，估计会找机会还有一番杀伐，这样的话应该能看到他更多的底细.”
第120章 居间
唰.唰.
卷宗被时不时的快速翻过，最终停在了其中一页：原三道城官衙郎官徐明敬勾结宋齐勋与贼匪妖邪沆瀣一气，最终侦办详情。
在杨谦的印象里，徐明敬是一个话不多的老实人。在官衙里属于那种本本分分的模样。
因为是管着辎重相关，杨谦跟徐明敬有过一些接触，但并不多。
结果如今翻阅案牍卷宗才发现，这位他以前眼中的老实人背地里却胆大妄为得难以想象。
管着辎重，并且很大一部分还是供给卫戍的辎重，结果徐明敬就“靠山吃山”数年来勾结宋齐勋在辎重上贪墨足足三百余金之多！
并且私下还造了十余个假人于名录上，坐吃空饷。
而与徐明敬一起共事的七人一个都没跑掉，全都被徐明敬拉下了水。
不过卷宗里却有一个遗漏，那就是徐明敬的一家老小除了他发妻跟他一起被下狱之外，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均不知所踪。
杨谦可是记得当初宋齐勋一倒，整个三道城立马就戒严了。
加之突袭宋齐勋的行动还是选在州府来人的事情，可以说是极其突然，宋齐勋当时都毫无防备，徐明敬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徐明敬的三个孩子是怎么跑掉的？
而且在徐明敬的口供里，杨谦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丁点涉及那隐蔽的灵石矿脉的内容。
联想到背后的五雷宫执事风清逸，杨谦猜测很可能是五雷宫的人暗中出手，救走了徐明敬的三个娃儿。作为回报，徐明敬提也没提关于灵石矿上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的话，三道城里就必有五雷宫的眼线了。
杨谦忽然想到了之前办过的一起案子，五丧兽雕的案子，里面涉及到的寺庙就是朝贡五雷宫的，莫非.
想到这个可能，杨谦心里跟着一紧。脑子里居然出现的是前天晚上许秀山离开时脸上的那一抹古怪的微笑。暗自警觉，今后或许做事都要考虑一下五雷宫的眼线了。
把关于徐明敬的卷宗翻完，杨谦心里这就有数了。
离开之后先找到了徐明敬之前接触最多的口粮商号，丰盛号。
丰盛号的东家得知杨谦来了之后吓了一跳。这位三道城里最近一段时间风头最劲的捕头可不敢得罪。
不过杨谦找的人并不是这位东家，以追查徐明敬不知所踪的三个孩子为由，来的目的是收集线索。要找的人是徐明敬在位时最常调用的丰盛号里的那个车马队。
丰盛号这种粮商是有自己的车队的，毕竟时常都要用，自己养一个要比全靠车马行的车队划算许多。
于是一个叫牛有财的丰盛号车队把头就被叫到了杨谦跟前来。据商号东家说，官衙里这几年要的所有口粮都是牛有财的车队在负责运送。有时候去军营，有时候去别的地方，全凭徐明敬的吩咐。
“牛有财见过杨爷！”
牛有财脸上也是忐忑，徐明敬他可是太熟了，还给过不少孝敬，毕竟徐明敬给的活稳定，他跑一趟能在商号里得不少抽成。如今徐明敬已经被砍了头，捕头又来找他，他就算自诩没关系也还是下意识的怕。
“不用紧张，说说你跟徐明敬的往来，一般都是怎么个交接法。除了去城外军营之外，还去过哪些地方？”
“军营之外？那就是去瓢山那边去得最多。那边有一个小村子，只有十几户人，有一条便道可以驾车直接到村口。”
“什么村子？”
“没名字。我们私下叫那边小瓢村。”
“送过去的东西一般都是些什么？是直接在村子里卸货就行了吗？”
“一般送过去的都是粗粮，有时候还会送一些腌制的肉类和腌菜。每次都是七到八车东西，送到小瓢村直接卸货就行了。”
“那村子什么来头你可晓得？”
“不清楚，反正那村子很怪，没小孩也没老人。里面的人也都很少说话，偶尔说个几句话，口音还不像咱们这边的。”
“徐明敬下狱之后，你还在送东西过去吗？”杨谦心里有底了，这次问了别的问题。
牛有财点了点头，老实说：“是的杨爷，最近新来的郎官没有做更改，还是按照以前徐明敬的规矩送军营和小瓢山粮食。只不过账目上手续多了一些而已。”
杨谦想了想，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半个巴掌大的小纸片递给牛有财，说：“下次再过去的时候，把这个画在你的车轱辘上。之后若有人来找你，你就让他去来顺客栈住下我会去找他的。”
事情并不复杂，但牛有财却额头冒汗。
低头一看，纸片上画的是一个古怪的图案，他看不懂，并不晓得这是杨谦从风清逸那里拿到的一个接头暗号。旁人不会明白，看上去更像随手的涂鸦而已。
可这件事里外都透着诡异，牛有财张了几次嘴很想推掉，可看着面前杨谦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硬是不敢。
“我知道你怕什么，但这件事与你没有干系，你算是立功，我私人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嘿嘿，杨爷说哪里话？小的就佩服杨爷这样为咱们三道城百姓申冤的好官，您有吩咐，小子万死不辞啊！”牛有财一听有杨谦的人情可赚，立马就不纠结了。连连答应下来。
“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去那小瓢村？”
“就后天。”
离开了丰盛号，杨谦回到捕房，今天一进大门就能感受到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对他相比平时更加热情。杨谦一一点头回应，心里很清楚，这都是剿匪灭妖前锋营的事情闹的。
昨天，官衙的确如王海猜测的那样很快就把杨谦任职的文书用了印，就贴在官衙和捕房的大门口。
如今杨谦这个职位虽是崔名盛生造的，可却是一个实实在在能捞功劳的差事，那些自诩本事不错的捕快可都盯着这件事的。
目前选丙字班选了四个杨谦熟悉趁手的人，余下的八个会分五个在其他班役，剩下的三个会分到官衙那边，应该是崔名盛的亲卫顶上。
麻烦的是卫戍那边。杨谦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根底，准备亲自跑一趟，用最原始的方式选八个人出来。
第121章 惹我干嘛？
杨谦第一次来城外军营。
这次过来就带着汪仕贵和陈东，还有崔名盛的手令。
本以为有手令在的话入营会很简单，可实际上却依旧很麻烦，前前后后过了三道盘查，最后还要牙将秦忠的号令许可才进得去。
杨谦对此虽然脸上没有半点不满，可心里却明白这是在为难他，倒不是针对他，而是在做给崔名盛看的。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杨谦不清楚，但敢肯定，兵衙这次没能拿到剿匪灭妖总管的职位很是不甘心。
今天怕是不会顺利。杨谦心里暗自有了准备。
“你们在此等候！牙将正在处理军中要务，等会儿会来召你们进去。不要到处跑，军中不准四处走动.你干什么？”
被带到一处空地，传令的小兵板着脸言语很不客气。
杨谦一看这架势是不准备好生说话了，下马威下个没完是吧？于是也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扭头就朝来路走，准备离开。
老子是来挑人的，们不欢迎就算了，大不了回捕房再挑剩下的就是，多大回事？还拿捏上老子了？
“请传话给秦牙将，就说杨谦此来本没什么大事，既然牙将军务繁忙，我就不便叨扰了，这就走。”一边说话，杨谦一边快步离开，丝毫不停。
把传令的那名兵丁给弄傻了眼。他是没见过谁到了军营里面说走就走的。
拦？凭什么拦？人家拿着衙主崔名盛的手令，来是公干的，如今秦忠自己说军务繁忙，人家不忍心搅扰还有错？
不过当杨谦快步走到快到大营门口的时候，身后狂奔来一兵丁，将他们叫住。
“牙将有请杨捕头！”
你说那秦忠是不是有病？这是何苦来哉？没本事跟崔名盛顶牛，跑来想要拿捏杨谦这个跑腿的出气，这心眼小的可怜，又蠢得可怜。
最后也不敢放杨谦走，因为知道杨谦这一走，搞不好剿匪灭妖前锋营的人可就真不关卫戍的事儿了。那时候州府兵衙不收拾他才怪，所以连忙把杨谦叫回去。
“嗬？秦牙将这就忙完了？”
“杨捕头，请！”兵丁铁青着脸，也是感觉到这场突如其来的交锋自家牙将应该是没占到便宜。
杨谦笑了笑，也没固执的离开，不过扭头之后却远不如刚才走那么快，甚至可以说是走得很慢很慢，一个呼吸也就迈一步，脸上还带着笑。
“杨捕头，还请快些，牙将公务繁忙，不能久等。”
“啊？牙将这就又忙起来了？要不我走？”
“杨捕头，你！”
杨谦笑了笑，脚下依旧慢吞吞的丝毫不给对面面子。秦忠在这里他还顾忌一些，区区一个卒子也配跟他叫面子？理一回就算给对方脸了。
走了足足一顿饭的功夫杨谦才再次来到中军大帐外。
先是唱名，然后杨谦才领着汪仕贵和陈东走了进去。
一进来就看到大帐上首放着一张长桌，桌对面坐着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武将，身材看上去很是雄壮。
光是散过来的气息就如扑面的烈火，侵略性很强。特别是那眼神，真就跟狼差不多。
不过杨谦往前面一站，身上的气势不急不缓，却犹如一面铜墙铁壁或者山峰拔地而起，将对方压过来的气息全部挡住，甚至连他身后的汪仕贵和陈东都跟着不受影响。
“你就是杨谦？”
“杨谦参见秦牙将！”杨谦微微欠身，拱手行礼。脸上不见笑，也没见半分恭敬，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此来何事？”
“杨谦此来是要从军中挑选八名剿匪灭妖前锋营的人选，这是崔大人的手令，还请秦牙将过目！”
左右将杨谦手里的手令转给秦忠，秦忠看了几眼就放在一边。然后从长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杨谦。
“这件事崔大人之前已经跟我说好了，人，我也帮你挑出来了，你照着这上面带走就行。”
这事儿如果正常走，杨谦也就拿着名单下去领人了。
可之前秦忠的一番拿捏，让他心里的火气可还没消下去。而且真要这么回去了，他在崔名盛面前怕是也不好交差。必须要有适当的反应才行。
直接硬怼秦忠？不行，上下有节，基本的规矩在官面是要遵守的，特别是当你还没本事改变规则的时候。
所以杨谦拿着那名单却没下去，而是拱手道：“事关重大，不敢不慎重，所以这些人还得先挑一遍才行。还请秦牙将多多担待。”
秦忠此时才正眼看过来，似笑非笑的说：“你什么意思？”
“前锋营需要多种人才，探子、伪装、战兵都要，而且都要高手。我想看看军中的好手到底合不合适。”
“你准备如何挑人？”
“这个简单，只要能在我手底下撑住三招就算合格？”
闻言秦忠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站起身来指着杨谦笑得微微弯了腰。
好一会儿秦忠才道：“三招？呵呵，杨捕头确实是个妙人。想来杨捕头定是觉得自己当初斩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将，生擒了宋齐勋，还杀了几头妖邪虫子就很是了得了，所以才定了三招，是吧？”
杨谦却像是没听出来对方的暗讽一般，拱手道：“秦牙将说得不错，在杨谦看来能挡住我三招的人就算高手了。”
“哈哈哈，好，那本将也要见识见识杨捕头的手段。”说完，秦忠让传令兵击鼓整军，大校场上列阵。
“军中人不算多，更是没啥见识，杨捕头不介意让下面的儿郎们开开眼吧？”
杨谦也在笑，甚至笑得比秦忠更加灿烂，回答道：“秦牙将有此兴致，杨谦自然没有异议，牙将自便就是。”
半个时辰之后，军中大校场里除去执勤的之外，所有人全部都在这边列阵候着了。中间还有一个三丈见方的石台，是平日里军中训话的地方，如今便是杨谦要动手挑人的场地。
“叫到名字的人就上来，能挡住杨捕头三招就算过关，反之亦然！”
第122章 这人怎么回事？
石台上杨谦背着手，面带微笑，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而在杨谦面前的是近千号眉头紧皱，甚至气呼呼的牙兵校将。
刚才秦忠的一句话让下面这些兵卒们感觉到了一种蔑视。什么时候官衙里的捕快也敢如此无视军中的悍勇之辈了？
如今三道城的卫戍里普通的牙兵基本上都是之前的原班人马，也是宋齐勋留下来的。这些人没资格参与宋齐勋的那些龌龊生意，所以没有被牵连。
但关键位置的校将已经全部被换掉了，并且经过了这大半月的磨合，基本上可以说是平稳过渡到了秦忠的麾下。
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是听过“杨谦”这个名字的。知道这人不简单，可以说之前宋齐勋被擒就是这人一手促成的。毕竟之前三道城里第一猛将林奎重就是这人一刀砍死的。所以感觉到杨谦的轻视虽然有气，但还谈不上愤怒，毕竟人家确实是厉害。
而后面跟着秦忠过来三道城的校将就不只是有气了，而是憋着一股劲就要落杨谦的面子。
你不是说挡住你三招就算合格吗？
等老子挡住了，倒要看看你挡得住老子几刀！
秦忠是一路出州府兵衙出身升上来的，麾下的兵卒也都是州府近卫军出身，傲气自然，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周远！”
“是！”
秦忠一声呼喊，很快在左边的战阵里跃众而出一个身材匀称的汉子。与旁人不同，他腰间左右各有一把刀，比寻常单刀短一些，但又要比短刀长一些。
双刀流？
“刀盾营校尉，周远！请赐教！”
“来吧，可要小心。”
边上秦忠喊了开始。
杨谦也不废话，当然也没有一上来就给人砍死。拔出腰间牛尾刀，没用刀意，没有刀芒，先天真气也不过用上六成。
脚下一晃，整个人宛如瞬间化为一阵风，手里的牛尾刀更是在风里纷飞如蝶，速度快得出奇不说，角度和轨迹根本无法判断。
周远原本憋着的一口气，还没等他泄出来，脖子上冷冰冰的触感伴随着阵阵切割的刺痛，一下就让他胸口的闷气瞬间荡然无存。他明白，此时自己的命都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了。
“就这？”杨谦摇着头，收刀之后，用刀面一拍对方肩膀，周远就如一块破布被拍得摔下台子，整个肩膀连骨头都麻了，筋骨错位，怕是要养一两个月。
整个过程连三个呼吸都没有。只算杨谦那一刀的话，甚至不到一息。
“下一个，李德宽！”杨谦甚至没等惊容的秦忠喊名字，自己就把下一个要上来的人喊了出来。
跟之前的周远一样，这李德宽同样没能接住杨谦一刀。
“姚宇！”
“张宏！”
一连八个名字一个一个喊，除了鸦雀无声的校场之外，就只剩下杨谦一个人的声音。
而此时包括秦忠在内，所有人心里就一句话：这人怎么回事？
此时再也没有人脸上还挂着诸如“气愤”或者“不甘”的表情了，换成了一片麻木。
军中都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秦忠的人能这么快在三道城卫戍里站稳脚跟，就是靠着拳头把卫戍这边的兵油子们打服气了才稳住了局面。
现在大校场的石台上，杨谦做着同样的事情，甚至更夸张。
卫戍里八个算得上是出挑的悍将全部被刀面拍苍蝇一般拍下来，没一个人能挡住杨谦一刀，更别说三刀了。
虽说这八人还不是卫戍里面最强的，可最强的人也不至于把这八人一个一个的当苍蝇拍呀？
不说别人了，秦忠在石台最近的地方亲眼目睹了全部过程，他也是悍将出身，身手在武者里也算极厉害的了。但以他的眼力，他觉得就算自己站到杨谦对面去，也绝对挡不住对方一刀！
因为杨谦的刀秦忠也看不懂啊！
“秦牙将，这要不我再去选几个人？”
秦忠还能说什么？他选的人连人家一刀都接不了，这能硬着脖子说杨谦这么做不合适？
秦忠很后悔。后悔不该让杨谦在校场上弄这么一出，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能打到杨谦的脸，反倒是自己被正反抽了八个大嘴巴，现在有苦说不出来。
甚至这件事扬出去之后秦忠已经可以猜到自己必受到来自州府兵衙的一顿臭骂，官评上今年能混个“中”他就谢天谢地了。
杨谦下去另外选人，这一次选的全是卫戍里面的探子，一个战兵都没要。并且这些探子都是以前三道城的人马，跟秦忠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如此二十个人的名额也就齐活了。
回到捕房，杨谦将名单上报给了王海。捕房和官衙这边的名字王海都熟悉，卫戍那边的人他就很陌生了，因为名单上的名字跟他之前了解过的不一样。
“卫戍那边这都给你挑的什么人？”
“遇到些麻烦，这些人全是我自己挑的。八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探子，也是我们现在最缺的人。现在正好补上，所以.”
“你等会儿。秦牙将会让你自己去挑人？”王海坐直了身子一脸惊讶。
“总捕头，事情是这样的”
杨谦也没添油加醋，就原原本本的把自己今天在卫戍里面的所作所为全都倒了出来。
王海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才稳住心情。
以前就晓得杨谦很强，比他厉害得多。却没想到能跑去卫戍里当着人家牙将的面把千多号人硬生生的打得没脾气了。
“你真是临时起意才这么做的？”
“是的总捕头。本来去之前属下觉得这事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人数是崔大人跟秦牙将事先就商量好的，我就去接了人就回来。
可结果秦牙将莫名其妙的要拿捏我，这没道理的。如今崔大人乃是剿匪灭妖的总管，我要是在卫戍受人欺负还忍气吞声，那岂不是掉崔大人的面子？
所以属下就准备给秦牙将找点麻烦。”
“杨谦呀杨谦！你小子时运真的好。整了这一出，崔大人知道绝对再给你记一功！
卫戍就给了八个老兵，还全都不是秦忠的心腹，这等于说你现在的前锋营完全跟卫戍没半点关系。
嘿嘿，衙主大人想干却没机会的事情，你小子不声不响就给干成了！”
第123章 山里早就乱了套了
三道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
杨谦一身粗布短打，头上还顶着草帽，一副行商的打扮。坐在小酒馆的角落。
正是清早，酒馆里除了掌柜和一个小二就没有别的客人了。
没一会儿，两个同样一身行商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就坐到杨谦身边。
“杨爷。”
“嗯。”
“这就是袁亮，白头山上跑粮食的管事。”
来的人一个是李麻子，另一个是个略胖，一脸堆笑的中年人。提到白头山，这人其实更像是街边某个铺子里的掌柜，眼睛里藏着精明，但又没有贼匪的那种凶狠。
“小的袁亮，见过杨爷。”
因为在外面，所以三人只是打了招呼，没有多余的礼节动作。
“为什么找你，你应该都清楚了吧？”
“是的小的明白的。”
“说吧，现在白头山那边什么情况？”
袁亮谄媚道：“杨爷，小的斗胆，能不能朝杨爷讨一个方便再说事情呀？”
边上的李麻子一瞪眼，就要说话，却被杨谦摆手制止了，说：“可以，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说。我的信誉还是靠得住的，不会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跟我耍小聪明，想要哄我，那我保证让你死得很惨。”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袁亮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了，听到杨谦这话一点也迟疑，接着道：“小的就想给一家老小谋一条生路。山里待不下去了，小的想能不能进城里来，小的一条烂命没个名堂就算了，家里老婆孩子能不能请杨爷帮忙入个籍？”
杨谦闻言并不意外，点头道：“你是贼，想要入籍不可能。倒是你老婆孩子没问题，我会帮你办妥的。”
“多谢杨爷！多谢杨爷大恩大德！”袁亮眼睛都红了。要不是没得办法谁特么愿意待在鸟不拉屎的山里背个贼名声朝不保夕？
以前山里行情还过得去，可最近已经完全待不住了。袁亮一听到麻绳巷这边在找线人，立马就表示愿意，拼一把或许还有活路，不拼的话，在山里只能等死。
再说了，这位杨爷的信誉的确可以，李麻子这等下三滥都能一路扶着成了大档头，确实很有说服力。
顿了顿，袁亮开始说正事。
“杨爷，山里的大当家自从被黑山来的妖邪杀了之后，白头山就彻底乱了套了。
仗着有大妖撑腰，以前跟我们关系密切的妖邪们现在越来越猖狂，它们不敢下山就怂恿我们的人下山。我们不愿意就慢慢已经有摩擦了。
特别是最近，山里已经开始时不时的会有弟兄们莫名消失。有说是跑了，也有说是被妖邪吃了。反正人心惶惶。
甚至我都不止一次的听到妖邪在私下说若是山寨维持不下去了就一起把我们都吃掉，然后鸟兽散。
现在很多人都在盘算后路了。”
杨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黑山的那名大妖还在白头山？”
“是的杨爷，不过听说要离开了。”
“怎么个听说法？”
“是五雷宫的那位许真人给的期限，说是限期十日内回妖山去，不然就算是违反了仙盟的规矩。听当时在场的人说，那大妖吓得都炸毛了，但却没敢说半个不字。
算时间的话应该就是今明两天就该走了。
不过那大妖就算离开，白头山现在也跟一座妖山没多少区别了。里面妖邪遍地，更有很多从黑山来的妖修。以那些妖修为主，妖邪虫子们都听号令，将山里的人全都挤到了边角。
小的觉得要不了多久，山里的人怕是想走都不一定走得了了。”
这一番话说完，杨谦能感受到眼前这个贼匪心里是真的急了。
想了想，杨谦说：“我现在需要一份白头山的详细地图，还需要一份那些贼匪妖邪聚居的分布图，以及你所知道的这些贼匪和妖邪散开之后一般会去的地方。
你给的东西越详细，我这边帮你办的事也就越快。而且也不怕你知道，你不是我现在找上的唯一一个线人，你们的消息真假我可以比对，谁动作快谁动作慢，谁的消息更精准，谁在敷衍我，我都能晓得。
袁亮，不是每个人犯了错都有机会活命的。你虽然手上没人命案子，可一日为匪，终身为匪，杀你全家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机会在你手里了，你可别让它掉地上去了。”
袁亮连忙站起来，朝着杨谦拱手一礼，然后转身就走。
这还了得？让别的线人抢了先手的话，袁亮还怎么帮家里人谋退路？根本不敢耽搁，就准备回山里去尽快把事情全都落实好，然后跑三道城里避难。
袁亮一走，李麻子就凑了过来。
“杨爷，还联系到了三个人，您看今天一次全见了还是另外挑时间？”
“不用挑了，就今天。看看刚才袁亮所说的是不是靠谱。”
而后又有三人被李麻子领着进来。每个人待的时间都不长，前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杨谦中午返回捕房的时候心里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此时白头山以及其周边的详细情况。
一个字：乱！
这对杨谦而言是好事。乱起来才更方便处置。他接下来就是要拟定一个方略出来，然后就要正式开始办差了。剿匪灭妖，时限可是只有一年半的。事情可不等人。
先是让汪仕贵等人一起献策，但得到的全是什么“先外围再攻山”之类的想法。
又或者说等个几个月，紧守三道城周边就行，让白头山里的贼匪和妖邪自相残杀，到时候再上山收拾残局就好。
第一种想法杨谦理都不理。后一种虽然看上去还算合情合理，但杨谦依旧没这个耐心，并且这个法子对他来说有些“太浪费了”。
那么多妖邪贼匪可都是经验呀！
让他们自相残杀？什么家庭？这么浪费不怕被雷劈？
于是杨谦自己提出来一个新的想法：要不直接内部杀穿算了？
至于怎么个杀穿法，杨谦看着白头山的地形很快就有了一个粗略的想法。
于是杨谦便花了两天时间撰写了一份方略上报到了王海面前。
王海看完这份方略之后，瞪着眼珠子道：“杨谦，你小子疯啦？！”
第124章 这个计划简单且粗暴
王海看完杨谦递上来的行动方略第一反应就是杨谦疯了，可抬起头看到杨谦认真的表情，他又明白杨谦不是在发疯，而是在真准备这么干。
“你确定你不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小命给送掉？”
“总捕头，属下有把握活下来。只要能顺利达成第一步，那么剩下的就都顺理成章的。到时候不论是贼匪还是妖邪，一个都别想跑！”
王海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说的都是的设想，但你若是第一步就失败了，面对满山的妖邪和贼匪你怎么活命？”
“真要是失败了，属下拔刀一路砍出来就是了。”
“.”王海看着语气平淡的杨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你厉害，行了吧？
“总捕头，其实看起来凶险，但属下被提前发现的可能性很低。按照袁亮几人的说法，白头山的山寨是在地下的，靠着山腹里的天然溶洞和后面挖的隧道相连。只有少数人住在洞外。
而山洞里最大的不方便就是光线和不通气。所以想要久居肯定不可能在深处安家，只会在靠近各个洞口的地方，分散住下。再配上洞外的岗哨和树屋，这样应该就是白头山的大致构型了。
我只需要藏进地洞深处，大部分情况是不可能被别人发现的。而且我可以利用线人的帮助，套一层身份在外面。
这样一来，就算山寨里有人警觉，也只会认为是妖邪作怪，而妖邪则会认为是贼匪捣乱，不可能会想到属下在其中暗地动手。
等到时机成熟，前锋营的人只需要盯死那些下山跑路的贼匪去处就行，等到山里局面彻底乱起来，到时候就该卫戍攻山，就能一举消灭白头山这颗毒瘤了。”
杨谦的方略既简单又粗暴。就是他作为一根毒刺，先行进入白头山山寨，并且暗中捣毁白头山内部的最后安稳，让山里的妖邪和贼匪厮杀起来。造成山里局面危机，逼迫贼匪和妖邪四散逃离，然后各个击破
等到时机成熟，卫戍的大队人马就能正式攻山了。到时候白头山的贼匪和妖邪自然也就可以顺势一举消灭干净。
不过虽然计划简单，可难度却不低，一切的前提都要杨谦成功的潜入白头山并且藏住。不然后话就全都无从谈起。
王海没敢同意，但也没有当场就拒绝杨谦的计划，而是让杨谦先回去，自己则是带着杨谦的计划找到了崔名盛，将计划以及杨谦的说法一并转给了崔名盛，由崔名盛去决定执不执行。
“杨谦说他有多少把握成功？”崔名盛对于武者的实力不太了解，他自己本身虽也会点拳脚，但跟武者一点不沾边。
“那小子自己倒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实力够强不会失败。”王海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只能照实说。
“老王，你也是武者中少有的高手。你觉得杨谦的实力如何？比你强很多吗？”
王海摸了摸鼻子，点头道：“大人，说实话，杨谦现在的实力我已经看不懂了。当初他去接他老母和弟弟之前斩杀的那两头枭妖，照理说就不是武者能够对付的，那是妖修，而且是很厉害的妖修。这种妖修即便不是大妖，但在以往也只有仙门的仙师们才能对付。
结果被杨谦一次宰了两头。
所以属下虽然觉得这个计划很粗糙，很冒险。但放在杨谦身上，其实又显得有不小的机会能实现。
因为按照线人目前提供的消息，那位盘踞在白头山的大妖已经离开了。余下的妖修在猝不及防之下还真有可能被杨谦暗地里一个一个的全都宰掉。
而前锋营也能在山下结合线人的密报密切关注逃遁的妖邪和贼匪，提前做好标记。
只要去除那些妖修，加上恐慌，到时候再让卫戍出动攻山，的确能够彻底荡平三道城周围多年来的大害！”
崔名盛一惊，他没想到王海对杨谦的实力评价会这么高。
“老王，你的意思是杨谦的实力跟仙门的那些仙师也不遑多让？”崔名盛觉得这个说法多少有些离谱。
“大人，单从宰杀妖修这件事情上来看，杨谦的确有着与仙门的仙师近似的实力。
这或许就是当初他被五雷宫的余执事单独传法了三日之后的改变吧。
这等机缘，着实让人羡慕。”
崔名盛听到王海这么说，心里就有底了。思考了片刻之后，就拿起桌上的红笔在杨谦的计划方略上打了一个圆圈，落字道：着剿匪灭妖前锋营统领杨谦，照此计划尽快执行。
落款写上自己的名字，还用了官印。
王海在边上看得有些愣神，犹豫了一下才道：“大人，这个计划不需要给卫戍的秦牙将看一下吗？”
“哼！秦忠对我可不服气，这次好在杨谦够硬气，反过来狠狠的打了秦忠的脸，逼迫他放弃了之前的亲信，被杨谦实际上赶出了剿匪灭妖前锋营的行动，只剩个名声而已。
秦忠自己都不吭声了，摆明认栽，变相的在向我求和，不要就此事去上告他。
所以剿贼计划跟秦忠就没关系了，他当个跑腿的就行了。不用理他。”
官面上的蝇营狗苟王海远不如崔名盛在行。崔名盛能看到的事情，王海并不能想明白。
“对了。杨谦的老母和弟弟都到三道城了吧？你可听说了什么样的人？”
“回大人的话，已经到了。宜城那边的情况也汇过来了。杨谦的老母叫徐英，很老实的普通妇人。他的弟弟叫杨逊，在宜城有些名声，是个道上混的杀才。”
崔名盛笑道：“还行，但得找人盯着，但别太过就行。还有，杨谦不是二十有五了？该说门亲事了。你让你家夫人去打听一下，帮杨谦做个媒嘛。
成了亲，上有老下有小，这样心思才能安稳得住。”
王海也笑着应是。
别以为崔名盛这是在拿捏杨谦的把柄。这是官面上的老规矩了。甚至可以当成崔名盛在帮杨谦补上短板。
当天晚上，王海回去之后就让自家正妻打听三道城里谁家有合适的闺女。
给谁说媒？杨捕头？！
这消息如同一阵风，飞快的在三道城里上流家的后院传开了.
第125章 什么钱最好赚
回到家里，杨谦对官衙里面两位大佬正准备给他做媒的事情一无所知，而是被自家弟弟给问得有些愣住了。
“哥，我想找个来钱快的事情做，你帮帮忙。”
来钱快的事情？杨谦听到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些天他也时常在为自家弟弟今后的生计做打算。这小子一膀子力气，不能让他闲着，不然定会招惹是非。
可一个宜城里砍人收账的杀才，你让他做什么好呢？
不能又去麻绳巷里混吧？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没想到杨谦这边还没有考虑好，杨逊自己应该是等不及了。开了口，那就必然是有话想好了要说的。
“赚快钱？你小子别想着给我惹事！”杨谦不明白弟弟的想法，但不妨碍他先警告对方，不上台面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谁知杨逊不但没怂，反而又凑近了一些，小声道：“哥，我在宜城的时候跟过一个大档头，一老头了，富得流油，但又心不狠，最后被人给吞了。我拼命帮他把老婆娃儿送出去的。
他死前给我说了一宿的话，最后让我割了他的脑袋拿去当了活命的由头。
嘿，哥，当时我都拒绝了，结果那老头自己抹了脖子。我最后只是割了他的脑袋拿去苟了性命。”
杨逊一脸苦笑。这些事他现在就跟自家大哥一人提起过。
杨谦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却也不知道如何去宽慰。这些事，他自己都没经历过，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不过杨逊却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继续道：“那老头说，这世上其实很多行当都比混道上的那些什么水钱、赌档、私货要赚钱得多。只不过需要本钱，且有人撑腰，所以门槛一般人迈不过而已。
而他说最赚钱的行当除了国朝的大事，余下的商贾能干的，就是赚女子的钱了。那可真是一本万利呀！
那老头就是一个赚女人钱的大行家。”
说到这里，杨逊献宝一般从怀里摸出来一张鞣制得很不错的小羊皮做的皮卷递给杨谦，示意杨谦展开来看看。
杨谦好奇，照这么说，这根羊皮卷就是自家弟弟拼命救了一人妻小之后换来的东西咯？也是他准备在三道城里发家致富的手段？
接过杨谦打开羊皮卷之后发现自己看不明白。他只看到这上面写了很多药材的名字，以及数量，但其中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物件，比如什么“鸡血花汁液”以及“香雨草粉”等等并不是药材的东西。
甚至还有好几种禽类的血粉。
这些数十种东西都有分量，并且都要经过多达十余道工序，最后才有一个制成品。
但里面一个字都没说，这东西做出来是干什么用的？
这东西能赚女人的钱？
“哥，这东西是胭脂和水粉，还有香薰的调制秘方。里面的东西是全的，但手法和用量，需要特殊的方式才能找到正确的读法。不知道这些特殊读法的话，有这羊皮卷也弄不出正确的东西来。
这就是那老头临死前给我的，说是能让我发大财。
我想试试。”
杨谦闻言心里微微一笑。的确女人的钱好赚。但女人也不傻，东西要是不好，人家凭什么让你赚钱？
而且三道城里卖胭脂水粉的也不是一家两家。这行当想要发大财？杨谦觉得悬！
不过这门生意毕竟是正经事，而且自家弟弟第一次开口，明显是早就有准备了，他也不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
于是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说说，要我怎么帮你。”
杨逊一开口就让杨谦有些意外。
“哥，帮我找个铺子，不要太好的地段，要安静的，街面干净的地方，还要够宽敞。
然后等我把东西弄出来之后，你再帮我把东西送给你认识的那些大商贾或者大官人，就说是你的心意，给他们家眷的。特别提一嘴，这东西能养颜抗老。
之后我再在铺子里搞一个开店买胭脂水粉抽奖送金首饰的的活.”
噗！
杨谦听到这里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愣愣的看了一眼自家弟弟，然后突然来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杨逊也被自家大哥的这一句话搞得一愣神，茫然道：“哥，你说的什么？”
“没什么，我瞎嚷嚷，不过你真不知道宫廷玉液酒多少钱一杯吗？”
“啥酒？哥，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杨逊直接被问傻了。
杨谦也觉得自己敏感了。但听到杨逊的这一系列计划居然跟杨谦在另一个世界里被玩烂的宣传手段一模一样。他都有些不自觉的以为自家弟弟也是跟他一样是从那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不过，看杨逊眼里一片茫然，杨谦明白自己是想多了。
“可以，钱我给你，十金够不够？”
“不够，四十金吧！”杨逊嘿嘿一笑，直接把杨谦给的数额翻了数倍。
“你小子别跟我胡扯，一个胭脂水粉铺子要这么多钱？”
“哥，一个铺子一金两金就能开，十金甚至都多了。但那是普通的铺子，就跟三道城里的那些普普通通的胭脂水粉铺子一个样。那样的话我赚屁的个钱。
那老头说过，想赚大钱，先就要大本钱，做好亏钱的准备。要想着怎么把一个成本不到一银的东西，用一金卖给别人，还要让别人抢着要！
哥，这四十金就是拿来砸的！”
这套路换个人估计听不懂，但杨谦同样从另一个世界的认知里明白杨逊在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发展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里听到类似的理念，甚至还是自家弟弟的口中出来的。
“四十金现钱我可拿不出来。”
“嘿，哥，前面有个二十五六金就应该够了。后面陆陆续续的再给也不是不行。”杨逊可没想过要多少，哥就给多少，四十金那是虚高的，他的算盘里有个三十金应该就够了。
杨谦笑了笑，说：“好，二十五金可以先给你。不过你小子要是给我赔了，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到官衙里面去当差！明白吗？”
“好的哥，你放心就行。这生意我出配方，你出本钱和人脉还有后面的官面压场子，到时候你七我三，绝对亏不了的！
那老头的东西我清楚得很。要不是他没本事压住场面，早就豪富一方了。”
“先别忙吹大气，先把场子撑起来再说其它。”
第126章 矿贼
牛有财后半夜醒过来，刚要出声就被人摁住脖子捂住口鼻，差点吓死。
等听明白对方的来意之后才稍微好一些。然后按照之前杨谦的吩咐，让这人去了指定的客栈，说会有人去找他。
那人走之后，牛有财也好奇，可飞快的将好奇的念头甩出脑子，他担心自己瞎琢磨会招来祸端。
等天亮了，牛有财连忙去了一趟捕房，找了杨谦。说客栈的人过去了。
当天中午，杨谦就在客栈里见到了一个面目普通，但身上洋溢着一些灵气波动的年轻人。
“这位差爷，您跟谁做生意的？”
没有先自我介绍，一上来就先盘道。就要看杨谦的路子是野的还是以前的老门路。
“跟着风老板做生意的。”
“是三声响的风老板还是六声响的风老板？”
杨谦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道：“五声响的风老板。”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你再晚点我们就准备找别家了。”
“之前有事耽搁了。”
“现在怎么个约法？我出来一趟可不容易。”
“免去车队的中转，我直接到小瓢村拿东西就行。”杨谦给了一个新的办法。他不是当初的徐明敬，没办法每次都跟着车队去收货，也不想把这份油水丰厚的差事转交给别人。所以他就干脆把以前的路数全不要了。
“小瓢村？啧，兄弟，你行不行呀？别到时候丢了性命还把我们给咬出来了？”
“行不行？啧，你等会儿。”杨谦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身形突然飘忽起来，一下就从对面那人的眼前消失不见。
“咦？你人呢？”那人眼前一花，居然就此不见了杨谦的身影。但紧接着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身后响起杨谦的声音。
结果一扭头，身后还是空空如也，并没有看到人。然后杨谦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在你身后呀！”
那人接着身上冒起一阵不弱的灵气涌动，猛地转身，结果依旧没看到身后有人。
甚至那人不管不顾的连着左右转圈，目光所至依旧如此，他只听到声音却完全没有看到杨谦的影子。
额头上一片汗珠。
“兄弟，可以了，你这什么身法，速度居然如此快，而且完全没有声息可辨。”
“小手段而已。”杨谦，说着，才从对方的背后走出来。
不是没声息可辨，而是杨谦利用了对方转身时带起的那些许的空气震动和流转。
再小的风也是风，他就可以把自己的移动轨迹和声息藏在其中。并且对方转身的速度越快，“风”就越大，他反而越少用力。
效果就是杨谦明明就一直站在那人身后，那人却不论如何都看不到也察觉不到杨谦的存在。
《赶风步》没这么强，强的是杨谦领悟到的风的真意，以及体内先天真气的有力支撑。
不过这已经很吓人了。
就好比你清楚身后贴着一个人，但你却怎么都看不见他，甚至他想要弄死你你都只能干看着。毛骨悚然的感觉非比寻常。
“这位兄弟，你这手段厉害。只要不下矿，在小瓢村的确能进出无碍了。”那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
接着又道：“后天你过来，拂晓，我把东西放在村西口的那棵老槐树下，到时候你自己取走。钱和丹，你下次一并带来就是。”
“行。”
“那就这样了。我不能在城里待久了。告辞。”
看着那人离开客栈，从始至终那人与杨谦都没有互通姓名。看得出对方此时还不是完全信任杨谦。
当然，杨谦也一样。
事情得多做几次才谈得上信不信。
两天后，杨谦顺着牛有财给的路线，顺利摸进了那座瓢山下的小村子。
这其实都不能叫村子，更应该叫“哨所”。
牛有财这样的普通人没发现，但杨谦却发现一路上过来明哨暗哨不下五处，村口更是连着三个暗哨。
不过杨谦没必要去探村子里的情况，他在村子西口进入，找到醒目的老槐树，然后在树下一个做了标记的地方挖开一个树洞，从里面起出来一只巴掌大的小铜盒。
也不作停留，杨谦展开身法离开村子三里多才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十根食指粗细两寸长短的六棱规则晶体。五颜六色的很是通透，更像是有流光在表面流转，像某种水晶类的石头。
“这就是灵石？”杨谦从盒子里拿出来一根放在手心，虽然没有实际体验效果，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天地灵气极为纯厚。
杨谦没有在这一盒子的灵石里动手脚，看了一会儿就放回去了。先不说这些东西上下都有数，动了的话不可能瞒得住，就说灵石这玩意儿对于杨谦的用处有多大，他自己还得打一个问号。
按照《五气开明真意》里的说法，灵气便是“修行之根本”。换言之仙门的手段都是建立在天地灵气的基础之上的。
甚至完全可以将灵气看作是武学内修里的真气。
那问题就来了。
别的人修行要靠灵气作为必要的支撑，甚至境界的精进速度也跟吸收利用的天地灵气息息相关。这一点杨谦自己就是一个刚入门的修士，也已经有所体会了。
但杨谦不是一般人，他依仗的从来不是天地灵气，甚至习武和修行所必要的天赋在他面前都不存在必要性。
杨谦的根基是他身上的经验面板。
所以杨谦对于灵气有需求，但远谈不上必需。他的必需品是经验。杀敌斩妖或者氪金得来。
这就让杨谦对于灵石的态度更多是当成一种更高等级的硬通货来看待，而不是修行必需品。他更想要的是通过这条渠道跟风清逸搭上线，从对方的手里获得丹药。
强血丹的妙处杨谦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他手里也还有一枚没舍得用。
而在强血丹之上还有很多更强更神奇的丹药。杨谦的想法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另外，杨谦不信这些矿贼就只在这一个地方薅，肯定也是有他们自己的圈子的。这种闭塞的小圈子想要长久存在下去，肯定是要跟外面交换资源的。这就是生意。
既然风清逸能做这门生意，杨谦觉得自己莫不是就做不得吗？
第127章 小钻风
袁亮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五天之后，将一份完整的内线情报送到了杨谦面前。
“你没有回白头山？”
“是的杨爷，小的就在三道城里做的这份东西。小的在白头山那边生活了八年，那边的一草一木我都铭记于心。山里能比我还熟悉那边复杂地形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而且现在那三人都死了。
所以小的为了能更快让杨爷拿到东西，就先把脑子里的全都倒了出来。
杨爷放心，这里面的东西小的敢拿性命担保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都是真的。”
杨谦拿到东西之后也不说话，低头看了起来。
其实袁亮并不是最快拿出详细情报的线人。都知道回白头山一趟一来一去太费时间了，脑子里的东西写出来就行。
甚至袁亮在杨谦找的四个线人里面是最后一个交来消息的。最快的在杨谦跟他们碰了头的第二天就送来了。
当然，袁亮送过来最慢，但并不表示没价值。
相反，俗话说慢工出细活，放在这件事上虽然不太贴切，但意思是没有错了。
等杨谦将手里的东西仔细的过了一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慢是慢了点，但里面的细节的的确确比前面三个要详细太多了。
甚至光是手里的这份地形图就称得上一句“简单但详细”。抛开了不必要的描绘，全是主要地标和路线方向，甚至还标注了每一段路的大致距离。
以及袁亮是这四个线人里面唯一一个把白头山内山洞的网络图画出来的人。虽然只是线条表示山洞走向，很是粗糙，但对杨谦来说绝对是足够了。
“你手底下有多少人？”杨谦看完袁亮的情报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袁亮还在忐忑杨谦对他提供的东西满不满意，突然被问到这个，愣了一下，接着连忙道：“回杨爷的话，小的手底下一共九个弟兄，不过最近死了一个，还剩八个了。”
“那为何不把缺的人补上？”
“杨爷，没人可补了。现在山里的粮食虽缺，但并不严重，因为人也在不停减少。莫名消失的，跑路的都有。而且粮食都是人吃的，山里的那些妖邪一般不吃粮食，会自己到处打食儿吃。
所以现在大家都在想办法，没人再管山里的事情了。”
杨谦这才点了点头，说：“那这样的话你下次回去多带一人回去。他之后会吩咐你该怎么做的。”
“啊？”袁亮有些傻眼，他是同意当官衙的线人。可事先并没有说除了提供情报之外还要带人进山呀。后者可危险太多了。
“如何？领一个人进山，你只要点头，你老婆和娃儿的户籍我这边立马就帮你办妥。
袁亮，想要翻身就得拼命。瞻前顾后顾虑得失成不了事的。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今后到三道城安了家，这件事要是被山里的那些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会猜不到你是靠卖了山里的情报才得到的重新做人的机会吗？你说那些贼匪会怎么对付你还有你的家人？
所以，白头山的人死得越干净，对你来说就越安全。
这件事我这么说你可想明白了？”
袁亮看着似笑非笑的杨谦，咽了口口水，心里微苦。道理他怎会不明白？但风险却不会因为“有道理”就变小，他依旧担心自己这一趟有去无回。
“杨爷，我能到了山里就让我老婆孩子下山吗？”
“可以，我会安排人去接他们。放心，是麻绳巷的人，不会让白头山的人提前晓得原委的。”
到此袁亮才下定决心。
第二天，袁亮在客栈里看到了一个面目普通，看起来好像近五十岁的粗壮男人。
不论是眼神还是这人身上的气质都普通得可以。说是在车马行里下力的力夫那是绝对没有人怀疑的。特别是手掌上那一层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下苦的人。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袁亮看到这人之后心里反倒是安稳了一些。这人越普通他就越安全。真要是给他送一个英武不凡的捕房高手过来，他估计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
“嘿，袁老大，叫我小钻风就行了。”
“啥？小啥？”
“小钻风，赖展耀！”
“啧，你这名号够特别呀！有没有在道上混过？”
“没。这次是第一次去，规矩懂一些，但还得靠袁老大多多提点才是。”
这么好说话？袁亮心里就更安稳了。他怕就怕来一个什么都不懂还喜欢指手画脚的人，那大家不是一起死？这小钻风看起来老实，而且懂事，那就太好了。
“放心，都是给杨爷办事，而且还都是把命拴一起的差事，我肯定不会让你摸瞎的。你今天就跟我一道回山去。路上我再给你讲山里的规矩，以及最近山里要注意些什么。
对了，你要是有什么动作，能不能事先给我说一下。这样我也能帮你打个配合不是？”
“袁老大放心，我肯定会知会你的。不过到了山里，袁老大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少露面的差事方便我行动？”
“这是自然。到时候你就去洞里面看粮库，一般都是三天一换人，再给你一个偏山腹的洞屋，寻常人想见你一面都找不到。”
这就算认识了。袁亮简单交代了一番之后，就让这个叫小钻风的男人跟着自己先去了一趟城外的庄子，买了一些杂粮，大概三五百斤，又买了百十来斤的酱醋之类的杂货，往马车上一扔就行，然后一路沿官道在走。
一连走了数日，下了官道。马车在烂路上又走了两日，到了一处荒野小坡下的时候突然窜出来数人。
“袁老大，您可算回来！”
“怎么了？离了老子你们都特么要死了还是怎么的？”
“袁老大，你不在山里，弟兄们心里也不踏实呀。这些天又有好多人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您再不回来我们还以为.”
“行了，扯那些话干什么？赶紧的，卸货！”
几百斤东西全卸了下来，要么背着，要么独轮车推着。后面的山路马车去不了了。
所以马匹也卸了车架，牵着走，背上也驮了不少东西。
至于马车架子，被推进旁边的一处山洞安置，洞口还做了隐蔽，寻常路过若不刻意寻找是不会发现这个山洞的。
“这是新投靠过来的赖展耀，名号小钻风，以后跟我们一起做买卖，回去后先帮着看粮库。”袁亮一边走一边将都在打量的小钻风介绍给了这几个贼匪。
小钻风？赖展耀？
一众贼匪闻言心思里急转：
啧啧，这一把岁数怕是快五十了吧？早不进山晚不进山现在进来，山里这情况闯进来不是自讨苦吃？
而且听袁老大的话还要去守粮库？那深在山腹里的洞子，进去喘气都喘不匀净，最是磨人的差事。
难怪袁老大不让说山里的事情，原来是找了一个苦哈哈来下笨力气了！
第128章 没什么诡计，就是杀
山里的路其实根本就算不上路，即便是独轮车也很不好走。
好在行了一天半，又出来不少人，这才轻松下来，一路进了山里。
等到了地方，把东西全部卸下来之后，天已经又黑了。
袁亮按照之前说好的，把小钻风安排到了看粮库的差事，并且说为了方便小钻风熟悉地方，特意给他找了一个靠近粮库的洞屋住下。
旁边的贼匪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都是暗笑。心道这狗屁风应该是得罪过袁老大，不然怎么会被这么收拾？看来后面有乐子了。
这种人就是一软货，正好拿捏，榨一榨说不定能榨出些油水来。
平常人多的地方都会恃强欺弱，地牢里亦是如此，贼匪山寨里也同样如此。
所以新来的，又没人罩着，又孤身一人，而且看起来还很老实，这不就是天生的软柿子嘛！
晚上，人都走了，山腹里一间漆黑的洞屋突然冒出一道亮光。
这间洞屋是小钻风的居所。这里本不该有光，山腹里的洞屋生火会闷死自己。油灯太贵。贼匪的日子可不宽裕。
那光，是从小钻风的指尖散发出来的。
“这五行火属的手段确实在基础的术法里最是多用途了。用来照明比火把强太多了。”
紧接着小钻风面前又凭空多了一面冰凌，在光线的反射下与普通的铜镜没区别，照映出小钻风赖展耀的脸庞。
紧接着，赖展耀的脸开始冒起一个个如水泡一样的凸起，片刻后在他的肩上、腰上、肚子上也都是如此。
几个呼吸之间，那些水泡变成一个个满是粉尘的鼓包，然后散碎掉落一地。
最后赖展耀的模样和身形也因此大变，哪里还有之前的样子，愕然显出来一副年轻英武的模样，不是杨谦还能是谁？
“呼，好险，这土属的换皮之法虽然神奇，但实在是太难持久了。幸亏我有大周天一直补充天地灵气维系，这才勉强坚持到现在，若再晚一点可就露馅了！”
杨谦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化身小钻风赖展耀就是杨谦的潜入计划之一。他自己的模样在三道城里已经人尽皆知了。白头山的贼匪怕是也不例外。若不加掩饰的话根本没办法潜伏得住。
而一般的易容又需要常年的习练，以及多种专门的化妆材料才行。杨谦明显没这个时间现学。并且易容太繁琐，在隔绝的环境里容易暴露。
好在《天地五气入门杂术》里包罗万象，都是基础术法，但哪个门类都有。挑来选去杨谦找了一门五行土属的术法：换皮术。
原理跟捏泥人是一样的。
只不过换皮术捏出来的东西更像血肉而已，并且可以与本身的肤色、纹理、弹性完全一样。别说普通看不出来，精通易容的高手也绝对难以分辨。
除非是修为远在杨谦之上或许能起疑，但都无法确认。毕竟杨谦可不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他现在的气息当初连许秀山都没能准确把握，更何况这里的妖修？
如今白头山里连大妖都没有了，杨谦还是有信心不露明显的破绽的。
换皮术的缺点就是顶多持续三天，三天后就要重新施法一次。之前路上的时候杨谦趁袁亮睡着了已经续了两次了。如今进了山，堪堪在法术失效前安顿了下来。
等杨谦重新又给自己续了一次换皮术之后，他也没有老老实实的在洞屋里睡下，而是熄了手里的照明术法，而是给自己加了一个“五觉强感术”，让自己可以在黑漆漆的洞子里轻易辨明方向。
杨谦先要去的是靠近洞口的那些洞屋。
按照袁亮的说法，靠近洞口的洞屋本来全是贼匪的居所。但后来进山的妖邪多了起来，这些位置好一些的洞屋就被妖邪们占去了一半多。
但妖邪和贼匪都有意的各自抱团，袁亮在图上清楚的标明了哪些区域是妖邪在住，哪些是贼匪聚居。
而山里还有不少妇孺，都是贼匪们的家眷。这部分人一般都住在洞外搭的木屋。木屋的好处就是宽敞，方便生活。但遇到事儿却不能如洞屋那么容易退守，并且更容易利用相连接的地道迅速逃离。
杨谦来此的目的第一个就是要把白头山的水搅浑。
之前袁亮说了，山里贼匪现在相当于处在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之前的大当家被大妖宰了，后面站出来的也只是临时应付，根本不能服众，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又遇上妖邪聚拢过来，大有鸠占鹊巢的意思，如今贼匪在白头山已经势微了。
所以想要搅浑水就不能先去找贼匪的麻烦，而是要去找妖邪的麻烦。
漆黑的山腹中杨谦展开身法飞快的在洞子里前行，脑子里不停的对应着自己现在的位置。每一个岔路口，每一个洞屋全部都在袁亮的地图上标注过，杨谦心里早就烂熟。
并且在山腹里穿行还有一个大好处，那就是不太可能被发现。
毕竟警戒都是针对的外部，谁没事对内警戒？
等到杨谦的鼻子里开始出现那种特属于妖邪的臭味之后，他明白自己已经到地方了。
和贼匪那边一样。妖邪要么住在山洞外面，但那都是少数。而住在洞内，那就一般选择靠近洞口通风好的洞屋，越是往里，越不适合居住。
换言之，越住在山腹里的妖邪越是不上台面的虫子！
杨谦也没挑拣，就近找了一间洞屋，里面是两条缠在一起的大蟒蛇。
整个洞屋里更是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并且脚踩在地上吱嘎吱嘎的一层黏液！
嘶！
兴许是脚下因为黏液的吱嘎声引起了两条大蟒蛇的注意，原本纠缠在一起的蛇头突然抬了起来，但迎上它们目光和信子的是一道无形无质的刀芒.
黑暗中，两条大蟒蛇的眼睛和信子一颤，根本来不及多做反应，刀芒便已经从它们的七寸处斩了上去。
先瞬间斩碎了蛇鳞，然后是筋骨血肉，最后刀芒居然依旧威势不减直接从另一侧断口而出，噗的一声钻进山壁不见。
【斩杀黑纹蛇妖*2】
【获得经验30】
杨谦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两具蛇尸，确定死透之后，身法再起，留下几个脚印，消失在了地道当中
第129章 洞里杀机
原本该是平常愁眉苦脸的一天，却因为一个消息把白头山这边的贼匪们激动得不行。
“听说了没？妖邪那边昨天被人宰了好几头虫子，就在洞屋里！”
“真的假的？在洞子里还能出事？”
“啧，老李不也是在洞子里的吗？怎么前天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你猜猜是怎么回事？”
“嘶！你是说有人摸到妖邪那边做.”
“嘘！心里有数就行了。哼哼，总算给那些妖邪一点厉害瞧瞧了！”
“可谁这么大胆子，还得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呀？山里现在怕是少有人能办得到了吧？”
相比起人，妖邪的先天优势极大。五感更不是寻常人可比的。特别是在漆黑的洞子里，一般来说还没等人靠近，隔着几丈远，妖邪就能先一步把人发现，并且拿捏得明明白白的。
所以即便是妖邪虫子，想要摸黑过去将其宰掉，对于白头山现在的这些贼匪而言也是很难的。
到下午的时候消息就清楚了，一共死了五只妖邪，都是虫子。两条黑纹蟒蛇妖，三只剑刺鼠妖。
这事吵得很凶。
白头山暂时的大当家被几只妖修直接大嘴巴子扇肿了脸，让他三日内必须交出十个人来抵命，不然就杀光整个白头山的人。
没了大妖，妖修又有妖山的放行，这一下到了外面那可是放了敞的孽畜，张着嘴巴就等着四处咬人吃人的。
不敢去三道城，但祸祸一群名声不比妖邪好多少的贼匪那是全无负担的。之所以没早早的吃个干净不是不想，而是要留个幌子顶在前面，表示这白头山还是贼匪的山寨，而不是黑山的妖修跑来这边又竖起旗子开妖山。
至于死了几只虫子，妖修们在乎吗？在乎，也不那么在乎。
在乎，是因为有由头可以吃人了。算是名正言顺的加餐。
不在乎，是因为区区妖邪虫子，在妖修的眼里甚少有把这些虫子当成自己同类的想法。死再多也不会心有戚戚，只有“能利用”和“没价值”这两种想法。
贼匪这边就从上午的一个个满心欢喜，到下午变得愁眉苦脸，人人自危。
硬拼是拼不过的，妖修太厉害，而且数量太多。
但真要送十个人过去给妖邪当饭吃？这脸面尚在其次，关键是谁要被送过去？
没人愿意这样被当成点心送死。白头山现在的大当家就算被扇坏了脑子也清楚，他要是敢这么干，那山里的贼匪第一个就把他拿来剐了。
可不同意的话妖修不就正好有理由对山里的人大开杀戒了吗？
横竖似乎都是一个死字。
三日内！
当天晚上就有不少贼匪已经在准备跑路了。
贼匪能去的地方并不多。总不能钻山里当个茹毛饮血的野人吧？所以去处必须要先想好。一般是某某弟兄的老家，或者某个偏僻的山村，又或者是别的地方的贼匪寨子。
而且为了有个照应一般都是三三两两的一起跑。
可不等白头山里的贼匪开始大量跑路，当天晚上，又有妖邪被人砍了脑袋。
同样是从山洞内部摸过去，同样是悄无声息，同样在尸体现场发现了人脚印。
并且比起前一天，这一次死掉的妖邪更多，足足九只。
虽然依旧死掉的全是虫子，可给白头山带来的冲击越来越不一般。
最大的影响就是贼匪们不那么急着走了。
在所有人看来，能一晚上宰个四五头妖邪虫子，或许三五个人准备充分再有点什么特殊手段的话也能办到。
但第二次一口气宰了九只，并且这还是在妖邪们必有警觉的情况下办到的。
这可就不只是三五人能做的事情了，甚至还必然有高手参与其中。
可山寨里哪儿还有什么高手呀？
山贼们选择观望，但有人却急急忙忙的乘乱把自己的家小送了出去。这本来是会被山中贼匪所拦阻的事情，可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关注了。
妖邪的反应就是：现在十个人不够，得再加二十个！还有一天时间，不送来就大开杀戒！
比起贼匪们还在琢磨是谁做的这件事，妖邪们根本就不在乎。甚至一副等不及要大快朵颐的架势。
“小钻风，你不是说动手前要给我说说吗？怎么一来就宰了这么多妖邪呀？闹这么大？”
袁亮趁着来洞子深处查看粮草的由头，拉着杨谦在一旁神色紧张的询问。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敢再用之前的目光来看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木讷且普通的汉子了。
两天十四只妖邪虫子，这手段凶狠又厉害，难怪杨爷会派这人过来。袁亮心里暗自盘算，要是小钻风继续杀下去，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先跑路避避风头，免得被殃及池鱼那就亏大了。
“袁老大，嘿嘿，跟你说了你能跟着我一起去砍杀吗？到时候你万一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破绽，或者听到消息后一脸淡定的样子，你觉得你会不会被人怀疑？
所以嘛，不给你讲也是保证你的安全呀。
再说了，这件事其实前后也用不了多久了。再杀个三四天应该就能收尾了。”
“啊？还要接着杀？万一那些妖修察觉，那岂不是.”
杨谦依旧还是小钻风的样子，一边摆手打断了袁亮的话，一边将一张花了古怪团的纸片递到对方手里。
“将这个送到外面去，你一露面就会有人上来跟你搭话，你报“小钻风”对方回你“赖展耀”就把这东西交过去就行。到时候你回不回来就不太重要了，看你自己怎么选。”
能走？
袁亮立马眼睛一亮。他对现在山里的情况完全拿不准了。又有可以下山谋粮的借口，巴不得马上就走。
不过袁亮又多了一个心眼，问了一句：“赖兄弟，要是我送了东西又回来呢能有什么功劳不？”
“啧，袁老大这脑子转的是快。你若是回来，便能帮着把山里逃遁四散的贼匪去向都记录下来，可作为之后下海捕文书或者直接方便官衙和卫戍截杀的情报。
这份功劳或许能帮你洗一洗身上的贼名，换一个正儿八经的新户籍。
怎么选，你自己掂量。”
第130章 封了山
妖修们不在乎妖邪虫子的死活，只把它们的死当成大开杀戒的借口，就等着明天大快朵颐了。
可那些妖邪虫子们却不敢掉以轻心。两天死了十四只，没妖修的本事，可不敢继续待在山腹的洞屋里面了。要么跟别的妖邪在洞口附近的洞屋里挤一挤，要么干脆就出了山洞，在山里找木屋，或者临时自己搭一个草棚子。
入夜后，下了雨。
不论是贼匪，还是妖邪，这一夜都不安稳，没有谁会早早的睡觉，都在等着天明。要么聊天说话，要么打坐练功。
雨势伴着夜色越来越大，后半夜开始已经成了瓢泼之势。
“妈的！这么大的雨！都灌洞子里来了！”
“别担心，咱们山里的洞子全是朝下斜着开的口子，顶多雨大了飘溅一些进来，淹不了的。”
“对了，闲着也是闲着，去找找那小钻风怎么样？”
“袁老大不是说了没事儿别去找那家伙吗？”
“啧，袁老大昨天就下山去了你不晓得？以后还回不回来都两说呢。咱们过去敲他一笔，不老实就顺手弄死，扔到山崖下不就行了？这种事儿现在谁管？
我给你说呀。这种投靠山寨的人必是身上背了大案子的，你瞧见那家伙来的时候背上的那个粗圆匣子了吗？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怎么样？干不干？”
三个跟袁亮的贼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他们原本是打算入夜就跑的，毕竟袁亮都在昨天找了一个由头下山去了。可等到他们要走的时候雨势就大了起来，这天气夜里走山路太危险，只能作罢。一时间心情烦躁，心火更是无处发泄。
于是三人中一人提议，余下二人想了想，最后都眼里闪着凶光点头同意。
妖邪总不会杀光所有人吧？
再说了，那些斩妖的人还不是就在这山里？万一斩妖的人赢了呢？谁说得准？
日子要过，既然暂时跑不了了，那就找点乐子，敲点油水也不错。
商量好，三人便一起打着火把往山腹里面走。
弯弯曲曲的走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摸到了存粮的洞子，但门口却不见人。
“啧，小钻风这家伙看着老实也会耍滑呢，当差不在位置上定是回了洞屋睡大觉，走，正好借这个由头收拾他！”
三人又扭头去了就在粮库旁边不远的一间洞屋。这边因为太深入山腹了，基本上就没住过人，平时多是用来当成仓库在用的。
“小钻风！”
洞屋没门，三人打着火把就走了进去，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邋遢的被褥之外，就只有一个圆筒匣子放在角落里。
“怎么没人？！”
三人很是意外。现在已经后半夜了，又是眼下这么四处杀机的紧张时期，一个才上山来没几天的新人，居然跑不见了？
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小钻风别不是跟以前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弟兄一样，也“不见”了吧？
一时间三人觉得背脊发凉。
想走，但角落里的那个圆筒匣子让他们不得不好奇。三人不约而同的朝那个匣子走了过去。一人将其拿了起来。
“嗯？怎么这么轻？”
“打开看看！”
轻就代表是空的，这让三个人想要过来榨油水的想法一下就变得有些不切实际了。
等打开匣子还真空空如也。但这匣子里的内衬凹槽却又很奇怪。
“这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专门用来装长刀的吧？”
“嗯，肯定是！没想到那小钻风还是个使长刀的。只不过这刀好像有些怪！们看这刀把的槽子，这种内弯的样式可不是什么刀都这样的！”
“这是.牛尾刀！？”
“小钻风是衙门的人！”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牛尾刀的造型太独特了，而且是极为少见的劈砍和刺挑都兼顾到的利器，更是洪武朝官衙的制式兵器，别处根本不可能见到。
小钻风的刀匣说明了他的身份。
同时，三人心照不宣的联想到最近山里发生的事情，顿时毛骨悚然，他们不约而同的有些后悔今天没有冒险顶着大雨下山，更后悔没事跑来这里找那位小钻风干嘛！
“快走！”
三人放下匣子转身就要离开，可转身之后，入目的却是火把照耀到的一个带着微笑提着刀站在他们身后，并且堵住了洞屋出入口的人。
这人身上湿漉漉的明显刚从外面回来。
“.”
偏了偏脑袋，杨谦也没想到自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还正好赶上有人来他的屋子。而且看墙角动过的刀匣，他心里便明白了。于是刀尖微微上提。
“哈哈，还在找你呢赖兄弟！原来你是出去了一趟.别.”
还想要蒙混过关，但迎接三人的却是杨谦手里冰冷的刀锋，以及连半句话都不想听他们唆的凛冽眼神。
跑？还是拼了？
刀锋起势之时三人其实已经没得选了。
扑哧！
瞬息间三颗人头便飞了起来，脖子断口的血喷溅到了洞屋本就不高的屋顶，嗤嗤声瞬间把屋里弄得血腥一片。
【击杀白头山贼匪喽*3】
【获得经验45】
“这屋住不了了。”
杨谦拿起地上的刀匣。将手里的牛尾刀甩了一下，甩掉上面的血迹，然后放进刀匣里，背在肩上消失在了白头山蛛网一般的地道中。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外面的大雨才消停。等山里的贼匪和妖邪从洞里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山外面又出事了。
“死了十一只妖邪！咱们白头山以前也就不到三十只妖邪常驻山里吧？算上前两天死的，这都快死了一半多了！”
“这次不一般，咱们这边也死人，死了三个，还有一个看粮库的新人不见踪影。”
“哈？什么意思？”
“这都不懂？你是不是傻？这说明之前斩妖的说不定不是咱们的人，只是凑巧头两天没杀人而已，现在咱们跟妖邪一样了，都可能被随时没命！”
“啊？不会吧？那现在还不赶紧下山？”
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即便再不在乎那些妖邪虫子是生是死，都不可能眼看着它们才三天时间就死得七七八八。
这是什么？这是挑衅！
敢挑衅黑山的妖修！？不把这些找死的揪出来这山里的人一个也别想离开！
第131章 白头山洞里绞杀
贼匪怕的不是妖邪，而是妖修。究其原因就是实力上的巨大鸿沟，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抗得了的。
所以才会在大妖离开白头山之后依旧对山里鸠占鹊巢的妖邪们唯唯诺诺。
但不要脸是一回事，不要命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要脸还能苟且偷生，混着，等妖修离开，那之后的白头山还不是他们这些久居此地的贼匪说了算？到时候剩下的妖邪虫子也就不足为惧了。
现在连小命都要没了，这还苟个屁呀！
反正山里都是些刀口舔血的暴徒，都退无可退了，让他们引颈受戮显然不可能。
所以连山间雨后的积水都还没有干，杀伐就开始了。
山外林间，确实是地势湿滑，而且攻守不易，腾挪间一个不好都不用对方下杀手，你自己就滑坠山崖亏都亏死了。
而山腹洞中就不一样。贼匪们到底还是个守势，靠着对山腹里地道的熟悉，以及地道的四通八达和狭小空间，进退压力就小得多。
想着先稳住，然后再伺机而逃。
没错，贼匪们想的还是逃为上策。跟妖邪拼命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又没钱赚拼什么命？能保命就不错了！
于是贼匪们靠着这些年自己在山中倒腾出来的藤盾、长枪还有一些碎石、杂物作为掩体，抵挡着妖邪的围杀。
不过看起来挺好的进退之法，但着眼还是落在普通力量范畴之内。
也就是说，若是官衙牙兵牙将来攻山，贼匪们的这一套躲在山洞里靠着地形的熟悉和便利的应对之法是绝对没问题的，甚至肯定能给牙兵牙将带去极大的麻烦和不小的死伤。
甚至烟熏都不一定奏效，也得先找到合适的进风口才行。
而内部，贼匪盖住进烟口，让进来的烟从另一边回烟道排出去就行，这根本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装过烟囱的都知道如何应对。到时候还得一个一个的堵上出烟口，一来一去就是费神费力的大活。
可这一次贼匪们要面对的是妖修，一群早就不在寻常力量范围内的求长生者。
其中一头牛妖最是凶猛，蛮力之大，不管贼匪们在洞口上用碎石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作为障碍想要抵挡，都会被它直接推开，一身横肉刀砍不伤，枪刺不动，抡着一把铜锤，碰谁谁死！
另有一只长毛巨爪鼠，最是擅长钻山打洞，身材短小，但利爪翻起土石来宛如铁锹锹豆腐，几十个呼吸间便轻松掘进丈许！
这还怎么抵挡？
更别说妖修的杀伐手段以及配合它们本身就优于人的特殊天赋，砍杀贼匪就好像进了厨房的老鼠在锅边捞里面的油渣吃一般轻松简单。
短短半天时间，贼匪本来就不多的底气就被彻底瓦解。
山洞里上午都还有两百多活人，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只有一百五六之数了。
山洞里本来就不够通气，会有一股怪味儿。如今更是添了血腥气之后显得格外冲鼻子，里面的贼匪一个个都各自头晕脑胀，只能凑到各处的进风口才舒服些。
可惜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子给这些被困的贼匪挑拣，只能硬着头皮死撑。
如此又是一连两天，贼匪们的活动范围被进一步挤压，最后连粮仓都守不住了，只能将里面的粮食搬出来，各自带在身上，继续往更深的地道里面钻。
斗志？那玩意儿早就在第一天见识了妖修的手段之后全都不见了。
而这三天下来，原本那斩妖如切菜一般的神秘凶手却没有出现。
跑了？还是已经在这几天的冲突里死掉了？
又或者还藏在这蛛网一般的山洞地道当中？
白头山里开始妖、贼大战后的第四天。贼匪的数量已经不到百数了。
事实情况如此发展下来，也完全符合杨谦的预料。
来之前，杨谦就在方略里面说了，他这个前锋营统领有两个任务。其一就是让山里贼匪跑出去也藏不住，提前从内部先摸清楚贼匪下山后的去向。
其中关键就是袁亮以及另外三个此时还都被困在洞子里的线人。
其二，杨谦说的“时机成熟”现在已经快要到了。
剿匪的难度在于贼匪跟散沙一样，你一碰他就散开，从你的指缝就漏出去了。很难一次就剿个干净，甚至流窜出去的贼匪往往还会犯下很多大案，危害尤烈。
所以杨谦的打算就是先不碰这些贼匪，先让他们与妖邪杀上一阵。
几百个贼匪散开不好擒杀，那剩下只有几十个不就容易多了吗？
至于妖邪也同理。不能打草惊蛇，应该悄咪咪的杀。今天杀一些，明天杀一些，等到跟贼匪一样散开也能拿捏的时候，那攻山的时机也就到了。
不过问题还有一个，就是那些来自黑山的妖修。
这几天杨谦没有动手，但也不是完全就当一个看客。他在等，也在观察。
妖修不是妖邪虫子，诡诈多端。
之前杨谦杀了那么多妖邪虫子，真当妖修心里没数？它们如此大张旗鼓就是想要逼迫杨谦现身，依旧还是认为杨谦应该是这伙贼匪里的某个或者某几个高手。
可一连四天的杀伐，步步紧逼，却一无所获。
妖邪们不会晓得杨谦还真就藏在山洞里，但他并没有跟贼匪待在一起，相反一直都在地道里游荡，暗中观察。
杨谦最大的收获就是总算弄清楚了白头山里妖修的数量。
除了在与贼匪杀伐里大展神威的牛妖和鼠妖之外，还有六只妖修。
两只狼妖，三只猫妖，还有一只杨谦熟悉的枭妖！
足足八只妖修坐镇白头山，这实力别说白头山的这些渣滓贼匪了换成三道城的牙兵来剿也留不住，而且必会损失惨重。
杨谦现在实力远比当初在野地大战二枭妖的时候强得多，可让他以一敌八他还是没万全的把握。
所以杨谦就在想，与其绞尽脑汁谋一个万全之策全歼这八只妖修，倒不如实际一些，把能杀的杀干净，就算跑掉一只两只实际上也不影响什么。
是夜。
妖邪再强攻，且兵分三路，似乎也是已经摸清楚了白头山山腹内地道的格局，不想给缩在深处的妖邪半点逃出生天的机会。
而早已被杀得蓬头垢面心如死灰的贼匪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中多了一个前几天都没有出现过的新面孔。
若那几个跟着袁亮的人手还在的话定会喊出来：小钻风，怎么在这里？
第132章 牛鼠猫
“快！右边！右边的山壁在动！”
“是那只鼠妖！不好，鼠妖要截我们退路！快跑！”
“不能跑！跑了前面那牛妖不就冲过来了吗？到时候都得死！”
“那怎么办？”
“.”
怎么办？凉拌！
不跑，被截断后路，死。
跑，前路被破，那牛妖举锤杀到，死。
轰！
一声闷响过后，果然在右边炸开来一个破洞，一只浑身长毛的鼠妖从里面窜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只同样通体漆黑的猫妖。两只妖修都是半人半兽的模样，在没有障眼法的遮掩下看上去狰狞无比，在此时阴森暗光的地道中更是寒人肝胆。
吱吱吱！
喵！
猫鼠一起，这本身就足够诡异，但此时被截住的五名贼匪只有绝望，他们甚至还下意识的顶住前路上的山石，想要挡住在对面不断冲撞的牛妖，只能眼看着身后一猫一鼠舔着舌头朝他们走来。
喵！
比起鼠妖，猫妖的速度快得多，身形一跃而起，一把就拧断了一人的脑袋，接着立马张开大口，一嘴含在断头的脖子上，借着那喷涌的鲜血，一口一口满足吮吸啃咬起来，猫眼微眯着，一副享受至极的模样。
“吱吱！该，该，该死的猫！你每次都挑最肥的吃，你再这样不按规矩，规矩，来的话，下次我就不跟你搭伙了！”
“喵！小气的臭老鼠，老娘没把一起吃了就算不错了，再唧唧歪歪当时一口也不给你剩！”
一边说，有一边一脚把地上的人头踢了过来，被鼠妖一把接住，然后如啃馒头一般，一口咬烂，舌头一卷，里面红白就吃了满满一口。
“就晓得，欺欺负我！有本事你对那头牛也这么硬气试试？”
碰！
说话间，正面的碎石路障也被暴力撞开，一只举着铜锤的牛头巨汉弯着腰钻了出来。
瓮声瓮气的道：“这次谁也别想抢老子的血食了！谁也不行！”
一边说，一边伸出只有三根粗大手指的怪异上肢，一手一个把已经吓得缩在墙角的两个贼匪抓了起来，哈哈笑着，一口扯掉一条腿，囫囵嚼了几下就扭头在惨叫声中一口咬下另一人的大半个屁股.
“吱吱吱好你个蛮牛！这次该我先选的！”
一猫一牛根本没有搭理怒气冲冲的鼠妖，甚至猫妖几口吸干了一具尸体之后都不忙着啃食，而是又抓起一人要掉脑袋猛猛的继续吸了起来。就给喋喋不休的鼠妖剩了最后一人。
鼠妖急了眼，咒骂着朝着最后角落里抱着一个圆筒匣子的贼匪抓了过去。它明白自己若再唧唧歪歪的跟蛮牛和死猫纠缠什么规矩的话，这一次它连一个血食都不会捞到了。
“吱！这家伙有些老了，不过算了，看起来还算壮实.嗯？刀？啧，死前还想反抗一下？”
见过太多吓得屎尿齐出的人，鼠妖没想到面前这个粗壮的汉子居然不急不缓的从身边的圆筒匣子里拿出来一把长刀，这是要拼命？
可那又怎样？区区贼匪渣滓罢了，还能嗯？那刀似乎造型有些古怪！
是.牛尾刀？！
不对劲！
“这人不”
鼠妖的声音刚起，却看到啊墙角之人已经身形飘忽起来，几乎眨眼都不及的瞬息之间便已经到了它的面前。
刀锋如入狂风之蝶，速度快且全无规律而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偏偏在难以捉摸的同时其上还有令鼠妖毛骨悚然的锋锐之气传来！离得皮肤半尺就已经感觉到了切肤之感！
以及那在黑暗里却依旧闪烁着凌厉杀意的双眼！
想避开，可鼠妖突然发现这地道里不知何时刮起了一阵风，那人的速度在风里居然更快了一倍！并且脚下的地面变得又湿又滑，它慌乱间居然脚下一滑！
“救我！”
鼠妖瞪着眼珠子，看着那刀锋已经到了眼前，避无可避这下，它只能发出垂死的嘶喊。希望刚才还在它嘴里被它咒骂的“蛮牛”和“死猫”能救它一命。
喵！
猫妖的反应最快，它明白这眼看着就要斩杀鼠妖的人一定就是几日前在山里大肆杀戮妖邪虫子的凶手。
救鼠妖？大可不必。
但杀掉或者生擒这个凶人绝对是大功一件！
包括慢一步反应过来的牛妖亦是如此。
救那只阴损的死耗子？算了吧！拿死耗子当饵，然后擒杀拿凶人才是最佳选择。
所以先一步的猫妖根本没有去搭理鼠妖，而是窜到杨谦身后，利爪弹出，足足两寸多长，锋锐无比，同时身形如同融化了一般居然就这么融进了黑暗当中，以远超之前噬人时的速度朝着杨谦后颈一爪抓去！
想要如刚才那样拧掉杨谦的脑袋。
但杨谦却没有选择避开，而是弯下了腰，用背顶了上去硬接背后猫妖的一爪，同时手里牛尾刀出乎意料的斩出一道扭曲的弧线，刚好避开鼠妖伸出想要抵挡的爪子，斜着从鼠妖的喉部斩入！
刀锋入肉的瞬间暴起无形无质的刀芒以及灌注的刀意，饶是鼠妖的筋骨也不能阻拦刀锋片刻，鼠头直接斩飞！
而同时，背后融进黑暗里几乎已经无法察觉其身形和气息存在的猫妖的把自己的猫爪子递到了杨谦的背上。
刺啦一声！
杨谦背后的衣袍破碎，伴随着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以及一道从上而下的巨大力道。
不过那猫妖却心里一惊，原本以为能够一爪就被对方整个背都割开，结果它的爪子却先是感觉到一层石质的角层，然后就是一道类似灵气护盾一样的气罩。
石质角层还好，猫妖觉得顶多耗掉它一成半的力道，剩下的八成多力道一样足以让对方变成破抹布。
但它万万没想到，石质角层下面的气罩居然如此坚韧，如同一层又一层重甲！
它这一爪抓下去，最后别说给对方干成破抹布了，居然仅仅只是在对方的后背上留下三道红印子而已！？
杨谦可不管那猫妖的惊骇，他也看不到，心思和身形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按照计划和应变做出最合适的反应。
一刀砍掉鼠妖的脑袋，杨谦感受到后背的承伤之后同时就地一滚，借着地面湿滑和凭空起的风势，堪堪避开了一道势大力沉的铜锤砸击。
而手里的牛尾刀转了个弯，被杨谦反握在手里，就像一把镰刀，顺着他贴地滑行的身体，在那忙忙赶来的牛蹄上狠狠的铡了下去！
第133章 就像在刷经验副本（上）
三只妖修实力并不强，比起之前杨谦上位接触刀仙门法诀的时候斩杀的那两头枭妖都要弱上一些。
也正因为它们三头不强，所以才聚在一起行动。
真正厉害的是山外压阵的又一只枭妖，以及分别在另外两个方向的两只狼妖。
杨谦的想法还是先弱后强，一茬一茬的杀。
甚至制定白头山这次的剿匪灭妖计划时杨谦更多的考虑就是让自己完成任务的同时，如何尽可能的从中多捞好处。
什么好处？
看看此时经验面板上的“可用经验”就知道杨谦捞的是什么了。他从一开始就是把这趟行动当成自己机会难得的经验副本。也是基于此，他才会绞尽脑汁让自己一个人先潜伏进了山。
电光石火，杨谦斩了鼠妖，又靠着金刚不坏的护体真罡硬生生的抗住了猫妖的爪击，同时还避开了牛妖的铜锤，顺手一刀还割断了牛妖右腿的跟腱，让对方瞬间没了腾挪可言。
杨谦最担心的就是鼠妖，这玩意儿钻洞太厉害了，在眼下的地势有绝对的优势。所幸运气也不错，正好先将其斩杀。
其次就是牛妖，蛮力降十会，杨谦用的刀法，走的路子最怕就是巨型、重型兵器，加之地势狭小最是受限，所以能在第一时间断了对方跟腱就算是大成功了。
哞！
牛妖右腿跟腱被断，壮硕的身躯一个踉跄。它尚能不至于摔在地上，但却无法再在失去大部分平衡的状态下继续控制手里那只超过二十斤的铜锤。
而杨谦则在被他的五气水属术法之下变的湿滑的地面上借着风法快速移动位置，继续反握着牛尾刀，以镰刀拉割的动作，绕着牛妖的侧面凶狠的再一次铡下！
这一次杨谦抬高了刀刃，同时因为踉跄牛妖又半蹲了下来，正好让杨谦的刀锋切到了牛妖左腿的大腿位置。
比杨谦腰都粗的大腿在灌注了刀意和先天真气的刀芒下依旧脆弱。
牛尾刀刀芒一闪而过，牛妖再次一声惨叫。
而这次它再也站不住了，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可刚刚让它的腿一废一断的牛尾刀并没有丝毫停歇，甚至在牛妖的身子倒地的同时就跟着牛妖倒地时身体露出的破绽顺势继续斩了上去。
这一次是牛妖的脖子。
与此同时杨谦直接无视了身边一道道袭杀过来，来自那隐藏起来的猫妖的无声爪击。
锋利的猫爪比起枭妖的利爪来说还是差不少的，杨谦如今修为大进，先天真气的催动下护体真罡也是比之前更加坚韧。不论是后颈，还是背心，甚至腰部，猫妖除了抓破他的衣服在皮上留下一些红印子之外再无别的杀伤，连血珠子都迫不出来一滴。
先杀鼠妖，担心其挖洞跑掉，万一提前跑去通知另外两路的猫妖和狼妖的话杨谦的计划很可能落空，会少掉很多经验。
再杀牛妖。
反倒是那只猫妖，如今看来的确如杨谦事前所料，属于最不需要担心的。
猫妖的灵敏在地道里最是没用。并且它的攻击力太弱，又不能挖洞跑路。对杨谦基本上构不成威胁。
这些都是杨谦这几天下来，暗中观察所得。
连斩两妖之后，杨谦这才重新把牛尾刀恢复正握拿在手里，同时一甩手，一大片小指头大小的圆形小火球便被他甩了出来，一连甩了十几下，让狭小的地道内布满的全是散发着光线的小火球，把阴暗的地道照得通亮！
猫妖的手段具体是什么，杨谦叫不出名字来，但他却能通过几天来的观察笃定是一种关于光线的手段，让自己的身影“融化”在黑暗中，并且同时收敛气息，达到从眼前凭空消失一样的效果。
既然是光线的手段，杨谦就用光线去破解就是，这手段说穿了还是障眼法的一种，属于视觉欺骗。
果然，数百个小小的“灯泡”出现在地道里，一下就把“融化”的猫妖重新照了出来，即便它的气息隐藏得再好，此时也没有了意义。
逃！
猫妖也不傻，自己身形显现出来的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
可惜晚了。
就在猫妖现身的瞬间，杨谦的长刀就翻飞着朝着它卷了过去，瞬息而已，锋锐的刀刃就在刀意和先天真气的加持下轻易的切开了猫妖的脖子，顺带将其伸过来想要格挡的猫爪也斩断了一只。
【击杀水牛妖*1】
【击杀长毛巨爪鼠*1】
【击杀暗灵猫*1】
【获得经验558】
经验面板在这瞬息不断变化的战斗结束瞬间跳出一连串的结算。收获是杨谦进山以来最丰厚的一次。
心念一动，刚结算的经验立马就少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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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
《五气开明真意》：圆满480/480
【恭喜！你感悟天地玄妙，终将《五气开明真意》练至圆满之境！从此你对天地灵气，以及灵气中五气的所有特性和相生相克之间的转化全都明晰。】
经验面板提示的一瞬间，杨谦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凭空多出来一股庞大的天地灵气。除了将他的经脉一下扩张了数成之外，同时还疯了一般融入他的先天真气当中。
连带着另一个直观的改变就是杨谦的下丹田。
下丹田自从有了《五气开明真意》所带来的灵气掺入之后，就开始了杨谦猜测的“凝丹”过程。
现在大量因为《五气开明真意》圆满之后暴增的灵气掺入先天真气汇入下丹田的气旋当中，直接把“凝丹”的进度拔高了一大截。
本是半颗芝麻大小的一个气旋核心，如今摇身一变直接大了一倍有余。
一弹指尖，一颗先前用来照明的小火球再次弹了出来。径直撞在山壁上，但并没有如之前那样因为撞击而立即湮灭，而是贴在山壁上发出嗤嗤声足足三息才消失不见。
凑近一看，居然有大拇指大小的一块山壁被烧出了钙化的硬斑！
要知道这可是《天地五气入门杂术》中最基础的五气火法。用来点灶台都嫌火苗小了，普通人一巴掌就能拍灭，没什么实用性，更多是入门者熟悉火法的一个台阶而已。
可如今被杨谦用出来，却有了相当可怖的高温了。
大力飞砖就是这意思吧？
第134章 就像在刷经验副本（下）
连斩三妖，又把《五气开明真意》给直接顶到了圆满之境，先天真气得到灵气的澎湃灌注之后威能大增，即便是最为基础的术法此时也在杨谦的手里有了“大力飞砖”的效果变化。
别人的以战养战都需要一个相对平稳的缓冲时间，而杨谦则完全不需要。对他而言，实力的提升就是经验在面板上的数值变化，直接且实时。
杨谦挥手灭掉了洞子里还在照耀的那些火法小球，重新浸入黑暗，他也顺着前方被牛妖砸开的方向逆着探了过去。
很快杨谦就寻到了山洞里剩下的那几只妖修的所在。
剩下两只狼妖，两只猫妖和一只枭妖。
枭妖在山洞外面，两只狼妖和两只猫妖混搭从不同的方向继续攻击洞里的贼匪。
说是攻击，其实换成狩猎更合适。因为现在贼匪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反击了，只能被逼迫着不断后退，最后等死。
这一次妖修们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从它们身后发起突袭，并且一上手就是如暴雨一般的各种飞射而来的细小五气术法。
小指头大小薄如蝉翼的冰刃、火球，地面上突然出现的湿滑和如针般冒出来的两寸多长食指粗细的石刺，以及突然诡异出现在地道里的阵阵强风。
还有裹挟在这些东西当中的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和一把翻飞如蝶的牛尾刀。
猫妖的灵敏在这种堪称饱和的术法攻击之下变得毫无意义，看上去全是最最基础的术法，此时每砸在身上都有种被它们外表欺骗的感觉。
如此强横的灵气威能，为何偏偏硬灌在这种基础术法里面？就是为了骗人耳目？
噗噗噗.
猫妖根本没来得及多做反应就被十几颗火球砸中，跟着又被差不多数量的冰片切入体内，最后砸在地上时，就像是一个标本一样被冒出来的石刺钉在地上。
就这，猫妖都还没咽气，甚至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更像是装出来的。
倒是那狼妖进退有据，靠着手里的一面圆盾，蜷缩着身子很是轻松就把突然而至的术法轰击全部挡了下来，最后另一手的单刀从盾后杀出迎上翻卷而来的风中利刃。
但毫无花哨的硬碰硬拼过一刀过后，狼妖的瞳孔跟着就是一缩，刀上传来的力量大得超乎它的预料，即便只是肉身力气也超过它许多，不但难以格挡，甚至反震的力量把它半边身子都给震麻了。
甚至这股力道还带着暗劲，一浪高过一浪！
可第二刀又至！
再硬接第二刀？
狼妖完全没了这个胆量，它觉得第二刀再硬接的话，它弄不好会被直接震飞手里的单刀，到时候可就凶险了。
于是架起手中圆盾格挡，同时借势寻找机会反击。
可惜，一道突然从刀刃上脱飞出来的无形利刃斩碎了狼妖所有的打算和后招。
咔嚓！
一声刺耳且带来惊恐的金属开裂声中，狼妖手里的圆盾直接四分五裂，而那无形的锋锐利刃依旧去势不休狠狠的斩在了狼妖的胸口！
即便破盾消弭了很大一部分力量，但这道无形利刃很是借着切开了狼妖的护体气罩，接着是皮肉，留下一道足足寸许深长达半尺的斩痕！
而这一刀也直接断送了这头狼妖最后的活路，因为翻飞的刀刃这次再没有可以阻拦它的障碍了，直接随着欺近的模糊身影，一刀两断，将狼妖从脖子到右肋，整个上身分成两截。
哗！
牛尾刀一甩，刀上腥臭的狼血便被甩落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线。
太凶狠，太锋利了！
即便杨谦自己都对刚才自己靠着先天真气和刀意一刀斩碎狼妖手里的铜盾感到惊骇。
刀芒在之前可没有这么强的破坏力。
看起来《五气开明真意》圆满之后带来的“大力飞砖”不单单只适用于术法，连刀芒也是受益匪浅的。
【击杀灰背狼妖*1】
【获得经验195】
没了。
猫妖呢？没经验？明明看着已经没了气息，已经死透了呀？
没经验结算，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猫在装死。
虽然装得的确是真的很像，杨谦的五感中那猫妖就是死了。若没有经验面板的反馈，杨谦说不定就被骗过去了。
不过正好，杨谦本来就准备暂时留一个活口，他有不少东西都想要问个清楚。
但是问之前，杨谦得确保这只猫妖不能出什么幺蛾子，免得自己阴沟里翻了船。
于是杨谦习惯性的就用捕房里对贼人的最简单粗暴的手段来确保不会出意外：砍了对方四肢。
牛尾刀唰唰两刀斩过去，刀芒之下，装死的猫妖可就遭了罪了，四肢俱断，惨叫着再也屏不住了。大声的咒骂杨谦不得好死。
咒骂有用的话，这世上的坏人早就先一步死绝了。杨谦一点也不在乎，更何况，这猫妖骂来骂去就那么两句，对杨谦这种听惯了咒骂的人来说根本零杀伤。
但有一说一，妖修的身体素质的确远远强于普通人。四肢被砍，换成普通人怕是很快就流血流死了，但这猫妖在没有杨谦用炙烤的方式帮它止血的情况下，自己就很快止住了伤口的敞血，这份对身体的控制确实是一种人类没有的天赋。
“你若是想要得个痛快，我问你答，问完了我就送你上路。若想要多吃些苦头，我也陪着你，一刀一刀的帮你剔肉，从脚趾头开始，保证把你剔得干干净净。
估计以你这种身体天赋，再加上我帮你烧伤止血，能撑到腰部以上吧？
试不试一下？”
猫妖的咒骂瞬间没了声音。猫眼里全是深深的恐惧。
“你要问什么？”
“黑山的情况，什么都行，挑重要的说，说的差不多了我就送你上路。”
猫妖忍着剧痛，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点头，然后开始把杨谦想要了解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其实前后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而已，最后杨谦也依言一刀砍下了猫妖的脑袋让它几乎无痛的了结了性命。
而杨谦总算是对几次三番想要弄死他的黑山妖王以及其麾下的妖山众妖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不再如以前那样两眼一抹黑了。
黑山距离白头山其实不算太远，不过四百多里的直线距离。山里妖王是一只同名黑山的黑毛猴妖。其麾下有五头大妖，大妖之下还有八百小妖。
现在黑山之所以派八只妖修住进白头山，依旧是想要伺机取三道城里捕头杨谦的性命和生魂。
不过黑山妖王虽强，却强不过仙盟。而五雷宫就是仙盟麾下的一方豪强势力。所以黑山妖王不敢轻举妄动，派来的大妖也只能灰溜溜的滚回去。
换言之，杨谦只要不是直接面对大妖，现阶段他就是安全的。黑山的小妖来再多也不过跟他送经验罢了。
这一点还真应上了杨谦之前的臆想，他还真可以利用黑山的这段莫名其妙的仇怨不停的钓鱼拿经验，以后杀上黑山会一会那位妖王也不是不可能！
第135章 攻山？收尸！
妖邪封山的第五天。
白头山周围几条最方便进出的山路上已经布满了牙兵。
三道城的牙兵除去必要的城防之外，此次出动了足足六百五十人，另外还从州府吉州兵衙借了三百精锐充入军阵。
牙兵们也多以刀盾兵为主，长枪兵为辅，毕竟山里地势狭窄，无法正常的展开军阵，也就无法发挥长枪的最大作用，相反刀盾在这种地形反而最是犀利。
这近一千牙兵其实从两天前就开始动了，只不过没有攻山，而是按照剿匪灭妖前锋营的探子指引，先把之前逃下山的那些贼匪从周围的村镇以及相邻的山头里给揪了出来。
数量还不少，两天时间就抓了近百人。
余下的一些都是跑太远的，后面只能发海捕文书通缉了。
这些贼匪尽量会抓活的。
倒不是罪不至死，而是要带回三道城，然后搞一个砍头的大会，上百人甚至数百贼匪一起排开了，一列一列的砍头！
彰显剿匪功绩，也让饱受贼匪欺凌的三道城周边百姓能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这也是剿匪的一贯规矩了。
等到真正攻山的时候，秦忠亲自率军，王海也一同列阵，兵分两路，连夜行军，势必迎头痛击胆敢阻拦之敌。
甚至为了能够尽快攻入山寨，秦忠这一次将三道城里的所有大弩全都带了过来，足足一百五十余具。而王海带来的二十三名捕房高手也全都别着手弩。
这些准备都是为了最快速的攻破贼匪的防线。
这不是小题大做，而是经验之谈。
贼匪虽是乌合之众，但借着地利，总是会给剿匪大军带来不小的麻烦，甚至是惨重死伤。
情报里白头山更是以洞穴为根据地，在数座山峰里挖掘出一套密集的地下网络来。
当时秦忠拿到这份情报的时候看得他脑仁都痛。
即便这次有杨谦这个秦忠眼里强得离谱的混蛋事先进去打了前站，秦忠还是不敢放松，并且做好了损失一成兵力的准备。
“报！前方已到三岔口，没有发现贼匪明暗哨！”
“再向前探！”
自从进入白头山的百里之内秦忠已经感觉到了意外。
因为照理说白头山这样一座跟三道城官衙兵衙交手纠缠了近十年的大山寨不可能如此松懈散漫。一路上他居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明哨暗哨，更别说成队的贼匪巡逻马队了。
而这些在三道城以前几次剿匪时都是出现了的，甚至给官军带去了很大的麻烦。
单单这一次却没了？
带着疑惑秦忠领着大军继续前进，同时让另一路每半个时辰给他一份随报。
结果一直到了白头山贼匪山寨所在的连绵几座山头的脚下，依旧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贼匪的哨卡和巡逻马队，连贼匪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但也不是真就一无所获。
沿路上还是发现了很多常有人居住的山洞和树洞，以及一些明显的人为搭建的掩体。
这说明白头山的贼匪是有在沿路布置哨卡的，只不过现在都荒掉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之前抓住的那些贼匪招供的说法：山里全乱了？
乱到连哨卡都荒废的地步了？
秦忠心里觉得很是荒谬。但出于谨慎还是没有急行军，依旧按照自己事先的布置，稳步靠近白头山，并且在山下建立好数个狙击点，以防山上贼匪慌忙乱窜下来漏了网。
等这一切都做好之后，秦忠才开始下令攻山。
结果呢？
一路上顺顺利利的登上半山腰，居然一点抵抗都没遇到，半个贼匪的影子都没看到。
就像踏青游玩一般就找到了消息里称是白头山最重要的一个山寨入口的山洞外。
而牙兵们进山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的杨谦。
杨谦正坐在洞口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只地瓜在吃，身边脚下是一堆篝火余烬。
“杨谦！你为何在此？！贼匪呢？妖邪呢？”秦忠听到手下的禀报连忙过来看，看到杨谦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更是惊讶万分。
贼匪呢？你坐在这里吃烤地瓜，贼匪怎么看你的？
“都在洞子里，现在死的死，伤的伤，我估计能喘气儿的里面应该不超过七十人了。喏，这是里面的地道图，上面用粗线画出来的就是去贼匪所在的线路，你们去抓人吧，洞里实在太臭了，我就不进去了。”
杨谦是上午的时候从洞子里出来的，顺手画了贼匪的地道路线图，然后就吃了点东西等攻山的牙兵们上来。看到秦忠时，杨谦心里第一句话就是：来得太慢了。
“妖邪呢？”
“也都在洞子里的。放心，都是死的，活的已经跑了。”
“.”秦忠眨巴眨巴几下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换在杨谦在军营里演武之前，秦忠一定会觉得杨谦是在发疯说胡话，而现在他虽然还是觉得杨谦的话不靠谱，但也不好直接开口否认了。
顿了顿，秦忠开始布置人手，没有去管杨谦所说的“都死了”和“要死不活”的说法，他还是求稳为主，以事先想好的突入洞穴的兵力安排，让麾下精锐开始往山洞里面扫荡。
当第一具具妖邪的尸体抬出来的时候，秦忠的脸色逐渐变得失去控制，惊讶得都合不拢嘴。
等到天黑时，所有洞子里还活着的贼匪全部被抓了出来，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甚至很多贼匪出来之后脸上还有种彻底解脱的表情。
至于妖邪的尸体，足足七具，并且据贼匪俘虏说，还是十几个妖邪在封山之前就死了，尸首应该被别的妖邪分食掉了。
这么算的话，这白头山里光是妖邪就死了十几二十多头？！
而算上被吃掉的贼匪，那更是上百之数！
这都是杨谦凭一己之力造成的？
秦忠承认杨谦的实力强横，但不信杨谦强到这种一人灭一个山寨的地步。他觉得肯定有什么谋略在里面，好奇杨谦是怎么办到的。
看着已经在跟捕房总捕头王海做交差的杨谦，秦忠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
他本以为剿匪灭妖这种事情军武的牙兵才是绝对的主角。可现在看起来他们都成配角了。
这算什么？老子成了来收尸的了？
第136章 领悟融合术法
王海已经记不得自己拍了多少下杨谦的胳膊了，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之前还在担心杨谦这一次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出了纰漏，那杨谦头上的剿匪灭妖统领一职可就弄不好要成笑话的。衙主崔名盛也会在州府丢人，还必将会受到兵衙的责难。
可这才多久？
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都不到，白头山就直接没了！
盘踞在三道城附近近十年的贼匪窝子就这么短短半个月不到就飞灰湮灭了！
这是什么？这是天大的功劳呀！
即便王海对于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并不太熟，可这种大方向上他还是能看得准的。
“小子，这次你绝对立大功了！”
“都是总捕头的栽培，不然杨谦哪有今天？”杨谦还是习惯性的谨慎。功劳是好东西，但绝对不宜吃独食更不能得意忘形。心理预期放低一些，心态平和一些，功劳才拿得稳。
“哈哈哈，这功劳我可不沾。跑了几天路，拖几具尸体，这算哪门子的功劳？行了，杨谦，你小子这次就回去好好等赏吧！”
接下来就是对白头山的搜刮。
说起来白头山的贼匪其实还算有钱的，但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钱。
毕竟赃物是不一样的，赃物想要销出去是要大打折扣的，对折都是少的，一般都是三折，甚至一些烫手的东西两折都不稀奇，别人能接就算不错了。
所以白头山贼匪的家底与他们的名头比起来就显得很是可怜。
第二天一早，经历了一夜搜刮和清理，以及问询口供之后，近一千牙兵便带着区区不到百人的贼匪俘虏开始返回三道城。
路上杨谦开始盘算起这一次白头山之行的收获。
跟之前还能捞一些金片子氪金不同，这次白头山里没多少金片子，全氪金的话太可疑了。别的那些垃圾他又看不上，所以收获主要还是斩妖杀贼所的来的经验。
十多只妖邪虫子，七只妖修，还有一些贼匪。
去掉点满《五气开明真意》的那480点经验，杨谦看着自己的经验面板，心里一阵激动。
《天地五气入门杂术》大成0/480
圆满武学六门
圆满修真法门：《五气开明真意》
可用经验：1549
这是杨谦第一次看到可用经验达到四位数。心里有种辛勤劳作后的欣慰和满足，同时对这一千多经验代表着的实力提升充满了期待。
在回去的路上，第一晚扎营的时候，杨谦就在自己的帐篷里将《天地五气入门杂术》给顶满了。
这虽然是术法入门，威能、玄妙之类的根本谈不上，但胜在全面，几乎所有的五气相关的基础术法，包括五气的衍生术法都在里面可以找到入门之术。
这对于杨谦而言很有用。
因为杨谦不需要像别的修士那样因为“精力有限”，只能专注于一种或者少数几种术法类别进行钻研。他可以利用经验面板的优势，全都要。
《天地五气入门杂术》圆满480/480
【恭喜！经过你的刻苦修行，你的《天地五气入门杂术》功行圆满。你忽然明白，五气虽然相生相克，但其中却有无穷的衍生和转换的可能，并且这种转换和衍生并非孤立，而是可以并存。】
【你领悟了融合术法的基础理论】
之前的《五气开明真意》圆满时并没有出现特殊的参悟收获，杨谦当时还在心里颇为遗憾，猜测会不会是修行法门跟武学不同，不存在圆满之后的特殊收获。
如今《天地五气入门杂术》圆满之后的特殊收获却让杨谦安了心。
经验面板出现提示的瞬间，一大堆感悟和玄妙凭空从杨谦的脑子里冒了出来。让他一瞬间陷入进去有些恍惚，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而后便明白了经验面板上的“融合术法的基础理论”到底是什么。
杨谦手指一搓，一团豆大的火焰冒出指尖轻轻摇曳。同时另一只手一摊，一团半个巴掌大小散着寒气的雾团在掌心上方悬浮。
火苗是最基础的“小照明术”，寒气同样也是最基础的“凝雾术”。前者五气火法，后者水气衍生的冰法。
按照五气相生相克的说法，这两者是不能并存的。
但杨谦将《天地五气入门杂术》功行圆满之后，领悟到的一个玄妙道理就是：衍生的凝雾术毕竟不是完全的水法，所以“相克”并非绝对。
就见杨谦双手慢慢靠近，片刻后他就将那小火苗塞进了寒雾当中。
瞬间，寒雾遇火便开始剧烈收缩，而火苗也开始猛的窜大了一圈，两者似乎都在遵循着“五气相克”的道理。
但随着杨谦双手合十，两雾气和火苗一起隆起来必在双掌掌心，一股穿插在“相克”之间的特殊脉络开始形成，直接干扰了“相克”的激烈冲突，进而转化成了一种你追我赶的相互纠缠的状态。
等到杨谦的双掌重新摊开时，掌心处出现的东西让他自己都为之呼吸一滞。
只见原先的火苗和寒雾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红色的流体，似雾又似火，杨谦甚至手指拨动它，它还能在指尖如穿花一般在指尖徐徐流动。
“这就是融合之后的冰火术法？兼顾相克的两种天地之气的特性，但又不会互相湮灭，而是神奇的共存.这样的话如果突然抽离维系它们之间微妙平衡的牵引力的话”
杨谦似乎被心里那种下意识的探究心态所左右，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还真就付诸行动，心念一动，真就突然将融合这两股本身“相克”的术法中维持微妙平衡的牵引力直接抽走。
结果
碰！
一声闷响，杨谦的掌心瞬间爆出一道猛烈的爆炸，碎裂开来的火焰和冰凌一下席卷帐篷内方圆一丈，甚至将杨谦的衣服切割烧损，还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些依稀可见的黑白印子.
“从融合状态下突然恢复相克的本来状态，居然就能释放出如此恐怖的破坏力。这还只是最最基础的术法，若换成更高阶的术法的话，那威能岂不是数十上百倍的往上翻？
而且这种简单粗暴的运用必不是融合书法的唯一效果还有相生，融合之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第137章 捷报！大功！
崔名盛这几天在公廨房里总难以安下心来，每次坐下心思都很躁动，会不由自主的飘到窗外，忧心忡忡的忐忑白头山那边的战况最终如何。
这一次崔名盛明白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
但那又怎样？以他的家世想要更进一步几乎不可能了，上升的通路几近堵死，想要披荆斩棘那就只能行非常之事，立非常之功才行。
就像之前剪除三道城毒瘤宋齐勋一家那样，崔名盛想要再复刻一次。
所以在得到州府庞易师爷的提点之后，崔名盛就开始在琢磨剿匪灭妖的事情了。
直到朝堂正式的诏令下来之后他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动作拿下白头山，以此成为吉州府辖内第一个完成剿匪灭妖令的城邑。
只要能拿到“吉州府剿匪灭妖第一人”这个名头，崔名盛就有信心利用手里的人脉关系将自己的名声顶到朝堂诸公的文案面前，到时候万一乘上了这次举国剿匪灭妖的大风一飞冲天呢？
不是没可能，而是绝对有可能！
但行动仓促，事前准备欠缺，所有的宝都押在了那个叫杨谦的捕头身上，仰仗的就是杨谦个人的勇武和谋略，也是崔名盛下注的信心所在。
可是一旦失败，对于崔名盛而言，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来的名声和“干吏”的形象就会大受损害，甚至一次滑坠到底也不是不可能。
富贵险中求，崔名盛明白这个道理，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淡然处之，心里的烦躁和不安总也免不了。
“算日子，应该已经和杨谦接上头了吧？不知杨谦是否已经让白头山的那些贼匪和妖邪乱起来了”
放下笔，崔名盛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花园，眉头紧锁。
“大人！大捷！白头山大捷！”
崔名盛一时间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忧心过重出现了幻听，等到书房门被敲开，看到自己平日里最是稳重的侍卫拿着一封飞羽信，一脸激动的样子，他才明白自己期待万分的结果终于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崔名盛一把从侍卫手里接过飞羽信，展开细看。
信里字体很小，不过寥寥数十字而已，但内容却让崔名盛脸上的表情由惊转喜，最后狂喜姿态。
“好！好一个杨谦！当真是我福将也！”
连道几声好，崔名盛心头大石这才落地。
飞羽信是王海送来的，字迹虽小但看得出是王海亲笔书写，上面禀报的信息就两个。
其一，白头山的贼匪和妖邪已经彻底剿灭。在山下山上一共俘虏近两百人，斩获妖邪尸体数十具，大捷！
其二，这次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全因杨谦事前在白头山里已经把山中贼匪妖邪的抵抗摧毁九成，大军到时已经不过是例行收尸而已。
整个过程未伤一兵一卒！
看起来消息很是夸张，但紧接着在王海的飞羽信送到之后没多久，紧跟着卫戍秦忠的飞羽信也到了。内容基本如出一辙，只不过没有像王海那样直接为杨谦请功而已。同样重点提到了“未损失一兵一卒”和“妖邪、贼匪皆剿灭”的战果。
两封飞羽信相结合崔名盛心里已经笃定自己这一次真的赌赢了！
心里很想立马就将此事上报州府，但算算时间，这也不过距离剿匪灭妖的朝堂诏令下来不到两月，他不信这世上还有哪个地方能比他这边更快出捷报。
所以寻思过后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激动，与其粗略上报，不如等大军回来，有了详细的剿匪灭妖过程再上报，那样更扎实，也不容易给人留挑刺的余地。
数日后，大军回城。
当天崔名盛出城十里迎接，摆明了要大赏这次所有参与者的调调，同时急急忙忙的听取了王海、杨谦、秦忠的三方汇报。
心里惊骇于杨谦办事的能力和手段的同时，也把这一趟剿匪灭妖的大军出击所经历的各种“凶险”和“关键”全都明了在心。
于是，当天上午，大军归营的同时，崔名盛的亲笔捷报就以飞羽信以及六百里加急的红翎急信两种方式上报州府去了。
看着已经用石灰处理过的人头和妖邪尸体，以及近两百名俘虏，崔名盛眼睛里的全是意气风发。
“全部关起来，一个都不许死！”崔名盛下了严令。他才不管下面的人怎么想办法关押这近两百名死囚，他要的是全部活着，三道城如此大捷不能只停留在捷报上，还得有足够震撼的大戏助兴才行。
所以在刚送走的捷报上，崔名盛还特意附上了请求，请求州府府主和兵衙大将一同前来三道城监斩这些贼匪，以此振奋洪武朝煌煌天威！
这叫什么？这就叫出风头！
一个人出风头容易被惦记，甚至成那出头的椽子总是会先烂掉。
但若是拉上几个个高的一起出风头，那就不一样了，只要布置得当，风头不但不会被分走，反而能冲得更高，并且还会有个高的顶在前面不至于被必将过来的嫉妒和脏水泼到。
不过这都是对外。崔名盛对内同样也不含糊。
毕竟三道城现在可是他现在的阶梯，大捷之后正好让他借机捞一波人心的大好时机，怎能放过？
所有牙兵一律赏银十五，逐级递增。而军功，这不是崔名盛能插手的事情，牙将秦忠想必也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拉拢人心的机会。两人在这件事上必定是心往一处想的。
后面就是官衙这次参与剿匪灭妖的捕快了。一律赏银三十不说，全部记大功一次，年底还另有嘉奖。
首功的杨谦，崔名盛更是直接赏金二十，记大功一件，另起请功呈条上报州府。
特别是最后一条，看得王海是羡慕不已。心知只要杨谦不犯大错，再过几年他岁数一到，接班的必然是杨谦无疑。
到时候杨谦估计才三十岁刚出头，这种年纪的一城总捕头？
王海反正是听都没听说过的。
但是王海的这个猜测其实只是崔名盛为杨谦之后准备的奖赏之一，并且不是最优的选择。
毕竟崔名盛都说杨谦是福将了，他怎会让杨谦在三道城里再等好几年才挪位置？
更何况崔名盛自己也没准备继续待在三道城的，他瞄住的是州府，而他的福将怎能不带走呢？
不过人算比不过天算。王海也好，崔名盛也罢，就算杨谦自己都不会知道白头山这一役会搅动怎样的一股疾风骤雨.
第138章 家里的饭桌
交了差，杨谦突然倍感疲累。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理上的累。
在白头山里面虽然整个过程看起来顺风顺水，可实际上杨谦的心一直都紧绷着，生死杀伐当中，再大的心也不敢丝毫松懈，不然枉送性命岂不是冤死？
所以等交了差，一身轻松之后，精神上的疲劳感一下就让杨谦不想动弹了。
拒绝了班役里下面人提议去花楼喝酒给他接风的提议，说换个时间。杨谦裹着一身的倦意回了家。
“谦儿！你回来啦？”
老母徐英一身上好的锦缎袍子，还盘了头，多了一个头饰，满面红光。看起来要比以前多了几分富态。
不过徐英看着自家大儿的眼神还是依旧，带着些担忧，又满是欢喜。
这次大儿出门办差大半月，听说是去剿匪了，忧心忡忡的徐英好几天都做噩梦没睡好。
如今大儿回来，听说是大捷了！徐英欢喜之余围着大儿拍拍打打好一阵，就看有没有受伤。
“娘，放心吧，在外面只有孩儿收拾别人的份儿，没人伤得了我的！”杨谦笑眯眯的宽慰道。
扭头看到弟弟杨逊凑了过来，同样也是一脸的欣喜。
这些都是真情实感，杨谦分辨得出来。包括他自己亦是如此，一身疲累似乎回到家里看到自家老母和弟弟的笑容，也跟着消解了几分。
堂屋里，圆桌上三荤三素一个汤，都不是什么精致的菜，但味道绝对是地道的三道城风味，而且每一道菜都分量很足，杨家三人都更喜欢这种朴实无华的饭食。觉得花里胡哨的东西才没吃头。
桌子上多数时间都是徐英在说话，她这大半月算是把整个三道城都转了一遍，甚至周围几个踏青郊游的景点也都去过了。
“王家夫人很是热情，这些天要不是她陪着，我还不晓得三道城周围还有这么多好地方，特别是东边那瀑布，那边的鱼是真的好呀，谦儿，下次我再去多给你带些回来尝尝。上次带回来的全给杨逊这臭小子给造了。”
东边瀑布的小鳞梭鱼杨谦怎么会没吃过？那鱼弄来熬酸辣鱼汤最是鲜美。
“娘，我都在三道城多少年了？小鳞梭鱼怎会没吃过。那东西不太好买，喂在缸子里很容易死，没必要留着，有就吃。”
“娘，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大哥在三道城里啥没吃过？”
徐英白了二子一眼，说：“你还好意思得意！你大哥给你那么多钱，你个臭小子都拿去祸祸了，到时候不给我一个交代看不把你腿打断！”
“娘，我怎么就祸祸钱了呢？”
“哼！拿那么多钱去装一个铺子，装得比咱家都好！偌大的铺子里就几张桌子柜子，弄得空空荡荡的像什么话？还摆着水果说是让人白吃，这不是祸祸钱是什么？”
徐英是越说越来气，直到杨谦给你碗里夹了第三块排骨的时候她才不得不停下来，享受大儿的孝心，但对二子还是瞪了两眼。
杨谦听明白了，但并不觉得奇怪。当初他听到杨逊的经营想法之后第一个反应都觉得自家弟弟会不会也是穿越过来，更何况徐英了，不理解甚至质疑都很正常。
毕竟杨逊的经营手段在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看来都很诡异且另类。
“娘，你不用操心杨逊的事情，他的生意我还占七成分子呢，他敢乱来我会收拾他的。”
徐英闻言这才笑了起来，一个劲的夸自家大儿能干。
看得杨逊唯有捧着碗一阵苦笑。
“这么说来你铺子已经弄好了？”安抚了老娘，杨谦一边吃一边跟自家弟弟聊起家里自己伸手的第一门生意。
“嗯，哥，你找的人很厉害，没两天就把合我要求的铺子找到了，有三个，我选了一个。他们还帮我砍了一成租金下来，帮了大忙。
装潢的人也是你找的人帮忙联系的，手艺很好，动作还快。前天的时候已经弄好了，期间我找人做的家具也都搬进去了。
昨天开始，已经在试着放人进去试店了。”
对于弟弟的经营手段杨谦并不担心，至少听起来一套一套的没什么问题。
“货呢？货备得怎么样了？那才是你的根本。”
“嘿嘿，哥，你问问老娘，我做出来的东西如何？”杨逊的信心很足，得意洋洋的让自家老娘来说。
杨谦下意识的看向徐英。
“谦儿，你弟弟弄出来的那种香膏很神奇，娘这都快六十的人了，用了几次，这脸上还有脖子上的皮还真变化不小。”
徐英这一说，杨谦也注意到自家老娘的肤色的确比之前更有光泽了些。
“娘这把年纪都有如此效果，想来那些小姑娘肯定会买的！”徐英虽然嘴上对杨逊常常嫌弃，可对杨逊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很有信心的。心里也对二儿能重新回归正道充满了期望。
杨逊接着道：“哥，你走之前不是帮我送了不少胭脂水粉和香膏给三道城的那些大商贾和大官人嘛，嘿，昨天试店的时候那些人全都是自报家门上店里去的，一个没少！”
“这么说，昨天你就卖了不少？”
“嘿嘿，卖什么呀哥，这么好的机会谈钱可就伤感情了！”
“谈感情伤钱是吧？”杨谦撇了撇嘴，似乎在杨逊那张与自己有七分像的脸上看到了两个字：奸商。
杨逊被杨谦顶了一句顿时一愣，然后哈哈笑道说还是大哥最懂他。
“哥，你说得没错！跟他们谈感情那就是要伤他们的钱！我用试店的由头送了他们一些胭脂水粉和香膏，用铜盒子装的，但里面分量并不多。
这些大商贾、大官人的家眷不缺钱，甚至愁怎么把钱花出去，她们拿了我送的东西心里最起码一个反应就是“这东西不能白拿”，因为掉价！
所以要么后面多买、常买，要么就是帮着推荐给朋友亲戚。而这些人的朋友亲戚大部分也都是同样的有钱人，这一来二去咱们的铺子不就热起来了嘛。
更何况咱家的东西那是实打实的好货，别家根本没有的东西。
还有，她们拿了我送的东西，后面对东西正式售卖的高价就会有一个更容易接受的理由。”
杨谦听完牙痒痒。
奸商！
还好是自家的！
第139章 怼脸催婚
聊完了生意，杨谦跟杨逊说好了明天或者后天去铺子里看看。若是真的能像杨逊说的那样，这门生意肯定不会只局限在三道城，当成一门大买卖来做也未为不可。
“对了，谦儿，你今年二十六了，可有相好的姑娘？”
“.”杨谦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向徐英，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都穿越了也有被怼脸催婚的这一天？
杨谦在发懵，徐英还当杨谦是不好意思。于是笑道：“都是一家人，没外人在你害什么臊？来，谦儿，告诉娘，你在三道城这边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姑娘？”
姑.姑娘？
杨谦一下有些茫然。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都在捕房里面混着，姑娘？尸体倒是接触过很多，活人那就是花楼里面的姐儿了，只是“看得上眼”.这种关于情爱的情绪杨谦发现自己居然从来都没想过。
看到自家老娘殷切的眼神，杨谦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对催婚这种事情还真没什么经验。
而且杨谦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家弟弟杨逊这时候好死不死的还补了他一刀。
“哥，你快点成亲，你不成亲我都只能干等着！”
洪武朝这边的习俗就是家中长兄没成亲，后面的弟弟就得等着。多半是操办婚事的靡费不能兼顾才有了这个习俗，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大家都遵守的规矩。
杨谦瞪了杨逊一眼，并没说话。
倒是徐英笑容不变，说：“你出去办差的这些日子，王家的夫人常来找我四处转转，她跟我提过几次了，说你这岁数放在三道城里那是少有的年轻俊杰了，人品、样貌、本事、前程都是上上之选，并且假以时日你肯定不止现在的位置的，会更高！
已经有好多城中的大户、大官人都在私底下跟她打听的消息，想跟你结亲。
但你平日威风太大，寻常人不敢跟你提，所以才会找到王家去。想着王总捕头跟你走得最近，也许能问你两句。
现在我来了，这事儿自然就落到我手里了。
谦儿，你爹死得早，但也是留下了你跟杨逊这两根苗裔，对得起你们杨家列祖列宗了。你可不能吊儿郎当的还不把这件事放心上呀！
你不急，你看你弟都急成啥样了？”
王家夫人，说的就是王海的老婆。岁数比徐英小一些，也是徐英到三道城之后主动跟她接触的第一个高门大户。也是因为这个身份，徐英不好拒绝，所以一来二去也算熟悉了。
见杨谦还是低头吃东西不说话，徐英撇了撇嘴，继续道：“而且听王夫人说，你以后想要路更顺，娶妻生子是必须的，不然上官不会放心你。
谦儿，你若是没有心仪的姑娘的话，娘帮你先寻寻看，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谦还能说什么？他总不能说他想要寻找自由恋爱吧？他也要有那个时间和门路才是呀。
相亲，起码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杨谦也有自己的要求，说：“娘，您儿子眼界可不低，身段不好模样不好的女子儿子可看不上眼的。”
徐英哈哈笑道：“谦儿，你这话说得，为娘还能给你找个五大三粗的泼妇来委屈你不成？再说了，王家夫人也会帮忙把关的，身段样貌家世都得跟你般配才行，不然可过不了娘这一关！”
这话可不是徐英说着玩的。她虽然不晓得什么门门道道，但门当户对她还是懂的，并且她对自家大儿很是得意，怎能不千挑万选一个合适的儿媳妇？
“那好吧，您就看着办吧。不过有合适的人选之后您可别先急着就下聘，给儿子说一声，我想办法先看看人再说。免得到时候儿子不喜欢，您那边又退不了，那才是麻烦。”
“这好，娘听你的！”
虽然这种偷偷看人家姑娘的动作不太合适，但徐英很理所当然的就偏向了自家儿子。
甚至今天这一番话讲出来之前，徐英就已经跟王家夫人聊了不少了，心里对三道城里好多家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都有了一个小印象，就等着后面杨谦同意之后就去挨家挨户的串门了。
说完心头大事，徐英又多添了一碗饭。
不过徐英并不知道她的好大儿心里想的可跟她不是一个路子。她想着可以开始挑儿媳妇了。而杨谦想的却是先用这个说法稳住自家老娘。
反正合不合适最后杨谦说了算，拖个一年半载的完全没问题。
真要是遇到有眼缘的杨谦不会拒绝，但为了成亲去成亲他也没兴趣。
吃饱喝足之后，弟弟杨逊想起一件事，说上前天一个姓姜的男人上门来找杨谦，得知杨谦不在就留下一封信。就放在书房里。
杨谦闻言心里一动，姓姜的男人？
于是点了点头，跟弟弟又聊了几句关于新铺子上的事情，然后才起身去了书房。书桌上正放着一封信。
上面写着“杨兄弟亲启”落款为“天寒姜云敬上”。
看到“天寒”二字杨谦心里就有底了。
打开信封，里面很简单的几句话，寒暄分别多日甚是想念，并应约来到三道城。奈何不巧杨谦外出办差，所以就在城中“元丰”客栈住下，让杨谦若是回来可去那里找他。
第二天一大早，杨谦就出了门，他今天不用上差，昨天已经把该交差的都交掉了，王海特许了他三天的休沐。
因为很早，路边的油果子都是头锅的。摊主说里面填了甜沙馅，又香又甜，还饱腹。杨谦见着眼馋也买了几个，一个边走边吃，余下的装在纸包里提着。
现在糖霜便宜了，连油果子都舍得加进馅里了。
到元丰客栈，杨谦很快就在大堂里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姜云。这人正端着一碗白粥在喝。
“姜仙师，这一大早就喝碗白粥？油果子，来两个？”杨谦笑眯眯的坐在边上，将手里的纸包递了过去。
姜云放下碗，很随意的接过纸包，拿出一枚油果子咬了一大口，甜滋滋且外焦里糯的口感让他眼睛一亮。
“天寒宗穷得掉底，一碗白粥已经不错了。今天有杨兄弟这几个油果子就当过节打牙祭了。”
一边说，姜云一拍腰间的布口袋，闪过一道流光，桌上就多了十块巴掌大的玉碟。
“姜仙师，您刚才那挂袋是？”
“储物袋，算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比我这脑壳都值钱，是宗门先人传下来的。哈哈哈。
这东西杨兄弟以后肯定也能用得着，攒够灵石我这边有渠道能买。或者杨兄弟直接问问五雷宫能不能给你匀一个。
桌上这些就是我之前跟杨兄弟约好的刀法，你先挑，挑完我们再说后面的事。”
杨谦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点了点头，也不客气，拿起一块玉碟心神就沉了进去
第140章 完全不一样的刀法
玉碟都是有禁制遮罩的，没有特定的手段打不开，杨谦也没本事强行破开。所以只能看到最粗浅的一些相关概述。
这跟当初在五雷宫外门里挑选功法玉碟的情况一样，要选好了然后才能看后面的内容，不可能让你占了便宜去。
按照之前杨谦和姜云的说法，他可以先从这些刀法里选一部出来作为辛苦费，事后还可以选一到两部，具体就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块一块的玉碟看下来，即便只是这些玉碟里最最简单的概括，也依旧给了杨谦很不同的感受。
武学的刀法，讲究的是“招式”。用不同风格的招式来框定一套刀法的大致走向。
或刚猛，或灵动，又或者刚柔并济。
同样，武学中衡量刀法的好坏也是由刀招来决定的。刀招的设置，以及所能产生杀伤效果就是这门刀法的高低界限。
而这一次杨谦在挑选姜云给他的这十部刀法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刀法的概述对于刀招是只字不提，反而是在强调一个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势。
比如：此刀法走山崩之势，行刚猛之威。
又或者：习练此刀法可明水之柔，缠绕不断，极尽渗透之能。
还有：天寒如冰心，天塌亦不惊。
这些东西或者说这些说法，在杨谦看来跟武学层面的刀法完全不一样，甚至都不是一回事。
思考片刻，杨谦恍然。
他之前接触过的武学刀法在于形，而现在这些玉碟里的刀法则是注重神。
一番挑选，杨谦最后挑了一个他最看不明白的。
天寒如冰心，天塌亦不惊？
这是什么势？
心？是说的心理层面的东西吗？
最后杨谦选定，拿在手里看向姜云。
结果姜云还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杨兄弟你这眼光倒是跳跃。我本以为你会延续之前的灵动鬼魅的刀法习惯，结果你选了这门《饮雪》。”
“让姜仙师见笑了，以前没见过这类刀法，一时好奇，所以就想一探究竟。”
“杨兄弟倒是真性情。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杨兄弟，这些刀法与杨兄弟以前接触过的武学刀法大相径庭，领悟起来可不容易。选一个相互适应的路子其实更稳妥一些。”
姜云完全是好意。他门天寒宗就是剑修的路子，虽然早就没落了，但剑修的基本理念和这条路上的困顿还是很清楚的。而刀与剑同理，这才觉得杨谦这个选择并不合适。
不过自家事自家清楚。
悟性？参悟？这玩意儿对别人来说至关重要，但对于杨谦而言完全没有意义。
天赋和悟性门槛？经验面板面前都不存在。
“多谢姜仙师好意，杨谦修行喜欢随性，既然跟这门《饮雪》有眼缘，那就不会再改了，大不了以后慢慢参悟就行。”
姜云闻言也点了点头，反正该他说的他都说了，后面如何选择就是杨谦的事情了。
于是姜云接过《饮雪》玉碟，然后解开了上面的禁制，之后再交给杨谦，同时将桌上其余的玉碟全都收回了自己的储物袋当中。
杨谦也没有立马就开始登录新的刀法，虽然他现在心痒痒。但正事要紧。
“好处我拿了，姜仙师可以告诉我需要我做些什么了吧？”
姜云点了点头，起身道：“到三道城这几天也没时间转转，杨兄弟可否当个向导？”
“当然。”
两人出了客栈，在客栈租借了两匹马，骑着出了城，沿着城边小道慢行。
“这东西杨兄弟若是能帮我打开的话，后面的事情才能谈。你先看看。”
到了野地，周围耳目清净之后，姜云才又从储物袋里拿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球出来递给并骑的杨谦。
石头？
确切的说是一块看上去饱受摧残的鹅卵石。
有一点点偏椭圆，但表面原本光滑的石头却满是各种切割和砍劈过的痕迹，浅的不过一道印子，深的地方摸上去都割手。
除此之外，这块石头放在手里，杨谦还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是？”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啊？”杨谦有些蒙，扭头看向在边上骑着马表情颇有些无奈的姜云。似乎在问对方你自己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你还让我打开它？闹着玩？
姜云解释道：“这石头很特别，它并不是寻常的石头，而是一个类似于玉碟的东西，里面藏着东西。但开启的方式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晓得。甚至这里面是不是真藏着讯息也是猜测，但有讯息的可能性很大。”
杨谦这下听明白了。这石头应该就是门槛了。帮姜云忙的测试门槛。如果这都过不去，他也就捞一门刀法结束，后面就不用想的。
两人不久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杨谦翻身下马，仔细的端详石头。一边问道：“这些痕迹怎么来的？”
“不清楚，我们拿到它的时候就有这些痕迹了。之前以为是别人蛮力劈砍造成的。可结果我们试过，这石头看着普普通通，但想在它上面砍一条缝出来反正我是办不到的。”
“这么神奇？”
杨谦不信，立马拔出腰间的牛尾刀，照着手里的石头就切了一刀下去，接过咔咔的一阵金属摩擦声过后，果然如姜云所说，石头表面并没有出现任何新的痕迹，连一条白印子都没有。
嘶！
杨谦不信邪，这一次用上了先天真气依附在刀刃上，再次切下去。
可结果并没有改变，石头还是那个石头，杨谦手里的牛尾刀即便有了先天真气的加持锋锐依旧奈何不得。
最后杨谦把自己的刀意也用上了，结果依旧相同。
但.
“咦？”石头虽然还是没有被切出痕迹来，但杨谦却在刀意接触到石头的瞬间，分明感受到这石头微微的闪过一丝丝温热！
姜云一直都在密切关注杨谦的表情，见到杨谦脸上惊疑，立马变得有些紧张。
“怎样？”
“姜仙师莫急，我再试试。”杨谦这次没有用牛尾刀，而是直接聚拢刀意在指尖，再次靠近石头。
结果这一次石头在接触刀意的瞬间再一次闪过一丝温热感！
并且杨谦因为仔细感应，所以察觉到这石头的温热是吸纳他的刀意而产生的变化！
第141章 印记
杨谦也没隐瞒，如实的将自己的感受给边上神情期盼且紧张的姜云说了个清楚。
拿了人家的好处，总不能什么都藏着掖着吧？
“杨兄弟，你的意思是这块石头在吸纳你的刀意，并且会微微的发热？”
“是的。”
“我能感受一下吗？”
“当然可以。”
于是杨谦将石头交到姜云的手里，然后自己再次聚拢了一丝刀意接触石头，指尖碰到石头的瞬间再次重复了之前的情形。
而拿着石头的姜云也的确如杨谦所说感觉到了手里的石头有一瞬间闪过一股温热。
“果然有种温热感！”
姜云很激动，甚至拿着石头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这让边上站着的杨谦心里暗自诧异，同时也明白这块石头应该对姜云或者说对姜云所在的天寒宗很重要。
“杨兄弟，劳烦你再琢磨琢磨怎么打开它。”
“好。不过姜仙师可有什么想法？”
谁知姜云却连连摇头，说：“这东西我是竭尽所能的试过了，无一成功，所以我的想法不重要，一切以杨兄弟的想法为主，你想怎么试就怎么试。”
杨谦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现在这石头对刀意有反应，那就继续用刀意试试它。”
一边说，杨谦一边重新拿回石头，开始将一股股刀意送进石头里。
刀意不是真气或者灵气那样有实质存在的力量，而是一种规则力量。就好像挥动手臂就能产生一道风一样，只要你手臂不停，风是不存在被你消耗光或者说“有多少风可以用”这种说法的。只会手臂力竭。
而杨谦的消耗则是他的魂魄能量，刀意用太多，他会觉得精神疲累，需要缓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不过《五气开明真意》的大圆满给杨谦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灵气的吸纳速度增加和经脉的增强，还同时让他的魂魄开始脱离普通人的范畴，同样在变强。
并且这块石头也很明显不是在考验杨谦的魂魄强度，重点是刀意。
于是不到二十息的时间，杨谦也就送了十股刀意进这块石头。
之后那温热的感觉就不再是一闪而逝了，而是持续的从石头上散发出来。
“怎么样？”姜云见杨谦的表情似乎呆住了，心里也是着急的赶紧询问。
“姜仙师，你会不会觉得这石头上的这些切割、劈砍的痕迹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不一样了？”姜云闻言连忙沉下心去感受，可眼中所视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的变化，除了能感觉到石头的确开始微微发热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杨谦也有些不理解，说：“姜仙师没感觉到吗？”
姜云摇头，好奇问杨谦感觉到了什么变化。
“这些切割和砍劈的痕迹似乎散发出一种古怪的行刀轨迹，就好像一个字去掉了墨色，但还留了模糊的书写痕迹残留那样.像是引导？”
杨谦好一番思索才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
“引导？！杨谦，你确定？”
“不太确定，但可以试一试。”杨谦一边说，一边开始摩挲石头表面的痕迹，好一会之后才松开，并且将石头抛了起来。
“这是？”
姜云惊疑之间就见杨谦手里的牛尾刀动了。
牛尾刀并不太用力，看似缓慢的迎上下落的石头，然后一刀斩中石头将其重新斩向上空，接着石头落下，杨谦手里的牛尾刀再次斩上去，如此反复
看似莫名其妙，可姜云却很快看明白了，因为石头在空中不断翻滚，落下时杨谦的牛尾刀都会带着刀意劈砍在石头表面旧有的一道切割或者劈砍的痕迹上，丝毫不差！
这就是杨谦刚才所说的“引导”？！
杨谦不理姜云的惊讶和惊喜，他此时处在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他按照刀意的牵引一刀一刀的劈砍石头，身体跟着刀意的变化在动，同时感觉出来每一刀之间并不是单独脱离存在的，而是相互有着必然的连贯性。
这就让杨谦觉得很熟悉了。
刀法！或者说这是一种用刀的惯性！
一刀一刀的斩出，很快杨谦就熟悉了这些规律，即便不去看拿石头上的痕迹也可以准确的顺势斩出一刀并且刚好就斩在某一道斩痕上面。
突然，咔嚓一声，那石头碎裂开来，一块一寸长一指宽的石片从里面掉落出来。
“果然有东西！”姜云大喜，一把接住了都掉下来的石片。
石片很薄，但材质很特殊，与之前的石头一样，似乎坚不可摧。表面还有细密的许多看上去有种莫名规律的纹路。
杨谦就在边上看着，也不多问，明显这东西姜云很看重。但姜云却并没有进一步跟杨谦解释的意思。
“杨兄弟，这次你可帮了大忙了。不过这石头内的东西我还得回去琢磨琢磨，后面的事情还得再延一延，不过东西这次肯定算给你，只希望后面若还有需要，还请杨兄弟依旧施以援手才好！”
姜云一边说再一次将先前那些玉碟拿了出来，让杨谦选，作为破解开这块石球的报酬。同时还想留一个杨谦后续继续帮忙的口子。
杨谦当然来者不拒。他虽然也很好奇姜云手里的石球和石片到底什么来头，跟刀意为何会如此紧密相关？
但杨谦懂规矩，这种事情不是他该打听的。拿人好处帮人办事，可不是给人添堵或者探人家底细的。
于是杨谦点了点头，应下后面也会继续帮姜云。同时伸手再挑了一块玉碟。
之前已经仔细的看过一遍了，所以杨谦心里有数。
这一次杨谦选的是一门名为《邪风》的刀法。路子也回到了他最熟悉的灵动和诡谲上来，属于跟他现在刀法一个方向。
之后杨谦本想着自己就砍了几刀却得了人家两部刀法，有些过意不去，想要请姜云喝一顿酒。
而且除了初见，后面几次接触下来姜云这人给杨谦的感觉还不错，也有意试着看能不能成为朋友。
结果姜云回到城里收拾东西立马就客栈退了房，骑着马就走了。急得跟家里着火了一样。说是下次再来可以再与杨谦不醉不归。
“那石头到底干什么用的？”杨谦看着骑马远去的姜云，心里好奇不减。
第142章 势
杨谦家的小院里，院子不大，但也不小，这些天来徐英最喜欢下午的时候在院子里倒腾一些花花草草，说是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的话胳膊腿都要生锈了。
不过今天这小院没人敢靠近。
杨谦盘膝坐在地上，膝盖上放着离鞘的牛尾刀，双目紧闭，身上似有似无的迸出一种让人心怵的压迫力，甚至靠的近一些还会有种被利刃刮面的刺痛感，甚是骇人。
中午一回来，杨谦就在小院里保持这个状态了。事先就让家里人不要靠近。不是怕被打扰，而是担心伤到家里人。
若以后再换一处宅子的话他一定会建一个大的演武厅，那样才最稳妥。
姜云离开之后杨谦就回来把两门新到手且让他惦记了很久的刀法全部登录到了自己的经验面板上。
本就猜到这两门刀法肯定不同于杨谦之前接触过的，会更高阶。但他没想到会一下高出那么多。
《邪风》：入门0/80
《饮雪》：入门0/100
圆满武学6门
圆满修行法门2门
可用经验：1069
杨谦的第一门刀法是《牛尾刀八式》，是捕房里捕快专用，就他自己的实战经验来说这门刀法其实表现不错。
杨谦的第二门刀法是《叁蝶断魂刀》，是总捕头才有资格学的刀法。因为杨谦在铲除宋齐勋等三道城大害的时候功劳不小，所以破例下放给他的。
而《牛尾刀八式》在入门时的起始经验为20，《叁蝶断魂刀》的起始经验为30。
再看看《邪风》和《饮雪》的起始经验。前者80起步，后者起步就是100，这与之前杨谦所接触的刀法单从起始经验上来看就知道差距有多大了。
这还是去除了“天赋”和“悟性”两大门槛之后的结果。
杨谦相信若是一般的武者，估计连《邪风》和《饮雪》的习练门槛都够不着。
或者说这两门刀法就算是在修士里也不是谁都能练的。不然天寒宗的人也不至于拿出来当辛苦费扔给他。
或许也有杨谦已经领悟出了刀意的关系，让他直接跳过了最大的习练门槛。
心念一动，杨谦还是求稳先把经验加在了对经验消耗相对少很多的《邪风》上面。
至于杨谦更好奇的《饮雪》那可怕的起始经验让他不得不往后稍稍。
《邪风》：小成0/160
【恭喜！经过你的努力，你成功将《邪风》练至小成。你对风之变化无常，以及刀在风中成势都有了一定程度的领悟。】
没有盲目的一次把刀法顶到更高的境界，这是杨谦希望一开始接触这种与武学里的刀法很大不同的新东西的时候有一个扎实的适应过程。
杨谦之所以闭目盘膝就是在感受脑子里被经验面板解析之后灌注给他的关于《邪风》的门道。
说是风，是又不是。是基于风之意境并以风势为基础行刀轨迹的刀法。
但核心却不是风，是邪。
邪，不走寻常路。
寻常的风是狂暴或者无孔不入，又或者是变化多端。
而《邪风》的风却是“阴狠和刁钻”。
就像是不常见的龙卷风，在龙卷风里没人知道会裹夹着什么东西。泥沙、碎石、树木.甚至活物都有可能。
这就是“势”。也是杨谦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新东西。
其次把势弄懂了并不意味着直接就能用出来，这种没接触过的东西即便有经验面板的灌注，但依旧会有一个生涩期。
特别是从杨谦已经习惯的“一招一式”中彻底跳出来还是有些难度的。这还是杨谦的刀法已经不怎么拘泥于刀招的情况下了，换个刀法造诣不如杨谦的想要完成这种转变就更难了。
从中午一直到太阳偏西，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杨谦身上卷起来的锋锐气息越来越复杂，最后居然围着他形成了一道直径三尺的“龙卷”，余风刮出来宛如刀片，咔咔咔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刀痕般的恐怖损毁痕迹。
唰！
杨谦突然睁开眼，操起放在膝盖上的牛尾刀然后顺势一刀斩出，没有先天真气，没有刀意，甚至他连肉身力气都没有用上多少，但这一刀却在急速中出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情况：刀身扭曲了！
原本如牛尾一般有着绝佳劈砍幅度和重心下沉的牛尾刀在杨谦挥斩的轨迹里出现了一种如麻花一般的扭曲模样。
再加上先天真气和刀意，牛尾刀在杨谦的手里更是彻底“脱离”了刀的形态，被扭曲成了“鞭子”，接着又如同链锯，甚至是长枪.
这些诡异的行刀轨迹和视觉幻象最后在地上造成的斩痕也无一例外古怪非常，歪歪扭扭的似乎真是某种异形的兵刃斩击留下来的。
而事实上牛尾刀还是那个样子，变的不是刀，而是行刀时出现的风势，而杨谦将刀融在了这些风势里，似乎成了风的一部分。
杨谦的身法《赶风步》圆满之后也让他有了一些对风之意境的理解，他在实战中也喜欢把刀招藏在身法带起的风中，效果一直很不错。
可这一次杨谦的刀不再是藏在风里了，而是融在风里。
风怎么刮，刀势就怎么走。
风走阴狠诡谲，刀势就跟着阴狠诡谲。
特别是先天真气灌注刀身走邪风刀势的时候，杨谦能感觉到刀面会多出来一层五气里的风法效果。这就是为何会有那诡异的扭曲视觉效果以及急速的原因。
这就是.势？
杨谦看着手里的刀，眉头皱起，微微摇了摇头。他感觉现在的《邪风》离“势”还差得远。
接着心念一动，《邪风》再次被顶上了一个境界。
《邪风》：精通0/320
【恭喜！在寒暑不休的参悟之下，你的《邪风》终于突破到了精通境界。你对风之意境的理解更加深入，你的刀不再仅仅顺风成势，而是势随刀走，刀法渐入佳境。】
精通一到，杨谦脑子里多出来的新感悟很快就让他明白了刀势的成型和演化过程。
即，先悟到一种天地之势。比如风势，水势，或者山势，甚至落叶、雨雪等等都可成势。
然后将这些天地之势加以利用。从借势再到操纵，最后或许是融入其中不分彼此。
杨谦心里不由的想到：那如果把这种刀法顶到圆满的话会不会对刀意有新的增益呢？
第143章 捉襟见肘
杨谦再一次将《邪风》的经验点进下一个境界。
《邪风》：大成0/640
可用经验：509
【恭喜！你的《邪风》已经练至大成境界！你对风之意志的感悟已经非常精深了，你的刀可以轻易的带起风势，并且以你的意志做出更重诡谲的变幻。】
这与杨谦之前的判断是一样，《邪风》的刀势不在风而在刀，邪典的行刀路线和轨迹才是这门刀法的核心，风势只是刀法拿来作为助力的一种天地之势而已。
不过杨谦看到自己所剩的可用经验顿时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憋得很难受。
想要把《邪风》顶到大圆满境界，那样的话很大可能会出现新的关于【灵光】的捕获提示，甚至直接对刀意有显著提升。但想要顶到圆满境界，杨谦手里的经验还差一百多。
尬住了。
要不扭头去点《饮雪》？
杨谦脑子里这个念头冒了一下就被他给掐灭了。因为这样做并不划算，并且很可能耽误更多时间。
现在对杨谦的实力提升最大的不是刀法本身，而是刀意这种来自【灵光】的天地规则力量。他需要的是用一门又一门刀法的圆满去充实【灵光】。
所以目前还差一百多经验，杨谦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存着，再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补一些。
心里有了决定之后，杨谦便放下了心里的杂念，开始认真体悟新的刀法境界，以及自己的刀势与自己以前的武学招式之间，与刀意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殊不知一双眼睛在高高的云层上正密切的观察着这一切。
五雷宫四长老，许秀山此时腾云在高空，视线跨越数百丈的距离落在杨谦家的后院，正看到杨谦拿着牛尾刀从缓慢到行云流水的运使带着邪风刀势的刀法。
并且能看得出杨谦不单单是在练刀，更是想要把自己之前所学的都融会进去。
许秀山已经这样饶有兴趣的看了快两个时辰了。从之前杨谦盘膝坐下领悟《邪风》开始，他就已经在好奇的看着了。
自杨谦在五雷宫获得了外门记名弟子的身份之后，又因为许秀山的好奇和谨慎，发现了杨谦身上的“刀意”开始，许秀山就一直暗中盯着杨谦。
一方面是不想让杨谦被黑山的妖修给弄死，一方面也真的好奇，杨谦这个天赋明显很有限的人，到底是怎么修行的，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倒不是许秀山这样的修士还那么重的好奇心和善念，而是他和他背后的五雷宫现在急需一个像杨谦这样的人有特殊的用途。所以用之前自然需要先摸清楚杨谦的底。
前段时间杨谦一路杀进白头山就看得许秀山直皱眉，认为这小子是不是脑子里面进水了，或者觉得自己宰过两头妖修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单枪匹马的闯进白头山不是找死是什么？
可结果却让许秀山惊掉了下巴。杨谦不但没死，更是毫发无伤的把白头山里的妖修妖邪杀了个屁滚尿流，妖邪只有少数跑掉，妖修更是只有一只枭妖因为没有入地道而得活，至于贼匪更是可以说被一锅端了。
怎么办到的？
直到雨夜杨谦斩杀洞外的那些妖邪虫子的时候许秀山才看了个明白，心头的震撼更是难以言表。他居然在杨谦身上看到了两门五雷宫法门的大成迹象？！
怎么个情况？一个修行天赋连入外门都要靠刀意作弊的人，居然能在短短月余时间就把五雷宫里入门的两个法门推到大成境界？
还是在没有灵丹，没有灵石，没有道场的情况下办到的？
近四百年的修行岁月里，许秀山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让他看不透的人。
关键是即便现在笃定了杨谦身上有两门法门大成境界，可杨谦身上的气息依旧杂乱无序，跟修士的境界完全不匹配，说是一个气息古怪的武者那是绝对能瞒住绝大部分人的，即便是他许秀山之能，若是无心之下也肯定瞧不出端倪来。
这还没完。后面许秀山还发现杨谦与散修还有往来，帮对方解开了一个古怪的石球，得了两门修界刀法。
而也正是这两门刀法让许秀山惊得差一点就想要揪住杨谦撬开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居然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将修界出了名难练难成的刀剑二法中的刀法直接从入门推到大成！
这是什么？是许秀山连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比之前一月余大成两门五雷宫入门法门都要离谱得多！前者尚可用天才来解释，修界也确实有过这种天才传说。
而后者用什么解释？
妖孽？
怪物？
许秀山的脑子里现在就一个念头：此子定不能放任被别家抢走，必须生是五雷宫的人死亦是五雷宫的鬼！
而且许秀山已经在琢磨如何跟杨谦建立起一个不单纯是利益交换的关系了。
思来想去，许秀山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下去跟杨谦进一步接触的想法，这太刻意了，而且从上一次的接触也能看得出杨谦对他这种五雷宫高层的提防心很重，贸然下去弄不好弄巧成拙就麻烦了。
最后许秀山心里想到一个人，或许这人能够作为一个关系的突破口！
想到此处，许秀山估计最近以杨谦的实力这三道城里没谁伤得了他。除非大妖敢来，不然杨谦在这里就跟池塘里的鲨鱼一样，足以横行无忌。
于是许秀山安心的挪动脚下云层，再次返回了五雷宫。他需要将关于杨谦的新发现，以及他后面的想法给派主许海说清楚。
但许秀山并不晓得，世事无常，一不留神便有意外横生，打断所有计划。将看上去原本平铺直叙的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杨谦对于许秀山从他头上离开三道城这件事一无所知，他也不晓得自己已经在五雷宫挂上了号，犹自在自家小院里一遍又一遍的习练刀法直到深夜.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杨谦的修行，皱着眉等了一会儿，家里杂役才跑进来说外面来了捕房的差役，说是捕房总捕头令，有急事要杨谦立即返回捕房听调！
第144章 屠村大案
“杨爷，是王庄出了大案子！听说人都死光了，就活下来一个半大娃儿。”
跑来传令的是捕房的一个普通差役，姓什么杨谦记不太清了，但面熟。
“王庄？”杨谦一边快步走在后半夜已经无人的街道上，一边闻言惊疑出声。王庄距离三道城可不远，出城门就算步行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这么近的地方出这么大的事？！杨谦心里惊骇。难怪王海坐不住了让他立马结束休沐返回捕房。
王庄都能出这种事，三道城里呢？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
“有什么风声吗？”
“这就不清楚了。只是听说把捕房这边的仵作全都调了过去，现场好像很乱。”
乱？
这是捕房里面的行话，直白些就是“惨”或者“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杨谦见对方不晓得太多消息也就没问了，快步进了捕房，直接就被领到了王海的公廨房。他到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数人，全是个班役的捕头。
“好了，出发，事情路上再说。”王海见杨谦到了，大手一挥，一众人立马跟着出了捕房一路快马加鞭出城赶往王庄。
路上王海给杨谦说了一下刚收到的大致情况。
一个时辰前接到的案报。报案的是三道城之前在杨谦的建议下弄起来的村镇联防队的人，路过王庄时发现王庄里没有在村头按约定的那样挂上代表平安无事的红灯笼，遂进去查看，结果发现村子里的人差不多死绝了。
一边派人进城禀报，一边搜救。结果目前就只发现一个重伤的娃儿还有气在，其余的死得都很惨。
“仵作已经先一步过去了，那边情况很复杂，需要先摸清楚死因。不过根据联防队的说法，听起来更像是妖邪袭击所致。”王海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始终紧锁，似乎满是疑惑。
“妖邪？哪里来的妖邪？这不合理。”杨谦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这边才从白头山回来，山里妖邪没死的早就作鸟兽散了，几年内怕是都不敢靠近三道城的，又怎么可能这个风头上跑来离三道城这么近的地方犯下这么大的案子？
妖邪又不傻，它们就算是在以前有宋齐勋当内应的时候都晓得“偷偷摸摸适可而止”，如今却反智的直接屠村？
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当然不合理！如今三道城周边妖邪、贼匪几乎绝迹，车马行走重货都安然无恙，没理由王庄被人袭击，还屠村。
再则，妖邪虫子什么时候连新鲜尸体都胡乱丢弃了？它们可没这么浪费。”
“那总捕头您是觉得王庄是另有凶手借妖邪之名想要蒙混过关？”
“多半错不了。只不过具体还得去王庄探查清楚才晓得。”
一行人快马疾行，很快就进了王庄。
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气在刚靠近村头就已经飘进了杨谦这个对各种气味儿都很敏感的鼻子里。
人血的腥味，但是一直到进村，杨谦都没有闻到任何属于或者类似妖邪的气味儿。要么妖邪藏得好有特殊手法散味儿，要么就是此地根本没有妖邪来过。
最近的地方是仵作弄的临时停尸处，地上是一些现下下来的门板，上面已经搭上了不少白布，白布下可以看得出遮盖着东西，很多地方都有猩红的血迹渗出来，在火把下猩红得很刺眼。
到了村子，王海让人各自查探，王庄里里外外不能有遗漏。杨谦也领着丙字班一起过来的两人开始找线索。
先掀开就近的停尸门板上的白布，下面果不其然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带着一些相同布料碎衣的尸块。这些应该是最好辨认的，所以才被优先清理出来。
尸块不小，并没有过于零碎，堆在门板上大致看得出这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尸体，完整的那一只眼睛鼓瞪着，似乎临死前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杨爷，您看这骨头，不像是砍断的，还有这些筋肉牵连颇多，应该是被什么暴力撕扯碎的。”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尸块很多地方不该被撕成这种模样才对，而且有很多像是故意抓挠得血肉模糊的伤，像是杀人后弄上去的，乱糟糟的可伤口上却没有应该有的收缩迹象”
丙字班的人全是捕房里的老油条。
也就是去仵作钱少，不然这些老油条早就转行了。尸体碎块不用仔细端详，大致看上几眼就能找到不少疑点。
一连看了几具碎尸，基本上都有类似的情况。
虽然还不确定尸体是被什么东西弄碎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杀人的不是妖邪。
这种碎尸妖邪虫子不可能忍得住不下嘴的，特别是胸腹位置，据说最是受妖邪虫子的喜欢，无有例外。
若不是妖邪虫子干的，那又是谁干的呢？
贼匪？也不可能。贼匪都是刀枪在手，就算流窜过来犯下血案也不可能把尸体弄得这么难看，费时费力不说，也完全没这个必要啊。更何况尸体的断面是暴力撕扯造成，贼匪哪有这本事？
离开临时的停尸处，进到村子里面，那场面也很是离谱，屋舍大多都有严重的破损，要么屋顶破了一个大洞，要么院墙直接垮塌，甚至村里的土路路面都能看到一个个明显新翻土的坑洼，深的地方能没过膝盖。
这些又是怎么回事？不管是贼匪还是妖邪就算进了村子作恶也不至于狠起来连路面都要挖一个凼出来吧？跑人家屋顶去刨个洞也完全无法理解。
杨谦在王庄转了一圈。
这边他还来过几次，最后一次是来这边参加一个捕房弟兄的葬礼，只不过刚才转下来，那兄弟的家里人也没逃过这一劫。
“杨爷，太怪了。这些人有死在路上的，有死在院子里，有死在茅房、堂屋、床上.这就算是大批贼匪进村也不会这种模样。就好像这些人都是在同一时间被袭击的。这讲不通嘛！”
这就是俗称的逻辑不通。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一种：讯息条件不足，无法完成一个完整的逻辑推演。
说白了，就是这王庄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藏在这些莫名其妙且又古怪诡异的蹊跷下面。
前面突然有一栋亮着灯的屋子，门口还有人进出。
“这里怎么回事？”
“回杨爷的话，村子里活下来的那个娃儿就在这里面，刚醒过来。那小子命大，在地窖里面逃过一劫。”
“活口是这家的？”杨谦眉头一挑，这户人家他也来过。一边问一边快步走了进去。
当看到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半大娃儿时，杨谦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王响？”
没错，这小子就是当初在王庄里拦住杨谦去路献了《赶风步》只求杨谦帮他找父亲下落的那个娃儿。
第145章 耳边似有低语声
王响看到杨谦，心里一下就绷不住了，哇哇的就哭了出来。
“死了！娘死了，妹妹也死了.”
凄惶得让人叹气不已。
不过这娃儿性子坚毅，巨大的悲伤也没有让他崩溃，哭了没多久就自己收住了情绪，开始给杨谦讲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娘让我去地窖里打些酒上来，给隔壁三爷爷送过去，感谢三爷爷昨天给我们送来的一笼猪下水
我刚把酒缸子打开，就感觉一阵阵的声音像是在我周围说话，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这些声音很是让人讨厌，听着很害怕.
后来我感觉到地窖上有什么砸下来了，我就往边上跳了一下，结果摔进了酒缸里，头挂在了边上的勾勺上昏了.”
杨谦听着都给王响这小子捏了一把汗。
躲在地窖里摔进酒缸肯定是逃过这一劫的关键，后面昏迷过去脑袋挂在勾勺上避免了昏迷后淹死在酒缸里，前后两次，可谓大难不死了。
“你小子命真大！”
杨谦一边笑着感叹，一边心里疑惑重重，问道：“想想，最近这几天庄子上可有什么生人来过吗？又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庄子里的畜生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这一连几个问题都是杨谦的经验总结出来的。这几个问题但凡有一个让王响对应上的话，那么杨谦就能根据以往的经验或者一些案例进行猜测。
可惜，王响仔细想了好一会儿，但最终摇了摇头。杨谦问的这几个问题他都没有想到任何可以称之为“反常”的印象。
杨谦，包括屋里捕房里的其余人看到这个结果也纷纷皱起了眉头。若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提供的话，那这个案子就棘手了。
最怕大案要案没头绪。因为这种案子若是没个说法肯定是要吃挂落的。
想了想，杨谦继续问道：“王响，你再想想你当时昏迷之前听到的那些耳边的低语说的是什么音，你试着学一下我听听。”
杨谦也看出来王响对于庄子遇到袭击的事前是完全没有任何先兆发现的，或许是王响忽略了，又或许本就没有先兆，这都对案子的侦办雪上加霜了。
所以既然无法知晓袭击前的蛛丝马迹，那么问一问袭击发生时王响有可能回忆起来的事情。
比如说，听上去就非常古怪的“低语”。
这种事情要么是王响的幻听，要么就是袭击者的某种特殊的袭击手段。
如果是后者，那就有可能分辨出袭击者的大致身份。
王响这一次思索的时间更长，很久才说道：“杨爷，我就记起来一小段，也不敢说学得十成像。”
“好！你先试试。”
“那声音像是在说，昏赖，昏赖，他越是喊昏，我的头就越昏，后来就真晕过去了。”
啥？
昏赖昏赖？
这是什么玩意儿？杨谦听得人都有些傻眼了。单从王响学的这个音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至少暂时听起来不是任何一种他所知道的词汇，也就根本无法猜测其中什么意思了。
“你这娃娃再想想，是你昏头才听到的，还是真有这声音？”边上另有捕头询问。
王响摇了摇头，说：“真听见了，一开始听到的时候我还没头晕，后来才头晕的。前面还有一些低语声，但像是念得很快的话根本听不清，就这个“昏赖”重复了很多次所以才记得住。”
“不会是别的什么地方的方言吧？”
“就算是方言，隔着一个地窖声音怎么传到耳边去？还低语.我觉得不太可能。”
屋里的捕头皱着眉讨论了起来。但杨谦却没有参与进去，而是安抚着王响，同时问了一些王响以后的打算。
“以后可有去处？”
王响红着眼摇了摇头才道：“杨爷放心，我一把子力气也不小，进城随便找个下力的差事就是，养活自己不成问题的。”
“我府上缺一个小工，你可愿意过来？”
“啊？”
“可愿意？”
“小的愿意！”
王响脸上悲伤中总算有了几分生气，至少杨谦在他眼里算是恩人，也是好人，更是熟人，跟着杨谦比他独自面对举目无亲的世界来说，要好多了。
“好，你先在这边休息一下，等我离开时我来接你一起走。不过你也要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刚才没说的。你现在回忆起来的话对案子都很重要。”
“好的杨爷，我会再想一想的。”
杨谦问完，屋里的捕头们也都皱着眉或者摇着头离开，继续各自寻找线索去了。
王庄不算大但也不小，说不定能找到些凶手留下来的痕迹也说不定。
乙字班的刘福凑了过来，问道：“杨捕头可有什么头绪？”
“刘爷，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杨谦就是，你我关系不一样的。”杨谦笑了笑，刘福对他也算知遇之恩，现在反倒是越来越感觉生分了。
刘福也笑了笑，摇头说：“不合适，叫你名字，旁人会看轻你的。行了，细枝末节就不用计较了。说说案子。”
“不是贼匪和妖邪所为。”
“然后呢？”刘福似笑非笑的看着杨谦，似乎在说：你小子把话说完。
“然后？嘿，这庄子就像被投石机犁过一遍，寻常手段不可能弄成这种样子的。加之王响的回忆袭击应该时间极短，这本就非人力所为。”
“非人力所为？杨捕头这话里有话呀，这意思是仙门手段？”刘福压着声音，保证这番话只有他和杨谦听得清。
杨谦也压着声音，道：“仙门、妖修、邪道都有可能。不然根本解释不了。”
“的确，不是寻常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只不过，若真要如此的话，咱们可就倒霉了！”
杨谦明白刘福的意思，跟着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之后两人分开。虽说心里已有计较，但案子该走的流程还得走完才行。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发现不是猜测的那样，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毕竟世间事从来就不缺怪事。
不过有些话杨谦并没有给刘福说。
说到诡异，杨谦接触过的最诡异的事情无疑就是五丧兽雕的案子，里面涉及到了邪修。
如果将五丧兽雕的案子与王庄的案子对比的话，乍一看似乎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可如果加上王响所回忆的那个古怪的发音，或许就有联系了。
第146章 终究还是有所获
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捕房针对王庄屠村案的探查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从村头到村尾都贴了封条，插了告示牌，非办案的人严禁入内，违者法办。
前半段时间大家都一无所获。但其实后半段，随着天色放亮，搜索的范围扩大，还是有些发现的。
其中重点就在村后面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粪便和古怪的兽脚印，以及在村后大槐树的一条主枝干上发现了新踩踏出来的痕迹。
基于后一个发现，又相继在村子里不少屋舍房顶上看到青苔被踩出来的鞋印，全是新的。
但经验最老的捕快也没办法分辨那粪便是什么东西的，叫来几个猎户也全都没办法判断。唯一口径统一的就是拉出这玩意的东西必定体型巨大，并且荤素不忌。
至于那兽脚印，因为多草的关系全都不清晰，只能分辨是蹄子并且比寻常的马蹄大上一大圈。
最后，还有两个怪事。
其一，那就是王庄的角落和臭水沟里看到很多死掉的山耗子。有好奇的捕快找来锄头，挖开了一些容易成鼠洞的地方，结果鼠洞确实挖到了，但里面的耗子同样都死了。
其二，场子里血太少了。这也是后面反复查了几遍村子之后，不少捕快反应过来的。
一个人被捅死，大概流多少血出来这些捕快哪个心里没点数？分尸的案子又不是没遇到过，妖邪虫子最是喜欢这么干的。该流多少血也是有底的，除非遇到如猫妖那种喜欢食血的怪癖，不然情况都大差不差。
可纵观王庄里的碎尸现场，虽也算血肉模糊血腥一片，可看下来在这些经验丰富的捕快眼里就能回过味来，发现其中蹊跷。
血不该这么少。
可若是食血的话，又不会把尸体分得如此散碎，因为散碎了没法食血的。
比正常情况起码少了三成的血。
这些基本上就是王庄所发现的所有线索了。当然，所有尸体都没有搏斗或者逃跑的迹象也就不足论了。
回到捕房，杨谦没想到崔名盛居然亲自过来了，黑着脸，劈头盖脸就对着捕房里所有人一顿火冒三丈。
这才上报州府说完成了剿匪灭妖的命令，辖区内太平远超过去几十年的光景，好一番自吹自擂。
可结果上报的条子恐怕才刚到州府，立马三道城就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案子。
王庄可是上百口人的庄子，一夜之间几乎死绝，这种案子必然是要上报的，那就让崔名盛很是尴尬了。甚至一个不好成为大笑话被重责都不是不可能。
所以崔名盛岂能不急？
最后崔名盛限时七日之内必须结案！
这就是不讲道理了。但崔名盛的确是拖不起。
训斥之后，崔名盛将王海和杨谦喊了过去，就在王海的公廨房里仔细听了案子的情况。
“这么说来可以断定不是妖邪或者贼匪所为？对吧？”
“是的大人。贼匪已经剿灭，这点毋庸置疑。而且贼匪的那点手段绝无可能犯下这种案子来的。
至于妖邪，寻常的妖邪虫子也绝对没可能。
剩下的可能就是案子应该是邪道、妖修或者别的什么修行的人犯下的恶行。”
崔名盛闻言，这才情绪稳住了一些。至少这可以作为给上面的一个交代。毕竟城邑自身能对付的就是普通的妖邪虫子和贼匪。再厉害的，要么是州府出马，要么是仙门出马才行。那三道城这边的责任就小了。
“杨谦，你怎么看？你觉得这个案子怎么办？”崔名盛对杨谦的信任是一次次积累起来的，至少到现在杨谦从来没有让崔名盛失望过。
“大人，属下以为这件案子可以分两步走。其一就咱们现在手里的线索就能直接上报州府，给案子定性，本身这类情况就不归我们城邑官衙管了，也管不了。
其二可以继续侦办，至少也要给州府或者后面要过来的仙门一个主动胁从的印象。”
杨谦所说的也是他在回来的路上跟王海说过的，王海是基本上赞同他的这两个办法。但最终还得看崔名盛怎么考量。毕竟这件事可不单单是捕房的差事，跟官衙同样很大的责任牵扯，所以需要以官衙的意见为主。
崔名盛闻言认真思索了一阵，然后道：“这种案子你也能查？”
“属下可以试一下，再不济也可以形成一个草拟的案情分析，给后面仙门来人一个更好的交代。也算参与进去，跟上面也能应付过去。”
换个人来说这些话崔名盛一定不会信，但说这话的人是杨谦，目前崔名盛心里认为的自己的福将，他就自然的会认真考虑起来。
破不破案崔名盛而言意义不大，他在乎的是自己之前树起来的名声和干吏形象不要被这次王庄的事情所影响。
若单单上报州府，说王庄是妖修、邪道所为容易背上“借口”的嫌疑。
如果拉上仙门下场，并且还参与其中的话，那就能拿仙门作为佐证。州府还有谁敢泼涨水？
“那好，这件案子杨谦你就亲自抓，捕房里其他班役都以你为辅助。还是七天之内，我希望你能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案件卷宗让我跟仙门和州府下来的人做交代。
明白吗？”
“属下明白！”
崔名盛拍了拍杨谦的胳膊，扭头就走，他还有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写一份上报条子说明王庄的事情。字里行间对他也是一次考验，想想都觉得脑仁疼。
崔名盛一走，王海也皱着眉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发现憋在心里的？不然你不会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王海也是一整夜都在王庄里忙碌，更是一个捕房的老板凳了，他很清楚眼下案子虽然也有一些线索，可远不到能放在台面上作为依据然后承诺什么的地步。杨谦敢这么做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突破口了。
杨谦嘿嘿一笑，拱手道：“总捕头，您可还记得王庄唯一幸存者王响说的那个低语声？”
“昏赖？知道那是什么？”
杨谦也不藏着掖着，点了点头，说：“属下之前办过一起五丧兽雕的邪道法器的案子，当时接触到了不少邪道的东西。那时候明白邪道其实和妖邪的区别不大，他们所求的也是从寻常人身上获取一些东西以此来养自己。
妖邪所求是血食，邪道所求是血气和魂魄力量。
现场的血液比正常碎尸要少，此其一。王响听到的低语“昏赖”如果硬往魂魄层面靠的话，会不会说的是“魂来”？他后来头晕是否也是因为有力量在伤害他魂魄所致？”
嘶！
王海顺着杨谦的话一琢磨，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
似乎这么讲还真能讲得过去！
第147章 好像无从下手
三道城里已经风言风语不休了，王庄这么近的一个庄子都能说没就没，这也太吓人了！
很多人都在奇怪，之前押回来那么多贼匪现在可不都关在官衙、捕房的地牢里的吗？谁还敢在王庄犯这么大的案子呀？
这世道太难了。天灾横祸那是说来就来呀！
贼匪被抓了个干净，这不作假，近两百贼匪还关在三道城里的。
难道又是妖邪干的坏事？
也只能是妖邪了。
这些年来但凡这种事基本上都是妖邪来领的帽子带上，谁还敢说个不字？怀疑都没底气。
“这么说来，你的判断是邪道干的？”王海坐下之后端茶的手都顿住了，听完杨谦的那一番说辞之后也觉得这么讲还真讲得通。
昏赖，其实是：魂来！
碎尸是为了破碎气血，同时杀人，也更方便夺人魂魄。
虽然诡异残暴，但放在邪道身上完全不是没可能。至少有杨谦之前办过的五丧兽雕的案子打底，王海是信了五成这种推测的，至少比之前没头绪要强得多。
杨谦见王海这么问却摇了摇头。
“总捕头，属下的猜测王庄被袭的手段应该是邪道的手段，但用这手段的人或许还真不一定就是邪道的人。妖修也有可能的。”
“黑山？”王海的反应也很快。但眼神却带着几分迟疑。
杨谦点了点头，说：“黑山妖王对于三道城这边的冒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次剿灭白头山就有它们足足八头妖修在山上晃荡。而且妖修虽然与邪道不同路，但对于杀戮有着很多相通的需求。
如果跟五丧兽雕一样，某个妖修得到了邪道的某种法器，屠村不但能捞好处，还能报复我们之前针对白头山的清剿。
属下以为此事可能性很大。”
杨谦说得是斩钉截铁。但心里也是打着小算盘的。
先不管这案子怎么查，后面是不是跟黑山有关系，先把这种可能摆出来，并且要摆在最高处。
现在杨谦自诩实力已经涨得很快了，但距离大妖尚且差的很远。更别说妖王了。所以暂时他还奈何不了对方。但这不妨碍他帮着黑山“扬名”呀。
既然黑山害怕仙盟，那么一个“对仙盟禁令不停试探”的名声总该够黑山喝一壶了吧？
这已经是杨谦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反击”手段了。虽然不确定有没有效果。
“佐证呢？总不能全靠猜测就写进案卷卷宗里面吧？这可交不了差。”王海虽然认可了杨谦如今的侦办方向，但还是提醒不可凭空办案，得有实实在在的依据才行。
“总捕头，佐证就是王响！之前五丧兽雕案里，魂魄受到吸食会产生精神不振，疲劳，噩梦，体虚甚至莫名冒虚汗的症状。王庄的案子如果亦是邪道法器所为，势必更加剧烈，王响虽然逃过一劫，但也肯定免不了魂魄受损。
到时候只需要观察王响的身体状况就可以对属下的猜测进行佐证了。
确定是否是邪道法器之后，黑山距离三道城最近，又多有不善，自然是首要怀疑对象。”
王海不得不佩服杨谦的脑子，这一顿环环相扣，还真有了一个卷宗的大致雏形了。虽然关于黑山的那一部分王海觉得肯定有杨谦的主观意图在里面，但是其余的猜测都有理有据，还真挑不出什么刺来。
“好吧，你的这个猜测暂时看来也是说得走，可以先这么查着，但王庄的那些线索你不能就这么当作没看到，必须要继续深挖。直到后面州府的人下来，你才可以放开以他们为主。
杨谦，你小子这次揽下这差事我都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你自己切莫大意！”
“多谢总捕头提醒，属下一定小心应付，绝不出岔子！”
直到天色变暗，杨谦才从王海的公廨房里出来。回自己班役里转了一趟，拿了一个空白的卷宗回去，准备在家里先把这次的案子捋一捋，弄一个大致的方向出来。
“哥，听说城外一个庄子出事儿了？”杨逊一边给杨谦递擦脸的面巾，一边有些担心的问道。倒不是担心殃及城里，而是担心自家大哥。听说是大案，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有凶险。
“嗯，有个大案子，娘呢？”
“娘在堂屋等你呢，要煮碗面条给你，看着你吃了她才安得下心来。”
在水房擦了脸，杨谦回到堂屋里，果然看到徐英正好端着一大碗酸汤面过来，放他面前。
“饿坏了吧？赶紧吃！”
杨谦嗯了一声，捧着碗就开始吃，三五口吃完，对徐英道：“娘，最近城外可能不太太平，你最好不要出去，要遛腿就在城里就好。”
“嗯，谦儿你放心，娘不会给你添乱的。”徐英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她今天可是听人说了，城外十几里的一个庄子死了百多人，这太吓人了。
吃了东西杨谦到了书房，开始弄手里的卷宗。可弄了一半就停下了笔。
卷宗起了头，也的确按照杨谦的推演铺下了侦办的主方向，可关于现场的那些线索却让杨谦有些卡住了。因为现场的有一条线索始终似近似远的在杨谦脑海里徘徊，让他没办法抛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写。
“那到底是什么脚印呢？妖兽吗？”
杨谦一边心里琢磨这个让他心绪烦躁的问题，一边拿起之前在王庄后面小树林里拓印回来的兽脚印图案，怔怔出神。
咚咚咚。
“娘？”
“给你端了一碗提气的药茶。王家夫人给的，说总捕头也是喝的这个，对你们这些熬夜的人有好处。”
“谢谢娘。”杨谦笑着接了过来。他已经习惯了徐英的关心，同时更接受了自己这份继承来的血脉亲情。
“咦？这不牛蹄子吗？不过大得多呀！这多大的牛才有这么大的蹄子呀？
比你爷爷家当年养过的大水牛的蹄子都大得多！
当初我嫁给你爹的时候那大水牛还在，我还跟你爹一起爬过那水牛的背呢！宽得很，两个人坐上去都不会挤”
杨谦也习惯了徐英这样喜欢念叨以前的往事，看得出以前杨父还在的时候是徐英最喜欢回忆的时光。
“这么大的牛蹄子，背上怕是能坐三个人都不挤了吧？”
“娘，这不是坐骑这是嗯？”杨谦正要解释，可突然脑子里一闪，冒出来一个念头。
凭什么这兽脚印就不能是坐骑留下的？！
第148章 一个大胆的想法
徐英见杨谦注意力回到了桌上文案，也知趣的放下茶碗默默的离开了书房，担心打扰自己大儿。
殊不知徐英这一趟无心插柳却是帮杨谦打开了一个思路上的盲区。
是呀！这么大的兽脚印为什么非要是妖兽呢？为什么觉得没办法跟案子靠拢在一起呢？
若这巨大的兽脚印，包括那些粪便都是属于同一个巨大体型的坐骑的话，那事情不就全都连起来了吗？
杨谦重新开始推演王家庄的屠村惨案。
一个假设场景逐渐在杨谦的脑子里清晰起来：一个拿着一件厉害的邪道法器的妖修或者邪道修士，途经或者专门来到王庄，见猎心起做下大案屠杀全村。之后骑着坐骑离开。那些屋顶上和大树上的脚印，应该就是进村时高来高去踩出来的。
这个场景出现之后虽然把所有线索都给串起来了，看似已经有了佐证并且成了闭环，只需要证实王响的魂魄可能受伤就能正式作为案件分析结果来用了。
可是，这个假设的场景有一个麻烦。
那就是符合这个“坐骑”条件其实并不多。
乍一看，不论妖修、邪道都可能有坐骑。但养一头王庄附近兽脚印那样的坐骑可不是养一匹马一头驴那么简单。是要消耗海量资源的。
据说养这种妖兽级别的坐骑需要用到灵谷甚至灵石。这完全不是寻常妖修、邪道可以承受得起的。
这就基本上将邪道给排除掉了。因为邪道修士几乎不存在固定的势力，也不可能有稳定的资源花在豢养一头其实并没有太大用处的坐骑上面。
那就是只剩下妖山里的妖修了吗？
杨谦同样不确定。
毕竟妖山虽然也是成规模的势力，但是同样称不上多富裕。养坐骑？也不太可能。
那这么捋下来是不是又进死胡同了？
并没有！
因为一个杨谦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觉得根本不可能的新思路跳进了他的视野里。
妖修穷，邪道也穷，都不太可能费力气去养代步为主的妖兽或者灵兽坐骑。
但有一个势力却完全符合豢养坐骑的条件，那就是：仙门！
之前五雷宫骑着千里兽来三道城的场面可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在杨谦的脑子里的。
而让杨谦不由自主的想到仙门身上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千里兽就是一种体形巨大，并且四肢如牛蹄一样的灵兽！
“这不会就是千里兽的蹄印吧？！”杨谦看着桌上的拓印，嘴里下意识的泛起了嘀咕，心里顿感不太妙。
千里兽的特殊性在于这玩意儿别处没有，是属于仙门独有的灵兽！
换句话说，如果杨谦的推演没有错的话，在王庄犯下这桩血案的凶手就是仙门里的仙师！
杨谦端起老娘刚才送来的药茶一口干掉，但心里还是压不住烦躁和莫名的寒意。
现在杨谦很希望王响身上不会出现虚弱等症状，这样的话他的推演就全都不成立了，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坐立不安了。
可是最不想发生什么，有时候就偏偏给你来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杨谦就去捕房，临时安置在捕房宿舍里的王响情况很不好，就好像大病一场的样子，头晕，浑身乏力，甚至有时候还会昏迷过去。
按照医师的说法，王响这种情况就叫“体虚”并且是很严重的体虚，很少会在王响这种半大娃儿身上出现。让多休息，吃好些，养个大半年估计才能缓过来。
可这些话落在杨谦耳朵里却不是体虚这么简单了，而是几乎可以断定王响当时在地窖里突然昏迷过去就是受到了针对魂魄的攻击，虽保住了性命，可受到的伤害却是不小。
那卷宗该怎么写？
就写怀疑仙门在三道城作恶？
杨谦完全不清楚自己真要是这么写卷宗的话会面对什么样的下场。
首先王海那一关杨谦都不晓得自己会不会过得去，说不定直接给他戴一个妖言惑众的帽子都不是不可能。更别说这份卷宗是要上报州府并且上呈五雷宫过目的。
其中变数太多，杨谦不敢轻举妄动。
找了一本记载灵兽的图册翻了几遍，看到关于千里兽的那些记载，杨谦心里唯有苦笑，越看越像。
牛蹄、体型巨大、吃肉也吃草
不过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杨谦并不是就真卡在这里了。他自然也有应对的法子。
至于说畏而不前，或者当自己什么都没想到，装糊涂，对案件的侦办随便敷衍这不是杨谦能干得出来事。
正义感也好，犟也罢，反正杨谦最烦的就是道貌岸然的这类人。
仙门？
从之前风清逸找他跟矿贼接赃开始，仙门那高大上的形象就已经不存在于杨谦的脑子里了。
下午，杨谦将整理好的卷宗初卷上报给了王海，里面的内容与昨天他所说的一样，但关于兽脚印，他在卷宗里没有提“坐骑”二字，而是写的“似有妖兽相伴”。
王海也仔细看过之后并没有多想，而是急急忙忙的就拿着这份初卷去找崔名盛了。
“走，跟我一起再去一趟王庄。”
杨谦让陈东跟自己一起，两人牵了马，一路出城，时隔一天又来到了王庄。
这边远远的不少人站在村外嘀嘀咕咕，都是周边村镇的百姓，过来看热闹的。看到仵作和官衙的衙役在庄子里抬尸体进进出出更是议论纷纷。
杨谦带着陈东没有进村子，而是绕了道，从村子后面过去，径直到了村后面的小树林边上。
“杨爷，咱们来这边干什么？”
“找人。”
“啊？这边怕是不会有人来的吧？前面是小冷潭，那边很荒僻猎户都不会去的。”
“你若是在王庄杀了人，你会往哪边跑？”
陈东稍作思索，说：“延官道去北边，再进林子避开路人，最后改道坐船，这样最多五天就能离三道城远远的了。”
“但若是一身扎眼难避开路人怎么办？”
“这”
杨谦不等陈东回答，自己道：“一路穿山而过，略去官道那一截路，直接去坐船，或者渡河继续北上！”
这是杨谦在班役房里仔细研究了一上午王庄周边地图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第149章 猜中了开头没猜中后边
过了王庄后面的那片树林之后，一路上树木就很少了，全是低矮的灌木，但荒草很深，大部分都没过膝盖，有些地方快齐腰深了。
边上有一条小溪，不过一步宽，细细的流淌，汇往前面的冷潭。
冷潭过后就是一片小山脉，绕过去就能看到河了。渡河或者顺流直下就能自由选择了，路就宽了。
杨谦的想法就是先自己走这么一趟，看看沿路会不会发现什么线索，若是能把案子后面再续上一个“凶手潜逃方向”的推断的话，杨谦就很满意了。
陈东有些紧张，他出于对自家捕头的信任，明白杨谦既然选择到这边来，那就必然有据可依，万一真在这边碰上屠了王庄的凶手怎么办？还不得大杀一场？
可一直到小冷潭，沿路都没有发现凶手在这边滞留。但一路上遇到的可疑痕迹却并不少。
这么深的杂草很容易就看得出被踩踏过的痕迹，一路上过来都有。
蹲下去能在杂草下面看到一些比王庄后面树林里更清晰的兽脚印，同样是牛蹄印的样子，但要比真正的牛蹄印大上许多。
直到小冷潭，这牛蹄印才因为石砾的增多逐渐消失不见。
然后杨谦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嘶！这潭水怎么成这样了！？”陈东看到已经变成灰黑色黏稠如浆的潭水，一时间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这冷潭虽然不大，可也是百十年的老地方了，水质清澈，且比寻常井水、河水凉得多。
可现在居然变得如此怪异模样，如泥浆，还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儿，宛如腐肉酱汤一般。
离得远的时候其实就闻到了一股腐臭腥臭的气味儿，但包括杨谦都以为是什么死掉的动物尸体，没有太在意，结果现在一看，哪儿是什么动物尸体发臭呀，而是原本清澈的潭水在发臭。
蹲下身子在潭水边仔细看，杨谦发现看似浑浊腥臭的潭水其实正在蒸腾变化，里面那些灰黑色的东西正在慢慢的从水里漂出来，可以预见，再等个几天或者十来天，这潭水重新回到之前的模样也不是不可能。
“杨爷您看这边，有人在这里烧过东西！”
就在冷潭的一个角落，靠近一块山石的地方有一个火堆，散落着一些黑灰色的残渣。
陈东蹲在地上捻动这些灰烬，还伸手在火堆里翻找了一番。
“杨爷，很干燥，应该是最近两天内的。不过很奇怪，这火堆里没看到柴草残渣，全是这种像是布料烧了之后剩下的灰烬。您看，就剩下这个了。”
陈东飞快的就把这火堆弄清楚了：有人两天左右的时间在这里烧了一些衣服，但却没有用到柴草这些起火物。同时在火堆里找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布片。
杨谦点了点头没有多解释。仙门的手法聚个五气火法就能烧东西了，自然不必要去弄柴草来点火这么麻烦了。
不过烧衣服倒是有些古怪。
端详手里的小布片，白色底，上面边角位置看得到似乎相间了一些蓝色的秀纹？
片刻后杨谦将布片收起。
环视周围，转了几圈，并没有再发现别的东西。倒是烧衣服的火堆边上还有一个齐膝高的石头，朝上的一面很是平整。
走过去，杨谦很自然的就坐在了这块山石上。双膝前就是火堆，扭头左侧不过丈许远就是冷潭。
“你说会不会有人在这里洗了一次澡？”
“啊？”陈东被问得有些没懂。
“身上脏了，就在边上的冷潭里洗干净，然后坐在这边，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把脏掉的衣服烧了。”
陈东这下听明白了。但却不信。
“杨爷，那凶手就算要洗身子上的血，也不至于把这么大一潭子水洗成这种模样吧？”
“洗身子上的血？谁给你说了洗的是血迹？万一是别的什么东西呢？”杨谦起身，撇了撇嘴，心里清楚凶手在这里洗的可能是跟邪道手段相关的东西。
当初五丧兽雕姚方尚且在吸食旁人的血气之余都会被各种负面情绪所扰，可见邪道的手段必然戾气深重负面效果极大。肯定需要相应的开解手法来中和。
杨谦觉得如果立足在他的推演基础上，这冷潭的水变成这个样子是可以解释的。
并且在这里“洗漱”之人绝不像姚方那样是个愣头青，而是有完整的邪道手段，会劫掠也会开解中和。
“你水壶呢？去取过来。”
“好的杨爷，您等会儿。”陈东立马就跑了出去，水壶在来路上拴前面不太远的马背上挂着。
很快陈东跑了回来，递了一个羊皮水壶给杨谦。
将里面的水倒掉，杨谦手一引，冷潭里的水便被牵引出来一股安稳的顺着瓶口钻进水壶里面，很快就装了一壶被杨谦塞上瓶塞。
“走！再翻过这山找找看，能不能再发现些什么。”
在杨谦的判断里，对方想要快速离开作案地点的话，走这边是最快的。并且少树木，方便大型坐骑避开旁人视线穿行赶路。
但当杨谦和陈东绕过冷潭继续往北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他们似乎失去了对对方行进路线的判断。
杂草还是那么深，但再没有像之前那样的踩踏路痕了，更没有半枚脚印。
这是怎么回事？
转着圈围着小冷潭找了一遍，除了来时路，另外的方向都不再出现兽脚印以及大型生物踩踏杂草的痕迹。
要么学会了飞，要么就是.原路返回了？！
杨谦突然被自己的这个判断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同时也觉得有些超出认知。
犯了事，不跑远点，还反其道而行之？凭什么？
“走，回去！去卫戍大营！”
杨谦本意是想去卫戍大营查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人物进城。可结果刚上官道不久就听到路边不少人在议论，言语里多有“仙师”和“灵兽”字眼。
“这位老丈，你刚才说的仙师是怎么回事？”杨谦下马，朝路边一个摆着挑子卖野菜的老汉问话。
见杨谦骑着马，又是一身黑袍红纹，老汉连忙起身，讨好道：“差爷，老小儿刚才说的是才过去的三位仙师，那排场可不小，千里兽跑起来跟飞似的”
第150章 仙寻天下，今日到你家
三名仙师，骑着千里兽，沿着官道一路前往三道城。
这是什么情况？
是五雷宫的人吗？
老汉不清楚，等杨谦策马奔行到城门口时，问了守门校尉才晓得，这次来的三名仙师的派头可比五雷宫大多了！
乃是仙盟三大轮值大宗之一的缥缈峰来人！
回到捕房，更详细的消息也跟着一个个过来，让杨谦明白了这满城议论纷纷的事情原委。
总结起来就四个字：仙寻天下。
说的是仙盟的主要三个大宗发起的一个持续了很多年的行动，主旨在于能震慑妖邪，同时听取各地诉求，带回仙盟进行汇总调整。
这些问题不包括各国的政务、军务，只是单纯的针对妖邪、邪道以及各地的仙门。
没错，各地仙门的确也在仙寻天下的针对范围里。
看看妖邪老不老实，有没有多出来什么妖山，有没有敢朝各国城邑动手的妖修，有没有各地仙门都压不住的妖山。
甚至各地仙门的状况都会被仙寻天下的仙师给各评优劣。至于其中的更多内情就不得而知了。
听在耳朵里，杨谦的心里却在飞快急转。
真就这么巧？
前脚还在小冷潭那边追查王庄案的凶手，后脚居然就有仙师仙寻到了三道城。
并且三位仙师可都是骑的千里兽。
“陈东。”
“杨爷，属下在。”
“你亲自跑一趟，去官衙的后院，找到那三头仙师的千里兽，拓印几张兽脚印回来。切记不要让旁人知道。”
灵兽不是寻常动物，通人性，寻常畜生的栏圈根本不能关它们，官衙后面有一个单独的灵兽院，也只有那边可以稳妥安置仙门的灵兽。
“啊？杨爷，您是怀疑.不是，杨爷，那可是仙盟！是飘渺峰！您看是不是”
杨谦摆了摆手，打断道：“查案子而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律法里有说了仙门仙师就可以随随便便把一个村子屠了屁事不会有吗？王庄那百来口人的命不是命呀？
先把兽脚印给我拓几个回来，再说了。这其中的牵扯我比你清楚，用不着来瞎操心。”
陈东被杨谦这一顿问得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咬了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扭头就走。
半个时辰不到，陈东就若无其事的又转了回来。
进了杨谦的隔间之后，陈东才从怀里拿出一沓拓印的兽脚印出来递给杨谦。
“杨爷，我看着像是！您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有同样的缺口！”陈东心里虽然忐忑，但杨谦之前说的那些话对他还是挺有触动的。查案嘛，总不能因为涉及到仙门就罔顾王庄那百多条人命吧？
杨谦接过拓印，然后拿出之前在王庄后面树林以及小冷潭那边弄回来的兽脚印做了对比，果然其中一个脚印特别吻合，在蹄印的右下边角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一指宽的缺口，估计是这头灵兽的蹄子受过伤留下来的。
这叫什么？这就叫直接证据了。
缥缈峰的其中一头千里兽在王庄案的案发当晚就来过这边，并且时间很可能跟王庄惨案发生的时间是一样的。
若不是对方的身份实在太特殊的话，杨谦这个时候有这些证据其实已经可以拿人回来了。
可惜，即便公正在心间，但力量却并没有站在自己背后，这让杨谦心里有些憋屈。
“杨爷，现在咱们怎么办？”陈东也明白王庄的案子还真给自家捕头摸到关键的线索了。
怎么办？杨谦也想知道。
不过不等杨谦多思索后面的办法，官衙那边崔名盛的一道急令就把他给叫了过去。
“杨爷，三位仙师正在官衙里由衙主大人和秦牙将，以及总捕头还有一众师爷陪着，说到前日王庄的案子，仙师们很在意，想要听一听具体的情况，所以让您过去问话。”
来传令的是杨谦的熟人，也是崔名盛的贴身侍卫。所以见了面，一边催着杨谦快走，一边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杨谦脸上严肃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可心里却有一种被人怼上脸来嘲讽的意思。
干嘛？你在三道城犯下血案，百余口人被你害死，你反而光明正大的进了城，还成了三道城父母官的贵宾，还要对办案的人召之即来怼脸嘲讽？
但杨谦又能怎么办呢？没有好的办法之前，他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进到官衙的正大厅杨谦一抬眼就看到正上方坐着三个穿着一样袍服的两男一女。而崔名盛和秦忠则是被挤到了下面坐着。甚至如王海和官衙师爷这一级的连坐的资格都没有，全部老老实实的站在两边。
这场面比起之前五雷宫的人下来三道城时都要大得多。
看看崔名盛额头上的汗水，说明面对这三人也是感觉很是紧张。
“杨谦见过三位仙师，诸位大人！”
“杨谦，上前来，三位仙师有话要问你，你据实回答就是。”
“是！”
崔名盛其实心里暗自庆幸之前听了杨谦的话让他没有直接搁置案子，那就必然能多多少少的说些东西出来的，不至于一问三不知。若是能让这三位缥缈峰的仙师点头确定是邪道或者妖修做的恶，那崔名盛之前担心被州府问责的情况就不会出现了。
弄不好他还能因此再露一把脸，得一个“处置得当”的好名声。
所以，崔名盛朝杨谦点了点头，暗示他好生说话。
杨谦站在距离三个缥缈峰修士前面两丈的地方站定。微微弯着腰，低着头，一副老实听训的样子。
不过就在杨谦站定的瞬间，他能感受到三道目光带着审视的落在自己身上。
其中一股似乎平平无奇但却很有压迫力，让他想起了五雷宫的许秀山。其余两股则有些像是五雷宫外门执事风清逸和余浩。
只不过相比起风清逸和余浩来，这两人可就年轻多了，看外表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你叫杨谦，跟五雷宫什么关系？”说话的是坐在中间的中年男人，留着长须，面目清冷。也是给杨谦压迫感最强的一人。
在场的包括杨谦在内，没人想到这位缥缈峰的仙师一上来问的会是这个。
特别是除杨谦自己之外的三道城的人，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杨谦？五雷宫？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第151章 试探
王海刚吃过晚饭，按习惯去了后院打拳，消食也练功。
不过刚打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家中老仆就出现在了后院廊亭门口。
“有事？”王海打完了一趟拳，收束了气息，扭头看向老仆。一般情况下家里人都不会在他练功的时候来搅扰，如今必是有事。
“老爷，杨谦杨捕头到访，正在前厅喝茶候着。”
“杨谦？让他去书房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王海想了想，一边说，一边扭头架起拳势又打了起来。今日的功课还有五趟，他先打完了再去见杨谦。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王海才在书房见到起身相迎的杨谦。
“属下拜见总捕头，多有搅扰还请总捕头见谅。”
“无妨，我在家里除了练功也无别的事情，你能来也算给我解解闷了。说吧，何事等不了明日上差？”王海很随意的往椅子上一靠，然后笑眯眯的示意杨谦也坐下说话。
“总捕头，是之前您下的暗查的任务，属下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在捕房担心人多眼杂，所以私下来报。”
“哦？你小子的动作确实够快，这才几天？说说看，你是怎么考虑的？准备从哪里入手？”王海颇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杨谦需要一两个月来慢慢琢磨这件事，没想到时隔几日就准备开始动手了？
到底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有的放矢还是仓促应付。
“总捕头，我们准备明面一套暗地一套掩护着侦办，初选定的是甲字班的“宣定七年，四十六车铁器被劫案”和丁字班的“矿山人口失踪案”.”
只是一个思路，谈不上进展，所以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王海听完之后思索片刻，说：“这两个案子选得都不错，但难度却是不小。确定能啃得下来？”
不论是人口失踪案还是铁器劫案，这两样都绝对跟卫戍有直接联系，深挖下去一定会有收获。但同时也正是因为这样，必然会在案件中遇到对方故意设置的层层阻碍，难度也绝对比别的相关的小案子高出一大截。
“总捕头放心，案子虽然难，但属下有信心将它啃下来。毕竟这案子难的地方不是案子本身，而是人为的故意让它看起来难而已。只要有心破案，这两个案子属下觉得不会比二丈巷姚家灭门案更难。”
杨谦可不是在说大话。而是理性分析过的。
这两起案子牵扯的关键就是卫戍在其中倒腾的结果，有人帮着遮掩故意弄出来“办不了”的假象。
真要查根本不会难。
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后面会不会被对方察觉然后出手阻拦。
见杨谦如此有信心，王海自然不会去挑什么刺。笑着鼓励道：“你先按照你的打算做，注意保密就行，后面遇到什么麻烦及时说与我知道就好，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有什么需要我策应的你也可以说。”
杨谦等的就是这句话，哪里会客气？
于是杨谦连忙说道：“总捕头，属下确有需要您帮忙照看的地方。就是您看能不能给各班役下令，就说各自清扫陈年旧案，特别是那些年代久远的案子，这样可以给我们更好的掩护。”
“这没问题，明天我就给班役下令，帮你的动作打掩护。不过杨谦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多谢总捕头提醒，属下一定万事谨慎。”
聊完了正事，杨谦也不敢继续在王海府上逗留，但临走的时候突然从怀里摸了一小盒糖出来放在王海的桌上。
“总捕头，这是属下在麻绳巷的一个线人送来的糖珠子，说是好几种果子煎煮制成，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属下想总捕头家小孙女喜欢甜食，所以送过来让小娃开心开心。”
王海闻言虚了一下眼睛，看了看盒子里五颜六色散发着微微甜香的糖珠子，又看了看弯着腰一脸讨好的杨谦。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呵呵，杨谦，你倒是个心思玲珑之人。之前衙主就说过你不像捕房里的粗人，比好多官人都精于人际，更会经营自己。如今看来，你对别的方面也看得很远呀！
行，东西我先收下了。不过这糖好不好吃可就说不准了。”
“属下明白，若是这糖不好吃，总捕头尽管扔了便是。若还能入口，属下使出浑身解数也一定后续给总捕头供上。”
不过这话王海却没接，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杨谦可以走了。
这一盒糖珠子最后并没有落在王海的小孙女手上。而是在第二天上午放到了官衙衙主崔名盛的桌上。
王海一早就过来了。一方面是将杨谦昨晚上禀的暗查的思路给崔名盛做转述，一方面就是为了这一盒糖珠子。
“倒是个急性子。不过他这年岁，这样做事也正常。”崔名盛笑眯眯的拿起盒子里的一颗糖珠子端详了一番又放了回去。
“杨谦这小子确实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而且野心不小很有冲劲。不过做事还是好高骛远了一些，这倒是需要后面多多捶打才能成才。”
“老王，你也别帮他兜底了，这糖珠子都递到咱们面前来了还捶打什么？这就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狼崽子呢！用得着你帮他兜底？
你信不信，这次就算事情黄了，他还会在别处继续试探，毕竟这糖珠子背后可是老大的一笔买卖呢，而且各地一直都在做，只要四面把稳，那就是一场大富贵。
谁不动心？
而且他这是从咱们要他动卫戍的事情上才敢动的这个心思。
聪明得很呐！”
王海是比较欣赏自己手底下杨谦这种底子干净又能办事且脑子聪明的年轻人，假以时日必能出息，他是想留个善缘的。所以几次在崔名盛面前给杨谦兜底。这一点他也不避讳崔名盛。
王海笑道：“大人明鉴，杨谦此子的确是个聪明人，会挑时候，但现在就动私糖这一摊子会不会为时过早？”
“说早不早。”
“大人，属下听得不太明白。”
“若是把私糖的事情作为声东击西的手段，你还明不明白？”崔名盛笑着换了个说法。
王海被这句话点醒，脸上恍然，佩服道：“若以私糖声东击西吸引宋齐勋的注意力，那么咱们暗地里动起手查他跟捕房里那些蛀虫之间的勾当就更难被他注意到。
大人此计厉害！”
“呵呵，计划在前，后面重要的还是应变。私糖此事早就该动手了。只不过为了示敌以弱才拖到如今。
杨谦不是明里暗里一起动手吗？咱们也有样学样，明里暗里也给宋齐勋来个双份！就看他是一口吞下还是另有应招了。”
第152章 眼毒
千里兽奔行，如风掠，急速但又稳定。并且兽身会有一个天赋引风的能力，可以破风，让其背上的人几乎感觉不到急速带来的风力拦阻。
“陆师叔，为何这么快就离开三道城？那起案子死了上百人，属于不小的邪道相关的案子了，之前遇到这种事情您不是都要停留些时日，或者唤来当地仙门彻查的吗？”
开口的是飘渺峰三人中的女人，年纪与另一个青年看着相仿，都顶多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段婀娜，样貌娇柔，同样是飘渺峰的袍服，但穿在她身上却多了几分柔美。
“呵呵，明华师侄，你还是如此心直口快，你看看张越，他到现在都还沉得住气呢。”
陆淳风笑着打趣了自家的两个师侄。
这趟出来要走遍五国，上百座城邑数十座仙门，可谓一场难得的历练。只有在门中天赋卓绝的弟子才会有机会参与。
邱明华和张越就是飘渺峰最近十来年低阶弟子里最出挑的两人了。
张越心思跳脱，但心傲，特别是对凡俗中人难有耐心，也无善意。
邱明华同样聪明，也心傲，不过心中有股正气，对一路上的妖邪更是憎恨非常。
这些是出来前宗门对此二人的评语。陆淳风这大半年跟他们接触下来觉得这些评语虽不尽详，但也算能大致说明这两人的性格特点了。他也是针对这些力求一路对其进行启发和引导。
至于能悟到什么，就不是陆淳风能管得了的了。
张越，就是另一个年轻男子，此时嘿嘿的笑了笑，看向边上表情严肃的邱明华。
说：“邱师妹嫉恶如仇，这是好事儿嘛。陆师叔，您这是在敲打我没心没肺呢。”
“你也知道你自己没心没肺？早就给你说过，世间之基在凡俗，一切都离不开他们。这也是我们仙盟为何仙寻天下的原因之一。你若一直看都懒得看这些凡人俗事，你之后想要悟道出更大成就必受其扰。”
张越连忙拱手应是，受教道：“多谢师叔指点，师侄一定多想想，今后会试着慢慢习惯这世间俗事的。”
张越老实受教，陆淳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对之前在三道城里张越嘲讽那个小捕头的敲打。至于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陆淳风并不太在乎，他领着这两人出来就是“历练”，该他说的他一句都不会少说，不该他管的，他也一句都不会多说。
比如这一路下来，张越明里暗里都在朝邱明华示好，这种年轻人之间的萌动，他是不会去管的。成与不成依旧看个人造化。
扭过头，陆淳风才看向邱明华，说：“那捕头叫杨谦对吧？五雷宫的人，而且你也看过那份卷宗，上面那些已经发现的线索让想到什么？”
邱明华想了想说道：“那杨捕头的心思缜密，并且目的性很强，没有因为案子走向邪道修士就将其搁置不理，是个不错的人。
另外，他后面所说的侦办方向我也觉得没问题。只不过师叔，那拓印出来的兽脚印您不觉得眼熟吗？”
“眼熟？明华觉得是什么妖兽留下来的？”陆淳风笑着继续问道。
“师叔，那拓印的兽脚印必是千里兽留下来！”邱明华说得斩钉截铁。
边上张越也笑了笑，连忙吹捧道：“邱师妹果然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玄机！”
邱明华却理都不理，继续朝陆淳风说：“师叔，凡人少见千里兽，自然很难判断那脚印来头，可我等对千里兽早就熟悉，自然一眼可明。为何这件案子要让那杨捕头继续闷头查，而不是由我们直接接手呢？
有千里兽脚印作为指向应该能够查下去的。”
“明华，你可知这世上千里兽都在谁的手里？”
“明华晓得，千里兽虽好，可靡费不小，除了仙门之外，就算妖邪也没办法豢养。”
“既然知道的话那你觉得按照那位杨捕头的推测，是什么人杀了一个村子上百人？还是用的邪道的法器。”
答案本就呼之欲出了，邱明华也不由于，自言道：“是仙门之人干的。”
“哪里的仙门？”
“.”邱明华似乎被问住了，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答。
倒是边上的张越笑道：“师妹，三道城最近的仙门只有一个，就是咱们正在要去的五雷宫！所以师叔此举并非放着那百多条人命不理，而是直捣黄龙！对吧师叔？”
陆淳风却摇了摇头，说：“是也不是。百多条人命，加上邪道法器，这些足够五雷宫喝一壶了。但一切都还只是那位杨捕头的猜测而已，放在世俗尚且能拿人，可放在仙门，这力度还远远不够。
所以不过是借此为由敲打五雷宫而已，远谈不上直捣黄龙。
不过，这些年五雷宫对于仙盟的供奉越来越少，更是跟一些中下仙门私相授受，越来越不知深浅，更有在秘境比拼里暗中跟仙盟抗衡的意思。
所以，此去五雷宫你们两个多看，少说话，这次定要狠狠的放五雷宫一顿血不可！”
说到五雷宫，一直淡然带笑的陆淳风也不禁表情严肃眼神里带着狠戾。
邱明华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才点了点头，说：“师叔所言明华明白了。三道城的惨案不论如何都不算实证，没办法让五雷宫领受，所以才会让同是五雷宫身份且有着清晰侦办思路的杨捕头继续查这个案子。就是要让五雷宫一直被挂在这件事上，进退不得？
可万一那杨捕头最后还是退缩了呢？”
“退缩？那也要有退缩的资格才行。明华，换你是五雷宫的人，你会将宗门清誉放在一个外门记名弟子身上吗？”
“师叔，您这是什么意思？”邱明华有些没明白。
张越见状立马解释说：“邱师妹，师叔的意思是，三道城的惨案于五雷宫而言是一个没法坐实，但又没办法彻底开脱的事情。如果任由那位杨捕头查下去，即便成了悬案一样对五雷宫而言是不可接受的，是宗门的一大污点。
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案子归拢到妖邪身上。可千里兽脚印就成了这样做的最大障碍。
所以，毁了卷宗，再毁掉实际办案的那个人就成了最稳妥的办法。
这样一来，至少在这洪武朝里，五雷宫的名誉就能保住了。
只不过在仙门圈子里，五雷宫罔顾自家弟子性命的名声可就要传开了，这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日后收拾五雷宫是也就再多一个理由。”
陆淳风朝着张越点了点头，暗道此子虽然心高气傲但心思是确实灵活，并且不会拘泥于刻板的对错，是个好苗子，若是能再有一颗世俗的同理之心，以后怕是前途不凡。
再看邱明华，这女子正气十足，如今还一副惊骇的样子。陆淳风心里实在不好说这种性格是好是坏。
第153章 成了小仙师
杨谦家中书房。
看着掌心那块指甲盖大小的小布片，杨谦眉头紧锁。
千里兽的脚印因为缺了一块，正好与三个缥缈峰的修士所乘坐的其中一头相吻合，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连这件事都只能暂时藏在肚子里。
特别是为对方送行的时候，杨谦刻意观察了一下，骑在那头后蹄有缺损的千里兽背上的人正是那名颇有几分艳丽的女子！
当然，这并不排除另外两人就没了嫌疑。毕竟杨谦平时骑马的时候可没有跟同伴固定分配好哪一匹该谁骑，都是随手牵。
万一飘渺峰的这三人也跟他骑马一样呢？
所以事情虽然在杨谦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是缥缈峰的人犯下的王庄血案，但具体是哪一个人，又或者三人具在，暂时还不能确定。
而杨谦手里的小布片就成了确定凶手之一的最直接办法。
白色的布片，有淡蓝色的秀纹.这与缥缈峰的袍服并不相同。并且白底蓝纹偏中性，男女都能用在衣服上。
找专业的裁缝看看？或许能在这上面看出些什么来？
咚咚咚。
“哥，娘让我来叫你吃饭了！”
“嗯，来了。”杨谦收好东西，出了书房就看到自家弟弟笑眯眯的等在边上。
“怎么笑得这么贱？”
“嘿，哥，你可瞒得够严实的呀！你是五雷宫小仙师的事情怎么一点也不跟我和娘说呀？”
“什么小仙师？破名字，听着跟花楼的姐儿似的，那叫记名弟子！就挂个名头，扔你两本书册自己念，别的一概不管。这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得自己赚钱自己吃饭？”
兄弟俩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路上看到厨娘上菜，结果硬是见到杨谦后给他鞠了一躬才干错身走开，看得杨谦一愣一愣的，以前可没这么多礼数！
看起来这“小仙师”的帽子杨谦就算不想戴也必须要戴了。
到了堂屋，刚坐下，徐英也问了杨谦同样的事情。毕竟在绝大部分人眼里，仙门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前途，就算只是“小仙师”那也沾了边的，可是天大的喜事！
“明天去给你爹烧纸钱去！多谢他保佑我大儿前程似锦啊！”徐英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不等杨谦说话，徐英就立马又跟了一句：“之前看的那些闺女现在看来都不行了！配不上我儿子！”
噗！
杨谦一口饭喷在身边杨逊的脸上。后者抹了一把脸，跟着笑，一点不介意。因为杨逊看得出自家大哥似乎真的不想这么快成亲，难道说这三道城的花楼有什么说法？以至于大哥留恋其中不可自拔？
“娘，烧纸就不用去了，最近三道城外面不太平，再等一段时间吧。”杨谦虽笃定缥缈峰的人离开了，可还是习惯性的准备多看看。待在城里怎么都要比城外安全得多。
在家里尚且如此了，杨谦第二天去了捕房自然同样要面对“小仙师”的一顿招呼。
以前对于杨谦捕房里的人有羡慕还有讨好，也有敬畏。但今天，杨谦从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眼里就只看到敬畏了。甚至大多数人连抬起头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等见到王海的时候，王海都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到杨谦照常行礼之后才捂着额头道：“你小子可太吓人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去接老娘和弟弟的时候顺道去的五雷宫，因为有余执事的符牌，所以试了一把雷山梯，刚好三百级，但年纪大了，就只能得一个记名弟子的名头。所以也不好意思到处说。总捕头，这事儿您可不能骂我，我连家里老娘和亲弟弟都没说的。”
见杨谦还是跟以前那副笑眯眯微微弯着腰的样子，言语间也足够恭敬，但王海却怎么也没办法再用以前的态度和心态跟杨谦接触了。
小仙师啊！
虽然带了一个小字，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仙师。说得不好听些，现在就算杨谦不跟他行礼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比如王海本来是想要伸过去拍一拍杨谦胳膊的手刚抬到一半就顿住，然后默默的又收了回去。
“叫你来是给你说件事，昨天晚上收到的消息，州府府主以及兵衙大将会在五天后抵达三道城，为了两件事，第一是要监斩之前白头山上抓回来的那些贼匪，同时昭告三道城剿匪灭妖的大成功。
第二件事就是要了解王庄的案子。
说实话这次差一点大家的功劳就都没了。好在把案子查到了邪道和妖修的身上去，还正好碰上仙寻天下过来的飘渺峰仙师并且认可了你的说法，不然的话不但白头山剿匪的功劳没了，还可能要被重责。
崔大人说你乃是一员猛将更是福将，我来一点没说错！”
杨谦笑着拱手连说不敢当，只是做了该做的而已。谦虚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自己“小仙师”的身份有所改变。
王海接着道：“这一次州府过来必然阵仗极大，你手里的卷宗还有白头山剿匪灭妖的一应前因后果都要再自己捋一捋，务必不容半点问题。”
杨谦听到王海口中的焦虑，于是问道：“总捕头，是出了什么变数吗？”
因为照理说这次白头山大捷，对崔名盛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对州府官衙同样如此。就算因为“剿匪灭妖总管”落在崔名盛身上而对崔名盛不太顺眼的秦忠以及秦忠身后的州府兵衙大将也能沾不少风光。
属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不应该顺利过关的吗？
还用得着这么谨慎？
果然，王海点头说：“这次同来的还有一位宫里的内卫副侍，专门就是来挑毛病的。会严苛的审定各地关于剿匪灭妖的成果是虚是实。并且有即刻惩戒州府府主和大将以下所有职级的权力。
这次来的内卫副侍姓胡，听说是一个很不好相与的人。加之咱们很可能是国朝第一个完成剿匪灭妖诏令的城邑，肯定会被反复审视，所以你这边务必保证没有差错。”
宫里的人？内卫副侍？
杨谦稍微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明白来的是一个太监。而且“副侍”职位可不低，仅次于“执守侍”，属于宫里太监中第二档的大人物。
“属下明白了。这就回去把关于白头山的全部卷宗再规整几遍，一定不会落下纰漏，还请总捕头放心！”
第154章 暗地里的恶
麻绳巷，死巷废屋。
李麻子束手站在边上，仔细看，他此时腰弯得比以往更低了一些。
“你给周泉带句话，就说最近这一个月给我安分些，里里外外都不能给我惹事，就算街面斗殴都不许有。若有路过的流匪，有消息也第一时间告诉我，谁敢瞒着我就要谁的命！”
“好的杨爷，我一定帮您把话带给总档头的。也会约束好下面的弟兄，这一个月内谁敢惹事，不消您动手我就先弄死他！”
点了点头，杨谦也相信李麻子和周泉明白轻重，也就不再多说。
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布包递了过去。
“你路子熟，找一个专门的老裁缝辨一下这里面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麻子接过布包然后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布片，看边角的痕迹应该是被烧过之后剩下的残渣。
不好奇，也不多问，李麻子点了点表示一定尽快帮杨谦问清楚。
从死巷出来，李麻子先去找了鱼叔周泉，把杨谦的话转达到了，一字没少也不多加。
“外面都在传杨爷乃是五雷宫小仙师，这事儿你可晓得真假？”周泉一边应下正事，一边带着忐忑的拉着李麻子盘问。
“鱼叔，这事儿不可能有假，谁那么大的胆子冒充仙门弟子？小仙师的名号最先从官衙里喊出来的，没谁制止，这自然就说明此事千真万确了。”
周泉脸上泛着红光，带着兴奋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在一位小仙师手下做事，福气呀！”
说同样话的还有李麻子的老婆沈玲红。
“李登，可是真的走了狗屎运了！杨爷现在成了小仙师，又在公门里面混着，日后前程似锦一片光明，你可万万不能松手，得死死的抱住这条大粗腿！”
“媳妇，我知道的，抱紧杨爷大腿，以后有这层关系在，也能为我们娃儿求一个光鲜的出身嘛！”李麻子笑眯眯的摸了一把妻子微微鼓起的肚子。
“嗯，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不过这事儿不急的，你现在跟杨爷还是表忠心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主动提什么要求，把人情攒着，以后才能大用。”
李麻子笑道：“行了媳妇，这些我都清楚得很，你现在就安心养着，要我说酒铺那边都别去了吧？”
“不行！现在还能动，酒铺我不去看着我担心影响生意，之后不方便走动了再让老李帮忙看着，到时候你也跑勤一些。”
两口子又聊了一会儿，李麻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正是早上的时候杨谦给他的东西。
“媳妇，你以前不是做裁缝的吗？来帮我看看这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沈玲红接过小布包，看到里面的小布片之后扭头看了自家男人一眼，见对方嘿嘿笑着却不解释，明白这事儿不是她该问的。于是才重新关注起布包里的东西。
用手拿起来，反复看了好一会儿，还捻了几下。
“怎么样？”
“李登，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最上等的绸布，而且还是双层的。你看这些地方，是不是像被烤化的样子？这是双层绸布的特征。不然估计这片布也留不下来的。
另外这布上还有细秀纹，虽然留下来的很少，但也能看得出这是极高明的针法秀出来的，我都没这么好的手艺，三道城里的裁缝都没有这种手艺。太厉害了！”
“然后呢？”
“别急嘛！正要说呢！”顿了顿，沈玲红往李麻子怀里一靠，继续说：“这种绸布质软贴身，一般都是用来给上等袍服做内衬的，也有做里衣撑体型的。高档的男女成衣都有用到。
不过加上这种细秀纹的话就可以排除男衣了，因为在里衣或者内衬上秀图案这是女衣特有的惯例，能增加精致感，也是一种闺中乐趣。男衣从未有过。
所以，这布片应该是从一件高档的女衣内衬或者女款的里衣烧剩下来的。”
李麻子点着头，将小布片重新收起来放好，然后问自家媳妇：“你说的这些你有多少把握？”
“九成九！”
“那就行了！”
自家媳妇在之前潦倒的时候就是做裁缝养家糊口的。特别是刺绣更是颇有些名气。所以李麻子相信自家媳妇的判断，也不用再冒着风险去找别的裁缝了。
第二天，李麻子再次跟杨谦碰了面。将布片还了回去，同时把自家媳妇所说的一字不落的转述给杨谦知道。
女衣上面才有的东西！
杨谦心里如今才算彻底笃定。不论缥缈峰的另外两个人是不是知情，有没有参与。至少真正动手的人现在是能确定了。
王庄的血案就是缥缈峰的那名女弟子做的！
杨谦心里不禁微凉。
这世间恐怕并不是妖邪或者邪道危害最烈，他们作恶在明处，总有抵挡之法。倘若如缥缈峰这样的仙门为恶呢？此恶才为最！
怀着一种阴霾的心情，杨谦一整天在班役房里都没给人好脸色。让下面的人认认真真的梳理好白头山相关的卷宗和人证物证，自己则是提前回到家里。
“谦儿回来了？你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个娃儿能下地了，念叨着要找你呢！”
徐英说的娃儿就是王响。住进来两天了，头两天昏昏沉沉的连地都下不了，整个人虚弱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闻言，杨谦擦了一下脸，换上常服就去了后院，看到王响的时候这小子正杵着一根棍子在后院里面慢吞吞的溜达，对院子里的石锁还有一些杨谦用来挂刀上加负重的沙袋很是感兴趣，东瞧西看得不亦乐乎。
这精神头的确好了太多了。
“王响！”
“杨爷！您回来了？”
“嗯，不在屋里养着，跑出来干嘛？”
“嘿，躺床上太难受了，就想出来看看。您这里的院子真好，就是小了点。”
城里的院子能跟庄子上比？杨谦都懒得跟这个没见识的小子解释。
“你喜欢习武？”杨谦能感觉到王响对院子里寻常练武的玩意儿很感兴趣。
“嗯！我喜欢习武！我想以后能像杨爷一样当一个铲奸除恶的捕快！保护一方百姓！”
“.”
王响真诚清澈的眼神落在杨谦的眼里顿时让他觉得有些苦涩。
保一方百姓？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
面对仙门，还是缥缈峰这样的仙盟大宗，更是难如登天！
第155章 烦躁
吉州府的人比预计的时间提前的半天到达三道城。
当天晚上，杨谦连家都没有回被摁在捕房里应付一位有耳闻会很难缠，但没想到会如此难缠的人物。
洪武朝皇宫内卫副侍，胡安。
这人年纪并不大，看上去三十来岁，脸上有着太监特有的白净，五官普普通通，国字脸，但眉毛很浓，并且是逆眉，看上去给人一种时刻严肃的样子。
崔名盛准备了很大的欢迎宴，结果这位胡安副侍根本理都不理，问清楚了捕房的位置直接就找了过来，即刻就开始办正事了。
留下州府府主刘川和大将伍运通面面相觑的同时心里都是一阵厌烦。犹豫片刻之后并没有选择跟过去，而是让崔名盛继续酒宴，权当胡安不存在。
反正管不了，那就当作看不见。累了，随便吧。
两位吉州府的大佬可以这么不在乎胡安，但三道城的头头脑脑却没这个胆子。人家万一记个仇，三道城从上到下没哪个吃罪的起。
于是崔名盛和秦忠留下来陪着刘川和伍运通，王海和几位师爷一起陪着胡安去了捕房。
所以捕房里有一个算一个，没谁敢离开，全都陪着这位胡副侍熬着。
其中最紧张的就是丙字班的人了。因为胡安要查的就是白头山剿匪灭妖的案子，前因后果以及所有事情的细节，包括物证、账目、人犯等等，全都不放过。
不过紧张归紧张，丙字班本身就没有弄虚作假，真实的的确是剿灭了一山的贼匪和妖邪，并且后面也把卷宗做得规规矩矩。即便有些小瑕疵也在胡安来到之前已经修补得差不多了。
所以虽然胡安审得很认真，他带来的人也同样锱铢必较，但总的来说卷宗等方面还是顺顺利利的过关了的。
“杨捕头，我有一个问题，你能回答一下吗？”
“胡副侍请问，杨谦知无不言！”
对于这位胡副侍杨谦的感受可远比旁人更深刻得多。旁人只会觉得这位胡副侍难伺候、不通情理、刻板等等，而杨谦的眼里，这位胡副侍还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修士！
没错，杨谦能够感觉到胡安身上的灵气涌动，他笃定对方一定是一位修长生之法的修士！
只不过修为应该不高，与杨谦在五雷宫外门见到的一些弟子身上的灵气涌动程度差不多。甚至比起他自己而言也差了许多。
“杨捕头，你应该是今年八月才入的五雷宫外门得记名弟子身份对吧？”
“是的。”
“据我所知，仙门记名弟子只能拿最基础的法门且没资格听讲义对吧？那你如何有实力斩杀白头山上那么多妖邪不说，还连杀了七头黑山的妖修？”
这是在怀疑杨谦的实力。
如果杨谦实力不够，就算有妖修尸体为证，也无法证明卷宗的真实性，甚至可以直接全盘推翻，按一个“捏造事实企图蒙混诏令”的大罪！
“回胡副侍的话，妖修而已，不是大妖或者群而攻之，小的自诩能轻松宰杀。”
杨谦也没想过跟对方磨牙，他甚至也有猜到对方可能会对斩杀妖修的事情提出质疑。毕竟他孤身一人进山几乎把白头山给杀穿了，这件事听着就觉得不靠谱。
加上杨谦自己清楚因为他身体内先天在前，而后才入的灵气的关系，气息跟正常的修士很不一样，胡安的修为也不高，无法判断他的实力也属正常。
但杨谦这样“老老实实”的回答落在胡安的耳朵里就更像是一种张扬的不满，不满他的质疑。
“哦？你的意思是你很厉害咯？”
“不敢，屠几头畜生而已，不需要太厉害就可以了。”杨谦心里被这段时间缥缈峰的恶行弄得很烦躁，面对一个在他看来没事找事的太监很少见的硬生生的顶了上去。
“可以，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到底有多少手段！看指！”胡安说完并没有立马出手，而是先喊了一声，然后顿了半息给杨谦一个准备时间。
在胡安看来杨谦就算真的杀了那些妖修也不可能是硬杀，他实在不信一个才入仙门外门记名的半吊子修士区区一两个月就能强到那种程度。
可是即便胡安给了杨谦半息的反应时间，杨谦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这反应也能斩妖？寻常武者怕是都不至于如此吧！
难道真是一个屁都不是的草包在这里装腔作势想要敷衍冒领大功？！
胡安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怒气，打定主意要给这个草包一个狠狠的教训。
一指点出，直取杨谦胸口要穴！这一下作势就是要废了杨谦！因为在胡安看来如此废物必然一派胡言，先废之，后面还要问责整个三道城官衙和兵衙，甚至吉州府也必遭他弹劾到朝堂上去。
至于杨谦？跑不了一个死字！
可惜胡安并没有看出杨谦眼底的那一抹淡然。他不是没有反应过来，招架或者闪避对方的这一指，而是觉得完全没必要。
一个肉身明显顶多高阶武者水平，修为也不高的修士，想要一指就坏他肉身？还想要让他重伤？这不是搞笑吗？
之前在白头山上猫妖的利爪都破不开杨谦的护体真罡，更何况胡安？
嘶！
咔嚓！
咚咚咚！
一指点出去，点在杨谦的胸口，接着反震的巨力让手指立马剧痛无比，接着指骨断裂，而力道居然三重浪打，一浪高过一浪，将胡安撞得连退三步，甚至胸口一阵气闷，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还没用上刀意在护体真罡上，不然就胡安这一下杨谦能靠反震就搅碎他整条胳膊！
不过即便是十指连心的剧痛，胡安都没有叫唤一声，反而惊讶的看着依旧一动不动并且面无表情的杨谦。
“你什么修为？”
“小的惶恐，一身微末伎俩倒是让胡副侍承让了。”杨谦躬身一礼，不卑不亢，也不想去解释他现在是什么修为。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
先天武者，同时又入了长生法门的坎，单纯用仙门的修真境界划分根本无法表达。
胡安捂着手指，点了点头，道：“好小子，这一身本事居然还藏在区区城邑里面当个捕头！这趟三道城洒家来得太对了，居然能发现你这么一个有趣的人！”
第156章 日上三竿，血流一地
头天熬到后半夜，天亮后接着就是崔名盛筹划已久的大场面了。
枭首示众！
在几天前三道城包括周边就已经有官衙的衙役敲着锣一路宣了示众的告示，这在三道城里属于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事，但凡能抽得出身又自诩胆子大的人都不会放过一睹为快。
所以在东门外卫戍的兵丁联合官衙征召来的壮劳力开出来一大片空地，足够数千人甚至上万人围观了。
胡安一大早就在官衙大堂里等着了，到得比崔名盛和秦忠都要早，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今天被缠了纱布和夹板，骨头断了，就算他是修士的身体素质想要恢复也至少要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行。
但这点伤并不影响胡安的心情。甚至他早就习惯了冷着的脸上也难得的泛起来一丝丝笑意。
这让一大早过来打招呼的州府府主刘川和大将伍运通都下意识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没从西边来呀？这死太监怎么突然变了脸？和气了这么多？别不是憋着什么坏吧？顿时还提高了警惕。
但事情其实不复杂，昨天晚上胡安在捕房吃瘪的事情早就让这些大佬第一时间知晓了。
甚至崔名盛还连夜找了刘川希望若是胡安因此记恨杨谦要收拾杨谦的话，希望刘川能够帮忙照拂。
对于自己的福将，崔名盛可不想就这么被一个太监给害了。
可现在看起来似乎这胡安并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卷宗直接给过了，还给了一个上评。断了手指也没有发飙。
这么大气的吗？
还是说真憋着坏？
一路浩浩荡荡的近两百贼匪这些天在地牢里被特别照顾，吃得虽然不好，但管饱，而且也没有用刑，让他们精神头还不错的从地牢里面出来。
每五人一根长枷锁，将五人的脖子锁在同一根厚木上，双手反锁在身后，双脚还有镣铐，这已经是没挣扎的余地了。
一出来迎接这些贼匪的就是一块块小石子。砸得满头包，但又不至于头破血流甚至被砸死。这些石子都是官衙特意准备在每条街街角的。就是担心民众泄愤时把人砸死了，那岂不是便宜了这些贼匪？
要知道今日州府府主特批的可不是枭首，而是腰斩！
百姓们也晓得轻重，用小石子砸几下就行，一路跟着贼匪游街的队伍在三道城的几条主街上转了一圈，最后才出了东门到了门口不远的刑场。
刑场上一排五门铡刀。
后面是高台，用作监斩所用。
等到日上三竿，崔名盛开始上台讲话，接着便是府主刘川，最后的伍运通。唯一没有怎么露脸的就是三道城牙将秦忠了，谁让他不是三道城这边的剿匪灭妖总管呢？没资格上台说话。
倒是胡安坐在边上不言不语。
“时辰已到！带人犯！”
一批上来五人，然后在崔名盛手里令旗挥下时十个力士，两人一组，一起狠狠的铡下铡刀。
七尺长的大铡刀咔咔断骨分筋，惨叫声凄厉响起，五名人犯便一刀两断，肠肠肚肚流了一地。
血腥的场面让近处围观的人齐齐后退几步，好多受不了的直接就吐了出来。
而看台上的大佬们依旧面色如常冷眼看着下面又一批五人上了铡刀。
管你平日怎么吹嘘自己多硬气，多汉子。等趴在铡刀下面的时候，眼前是上一批被砍成两截，依旧哀嚎着看着自己肠子流出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掉的曾经的同伙，这种心理压力把人直接吓尿吓得精神崩溃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贼匪嘛，坏事做绝，怎么死都不算过分。刘川为了震慑宵小用点酷烈的手段也是情理之中。贼匪们如何做想，谁在乎？活该！
求饶、惨叫、咒骂.最终依旧被无情的压在铡刀下面成为这场“示众”的重头戏的一部分。
甚至杀到第十批的时候，第一批的贼匪都还没死透，只是惨叫声弱了而已，淹没在后面的声嘶力竭之中。
以至于后面刽子手们开始清理地上的肠肠肚肚了，因为太滑了，好几个人都摔了。
一铲子一铲子的肠肠肚肚装了几箩筐
明明烈阳当空，可围观的数千上万人全都感觉到浑身阵阵发凉。肝胆都在打颤。
近两百人，行刑用了近一个时辰。血腥气即便在空旷的地方也让人闻着眉头紧皱。
“报！人犯一共一百九十二人，腰斩一百八十一人，余十一人行刑前已经吓破胆死了。特来交令！”
崔名盛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可以撤了。最后由刘川开口，给三道城所有人留下了一个血的前车之鉴。当贼匪，没被擒住那就算了，但凡被擒住，那就是惨死一条路可走。所以，遇事还得多掂量掂量。
回到官衙，杨谦本以为自己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剩下的都是崔名盛等大佬们的场合。
可没想到胡安提议，让州府府主刘川开了口，把杨谦也叫了过去。
硬生生的在一众大佬的席面上凑了一个小捕头。并且还被摁在了主桌。
“崔大人，胡安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帮帮忙。”席间胡安突然举杯敬崔名盛的酒，言语第一次这么和善。
崔名盛连忙起身双手应了一杯一饮而尽。
“胡副侍有话请讲。”
“杨谦实力超绝，心思缜密，在三道城当个捕头实在太屈才了，都城大案司急缺他这样的人才，若崔大人愿意放手，我这次回去就把杨谦带走了。”
“啊？”
不但崔名盛傻了眼，桌前杨谦同样傻了眼。这都什么事呀！没人问他的意见的吗？这就要去都城了？
不过不等崔名盛开口，边上的刘川已经打断道：“大案司汇集了国朝各路精兵强将，实力超绝。但我们吉州府却地处偏远，常年人才短缺，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大才稀罕都来不及怎会放给胡副侍？副侍还是喝酒吃菜吧，这些心思可不兴来！”
“屈才呀！”胡安哼了一声，对刘川打断自己似乎很不满。
“胡副侍，你也不用激将我们了，杨谦年纪轻轻就是捕头身份绝对不算屈才了。如今又屡立大功，破格升迁本就在州府考量之内，你放心就是，吉州府可不会放着大才当小吏使唤。”
第157章 福将要拿不住了？
官衙内偏厅。
“大人，这不合适吧？杨谦乃是三道城一路培养起来的干才，也是我的心腹爱将，您这样岂不是横刀夺爱嘛！”
崔名盛少有的言语里带起了不满的情绪，更多的还是觉得委屈。
好好的一个福将，还想着一路带在身边听用的，可这就眼看着快被人给抢走了？而且还是他的顶头上峰？这如何让他甘心？
偏厅里刘川坐在上首位置，崔名盛则坐在左边下首，脸色不忿。
刘川撇了撇嘴，他对崔名盛可是清楚得很，明白这个小世家起来的家伙心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算计，现在嘴上说得起劲，心里肯定已经在盘算得失和交换了。
不过这次刘川明白自己这么抢人确实有些不地道，加之崔名盛同样在剿匪灭妖的诏令中立了大功，甚至必将随着胡安的条子直达朝堂甚至声明到圣前。
安抚还是要给的，而且还要让崔名盛把心里这笔账给算过去才行。
简言之就是不能让崔名盛吃亏了。
“名盛，你换个思路，这事儿其实也不算坏事。”
“属下不懂。”
“你可知不久之后你崔名盛的大名将会出现在朝堂上衮衮诸公的文案上面吗？洪武朝第一个完成陛下剿匪灭妖大诏令的城邑父母官！这意味着什么该心里清楚的吧？
那你之后如何动地方？说实话，我都不晓得，搞不好会有吏部直接给你安排去处都有可能。
但必然是要高升的。到时候，你高升了杨谦怎么办？总不能你自己去处都还不清楚就压着杨谦吧？或者你升了之后再把杨谦带走？万一你不在吉州府了怎么办？你想挖吉州府的墙角？
你现在倒不如想想看，自己之后想要去的方向才是首要的事情。”
崔名盛听完刘川的这一席话明白自己不能再矫情了，更不能再拿杨谦要价了。有些话说一次就行，多说适得其反。
“大人，属下还能选？”
“寻常自然是听调没得选，但你不一样，先铲除宋齐勋这个大毒瘤，后剿匪灭妖举国第一，加上州府的推举，妥妥的干臣苗子，自然会有咱们吉州府一脉的大人给你照拂。
虽不能选到具体地方，但大方向上还是会听听你的意思的，到时候我再帮你通通关系，也就差不离了。
如何？可有意向？”
这问题虽然被问得突然，但崔名盛确实早有想法，所以不见多少犹豫。
“属下在城邑里待得久了，自诩见识、谋略都还过得去，若有可能也希望能看看更广阔的天地，更上一层楼。”
“这是肯定的，你现在还是剿匪灭妖总管，就算换地方这也不太可能换，肯定是要给你直接提职衔的。
我估计你的去向应该是州府一级，府主你就不用想了，但州府左右府衙你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我建议你选择去沧辽府或者广元府。”
崔名盛微微皱眉，州府府主他是没敢奢望的，那跨度太大了，不现实。左右府衙他也知道可能就是自己的极限了。但去向，他可没考虑过去沧辽府和广元府，这两个地方可是洪武朝里出了名的穷山恶水，过去不是自讨苦吃？
“大人，为何是沧辽府和广元府？”
“因为那边一直是国朝最难管束之地也是最偏远之地。不过却刚好卡在风波湖和蓝水江中间。你说若是找一个合适的地势，开一条运河连通风波湖和蓝水江，那样的话这两个府将来会如何？”
“啊？这”崔名盛一下听明白了。脑子里立马便是洪武朝在广元府和沧辽府的地图，然后一条运河从两府中间穿过去，一下就将原本横如天堑的南北两地贯通，这带来的将是什么？
是天大的机遇呀！
“这是上面吹的风，你还不晓得很正常，但已经从朝堂密议到了各部统筹的阶段了。陛下和政务院据说催得很急，应该最近一两年内就要动手了。
所以，你想不想拼这一把？还是老老实实的换个地方混资历？”
崔名盛脸上片刻犹豫，最后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属下没什么根底，能到城邑衙主已经是极限了。这些年做了些事情谋了寸功已经是侥幸了，正好拼一把，不然岂不枉费这一番时运？
还请大人帮我！”
“很好，你崔名盛就该有这么一股子狠劲儿！放心，到时候吏部来人，我会帮你说项的。不说十拿九稳，但也把握很大。”
“属下多谢大人提携！必不敢忘！”
刘川这时候才笑着摆了摆手，说：“你呀！既然有了意向就多想想我刚才给你说的事情吧。关于杨谦，你给他先通一下气。我准备将州府巡案司的主官一职让他去试试。看他敢不敢接了。”
“巡案司主官？！”这下崔名盛再一次被刘川给惊住了。他没想到刘川之前跟胡安所说不会委屈杨谦的话还真不是开玩笑应付场面的。
巡案司的级别要比城邑的捕房高半级，也就是说巡案司的主官要比捕房的总捕头高半级。属于州府捕房下的最大分支。甚至州府捕房的总捕头也很大程度上管不到巡案司的事情，而是直接对州府府主负责。
简言之巡案司就是挂在州府捕房名下，但归府主直管的特殊档口。
简单算职衔的提升的话，杨谦若成了巡案司主官，就属于跳了一级半！
若是算上实权，那就妥妥的升了两级！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官位就已经快跟一城衙主相当了？！
崔名盛本来还在欣喜的自己的前程，现在一下就觉得平淡了。他这么多年的苦心钻营，还要算上起步时家里给的帮助，结果比起杨谦实在差距太远。
当然，妒忌倒不至于，但羡慕还是有的。
刘川又道：“若是杨谦同意，那就让他可以开始做交接了。最快一个月内，最慢不会超过三个月，让他自己把握好时间就行。”
“属下明白，大人的这一番好意，属下觉得杨谦一定不会辜负，还请大人放心！”
两人说完正事，也就开始闲聊。
而此时杨谦其实也在今天席间看得出自己可能在三道城已经待不久了。他现在心思里转的全是另一件事，这件事不做完，他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三道城。
第158章 不妥协
杨谦一开始对自己穿越后的规划就是：好好活，活出个人样来，才不会白瞎了这一番离奇的际遇。
所以杨谦每天勤练武艺，认真谨慎的对待每一件事。
后来经验面板开始崭露头角，杨谦对于自己的规划也跟着发生了改变，变成了：利用好经验面板，成为一个强者。
那什么是强者？
杨谦现在其实还在摸索，他觉得能够由自己决定的事情越多，那么这个人就越强。并且会有一个阶梯式的变化阶段。
现在杨谦算不算强者？
算，但也可以不算。
在三道城的大部分眼里他杨谦已经强的不可理喻了。但放在那些修长生的修士当中，杨谦还远远称不上强。
至少他现在没有办法轻易的解决手里所有的难题。
后院里时不时可以听到杨逊跟徐英说话的声音。今天王响走路已经比较稳当了，没再杵棍子，在院子里遛腿，正好给徐英解解闷，聊些家常。
一想到王响的遭遇，杨谦就觉得心里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强者不但要自己主宰自己，更要有面对挑战和困难的胆量和智慧。现在杨谦要面对的就是自己规划的“成为强者”路上的一大挑战。
是闷声闷气当一只装聋作哑的虫子？
还是当一个敢于螳臂当车的虫子？
坐在书房里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一面青玉符牌和一块烧毁余下的小布片，杨谦眉头紧锁。
他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是在权衡风险，以及如何尽可能的规避风险。
装聋作哑？杨谦从一开始查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没再想过了。
现在让杨谦纠结的地方就在于三个缥缈峰的人，到底是三人为恶还是只有一人为恶。
如果是三人皆为恶的话，那么杨谦贸然动手就很可能面对最坏的结果。如果是一人为恶的话，那么杨谦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不小的腾挪余地。
杨谦试着换位思考，用他现在掌握的情况，以及对邪道法器的片面了解来想象自己如果是那个已经确定行凶的女人，事前、当时和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只有一头千里兽的脚印，一种踩踏的鞋印，小冷潭处也只有一个小火堆，一套衣服的灰烬
最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要挑在马上就要去的三道城附近动手。这其实很不合常理。
就好像小偷不会偷自己邻居一样，因为这比较容易露出马脚。选一个不在自己途径的路线上的地方下手不是更好吗？
这个问题一旦带入凶手的视角杨谦就得出两个结果：要么王庄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凶手冒险；要么就是不得已而为之。
前者杨谦觉得可以直接排除掉。
王庄都多少年了？特殊？里里外外就没有半点跟特殊沾边的人和事。
而后者就有些复杂了。
自身原因的不得已而为之，以及外部原因的身不由己，都可能是凶手选择在来三道城之前又提前在三道城作案的原因。
自身的原因，这个杨谦想不出来，毕竟对于缥缈峰的那女弟子他完全不了解，甚至连名字之前都没有告诉过他。
但外部原因却能够猜一下。
比如说来不来三道城，又或者什么时候来三道城并不是那女人能自己决定的。所以才会出现“偷邻居”这种看似很不明智的举动？
当然，这些推演还存在很多漏洞。但至少给了杨谦一个能够继续推演的框架。
有了这个框架他就能用“可能”去进行合理的填装，只要符合这个框架里的逻辑，那就能形成一个完整的事件推演的脉络和结论。
比如说，邪道手段让凶手必须要在某个时段进行屠杀供养自身。而刚好这个时间与前来三道城的时间有一部分重合。在不能改变线路和时间的前提下，凶手就只能选择就近屠戮，于是才有了王庄的惨案？
杨谦揉了揉额头，这已经是他暂时能勉强推演出来的最完整的一个结果了。但他并没有多少把握，里面太多东西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一旦有任何一个关键出错，都会导致推演框架崩塌，也就不存在什么结论了。
杨谦又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动。
好一会儿之后又重新坐下，看着桌上的那块符牌出神。
“试试看吧，先看看那位陆仙师什么反应再说。”
打定了主意，杨谦拿起那枚青玉符牌，一把将其捏碎，瞬间一道青光游弋在他身边，一股神奇的力量引导着他在青光中如何用意念和灵气相互作用留下想要传达的讯息。
杨谦没有迟疑，将自己事先就反复盘算并且觉得力道适中的一段试探讯息给填了进去。
而后，那青光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陆仙师，小的杨谦。三道城王庄血案有了新的发现。在距离王庄十几里远的一座冷潭处发现了一些烧毁的衣物残渣，并且潭水莫名腥臭发黑，沿路还有千里兽脚印。
可以确定，王庄血案的凶手在作案后并未第一时间远离，而是在王庄附近逗留过。
小的在冷潭边上发现了一些衣物残渣，上面似有标识，小的无法分辨，还请仙师若有空闲，帮忙辨认一下.”
虽然杨谦不明白这青玉符牌里面是什么手段可以办到千里之邀传讯的，但他肯定，这一枚香饵抛下去很快那位缥缈峰的陆仙师就会有回应过来。而他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多种变故。
第二天，杨谦刚进捕房就被官衙的人叫到了崔名盛的公廨房外面候着，等了一会儿，他才被喊进去。
“杨谦参见衙主大人！”
“行了，坐下说话。”
“是，大人。”
崔名盛笑着往椅背上一靠，说：“这次你小子可露大脸了。刘府主和胡副侍对你都赞不绝口，抢人都抢到我手里来了。”
“都是衙主大人的栽培，远的不说，近的也是衙主力排众议让属下任了剿匪灭妖前锋营统领，这才让属下进了白头山得了功劳，衙主大人提携之恩杨谦永不敢忘！”
明人不说暗话，之前席间刘川和胡安的话都说到那份儿上了，杨谦怎会不懂？今日崔名盛估计就是要说他的去向问题了。
所以先把不要钱的感恩的话先说了。
“去巡案司为主官你可愿意？”
第159章 划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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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被胡安叫去酒宴，席间胡安帮忙推了杨谦一把，这让杨谦有些没想到。特别是胡安临走前拍着他的肩膀说的那番话，让杨谦对胡安这个人的感观有了一个大反转。
当时胡安说：杨谦，国朝振兴正当时，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强者帮国朝撑住梁柱。好好干，有朝一日你必来都城，我来找你吃酒！
那股子豪爽以及欣赏的态度绝对不作假。更是一字一句全是对杨谦的鼓励，还是立足于洪武朝的大层面的。
这是杨谦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到这样言语里真心实意的全是国朝正道的大人物。
以前不论是崔名盛还是州府的那些师爷，没人给杨谦这样的感受。
即便崔名盛事实上也是利国利民做了很多事，但总感觉得出来是夹带着私心的。这一点跟杨谦是一样的。
而胡安就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私心。
甚至杨谦都有些对自己之前心里烦躁弄断了对方手指的事情感到很是内疚。后面想来胡安之所以刻薄，但也是职责所在，一丝不苟而已。
这种人若不是装的，那真的很让人佩服。
不过胡安的一顿推，杨谦没想到居然给自己推出来一个“巡案司主官”的前程来！
按照一般的惯例，上任之后一般至少要三年的时间固定住，也就是杨谦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会在三道城捕头的位置上干上三年，因为捕头往上跟他捕快上位不是一回事，前者是升迁，后者是初登位。
既然日后地位要对调，早点适应起码没坏处。
可现在巡案司主官直接破格升一级半，并且还是直属府主的实权职务。算实际权力的话，几乎可以算是破例升两级！
而以杨谦的大功劳，顶多也就是破格升一级了不起了。到总捕头的位置，或者去州府，或者去别的城邑。
惊讶归惊讶，但这种天大的好事杨谦肯定不会拒绝。
还能如何？人家小仙师的身份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又有那么大的功劳迭加，并且州府摆明了要培养杨谦，谁还去妒忌给人添堵，那就是真的蠢了。
时间很充足。不论如何他离开三道城之前必须要把王庄血案给再往前推一步。即便这次办不结，他也要心里明确缥缈峰里到底只是汤里进了老鼠屎呢？还是一窝全是蟑螂？
回到捕房，杨谦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诉王海。
这里面有杨谦大功劳的成分，有他五雷宫外门记名弟子的身份，更有胡安作势抢人逼迫吉州府多表态的成分在。
什么情况？老子手底下的干将，这才一年而已怎么就要一窜窜到老子头上去了！以后见到杨谦都要行礼叫大人了？！
一到三个月？
好一番客套和祝福之后，王海第一次在杨谦给他行礼之后还了一礼。
王海的第一个反应是离谱，第二个反应是酸，第三个反应是苦笑。
“不过你手里的事情得尽快处理好。州府的调令会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就到，你自己把握好时间。”
王海虽有心理准备晓得杨谦在三道城里待不久了，可也同样被“巡案司主官”这几个字给震得不轻。
杨谦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便有数了。
回到班役里。杨谦将汪仕贵和陈东都叫了过来。走之前他可是有不少事情要先安排妥当的。这三道城里他经营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也有一番场面了，不能就这么直接舍弃掉。
更何况以后去了州府依旧还是能照顾到三道城这边，就更没理由白白送人了。倒是需要找人来帮他继续看着。
汪仕贵和陈东进来之后杨谦便让二人关上门，坐下。
“我要离开三道城了，会去府衙任职，具体什么职位暂时还得看看，但多半是巡案司。”杨谦听消息听了就听了，但要说出去他还是习惯性的留一手，至少没见着调令，他还是不能太张扬。
“啊？”
“杨爷这是高升了！恭喜杨爷！”
两人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躬身祝贺。
“行了，祝贺的话留到之后再说，先说正事。”顿了顿，杨谦接着道：“三道城有我老母和弟弟，这边还有我的酒铺和我弟弟搞的胭脂水粉铺子，这才没多久，丢弃了太可惜，所以需要有人帮我照应。
你二人与我都是同日入行，交情生死。所以这事儿你们得帮我担待住。”
汪仕贵和陈东闻言心里稍微恍惚，他们不由得想起一起和杨谦入行，然后跟杨谦一起出生入死，甚至杨谦还救过他们性命。说交情生死一点也不过分。
“杨爷放心就是！您的生意谁敢乱来，我们就弄死谁！”陈东说得杀气腾腾，心里可不开半点玩笑。
杨谦却摇头说：“不至于。就我说的两门生意就够了，私糖生意我一走就不会再拿分子，这是规矩。
所以这边的事情需要们中的一个站出来撑头。
不过也放心，就算另一个这次没得到机会，下次也一样。我都去州府了，不会让自家兄弟没前程的。”
汪仕贵和陈东这下明白了杨谦今天要说的事情。这是要招人顶替丙字班捕头的位置！
还别说！杨谦是高升，依旧还在吉州府，安排一个自己人当捕头这个面子衙主和总捕头肯定是要给的！
心动，但汪仕贵和陈东相互看了一眼，默契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手上过！一拳定输赢！”
“来！”
于是两人当着杨谦的面，来了一场较量：划拳！
也就是行酒令！
请就请！乱劈柴，是“三”上打老虎！“九”要端到喝.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连续拼了十几拳，最后陈东的一拳“四季发财”把汪仕贵抓住，拿下了这场“比试”。
杨谦全程看着，等到结果出来不禁哈哈大笑，汪仕贵和陈东也笑得很开心。
交情生死，自然没必要藏着掖着，大家不分高低，当成一个耍事，图一乐，这样才不会伤了和气，以后反而会更加莫逆。
“那行，陈东接丙字班的捕头一职。汪仕贵你继续留在这边帮陈东，以后有机会我再拉你。
还有，明天晚上下差后在麻绳巷后面的黑酒馆吃酒，你们两个都来。我把麻绳巷的人介绍给你们熟悉熟悉。”
第160章 酒局和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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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杨谦才发现自己在三道城里经营起来的人脉关系原来已经能用“盘根错节”来形容了。
麻绳巷里自然不必多说，李登、周泉都跟他有着密切往来，甚至可以说是他在三道城里第一份稳定的人脉关系。如今得知他要离开三道城去州府任职，必跑不掉一顿别离酒。
说感情吧，也不是没有。比如跟李麻子的往来，多多少少也不全是利益交换，也是够得上一句“朋友”的。
寻常时候杨谦还可能拒绝，如今要走了，也就不好不去。
结果一去不要紧，回来的时候差点被人抬回来。
为何？喝太多了呗！
还以为自己先天境界外加修士的身体素质以及本身就很好的酒量完全可以以一敌众，结果在灌趴了第九人的时候杨谦自己也上头了。而上头的结果就是一场大醉。
好在一身修为实实在在的摆在这儿，喝再多睡一觉，第二天就完全恢复了。只是看着桌上昨晚迷迷糊糊带回来的那一箱子金片子就有些头大。
数目不少，足足四十枚！
“.”杨谦看着箱子里的金片子笑着摇了摇头。平日里不让这些人送东西上门，这次可让他们逮着机会了。不过算了，收都收了再退回去太伤颜面了。
怎么处理？
当然是直接氪掉。家里现在可不缺这点钱。
而后杨谦的酒局就一台接着一台。
麻绳巷的酒你吃了，车马行的酒你吃不吃？
当初可是杨谦将人家两位东家生生弄成捕房的编外人员的，这份往来也该值一顿酒吧？
于是杨谦又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这一次比之前好一些，至少没断片。
但手里又抱着一箱金片子。
论消息，这些车马行的人可不比麻绳巷差，自然晓得杨谦这是要高升了。光吃酒怎么行？关系想要维持住那就要杨谦记得住他们，以后有事才敢找上门去。
所以杨爷素来喜好金子的传闻此时也就被拿出来实践了。
比起麻绳巷，两家车马行的手笔也不小，凑一起足足六十六金！
车马行的酒你吃了，那几个矿山的酒吃不吃？
人家现在的矿主能的收这几个矿山可没少跟杨谦打交道，毕竟这些矿山都是杨谦拿着刀子从宋齐勋案子里面生生挖肉挖出来的，然后权衡了各种关系，再在卷宗陈词里给了交接建议，最终“合理合规”的才落到这些大商贾的手里。
这算一段交情吧？
如今杨谦高升州府，这些大商贾能不想着继续攀附？心思上面与车马行的人完全一致。
于是又是一顿酒，杨谦这次只是微醺，但手里的箱子要比之前更大了一点。
回家后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八十枚金片子。是三道城周边的矿主一起凑的。
这么多钱给出去换谁都肉痛不已。可越有钱眼光越长远。杨谦人家年纪轻轻就要去州府任职了，身份还是少见的小仙师，听说连府主都对其青睐有加，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所以大家都在下血本，就是在赌一手杨谦日后飞黄腾达！
这种机会几乎等同于“始于微末”，最是能被人记住，以后也是最能上台面的交情。真等到杨谦平步青云的时候再想往上靠可能连边都沾不上了。
当然杨谦也不是谁的钱都拿。官面上的人想要请酒送他钱一概拒绝。关系还行的，可以吃一顿酒，钱就算了。哪怕是汪仕贵和陈东这种亲近的关系，他也一概拒绝。
几天下来，杨谦一算账，光是从麻绳巷和三道城的商贾手里收到的孝敬就已经过百了，实际一百八十六金。
全氪掉，算上之前剩下的经验，如今可用经验变成了695。
杨谦这么爽快收钱给人留了口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此。他的《邪风》距离圆满境界就差了一百多经验，这些天他本想看看自己习练能不能有所突破，结果近半月练下来才发现一点经验都没有涨，想要顶满六百多的经验不知猴年马月去了。
趁着夜深人静，杨谦在家里把氪掉的经验点到了《邪风》上。
可用经验-640
《邪风》：圆满640/640
【恭喜！你经过艰苦卓绝的漫长锤炼，终于将《邪风》功行圆满。你对风之意志有了更深的领悟，同时你的刀法也获得了邪风之势，无刀招却皆有刀势，诡谲无比，邪异无比。】
【你的刀法进入一个崭新的境界，一道灵光钻入你的脑海，让你再一次感觉到了熟悉的触动。】
【你感悟灵光，让你对刀意的领悟越发精深。】
杨谦在点下经验之前对经验面板的这些提示都是有心理准备的。《邪风》怎么说都是起始经验达到了80的刀法，圆满之后给杨谦带来的提升绝对会触及到他现在最大的底牌：刀意。
可杨谦没有想到，刀意的再一次提升会如此古怪。
原本杨谦觉得刀意就跟力气一样，提升不过是量的变化，可事实却告诉他，这不是“量变”也不是什么“质变”，甚至用“增加”或者“增强”都是不合适的。
刀意不存在量或质的变化，它是不变的，是天地间的规则力量，它就摆在那儿，就看你能领悟到多少了。
经验面板用的是“领悟”和“精深”。
杨谦如今是深有感触。
伸手在面前的桌上拂过，第一次感觉到一种“这张桌子上适合切割的所有纹理”的感觉。
就好像一条条无形的线条出现在杨谦的意念中。
微微古荡体内的刀意，仅仅一丝丝而已，结果瞬间，面前的圆桌就如同风干的沙雕，风一吹，立马就散碎了一地！
哗哗
看着碎在地上一大摊的“桌子”，杨谦微微发愣，每一块木块碎的形状都不一样，但每一块的所有切面都像是自然裂开的，而不是那种切割开的。
拿起一块木块，杨谦再次有了之前那种“切割纹理”的感觉。
这一次同样，一点点刀意，手里巴掌大小的木块再次如干涸的沙雕直接散碎开来，碎成十余块，同样每一块都碎得非常光滑圆润不似切割的样子。
杨谦继续捡起一块只有寸许的木块想要继续切割，但这一次仅仅只有模糊的“切割纹理”的感觉，不再出现刚才两次的无形的切割线条.
第161章 刀意的本质
杨谦一开始有些不明白，可后面静心的体悟之后逐渐明白了这一次刀意长进的是什么。
或许到现在杨谦才刚刚摸到关于刀意的真正本质。
刀，挥斩之利器。
刀意，或许本质上是借刀的形，而走的斩切之实。刀是物，不存在天地规则，但斩切却是天地间无处不在的一种规则力量。
“世间万物，不论有形还是无形皆有脉络可循，寻其脉络，锋利己身，然后斩之！
这就是真正的刀意？这就是刀意的本质？”
杨谦重新回过神来，双目里一道锋锐扫出，片刻后眼前的一切都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明明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可此时落在杨谦的眼睛里面却宛如变了一个模样。只要心里念头一动，轻易就可以感觉出这些东西上面清晰的“切割纹理”。
再到院子里。一仰头，院中榕树上停着一只小鸟，梳着翅膀羽毛，见到杨谦站在自己下面也没想着跑，反而偏着脑袋好奇的打量杨谦，叽叽叫着，似乎在问杨谦瞅啥呢？再瞅就赏你一泡稀粑粑！
杨谦不晓得鸟儿在朝他说脏话，他眼里全是好奇和疑惑。
跟之前看到屋里的物品一样，这只树上的小鸟同样给杨谦一种“切割纹理”的感觉。
但区别在于这只鸟的“切割纹理”不止一层！
表面的那一层没有区别，但在一层之下杨谦却能模糊的感觉到这只小鸟还有另一层切割纹理，只不过非常模糊。
“这就是物品和生命之间的区别？表层都一样，生命却还多了一层，莫非多出来的那一层就是魂魄？”杨谦心里暗自猜测。
一边笑着摇了摇头，杨谦明白刀意的领悟更深给他带来了不少崭新的认知，并且他还得习惯并且处理好这种无处不在的“切割纹理”，不然看谁都在意识里出现斩切的“线条”这实在太过别扭。
另外就是需要将自己早就习惯的用刀路数做一个改变。
以前杨谦的刀都是奔着要害去的，或者说是要一刀过后让对手失去后续的作战能力才会出刀，即便是走的灵活诡异的路数，但也万变不离其宗，对手的周身要害都是他行刀的最终目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杨谦的刀意出现了新的领悟，对于斩切的规则也有了从未有过的认识，行刀的路线就有了无限的可能！
所以行刀的路数除了对手的周身要害之外，切割纹理同样能起到杀敌或者废掉对方战力的效果。
拔出牛尾刀，一刀一刀的随意舞动，看起来很慢，但是却能从刀过的空中听到一声声如布匹撕裂的空气震颤声，似乎连空无一物的空间此时都在杨谦的刀锋切割之下。
“空间原来真的可以斩！”
杨谦好奇心驱使试了试，结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空间那似有似无的切割纹理虽不能切中，但是真的能让刀意着力的！
之所以还切不开，只能斩出震颤只是因为杨谦的刀意还不够强而已，继续领悟必然有斩开空间的一天！
这潜力杨谦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这一试，杨谦的刀子就更诡异轨迹就更难捉摸了。因为空间震颤能让他的刀出现违背常理的真实扭动！
比如突然弯曲一下，或者一个九十度的折叠.配上大成之后的《邪风》杨谦自己都“融化”在了刀势中，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下一刀会以什么轨迹斩出去
我自己都看不懂自己的行刀轨迹了，对手还怎么挡？
这一练就是第二天早上。直到杨谦收刀之前，没有人敢靠近他。都不需要提醒，那扑面而来的恐怖锋锐气息隔着五六丈远都能感觉到，皮肤都阵阵刺痛，没人敢靠近。
“哥，你这练的什么刀法呀？太吓人了！”杨逊也是有身手的，但却完全看不明白自家大哥的手段了。心里猜测这应该就是仙门的手段？
“杀畜生的刀法，不厉害些可是要被畜生咬的。”杨谦笑了笑，并没有给自家弟弟透底。
刚吃过早饭，杨谦正要出门，结果一道青光突然在他身边出现，而后钻入他的脑海里，留下一段讯息之后才消失不见。
“杨捕头稍安毋躁。我师侄邱明华和张越已经过来，他们会帮你分辨找到的东西。切记，此事不可张扬。”
讯息让杨谦愣了一下，而后继续出门上差，一切都跟以前一模一样没有区别。一直在捕房忙活到下午才回来。
算时间，青玉符牌一去一来差不多四天的样子，以千里兽的脚程算的话，从杨谦收到回信开始算，最多五天，杨谦应该就能等到缥缈峰的那两名年轻弟子了。
邱明华？杨谦此时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就是这个人屠了王庄一百余口。
“娘，这几天我要在捕房里忙事情，可能都不会回来，您和杨逊不用来找我，等事情弄完了我就空闲下来了，到时候能在家里陪您一些时日。”
徐英并不晓得自家儿子是在帮家里避祸，想要把祸事引走，还道杨谦是真的忙得没时间回来。只是叮嘱了几句就没有往心里多想。
只有杨谦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来两人，但最最关键的陆淳风没有回来。
这无疑也佐证的杨谦之前的猜测，那就是凶手选择三道城附近行凶，就是因为无法左右来三道城的时间，只能被迫冒险这么干。所以很可能陆淳风根本没参与也完全不知情。
如今陆淳风没有回来，而是正常的派了两名后辈回来探查，基本上就能坐实杨谦的这个猜测了。
那剩下的就是除了邱明华之外，另外那个叫张越的缥缈峰弟子到底是蒙在鼓里呢？还是早就与邱明华同流合污了？
果然正如杨谦所猜测的那样，他收到青玉符牌的回音之后的第四天晚上，两人便在捕房后面的偏院里找到了他。
“杨谦见过两位仙师！”
“别废话，你说的线索呢？拿出来我看看！”率先开口的人是张越，眼里根本不像之前他对陆淳风保证时那样，而是看着杨谦依旧一脸不耐烦和鄙夷，似乎看杨谦一眼就会污了他的眼睛一样。
反倒是邱明华站在边上表情依旧严肃。
“杨捕头，还请把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看，若我们还不能分辨，会再转交陆师叔定夺。”
这女人的言语要客气得多。
第162章 不对呀！
邱明华的到来本在杨谦的意料之中。
毕竟三道城这边有了“进一步的证据”关乎邱明华的身份会不会暴露。自然需要过来查看。甚至过来伺机而动杀人灭口也不稀奇。
所以之前杨谦留了一手，说幸存者乃是一个壮汉。并没有把王响讲出来，就是担心这个。如今他要做的同样是进一步试探，同时让邱明华放松警惕。
看到和善的邱明华，杨谦心里暗道：狗东西装得倒是挺像！
相比起无礼蛮横的张越，邱明华就跟传闻里的仙师一样，浑身干净且彬彬有礼。一副出尘世外的样子。
“小子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再不快点，本仙师可要你好看！”张越冷哼一声对杨谦的沉默很不满。
“张师兄，不用如此说话的。”邱明华皱了皱眉，明显对张越的蛮横很不喜。
“师妹有所不知，这些捕快最是喜欢蹬鼻子上脸，没必要跟他们客气的。”
“师兄，师叔的教诲看来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邱明华叹了口气。摇着头，不再理会张越，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意思是告诉杨谦，跟她说话就好，不用搭理张越。
“两位仙师匆匆过来，杨谦已经感激不尽，怎会磨蹭？只因物证并不在我手里，还请两位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杨谦的想法就是，一旦自己离开，那就有可能把仙师过来之事扬出去。若对方有顾虑必然会拦阻。这就说明这两人乃是同伙。
反之，今晚就是杨谦最有利的结果，说明两人中只有邱明华是凶手，她就会被张越牵制住，到时候杨谦就有腾挪的余地了。
杨谦敢跟两名仙盟大宗的弟子周旋试探的底气何在？
杨谦的底气就在于他相信自己的感知，他之前就感觉到邱明华和张越的实力与五雷宫的外门执事风、余二人差不多。他觉得以他现在的手段，出其不意的话想要弄死对方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此时刀意大进，《邪风》圆满，又是有心算无心，杨谦觉得不以一敌二的情况下，他出奇招制胜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情况从这里就开始偏离了杨谦的推演。
“如此就有劳杨捕头了。我和师兄这次过来不想惊动三道城的其他人，太多礼节太麻烦了，所以就不跟杨捕头一起了，还请杨捕头快去快回。”
啊？
听到邱明华的话杨谦有些傻眼，他的推演里，邱明华就算被张越牵制也会提出跟着杨谦一起去取物证，这样就能单独先查看一遍。若是真能揭穿她的身份，那就杀人灭口或者毁掉证据。
若证据不足揭穿或者无关紧要，那邱明华就能继续藏着，静观其变。
而一旦邱明华跟上来，那就意味着杨谦同样有了跟对方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也能在对方分辨“证据”的时候找机会出手，一举拿下对方。
至于后果，杨谦笃定标榜“维护天下正道”的缥缈峰不敢在捕房里当着一众值夜的捕快的面，帮一名证据确凿的屠村邪道修士说话！
这也是为何杨谦一直非要反复试探缥缈峰其余两人是不是邱明华同伙的原因。
只要不全是同伙，那杨谦就敢肯定自己就算杀了邱明华缥缈峰也不敢立即对他如何。瞒住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甚至邱明华死掉，对缥缈峰而言或许还是好事。
最终结果只会是邱明华被砍，而消息压着，帮缥缈峰保住面子不再张扬。
以后，就算缥缈峰真会迁怒杨谦，短时间内是不会动他的，只要给他个三五年时间，杨谦觉得自己到那时候说不定就不是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拿捏的小人物了。
这样，就算没办法跟缥缈峰算门风歪斜的账，但至少也帮王庄那些死去的百十口人报了仇了。
但杨谦那么多算计，到头来却从一开始就算错了！
万万从没想过邱明华居然不选择跟着去，就这么放杨谦自己去取证物？
为什么？难道邱明华就这么笃定自己不可能遗漏任何证据导致身份暴露吗？
这么自信？甚至自信得没道理！
但杨谦心里就算再多疑惑也不能愣着不动，在邱明华说完之后，他便躬身退出了屋子。
然后去了捕房转了一圈，给几个自己相熟的值夜捕快简单聊了几句，暗示有仙门的人找过来了。
并且就是之前才来过的三位缥缈峰仙师中的两人。他清楚，这个消息一旦出去，很快就会传到崔名盛的耳朵里，甚至三道城官衙和卫戍高层也会知道这件事。
事情到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脱离杨谦的掌控了。他的打算是先稳住邱明华。既然现在可以确定是邱明华独自一人作案，那他可以试试将事情捅到陆淳风那里去。那样的话虽不能手刃凶手，但也大概率能让邱明华活不了。
所以杨谦转了一圈之后拿回去的是一块他现弄的布片。拿烛火现烧出来的。应付了事。
“两位仙师，就是此物。是在距离王庄往北十余里外的一处冷潭边上发现的。除了这片布片之外，还发现冷潭的水变得腥臭无比。”杨谦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邱明华的表情。
很奇怪，邱明华居然很是淡定的接过那片假的布片，认真的分辨，自始至终表情没有任何的不妥。
“一派胡言！这就是你找到的证据？没别的了？我警告杨谦，胡乱编纂，拿仙门当儿戏你会死得很难看！”
反倒是张越在只是扫了一眼杨谦拿出来的“证据”之后大怒，一副要马上动手撕了杨谦的架势。
“张师兄！你会否过于激动了？”邱明华往前一步，挡在了杨谦和张越中间，维护之意明显。不过似乎也拿张越没办法，仅此而已。
张越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半晌，邱明华放下手里的布片，摇头道：“这东西我们也分辨不出什么来，这上面的纹路就像是乱画上去的，实在难解。不过却是该去拿冷潭看看，或许会有别的发现？”
此时张越突然笑道：“师妹说得对，该去那边看看的。”
说完，扭头又对杨谦道：“事不宜迟，你且带路！”
第163章 阴沟里翻了船
杨谦明显感觉到了蹊跷。
邱明华这个犯下血案的狗东西反应完全出乎杨谦的预料，完全就浮在表面上，跟着“办案”在做出反应。
这是为何？
就邱明华的心理素质就真好到这种地步？甚至事关自己生死都能盲目自信到这种地步的吗？
不知为何，杨谦原本早已笃定的判断突然有了些松动。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夜里想要出城会有些麻烦。
“用这个，可以更方便出城。”
结果不等杨谦建议走卫戍的通道，邱明华就递过来一张画满符印的黄纸。并教了杨谦如何使用。
这就是传说里的符法？
贴在胸口，再用灵气灌入其中激活，立马感觉到一股轻盈到极点的托举力道从四面八方的涌来，只需要心念一动，就可以让身体如羽毛一样在很小的力道下就飘起来！
这太神奇了！
“走吧。”张越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到杨谦那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惊奇更是轻蔑。
于是三人化为飞猿一般，一个纵跃就是十几丈高，落下时看似砸落，实际上却很是轻盈，脚尖再一点，便再次跃起十几丈高.
即便三道城的城墙也在符法之下如履平地，轻轻松松的就几个起落到了城外。
先去了王庄。
那边虽然还竖着牌子禁止入内，但衙役已经撤走了。庄子里的尸体已经没了，但残破的房屋还是惨剧发生时的样子。地上、墙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暗红或者发黑。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腥味。
杨谦走在前面，时不时的会停下来给张越还有邱明华讲这庄子当时发现的线索。从屋顶的鞋印，到地上的兽脚印，一路穿过庄子继续往北，进入后面野草丛生的荒地，再一路到了那处小冷潭。
沿路上邱明华一直在询问这些荒草沿路可有什么线索收获，并且进一步核实在庄子后面小树林发现的兽脚印与荒草地的兽脚印是否一致。认真的样子就连杨谦都无法分辨出对方是在装模作样。
等到了小冷潭，那边腥臭的潭水冲鼻子。
张越很是不喜，拿出一枚糖丸一样的东西含在嘴里。同时也给邱明华递了一颗过去。
“师妹，这是清新糖，能祛除入鼻的怪味，你试试。”
邱明华天生就喜欢干净，对于脏的臭的一向反感，加之这冷潭近处的腥臭气实在浓烈，于是这才没有拒绝张越的殷勤，接过糖丸一口咽了下去。
不过让杨谦意外的是张越又拿出来一颗递给他，说：“给，你也尝尝仙家的手段。”
杨谦却摇了摇头，拒绝道：“小的埋汰惯了，这点气味儿早就臭不到小的了，仙家宝贝小的可不敢浪费。”
杨谦现在脚板心都是抓紧的，哪里还敢吃张越递过来的东西？即便张越自己也吃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现在的局面在杨谦的算计里已经全乱了套，他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哪里弄错了，所以只能谨慎再谨慎。
张越脸色一冷，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咽了下去。
“杨捕头，你所说的火堆可就是这个？”
“是的。”
“.但是不对呀。这些残渣搓起来细腻，和给的这块破布并不一样呀！”邱明华拿出杨谦刚才带来的“证据”一比对，发现了问题。
杨谦心道“麻烦了”。正在飞快的转着脑子。
却没想到不等他开口，边上的张越却先开口说话了。
“师妹，杨捕头这是在帮你呢，你还为难他干什么？”
“嗯？帮我？师兄这话什么意思？”
张越笑眯眯的看着杨谦问道：“杨捕头，你敢不敢把你手里的那些线索都拿出来说清楚？啧啧，也难为你一番苦心了。想查案，结果查着查着一下反应过来，想要当作没发生过又太晚了，所以就想篡改证据，然后把这件事敷衍过去，对吧？
啧啧，我就说干捕快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贼精啊。”
杨谦虚了一下眼睛，摇头装作拘谨的说道：“张仙师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不明白吧？”张越背着手往外走了几步，然后转身才道：“杨捕头卷宗里的兽脚印是故意选的最模糊的拓印吧？清晰的拓印上那兽脚印应该有一个边角是缺失的痕迹才对。
屋顶上的鞋印也一样，那大小和款式，不要说杨捕头这种办案的行家会不知道那是男是女留下的？卷宗里却是只字不提？为何？
最后你给邱师妹看的布片恐怕都是你临时起意自己烧的吧？跟这小冷潭的那堆火没任何关系。真正的布片应该还在你的手里才对。我猜猜，拿块布片是不是上等的绸布，上面还有些蓝色的细纹绣花？
我说得可对？”
杨谦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的那一番推演在张越说出这一番话的瞬间崩塌。
卷宗里面的各种调换，以及后面布片的调换，这些事在世上全都清楚的也就杨谦自己，因为这些事他都是自己干的，即便陈东都不晓得。但却被张越一语道破。
这说明什么？
要么张越会读心术，要么.张越对所有线索知道的比杨谦都详细。
前者不可能。而后者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成立：所有线索本就是张越故意留下的！
铿锵！
杨谦慢慢的抽出腰间的牛尾刀，他心里明白自己千算万算其实从一开始就走进了别人为他设计好的路子。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对方现在选择摊牌，那就是没打算让他活的。而此时，杨谦才意识到冷潭这三面山崖的地势中，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张越给挡住了。
但看到杨谦拔刀，张越却一脸不在意。
虫子挥舞钳子而已，有必要在乎吗？等会儿一脚踩死就是了。
扭头看向坐在石凳上的邱明华，张越笑得更是灿烂，说：“师妹，不用白费力气了。你刚才吃的糖丸里面裹的是软骨散，十二个时辰之内，除非你修为达到结丹，不然别说灵气术法了，你连小跑都没力气的。”
“张越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唉，一切都是天注定。我也没想到跟着陆师叔出来一趟会遇到我的血劫，只能被迫找地方饮血炼魂。但好死不死你和师叔跟着，所以只能在三道城这边随便找个庄子将就将就了。
顺带借了你的千里兽，还在路上买了一件你穿的那种里衣，布置一切就是让这三道城里查出来，然后我再接手，到时候师妹你头上的“邪道”二字就洗不掉了。说不定威胁一下，你就从了我呢？你也知道我馋你的身子很久了。
可惜呀，这么好的机会，被这个捕头给搅黄了。
现在只能换个玩法了。
虽然二十个时辰不长，但也能让师妹你在死前好好满足满足我这一腔相思了。
嘿嘿。”
第164章 虫子？
邱明华的脸色铁青，她自然明白张越那笑容背后是怎样的邪恶主意。也明白自己现在陷在如何的绝境当中。
软骨散，听起来好像很寻常的东西，实际上却是用炼丹的废渣调制而成。对于结丹境以下的修士而言有着绝对难以抵挡的药效。不致命，但却可以彻底瓦解一个人的抵抗能力，甚至身体会虚弱到连自杀都很难办到的地步。
“张越，你若真敢乱来，我师尊不会放过你的！还有陆师叔，你一定会被揪出来，到时候受那万火噬心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师妹，别吓唬人了。三道城官衙里的卷宗肯定有留存，只要处理掉这个小捕头，到时候翻出来就能按照我的布置给钉一个证据确凿的“邪道”的帽子。
到时候你见大事不妙想要杀我灭口，结果被我一道火法烧成飞灰，这也不是说不过去。
况且师妹你有师尊，我就没有师尊吗？
呵呵。行了师妹，你今天跑不了也活不成了。现在还是不要废话扯这些了，时间宝贵，你还是让我快点一解相思之苦为好！哈哈哈.”
张越笑着笑着脸上表情愈发张狂，看向邱明华的眼神全是赤裸裸的欲望。
不过不等张越扑上去，脚下又顿住。
“啧，虫子赶紧去死！”一句话同时弹指一粒火光从张越的指尖被弹出去，脱离之后立马膨胀，化为六只飞鸟形态急速的带着残影朝着持刀在旁的杨谦飞扑过去。
若是有修界的正经修士的话就能分辨张越这一手术法的来头，乃是缥缈峰火法中很出名的一招“百鸟舞”。张越抬手便是六只，这般年纪能有如此造诣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而百鸟舞这门火法的特点就两个：灵动和暴虐。
火焰幻化的鸟形态并不是真有灵性，而是因为相互间热量的释放，搅动起热浪，而热浪无可定型，也就让夹在热浪里面急速飞来的火鸟变得难以捉摸，完全没有特定的轨迹。
而暴虐就是这百鸟舞的高温。来自于五气火法的精纯火焰，温度是寻常火焰的三到五倍，熔铁穿金也不过是瞬息之间。寻常兵刃别说格挡了，碰一下就是一个洞，直接烧化也不是多大回事。
换句话说，这百鸟舞属于攻高且急速的攻击手段。用来应付比自己弱的对手可以轻易形成碾压之势。
而杨谦在张越的眼里就属于“上不得台面的虫子”，六只火鸟都是看在他五雷宫外门弟子的份儿上，以及之前陆淳风的极高评价，不然以张越的性格，顶多甩三只火鸟他就觉得能稳杀杨谦了。
火鸟？
那滚滚高温，杨谦第一时间就明白自己手里的凡铁碰不得，不然刀就毁了。
换个人此时要么避开，要么拼着毁了兵刃也要奋力挡下。可杨谦却不闪不避也不挡，挺着胸膛展开身法直接就迎着六只火鸟撞了上去！
金刚不坏的护体真罡在如今的先天真气和灵气的双加持下杨谦从未受过伤，并且护体真罡是可以掺入刀意的！
火鸟又怎样？
高温又如何？
如今在杨谦的眼里连空间都能“看到”模糊的切割纹理更别说这些术法化鸟了。
于是杨谦展开身法，并且同时将自己已经能很好融入攻势当中的各种基础术法一股脑的全部甩了出来。直接无视急速而来的那六只火鸟。
甚至杨谦的眼睛已经越过了火鸟拦住，落在的张越身上。
那一条条交错的切割纹理在张越的身上宛如一道道斩杀线指引着杨谦的攻势。
张越正要扭头，却看到杨谦这么莽的撞过来，嘴角立马上扬，等着看杨谦被六只火鸟直接烧穿烧烂的场面。
心里还轻蔑的嘀咕：虫子就是虫子，无知！
就连坐在石头上浑身无力绝望的邱明华都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看杨谦被火鸟焚烧的下场。
可下一瞬，眼前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超出了张越和邱明华的认知。
砰砰砰.
一连六声沉闷的碰撞，就好像在气囊上拍打的声音，那六只被张越认为能够将杨谦直接烧穿的火鸟仅仅将杨谦上身的衣服烧毁，然后在撞到杨谦的皮肤之后就像被一道道无形的力量切割，很“自然”的就碎成了一粒粒细小的火苗，然后被一冲而散！
整个过程除了被烧掉的上身衣袍，杨谦的身上也就不过多了六个轻微灼烧的红印子而已，连起泡的程度都够不上，以他的身体恢复能力估计要不了一个时辰红印子都不会有了。
张越会意外而惊住，但杨谦不会。本身就是展开身法急速过来，距离又仅仅数丈而已，全速不过呼吸之间就已经挥刀到了张越近前！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张越心里骇然，但也不慌乱，身形化为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如同烈日下的重影，以极精妙的手段，居然再次换了位置到了杨谦的身后。
同时衣袖一挥，又是一大片芒刺一样的尖刺火针如暴雨扑面而来。
但这次杨谦身上已经带起一层水雾，遇到火针之后嗤嗤作响，搅得方圆数丈内似乎如蒸笼里，热气腾腾又雾气弥漫。
但诡异的是这暴雨的火针之下，杨谦居然刀随人走，人随势动，搅起一阵强风，不但将暴雨火针带得偏离了轨迹，自己更是片针不沾的彻底将其避开。
这怎么可能！
张越的淡定正在接连瓦解，眼里凝重非常，更是惊疑无比。
区区一座城邑里的小捕头，不过五雷宫这等小宗的外门记名弟子，居然能强到这种地步？！
硬悍百鸟舞，诡谲的带偏爆针火雨，并且刚才一瞬间就甩出来基础的水法、风法、土法以及衍生出来的冰法
看看周围这不过数丈方圆的地方，地上结霜变滑，地面开始阴险的冒出地钉，还有水雾和风搅在一起.这混蛋难道同修了所有五气术法不成？！
都是基础术法，组合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换在别的时候张越同样不屑一顾。但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些不起眼的基础术法却成了掩护那把恐怖的单刀最烦人的手段！
张越从未见过这种刀法，完全没有任何刀招，也没有任何规律，甚至那刀子还能拐着弯的折叠过来，差点刚才就把张越的耳朵直接切掉！？
早听闻术修需要保持距离切莫跟兵刃近身，如今张越算是体会到原因了。
可此时再想拉开，已经不太可能了！甚至张越有种感觉，对方正在迅速的适应他的火身幻术，一旦火身幻术失效，他恐怕就再避不开那冒着恐怖锋锐的长刀了。
“你自己找死！那就让你死个明白！”张越心里发狠，身上突然鼓荡起一阵阴邪的气息，与之前变得截然不同，并且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核桃大小的黑色珠子，一扬便悬浮在他的头顶。
瞬间小冷潭周围突如隆冬降临，阴冷瞬间浸透心扉.
第165章 管你什么玩意儿，砍烂！
“噬魂珠！？杨捕头小心！这珠子厉害，里面会有阴魂戾煞，专破人神魂，寻常术法和护体真罡是挡不住的！你快走！将消息传给我师叔陆淳风，他在五雷宫.”
“还想走？晚了！”张越此时还腾不出手来应付边上声援杨谦的邱明华，但他已经彻底祭出底牌了，哪里还容得下杨谦离开？
更何况正如邱明华刚才所说，张越此时祭出来的珠子乃是邪道里都鼎鼎大名的逆天邪物，噬魂珠！
这玩意儿只要能吸食魂魄就有无限的成长潜力，并且还能通过特殊手法反哺持有者，让持有者能够获得天赋、悟性等等一系列逆天改命的提升。
并且还可以炼生魂成阴魂戾煞，平时存于珠子里，亦可驱使出来对敌。
阴魂戾煞无形无质，不受世间大部分术法限制，并且可以直接破人魂魄，即便修为高深，但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阴魂戾煞咬住，一样有可能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可谓对内对外皆是逆天强悍的法宝！
当然，这东西效果如此逆天，带来的可不光是逆天的好处，同样有逆天的副作用。
那就是极为严重的血劫！
修邪道手段的修士都有血劫，并且血劫的形式不一，可内可外，因自身邪道修为和修行的路数各不相同。
而修噬魂珠的邪道血劫是最厉害的。往往九死一生。
可力量面前，即便九死一生依旧无数人前赴后继。因为一旦九九劫生，那便是天地邪仙，到时候血劫就将一去不返，力量甚至强过寻常人仙！
张越就是无数冒险拼命修噬魂珠的其中一员。
反正正常修行的话自己的天赋也成仙无望，为何不拼一把噬魂珠？至于修这个会害死多少无辜人，张越才不在乎。
此时噬魂珠一出，阴风阵阵，似乎有什么看不见也无法清晰感应到的东西正在从珠子里跑出来，迅速的朝着杨谦扑了上去。
“哼！任你刀法诡异，在阴魂戾煞面前你都避不开挡不了！等魂魄被啃噬的时候，你就知道惹到什么？！这不可能！”
张越都已经准备看杨谦被阴魂戾煞钻进魂魄里啃食的痛苦模样了，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杨谦手里的刀居然像是能看见阴魂戾煞一样，居然划出一道道依旧诡谲的轨迹，刀刀砍中不说，居然还真能伤得到阴魂戾煞！
作为持有者，张越很清楚此时噬魂珠为基础的阴魂戾煞的状态，居然哀嚎着想要逃！？
那刀上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力量能够将阴魂戾煞彻底斩杀掉！
锋锐？刀？能伤到阴魂戾煞等一下！莫非这狗曰的捕头还会传闻中的刀意不成！？
张越心里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运气了。这种小地方居然让他碰上了一个在仙门里都极少见到的领悟刀意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张越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一次的血劫可能并不只是之前气血阴煞翻涌差点要了他的命，逼迫他只能就近找地方屠村祭炼缓解自己体内的煞气和污秽，应该还延续到了现在
血劫对内，也对外。
对内阴煞翻涌，对外，凶人杀劫！
念头到此，张越这下是彻底慌了！
噬魂珠已经是底牌，张越就靠着这东西来逆转自己被兵刃近身的劣势。可如今全是一场空！
逃！
张越现在已经不敢再留下来跟这个恐怖的捕头继续纠缠了，想利用自己的火身幻术以及身上还有的轻身符迅速离开这里。
但用他刚才的那句话来说就是“还想走？晚了！”
幻术终究是幻术，杨谦试错久了也就摸清楚了这门手段的脉络，然后无视掉那些虚假的部分就行，刀势一点一点的压上去，张越再想跑根本就不可能！
都身在邪风之中了，没有荡开风势的本事，那生死可就由不得张越自己了。
杨谦甚至将张越当成了自己的试刀石。这是他第一次在生死杀伐里运用刀势以及刀意的切割纹理。
那噬魂珠放出来的阴魂戾煞杨谦是看不到的，他还没那本事。但他却可以感应到阴魂戾煞身上那些切割纹理。虽很模糊，但却能够让他变相的抓住这些玩意儿的动向，从而用刀意试着斩过去。
结果虽说没能切中那些太过模糊的纹理，但那种刀意着力的回馈感让杨谦明白自己的刀并没有落空。
再看张越的反应，杨谦便明白自己的刀意之下，那噬魂珠恐怕不见得能拿他怎样。
不过还是避免夜长梦多，杨谦一边用邪风刀势挤压张越的腾挪范围，一边直取对方头顶的那颗珠子。
咔嚓！
噬魂珠碎裂的同时张越口中一口黑血喷涌而出，七窍皆是黑血直流，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惨叫不休。
杨谦先是有些意外，旋即想到张越如此应该与噬魂珠被毁有关。
果然，边上邱明华开口道：“噬魂珠需要自身魂魄参与祭炼，所以两者息息相关。如今噬魂珠被你毁掉，珠子里的阴魂戾煞无处可去只能钻入张越的身体里，啃噬他的魂魄，等他魂飞魄散之后，阴魂戾煞也就跟着消散。”
杨谦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看着张越惨叫不休，甚至祈求他给个痛快。
就连邱明华也听不下去了，开口说如此折磨不如一刀了结来得清净。
但杨谦却不为所动，甚至为了防止张越自杀，他还很贴心的砍掉了张越的双手。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张越才咽下最后一口气。死状凄惨，过程痛苦，比起杨谦目睹的腰斩看着都要惨得多。
【击杀缥缈峰邪道奸细张越】
【获得经验875】
看到经验面板上的提示，杨谦才确定张越死透了。拿着刀将其脑袋砍了下来。
“你让他惨死，为何还要坏他尸体？”邱明华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杨谦的行为。倒不是假慈悲，而是在她看来杀伐不过一命，没必要如此费事。
杨谦摇着头，说：“本来该将他凌迟，可惜我没那手艺，所以让他自食其果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至于尸体，那是要暴尸荒野喂畜生的。这颗头，要拿回去给王庄那些无辜的人上祭的。
怎么？邱仙师有意见？”
第166章 焦头烂额
陆淳风本来心情很好，总算有一件可以用来好生拿捏五雷宫的事情落在他手里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收拾一番五雷宫狠狠放对方一次血。
可事情才刚准备起头，别说放血了，都还没下刀呢就有了始料未及的变故。
邱明华的一道急讯让陆淳风宛如受雷击，根本不敢再在五雷宫耽搁，甚至千里兽都没管，扔在五雷宫就驾云离开，一路返回前不久才顿足过的三道城附近。
没进城，而是在距离三道城三十余里的一处荒郊。
看到邱明华的时候其狼狈的模样让陆淳风一阵皱眉。
“师叔，我中了软骨散。张越下的毒。”邱明华靠在一个山洞里，有气无力的说话，但见到陆淳风之后她总算是能彻底松气了。
陆淳风没有忙着问话，一手按在邱明华的头顶，开始用自己的真元强行帮邱明华清除经脉和血液里的软骨之毒，这也是软骨散唯一的提前解毒之法，不然还真得等药效的二十个时辰才能自行消散。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邱明华身上的淡淡雾气不再往外冒，体内软骨散的毒也基本排空，久违的力量和丹田的活力重新被邱明华感受到。
“弟子多谢师叔！”
“说说张越吧，到底怎么回事？”
“师叔请跟我来，不远处有座冷潭，那边正是张越葬身之地，应该能让师叔看明白因由。”
一边说，邱明华一边起身，领着陆淳风到了之前杨谦和张越杀伐的地方。指着地上那一摊黑臭的血迹表示张越就是死在这里。
“尸体呢？”
“头被杨谦砍了拿去上祭去了，说是要告慰亡人。余下的尸首被他扔在了外面，估计还能寻找到一部分吧。”
陆淳风散开神念，果然在离冷潭不过二三十丈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具尸体，已经破烂得只剩下一些零碎了，啃食得烂糟糟的，应该是这荒野里的野兽所为。
这种情况下陆淳风也没了收尸的想法。直接过去一团火烧了个干净。
“细细道来！”
心里的怒火暂时找不到发泄的地方，陆淳风皱着眉头身上的压迫四散，他能感觉到这冷潭周围还未散去的阴魂戾煞的气息！以及地上依旧在原地没有动过的几个碎片，一看便认出乃是邪道噬魂珠。
后面跟着邱明华的讲述，陆淳风也逐渐清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陆淳风听完之后脸上闪过一抹煞气，但很快又平静下来，甚至先前的怒火似乎都被他压了下去，整个人重新变得平和。
“师叔，这件事该如何处置？”邱明华本以为陆淳风会勃然大怒，可等到的却是陆淳风一脸的忧心忡忡，似乎思绪飘到了别处。
“.这事儿不简单啊！”
叹了一口气，陆淳风顿了顿才道：“张越的底子很干净，能出来仙寻天下那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并且门中还需要有足够分量的举荐才可以。
他身上能牵扯到的人太多了，也太深了。
这样一个被这么看好的弟子居然成了邪道修士，甚至极可能是有意安插在门中的奸细，这件事的后续必然还有不少。
所以明华呀，这次仙寻天下的事情恐怕得提前结束了。”
陆淳风的确如邱明华所猜测的那样心思其实已经飘到了别处。
死掉一个张越虽然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比起这件事的后续而言，张越的死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张越这种根正苗红的弟子是怎么走上邪路的？
谁给张越领的这条路？
噬魂珠又是如何到的张越手里，并且如何被张越隐瞒下来的？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不露蛛丝马迹，连连通过缥缈峰内的各种筛查？
如果张越不是孤身一人，那缥缈峰里面又还有多少邪道打进来的奸细？
这些问题想想都觉得脑壳痛。
并且这件事可不只是张越以及张掖牵扯到的人，同样还有另外两位主角。
邱明华和那个叫杨谦的小捕头。
邱明华在缥缈峰里的同样属于年轻一辈的好苗子，虽不算最强的那一批，但也是根脚硬扎。这次差一点就被人害了性命，回去后这笔账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到时候张越死了，可张越背后的师承关系还在，肯定会有一番不小的风波要闹的。
还有那个小捕头。这人同样让陆淳风觉得费脑子。
堂堂仙盟大宗，居然出了一个邪道的奸细，并且还正好被一个小捕头给撞上了。偏偏这个小捕头还有着五雷宫的身份背景。
这叫什么？
这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家了。
关键这小捕头还滑头得很。一开始就藏着掖着，甚至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敷衍过去，若不是张越已经起了歹意并且掉以轻心的话，这件事恐怕还不知道要如何变化呢。
杀人灭口？
陆淳风倒是不在乎这么干，但估计那小子肯定是料到这种可能的，不然不会扔下邱明华一人在这荒郊不管，而是返回了三道城，就是要把自己跟三道城的头头脑脑绑在一起，让他陆淳风也不敢轻易动手。
拖下去，如此大事，陆淳风还真没办法跟这个小捕头在这边拉拉扯扯，必然要先回去处理门内的事情的。等到门内的事情腾出手来怕是得一两年了。
“杨谦还说了些什么没有？”
邱明华其实也正要说这个，见陆淳风问起，便连忙回道：“他说此事已了，但因为涉及到缥缈峰的人，所以会以缥缈峰的意见为主，他门捕房不会擅自动这个案子的。”
“他真这么说？”本来已经很头痛的陆淳风没想到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邱明华点头说：“是的师叔，杨谦临走前特意说的。”
“没提五雷宫只提了捕房？”
“对的师叔，这有什么不对的吗？”邱明华虽然没发现杨谦临行前所说的话有什么玄机，但她缺的只是对世俗蝇营狗苟的了解，并不缺脑子。见自家师叔的表情她便明白杨谦的那番话里应该藏着些什么。
但邱明华发现自家师叔似乎没有给她解释的想法，而是踱步不休，好一会儿才从怀里拿出来一只小玉瓶出来递给她。
“估计我若出面那小子不一定敢露面，还是你跑一趟三道城，将这枚小灵韵丹给他，就说王庄的案子我们缥缈峰全面接手了，让他把卷宗移交给你，不要再管。记住是要卷宗原本。”
第167章 第一次遇到鬼
张越的人头被杨谦用一块黑布包着提在手里，然后在寿馆买了一麻袋打好的纸钱，叫上家里已经腿脚恢复得差不多的王响一起出了城。
“杨爷，您手里提的什么东西呀？”王响很想帮忙提东西，但他现在腿脚勉强利索，可还是没多少劲儿，所以被杨谦拒绝了，打着空手跟在身后。
看到杨谦手里的黑布包似乎还有些湿漉漉的，甚至风吹来还能闻到一股腥臭，这让王响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而且杨爷另一只手还提了那么多纸钱，这是要去上坟吗？
可是上自家坟都是自己打纸钱的，这样在外面买现成的纸钱莫非是上野坟？
“人头。”杨谦回头笑着回了一句。
却是把王响听得缩了缩脖子，他本觉得杨爷在开玩笑，可又笑不出来。那黑布上湿漉漉的痕迹以及腥臭的气味，以及圆圆滚滚的样子，甚至凸出的痕迹也在杨谦说出“人头”二字之后越看越像鼻子和眼睛的轮廓.
一路上走得并不快，但距离可不近。
走走停停，又是小道，但总算是大半个时辰后到了地方。是一处荒山坡。
王响远远的就看到了不少坟茔，而且看土色还全是不久前的新坟。
就在山脚，杨谦指着靠中间的几个坟包对王响说：“那就是你老娘和你小妹了。”
王响顿时呆了一下，而后红着眼，默默的走了过去，看到一块简易的木牌牌上写了他老娘和小妹的名字，一时间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杨谦也不说话，就在这山坡下面开始点上香烛，铺开黄纸。
没有去特意的祭奠某一棺坟，而是祭奠的这整整一座坟山。
这里就是之前王庄血案里所有丧生者的埋葬之地。
因为不是无名无姓，而且家中也都有薄产，再不济收拢钱财也是可以要一份棺木的。加上很多王庄的人在三道城周边的村镇也有亲戚，所以这些人死后不会被随意处置在乱葬岗，而是单独划了一座荒坡出来给他们下葬。
打开黑布，将里面张越的人头提了出来，放在地上。
这是祭品。
“诸位虽逢大难惨遭毒手，但杨谦已经寻到凶手，并且将其手刃。今天将贼人首级带过来也是告慰诸位枉死之冤。”
杨谦站得笔直，朝着面前的山坡拱了拱手，然后开始点燃纸钱正式祭奠。
边上的王响也走了过来，眼睛里泪水已经止住了，看着地上死相凄惨的人头，他心里居然没有半点害怕，有的只有仇人惨死的快意和恨意。
杨谦拍了拍王响的肩膀，说：“等你下次自己过来，自己去打些纸钱单独烧给你娘还有你妹妹。”
“好的，我听您的。”
杨谦笑了笑。他能看得出王响这娃儿要比之前放开了许多。家里血仇终于得报，就算还有恨意，也不至于留有心结了。
突然一阵阴云飘过，挡住了太阳，让整座山坡都落在头上阴凉里面，伴随一阵风，将纸钱堆上的火蹿起来半丈多高。
并且一股寒意跟着从脚下升起。
王响倒未有所觉，但杨谦却明显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一种被凝视的感觉，并且他的感知里，莫名的出现了一个阴森森的东西，就在香烛的前面悬空着，但又并不在视野之内。
换到刀意的感觉，还能“看到”一条条比起正常情况要模糊许多的切割纹理。
这让杨谦一下就想起了不久前他才斩杀过的那些阴魂戾煞。也是阴森森的会体感到阴冷，还有隐约的戾气，并且同样只能通过模糊的切割纹理判断存在而不能直接肉眼看到。
只不过相比起阴魂戾煞，现在杨谦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杀意或者说危险，对方就这么悬在那里。
不可能是阴魂戾煞。那玩意儿按照邱明华的说法是没办法单独存在于世的，必须要有噬魂珠并且有祭炼者存在才可以，缺一不可。
既然不是阴魂戾煞那会是什么？
杨谦想到了经常在话本和传闻里出现的东西：厉鬼！
同时杨谦可还记得《十元异志》里面同样提到过数次关于“鬼”的故事。
人死，则魂消，此乃天地之常规。但若人死，却魂存，则为鬼，是反天地之常规，属于异数，甚少。
反正除了之前的阴魂戾煞，这还是杨谦第一次遇到鬼。
说是运气逆天也不过分。
不过杨谦看到归看到，但没有想过要去弄掉对方。鬼物，有没有害人，甚至说不定跑出来还是因为这边摆了人头祭奠，也是来看看仇人的下场。
等到头顶阴云被吹散，阳光重新洒下来，那鬼物就立马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钻地下去了。
等到纸钱烧完，杨谦才抬手打出一道五气土法，在山坡下面挖了一个三尺深，刚好能装人头的洞，把张越的头颅扔进去，再埋起来。
“好了，走吧。”
“嗯！”王响应了一声，然后跑到杨谦面前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杨爷帮我老娘和小妹报了血仇！王响一辈子愿给您做牛做马以报此大恩大德！”
杨谦摆了摆手，却未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个才被称为王庄坟的荒坡。
回到城里，第二天晚上，杨谦意料中的再一次见到了邱明华。
与之前连传急讯给陆淳风都办不到，需要靠杨谦渡入灵气帮忙才可以激活符牌的狼狈和虚弱不同，邱明华现在已经重新变回了第一次见时的那副出尘的仙门中人的样子。
“杨捕头，上次一别匆忙，还未多谢捕头救命之恩。这是我的符牌，以后若有邱明华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邱明华很是郑重的对杨谦躬身一礼，然后拿出一块青玉符牌递给杨谦。
这就算是有心结交了，并没有装作看不见救命大恩。
说实话，邱明华是杨谦遇到这么多修长生的仙门中人里对凡俗中人最有平等心态的人了。之前杨谦还错怪对方，在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狗东西”。
接过符牌，杨谦还礼道：“邱仙师客气了，以后若有事亦可找我，之后我应该会去吉州府城当差了，到时候欢迎邱仙师来吉州府城。”
邱明华笑了笑，继续道：“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不过我此来还有一件事，还请杨捕头行个方便”
第168章 意外收获
杨谦激动得一夜没睡。
【灵光】对于杨谦而言一直是他在刀法上的一个悬而未决的东西。他之前判断只能通过习练别的刀法来一点一点的加深刀法造诣逐渐积累【灵光】，让其逐渐清晰才能最终抓住。
可这一次“断刀”的发现给杨谦带来的巨大的惊喜。同时也颠覆了他对于三道城里那个充满了坑蒙拐骗的古玩集市的刻板印象。
骗子多，假货多，其实也并不妨碍有真货出现在其中。
并且对于某些东西来说，小集上的那些摊贩们也见不得多懂行。
这一次机缘到了，直接就让杨谦捡了一个大漏。
虽不晓得那把其貌不扬的断刀是什么来头，也不晓得出自谁手，更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才变得如此残破。
但断刀上依附的奇妙感悟却是和杨谦【灵光】同源的东西，并且能够被杨谦吸收。
一夜激动就源自此。
一遍一遍的把《牛尾刀八式》的架式练出来，并且全是圆满如意的境界挥舞，十遍、五十遍、一百遍的时候都有提示出现在经验面板上，都是提示断刀上生出“奇妙感悟”融入了【灵光】当中，并且提升了他的刀法理解。
但是对于【灵光】的捕捉，依旧还是不够清晰无法抓住。
等到杨谦使到第两百遍的时候，它本以为还会出现在奇妙感悟却没有了。经验面板上跳出来的信息给他的兴头浇了一盆冷水。
【你手里的残缺法器已经对你没有了用处，它上面再没有奇妙感悟出现了】
等杨谦从一夜的感悟提升中回过神来，已经天色微亮了。
放下手里的断刀，杨谦重新拿起自己的牛尾刀，一趟子《牛尾刀八式》使将下来居然有了一种刀招和刀法陷在了一个已经略显狭窄的框架内的感觉。
心头一丝明悟随之升起。
“我现在的刀法造诣已经超过了《牛尾刀八式》能承载的极限了。它已经不能发挥我的全部战力，反而有些限制我的刀”
杨谦明白自己现在需要一部新的，更厉害的刀法！
只不过这件事急不来，他目前还有一部新到的内修功法还没来得及练，需要把《莽牛劲》给顶到圆满了才可以。此事还排在刀法之上。
收了刀。因为一直都是单纯打的架式而没有用真气，所以杨谦虽然有些费神疲累，但却并不影响什么。去水房洗漱之后依旧精神抖擞的直接去了捕房。
刚到班役房门口，汪仕贵和赵乾还有张浩三人全都候在那儿。
“杨爷，吴清找到了！”
现在丙字班里全都忙得脚不沾地。各自的动作都不慢，但想要这两个月就把之前多年的积案全部翻转过来是不可能的，顶多倒过去查，把最近一年内的悬案、积案翻一遍而已。
而其中二丈巷姚家灭门案已经成了现在丙字班里最为出挑的案子。毕竟这才没多少天，三道城里茶余饭后聊起这个案子的人越来越多了，一双双眼睛可都有意无意的盯着这边的。
大名声，也意味着大压力。
三个人这段时间睡觉都在梦里破案，神经绷得很紧。一有进展就马上过来给杨谦禀报。
“人在哪儿？”杨谦眼里一亮。吴清就是卖那五兽雕给姚方的人。而五兽雕目前是杨谦等人怀疑姚方家被灭门的诱因：因财招祸。
而要证明这个猜测是否正确，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弄清楚那五兽雕的实际价值，是不是够得上姚方全家性命。
“已经被拿回捕房了！”
汪仕贵一阵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说起吴清被抓住，他们三个也是很意外。
“你们动作这么快吗？”
“杨爷，人不是咱们抓的，而是甲字班在半月前抓的。起因是一起盗墓的案子，我和陈东之前在甲字班的时候还听人说起过，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在哪儿听过，后来去甲字班让人帮忙查了一下，还真就是咱们这次要找的同一个人！”
这个答案也让杨谦一愣，旋即直接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了。
不过那吴清被牵扯进甲字班的一桩盗墓案的话，那此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个盗墓贼？”
“是的。而且还是一个三代都开坟的精贼！这次甲字班也是撞了不少运气才挖到这个吴清身上去的。对外，这家伙一直都只是一个卖假玩意儿的小贩子。”
“哦？明面上卖假货？”
“是的杨爷，这人明面卖假货，暗地里走的全是掘墓里的真货。不过吴家三代都是横祸不断，都没活过五十岁，钱财再多在手也守不住，这一代在吴清这里应该就得断了，这次甲字班给的罪是十死无生。”
盗墓在哪儿都是被人唾弃的行当。
但又是古董和老物件最大的来处。毕竟很多有价值的物件都会随着原主人进棺材。金银、器具、宝物都是如此。
老物件都是怎么来的？除去祖上传下来的，剩下的都是盗墓贼掘墓偷出来的。
杨谦闻言也不去班役房里了，跟着汪仕贵三人就去了地牢，然后在甲字班的同意下，在地牢里提审了已经被过了一趟大刑的吴清。
与想象中盗墓贼那种贼眉鼠眼不一样，吴清甚至称得上是眉清目秀。年纪不过三十。
只不过此时吴清身上衣服破烂，并且精神萎靡，身上可见多处还带着伤。
“吴清，可记得姚方，姚木匠此人？”赵乾让吴清坐下说话，开门见山。
“记得。”
吴清早晓得自己必死无疑。之前大刑之后也看开了，麻木间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想法，问什么就说什么。
“可记得姚方从手里都买过些什么东西？”
“就买过一次东西，是一套五件的五兽木雕。我问他要了六七十银。那一单生意我没怎么赚。只想快点出货。”
“想快点出货？是因为那木雕是假货？”
“不是，那五兽雕不是假货，是从墓里起出来的东西。不过那东西有些怪，而且懂行的不要，不懂行又出不起价，所以留在手里有些麻烦，就想着尽快换成钱。”
“墓里还能出木雕？吴清，你这话不过脑子的吗？”
吴清摇了摇头，依旧面无表情的说：“不是普通的木雕，而是沉阴木雕。那玩意儿不吉利，但能千百年不朽。
懂行的怕倒霉，不收这种玩意儿。所以我只能出给姚方这种喜欢木把件又不懂行的人，骗他是老物件，出了出去。”
倒霉？
这么玄乎的吗？
不过此时姚方一家死绝，看起来的确是倒了大霉。
“你刚才说那一套五兽雕有些怪，是什么意思？”
“嗯，五首兽一般是吉祥寓意。蛇代表事顺，龟代表安康，鹰代表前程，虎代表富贵，象代表和睦。
可脱鳞的蛇，断头的龟，独眼的鹰，开膛的虎，无牙的象，这怎么看都很古怪。邪乎得很。”
第169章 心如冰，刀锋寒
【恭喜！你一次次感悟天地冬杀，洞察到了霜冻苦寒万物凋零之根，对天寒之势有了极深的感悟，《饮雪》练至大成之境！】
【你主动贴近天寒之势，以天地之理纳入身受，发现同理可冻绝心中杂念，开明心境，如冰晶般通透。】
杨谦陷在茫茫多的感悟中如同头脑风暴，不知过了多久才从中清醒过来。
但心里受到的震撼却让杨谦久久不能平静。直呼不可思议。
在此之前，杨谦从来没有想过一部刀法居然可以整篇不提一个刀字，甚至都到大成境界了，连施展的的切入点都从未提起过。
全是对于天寒之势的理解。
不是刀法吗？
刀呢？
可当最后一缕感悟落进杨谦心间，他才明白，《饮雪》只字不提刀字，但又句句都在讲刀，都在讲杀戮，在讲一种极其凶猛的刀势！
只不过《饮雪》里面的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其实天寒本身就是一把刀，那是天地之刀！
天地用天寒来收割杀戮世间生灵，泯灭羸弱，维持平衡和生机活力。
是一把无形且无敌的刀！
《饮雪》的目的就是在告诉你，天地之刀或许没本事窃为己有，天地之刀的刀势你却可以参悟并且拿来使用！
呼！
杨谦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激荡让他难以平静，因为这种刀法实在太颠覆他的认知了，有些过于玄乎，并且字里行间以及每一份脑子里的领悟都好像有着无限的上限充满了可能。
心念一动，刚刚才领悟到的天寒之势便先一步在他的心里展开。经验面板上说过，天寒之势不但在于外，同样也在于内。
天地发杀机，万物皆平等。
为杀而杀，岂容半点杂念？
瞬间，杨谦便感觉到自己本来还在因为《饮雪》的神奇而心潮澎湃的心理状态立马如一盆冰水浇下，从高处落回中间，什么高兴、兴奋，又或者忐忑和憧憬，甚至患得患失.通通消失不见。
只剩下了对《饮雪》的实际运用的各种规划。包括如何将天寒之势与邪风之势融合，还有刀意又该怎么才能在这两种刀势中发挥最大的作用和杀伤.
杨谦直到家里佣人来喊他吃饭的时候才从这种古怪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
“这种心境状态太神奇了，我就像变成了一台不受外界所有情况干扰的机器一般，定下一个目标就能为之飞快转动！
心如冰晶，原来是这个意思！冷静且通透！”
等跟老母一起吃了午饭之后，杨谦回到后院，拔出牛尾刀开始继续体悟自己新到手的《饮雪》在实际的行刀状态下又是怎样的一种效果。
才舞动几下，杨谦就发现，随着刀势渐起，整个小院的温度开始骤降。
一片片霜花出现在地面上、石凳石桌的表面、院中树叶上宛如隆冬将近的寒潮，突如其来又寒意凶猛。
这让杨谦不禁想起之前自己在路上与天寒宗的人起冲突那次，对方用的剑法也有这种寒意四起的意思，只不过远不如他现在用出来的这么凶猛。
看来当时觉得天寒宗是掺杂了五气冰法在剑法中的猜测是错的，人家参悟的应该也是天寒之势。
心里念头逐渐纯粹，杂念被冰心状态驱散，刀势开始愈发凶猛，并且一缕缕似有似无的风也跟着加入了天寒之势当中，形成一种诡异且更难捉摸的天寒风势。
先是霜花，接着开始凝结成一片片雪花飘落，而后裹在风里化为风雪，那雪花更是掺杂了刀意和先天真气的刀罡，看似轻飘飘的，实则如同给螺旋急速的飞刃，可断金切玉！
不过一时半刻，杨谦家的小院就被他彻底摧残掉了。徐英这些天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一些菜苗一股脑全成了冰雕。就连院子里的大树也被覆盖上了寸厚的雪铠，叶子更是被冻得整个脆掉，一碰就掉，摔在地上如琉璃一样瞬间四分五裂。
呼了一口浊气，立马气出成霜。唯独他自己身上似乎融入的这天寒地冻的异象当中，并没有任何起霜或者冰冻的迹象。
顺势一刀斩出，这方圆十丈内搅动起的天寒之势突然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齐聚刀刃，让行刀所过之处比周围再冷上数倍！
甚至杨谦试刀时散去了刀上的先天真气和刀意，力气都只用了六成，但一刀切在一把石锁上依旧如同利刃切豆腐一样，顺滑的切入，一刀两断！
刀刃切入的瞬间，石锁就被冻脆了，面对刀锋直接沿着切割而断。
之后先天真气和刀意相继加入，甚至邪风与天寒更是融洽，阵阵寒风搅动天寒，让在院子外面数墙之隔的徐英都感觉到了阵阵寒意。嘀咕着说这外面明明大太阳，怎么屋里反而越来越凉？
等到杨逊从铺子里忙了一整天回来，一进后院才吓得不敢乱动，同时扑面的是隆冬时都不一定有的彻骨寒意。
那寒意仅仅瞬间就像是浸透了杨逊的四肢百骸，让他僵在原地难以动弹，甚至感觉寒意还在朝他的身体最深处飞快蔓延，要把他冻透一般。
杨逊不清楚，此时此刻他不单单是身体，连魂魄都在被无声无息的渐冻起来。
等到杨谦过来，刀势瞬息收拢。那股让杨逊觉得要被冻透且让他无法动弹的寒意才抽走，剩下的只是单纯的冷。
“呼！吓死人了哥！你这弄的什么呀！？差点把我冻死！”杨逊心大，也不晓得自己刚才其实很凶险，只当是自己一时间被冻了一个激灵所以才僵住了。
杨谦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针对活物，天寒之势居然杀伤力会如此迅猛！甚至连魂魄都在其冻杀的范畴！
“嗯，这次是大哥失误了。我之前没想到这新的手段会这样凶险。以后不会再在家里习练了。”杨谦也在心里警醒，以后修行还得选一个更合适更隔绝的地方才行。
晚饭时，杨谦被自家老娘好一顿数落，说他败家，好好的后院弄得烂糟糟的不说，还把她辛辛苦苦种的菜苗全冻死了
末了，还补了一句：是该找个媳妇来好好管管你了！
杨谦心里苦笑，这才多久？老娘对他的态度已经从“心肝小宝贝”迅速变成了“妈见打”，任何世界都逃不过这个循环。
第170章 还有玉碟拿？
时值正午，三道城里各家饭馆酒楼全都热火朝天，比起数月前肉眼可见的生意暴增。
饭馆、酒楼这种地方最是反映一个问题：钱！
兜里钱够了才会上馆子，不然都是路边摊，或者干脆家里烙个饼子再灌一壶水就能顶一天了。
这两月虽不长，但三道城里的老百姓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日子在飞快的红火起来。
为啥？因为进出三道城的人多了呗！
那为啥人突然变多了？因为路上安全了呗！
路上安全了，往来的东西就更容易进出，商号就能降本增效，有钱赚，带动了更多的人过来，原本三道城里的特产全都有了更多的销路。
而人多了，吃喝拉撒睡全都跟着一起要需求，连带着把三道城里的百业也渐渐拉起来。
即便卖油果子的小贩都在说，这两月生意越来越好做了。
感叹国朝剿匪灭妖的确积了大德了！
至于王庄的血案，听说了，仙门都说是路过的邪道狗东西干的，这属于无妄之灾，怨不到官衙头上去的。甚至还记得这件事的人或许过不了多久就只剩下相关的一些亲眷了。
福满楼。
三楼厢房里杨谦带着弟弟杨逊早早的就在里面喝着茶等着了。
“哥，对方什么来头呀？还要您这么等？”杨逊坐在边上，他倒也不急，但是很好奇今天自家大哥带他来要见谁。
杨逊这一个多月下来可是很清楚自家大哥在三道城里是有多罩得住。
官面上大哥是三道城第一高手，第一捕头，并且还是五雷宫的小仙师！
背地里麻绳巷这种藏污纳垢之地的总档头都是大哥推上去的，有什么事根本不用招呼，这些阴沟沟里的家伙就能主动帮你摆平。
说一句在三道城里横着走，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现在自家大哥居然提前小半个时辰来等人。等谁啊？
三道城里除了衙主崔名盛，杨逊觉得就算是总捕头王海现在都当不起自家大哥这番礼遇了。
不会是州府的人吧？杨逊好奇极了。
杨谦放下手里的茶杯，说：“这么着急干什么？之前就给你说了等会儿的人身份不一般，你先多听，少说话。”
“哥，您都带我过来的，对方哪儿的人总该告诉我吧？”
杨谦笑道：“我说对方是五雷宫的人你信吗？”
“啊？！仙门的人？！”杨逊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惊骇和激动。
从小都听仙门的传奇神话长大的杨逊对于仙门那是向往无比的，总有种无与伦比的好奇和仰视。
“不至于如此吧？仙门的人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拉屎的，你这样一惊一乍的后面还有事怎么放心交给你？”杨谦皱了皱眉。
杨逊闻言这才赶紧安静下来。
不过不等杨逊多问，厢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胖子。看一身打扮，应该是做生意的，很是富态。
“哎哟喂！杨爷，您这么早就到了？折煞徐胖子我了！”
胖子一开口，口音就不是地道的三道城人，像是吉州府城那边的官话。杨逊一边心里如是琢磨，一边谨记杨谦的话，闭嘴，多听多看。
不过杨逊完全没在这个徐胖子身上找到半点仙门中人的影子，倒是跟市井里的那些肥羊像得很。
杨谦笑着跟着寒暄了几句，然后指着边上的杨逊道：“这是我亲弟杨逊，以后若我不在三道城这边了，生意将会由他亲自接手。人机灵，嘴巴牢实，徐掌柜可以放心的。”
杨逊也连忙起身拱手。
胖子也自我介绍说了自己名讳，徐景江。是一名贩布的商贾。
不过提到的“徐氏布号”杨逊却是根本没听说过。
“杨家二爷也是一表人才啊！今后定不比杨爷您差的！令堂真是好福气呀！”
一番寒暄过后，徐胖子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玉碟放在桌上。
这一幕看得杨谦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意外。
按照之前说好的，上一次的灵石交回去，风清逸会给予相应的报酬。
一般是金片子。如果不想要金片子也可以用丹药来抵付。如果选择后者的话，那么会累计多次交易才会给一次报酬。
杨谦选择的就是后者，用丹药来抵付。
所以这一次见面主要是给徐景江这个五雷宫在外面的线人介绍杨逊。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拿出一张玉碟来，这什么意思？
见杨谦疑惑的看过来，徐景江笑道：“这是风执事特意交代的，说杨爷您担的风险不小，光是丹药也有些亏欠，所以捎一部法门过来，当作添头。
杨爷放心，这不影响后面的交易。”
杨谦笑道：“无功不受禄呀，风执事这么大的手笔，白给我也担心拿不住呢！”
“怎么会呢？这功法本就是外门记名弟子后续的功法，杨爷以后早晚会拿到的，这里面半点干系都没有。
嘿嘿，实话给杨爷说，我估计风执事是手里紧了，所以才换了花样给您玉碟的。”
“哦？怎讲？”
“风执事本身就是丹师，手艺在五雷宫里也算中上了，在外门更是独一份。但丹药这东西消耗太大太快，而炼制起来费时费力不说还没个保证，稍有疏忽或者运气不好就一炉丹全废颗粒无收。
我估计风执事就是这段时间炼丹不太顺，废掉的太多，又必须要供上门内的一部分配额，所以根本匀不出来多余的给杨爷了。而且一般这样的情况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担心下次欠了杨爷的东西，不如提前换种方式给杨爷抵付，这不才有了玉碟这回事嘛。
嘿嘿，杨爷若是实在不想要也没问题，我带回去给风执事说清楚就好。只是后面的丹药杨爷可能就要多等一些时日了。”
杨谦听完才算明白。但这个说法合理是合理，却不太经得起琢磨。毕竟风清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如此不小心的人，居然把五雷宫的后续法门提前拿出来作为报酬，不怕走漏风声吗？
还是说风清逸另有什么依仗？
当然，杨谦并不会拒绝风清逸的这一番“算计”。毕竟对他而言早就被法门方面的缺失限制了修为的精进。如今有下一阶段的功法送上门来怎会不要？
“那就请徐老板帮我多谢风执事的好意了！”说着，杨谦将桌上的玉碟收入怀中。
第171章 雷？来就是先天真气！
一顿饭吃得杨逊云里雾里。什么执事？什么石头？什么丹药、丹师.听得云里雾里。
里面好多词倒是在话本上见过，可这跟自家大哥杨谦所说的生意貌似也连不到一块去呀？
再说了，仙门的生意怎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这反而让杨逊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宜城的时候跟人做的那些黑买卖，也是这样背地里商量，见不得光。
等到徐景江离开，杨逊立马就忍不住问自家大哥。
“哥，这到底是门什么生意呀？”
“居间生意。”杨谦给自己舀了一碗饭，刚才光喝酒了，肚子还没吃饱。
“居间？怎么个居间法？哥，那玉碟什么来头？刚才听你们说了“功法”，那玉碟跟功法有什么关系吗？”
杨谦笑了笑，一边就着桌上的剩菜吃饭，一边解释道：“三道城周边有一处产灵石的矿山。那是国朝皇族所有，一直在秘密开采.灵石？你可以理解成仙师们的粮食.
矿山贼盗扣下来的灵石会定期送到小瓢山下的村子。我们就去村子里取走灵石交给五雷宫外门的风清逸执事。
这属于私下交易。虽说打着五雷宫的名号，实际上却和五雷宫关系不大。”
“这么说来是五雷宫偷挖国朝皇族的墙角？！”杨逊一下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算是吧。不过这件事我走之后要你来接着做。”杨谦开始给杨逊讲其中的门道。
“到时候用车马行力夫的身份乔装打扮之后跟车进去，到了地方车马行的人会帮你打掩护，然后贼匪会主动跟你接触把东西交给你，你再带出来就行.”
一番交代，其中的凶险自然不小，但收获同样巨大。
“这门生意你冒险，我牵线，好处一人一半。”
杨谦却摆了摆手，说：“哥，算这么清楚干什么？我要一半作甚？难道跟五雷宫要金片子吗？那不是亏死？还是拿你说的丹药和法诀最划算。这可是咱们杨家起势的好买卖，我出把子力气那是应该的！”
“啧，还起势呢？丹药和法诀你又用不了，要金片子不好吗？”
“金片子我那加铺子就能赚了，不用在这上面抓挠。嘿嘿，哥，我没办法用丹药和法诀，不代表我以后的娃儿不能用不能学呀？就算我娃儿还是不行，子子孙孙总有出挑的好苗子吧？
而且有大哥您这个小仙师照着，咱们杨家起势本就开始了嘛！”
“啧！你倒是想得远！”
“也不是我想得远，这是自然而然的嘛！而且大哥你还是得快点成家，你这打光棍不要紧，把我给拦苦了，我看中好几个姑娘了，结果都不敢去说哎哟！”
话没说完杨逊就被自家大哥一脚踹到了地上，不过他也不怕，撇着嘴继续道：“哥，你拦得住我的嘴，还能拦得住咱娘？你可晓得咱娘已经在王捕头家夫人的引荐下开始瞧起吉州府城那边的大官人家的闺女了！”
“再不闭嘴的话，我把你下巴卸了。”杨谦一边吃，一边再次警告。可心里的确被杨逊说得有了几分烦恼。
相亲这种事情确实让人心绪不宁呀！天知道最后自家老娘给他说个什么样的媳妇？
回到家里，杨谦基本上算是一身轻了。这一个月下来，捕房里的事情已经早就交接完了。汪仕贵已经开始暂代杨谦的位置行使捕头的实职了。上面王海也明确同意了杨谦提议汪仕贵接替他成为丙字班捕头的想法，就等杨谦州府的调令下来就直接把汪仕贵正式升衔。
没事了，心情就大好，除了练刀就是练气。
虽然经验没什么增长，但却让杨谦彻底熟悉了自己现在手里的各种手段。特别是刀法，如今已经能信手拈来，并且熟练的在几种刀势之间转换甚至融合。
拿起今天刚得到的玉碟，将内容打开。
“发现修行法门《五雷初卷》，是否登录？”
“登录！”
《五雷初卷》：入门0/80
《饮雪》：大成0/800
圆满武学：6门
圆满修行法门：3门
可用经验：230
起始经验80，这在如今的杨谦看来已经不算高了，与《邪风》属于同一档次的法门。
并且名字上来看就知道是五雷宫出的。
所谓五雷对应的是五气：金、木、水、火、土。
按照《五雷初卷》开篇的内容来看，建议弟子从最容易习练感悟的木气雷法开始学，而后是火气或金气雷法，再是土气雷法，最后是水气雷法。
也就是说根据各人的天赋不同，习练雷法也会有不同的结果。天赋越高，能习练出来的雷法也就越多。
但有时候多也意味着杂，少又可以说是精。
所以如何取舍也要看各人的取舍。毕竟精力有限，时间和资源更是有限。谁也不敢肆意浪费。
那有没有人五雷聚顶？
杨谦不晓得，但猜测至少有过一人，或许就是此人开创的五雷宫。不然何来的这套《五雷初卷》？
不过《五雷初卷》却并非术法要诀。讲的主要还是如何用五气来养自己的雷气，其目的就是在为后面习练雷法做铺垫。
雷气与否杨谦不太在乎，他现在希望提升自己的修行速度，他丹田里的气旋最近陷入了滞涨，应该是到了某个瓶颈期了。或许《五雷初卷》的介入能带来新的助力。
心念一动。
可用经验-80
《五雷初卷》：小成0/160
【恭喜！经过你认真参悟，终于把《五雷初卷》练到小成境界。你掌握了用天地五气来转化雷气的方法，但目前还很生疏，转化效率很低。】
杨谦仔细感受了一下，总体还算满意。
即便如今只是小成境界，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也已经比之前快了差不多一成了。
至于所谓的雷气，杨谦试了一个下午也才堪堪转化出来一丝丝，这点量根本连最基础的术法都驱动不了。
同时杨谦发现自己转化的雷气并不存在难易之分，五种雷气都一样。这应该也是经验面板的关系。
这倒是个好消息。但是，杨谦紧接着又发现这些雷气在他体内根本不能单独存起来，只要一转换出来立马就会被吸纳并且变为先天真气的一部分。
在杨谦这里，似乎先天真气才是老大。
第172章 表面风光，面下困顿
雷鸣山中，听雷殿。
隐约在耳畔轰鸣的雷声中，殿内却有一段悠扬的琴声，与雷声交相呼应形成一急一缓的矛盾韵律，偏偏落到耳朵里又有种相得益彰的舒畅感，甚至让人沉醉其中忘却属于雷鸣的躁动。
一曲终了。
许秀山意犹未尽的睁开眼睛，脸上泛起一抹喜色。
“派主的雷鸣琴韵已经到了让人迷醉的地步，有此琴音相伴，想来派主的雷鸣大法已经快要大成了吧？”
大殿内就两人。许秀山和雷灵子许海。
两人师承一脉又是血亲关系，自然在五雷宫里属于嫡系。也就能说上一些最为机密的事情。说话时也就比旁人少许多忌讳。
比如许秀山可以直接问许海修行的问题，而许海也不会觉得许秀山唐突，更不会感觉被冒犯。
“谈何容易。雷鸣大法乃是祖师所留，历代雷灵子都有习练，但大成者也才两人。我虽自诩天赋不错，但在这门手段面前还是举步维艰进展缓慢。即便有琴音相助，想要大成估计至少还要十到二十年方有可能。”
十到二十年其实对于许海和许秀山这样的修士而言并不是多长的一个时间跨度。甚至可以说很短。但有时候就是缺这么一个缓冲的时间，偏偏就是难得。
许秀山闻言也是面色一暗，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不过很快许秀山眼里又闪过一丝希望，笑道：“派主不必过分忧虑，时间虽然紧，但也不是一定没有反转的希望。您可别忘了，三道城里现在可还有咱们的一个记名弟子在。”
“嗬，那个杨谦？此子确实有趣，也确实有希望帮我们渡过难关。但不能操之过急，需拉拢为主，切莫被人撬走了。”
说到三道城的那个小捕头，许海脸上也终于能见着一丝丝笑意了。
的确如许秀山所说，五雷宫这些年太不顺了，以至于如今快要陷入死循环再难脱身了。而那个叫杨谦的小捕头则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让五雷宫似乎见到稳住阵脚的一线希望。
“派主放心，杨谦似乎也心在世俗，一门心思的混官位，对仙门的生活估计没兴趣。甚至我观察他这么久，他对仙门的身份都不太在乎，唯独对长生法门比较看重。
所以这次我通过风清逸的路子给了杨谦一点方便，提前将《五雷初卷》给他了，让他早一步炼出雷气，那样的话以后再想改门换庭就不容易了，先把他拴住。
不过借了风清逸的路子，对他私自在外经营灵石生意的事情恐怕就不好惩罚了。”
“哈哈哈，风清逸的事无关紧要的。倒是秀山，你还是这么不拘小节，就不怕坏你名声吗？”
“这点小事而已，不足挂齿的。倒是不知道杨谦那小子在拿到《五雷初卷》之后是不是也能迅速的练到大成。若是半年内不，如果他能一年内把《五雷初卷》练到大成，那此子必能派上大用场了！”
“半年？一年？呵呵，秀山，你这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些？当年也是被誉为山中灵秀之辈，你修《五雷初卷》用了多久？我记得是两年半还是三年半？怎的到了杨谦这里半年都说得出口了？”
“嘿嘿，派主，这还是被杨谦这小子给闹的。《五气开明真意》不到一个月就直接大成了，这速度若能保持，半年把《五雷初卷》连到大成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若能一年内接着再把《五雷中卷》熟悉一下，到时候比拼起来就能稳操胜券了。”
许海从琴台前起身，走到窗边，叹道：“没想到我们五雷宫的希望会落在一个外门记名弟子身上，这世事无常实在难以捉摸。”
“其实是仙盟作孽，不然天下仙门岂会如现在这般各自困顿举步维艰？”许秀山倒没觉得这是什么世事难料，而是认为此乃人为之祸，一切根源不在时运，而在仙盟。
见许海不作声。许秀山继续恨声说道：
“仙盟.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如今肆意打压各地仙门，搜刮资源，甚至故意挑起仙门之间的争斗，为的就是巩固大宗的地位，继续拿着世间最大最优质的资源不愿放手。
谁敢反抗就想方设法搞死谁。
现在八成以上的秘境都被仙盟以“统筹”为名直接霸占，每五年进入还要争抢名额。并且还说的好听“让年轻弟子多经历风雨”，硬生生的把各仙门中坚力量排除在外。
哼！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这些大宗里的年轻一辈靠着功法和资源优势最能与下面仙门的后辈拉开差距？
长此以往天下仙门全都得饿死在那些大宗面前！”
“好了秀山，仙盟的事情私下说说就是，不要太多牢骚。都说仙盟眼线遍布天下仙门，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咱们五雷宫里还不知道多少这样的眼线呢。
这次缥缈峰的人过来，明里暗里肯定都是没安好心的。应该就是冲着两年后的秘境擂台的事情来的。说不定又是要像以前那样趁火打劫放我们一次血，让我们在擂台上没法尽全力。
只是不知为何陆淳风那厮居然中途就走了。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再来一趟。”
许秀山点了点头，说：“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先离开的是陆淳风的两个小辈，后面陆淳风才急急忙忙的离开，应该是大事。
派主，我准备继续去三道城盯着杨谦，越往后这小子恐怕越是出挑，难免被别的宗门瞧见，不盯着他我不太放心。而且也能时刻掌握他的情况，能跟进给他的资源。”
“一直这么暗中培养？”许海问道。
“派主放心，杨谦那小子很聪明，很快就会明白他手里的东西都是宗门故意给他的。到时候我再选一个合适的时机现身，应该能让他归心的，至少肯定能让他参加下一次擂台。”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那小子练刀的，还悟了刀意，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或许更能卖他个好。”
“呵呵，派主此言大善。那杨谦常用一柄凡铁，这次过去我准备送他一件法器，也好让他明白宗门对他的心意。”
第173章 吉州府城
七月初九。
正是三道城这边开始汗流浃背的天气。杨谦只身一人，在城外送客亭挥别了一众老熟人和家里亲人，骑马北上前往吉州府城。
调令是前天中午送到的。
当天晚上崔名盛就叫上了官衙和捕房里所有撑头的人聚在一起给杨谦来了一场送别酒宴。
初八的时候正式的调令通传了官衙和捕房，同时汪仕贵的任命也贴在了告示栏上，正式接替杨谦成为捕房丙字班的捕头。
过了送客亭三里，路边又是一拨人，以周泉、李麻子为首的麻绳巷的人，也是来送行的。
特别是李麻子，硬是不顾杨谦阻拦，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说是这辈子都记得杨谦大恩。而杨谦也没避开，生受着。这一幕看得边上麻绳巷的人又是鄙夷又是羡慕。
杨谦的路条是官面的青色，另还有一份州府官衙付印的调令。
果然，杨谦这一副干实事的口气让刘川很满意，点了点头，把茶杯一放，说：“很好，调你来巡案司就是要你这股子冲劲儿。”
至于说州府为何重组巡案司，崔名盛听到的消息是说原巡案司的主官收了人家好处，但非但不帮忙，还一棍子将人敲死，跟着就要吃绝户。后来被揭发，扯出来很多大案。
杨谦连忙打起精神，知道这是自己上任的第一场考校了。
而吉州府城是洪武朝在中西部地区最大最繁华的一个府城了。同时也是洪武朝在中西部辐射西南和西北三府的主要锚点。在政、军、经济上的地位都尤为重要。
所以进入城门的那一刻开始，杨谦就能感受到吉州府城这边的戒备远比三道城严得多。
看到杨谦的手续之后，一路便有州府兵衙的一名校尉护送杨谦一路无阻。面子给足，也看得出吉州府城这边官衙和兵衙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不堪。
进了城门就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主街可并行两辆马车，很宽，街面两边全是商铺。放眼望去街道笔直，应该是专门规划出来适合特殊时期跑马而设。
“可是杨谦杨大人当面？”
“看看，这是巡案司上一任主官的案子。你也是办案的行家，可能看出点什么来吗？”
数日之后，吉州府城的高大城墙终于映入杨谦眼帘。
所以杨谦不敢随性，还是表现得实在一些比较好。
第二道就是城门洞子。足足五丈深的城门洞子有前后两拨人盘查。
一边寒暄，一边和和气气的往官衙走。
“杨大人太客气了。本该出城接您的，可听到消息说您是独自单骑过来，到时不定，所以只能在城中等候，杨大人切莫怪罪就好。”
进城要过两道关卡。
仔细核验路条，询问进城事务。还会检查包裹。
“原来是黄朗官，杨谦这边有礼了！倒是让黄朗官跑这一趟，有劳了！”
登上过江的渡船，杨谦回望，身后的三道城已经看不见了。而前面是茫茫前路，一时间心里颇有些感触。
一道是在城外两里处的，简单巡查。针对的主要是车马。行脚或者背筐就查得不那么严。
“属下心里忐忑，所以就想早点过来熟悉熟悉情况，好尽快把事情支起来。”杨谦坐在凳子上身子笔直。脸上一片严肃。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条笔直的大道中段再往左转进入一条背街便是吉州府官衙所在。
门口和三道城摆放的石虎不同，这边放的是两尊石象，象身就有足足一人多高！
之后先去见了刘川。
不过临行前听崔名盛交代过，说州府府主刘川对他很是器重，并且最近州府巡案司正在打散重组，也正是杨谦进入的最好时机。
鄙夷李麻子没气节，同时又羡慕李麻子有这么硬的后台。
自己定下要成为强者的目标。既然不喜欢仙门的拘束，喜欢世俗的市井烟火，那就离不开这官面上的身份。
之前倒是在三道城的时候见过刘川几次，但私底下没有交流。崔名盛对这位吉州府府主的评价是：一板一眼。
说完，刘川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卷宗递给杨谦。
情况虽然比之前三道城宋齐勋案要好一些，但性质其实差不多。也是成片的人被牵连，下狱或者掉脑袋。
但这案子虽然简单，可反映出来的事情却很不简单。但这要说出来可就不太好听了。
案子其实并不多难，典型的贪腐之后利欲熏心开始失智枉法，突破底线，最后弄得天怒人怨，一大家子被砍了脑袋。
并且四个城门也是有区分的。尽可能的将货车跟人分开来查。每个关卡都有至少二十名牙兵驻守，更是端着大弩和长枪时刻警戒。
“在下黄平安，添为吉州府官衙官户司左郎官，奉命前来迎接杨大人！”
消息传得很快，杨谦这边才进城，半条主街都还没有走完，三名身穿青色袍服戴着官帽的官人在两名衙役的跟随下找到了杨谦面前。
因为调令让杨谦尽快上任，他自己也希望早一点到地方看看自己的新摊子到底什么模样。所以直接就拒绝了三道城的护送，单人单骑一路疾行，甚至沿路的一些大的村镇他都没停留，只在驿站休息，然后就是赶路。
光是城墙就足以说明吉州府城的体量完全不是三道城可比，单面城墙的长度就超过三道城两倍还多，整体估计是近十倍的差距。
“正是杨谦。”
特别是军务方面。十年前西北、西南三府中有两府都发生过叛乱，光是平叛就打了两年多的仗，至今那两府都零星有着流寇作乱，就是当时没能剿干净的叛军演变成灾。
“属下参见府主！”
“呵呵，你到得倒是够快，心急了？”刘川笑眯眯的让杨谦坐下，一边放下手里的案牍，一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见杨谦脸色犹豫，刘川也不催，就这么喝着茶等杨谦回答。在他看来能力杨谦是肯定没问题的，就看跟他是不是能合得上拍了。如果能跟上他的脚步，那后面的事情就会轻松许多。反之就需要他出面硬压了。
片刻后，杨谦抬起头来，顿了顿才道：“属下以为这卷宗的最大问题或许并不在卷宗里面，而是在外面。”
刘川闻言眼睛一亮，心道：这小子好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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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吉州府的不安定因素
跟之前杨谦亲自主办的宋齐勋的案子一样，表面上看起来是贪腐的问题，背后却有更大的隐患。
宋齐勋背后的问题是妖邪和贼匪。而杨谦拿在手里的这一份卷宗背后则是一个庞然大物。
卷宗里总是出现“萧云以势压人”或者“以势逼人”这样的字眼。
萧云就是杨谦的上一任，如今已经去了乱葬岗。
说穿了巡案司在吉州府里虽说权力不小，但上面还有大师爷，还有左右府衙，还有府主。远谈不上什么一手遮天之类的本事。
而且卷宗里提的“以势压人”中的“势”是哪儿来的？
直接开门见山，刘川表明心意，就看杨谦敢不敢应下来。
“杨大人，这就是您的地盘了，您自己进去就是，我就不陪了。另外，晚上我组了个局，全是官衙和捕房这边撑头的人，想给杨大人接个风，还请杨大人千万赏脸呀！”
至于封地，在洪武朝的规矩是：只享税，不享权。
说得再好听，看看这些人的下场才最清楚。
周一鸣，州府地字旗班役的捕头。之前跟着师爷庞易一起到过三道城，当时为的就是宋齐勋的案子。杨谦跟对方也打过照面。
为何调令拖了一个多月？
就是刘川在让人里里外外的把杨谦的祖上三代都查了一个底朝天。
至于说后面杨谦会不会走上萧云的老路，那谁也不晓得。刘川必须要赌，也有他必须要赌赢的理由。
“属下全凭府主差遣！”杨谦明白自己愿不愿意不重要，他反正听话就行。
既然不是自己的“势”那就只能是借来的“势”了。
萧云这等人也不过是岳王的打手而已。与他类似的案子几乎每年都会有。办之不绝！”
所以这位岳王不但身份尊贵，地位还极高。并且在皇室里还有不小的能量。绝不是那种关门闭户无人问津的王爷。
“你可知道我们吉州府是谁的封地吗？”
而后杨谦就在周一鸣的带领下把捕房这边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最后去了巡案司。
再说了，搞一个王爷.这要是搞定的话肯定能捞很多很多钱吧？
想想自己经验面板上那茫茫多需要经验的地方，杨谦内心虽怕麻烦，但也不是不能一试。
州府捕房的总捕头叫章俊，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杨谦进去见了一面，章俊拢共跟杨谦说了不到十句话，并且没有任何事务上的嘱咐。摆明了就是跟杨谦应付一下面子，不想管，也不想理。
巡案司虽然直接向府主负责，但隶属关系却依旧在捕房，明面上依旧是捕房的一个下设司部。而州府总捕头依旧还是杨谦隶属关系上的上峰。
“属下明白！”杨谦连忙应是，同时也没想到连自己的公廨房在哪儿他都还不晓得就被刘川上了一副沉沉的担子在肩上。以后在州府的日子还是不好混啊！
“明白就好。不过杨谦，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萧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甚至萧云再往前面数三任都是你的前车之鉴。岳王不在乎是谁在帮他做事，也不在乎帮他做事的人是死是活。
刘川说到这里眼睛盯着杨谦，道：“你有胆子独闯白头山，斩妖邪诛贼匪，还是五雷宫的小仙师，那你可有胆子办一办洪武朝的第一王爷？”
到了捕房，这边来接杨谦的还是一位见过一次的“熟人”。
而岳王还是当今洪武朝皇帝的四叔。并且相传皇后都是岳王从中牵线搭桥才进宫的。
“很好！听崔名盛说你这人很善于谋划。我也不给你多说了，你心里有个准备就好。先熟悉环境，同时你自己琢磨琢磨。给你半年时间，到时候我要看到的详细方略。明白了吗？”
“岳王在皇室里向来很有话语权，与陛下的关系也往来密切。说岳王乃是洪武朝的第一王爷也不为过。”
从刘川的公廨房里出来。杨谦继续被官户司的左郎官黄平安带着，又去了与官衙隔着一条街的州府捕房，也是他今后办差的地方。
刘川这话一出来就把杨谦惊得一激灵，一下明白他猜的“势”大概率来自哪里了。
杨谦也想先把州府这边的人都熟悉一下，于是客气了几句之后便点头应下了邀请。
唯一解释就是这个“势”不一般，来头恐怕超出杨谦的想象。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够了。杨谦再次躬身应是。然后刘川挥了挥手，让杨谦可以下去了，先熟悉熟悉环境，找找破局的感觉再说其他的。
“杨大人，许久不见，大人风采更胜从前啊！”周一鸣先行一礼，丝毫不见生涩或者别扭，笑容更是满面，似乎跟杨谦很是熟络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的地位巨大变化带来的尴尬。
如今一见，周一鸣这个往日要他恭敬行礼的大人物，如今还得见到他先行礼了。
杨谦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吉州府是谁的封地。
岳王周仲！
“哈哈哈，杨大人说哪里话？你我本就相熟，今日这差事还是我主动向总捕头讨要来的。等你见完总捕头，我再带你在捕房里好好转转！”
杨谦初来乍到，所以他并不清楚萧云借的势来自哪里。但他又不傻，既然刘川要考他，他就要往深了说。卷宗没问题，问题就在卷宗之外，而且还是大问题。不然这种大案居然一个“势”字就揭过去了，连这个“势”是哪儿来的都不敢提，怎么看都很不寻常。
更何况洪武朝的王爷并不多。拢共不过六个，其中三个还死掉了。更显岳王身份的显赫。
这是一个长袖善舞且圆滑之辈，杨谦心里有了判断，脸上保持着克制的笑容，拱手道：“那就多谢周大人了。”
“所以吉州府的方方面面其实都有岳王的影响力。
杨谦闻言把嘴巴闭得更紧了。同时也感觉得出刘川这位洪武朝的大吏对岳王明显很不满，言语里全是毫不掩饰的讥讽语气。
意思是王爷可以享有封地里的一部分税收，用来维持体面以及奢靡的生活开销。但是无权插手封地里的任何一项权力。
所有最赚钱的行当都有岳王的家臣插足，并且没有谁敢拒绝。拒绝的下场就是突然之间飞来横祸，人死灯灭，家业跟着就跑到别人手里。
杨谦，好自为之啊！”
杨谦现在都到架子上了，还能说不？而且这才上任的第一天总不能就被撸下去了吧？
“周大人，劳烦了。”
等周一鸣离开，杨谦才回身看着后面的院子。院门上写着巡案司三个大字，门内一片寂静，比起捕房其他班役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大白天的，里面没人吗？
一边想着，杨谦一边板着脸走了进去。
第175章 需要重新搭建班子
偌大的一个院子本属于巡案司的优厚待遇，现如今却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直到推开门，才看到大通间的班役房里散落着五六个人各自伏案在写些什么。
听到推门声，这几人才抬起头来。
“哟，都在忙呀？”杨谦笑眯眯的走了进去，扬声算是打了招呼。
屋里的几人这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但都在打量杨谦，却没人开口说话。
这场面就有些诡异了。
杨谦设想过很多种与巡案司的人见面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下马威？杨谦心里不由得冷笑起来。
在门口就看到似乎已经等待多时的周一鸣。
“嘿嘿，给杨大人接风怎么能随便找个地方？杨大人请上车，吉州府城外的桃花河别有一番雅趣，定不会让杨大人失望的！”周一鸣热情的拉着杨谦上了马车。
“都下狱了，估计已经死了吧。”
不多时，名册送了过来。杨谦也不多话，拿起来开始翻阅，越看心里越是一沉。
“从明天起，我这间公廨房里的打扫和茶水布置，以及文案的整理，还有访客接待都由你来负责。好了，下去吧。”
突然杨谦恍然想起今天见到刘川时，刘川说要他“好生重振巡案司”，原来刘川没有说客气话，而是真的要“重振”才行，或者说重建？
杨谦虽然压着火气，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了。
翻看的内容也全是跟巡案司近些年来相关的案子。其中重点就是萧云在位时挂起来悬着的那些案子。
“我，兼着。”
“给我拿进来。”杨谦一边说，一边问了自己的公廨房，然后走了进去。
杨谦进了案牍库一待就是大半天，连中午饭都是让案牍库的衙役带进来吃的。
不过这几人刚才的冷淡又是怎么回事？
离开了巡案司，杨谦径直去了捕房的案牍库，亮明了身份之后，被准许进去，并且能够按照意愿随意翻阅案牍库里的所有卷宗资料。
不信任？杨谦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毕竟这六人看起来全都在巡案司里干了不短的时间了，都是五年起步的老人。算上萧云，这几人最长的已经经历过了三任巡案司主官了。而这三任全部跟萧云一样不得善终。
“.名册如今谁在管？”
“赵辰，你过来一下。”
这就是巡案司主官的特权，换成别的班役捕头可没这么自由，想要不限制翻阅案牍是需要总捕头章俊的批条才可以的。
下了车，眼前豁然开朗，一条蜿蜒的河流横跨，河水静流，配上夕阳西下，颇有种流光溢彩的华贵景色。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之后两人一番寒暄出了捕房，门口还有马车等候。
“哦？要去远地方？”杨谦好奇吃个饭还要马车载，有这必要？
窥一斑可见全貌，或许这六人下意识的就把杨谦这个新上任的主官继续定性为与萧云等一样的早晚得惨死的那一类了？
“大人既然这样说了，属下自然没有问题了。属下告退！”赵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压得很快，低着头躬身一礼就退了下去。
“就你们这几个人吗？其余的人呢？”
不能说就找到突破口了，但杨谦这一番翻阅下来也算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了。
这么看来，今天还能留在巡案司的那六人也就不那么令人生气了，至少这六个人是经得起锤炼的，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也还能不同流合污，实属难得。
很快，一个矮壮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拱手算是见了礼，然后就站在边上不说话的看着杨谦。
公廨房里还算干净，而且很宽敞。只是过分干净了，桌上连一盏茶杯都没有。
而后马车一路出了城，在小道上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不过想想也是，萧云作为巡案司的主官，自己都被抄家灭族了，牵扯到麾下的捕快也很正常。这跟之前宋齐勋被法办之后三道城卫戍紧接着就迎来一场大清洗是一个道理。
姓名、年龄、差务，就这么简单的说一遍，然后就没下文了。顶多加了一句“见过大人”就算了事。明显的敷衍。
按照名册上的核准，巡案司满编状态应该是三十五人。算上一般衙役的话可以达到五十五人的规模，是整州府捕房里人数最多的一个司部。
反正你活不了多久，老子搭理你干嘛？估计就是这种心态了。
想明白之后杨谦心里的火气也平复了下来。
看这些人的眼神，似乎带着审视，可又不太在乎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我叫杨谦，新任巡案司主官。诸位，不自己介绍一下自己吗？”
“那就把别的事情放下。还有问题吗？”杨谦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辰。
河边停着一艘精美的画舫，岸边似有人早早等在那里了。
“杨大人，原来您在这儿呀！我还以为您忘了呢，把我给急坏了，呵呵。”周一鸣笑眯眯的其实看不出半点急迫的意思。
赵辰，在巡案司一共干了十七年，是现今巡案司里剩下的六人中资格最老的一人。
算时间要到下差的时候了，杨谦起身，核销了自己的查阅记录这才离开案牍库。
杨谦的话音落下好一会儿，这散落在大屋里的几人才慢悠悠的聚拢过来，开始简单的自我介绍。
可如今名册上还“当值”的只有六人，也就是外面的那六个。其余的全是“入罪下狱”的红印子。甚至连本该在院子里负责日常杂务的衙役都全部无一幸免。
“可是大人，属下手里还有别的事情，没法兼顾了。”
“呵呵，去案牍库里查了一点东西。让周大人久等了。”
杨谦也不多说，明白自己在巡案司这边完全没有根脚，三道城那边再风光，到了这里都要从头来过。并且萧云等巡案司的前车之鉴确实根深蒂固，想要改变赵辰等人的看法不能急，得慢慢来。
这.排场不小啊！
“杨大人请！这桃花坊船今日得空，正好合适为大人接风洗尘，前面是官衙和捕房的一些撑头面的同僚，早就想要见识一下大人的风采了。”
杨谦笑着连说“不敢当”，一边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第176章 水深
杨谦以前在三道城的时候顶多就是去花楼里喝酒的规格，单独被邀请出来登上画舫这种文人雅趣的事情还是头一遭。
画舫在三道城那边也有，名声还不小。可挡不住那玩意儿贵呀！而且必须要包场才能上去，一次的花销能让杨谦在花楼里正常玩个十几次了。
说到底还是不够有钱，或者说钱在手里很紧张，没办法用在这些花里胡哨的事情上。
画舫里装潢奢华，弥漫着让人很放松的淡淡清香。
花窗外便是静静的河水，以及夕阳晚景，里面更有美人相伴，美酒佳肴在前，各种奉承不要钱的在耳边环绕，宛若人生到此夫复何求的意味。
换个没多大追求的人来的话，搞不好还真就被这纸醉金迷给陷进去了。
但杨谦不同。他对于美人都有相当的抵抗力，更何况身边的这些奢靡的表面功夫？他追求的是长生，是力量和主宰自己，而不是区区画舫里的假享受。
一直到深夜，杨谦才从画舫的小厢房里出来，临走前摸了一张银票子放在枕头边上。
“吃了东西冯松、马大原你们两个就跟我一起跑一趟城北废园子。”
竖着一根大拇指，略带着酒腔，一个官衙的衙口右郎官嘿嘿笑着对杨谦接着道：“在座的诸位可都得看杨大人的脸色当差啊！”
船下有马车候着，见到杨谦下来立马就过来人听话。
杨谦瞥了一眼那铜箱子，心里暗道：怎么就这么眼熟呢？又拿这玩意儿来考验干部呀？
这些人都不是小角色，撑头，那就是有一官半职的人。
但很快，所有人都笑眯眯的开始继续喝酒聊天，甚至还有拉着杨谦划拳的。
“杨大人，您是要回去？”
“唉！周大人这话说了得罚酒啊！我杨谦初来乍到，还要靠诸位大人多多提点才行，哪里敢给诸位大人脸色看呀？这话可不兴说的！”
“杨大人何必自谦？我们吉州府有句名言，叫“事前三分话，事后七分情”，大家都是做官的，场面上下有时候难免身不由己，今日诸位都想跟杨大人讨个好，有什么事不求高抬贵手，只求事先提点一二，免得我等不晓利害，结果一错再错。”
寻常人这个时候想要回城那是不可能的，城门你都叫不开，弄不好城墙上还会给你一箭送你去死。
意思很明显了，这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了。
杨谦还真没注意到。但稍微细想，巡案司的职责里的确有一项为“巡查、督促内部案件的侦办情况”，若是往稽查上面靠也完全可以。甚至对方这么一说，杨谦一下恍然为何巡案司要被刘川死死的攥在自己手里了。
内部稽查？
疑问之下，杨谦更是倍感压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周一鸣在边上笑道：“杨大人，大家也是一片心意，日后人来送往的谁家没点席面？您这样弄得大家以后可都不敢叫您了，哈哈哈。”
杨谦笑着却不接话，伸手将桌上的铜箱子一扫，一股力道柔和的就托着箱子飞到了边上的柜子上。
单拎出来或许还不觉得，但此时聚在一起同样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周一鸣眼角一跳。
杨谦一边应付过来的敬酒，一边乐呵呵的跟周围每一个人都尽可能的多搭上几句话。席面的推杯换盏奉承抬轿他同样玩得很熟。
“杨大人，这些都是各家的一点心意，给杨大人在吉州府城置业用的。还望杨大人赏个脸，千万收下呀！”
即便只到了吉州府城才一天，但杨谦已经能够感受到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开始在他身边慢慢张开，几乎无所不包。
“杨大人，这吉州府城中你们巡案司可是了不起的司部！是这个！”
不过网只能网鱼，而他杨谦可不是鱼，他是拿着刀藏在水里的屠夫。到时候割开网，顺着说不定还能看到是谁在岸上撒的网。
“诸位大人还在船上休息。”
直到送到捕房给杨谦临时安置的住处。
进了院子发现另外六个人居然来得比他还早，而且很巧，都是吃的油果子和豆浆。
桌前的其他人也纷纷脸上神色瞬间各异。
杨谦呵呵一笑，却根本不去搭腔。
场面完全没有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就直接冷掉。
见杨谦不说话，其余人顿时都看向与杨谦“最熟”的周一鸣。
杨谦端起酒壶就要给对方灌酒。结果被边上另一人笑眯眯的拦了下来。说：“老周这话可不是虚言。杨大人才来，还不知道巡案司能抓官衙内部稽查吧？”
第二天。
杨谦本想着到么城门口自己亮一下身份把门叫开。但事实上根本用不到，这马车上挂的旌旗比他的身份铭牌都好使，城头上一看，立马就开了一扇小门让马车进去。
杨谦一大早就到了巡案司，手里拿着几个刚在捕房外面的摊子上买的油果子和豆浆。
“送我回城。”
倒是这场面里一个个吉州府官衙和捕房的撑头人物让杨谦觉得很有意思。
箱子打开，里面果然如杨谦所料，整整齐齐的放着全是金片子。以杨谦的眼力，手上一掂量就知道这里面应该不少于五十金！
言下之意就是要杨谦以后遇到在场的几人的案子就提前透点风声过去，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看着离去的马车，杨谦嘴里嘀咕道：“鸿运发车马行？这么大的能耐？连兵衙守军也习惯了给这种方便？”
这手笔绝对称得上豪气了！
“这无功不受禄，诸位大人这样做可就没意思了。”杨谦合上盖子，脸上的笑意依旧，也不见恼，但意思却很明白，东西他不会要。
周一鸣手一伸，边上一名歌姬连忙从旁边拿来一只铜盒子，盒子很有分量，歌姬双手抱着都有些吃力。
这种压力以前在三道城里的时候都没有过。倒不是害怕，而是觉得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难得多。
原来这是刘川对内的一把刀？！
杨谦一边心里暗自琢磨，一边脸上笑眯眯的摇头说：“什么内部稽查不稽查的？我能说了算？还不得听府主大人的差遣？诸位，切莫把杨谦捧太高了，真受不起呀！”
“诸位大人呢？”
“大人，去那边干嘛？”
“查案！”
第177章 找个突破口
杨谦昨天刚到吉州府城，屁股都还没有捂热，自然对城里的路完全不熟。叫上巡案司里的两人一方面就是带着帮他认路的。
“云家的案子你俩经过手的，怎么个说法？”
路上杨谦一手扶着刀，一手背在身后，也没骑马没坐车，就这么闲庭信步一样慢慢的走在街上，甚至有时候看到路边没见过的玩意儿还会停下来凑过去长长见识。毕竟吉州府城这边隔着三道城数百里，很多东西都跟三道城不一样。
“大人，我们俩当时只是跟着萧云跑跑腿，没有实际经过手，所以没办法给您说什么。”
冯松和马大原都是将近四十岁的样子，这年纪在捕房里不算老，但也属于老资格了。但这两人的面相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大得多，说有五十岁杨谦都是信的。
此时冯松先开口，眼神里有些犹豫，但是嘴上还是想也不想便准备推干净。
自家兄弟！
“怎么会没本事呢？我看了卷宗。你们两个的临场处理都没有问题，甚至反应算是很快了。做的走访和排查也基本上不存在死角。等案子结案的时候你们两绝对可以上功劳簿的。”
不等冯松和马大原回答，杨谦自己先给了答案，说：“真正的悬案是真的很难，想破那真的要看运气，甚至比在路上捡到金子的可能都要小得多。
呵呵，很奇怪为何我知道得这么清楚？
很简单，你们的名字都写在案牍上，并且清清楚楚的把你们所做的事情都记了下来。我估计这件案子怕是有人不想担干系所以不敢夺你们的功劳。对吧？”
“杨大人有把握？”马大原反应过来时发现杨谦已经先行了几步了，连忙追上去。
但“不容易”和“不可能”之间却是有天壤之别的。所以这一番看似在闲聊的话却把冯松和马大原听得顿住脚步双眼发光。
于是接着说道：“跑腿？不尽然吧？云家出事之后我记得冯松你是第一个到的现场吧？然后后面云家仇家的排查里面马大原你是打的主力吧？
而云定鹏跟冯松还有马大原都是同一期的捕快，三人私交很好。
没错，云家案指的就是前巡案司捕快云定鹏灭门惨案。所谓的城北废园子，其实就是云家以前的宅子。
至少这两人现在有意愿跟着他办事了，而不是继续磨洋工敷衍事。
不过杨谦既然都问出来了，自然不会就这么让两人混过去。
“我不管你们之前在巡案司过的是什么日子，又吃过多少亏。干着一份差事，那就得认认真真的干。怕事，怕死，怕麻烦，瞻前顾后，这些都不是你们碌碌无为的理由。真怕这怕那我相信你们早就调去别的闲差去了。对吧？”
“谈不上，只不过觉得咱们自家的兄弟不能这么白死了。总得有个说法才行！你们说是吧？”
而边上的马大原也差不多是一个样子，冯松说话的时候他就摇头。
如今看到冯松和马大原眼眶微红的样子，杨谦明白自己的设想应该是成了。
杨谦笑眯眯的看似随意的在于两人攀谈，同时感知却发现自己身前身后似乎都有人跟着，很专业，绝对不像是捕房或者道上的本事。倒像是杨谦以前在三道城当剿匪灭妖前锋统领时曾经接触过的军伍里的那种精锐的探子。
冯松和马大原都深情多有落寞。但同样也对杨谦所说的“结案”二字完全不认同。
杨谦心里愈发的对吉州府这边的局面感觉到棘手了。
只要能找到一把大锤，把那堵墙给砸烂，后面便是一片通路，案子也就能了结了。”
们知道为什么吗？”
杨谦的名声在三道城不小，但在吉州府城也就那样，顶多扣上一句“这人办案有一手的”就算了事。具体怎么个了得法就没有人在乎了。
这种事也是人能干得出来的？
当然，冯松和马大原还有云定鹏之间的交情杨谦是不晓得的，他只是单纯的感觉这个案子可能会有突破，同时，也能站住“帮弟兄报仇”这个道德高点，看看是不是能在巡案司里打开局面来。
以前在三道城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方知高处不是云淡风轻，而是风云诡谲。
这一句话顿时把马大原和冯松的眼睛都说红了。
说完，三人便陷入了沉默。
不过能把军伍里的精锐探子放在城里盯梢？
一路上杨谦还是那副闲庭信步的样子。但冯松和马大原已经皱起眉头没了之前不耐烦的样子，反而似乎陷入了一种犹豫和纠结甚至是忐忑当中。
杨谦说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但想要做到肯定也不容易。
马大原哼了一声，瓮声瓮气的道：“功劳？被悬起来挂住的案子能有什么功劳？只能被钉在卷宗上被人嘲笑没本事。”
冯松和马大原自然没杨谦的本事能在人来人往的川流街道上感觉到精锐探子的盯梢。二人心里还在鄙夷杨谦刚才的话。
杨谦却依旧笑道：“悬案的特点就是人证物证往往看起来完全断绝，感觉没了路子，查不下去，这才悬起来的。
但是我在三道城的时候就处理过很多悬案和旧案，最远的甚至时隔十几年的都有。一样能破掉。
“结案？杨大人不知云家的案子已经悬了快两年了吗？人证死了，物证也一把火连着物证楼都给烧干净了。这案子想结案.不可能的。”
但有时候悬案却不是真正的悬案。就好比我在三道城里办的那些所谓的悬案，十几年前的那种，里面根本不是什么侦办死路，而是人为的给侦办道路上设置了障碍或者加了一堵墙。让案子看起来似乎已经走不通也走不动了，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如今听到杨谦说起往事，而且还是关于悬案的往日战绩，冯松和马大原也不约而同的正经了精神。他们都是这一行的老人了，自然清楚悬案的难度有多大。没曾想杨谦居然在三道城里还破了很多起悬案，甚至十几年前的案子都能破？
不知不觉中三人一路终于来到了城北。一个还算干净宽敞的背街里有一个看上去颇有些破旧，甚至门上封条都掉了一根的宅子。
“杨大人，这里就是云家废园子了。”
第178章 要找到砸墙的大锤
撕开封条，推门进去。
入内便是地面一层青苔的天井，前面便是霉味扑面的堂屋。
屋舍若无人居住，很快就会发霉，何况这里已经两年都没有人来过了。
杨谦没有进去，就站在天井处，四下打量，片刻后让冯松开始回忆当初第一时间进入这处宅子时的情况。
“头天晚上该我值夜，所以凌晨时分衙口那边接到报案后，见是我们巡案司的人出了事就直接分派到了我这边。
我当时带着三名衙役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云家的杂工陈伯倒在天井中，就是大人您现在站的位置的右手边一步左右的地方。”
杨谦闻言扭头看了过去，一步左右是一个空地，但地上有一圈明显的印记，像是放过花盆或者大盆栽留下来的。
“府城这边这么安稳的吗？这种空屋也没贼偷过来？我看这些家具也算值几钱的。”
这把火也是案发后的第二天才烧起来的。烧得很巧，刚好把后院里原本最多线索的卧房，全都烧掉了。”
“马大原，你之前负责的走访，说说看，你那边当时有些什么发现？”杨谦站在后院的废墟里环顾四周，眼睛时不时的在一些角落停留片刻，同时朝马大原发问。
我这两年也一直在找这方面的线索，但实在没找到什么凶器能造成那么古怪的伤口。”
走访之后案发前一个月云家都风平浪静，唯一勉强称得上疑点的就是陈伯的儿子回忆说自家老子有两天吃饭的时候提起过，说云定鹏最近常在书房熬夜，说想给云定鹏抓两副滋补提神的药茶。
“大人，云定鹏平时虽然脾气比较暴躁，但为人却很好，在捕房与同僚相处都不错。在邻里也相处和睦，几乎没有与人争执过，更加谈不上与人结仇。
“这仇家的手段不一般呀！你觉得是什么人要云定鹏的命？”
“捅刺后伴有撕裂创口？为何卷宗上完全看不到这个？”杨谦蹲下来左右环顾，一边挑着冯松言语里和卷宗里不同的地方。
马大原却摇了摇头，说：“是的，所有邻里都说当时没有听到异响，连这些家里养的狗当晚都没有动静。”
杨谦看了马大原一眼，却没有追问，心里已经明白马大原这些下层的捕快应该也是晓得萧云背后的力量存在，但却忌惮非常，暂时还不敢跟他提起这些话题。
“看不出来，像是长枪，但创口包括衣服的破损又不像，要更粗糙一些，甚至有些像是撕裂的痕迹。”
整个堂屋里除了一股子霉味儿之外，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整齐。
边上的冯松几次递眼色给马大原，似乎不希望马大原说太多。但马大原却装作没看到，硬着脖子继续道：“大人，云定鹏生前最后办的案子是关于鸿运发车马行的案子！”
马大原点了点头，说：“大人，您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不是说你为人处世做得好就没仇家的。办案子，总会有人巴不得你死的。云定鹏会招来灭门大祸，属下以为跟他当时在办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整个后院被烧掉了一半，几间卧房全部烧毁，此时唯独院墙还立着，里面则是一片残垣断壁。
“云定鹏和他的老母、老父的尸体当时就在这院中被发现的。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风波。就连案发当时，周围住户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响。”
冯松继续说：“当时陈伯已经没了气，致命伤在后背，捅刺贯穿了心脏毙命。”
杨谦扭过头来看向马大原，说：“没有听到异响？你确定？”
杨谦没作声，站在堂屋里看了一会儿。
“卷宗是后面萧云招人补上去，我都没见到过。”冯松言语里也是无奈，还有愤恨。
“屁的个震慑力还不是”边上马大原听到杨谦的话很不爽，但一句话说了一半就被自己吞了回去，脸上不忿却不再作声。
“是的大人。”
袭杀不是暗杀，又有明显的逃生迹象，怎么会没有异响？云家的老少抵挡不住凶手连呼救命都不知道的吗？
“鸿运发车马行？”杨谦心道事情就这么巧的吗？昨晚他还在感叹这家车马行的面子够大，连城守都能说过就过，没想到今天就听到马大原在这种语境下提起这个名字。
“云定鹏是胸口被捅穿，他的老父母则是身侧和后背。伤口与前面的尸体一样古怪。”
“啧，大人有所不知，这案子是萧云的案子，他封的地方贼偷是不敢过来的。这比咱们官衙的封条都管用。您看，这都两年了，这里不但东西还在，甚至一些原本破损的家具还会自己复原。”冯松的言语不掩讽刺。
继续往后走，便是一副更加破败的样子。
两年过去，这边的情况已经看不出当时的样子了，就连屋里的摆设也和冯松描述的有很多不同。比如冯松提到的被打碎的花瓶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碎渣都没有，甚至放置花瓶的搁架都找不到。
杨谦能看出来冯松和马大原应该跟萧云之间有不少事可说，但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这是个看似聪明，但实则愚蠢的做法。
“这么说来，萧云都死了，余威尚在咯？嘿，这么看来萧云这人还是有些震慑力的嘛。”
杨谦点了点头。现场到此其实已经没什么看头了。其实要比杨谦以为的好上许多。他本以为这边会被直接烧成一片白地的。没想到烧了一半，还留了一半，并且还针对性的做了“打扫”。
跟着杨谦的脚步，一边往里走，一边冯松继续说：“堂屋里当时碎了一只花瓶，云定鹏的妻子和两个幼子都倒在这里。与天井那边的陈伯一样，致命伤都是捅刺伤，并且都有明显的撕裂创口。
“什么手法？”
“这么说起来云家蒙难全都是清醒的状态，甚至还有明显的想要逃生的迹象。所以不是暗杀，而是袭杀，并且是从这后院开始的。对吧？”
或许是想着方方面面都兼顾？所以才把善后做得如此怪异？杨谦心里暗想到。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什么案子？”
“鸿运发车马行少东家被村夫状告强暴其妻子并摔死其幼子一案！”
第179章 案子不复杂，复杂的是人
就在云家的废园子里，马大原给杨谦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刚才提到的“强暴、杀子”一案。
鸿运发车马行的少东家吴有良看上一女子，想要霸占。但女子性子刚烈，且有丈夫保护一直未能被其得逞。
有一日吴有良喝多了酒，心里发狠，让人支开了女子夫家，自己闯进女子家中，将女子强暴，途中还摔死了一直哭闹的六个月大的幼子。
而后吴有良逃离，女子丈夫回返之后报案到官衙。
“当时是玄字旗班役接的案子。因为证据确凿，所以当即就把回家之后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掉身上沾有埋汰物的衣裤的吴有良给抓了。据说几鞭子下去吴有良就什么都认了。
按照惯例，这种案子不需要过堂，只要审讯出结果，人证物证具在就可以直接下罪。
“封口费？怎么个说法？”
这时候冯松拉了一把马大原，示意他慎言。而马大原说到这里也有些犹豫，顿住了言语。
最后核查出廖勇收受村夫五十两银钱，诬告吴有良强暴和摔杀幼儿。吴有良纯属被冤枉。幼儿尸体作伪，女子被强暴作伪，实则是夫妇俩勒索不成反行贿诬告.
最后吴有良无罪出狱，那村夫一家老小被拿下狱，当月就被诬告反坐流放千里。”
顿了顿，马大原继续道：“云定鹏是在查一起酒楼的杀人案的时候接触到鸿运发车马行少东家的案子的。
但吴有良服刑前五天，玄字旗班役捕头廖勇被人揭发贪墨，数额巨大并且是廖勇的妻弟亲自揭发。而后从廖勇家中搜出金片子三百余，银票多达三万两。
吴有良的事会被判阉刑，并流放千里服劳役五年。
杨谦这才冷着脸停下脚步，也不说话，就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大原。这一次边上的冯松也没有再说话了。
但云定鹏在查这起案子的时候发现一蹊跷。就是借钱的那人声称借出去三金，但其本身又是一个混子，之前就有过入户行窃被砍过两根手指。云定鹏就好奇对方怎么来的这笔钱。
杨谦听完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
可结果半个月不到云定鹏就全家遇害了。唉”马大原说完最后一个字，脸上尽是悲愤，还有无力。
于是一番拷问之后，那人供出一件秘密，说钱是从鸿运发车马行拿的封口费。”
“其实你说到这里已经跟全说了没区别了。我还有个身份是五雷宫的外门弟子，你们可晓得？所以想要收买我杨谦的代价可不是金片子或者银票就行的。
你们这胆子也确实不适合留在巡案司了，去了杂物房你两个能活到一万岁。”杨谦鄙夷的看了这两人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杨谦可不是在做什么激将法。他肩上是扛着任务的，岳王那么大一座山压在头顶，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巡案司的几个老油条身上。
杨谦这一番话反而是把马大原跟冯松说的一愣。两人没想到杨谦居然直接变了脸。刚才不是一副“我是好人，你们相信我”的样子吗？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还是不说？行吧，明天你们两个就去捕房杂物房报到吧。
所以问你俩是给俩面子，看在这些年来没有同流合污上。若还玩起什么“凭什么要我们怎么相信你？”这种把戏，杨谦一脚就给你踢走了事。
之后玄字旗捕头廖勇就被萧云缉拿下狱，并且同时将玄字旗手里所有在办的案子停下。同时开始核查。
酒楼杀人案很简单，就是一个欠钱不还，一个追债不成便起了杀心，最后暴起杀一人的案子。
但他决定继续往下查，给我和冯松提了一下，说他准备暗地里先查一下，等有了实证就直接去找府主大人申案。
砸墙的大锤都有眉目了，谁还跟你们磨叽？
“大人！等一下，属下有话要说！”马大原急了，他也明白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其实已经足够冒险了。总不能十步走了九步了最后怂了吧？还顺带把自己送到杂物房去？
“可是杨大人昨夜不是在桃花河上过的夜吗？一同的不少大人回来后可都在说杨大人的酒量惊人，三坛子酒下肚晚上还能跟两名歌姬比拼，堪称吉州府城欢场新秀。”
“白吃白喝外加白玩为什么不去？再说了不去看看都有些谁，以后怎么办案子呀？对吧？怎么你俩还盘起我的道了？
呵呵，冯松，马大原。话说到这份上其实找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已经够了。云定鹏后面的事情我心里也有数了，大不了多费些时间而已。你们俩今日若不识抬举，明日就到捕房杂物房报到吧。巡案司不要你们这种混子。”
那云定鹏确实是条汉子，但还是错误的估计了对手的实力以及他自己的实力。
再则，府主大人你们总该信得过吧？我也是府主大人从三道城里要过来的，总不能一来才没两天就去学萧云吧？”
人可以把原告打成被告，还能连带着把州府捕房堂堂一个捕头给弄死。这能量多可怕？也是你一个寻常捕快就敢去碰的？没见人家刘川被欺负到家门口了都忍气吞声装看不见吗？
只能说云定鹏的死很可惜，但却不意外。
“大人，当时云定鹏问出来的事情就是当初玄字旗捕头廖勇家里那些巨额的贪墨款就是这名贼偷给藏进云家的。事后他拿了云家给的报酬又躲了起来。本来是准备托人去南边找个城邑换成地，自己再过去不再回来了，结果发现钱被骗了，这才一怒之下杀人，落在了云定鹏的手里。
杨谦嘿嘿一笑，道：“传这么快的吗？”
“萧云以前也常去桃花河画舫喝酒的。”
事情到这里就算一个段落。
摸清楚了云定鹏一家灭门的隐情并且知道的下一步侦办的方向就行了。后面的事情，就算巡案司的人暂时没能用的也无所谓，大不了去跟刘川要几个亲卫来用用不就行了？
论战力，杨谦自己往前面一站就比州府这边大半个捕房的人都要厉害，他完全没在怕的。
后来云定鹏上报了此事，结果当天晚上那名贼偷就突发恶疾死在了地牢里。而云定鹏也被萧云警告。
“好了。这件事是你们两个告诉我的，我要是死了你们两个也跑不了。所以从现在起，这件事在没我同意之前你们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半个字。
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了，明白吗？”
第180章 上面和下面
吉州府城，三叉街，琼花楼。
正值月上枝头，琼花楼里热闹之时。天南地北的商贾、文人墨客，还有达官贵人，也不缺一些凶神恶煞的不良人，鱼龙混杂不清。
来这里也不单单是寻欢作乐，也有把这里的喧嚣当成遮掩，聚在一起谈正事的。
顶层角落的一间厢房。
门口足足四名持刀的精壮汉子把守，想要靠近门口三丈都是不被允许的。
厢房内琼花楼的当家花魁以及名声在外的三名金花坐在椅子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却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不敢搅扰桌前四个男人的谈话。顶多时不时的斟茶而已。
“我也听说了，那废园子不一般，是差不多两年前巡案司死的那个捕快的旧宅。莫非是想接着查那起案子吗？”
杨谦抬起头来，看向自己斜对面朝自己放狠话的人，又环顾了周围几个同样似笑非笑的家伙。也不慌，而是笑着说：“听说这里是猴爷罩的场子，怎么？见不得人赢钱？”
他不是小仙师了不起吗？正好我营中也有三个小仙师，派两个过去跟他聊聊，看他还能怎么装！”
杨谦笑了笑，也不多话，拿上钱起身就离开了这家黑赌档。
“我朱茂有没有本事可不是靠嘴上说的，要手里过，脑子动的。杨谦这种人我见得可不少了。说是小仙师，那也的分地方，分圈子的。
“小心这钱花不出去呀。”
“怎么会？猴爷的场子肯定来去自由的。算了，不玩了。”甩下这一句话之后，杨谦同桌的几人全都扔了手里的骨牌，起身离开桌子。
而此时与琼花楼不过隔着一条街的地方，一条背街的巷子里，杨谦也耍得很开心。正拿着几张骨牌，在大圆桌上大杀四方。把桌上其余六人杀得脸色铁青。
听到白大人的这番话，这厢房里的气氛才一下热烈起来。四名姐儿这才敢开口说话，都明白正事算是谈完了，剩下的便是寻欢作乐了。
推骨牌。洪武朝这边很流行的一种赌法。玩法简单，但变化很多，并且很看运气。
还有，灵石这种东西小仙师们不是都很急眼的嘛，实在不行就给他点甜头？
反正拉拢为主嘛。
“是呀，这人不同以往。在三道城的时候还有人传这人爱财，尤其喜欢金子，如今看来就算是真喜欢也不是萧云那种谁都金子都敢收的蠢货。
白大人见朱茂说得轻松，于是笑道：“既然朱副都统如此胸有成竹，那此事可否让朱副都统操劳一番？”
在三道城那样的小地方，一个小仙师的的确确很了不起，可这里是州府！小仙师还少吗？王爷府上的小仙师多得开席的时候都能坐三五桌了，谁稀罕？
我觉得既然周一鸣他们试不出杨谦的深浅来，那就换人再去试试嘛。
朱茂连忙拱手，斩钉截铁的说：“朱茂一定把此事办妥！白大人尽管放心就是！”
若还是死硬不改。啧，给他来个因公殉职就是，以前又不是没干过，稳当得很。”
朱茂嘿嘿一笑，回答说：“这也不奇怪。毕竟巡案司现在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那杨谦初来乍到，想要重新立棍最好的办法不就是调查这种能带来内部声望的案子嘛。
“小仙师对上小仙师？呵呵，朱副都统的想法倒是感觉可行。不过若是那杨谦还是不识抬举呢？或者还是准备蒙混过关呢？”边上一个很胖的胖子吃了一口怀里花魁送进嘴的一块水果之后饶有兴趣的问道。
说完，朱茂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那位白大人笑眯眯的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昨天下面的探子回来说，那杨谦去了一趟城北的废园子，你们说他想干什么？”
一来二去说不定还是拉拢杨谦此人的一个机会。”
今天杨谦的运气就不错，他连着当了六合庄家了，一合都没有输过。桌前的银票子已经摞起来有寸多厚了。
“哈哈哈！好！今日诸位一起预祝朱副都统马到功成，若能顺利拿下那杨谦，咱们在吉州府的日子必然还能继续红红火火！诸位饮胜！”
但这个案子当年萧云做得还算牢实，想要挖出来可不容易。实在不行，接触杨谦的时候帮他一把。不就是寻个结案吗？找一个什么江洋大盗出来顶上去就是了。
你们说，这事儿需不需要给王爷禀明呀？”
“老兄，手气这么好不省着点玩？”
“那位杨大人怎么个说法？真就这样让他肆意下去？”
“省什么呀？手气没了以后还会再有，赢钱的机会可不是每次都碰得上的。对吧？”
之前让周一鸣组了个局试了试，结果好一番油滑，似是而非的根本猜不透他怎么个打算。”
“朱茂，你这张嘴还是学不会说人话。废物长废物短的，你倒是说个法子出来嘛，只会张嘴闭嘴喷粪可算不上本事。”
“啧，给王爷说？怎么说？说我们试探了一下就完全不知该怎么处置，请王爷定夺吗？老张，你觉得王爷会不会一巴掌把你拍死，再换一个不这么废物的人上来？”
“人家可不是萧云之流能够轻易被人拿捏。不说人家在三道城里的那些惊世骇俗的功劳和杀伐手段，就单单说他身上小仙师的身份，萧云这些狗东西拍马都比不上人家。
朱茂笑道：“白大人，这还不简单？不识相的话不外乎就给他多上几个手段而已。那杨谦又不是什么孤家寡人，听说在三道城那边还有亲眷的。另外，他跟周一鸣他们吃酒的时候虽然没收钱，但不是还留下来玩了两个姐儿吗？这人估计贪色，也是一条路子嘛。
被人称“朱茂”的人坐在左边，一手搂着一名金花的柳腰，身形单薄消瘦，但却给人一种很硬朗的感觉，特别是尖脸上一双跟刀子一样的眼神尤为犀利。
之后在巷子里左右乱穿，似乎想要绕路，但很快就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被人给前后堵住了。
“你再跑呀！特么的，老子的钱都敢赢，活腻了是吧？”
堵住杨谦去路上的几人正是刚才牌桌上的其中三人。此时三人手里都提着短刀，前面一人手上居然还有一把看上去有些简陋的手弩？！
第181章 摸到了一个线头
“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爷爷，饶了我吧！”
刚才还嚷嚷着要杨谦好看的道上大哥，此时正趴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不止。他的身边是两个已经掉了脑袋的同伴。而他自己一只手也已经如软泥一般垂在身侧，彻底的废了。
而此时杨谦身后还多了两人，正是冯松和马大原。这两人此时脸上都带着一些意外，他们没想到杨谦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么简单且粗暴。
“周二黑对吧？别乱叫爷爷，我你问个事，不说，你就在这里等着明天清街的人来给你收尸。”
“您问，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还以为逮着一个肥羊了，结果却是一头恶狼。周二黑见对方一口叫出自己名字来就晓得自己这是上套了。至于说能不能活，周二黑心里那是一点底都没有的。
“还记得王八指吗？”
“说清楚。”
杨谦点了点头，说：“王八指是被人黑了养老钱，一气之下才杀的人。你可知道这些钱王八指是怎么来的吗？”
“身法？当然可以，不过杨大人，您可是小仙师，修的是长生的手段，还在乎武学？”
“郑郎官，不知道我能否选一门身法？”
说实话这已经算是根硬骨头了。比杨谦见过的大多数人都硬气了。
话还没说完。杨谦手里的短刀就已经切了下来，顺势切掉了周二黑的半片左耳。
不过我提醒你们，关于付杰你们暂时不能直接动他，先要把他的方方面面摸清楚，重点是那些可以用来逼他就范的弱点。
等到杨谦选好了一门身法离开，这位郑郎官脸上真挚的笑容迅速的带起一抹轻蔑。
“呵呵，修长生又不是立马就长生，武学可是拿来讨生活的，郑郎官可别取笑我了。”
以及玄字旗的前任捕头廖勇的那位妻弟，你们也要去跑。
行了，现在得到了一个新名字，付杰。们两个可听说过此人？”
不单单是付杰这一条线，还有云家废园子里的那些被换掉的家具，你们也要给我查出来到底是哪一家铺子做的。
王顺，也就是杨谦所说的王八指。之前云定鹏找上的那个贼偷，少了两手指，便有了这样一个匪号。这人以前就是在周二黑手底下混饭吃的。
马大原点了点头，跟着就问：“那后面我们是不是就该去找付杰了？”
“王顺？我记得！”
“这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王顺这人心思很贼，他不但在我这里混，还会在别的地方混，兴许他摸进哪家偷了个大的呢？啊！”
“大概两年前，鸿运发车马行的管事付杰找到我，要我帮他们找一个手脚麻利的人干一票买卖.”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周二黑的尸体连同他的两个同伴一起被扔进了巷子边的臭水沟里。符合他们的最终归宿。
第二天一早杨谦就去了官衙的辎重司，找到了之前那位在画舫上跟他喝过一顿酒的右郎官，说要领自己晋升之后的武学功法。
“是！大人。”
但杨谦包括冯松还有马大原都面无表情，三人都是见得太多了，像周二黑这种人死不足惜的，落难了能装狗吃大便的，一旦他们得势狠起来字面意义的能把你生吞活剐了。
哪怕是贼偷，偷了东西出来要想销赃，还得在道上有门路才行。周二黑就是一个虽上不得台面，但勉勉强强还能站起来蹦几下的人物。
杨谦都找到这里来了，心里肯定是有数的。故意引了对方过来就是不想在吉州府城的道上场子里动手，免得风声走漏。如今在僻静的深巷里，周二黑不抖干净就算想死都难。
“我再问你一遍，王八指手里的钱是哪里来的？”
“不是我们，而是你们。这种跑腿的事情你们不会想我去跑吧？带着你们做了周二黑就是给你们打个样，后面查案子还得你们去跑。
“是封口费。是鸿运发车马行的封口费。”周二黑明显自己今天多半是活不了了。只求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会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听说过，那是鸿运发车马行的大管事，管着鸿运车马行里里外外的大部分事务。在府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了。只不过没想到会是付杰直接跟周二黑接触的。”
“这种事看你怎么想。周二黑不太上台面是没错，但却容易接触，也容易控制。真要找道上的老板凳办这件事说不定事后还要担心被拿捏不说，最后还不是要层层往下落到王八指这样的贼偷手里？中间过手的人还不知道多少。”
杨谦一边走一边回答说：“规矩？人家就是在用咱们的规矩跟咱们玩。想要破局，必须要绕开这些规矩。
“再问你一遍，王八指的钱哪里来的？”
“大人，为何不把周二黑拿回捕房去？这样直接做掉似乎不合规矩。”冯松现在已经对杨谦所说的准备重启云定鹏案有了七成的信心了。
杨谦等了片刻，手里的短刀再次一划拉，周二黑左边剩下的半片耳朵也掉了下来。然后一脚将对方踹得背过气了，然后再将对方的鞋子脱了下来，让冯松和马大原摁住。
脚趾掉到第二根的时候，周二黑才算扛不住了。
“小的就知道王顺后来在街上杀了人，然后在狱中像是死掉了。”
“我不知啊.”
两人离开，杨谦也隐蔽身形从另一边离开这条暗巷，从捕房的后门回到了他现在的临时住处，也是捕房里给捕快们值夜准备的房间。
行了，你们两个先走，从另一边走。明天开始就照我说的动起来。记住保密。”
什么时候你们跑出有用的东西来了，我们再商量一个后续。
“王八指后来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哈哈哈，杨大人确实性情中人，说话一点也不虚。走，我带你去武库挑选，有什么也帮你协调一下。”
周二黑一边喊痛，一边矢口否认，可怜得难以形容。
心道：什么小仙师，什么讨生活，估计连仙门那边给的法门都看不懂吧？
转个背，杨谦在官衙这边选了一部武学身法的消息就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小仙师还执着于武学？啧啧，顿时杨谦在所有人的心里地位一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第182章 不一样的面板提示
武学对于如今的杨谦而言虽然远不如一开始那样巨大的提升，但依旧是他增加实力的一种途径。
特别是在身法方面，他很迫切的需要一部比《赶风步》更高的身法来更加提升自己先天真气的利用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靠力大砖飞的方式获得能勉强与自己刀法和功法相匹配的移动方式。
哪怕是涨一个阶位的身法，在杨谦看来对自己现阶段的提升也是很大的。
可惜身法在洪武朝本就凋零的武学体系里更是稀少，要么就是与《赶风步》一个阶位甚至还不如《赶风步》的，要么就是直接藏着不示人。
杨谦在三道城里的时候找过不少渠道，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但是在州府这边才算找到符合杨谦心意和需要的新的身法。
州府里典藏的武学身法一共有三部，其中有一部与杨谦所习练的《赶风步》是同源的，也就是与风之意志有关联，也正是杨谦这一次选择的。
经验一扣，杨谦的脑海里立马开始如放映一般出现一道道自己的认知和幻想的交织，然后在其中不断碰撞之后，出现点滴的涓流，最后慢慢汇聚成一条成体系的新的认知脉络。
可当杨谦将《风波渡》登录了经验面板之后，出现了一个杨谦始料未及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官衙的武库回到捕房的临时住处。
这无疑是让杨谦大大松了口气。
当然，这都是杨谦的猜测，具体是不是如他所想，还需要后面再看看。
“取名：风行。”
自创这就意味着无限的可能了。
可用经验-100。
这一次经验面板的提示突兀，但提示内容也把为何突然冒出来自创的原因说清楚了。
原因很简单：底蕴够了。
其中风之意志估计是重中之重。这除了《赶风步》和风法基础之外，杨谦觉得《邪风》的圆满同样在其中功不可没，要知道《邪风》虽是刀法，但其涉及到的风之意志和风势可玄妙得很。
杨谦思索片刻，既然经验面板都说，这门新的身法是在兼顾了风的大部分姿态，那他也没必要去费脑子取名字了。
所以事出突然，但却不是偶然，而是经验面板在杨谦的积累足够之后给出来的最优选。
【恭喜！经过你的不懈钻研和解构，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你自创出一套武学身法。其本质在于风之意志，有着风的狂猛肆意也有诡谲无声，称得上一门很不错的武学身法。可惜，你目前只能将其推演到精通境界。】
【请为你自创的新武学命名。】
之前还以为武学过度，后面主修长生法门。
【你在仔细看过了《风波渡》之后顿时心有所悟，并且感觉到五气中衍生之风法与其极为相似，你觉得可以利用自己本就圆满的《赶风步》和风之意志为框架，加入《风波渡》和风法的路数或许能有更好的收获。】
说起来很简单，但杨谦的脑子里却经历了“漫长的构建”其速度即便被经验面板加速了不知道多少倍，依旧让杨谦感觉到了时间的错位，似乎脑子里的那一瞬间经历了数月甚至数年之久。
叫《风波渡》。
自创的武学并不需要从头开始点经验，自创到什么地步，经验就顶到什么地步。
并且因为同样都是主要来源于“风”，杨谦觉得有连贯性，习练起来会更容易，并且也不至于两种路数的身法不能兼而用之。
“开始推演！”
而杨谦的长生法门《五气开明真意》也不过60的起始经验。
杨谦又尝试了继续推演，但经验面板提示他不满足推演条件。想来应该是他对于风之意志或者风法相关的积累还不足以继续推演下去，又或者是推演所需的经验不够。
有《赶风步》这种已圆满的身法作为框架，同时对风之意志也有了很不错的感悟，加上风法基础的熟悉，这才有了自创的可能。
和《赶风步》追求风的速度的同时还在追求风的变换不一样，《风波渡》更加纯粹，所追求的目标就是两个字：速度。
【是否消耗100经验值进行自创武学的推演？】
《五雷初卷》：小成0/160
《饮雪》：大成0/800
《风行》：精通100/100
至于一百经验的代价，这根本就不需要考虑。杨谦之前剩下一百五十点可用经验，加上昨天收获的二十点，完全可以让他进行自己第一次的自创武学。
【登录《风波渡》成功！】
曾几何时杨谦也在武学稀少难寻的时候感叹自己要是可以自创功法修行就好了。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这么一天。
又或者说这是常规武学的极限？杨谦心里突然对自己后面的修行脉络产生了一些迷惑。
不论是平地，还是浅水，又或者是山地障碍，《风波渡》都要追求极致的速度，如疾风横渡大地，要尽可能的一卷而过。
如果推演之后还需要另外花经验从头点上去的话，这自创的功能就太鸡肋了。现在看来则不需要担心，甚至是一种比习练登录功法更节省经验的路子。
《风行》：精通100/100
之后杨谦的经验面板上立马出现了新的变化。
不过以经验面板的翻倍递增的规律，杨科可以判断《风行》的起始经验为50点。
然后出现先天，而后先天真气居然强硬无比连灵气进来都最多被融合和吸纳而无法成为主导。
现在武学的瓶颈似乎也面临新的突破。
起始经验能达到50的程度也是大大出乎了杨谦的意料之外。要知道被杨谦一直用到现在的《赶风步》当初初始经验也不过20而已。这等于是在起点就压了《赶风步》一倍还多。
这么一算的话，杨谦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自创的《风行》已经逼近武学的极限了？
这让杨谦再一次想起本部神书《十元异志》，里面提到的人族自发而成的长生手段“武学”似乎有望在他这里重新复苏吗？
圆满武学6门：
圆满修行法门3门：
可用经验：70
第183章 风，快！
《风行》什么效果？
杨谦试着从捕房的宿舍里出去，沿路跟五个衙役以及三名捕快擦身而过，最近的时候跟对方不过一丈以内，但这八个人对他却“视而不见”或者说“来不及反应”。
直到杨谦站在捕房背街的出口停下来，门口的守卫还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一句话“我焯泥”都骂出来一半，而后再看到杨谦的袍服后生生的憋了回去，脸色都憋青紫了。
杨谦的心情很好，至少没在意守门的衙役给他的半句脏话。
感觉就一个字：快！
两个字：极快！
四字：快得离谱！
以前的《赶风步》的时候虽然给人感觉灵动，但比起仙门的那些什么轻身符之类的效果来差得远，也就当初在冷泉的狭窄地形里杨谦能轻易弄死张越，换成开阔地或者林间的话，张越铁定跑掉。
而现在，《风行》给杨谦的感觉最直观的一点就是速度上的巨大提升。
但赵辰刚要再说话，却突然感觉一股恐怖的气息压过来，让他浑身肌肉下意识的绷紧，如被凶兽盯上的小兔子，别说开口给自己抱不平了，膝盖都发软了。
赵辰如何听不出杨谦故意笑话他，想到杨谦最近在外的风言风语，顿时一阵窝火，心道你杨谦不也准备混日子吗？还好意思来笑话我？当然，这话赵辰还不至于说出口。
现在杨谦有信心即便在空旷的地方再遇上张越那样的修士，对方用上符法加持的情况下，他也绝对不会被对方甩掉。先不说移动方面会不会占优，至少大概率不会处在劣势。
之后的几天杨谦都在一点一点的摸索《风行》在自己刀法内的运用，同时琢磨自己现在的战法需要相应的做出什么改变。
“案子上出一些力气？呵呵，赵辰，你来说说你在办什么案子呀？又或者这些年来你办了什么案子呀？随便说一件你经手并且办结的案子来听听。”杨谦抿了一口桌上赵辰才端上来的茶，笑眯眯的问道。
“大人，这个案子真要交给属下去办？！”
赵辰被杨谦的气息压得没了脾气，忐忑的接过飘来的纸片，定睛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有个说法是：万法皆可破，唯快不破！
而就是杨谦这几天的沉迷于修行，反倒是让不少人觉得他是在无所事事。
“.大人，属下这些年经手的案子上百，但都因为种种原因被半道接走，要么被别人拿去结了案，要么就是被悬起来束之高阁。实在惭愧，但属下也绝非混子，不至于被大人如此羞辱吧？”
不过这人比冯松和马大原更苟，杨谦准备刺激刺激对方，若是能用就最好，若是不能用，那就等他在巡案司站稳之后再踢走。现目前对方当他的公廨房杂役也让他放心，总归是经受过之前窝案考验剩下来的，比外面再来个杂役要可靠得多。
之前还以为杨谦是在敲打他，过几天就会把他调回原职去，可现在看起来好像没这打算？
这带来的变化可就大了去了。
“敢不敢接？不敢的话，你就别提什么能力了，你也就只配给我端茶倒水这点用处。”
实在忍不住了，等到杨谦上差过来就忙不迭的拱手禀明：“大人，属下有事想说。”
“可惜了，若是再有多一些的经验能把《饮雪》顶满的话，刀意肯定还能再加强，配合身法必然还可能会有新的变化。”
照理说如此极速的移动必然会带起很强的风压，所过之处不说刮起狂风，也肯定是会吹得人眼眯虚耳边阵阵风响的。
最后，《风行》对先天真气的消耗远在《赶风步》之上，但是却也没有太离谱。毕竟还是在常规武学的范畴当中，以杨谦此时的丹田内气旋已经有着实体化驱使的修为来说，高强度的使用一个多时辰也绝对没问题。
《风行》在极速的同时又将风压和风响全部导向了上方，让杨谦几乎不受这些本该造成巨大影响的自然现象发生的诡异的改变。
特别是被杨谦抓过来当成杂役在用的老人手赵辰，这几天更是干得磨皮擦痒浑身难受。
“属下觉得给大人斟茶倒水用一衙役就足够了，属下还是希望能在案子上出一些力气。还望大人准许。”
至少就杨谦现在而言，他的刀法在有了《风行》的急速和无声的配合下就不是“提升”两个字能形容的了，用“质的飞跃”都不过分。
同时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纸片扔给赵辰。
快且无声无息！
这个说法虽然不一定完全对，但放在很多时候也是有说法的。
赵辰在巡案司干了十几年了，萧云在时就是老资格了，如今更是最老的巡案司捕快。以前混日子是没办法，是他不想同流合污而已，如今真被当成杂役使唤，这让赵辰很不甘心。
但杨谦这是直接把他的不得志当成了废物，这话可太毒了，直接把他多年来的心理寄托直接踩成了垃圾。
赵辰自然就坐不住了。
以前若是在小跑的话，现在杨谦就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支离弦之箭，嗖的一下就是数丈甚至十几丈的距离，以至于即便正面过来也能快到对面的人即便“看到”都没办法反应过来的地步，从而变成“没察觉”的情况。
“讲。”
毕竟巡案司现在什么状态吉州府官衙里都清楚，本以为杨谦过来之后会大刀阔斧的开始重振，但现在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都有些觉得杨谦多少有些徒有虚名了。
这股风自然也吹到了巡案司里。现存的六个人中，除了冯松和马大原之外，余下的四人都愈发觉得杨谦在混日子了。甚至觉得在理事方面，杨谦连上一任的萧云都比不了。
其次，《风行》给杨谦的第二个感觉就是：操纵。
可实际上却完全没有出现这种状况。
赵辰有本事，这杨谦很清楚，因为他去案牍库里查卷宗的时候巡案司的很多案子上都有他的名字，但明显被刻意弱化掉了。
快得离谱！
“不服气？那这样，你不是说不想端茶送水了吗？那我给你个案子，你就说你敢不敢接吧。”杨谦撇了撇嘴，身上的气势一鼓荡就把对方的话压了回去，懒得听。
两个感受无不将《风行》里关于风之意志的精深运用体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刀招层面的简化以追求更迅速和融入速度当中。
再比如行刀的轨迹如何再做调整，以求极速和诡谲相互交融。
赵辰心里怒火中烧，他自诩巡案司里的强中手，但受尽排挤，有心惩奸除恶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很是委屈和不得志。
“羞辱吗？只是在说事实而已。让你端茶倒水至少也是干了事情，总比你回去埋头整日里装模作样要有用些吧？”杨谦笑眯眯的继续嘲讽赵辰。
赵辰再次低下头，看着手里纸片上字，额头冒出来一片细汗。
纸片上写着：吉州府城捕房物证楼失火案。
第184章 面馆里的三个小仙师
在吉州府城这半个多月杨谦基本上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即便这边的饮食偏淡，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唯独有一点，那就是这边的一种当地特有的腌菜他受不了。
叫“腐脆”。
是一种豆制品发酵之后再腌制而成的下饭小菜，风味极其独特。
当地人很喜欢，几乎顿顿都会吃，并且还有许多这种小菜参与烹饪的特色菜肴。
烹饪过后的腐脆杨谦还勉强可以接受，毕竟味淡了。
新鲜腐脆的那股子气味儿杨谦总觉得像茅房里的气味儿，闻到会下意识的影响食欲。
不等对方回答这个看起来有些揭短的问题，杨谦自问自答道：“屁的个长生不老。小仙师的身份就只是身份而已，除了摆出来好似高人一等之外没个卵用。
“杨大人，其实你我都是同道中人。认识一下，我叫田莫伯，他叫石磬。我们都是七树海的外门记名弟子。”
但不论如何，这两人身上的气息并不属于武者，而是修士。
两人见状也笑了笑，朝角落里的店伙计也各自点了一碗酸汤面。
巡案司主官，即便在吉州府府城里也是很有分量的大人物，对面馆里的这些人尤为如此。
正常情况下，普通仙门的记名弟子会弱于那些大宗的记名弟子。入门时间短的会弱于入门时间长的。
“呵呵，杨大人其实应该尝尝金和廷的早餐，要是觉得懒得走，可以叫他们每天做好了给你送过去嘛。”
每天早上杨谦都会在捕房外面的街上买油果子和豆浆，或者再多走几步去更前面街角的一家小面馆里来一碗加了辣油的酸汤面。
杨谦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说：“选？选什么？两位不妨把话说明白些。”
几次下来，这小面馆的老板都把杨谦给认熟了，知道这位大人物每次来都喜欢多要点辣油和醋。
简单，且肤浅。但却是在有效。
而且看样子走的跟之前周一鸣他们还是一个路子，只不过身份不一样而已。上次走的是官衙同僚的身份，这次是同道中人的小仙师身份。
杨谦心里一下就明白了，眼前这二人这是来盘他的道来了！
两人一进门杨谦就注意到了对方。这一身强横气息宛如两个小太阳，在杨谦的感知里很是刺眼，就连面馆里的别的客人也感觉到了一阵阵心怵，胆战心惊的赶紧离开。
所以小仙师之间更多的时候是看出身，以及入门的时间。
不过今天杨谦刚坐下，面条端上来不久，却有两人进来径直坐到了他的身边，一左一右。
“杨大人，捕房里的早饭不合胃口吗？怎么跑出来吃面条？”
在小仙师之间，衡量实力最简单的方式不是凭借感知。因为所谓的小仙师都是什么样的货色大家心里都有数，哪能感应那么清楚？更别说面对杨谦这种先天真气的古怪修士了，更感知不出来。
歪理嘛，杨谦网上冲浪都多少年了，到这个世界之后也不会都忘了，如今信手拈来，直接把对面两人给侃晕了。
这三人身上的气息强度在杨谦的感知里连张越都远远不如，甚至比他在三道城宰过的那些妖修都有不如。
所以杨谦身边一般都很空，近前没人敢凑过来，都担心万一哪里惹到杨谦，没必要。
毕竟所谓的小仙师，在仙门里都属于不入流的货色，能有什么本事？
所以在两个七树海的记名弟子看来，同为小宗五雷宫记名弟子的杨谦，在入门时间上远不如自己，实力上自然亦是如此，所以言语里即便调侃都很是随意。一副老大哥在跟你说话的样子。
言语里的调侃和好奇毫不掩饰。
这是杨谦第一次遇到跟他一样身份的“小仙师”。而且看起来这两位明显资格要比他老得多。
暗道府城的确还是府城，在三道城里看年看月都不一定能听到一次消息的小仙师，在这里，一家小面馆里就能聚拢三位。
不一会儿面馆里除了角落瑟瑟发抖的伙计和店主之外，就只剩下杨谦那桌的三个人了。
倒是用这身份来求个权势富贵才最合适，最合理。
今天一进门，杨谦点了面条就坐在自己的老位置，面馆最里面的角落。那里就算有人，见着他这样一身红纹黑底并且衣袖带着金色缝边的捕头过来立马就把位置让给他。
而腐脆又是这边早上配粥的搭子，所以捕房里的早饭，杨谦吃了一次就不再去了。受不了那味儿。
是周边仙门的人？可不太像啊！
又或者是姜云那样的散修？
“呵呵，吃个早饭而已，味道还过得去就行，主要还是图方便。两位不妨试试这里的酸汤面，还不错。”杨谦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同时拿起筷子开始吃自己的早饭。
再说了，富贵而已，哪里需要与修行二选一呢？两者皆可得！
不过等这两人的酸汤面上来，两人也回过神来，正色道：“杨大人此言差矣。修行之路艰辛，但不能因此便不管不顾。那样岂不是辜负了来之不易的长生机会？
这两人是修长生的！
“杨大人，咱们这样身份的修士还如你一样混迹仕途的太少见了。说实话，我前些天刚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时还不太信，没想到真有你这样的闲人。
“呵呵，修行而已，两位不会觉得咱们这种天赋真能修得了长生吧？”杨谦一点也没有被对方这种语气而生气，他反而用同样调侃的语气问了回去。
呵呵，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杨大人在仕途上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又如何兼顾修行的？”
同道中人？！
杨谦闻言手上顿了一下，然后咽下嘴里的面条，拱手一礼，算是打了招呼了。
就看杨大人如何选了。”
两位，你们不会为了修行连一身富贵都不要了吧？这多可惜呀，本末倒置了嘛这不是？”
“呵呵，是杨大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这吉州府城的水下什么流向杨大人肯定晓得。不要被某些空口白牙的人蒙骗了。咱们求的是长生，那些人除了给你些可有可无的好处之外还有什么？
信我的，选另一边，功法、丹药、灵石都有！可不比现在在公门里被人呼来喝去的舒服多了？”
第185章 摸到边边角角
杨谦回到自己在巡案司的公廨房，坐下之后端着茶杯思索良久。
手里是一张烫金的请柬。
请柬上写着杨谦的名字，以及一个时间和地点。
请柬是之前在面馆里田莫伯和石磬给杨谦的，约他明天晚上在号称府城最好的酒楼“金和廷”里吃酒。
说是吃饭，实际上就是在要杨谦表态。
“府城这边的人说话办事都这么直截了当的嘛？”
刘川一见面就直接把岳王这座大山抬了出来放杨谦的头顶上。对面也不含糊，短短半个月就先后两次试探，一次比一次直白，就是要逼迫杨谦横跳过去。
“大人，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没敢去打草惊蛇，只在付杰周围摸排。这几天下来还真找到两个或许能利用起来的事情。
同时两人也带着几分兴奋。他俩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还能把悬案重新给续上。
“怎么个挑拨法？”
“把消息给吴有良知道。这个纨绔不会跟他老子一样隐忍，必然会立即产生怨念，到时候作为狗腿子的付文义肯定会吃大苦头。
两人连忙应是，也在心里猜测莫非杨大人对巡案司里剩下的弟兄还不能全信得过吗？
“是的大人，我和冯松都摸到些有用的东西。”马大原笑得有些得意。
“是，属下明白。”
现在要是拿住他绝对不会暴露，而且属下有信心撬开他的嘴。”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裂痕一出现，后面就不可能弥补回来，只会越裂越大。我们就能有机会伺机而动了。”
其一是付杰似乎是在挖鸿运发车马行的墙角。偷偷往车队里面夹塞私活。但做得还不太隐蔽，稍微看他们出城的单子，以及路上车辙的深浅就晓得对不上号。
“瑕疵而已，无关紧要就行。这种案子太敏感，一旦走漏风声别说继续破案了，你我小命能不能保住都还两说。一个诬陷至亲，害死姐姐姐夫一大家子的畜生，死不足惜。”
杨谦明白冯松的顾虑，但却不会在这方面退让。案子非同小可，根本不可能留任何破绽出来。
听杨谦如此说，冯松这才不得不点头领命。
杨谦却拒绝道：“先别急。你们两个先累一点，能做多少算多少，这案子还早得很，不用赶时间的。至于人手，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情。闭紧嘴，不论是谁，一个字都不能漏！”
“属下以为可以试试看用付杰利用车队带私货这件事挑拨他与鸿运发车马行吴家的关系。然后再通过付杰的儿子付文义为突破口。以付文义和吴有良的关系，一旦付文义招了，那就算是彻底打开僵局了。”
至于安插在巡案司里的暗桩是谁，杨谦觉得已经快了。拢共六个人，现在他已经捋顺了三人，剩下的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相比起杨谦初到巡案司的时候，这两人身上有了明显的变化，特别是那双眼睛，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变得机敏且时常能看到思索的干练样子。
两人的猜测正是杨谦谨慎的原因。若换成是他背靠岳王那么大的势力，巡案司这种地方怎会放任空置？之前的萧云在明，必然还需要一个在暗的作为后手才保险。
正当杨谦想事情的时候，有人敲门进来。正是这几天被杨谦扔出去跑案子的冯松和马大原。
但站哪边不是问题，可去不去赴宴却是个杨谦颇为犹豫的一件事。因为这涉及后面的很多麻烦。
外面有传闻说吴有良就连进花楼玩姐儿，有时候都是跟付文义一起换着玩的。”
“可是这样一来，以后卷宗上可能会少人证。会有瑕疵。”冯松虽然见识过了杨谦办案的狠辣风格，但依旧没能习惯，这次还是有些犹豫。
杨谦笑道：“不错，进展也还算可以。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弄？”
想了想，杨谦说：“人可以先拿下来，但不能留活口。直接走拿口供再直接处决的快审路子。懂我意思吗？”
杨谦闻言眼睛一亮。点头说：“不错，可以试试你的办法。但还是那句话，一定注意不能暴露。”
“大人，您看是不是再拉两个人进来一起做事？我跟冯松实在是没办法兼顾这许多。”
“嗯？有进展了？”杨谦放下手里的请柬，笑着见马大原关上公廨房的门，然后开口询问。
更何况现在人手尚且不足，可没人分出去做看押。并且看押同样面临泄密的风险。
“马大原，你那边呢？有什么新的发现？”
其二是付杰的长子付文义跟吴有良走得很近，可以说吴有良的头号狗腿子。吴有良不论去哪里都带着他。而且我去查了一下，付文义和吴有良从十几岁就勾搭在一起了。
这么草率的嘛？
站哪边？
老老实实的混仕途，铲奸除恶，顺手捞经验呢？
还是助纣为虐，去鱼肉一群可怜的底层老百姓？
这对杨谦来说不是个问题。也不存在犹豫。
而且正如杨谦之前所说的那样，这种人为制造的悬案其实并不是真的全是死路，只要找到破墙的大锤，后面侦办起来甚至算不上多难。
“说说看。”
“大人！”
杨谦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起案子居然这么顺利，并且似乎从卷宗开始，这案子很多地方就做假做得很是敷衍。只求卷宗里描述的地方能压下去就行，就像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来重新深挖一般。
还是说当时处理这起案子的那些人就没想过会有人敢来翻案，所以根本没上心？
杨谦觉得稀奇，笑问道：“拿了昧心钱还不跑远些？这人脑子有屎吗？”
冯松先开口，说：“大人，属下去寻了前玄字旗捕头廖勇的妻弟，这人给邻里说搬走了，要回老家安生。可结果并没有跑远，就在府城外三十余里的三沟镇里住着。”
“大人，不是他不想走，应该是走之前想去赌一把，结果把得的昧心钱全都输光了，盘缠都没有了也就走不了了。只能换了一名字，在城外镇上躲起来，靠帮人打零工糊口。
我去看了他，瘸了一条腿，瘦得就算以前的熟人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另外，还有关于云家废园子里的那些后面出现的家具，一事却是没有办法去查。不是这件事有多难，而是冯松和马大原二人分身乏术，根本忙不过来。
而且每次车队进城前都会有几辆车先离队，最后在城西的仓库里卸货。我去问了，那边的仓库是付杰小妾的哥哥租下来的。
“对了，你们两个听说过田莫伯和石磬这两个名字吗？嗯？看你们的反应那就是听说过他们了。
来，给我好好说说这两个人，就算是道听途说的传闻也没关系，把们知道的都倒出来。”
第186章 狗屁的精贵
太阳慢慢落下，杨谦背着手，穿着自己的袍服走在街面上，引来路人纷纷避让，并且他走过之后还会惊疑的看着他的背影。
府城里的市井路人几乎没见过官衙里能在袍服上缝金袖的大官甩开腿在街上溜达的。关键是身边连一个随从都没有。
好奇的人都在小声的嘀咕这位大人是谁？怎么如此特立独行，上街居然不骑马也不坐车，甩腿摇过去？
杨谦自然晓得自己这一番行为有些独特，但他无所谓，甚至是故意的。不是都说他这个巡案司主官不干正事儿吗？他今天就给所有人看看，他到底干没干正事儿。
之前杨谦头天才去的桃花河画舫，第二天就连冯松和马大原这等官衙里的边缘人物都晓得了，想必明天他去金和廷吃酒的事也一样能传得飞快吧？
而且这次不同之前周一鸣请酒。
这次的分量重得多。
但不怕归不怕，杨谦的目的是要办案子，要完成刘川给的大任务，要敲掉横在吉州府头上的岳王。所以就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来走。
这设计倒是跟很多大宅院很像。
迎面便是石磬和田莫伯哈哈笑着朝杨谦拱手过来。
所以在杨谦看来难得的机会，甚至是从宋齐勋手里夺来的机会，放在一府之地可就不难找了。
“哈哈哈，杨大人能过来的确是明智之选！”
“杨大人，等你多时了！”
“呵呵，坐，听莫伯和老石说你喜欢吃辣的，今天我让厨子做了正宗的三道城酸辣口味的菜，你应该会喜欢的。
想了想，之后又结合冯松和马大原的“听人说”，他得出结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而且这还是抛开了岳王府不算。
从职衔上来说，朱茂要比杨谦大一级半。但朱茂属于军伍，杨谦属于官衙，所以没有隶属关系，礼仪到了就行，不用上下持节。
送请柬？老子不管，先去搂一眼，看看你们有什么后招再说。
跟杨谦在面馆里碰见这两人之后，杨谦也在想一问题，那就是与他一样的小仙师，在府城到底多不多？
小仙师都是外面喊的，实际上只是各仙门用来应付那些献宝者的空名头。是最低的代价，以此就把人家手里的天材地宝给换走了。甚至说是一门无本万利的生意都没什么问题。
身形矮瘦，但又显得精壮的朱茂身上自带着一股凶戾的气质。据说这人是从边军里硬生生靠着军功杀上现在这个位置的。虽不是修士，但在武者里属于绝对的超一流高手。
哦，对了，还有酒。你猜猜看这是什么酒？”
金和廷。
一座开在并不热闹的背街街尾的酒楼。三层高，即便外墙都有雕花木纹装饰，大门上更是两个巨大的黄铜兽首门环。红门内迎面就是一堵屏风，跟别的酒楼大开中堂不一样，这里反而是把中堂给挡住，不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
两人一左一右把杨谦簇拥着，看起来很是热情，但杨谦却注意到这两人身上的灵气波动却很不平静，看起来应该是一直处在一个高度戒备的状态。
按照冯松和马大原的说法，田莫伯和石磬在府城大部分老百姓耳朵里算不上名声，甚至很多官面的人都可能没听说过这两个名字。但身为巡案司的人却对这两个名字如雷贯耳了。
竹园里面还有一人。这人杨谦记得模样，也是府城这边官面上都要记样貌的一位大人物。也是田莫伯和石磬名义上的上峰，兵衙副都统，朱茂。
想明白这个问题，杨谦就明白对面为何要让石磬和田莫伯来找他了。
说白了就是“用身份套近乎”和“施压”。
你要见面就摊牌？老子偏不。
而且关于金和廷的传闻很多。就像是以前三道城的那家红林坊一样，传根子在府城这边，崔名盛都不敢动云云。
“杨谦见过朱大人！”杨谦进来之后一直笑容满面，见到朱茂之后也是拱手一礼。
但面对杨谦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朱茂表现得很是和气。一边示意杨谦落座，一边摆了摆手说不用多礼，又指着桌上放着的一坛老酒朝杨谦发问。
杨谦初闻这个规矩之后立马就明白，这金和廷并不是正常的酒楼，也不是正常人来吃饭的地方。甚至这个店开起来很可能就不是为了赚多少钱的。
后者翻译过来就是：别以为你是小仙师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这边多得是，惹毛了照样弄死你！别不识抬举！
当然，杨谦其实拿着刀子的时候心里对对方这样明里暗里的试探和施压并不在乎，他的刀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杨谦现在早就不是当初在三道城里苟着发育的时候了。面对仙门他的确还差得远，可一群小仙师算什么事儿？想唬谁呀？
其实这也并不难想。
前者翻译翻译就是：快过来，咱们府城的小仙师都站这边！
亮了手里的请柬。杨谦被一个很漂亮的女侍从带到了一个布置成竹园的小院子里。
甚至若有人利用手里的资源有意培养小仙师的话，只要资源够多，理论上想培养多少就能培养多少。
这金和廷也是如此，听冯松和马大原说，这金和廷的幕后金主就是岳王周仲。
若是加上岳王府的话，如杨谦这样的小仙师只怕数量还得翻倍。
因为这两人是州府兵衙衙主之下副都统朱茂手里的三员仙门客卿之二。
这里应该有别的酒楼没有的另一套明面之下的盈利模式。
很意外这酒楼中还能有这番精妙的装潢，甚至这些竹子还都是真的，但是不是处理过的死竹，杨谦暂时还没看出来。
而且这金和廷还不是谁都能进的。据说想要成为这里的客人需要东家发牌邀请。然后由第一批客人推荐之后才能成为第二批客人。第二批客人在消费了一定金额之后会拥有新的邀请权，以此类推。
杨谦闻声看过去，笑道：“朱大人有心了，这坛酒若杨谦没看错的是杨谦在三道城里的小酒铺产的老酒。味道醇厚，回味绵长，倒是还能勉强上台面的。”
给喜欢的菜，给你喜欢的酒。面子给你了，就看你怎么选了。
第187章 这什么？整不会了！
落了座，杨谦左右还是石磬和田莫伯，对面是朱茂。
桌上三冷三热六个前菜，后面是一主三副四个正菜，最后是四样四份清口小菜。
所有的菜品都是杨谦习惯的三道城口味，很正宗，但三道城里的厨子绝没有这种精致的菜肴手艺。
配上杨谦酒铺里的老酒，还别说的的确确是杨谦穿越过来迄今为止吃得最好吃最适口的一顿饭了。
绝对的美味享受！
不过适口和好吃，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吃得舒服。特别是这个场合说到底根本就不是填肚子满足口腹的。
“杨大人既然来了，想必也想清楚了？”
石磬的意思就是用灵石去硬顶修为。属于蛮子力大的办法，但的确是小仙师们想要精进修为为数不多的办法之一了。
好处嘛，多的是！
只要你开口什么都好说。怕就怕跟石头一样，让人下不去嘴。
杨谦笑着摆了摆手，似乎生怕朱茂有什么误会，解释说：“朱大人莫要怪杨谦说话太直。杨谦只是觉得这点好处配不上我这一身本事。
朱茂不作声，看了田莫伯和石磬一眼，而后石磬开口道：“杨大人好奇，那就叫杨大人知晓。我和田兄才过来时一年也不过分得四枚同样品相的灵石而已。所以杨大人实在不用想太多。朱大人绝不会亏待你的。”
但朱茂从未想过杨谦在看到足以让一个正儿八经的散修都欣喜若狂的五块灵石的时候表示.要加钱！
不说朱茂听愣住了，边上的石磬和田莫伯同样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眼里朱茂已经是少有的出手阔绰了，应该是看在杨谦巡案司主官的份上远比寻常小仙师给得多，光是见面就五块灵石，后面办事了只会更多。
瞬间而已，这竹园里便一下充斥着恐怖的气息威压，以及两股已经飞快起势的五气波动，感觉应该是土属和木属术法手段。
“哈哈哈！好！杨大人果然快人快语！”
“杨大人，这灵石可是稀罕物啊！散修都不得一见的东西。有了它，修行起来绝对事半功倍。冲入下一门法诀也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与其如石磬和田莫伯两位所说的在世俗里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算来算去，倒不如背靠大树，一门心思的捞些富贵，顺便拼一把看自己能修炼到什么程度。”
空口白牙就想要拉人入伙，这实在等于在做梦。
想过各种情况，甚至想过杨谦会突然发疯掀桌子，所以一直让石磬和田莫伯一左一右夹着杨谦高度戒备。
“不过.”杨谦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立马从刚才看起来那么平平淡淡变得有些.嗯.市侩。
“多谢朱大人厚赠。但恕杨谦冒昧，杨谦自诩还有一手实力，出去卖力气也还有不少人愿意要的。跟着混仕途求的也是一个世俗里的发展。若换灵石，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点太少了，而且灵石的品相也不好。”
少.少了点？
品相还不好？！
这意思.没听错的话是在说：石磬和田莫伯这样的人都能头年拿四块灵石，我比他们厉害得多，至少应该十几二十块灵石起步才对！
朱茂脸色都冷了下来，他觉得杨谦这是在耍他。
玉匣里一共五块灵石。这已经算得上大手笔了。
杨谦对灵石虽然不像石磬和田莫伯那样在意，他修行靠杀伐，不靠灵石。但灵石属于硬通货，再多都不嫌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于是朱茂道：“杨大人，你这话可有因由？要知道五块灵石已经不少了。以后来日方长，杨大人也不用急在一时吧？”
这一次总算不是铜盒子了，而是一只巴掌大的白玉匣子。
这可不是杨谦在演，而是他现在心里的真实反应。
并且压不住的时候，压力是会弹回来的！
几人此时都觉得杨谦是在待价而沽，并且有点菜场买菜的意思了，让人很不喜。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块块切割整齐的灵石。品相看起来虽然不及杨谦在三道城私底下倒腾的那些灵石好，但也是正儿八经的灵石。用以前姜云给他说过的话来讲，灵石这玩意儿除了仙门的人以外，对谁都是奢侈品。
朱茂放下手里的筷子，笑着看向杨谦。似乎对杨谦同意投诚过来并不意外，甚至觉得这才是正常人都会做出来的选择。
朱茂说完，示意边上的一位一直陪侍着的女人拿出来一小盒子，笑盈盈的放在杨谦的右手边。
并且两道如有实质的杀意死死的锁在石磬和田莫伯的身上。
“杨大人放心，你只要成为我们的自己人，那后面自然不会让你后悔的。”
三道城里什么场合杨谦没见过？下到李麻子之辈，上到崔名盛之流，跟人谈事情都讲究一个“你来我往”，找人办事要有报酬，找人卖命就得给足卖命钱。
朱茂见到杨谦脸上的表情一下也笑了，笑得比刚才都要轻松。毕竟杨谦脸上的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当初田莫伯和石磬也露出过这种笑容。还有死掉的萧云也一样。
这话一出口，立马再次把在座的三人听得不知如何言语了。
果然，杨谦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点头道：“是的朱大人，我考虑好了。
这样，杨谦冒昧的问一句，在座的石兄和田兄能拿多少灵石？”
沉默了好一会儿，朱茂虚了一下眼睛，看着杨谦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也有些拿不准杨谦到底是不是在胡搅蛮缠。
这么一大笔好处，石磬和田莫伯都有些眼热了，结果杨谦直接来一句太少了。
但杨谦接下来的话才让三人明白今晚这顿酒不是那么好喝的。
“杨大人，你可能对自己的实力有什么误解。我觉得有必要让老石和莫伯来让你清醒一下。”
朱茂话音刚落，边上的石磬和田莫伯就动手了。两人也没用兵刃，各气势直接朝着杨谦压了过去，同时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聚拢术法。
施压这种事情也不是靠着一个古怪的酒楼，一场看起来似模似样的排场就能把人唬住的。
“朱大人，您看吧，石兄这不也说了吗？他和田兄这样的修为投靠过来之后头一年也有四枚灵石。我与他们不同，不算这身上巡案司主官的身份，单单实力比较，也能一年拿个十几二十块灵石吧？”
但这点威压在杨谦面前跟个笑话没区别。更别说当着杨谦的面念法诀聚法力了，这是把他当聋子还是当傻子？
于是杨谦也不客气，手一挥，自己面前的两根筷子就带着先天真气和破风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劲射而出，瞬息跨过本就紧挨着的距离，直接刺破田莫伯和石磬身前的灵气护盾，速度丝毫不减的直接扎进了他们的脸颊！
啊！呜！
两声惨叫刚起，就见石磬和田莫伯还未结束的法诀就被打断，两人的嘴巴被杨谦的筷子从左穿到右直接缝了起来！
与此同时，杨谦的天寒之势开始起势，不过三息而已，包括朱茂在内所有人都自觉一股恶寒席卷全身，不单单身体突然僵硬，就连神智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冻住了一样。
如此一来，也将田莫伯和石磬本来想要反击的打算直接摁死。
“朱大人，只要我想，石兄和田兄就能在瞬息间殒命于此。说我这样的实力值多少灵石？”
第188章 且慢来
杨谦走了，带着那一盒玉匣的灵石离开的时候，朱茂三人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边上的女侍者也惊魂未定的从瘫坐的姿势连忙站起来，好险此时没人在意她。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朱茂一饮而尽，脸上流露出一股紧张后的舒缓。这在朱茂离开边军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刚才这样的感觉了。
那种面对未知的凶险，又无能为力时的憋屈和彷徨。
仙师！
朱茂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仙师”，他只在那些仙门里真正的仙师身上感受过类似的恐怖压迫感和强横到他不理解的凶险力量。
石磬和田莫伯此时甚至还没缓过劲来。他们刚才受到的惊吓可比朱茂大太多了，特别是嘴巴被筷子缝上之后，紧跟着过来的天寒之势和滚滚杀意，直接让两人明白在那一瞬间他们的生死的确已经被杨谦拿捏住了。
其二是有不少人看到当时的物证楼杂务姚耿端着一个小炭盆进楼，说是要晚上值夜的时候涮锅吃。后来失火，姚耿也一起葬身火海。
朱茂心里缓过来之后，立马火冒三丈。但面对石磬和田莫伯他也不好直接呵斥，毕竟在兵衙里面他还需要多多倚重对方，表达愤怒可以，但话不能太重。
赵辰道：“大人，属下也是运气，之前您批了条子，属下就去案牍库翻了当时失火案最后的结案卷宗。然后发现了一个古怪。”
“大人。”
朱茂一连干了三杯酒，然后才道：“仙门会让入门弟子入仕途厮混？”
“有事？”杨谦打开门，让赵辰进来。
仙门对于入门弟子的培养非常慎重，没有把入门弟子扔到世俗里自生自灭的先例。至少朱茂等人就从没听说过哪个仙门有过这种情况。
其一是当时物证楼里因为一起维修，撤掉了里面的水缸布置，要等新水缸进来。导致物证楼里防走水的布置在当时全无。
加之杨谦才加入五雷宫外门半年都不到，照理说他的修为属于最低的那一档小仙师才对。可如今看来，我们都被杨谦给骗了！
“大人，小仙师不会有如此可怖的天寒手段的，我跟老石都认不出那是什么术法，估计就算在仙师当中能把天寒手段用到如此地步也绝对不简单。
所以刚才对朱茂而言是惊吓，对石磬和田莫伯而言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屋里并不宽敞，本就是捕房这边临时值夜的住处，杨谦这样一住就是大半月的还是头一遭。可杨谦的身份职位又高，总捕头章俊不发话，没人敢赶他走。
进了屋，杨谦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而赵辰只能站在边上。
即便这杨谦还有古怪，也肯定不能以寻常小仙师来看待了。
反过来说，这种古怪的人若是也能收拢过来的话，对大人也绝对有大好处。最起码杨谦在您这边的话，兵衙里就再没人压得住您了。并且往上，肯定也能让您再得王爷的赏识。”
听到朱茂的质问，石磬和田莫伯才回过神来，眼神犹自惊魂。
杨谦没插话，但心里有些疑惑。他也看过那本卷宗。先不说卷宗里的描述存不存在掩饰或者故意捏造成意外失火的可能，单单说卷宗的内容，杨谦觉得很严谨了，不存在漏洞。就算是胡说八道也是逻辑自洽的胡说八道，挑不出刺来。
“这么快吗？”杨谦有些意外。他让赵辰去查之前云定鹏案翻案时物证楼失火的案子，原因是赵辰在巡案司够久，在没有明显的侦办方向的情况下，这种老油子或许能另辟蹊径取得收获。
这就让杨谦的来路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但杨谦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也是一有悖常识的问题。
朱茂自然有自己的盘算。
什么狗屁小仙师，在真正的仙师面前就是个渣！连渣都不是！
“杨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说他的修为还不如你们吗？”
“朱大人，这可不能怪我跟老石。这杨谦身上气息杂乱，并且以武者真气反应为主，想要从感知上就定死他的修为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换个真正的仙师过来也不一定办得到。
跟朱茂的猜测一样，石磬和田莫伯也觉得刚才杨谦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不是一个小仙师可以拥有的。他们感触更深，特别是后面的天寒之势，那瞬间可以把人冻僵并且连着把魂魄都冻得僵硬的手段直接毫无征兆就出现了，不需要酝酿，没有吟唱更没有法诀手印
杨谦必是一名正儿八经的仙师！
挥手让石磬和田莫伯回去治伤，朱茂独自一人在竹园里静静思索了良久.
杨谦回到住处，在门口就看到已经几天没见到人的赵辰。
“大人，关于失火案属下有些发现。”
赵辰继续说道：“大人，里面作为证明是意外起火所致的最有力证据有两个。
当然，石磬和田莫伯一边给自己被洞穿的脸颊疗伤，一边心里大呼倒霉。倒是报复是一丝都提不起来。面对仙师之怒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报复？嫌命长了？
大人还得另做打算才是。”
田莫伯说完，边上石磬也跟着道：“大人，这杨谦的确很古怪。他伤我们的手段其实更像是武者的路数，并且这人杀心很重，而且他传闻里还是个擅使刀的，恐怕真动起手来更加了得。
他很可能不是小仙师，而是一名真正的仙门入门弟子！”
属下觉得有问题的是第二条。”
两人也是不容易。自己刚才被当小孩一样好一顿揍，脸颊上的洞都还隐隐作痛呢，还得帮朱茂出谋划策，不然真计较起来他俩这次肯定是要受惩罚的，至少资源要被克扣。
杨谦走的时候带走了玉匣，这在朱茂看来杨谦此人虽然古怪，但也一样见到灵石就走不动道了。只要后面补上的好处能让杨谦满意，那拉拢杨谦就不是没可能。
“有什么问题？当时看到姚耿拿炭盆进物证楼的人有十几个，总不是全都作伪证的吧？”
谁知面对质疑，赵辰却道：“姚耿对木炭灰不适，只要在屋子里有炭火立马就会不停打喷嚏流鼻涕。这是姚耿的老毛病了，属下以前刚来捕房的时候跟姚耿挤过一间房，所以属下记得很清楚。”
第189章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为何你之前不提这件事？”杨谦微微皱眉。
“大人，属下之前根本就没机会见到正式的卷宗。只能道听途说，只晓得说物证楼是姚耿不慎酿成火灾，具体如何属下也是这次才知道。”
杨谦放下茶杯，思索片刻后才道：“照你这么说姚耿硬顶着不适，还要在屋里涮锅是受人逼迫所为。或者说他只是借了炭盆为由头，然后实则是纵火自杀？”
赵辰也是眉头皱起，点了点头，又摇头。
“大人，您是没见过姚耿近距离接触炭火的样子。那家伙就跟大病一样，鼻涕和喷嚏根本忍不住的。这方面勉强他不是很说得过去。
况且姚耿孤家寡人一个，我当时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孑然一身了，没老的也没小的，也没了讨老婆的念想，常说在捕房里混到死也不错。
大人，您说这种人你让他自己寻死，还是烧死，这得什么手段才办得到？反正我是想不出来的。”
杨谦听赵辰这么一捋，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同时姚耿这样孤家寡人的确死了之后干净利落不会被人翻旧账，也不需要去处理盘外的人，会很省事。
“是的大人，属下就是这么怀疑的。虽然这个猜测也有些牵强，但已经是目前手里唯一一个能捋出来的线头了。是对是错属下都觉得有必要挖一下。”
杨谦点了点头，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想要翻，真的要靠一些运气的。任何可能都不能轻易放过。
简单洗漱了一下，杨谦坐在椅子上，一边练气，一边在心里整理自己到府城之后这近一个月来做了些什么，又收获了些什么。
但这种孑然一身的人又要如何逼迫才能让其不得不甘愿赴死呢？
如此，作为暗中眼线自然是最好奇巡案司最近发生了什么。也必然会伺机而动寻找可以刺探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巡案司里剩下的杨谦还不能确定底细的只余三人，观察起来并不困难。
储物袋里躺着的五块下品灵石是杨谦来这边之后最直接的收获。只不过来路是骗来的，后面他还准备能骗多少继续骗。顺势还能探一探府城这边岳王的势力网里更多的情况。
巡案司里本来六个人，六个人都整天无所事事混日子，心里自我安慰说是“不愿同流合污所以才郁郁不得志”。
这是干什么？
大家说好了一起“郁郁不得志”的，怎么你们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就变了心了？！
这不合适吧！
赵辰今天夜里找来，自然是有备而来的，闻言道：“属下只是认识姚耿很早，是老熟人没错，但平日跟他接触得并不多。
不管藏得再好，只要动起来，那就会露出马脚。
但属下去找这杜棠明的时候却发现这人早在一年前，也就是物证楼烧掉大半年之后，就离开了捕房后厨，听说是回了老家常州府，宜城。
“可以。你在常州那边有没有熟人？”
“你自己过去怕是不好查，而且没个接应也容易暴露。这样，我一会儿给你写封信带去三道城交给我弟弟杨逊。他以前在常州府做过事，正好就是宜城，你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他肯定能帮到你的。”
“你不是跟姚耿熟悉吗？他常跟谁接触？”杨谦揉了揉眉心，硬想，暂时完全没有头绪。所以准备换一个方向。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等赵辰拿着信告辞离开，杨谦这才有时间坐下来盘算自己手里的事情。
所以在此之前，杨谦需要把巡案司里必然存在的眼线给揪出来。
是姚耿有什么命门被拿捏了，而赵辰不晓得的？
还是说姚耿身上还有别的什么隐情，导致他不得已纵火，并且还能抗住生理上对木炭灰的不适？
这些凑在一起立马就怎么看怎么怪异。
冯松和马大原也已经找了云定鹏案的侦办节奏，后面只要不出大问题，云定鹏的案子铁定被翻。这才是杨谦要给府城里盯着他的那一双双眼睛的第一个见面礼。
所以属下就想来给大人请示，需不需要属下跑一趟宜城，把这个杜棠明给摸个清楚。属下觉得这杜棠明很可能有问题。”
但属下查了一下，姚耿这人平日里喜欢喝酒，并且对吃喝最是讲究，平日也喜欢自己倒腾一些吃食。他的钱除了少部分用在窑子里，大部分都是吃喝掉了。
“因为杜棠明在捕房后厨最拿手的菜就是涮锅。章大人最喜欢他这门手艺，也是他成为大厨的原因。”
同时保持巡案司现在这种状况很有必要，至少在真正打开局面之前，杨谦不准备搞什么重建，就让巡案司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才不至于被人继续渗透。
可现在大半个月了，冯松、马大原忙得脚不沾地，整天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干什么，问也不说。后来赵辰也是，甚至直接就不露面了，根本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辰闻言大喜。若是有条信得过的路子帮忙，那确实比他自己跑到宜城去省时省力得多，并且还不容易被有心人察觉。
所以姚耿硬挺着生理不适还要纵火且烧死自己，这确实是过于强人所难了。
所谓的对木炭不适，其实应该是过敏反应的一种，照赵辰所说姚耿应该是属于对木炭灰过敏严重的那类人，这种生理上的反应绝对不是你咬咬牙就能挺得住的，跟意志力也没半毛钱关系。
“这属下准备自己慢慢查，也没那边的人脉关系。”
也正是喜欢在嘴上抓挠，姚耿跟捕房里的几个厨子关系很好。特别是其中的一个大厨，杜棠明。
杨谦闻言也明白过来，说：“物证楼那天失火的时候姚耿端进楼里的也是涮锅，所以才用到炭盆！”
这个也很简单，甚至算上杨谦之前布置的事情也是在为揪眼线做铺垫。
于是，赵辰离开府城不知所踪之后，杨谦就给剩下的三个人下了令：即日起，他公廨房里的清扫、整理，以及来访接待的差事将由这三人轮流做。
而杨谦自己，则是要么钻进案牍库里大半天不见人，要么就甩腿在府城里大街小巷瞎晃荡。
但每天早上杨谦喝茶的时候都会仔细的感应自己头天留在桌上卷宗和随笔册子里的先天真气记号是否还在.
第190章 掀开几分面纱
府城官衙主殿。
这边可以说是整个吉州府所有城邑算在一起最忙碌的地方。
州府官衙里大大小小的各种司部、档口、小衙门，每天天不亮就会有人在外面排起长龙，拿着一块块当天现发下来的木牌牌，等着里面招呼木牌上的号码才能进去理事。
这场面杨谦早就不陌生了，两个世界总有相通的地方。
到了官衙主殿，杨谦一身缝金袖的黑底红纹武袍就很吃得开了。一般的关卡都是不需要报备的，能直接过去。
但比如要去见刘川，还是需要跟旁人一样拿个牌牌等顺序。
只不过能去排队见刘川的也不会是寻常人，都是各地的头头脑脑，或者上面更高的地方有人脉引荐过来的人。所以自然不会傻站着，而是有专门的茶房，可以坐在里面喝茶等着。
一杯茶刚喝完，杨谦本以为还要一会儿，结果刘川的亲卫就过来叫他了。明显是刘川直接提了他的顺序。可见刘川对他的事情很上心。
难？这或许.肯定不难！
刘川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刘川却不以为忤，反而笑道：“你觉得我凭什么一直坐在吉州府府主的位置上而不担心被岳王割了脑袋？国朝不是不理会，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太不划算，需要一个契机。
兵不厌诈，懂不懂？
“怎么？吓一跳？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仙门里才有修士。散修你该听说过吧？散修加上岳王的权势，收拢到的资源比较仙门估计差得远，但养几个甚至几十个正儿八经的仙师，你觉得会很难吗？”
一进去，杨谦没一个认识的人，但他却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他。甚至他还能听到一些细小的交头接耳里提到他的名字。
不过对面的试探也让刘川有些没想到。
杨谦从来没有什么官面需要正大光明的自觉。甚至他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顶多勉强不算坏人而已。
刘川虚了一下眼睛，他没想到杨谦不但应了朱茂的邀请，还收了对方的好处。更关键的是还拿到他面前来说？这杨谦确实跟之前他找来准备整顿吉州府的几任巡案司主官都不一样。
杨谦都一五一十的毫无隐瞒，刘川自然也不至于就这么便起什么疑心。反正他不得不赌，如今押在杨谦身上似乎远比之前要有希望得多。
杨谦的实力如此强横，那在很多问题上就不需要去算计或者权衡得失了。直接甩开膀子莽过去就行了，一力降十会虽然粗暴，但同时也足够简单。
刘川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字，心里更是有种押中宝的惊喜。
嘿嘿，席间还给了我五块灵石。”
不过刘川还是提醒道：“不可掉以轻心。朱茂不过是岳王手里的一个马前卒而已，算不得什么心腹，拿捏的力量也很有限。你这次打乱了他们的步调，后面肯定会对你有新的动作。
“是的，前天晚上，在金和廷的一个竹园里面见的。头一天是朱茂手下的石磬和田莫伯在我吃早饭的面馆里拦的我，给我的请柬。
当听到杨谦用筷子缝了石磬和田莫伯的嘴巴，再问朱茂自己这身本事值几个钱的时候，刘川简直不可置信，惊疑道：“你是说你轻轻松松的就能把石磬和田莫伯二人压在凳子上如待宰羔羊一般？”
刘川起初还能微笑以对，可听着听着就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珠子。
见面之后不过短短几句话，刘川就面露惊容了。他没想到杨谦居然动作这么快，而且果然能人所不能，这才一个月不到，居然就真给他找到一个破局的线头了。
你想拖不一定能如你所愿。
似乎更狂？
犹豫了片刻之后，杨谦还是问了出来，说：“大人，既然岳王在吉州府里肆意妄为，还有可能私自豢养修士。为何国朝没有动静下来？”
“大人，您还别不信，这五块灵石我还真就是白拿的，而且顺手还把石磬和田莫伯的嘴巴给穿了两个洞.”
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契机。”
但刘川没想到杨谦的强远远超出了他以为的范畴。
“好、好、好！”
“你说你见到朱茂了？”
不过这也让杨谦心里涌起一股好奇心来。
讲信用？跟敌人讲个屁的信用。
顿了顿，刘川又道：“你实力虽强，但府城里莫名其妙死掉的小仙师也不是没有。就算是仙门的正式弟子也有在这边失踪的例子。”
但并没有人主动过来跟杨谦搭话。
“大人这话是说岳王手里有类似仙门的力量藏着？！”杨谦顿时心里一惊。
之前从皇宫内卫副侍胡安手里把杨谦抢过来，刘川其实就知道杨谦的刀子有多厉害。加上过往的战绩，实打实的一个杀伐强势的干将。
“大人，这不很正常吗？石磬和田莫伯不过也就相当于寻常妖修的修为，比起黑山的猴妖、枭妖来差了不少。属下在三道城的时候就能杀猴斩枭了，如今来了府城，修为亦有精进，收拾石磬、田莫伯之流还是不费劲的。”
言下之意就是在问刘川，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像是他一个府主在办，看起来力量根本不对称。
“你这样一弄，朱茂必定被震得不敢轻举妄动了。你又收了好处，这等于留了口子给他，他更会眼馋的实力，想要把你拉过去。后面你准备怎么应对？”
到时候不可心存侥幸，当断则断，不然必受其害。”
杨谦心里没鬼，言语起来自然没有掩饰，当成小故事一样就把当日在金和廷里与朱茂三人明里暗里的刀来剑往讲给了刘川听。
“说说看，朱茂怎么宴请你的，我觉得，他不会白白给你这么大的好处吧？五块灵石，啧啧，这换成金片子的话四五百怎么都有吧？”
“大人，属下的想法是先拖着，要价要高些，不还价，就看朱茂怎么回话了。真愿意给的话，我就敢收。谁说收了东西就一定要站过去？
对付这些人没必要讲信用，弄死他们才是要紧的。”
刘川说得很含糊。但大意还是回答了杨谦的问题。只不过其中的缘由远比他这三言两语复杂得多。
杨谦在找到切实的突破口之前，刘川也没办法告诉他更多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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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不寻常
“杨大人，您看这边，这边是专门的演武厅，足足进深十丈宽五丈，绝对够您施展了吧？
边上还有一个小泡池，引的井水，下面就是柴火口，烧热水很是方便，您以后在演武厅出了汗立马就能在这边泡澡解乏.”
中午的时候杨谦乘着有空来看房子了。他也不能总住在捕房的小宿舍里面。太小，练功很不方便。而且他以后也是要把老娘接过来的。
之前大半月杨谦就把府城这边的大街小巷全都转了一遍，连如三道城麻绳巷那样的阴暗地方他都没放过，当时还把府城这边的那些老鼠们吓得鸡飞狗跳一片惶惶。
也在这期间寻了一家合适的房产居间，给了钱，时不时会拿出一些待售的宅子让杨谦来挑。
今天杨谦来看的是一间据说一位小仙师曾住过的宅子。里面很大，足足十五间房，还有一个巨大的演武厅。
杨谦飞快的把卷宗翻了一遍之后，也不跟巡案司里剩下的三人说什么，拿着卷宗就出了巡案司的院子，径直去找了总捕头章俊。
倒像是突然临时起意扔过来的一件案子。而且明知道巡案司现在的状况，甚至有些故意刁难的意思。
之前初来乍到的时候杨谦就觉得这位总捕头对他很是冷淡，当时以为是对方不喜欢他这种不在管束范围的“手下”不待见。
“大人，案子不是新的，半多月前的旧案。由永安城捕房递上来的，本来是由天字旗班役接手，但昨天天字旗上禀总捕头，说自己无能为力，并且推举您接手这个案子，总捕头同意，于是这案子才送到我们这边来的。”
“大人，这案子前后已经死了七个人了，后面弄不好还得死人，我们巡案司现在满打满算加上我也才七个人，这是要把巡案司彻底死绝连根苗都不给留的吗？”
“好得很！杨谦，这起案子是衙口送来，天字旗上报，然后推荐到你这边。是我同意的，若之后一应伤亡我可以向府主请罚。但是，一个月内，你要是破不了案又该怎么说？”
回到巡案司的院子，杨谦将案子卷宗拿到手里翻看，看了一半就惊疑出声来。
这案子有些诡异呀！
但时机却根本不对。
“成交！”
怕？老子又不归你管，你想借着衙口来压老子去送人头，老子还给你好脸？不让你背个名声，老子惯的你！
章俊怒极反笑，这等猖狂的“下属”他是第一次见到。
当下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
“章大人，说这些没意思，你就说这案子死了弟兄是不是算在你头上吧？”
杨谦听完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这种事情听起来似乎在走规矩，巡案司也的确有协助和接替捕房各旗侦办大案、难案的职责。
“杨谦！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而且州府捕房天字旗班役接手之后，同样死了一个捕快，还有一个衙役。
加在一起城邑和州府就在这一个案子上折了七个人。而且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甚至是他杀还是妖邪袭杀都没有定论。
杨谦耸了耸肩，目的达到了，章俊接下了折损人员的名头，他便拱手道：“一个月若无法破除此案，我也向府主请罚就是。”
砰！
章俊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刺了对方一句，居然还敢回怼过来？！
这什么神逻辑？给你案子就是让你派人去送死的？
破案是看谁人多谁死得起？
闻言章俊也不得不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向杨谦，说：“怕死人你当什么捕快？要不要换到辎重司去，那边不用拼命。”
“怎么回事？”杨谦颇有些意外。巡案司并不需要从衙口接案子，而是自己去挑案子办。他这个新任主官连巡案司的架构都没有重新搭建，怎么还会有案子派送过来？还是急令？
这边直接喊价就是四十五金。
“章大人，这案子发给我们巡案司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章俊伏案头也不抬。
杨谦也自然没个好脸色，生硬道：“章大人，捕快都是自家弟兄，能不死就别死，这跟怕不怕有什么关系？硬要让我们巡案司干这种活，人死了算衙口头上还是算总捕头您头上呀？”
杨谦一天到晚到处跑，衙口的急令过来根本找不到人，最后巡案司里仅剩的三人到处找，听说在地契司部这边看到杨谦了，这才连忙跑过来。
如果卷宗里的内容全部都是真的，那杨谦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桩诡异且凶险的谜案。
请罚嘛，杨谦自己现在根刘川绑在一起，请罚而已，能把他怎样？
两人的声音都很大，公廨房外面又有不少人候着，全听了去。
结果章俊公廨房里有人，杨谦在门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而且光是看卷宗里标红了的“先后无故死亡三名衙役和两名捕头，依旧一无所获”就知道这案子的凶险了。一般各城邑里即便有大案，死一两个差役就算凶险了，这倒好直接死了五个。而且还用了“无故”二字，尽显其中的凶险尚未可知。
虽然肉痛，但杨谦还是咬牙把这座宅子给买了下来。但装潢却不急，等手里有时间之后，再去搞。现在将就这宅子里本来的布置住下就行。
最怕的就是这种，你都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在等着要你的命，想防备都做不到。
如今看来似乎还很厌恶？言语里一开口全是刺。
所以杨谦来这边砍价砍了三次了。最后对方看在杨谦这一身武袍和金袖的面子上再次退了一步，少到了三十二金，并且目光坚毅的看着杨谦表示打死也不会再让步了。
“大人，衙口急令！”
杨谦一边快步往捕房走，一边朝身边的手下发问。此人叫胡风，个子高大壮硕，在巡案司里属于战力拔尖的。以前被萧云拿去当刀子用，用完就晾在一边。
刚从官衙管地契的司部里过户之后出来，迎面就看到巡案司的人小跑着迎了上来。
方方面面里里外外杨谦都看了，觉得都很合适，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贵了。
各自心道：乖乖！这为巡案司的杨大人好横呀！这是顶着总捕头对赌呀！
当天，巡案司主官与总捕头大吵一架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第192章 几分力？试试就知道了。
回到巡案司的院子，杨谦立马察觉到余下的三名手下异样的眼神，或许是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总捕头面前如此硬刚吧？
“胡风，进来一趟。”杨谦喊了一句，然后就进了自己的公廨房。
“是，大人！”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看着胡风被杨谦叫进去他们心里还颇不是滋味。
心道杨大人这是在挑人吗？我们两个就是最不起眼的两人？下一步是找我们？还是直接把我们踢走呢？
不理最后两人的郁郁，进了公廨房的胡风正捧着杨谦给他的卷宗仔细翻看。这是衙口送来的案子，杨谦不点头，巡案司里的人是不能随意翻阅里面的内容的。
说是车马，其实就两匹快马，以及一应干粮。二人便在刚过中午就策马离开了吉州府城一路往西，去永安城。
“唉，杨大人，不瞒您说，那王家其实是咱们永安城有名的书香门第了。家中多有入仕者，最高时曾进皇城吏部为官，家里良田、旺铺也有不少，传到此时依旧衣食无忧。
死因离奇也就罢了。王家的案子，杀人家衙役和捕快干嘛？
还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凶手，而是别的什么原因让这些人死得不明不白？
就在杨谦抵达永安城的当天，与他落脚的客栈不过隔了两条街的一座小院里。一张他的画像正摆在桌上，被人端详。
“很好，那就去收拾一下，今天下午我们就出发。章大人只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紧得很。”
所谓的“邪性”在杨谦看来，这是邓典这种老板凳对于王家案里连续死人且没有头绪的古怪情况感到费解。因为实在想不出原因，所以才用了“邪性”这个说法。
几十里一个驿站，换马之后毫不停歇。三日才到永安城。
这一聊就聊了大半夜。
但老头精神头不错，身子骨壮实，刚才在酒桌上生生跟杨谦拼了一壶一斤半的老酒，现在脸不红气不喘，说起话来除了一口酒气之外，还真看不到半点迷糊。
一个月的时间看起来不短，可实际上把这路上的时间一算上就很紧张了。即便杨谦一路疾行，除了吃喝拉撒，连睡觉的时间都直接省了。两人各自骑马一路熬着。
“如何？可有什么想法？”杨谦面无表情的看着胡风。
而且王家常有善举，设铺施粥也算活人不少。十里八乡名声都很好。
“你倒是很有主见。准备怎么做？”
“不用弄死，分辨什么修为，看是不是五雷宫的入门弟子就行。”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安排车马！”
邓典是一个快要告老的老头，今年六十有三了。
“大人，这案子真扔咱们手里了？”胡风小心问道。
卷宗内容并不多，毕竟死来死去七个人但最终一点头绪都没有，堪称谜案。所以里面记录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想要深挖其中还得去永安城实地看看才晓得。
一家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良善人家，还是书香门第，甚至算得上是名门望族，结果莫名其妙的死人不说，连着把去侦办案子的衙役和捕快都给莫名其妙的弄死了。
实在荒谬怪诞。属下觉得这卷宗的参考意义不大。”
“哦？怎么个说法？”
排查了所有人际关系，王家就没仇家，家中财锦也并未失窃。甚至死掉的人全是王家嫡系，到现在王家的家财都无处去了。要找远房过来接手.”
杨谦给面子吃了酒，永安城这边也自然要给面子配合他侦办。
“邪性！杨大人，这案子真的邪性得很！”
“嘿，是不是真的不就是你我的差事了吗？这次正好称一下这杨谦的分量。”
指了指画像边上大开封的信件。
邓典离开之后，杨谦也没有睡，而是在客栈里盘膝而坐练气代替休息。心里也琢磨着邓典说的那些话。
杨谦的到来已经把永安城里头头脑脑都给惊动了。
后来州府天字旗下访，结果同样一无所获不说，住在客栈里也莫名其妙的死了两人，死状同样诡异，居然是自缢在脸盆里。
相比起杨谦来巡案司接触过的冯松、马大原以及赵辰，胡风说话要更大胆些，看一遍卷宗就敢把自己的判断说出来，而且一股子自信满满的味道。
“嗯，听说还不到三十岁。但实力不容小觑，朱茂怀疑这人其实是五雷宫的入门弟子。”
看着胡风躬身行礼，杨谦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但瞬息便不见。
结果不知为何，仅仅三月，王家里就有数人接连身故，要么掉井里，要么被屋上瓦掉下来砸死，要么就是睡梦中不知为何生生吓死。
最后还是王家里老管家过来报官，模样惊恐，且当晚就死在了自己家中。
这是一座比三道城要小很多的城邑。城墙不过三丈多高，位置比三道城更偏，人口往来也更少。是吉州府里很不起眼的城邑之一。
“朱茂？兵衙那个副都统？啧，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人的话也能信？五雷宫虽然这些年日子不好过，但好歹这是正儿八经的老牌仙门，怎会把这个年纪的入门弟子扔在外面？”
“嗯，跑不掉了。我跟章大人对赌，赌输了要向府主大人请罚的，所以这案子得抓紧。你可愿意跟我去一趟永安城？”
“大人，此案成谜。永安城的陈述里尽是浅水寡淡，只说起因是一家富户家中接连枉死，后面永安捕快前去摸排并未发现线索，反而回去后接连死亡。死因诡异，肝胆溢血而死，浑身上下皆无外伤。
“属下愿往！”胡风连忙躬身一礼，颇有些兴奋的接下来杨谦的这道命令。
“就是他？看起来似乎年纪不大。”
而后我们捕房前去探查的衙役和捕快前前后后也死了五人。死法同样古怪。
确实古怪。
应付了一场酒宴之后，杨谦就拉着永安城总捕头邓典聊起了案子。
“说得倒是轻巧。咱们这边已经炼到生魂七淬了，寻常仙门弟子也不一定受得了，万一把那杨谦弄死或者弄废了怎么办？”
“嘿嘿，真要那样，也怪不到我们。毕竟找我们来试那杨谦的深浅这本身就很怪。出了问题赖不到咱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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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死得离奇
第二天一早，邓典就带着杨谦还有胡风到了城外的王家庄子。
王姓是洪武朝的大姓，在各地都有王姓的家族聚拢扎堆最后开庄子抱团。
三道城就有王庄，就是没张越灭门的那个。吉州府城周围也有王庄。
但比起眼前永安城这边的王庄来都不太一样。因为这里的王庄看起来倒像是一个集市。
“这里又叫王家集，是上去三代的王家家主弄的，当时是为了给城里的读书人一个展露才学的机会，定期在这边组织诗会，或者学问辩经。
久而久之，很多慕名而来的书生老是在这边扎堆。也就多了这么些买卖。字画、文玩还有一些文房四宝等等小玩意儿。
加之后面还有一片红月花谷，每年还会有灯会和赏花会，很吸引男男女女的过来凑热闹.”
杨谦一边听，一边继续翻捡纸篓里面的废纸。其中一张让他有些好奇。因为这是唯一一张不是诗词经句的废纸，并且上面的字至少在杨谦看来写得很漂亮不像是写坏了才废掉的。
一边说这话，邓典领着杨谦和胡风进了王家院子。
从书房出来，杨谦又朝陈瑜问道：“你刚才提到的少夫人是王家死的第一个人吗？”
嘶！
杨谦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腰斩上百贼匪都亲身参与过，但听到这种死法还是有些背脊发寒。可想而知这种死法得多大的痛苦，估计不痛个大半天甚至更久都断不了气吧？
杨谦打死也不信有人会在有得选的情况下用这种方式来弄死自己。
“东西谁动过吗？”
“七树庙什么来头？跟七树海有关系吗？”这话杨谦是看着边上的邓典问的。
“你们这些下人死了几个？”
除非被逼，或者另有原因。
从一大早到下午，杨谦都在王家宅子里面转悠。
杨谦闻言便推门走了进去。这王家现在里里外外全是案发现场，又暂时没有主家在，杨谦的身份自然是在里面畅行无阻。就算他要去看王家的藏库也去得。
周围还有一个大花缸，里面放的全是成轴的字画。
“你家老爷怎么死的？”
“死在卧房里，是，是吞杯而死。”陈瑜说完脸上闪过一丝害怕，似乎回想起了当时的场面。
杨谦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吞杯？”
接待杨谦一行的是王家这边的新管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姓陈，叫陈瑜。
杨谦闻言道了句“原来如此”便没了下文。
“就老管家死了，后来就没死人了。不然没人敢在这里看家的。”陈瑜说起这事儿只能苦笑。他还说他能当上管家，也是因为没人愿意接，他被硬赶上架的。
“嘿，没有没有，供奉名头而已。这庙子在本城也不大，信徒也少。但讲的东西还算劝善，让人从善而绝恶，说恶事终有报，还借了一些话本鬼物吓人。
“一个月前的吧？少夫人出事之后，老爷就不让人进书房了。后面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家里人心惶惶就更没顾得上这边了。只有老爷时不时的在里面一坐就是一宿。”
“全是有根脚的人。胆子小的回家去了，但都在捕房备了案的，查了几遍，都没有问题，也能随传随到。”
多是些摘抄的经文或者诗词，废掉是因为写坏了字形。但出自书香门第，一个简单的笔画也会走形严重，以至于连杨谦这样的不通书法之人都能瞧出来，这就有些离谱了。
“怎么死的？”
杨谦这才点了点头，开始翻开里面的废纸。
就好比一个书法爱好者，写了十几二十年了，突然写个大小二字都写脱体一样，很不正常。
随便抽一本书出来，里面随手可翻到勾阅的痕迹，可见这里的书可不是摆设，而是都有人认真研读过的。
“七树海的仙师还会来永安城落脚？”
“在小少爷死了之后，主家人就没了。远房的几个叔爷来信说看着家业，但都还没有回来。现在家里就我们一些下人在看着。”
“一开始是因为都觉得是意外。后来是老爷不让报官。最后老管家见老爷也死了，小少爷也病卧在床，实在没办法了，才去报官的，结果老管家第二天也死了。”
“大人，是把一套瓷器茶杯敲碎，一块一块的吞下碎片，割破了肚子死的。”
说到这里，杨谦正好站在一间花园中的厢房门外。
我家老婆子就信他们，时常过去听法，我也被她拉过去听过几次，所以晓得。”
坐在书桌前，杨谦左右看了看，发现桌下有一个纸篓，里面有不少废弃的纸团。于是将纸篓拿了起来。
纸上三个字：七树庙。
“死了这么多人，为何不去报官？最后以至于要老管家去报官？”
看到杨谦一行，不少人都投来异样的眼神。特别是看到杨谦身上的缝金袖武袍的时候，更是有种期许，但又带着些许担忧。
“没有。之前州府来的大人看过，但没有翻捡，说后面会有人来查，让我们不要动这屋里的任何东西。”
正面一张大桌。桌上也是错落有致的摆满了东西。有书、纸笔、镇纸、把件，甚至还有一盆喜阴的小盆栽。
“正是老爷的书房。”
邓典答道：“回大人话，是的，这七树庙就是在本城南城的庙子，里面供奉的是七树海的宝树真人。”
“这里是？”
出事的王家大户就在庄子后面，很大的一个宅院。据说算上仆役的话里面本来住着六七十人。如今死的死跑的跑，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
推开门，书房不小，但摆设却很满。
一边说，一边进了庄子。
名目繁多，有棋书，有诗集，正经的各种典籍经学，也有各地的游历杂文。甚至杨谦还在一个书架上看到了几本时下最热门的新话本。
“这些是什么时候的废纸？”
“是的大人。”
三个大书架占满了两面墙壁，余下有窗户的墙上还有镶嵌的搁架，放了很多古玩和摆件。
“少夫人是投井死的。但投井之前自剜了面容。”陈瑜说完脸色有难看了几分。也难为他在这家里撑到现在了。这些死法确实没一个正常的，光是听上去就绝对不对劲。
“走，去你家少夫人卧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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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气氛有些冷
杨谦虽然在捕快行当干的时间不算久，但案件的侦破效率很高，他的认知里万事都有因果。
恶果必有恶因！
而且很多时候恶果和恶因都相互纠缠，乱麻一样迷惑人眼人心，需要耐心细致的慢慢分辨。
永安城这边王家的案子才刚开始，杨谦就对卷宗里提到的“邪性”有了体会。
王家这事儿透出来的邪性还不只是这些王家人的死法，以及莫名其妙的把查案的捕快衙役也害了，更在于王家人对这件事的反应。
死了那么多人了，即便看起来像是“意外”，头一个剜面跳井的不像意外吧？居然不报官，就这压着，直到自己死了才捅到官衙去。
这完全不合理，非常怪。
杨谦敢打包票，这事儿王家自己人是知道起因的，至少压着不许报官的王家家主是肯定晓得的。
这一点从书房里的那些依稀的线索也看得出来一些端倪。
一个老学究，写字能写脱体，这肯定不是手生了，而是心乱了！
至于那“七树庙”就更有意思了。
一个被家里诡异死人的事情弄得心乱了的老学究，注意力飘向了劝人行善并且恐吓恶念的庙子。这是不是在说他想要求助这“七树庙”？但又为何会觉得“七树庙”能救他家？
陈瑜带着杨谦一行很快走到了一座月亮门前。顿住了脚步。
“大人，这个园子就是少夫人和大少爷住的地方了。里面小的不敢进去。”
“为什么不敢进？”
“这因为进去过的人差不多都死了。老管家如此，之前几位差爷也是如此。小的胆小，不敢进去。”
“呵，还有这说法？但听你说法也有进去了没死的嘛？谁呀？”
“丫鬟和几个杂役。当初处理里面尸体的人。”
“行吧，你就在外面候着吧。”杨谦说完刚要抬腿，又笑着朝邓典道：“邓大人可否帮我看着这外面，我担心会有闲杂人等过来搅扰？”
邓典连忙拱手应是，低头的瞬间能看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庆幸。
“走吧，你随我进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有多邪性。”杨谦笑着就把胡风带上，一起进了月亮门。
踏入这个院子，扑面而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一股没来由的寒意。
杨谦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头上明媚的阳光，心里嘀咕，这院子冷飕飕的很不对劲。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了，就算不至于热，也绝对不会说感觉到寒意。要知道这可是杨谦的身体素质，换个普通人来此时估计得打哆嗦了。
“大人，这里面怎么感觉寒从脚起呀？”胡风也感觉到了寒意，甚至下意识的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明显察觉到了这院子里的不寻常。
杨谦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很典型的小院花园的布置。
一竖一横两排屋子，对面就是花园，住和园嵌在一起。此时院中花卉低垂，应该也是受到这院中寒意的影响，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院中的北侧有一口井，口径也就不到两尺，属于小井。但直挺挺的跳一个人进去还是没问题的。当初王家的少夫人就是在这里跳井身亡的。
杨谦走到井边往里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弹一颗石子下去听到水声，溅起的波纹才有些许的反射光出来，看到井水水面差不多在一丈半的地方。
“有意思！”杨谦的嘴角上扬发出一声感叹。
若是在进院子的时候还不敢确定的话，此时从这口井里冲出来的寒意已经让他可以肯定心里那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来源何处了。
鬼！
当初杨谦在三道城了结了屠村血案，将张越的人头拿回去祭奠的时候他就在坟山下面感知到了一只阴森森的鬼立于香烛之上，像是在接受祭奠，同时也看仇人的恶果。
之后这只鬼便下沉地面消失不见。
那是杨谦第一次遇到鬼。也正是那一次让他明白《十元异志》中提到的鬼物同样不是杜撰，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只不过不论是杨谦亲身经历，还是《十元异志》里对于鬼的描述都有一个共同点：稀少。
用《十元异志》的说法，鬼物想要成型，戾气冲天那只是基本条件，还需要配合死亡时的时间、地点等等庞杂的因素，聚合在一起并且全部满足的情况下才能成为一只鬼。
毕竟生死乃是天地规律，鬼物本就是跳脱这个规律的存在，想要挣脱自然千难万难。鬼物稀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即便杨谦见识了那么多的死人，那么多惨案，甚至看尸体就知道这些人死前必然是戾气冲天的，可然并卵，想挣脱天地的生死规律太难太难了。
换句话说，杨谦以前在另一个世界有句老话：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
这话换到现在这个世界里的话那就成笑话了。
做鬼？你也配？
虽然杨谦只见过一次鬼，但给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至少属于鬼的特征他心里有数。
那就是阴寒气会直接影响到周围一定范围。并且那种阴寒不单单只是让你生理上觉得冷，更会渗透你的魂魄，让你冷得由内到外。
这个特点至少现在杨谦只在自己的天寒之势和鬼物身上感受过。而天寒之势跟眼前的又有很大区别，杨谦可以笃定不是，剩下的也就只有鬼物这一条了。
算上王家这一场场诡异的局面，杨谦现在觉得这里恐怕还真就是一场人鬼杀伐的纠葛现场了。
而鬼的形成基本条件就是“戾气”，再结合之前从王家家主书房里找到的“七树庙”的劝善和惩恶的法义特点。这似乎都在说一件事：王家人不但遇鬼了，还心里面有鬼！
“大人，是有什么发现吗？”胡风听到杨谦的自言自语连忙问道。
杨谦却笑着扭头看着胡风说：“进过这里的人死了不少，天字旗的捕快就死了一个。怕不怕？”
胡风脸颊抽了抽，嘴上却道：“属下不怕！为了破案属下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很好。那你去把那扇门推开，咱们进去再看看。”
“啊？”
胡风看着左侧紧闭的厅堂大门，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怵。
第195章 附身
胡风看着面前的红漆木门心里阵阵发怵，但杨谦问他怕不怕，他才说了“生死置之度外”这就没路退了。
谁能想到一路上都表现得无所畏惧的杨谦会突然把他拿来顶缸的？
最后胡风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把推开大门，里面的阴寒更甚，并且还裹挟着一股子霉臭味扑面而来。
“大人，门打开了。”胡风呼吸有些急，但还算勉强稳住了。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也算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屋子虽然给他一种很古怪的森然感，但又分明看不到任何有危险的东西。
杨谦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进了房间。
在杨谦心里笃定这王家家里有鬼之后，眼睛所见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感知，以及他在刀意上能感应到的那些切割纹理。
此时杨谦的感知里一团黑雾正悬在胡风的头上，一道道切割纹理若隐若现的出现在黑影中。
这情况跟当初杨谦在三道城那边见鬼的场面几乎没有区别。
并且也果然如杨谦所想，推门的那个人会被盯上。现在就要看这鬼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其实杨谦一边戒备，一边继续在这间卧房里面探查，他没办法跟鬼交流，也不晓得鬼物这种东西到底还有多少灵智，能不能交流。所以侦办案子的话还得靠他自己的脑子。现在顶多就是比别人多知道了这起案子里的凶险来源而已。
很快，杨谦就看到了这间卧房里面很古怪的的一个地方，那就是这里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两口子不是睡一块的吗？
另外，回头看，还能看到另一个古怪的地方，那就是这间屋子的房门的插销明显跟这扇门不一样，要新得多。就好像是刚坏过才换的新的。
门上的插销坏确实很正常，但这扇门可不是大门或者后门。而是一家后院里少夫人的卧房门，不说用料做功，正常用个十几二十年也不可能出毛病。木头的，钉死了，想坏掉都难。
见杨谦盯着门上的插销看，胡风也琢磨了起来，还凑近了把插销取下来拿在手里端详，丝毫不晓得悬在他头顶上的那个团鬼影在他拿起插销的时候明显晃了几下，阴森的气息不知不觉间又重了几分。
“大人，这插销像是换过几次了。”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下面有不少废钉的孔洞，从上面锈迹轻重来看并不是一个时间留下来的。这插销至少换了三次。”虽然感觉到有些寒意入体身体不舒服，但胡风还是强打精神做着分析。
“看起来这位少夫人的日子过得很不如意啊！”
卧房里一个枕头，门上插销还常被破坏。这是要干什么？再结合这位少夫人是自己剜面投井自尽，以及最后戾气冲天成了鬼物，杨谦脑子里依稀的有了一些猜测，
“走再去别的屋子看看。”杨谦说完就最后再看了一圈这间怎么看都只有一人生活痕迹的卧房，去了隔壁。
很怪，隔壁居然不是卧房，而是一间浴室，整个竖排的房间里居然就刚才那一间卧房。而横排里在角落才有另外两间卧房。都不大，看起来一间属于丫鬟，另一间有书桌，应该属于王家大少爷。
两口子分房睡也就算了，还故意隔这么远干什么？
而在围着院子转的时候，杨谦的感知里那只鬼物已经伸出来一根根如根须一样的东西渗透进了胡风的身体里，并且是顺着胡风的七窍渗进去的，但胡风却对此一无所知。
在丫鬟的房间里杨谦还看到了一个放在顺手位置的药箱。里面瓶瓶罐罐的居然大部分都是跌打药。这些东西身为捕快的杨谦再熟悉不过了，他甚至能说出这些瓶子里装的是哪一种跌打药。
从月亮门里出来，杨谦就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很意外的要求。
“什么？杨大人，您想晚上住在这里？！”邓典一下就瞪大了眼珠子，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杨大人居然这么狠，明知前面衙役捕快死了七个的情况下居然一点不怕。
当然，杨谦身边的那位捕快是怕的，听到后脸色都白了几分，就像是生病了一样？
“邓大人不用担心，杨谦自有分寸。既然吃了这碗饭，那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怎能畏惧不前呢？
再说了，这案子里疑点颇多，不单单是各主家的人生前死后有疑点，这院子里的下人身上也有疑点。呵呵，住下来也免得两头跑，正好跟陈管家多聊聊。
不瞒邓大人，我这次来永安城可是跟章大人起了赌约的，不敢不抓紧时间呀！”
邓典不得不佩服杨谦的胆量，同时也心道原来刚从州府传来的小道消息是真的？这位杨大人还真跟总捕头章俊打赌了？！
这脾气确实硬气啊！
“既然杨大人如此大义，那邓某也不再多说，我会留下三名衙役在王家外面候着，若有什么需要，杨大人只管差遣他们就是。”
说完，邓典就留下三个衙役走了，而杨谦则是在陈瑜的带领下住进了王家客房。
“陈管家，你家少夫人的丫鬟现在还在府上吗？”
“在的，只不过她现在没住在那个院子里了，平日里院中的杂务还是她在做的。”
“能把她叫来吗？我想问她点事。”
“好的杨大人，您稍等。”
陈瑜离开。杨谦看了一眼似乎昏昏欲睡精神不振的胡风说道：“你且先下去休息吧。下半夜我再叫你，你来值夜下半夜。”
两人之前就一连数日不眠不休的赶路，昨天又喝酒，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本身就很疲劳。杨谦无所谓，胡风一直咬牙顶着而已。如今头上鬼物侵蚀，自然体力更是要见底了。
听到杨谦这话，胡风也不矫情，连忙点头，他准备回客房休息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些天路上费了太多体力所致。
等胡风顶着鬼物黑团离开之后，那团阴冷的感觉也就不见了。
不多时，一个估摸着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被陈瑜带着走了过来。介绍之后明白这个小姑娘就是王家少夫人的丫鬟。
摆了摆手，让对方站好说话，接着杨谦便道：“王家的老老少少都死了，这个家等到那些王家远亲过来就要被分割成数份，然后打包把王家的所有产业家底都卖掉。
永安城很快就没王家了。所以你现在不论说什么，这家里都不会有人再收拾你了。因为都不重要了。
相反，你若是配合我查案，案子破了之后，算一功，我会帮你朝永安城官衙讨赏的。
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姑娘见陈瑜都提前走了，屋里就自己和笑眯眯的一位大官，如今大官的话算是戳中了她的心窝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就先说一下你家大少爷和少夫人，他们分床睡，而且似乎你家少夫人的日子很不好过？”
第196章 除恶才是扬善
小姑娘得到杨谦的保证笑容满面的走了。因为杨谦给她说，后面至少要给她报个能有三四十银的赏。
但小姑娘倒是欢天喜地的走了，杨谦却坐在椅子上眉头久久不能舒展开。
有想到王家里的命案很可能不那么见得人，毕竟连鬼都出来了，戾气不知多大，缘由必然不光彩。但杨谦没想到会难看到这种地步。
按照小丫鬟的说法，她其实是捡了一条命的。她当少夫人的丫鬟之前，还有两个丫鬟，都在到府上三年后就病死了。而今年正好是她到府上的第三年。
这些话是王家出事之后她搬回杂役的住处之后，同屋的一个厨娘偷偷告诉她的。
所以这小姑娘现在完全没了心理负担，甚至早就憋不住想要给人说个够了。
现在杨谦知道了王家最大的问题，那自剜面的少夫人的日子过得那都不叫一个惨，而完全就是被当成了畜生。
王家大少爷小时候被狗咬伤过下体，本以为医好了，可成年后才发现留了病根，根本没有办法行房事，属于那种有心无力的无能狂怒状态。
而王家向来遵循的是祖上的“一夫一妻”的祖训，觉得这种一心一意的婚姻才能让家族稳定，才能免去后院妻妾争端费心力的杂事，也能养育更有孝心的子女。
所以历代王家人，都是一夫一妻，并且也真在这条祖训下日益兴旺。
这样一来问题就大了。因为这一代王家家主的发妻在其长子刚十岁的时候就患了很严重的肺病，别说再生小孩了，能下床走动都费力得很。
这就导致王家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
要么就此断了嫡系血脉，让给旁系甚至远房，把十几代人的努力拱手做了别人的嫁衣。
要么就打破祖训，不要了，纳妾，再生一子。反正王家家主如今虽然年过五十，但身体很好，甚至还会点武学内修的手段，继续生育是绝对没问题的。
第一种，王家人又不傻，不可能选。第二种，这等于是将自己儿子的残缺公之于众，并且坏了王家祖训，会把王家珍若生命的名声也给败坏掉，同样不能选。
于是王家就走上了一条，一大家人在外温文尔雅且良善好施的书香门第的样子，在家里合起伙来欺负凌虐一个女子的内外矛盾且丧心病狂的路。
杨谦甚至觉得王家人死绝是活该，更是理应如此。因为换位思考，他若是那个王家的少夫人的话，他也会“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现在情况基本上都清楚了。甚至谈不上谜案二字。
当然，若是不晓得王家人里出了一只鬼，单单收拢了这些线索也没用。因为根本串联不起来。
这就是为何不论永安城捕房还是府城天字旗都没有在卷宗上陈述王家内部的龌龊的原因。不是他们查不出来，而是因为不知道鬼的存在，也就无法把王家人的丧心病狂和他们最后一个个惨死的现实联系在一起。
可清楚归清楚，这案子该怎么办结却是摆在杨谦面前的新麻烦。
因为妖邪好理解，但鬼物却并不为人所知，至少官衙里从来没有谁提过这东西。
这样的话直接写进卷宗解释起来很麻烦。因为即便鬼就在眼前，你指着它让别人看别人也看不到。
这.你小子不会在吹牛皮想要蒙人吧？以后是不是所有案子查不出来都可以丢到鬼身上去？
甚至把仙门的人喊来辨认这就更不会有人干了。谁这么大的面子？把仙门当店小二了？招呼来招呼去？
总之杨谦现在有些纠结。
“这应该算是厉鬼了吧？但她为何要把不相干的人也杀了呢？那些衙役和捕快算起来也是来为她昭雪的，即便不喜，也不至于迁怒杀之吧？”
这是杨谦脑子里还剩下的一个疑惑。
王家人死不足惜，但那些衙役、捕快何其无辜？
还是说变成厉鬼之后就没有灵智，只有杀之为快而已了？但若是这样的话，为何王家还剩下的下人却并没有被波及呢？
看起来有杀戮范围，但细算起来又好像没有。
“这鬼有些不好捉摸呀！”
若是没有衙役和捕快的那几条人命，杨谦拍拍屁股回去就是，这鬼，他才懒得理。
杀坏人有什么罪？鬼不鬼的杨谦才懒得管。说不定报了仇，这鬼就戾气消散，重新回了天地规律当中也说不定嘛？谁知道呢？
但涉及到无辜的衙役和捕快的命，杨谦就不能这么随便处置了。一码归一码。
你报仇杀坏人，杨谦当没看见。但杀了不该杀的，那就要偿命的，即便死了，那也要再死一次，更彻底的死一次。
想到此处，杨谦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要到深夜了。说好了要换胡风，他现在正好去看看情况。
不过不等杨谦敲门，他的房门反倒是先被敲响了。
咚咚咚.砰！
最后甚至像是捶打，接着胡风的身体一下就扑了进来，接着摔倒在地上。抬起头的时候，胡风脸上青紫，双眼鼓起全是血丝，就像一个被掐住脖子的人，缺氧所致。
事实胡风还真的被人掐住了脖子。他自己。
“大，大人，救我！咳咳.救我”胡风挣扎着，但他想象中杨谦会立马施救或者想办法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杨谦的脸上扬起一股笑意来。
“大人，救.”
杨谦没想到鬼给胡风安排的死法是自己把自己掐死。关于这方面的想象力，这鬼是真的可以。
“胡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永安城来办这起案子吗？”杨谦手扶在刀柄上，面带微笑的低头看着地上正奋力跟自己的手做搏斗的胡风发问。
不等胡风回答，杨谦继续道：“因为我想让你永远留在永安城。因为巡案司里不需要一个别人的眼线。”
“大人，救.我，我冤枉.”
“你不冤枉。在我公廨房里翻我的东西的时候你不是挺干练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对此一无所知？呵呵，让你们帮我收拾书桌和案牍就是要逼你露出马脚来。
如何？都给你说了，你应该能合眼了吧？”
“你，你在害我？你.”胡风的双手此时已经难以控制，手臂上青筋暴起，开始更用力的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舌头都有些开始往外吐了。
将死。
“害你？呵呵，杀坏人不叫害，应该说是铲除。除恶才是扬善！而且你现在的死法，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嗯应该说是恶有恶报吧？
厉鬼杀了你这个藏在巡案司里的内鬼，是不是很应景？”
听到厉鬼二字胡风似乎很激动，想要说什么，可此时的他已经把自己掐得死死的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再等了片刻，胡风便一头扎在地上，咯咯咯的抽搐了一阵之后没了动静。
第197章 夜斩鬼（上）
胡风的死本就在杨谦的盘算当中。巡案司要重组，这根眼线必须要拔掉。
之前靠着让人帮忙收拾公廨房的方法把胡风给揪出来之后杨谦一直没动手就是考虑到会刺激到其背后的人，想换一个更合适的方法。
于是接到永安城的这个案子之后杨谦就把胡风带了过来。并且还故意跟章俊打了赌，了结了所有的手尾之后安安心心的看着胡风送死。
算是给胡风的死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至少在杨谦跟盘踞在吉州府暗地里的势力彻底翻脸之前能再蒙对方一段时间。给自己争取更多能不受掣肘打开局面的机会。
现在胡风死了，杨谦抬起头来，看着那悬在胡风头顶的黑雾，正准备要动手超度了这只可悲但又不能放任不管的厉鬼。
“你虽可怜，但还是有些过了。今日便帮你彻底了结这一身执念，送你嗯？！”
杨谦突然发现，那鬼在胡风死了之后并没有抽身离开，而是开始整个往胡风的体内钻，而胡风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震动，片刻之后，鬼重新退了出来，但拖拽着一条更淡的虚影，并且被拖出来的虚影正在飞快的被鬼吞进去。
杨谦都看蒙了，并且心底涌上一股寒意。他猜测这鬼刚才是把胡风死后还未来得及消散的生魂给扯了出来，然后吃掉了？！
噬人魂！这不是妖修和邪道修士修行的路子吗？
还是说鬼也可以通过吞噬人魂来进行修行？
可《十元异志》上分明说了鬼是天生异数，因为执念和戾气而生，本身就不在天地生死规则之内了，用不着再修什么长生吧？单纯的追求力量？
难道还有鬼修不成？
荒诞的想法冒了个头，但很快就被杨谦给掐灭了，因为这些猜测都不靠谱。
因为就算厉鬼可以修行，世间也有鬼修，但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才变成厉鬼区区数月的新鬼身上。
而且此时杨谦才发现，对比起他之前在三道城坟山见到过的那只鬼，眼前这只厉鬼要大上许多，那在感知里的黑雾也要浓厚数倍。起初他还没在意，以为是鬼物本身就有的区别，如今看来很可能因为眼前这只厉鬼吞噬人魂的关系。
“如此那就更留不得你了！”杨谦之前心里的纠结此时已经荡然无存。鬼物不管有多惨的生前往事，也不是其肆意杀戮活人的理由。而且吞噬人魂或许就是这只鬼物为何会连杀七名衙役和捕快的原因。
没仇没恨，但却嘴馋。
这种鬼万万不可留！
不过当杨谦心里杀意上涌的时候，那厉鬼却先动了，一溜烟就往门外跑，速度极快。
“跑？”
杨谦冷笑着展开身法追了上去。感知不像肉眼会被夜色所扰，只要这只厉鬼不脱离他的感知范围那就不存在跟丢的可能。
那厉鬼一会儿遁入地下，一会儿潜入墙里，似乎想要甩开杨谦。最后停在了之前杨谦去过的月亮门内，也是这厉鬼生前居住的地方。
“这么大的戾气吗？”
跟白天不一样，此时正是深夜，天地阴气弥散最是厚重之时，再到这间小院里面，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白天的时候都会觉得阴寒无比，更何况此时，整个院子里甚至膝盖往下还有一层如薄雾一般的阴气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杨谦的感知里那厉鬼钻进了院子里的那口水井当中。
躲起来了？
杨谦有些皱眉。为何见了他就跑？还躲起来了？是感觉到了他与寻常那些人不一样？感受到了威胁所以逃走了？
这不太对劲，跟之前杨谦在三道城里见鬼的那次又不一样了，那一次见到的鬼根本没有因为他的存在有任何的多余动作，甚至离开都是因为太阳照下来了才潜入地下。
不过很快杨谦就明白为何这只厉鬼早跑了，确切的说这鬼都不是要跑，而是要引他过来！
咿呀！
一声尖细的嘶吼声突然响起，不是在耳朵里，而是直接出现在杨谦的脑海里，径直传入魂魄！
紧接着杨谦的感知里面前那口水井中深处突然浮上来一个巨大的鬼魂雾团，而先前吞噬掉胡风的那只厉鬼则是直接投入其中，成为一体！
本来已经在猜测这厉鬼吞噬人魂壮大自己，没想到居然还藏了本体？！
如今正从井中冒出来的这鬼魂雾团足足变大了一倍！并且更加凝实，甚至雾团里居然还有一双眼睛一样的亮点，正杀意澎湃的死盯着杨谦。
“死！”
那巨大的厉鬼身躯漫出井口的同时，一声刺耳的声音再次从杨谦的魂魄里响起，这一次居然震得他有些眩晕？！
音攻？！
还是针对魂魄的攻击手段？！
杨谦惊疑之间，那厉鬼已经朝他扑了过来，如同一张方圆丈许的雾网，想要把杨谦裹在里面！
“啧。”
杨谦冷笑一声，手一扬，牛尾刀在手，浑身气势瞬间大变，似乎融入了刀中，整个人锋芒毕露，像是呼气便可斩人！
以至于杨谦身周护体真罡变成一道带着无数利刃的罩子，居然一时间让那厉鬼想要包裹上来却又受制不敢前。
不过仅仅片刻，厉鬼身上突然闪烁两个古怪的印记，红色，看起来让杨谦第一眼便想起自己见过仙门中人用过多次的符印上的印诀符号！
印记闪烁，厉鬼跟着再次咆哮，雾团中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居然生出一根根尖刺，脱离了鬼魂雾团的不可视的范畴，直接出现在了杨谦的肉眼中，然后继续朝着杨谦裹刺而来！
这一次，杨谦的护体真罡居然直接就被突破了，即便护体真罡中掺杂了刀意同样无法阻挡这些尖刺，似乎刀意横切搅碎之后，这些尖刺又立马瞬间聚拢，一散一聚居然收放自如，完全无视了刀意的斩切！
这还是杨谦第一次遇到能够在刀意面前进退自如的东西。
当然，也不是说杨谦的刀意就没戏了。
刀意所代表的斩切规则也是需要遵循切割纹理才可以，而现在不过是护体真罡上的散碎刀意而已，杨谦实在不信他都能隐约看到厉鬼身上的切割纹理了，还奈何不了对方。
单手正握刀柄，杨谦闭上眼睛，感应片刻，就在那厉鬼身上的剑刺突破他的护体真罡眼看就要刺中他身体的瞬间一刀斩出！
第198章 夜斩鬼（下）
一刀斩出，刀刃上先天真气加上刀意含而不发，刀子轨迹诡谲，顺着杨谦感知里的切割纹理斩出一道弧线。
同时，《饮雪》刀的天寒之势裹夹着《邪风》的邪异风势一起，斩出一道夹着冰霜冻骨的匹练，反过来把厉鬼的雾团身躯给陷在其中。
刀意切进纹理，虽然不如实物那么稳稳的反馈切割感，但依旧在刀刃上有明显的斩切的突破感，只一刀，那条切割纹理蔓延的厉鬼躯体立马开始散碎，化为点点粉尘一样在感知里飘摇几下就彻底消散，再无法像之前那样重新聚拢了。
不过刀意同样没得像斩切实物那样把整只厉鬼一刀斩碎，余下的看起来还有原本的六成大小，只不过这厉鬼吃痛了，似乎是想跑。
“想跑？”杨谦一声暴喝，身形一闪，如同浮光掠影，飞快的围着厉鬼建起一片刀势，天寒之势冻的不只是实物，同样针对魂魄，厉鬼何以例外？
碎了一部分身体之后，厉鬼连院子都没能逃出去，最后就被天寒之势冻僵，同时被杨谦的刀子追上，一刀再斩，顺着第二道切割纹理刀意又一次爆发，无声中，厉鬼的身体在这一刀过后只余下不过原先三成，并且如同奄奄一息一般蜷缩着不再动弹了。
“住手.我是王的人.你不能.”
杨谦手里的刀子并未停下，继续一斩到底，厉鬼的最后一片身体也在这一刀下完全崩碎。
再仔仔细细的用感知在周围搜索了几遍之后，听到经验面板的提示，杨谦这才将手里的牛尾刀归鞘，确定刚才的厉鬼这下是真的死干净了。
【击杀鬼灵*1】
【获得经验480】
收拢身上的刀势，天寒消退之后，院子里本来还迭加寒意的阴森也正在肉眼可见的消散。
厉鬼一除，这边也就回归正常。
但杨谦的眉头却一点也没有舒展开。
刚才厉鬼在被他超度之前又“喊”了一句话，并且这一次里面不再是简单的嘶吼声，是有分明的语义。
虽然断断续续，但稍微连贯一下也不难听懂大概。
原句应该是：住手，我是.王的人，你不能杀！
既然称“人”那就必不是厉鬼本身在说话，而是有人在用厉鬼的嘴说话。什么人能有本事这么做？
除了邪道修士杨谦想不出还会有别的人能玩出这么邪性的把戏来。
然后原句里的“我是.王的人”什么意思？
大王？小王？
恐怕是岳王！
一瞬间杨谦的脑子里便闪过一条脉络，把自己这一次被官衙衙口、捕房联手捅到永安城来的原因彻底找到了。
之前刘川就说杨谦在朱茂面前闹了一出，朱茂绝对不会就这么干瞪眼看着，必有后手试探。如今看来永安城这起案子应该就是朱茂的后招了，或者说是岳王给的后招。
只不过这后招不单单凶猛诡异，还足够挑战底线，居然把邪道修士都扯进来了。
杨谦的思绪不停，但却并没有完全猜对。
朱茂是想再试试杨谦的成色，厉鬼也的确是后招。但朱茂以及朱茂背后的人也万万没想到杨谦会三刀就把厉鬼给灭了，以至于逼迫御鬼之人不得已才开口喊住手，想要保住辛苦炼出来的鬼物。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喊住杨谦的刀。
事关邪道修士，这水可就一下深了太多了。甚至杨谦之前的底气都跟着变得没有那么厚实了。
毕竟相比起散修，杨谦接触过，并不觉得会真有仙门那么厉害，岳王给的资源没那么夸张，更没底蕴支撑。但邪道修士就不一样了，这些家伙诡异难测，一旦逃离仙门的视线，鬼知道能变成什么样子？
而且邪道修士的手段防不胜防，杨谦不敢保证自己能顶得住。
不过杨谦的心烦很快就不用了。
两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径直跃进了王家院子，并且一前一后正好把还在小花园里踱步的杨谦堵个正着。
“嘎嘎，小子，灭了爷爷的鬼灵你今天得偿命！”
“哼，怪只怪你运气不好，撞上了。”
突然出现的两人全都黑衣黑袍，头上戴着黑色的鬼脸面具，声音很沙哑，露在面具外的一双眼睛居然在夜色里微微泛着红光。
这副尊容配上言语里的意思，这两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刚才那只厉鬼背后的邪道修士！
这两人本不该出来，可又不得不出来。
本来想着试探杨谦的势力，放一头生魂两炼的鬼灵就绰绰有余了。谁知道被杨谦三刀就给宰了。
情急之下居然开口想叫杨谦刀下留鬼，并且口不择言还喊出了“岳王”二字。
这可如何是好？
试探损失一头鬼灵也就罢了，肉痛但不至于揪着不放。但暴露了岳王跟他们的关系，这可是万万不行的。即便也有可能杨谦没听清，但根本不敢赌。
于是不得已，两人赶来只能杀人灭口了。最后上报就说杨谦挡不住鬼灵攻击所以身亡，了不起吃点挂落而已，不至于漏了岳王的底那可是要丢性命的。
杨谦也不说话，手里的牛尾刀再次到了手里，感知全开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的跟邪道修士交手，之前的经历让他对对方的忌惮远比正常的修士高得多。
言语无用，不想说，也不想听。
杨谦身上的刀势继续选择含而不发，并没有放开了直接把自己手里的牌全打出去，要做应变。
不过看起来二打一处在弱势的杨谦却还是先动了，他用的是刀，不是刀盾，兵刃所致就是用来主攻了，持刀防守那都是没办法的时候无奈之选。
脚下较力，身形猛的一下飘忽起来，甚至像是眼花留下残影，唯有爆破一样踩踏地面碎裂的脚印能看得出杨谦这一下身形蹿起来的急速和突然。
跟着就是长刀和身体一起融入风势当中，身法、刀法此时一时间居然分不太清了。
就好像杨谦化成了一道刀芒，藏在一片冰霜和古怪的风里。
“有意思！居然是刀法？不对，是刀势！”
那刀速度快得出奇，短短十丈距离不过眨眼而已。
面对杨谦首当其冲的那名邪修嘿嘿一笑，看到杨谦驾着刀势袭来，却丝毫不慌。
噗呲！
一刀不偏不倚直接斩入那邪道修士的左肋，斜斩往上一刀将整个上半身一分为二！
但杨谦却眼睛一虚，心道：不对！血呢？
第199章 人不人，鬼不鬼
刀子在杨谦的手里已经可以说是他肢体的延伸，斩中与否他最清楚不过。
刚才一刀下去，分明有真实的肢体断裂，皮肉筋骨的阻力和切割反馈，可唯独不见血液喷涌。
虫子都有血，何况人？
莫非是尸？！
不等杨谦多想，他的视线里那被他一刀两断的邪道修士居然嘎嘎笑着身躯两分，上半躯体飘在空中手里带起一团黑雾和腥臭气朝着他扑过来。而下面双腿则瘫软如蛇，无骨一样在地上扭动，同样朝着他缠绕过来。
并且这分成两段的身躯移动的速度都极快！
杨谦不动，但却明白这必是邪道手段。对方不是不死，而是用某种他所不知的办法规避掉了自己本该毙命的伤势。
说时迟那时快，杨谦的一刀看似有功却无效，反而被对方邪异的应招弄得有些惊疑，先抽身，同时手里长刀调转，顺势扭身格挡。
当的一声！
杨谦连退三步才卸掉身后袭来的力道，那是一根像是黑泥的巨大锥刺。足足大腿粗细，蜿蜒而来，尽头乃是另一名邪修的右手。
挡住一下，那黑泥一样的锥刺突然炸开，像发芽一样生出一条条如小蛇一样的小刺，猝不及防之下狠狠的扎在杨谦的身上。发出一阵金属撞击般的脆响，乃是《金刚不坏》的护体真罡堪堪挡住这些突袭的小刺剑。
“怎么都是武者的打法？你真是五雷宫的外门弟子吗？”
面对讥讽，杨谦依旧一言不发，一招往来攻防互有，杨谦也算摸到了对方两人的一点底。
至少这两人的修为还远不到许秀山或者陆淳风的程度，比起五雷宫的外门执事余浩和风清逸来都要差上不少。厉害的是邪道手段，几乎跟杨谦所知道的修行法门全都不同，除了都由灵气催动，其余的根本不是一个路子。
都是灵气，却不是五气，而是走的死气还有一种杨谦叫不上来的类似血肉融组的手段。
刚才那黑泥一般的锥刺扎在护体真罡上差一点点就能把护体真罡破掉。甚至刀意的散碎切割也无法阻挡。让杨谦想起了之前与那只厉鬼杀伐时的情形。
一样是顶着刀意的切割先散后聚，取巧一样绕开刀意的拦阻。区别只是厉鬼是魂体，而那黑泥一样的锥刺给杨谦的感觉就是一滩本就散碎但聚在一起的肉泥？
慢慢展开刀意，一条条切割纹路开始从这两人身上浮现出来，但诡异的是纹路居然极少！？
仅仅在其心脏周围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的区域里才有切割纹路，其余的地方居然完全不见。
这种情况杨谦还是第一次遇到。
本该是一块石头都有切割纹路才对。这是天地的斩切规则，怎会在眼前看起来修为远不到逆天程度的邪道修士身上被直接更改掉？
既然眼前的两人没本事更改斩切规则，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导致只有如此少的切割纹理出现：两人的身体大部分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能量具现化，或者本身就是散碎刀极点的碎沫黏合在一起拼出来的。
换言之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两名邪修的身体实际上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大，那么违法常理。
之所以刀砍无血，还能让肉身随意变化也就一下可以理解了。
不太好对付。
甚至面对那黑泥一般的锥刺，杨谦手里的牛尾刀若不加持刀意的话很难将其斩断，硬度和韧性完全超出想象。
加上另一个一刀下去自己分尸，没几下就如同分裂人一样的邪道修士滋扰，杨谦身上的护体真罡已经岌岌可危。
上身衣袍已经飞灰，一团团萦绕他身边不断侵蚀的黑雾他根本没有什么办法驱散，只能靠着护体真罡硬抗。衣袍飞灰之后，那如强酸的腐蚀力已经让杨谦的身体通红，一旦护体真罡被蚀穿他的肉身恐怕就要尝到溶皮蚀骨的滋味了。
杨谦挽了一个刀花，身形片刻停顿之后这一次开始飘忽起来。
先起邪风，再扬天寒！
杨谦手里的刀也一下变了路数，从刚才试探那一刀单纯的快，变得没了惯性轨迹，更没了常理轨迹。
唯一没有变的依旧是刀主攻！
呼！
一阵风刮过，无声无息，但却将花园里本就垂头丧气的一丛鹤红瞬间搅碎，就好像原本那就是一丛逼真的多彩琉璃，如今一碰便碎。
而这一丛鹤红花就是现在整个花园内的缩影。
《邪风》加上《饮雪》的威力第一次被杨谦在实战中权力施展出来。再配合他自创的《风行》生生在花园这个不大不小的区域里形成了一个紧密且具有极强攻击性的囚笼。
来都来了，都别走！
“这刀势厉害！可惜，伤不到我们都是白费劲。”
杨谦的刀势已经彻底起来了，饶是两个邪道修士也见之咋舌，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能用一把凡铁搅动出如此天地之力的刀法，更是第一次发现修行里一直传闻的器修居然真的如此厉害。
但两个邪修很庆幸杨谦除了刀子，似乎根本不太会五雷宫的手段，仅仅刀上劲力沾染了些杂乱的雷气之外，别的雷法是半点不会。
没雷法还怕个屁！刀法厉害，伤不到老子们又有何用？
但天寒之势在邪风的吹搅之下冻僵的不单单是身体，还有魂魄。之前厉鬼都不能幸免，更何况两个邪道修士？
不知不觉之间，不论是那黑泥一样的锥刺还是被砍碎漂浮或者缠绕的残躯都在天寒邪风的不断冰冻下出现了迟缓的迹象。
而杨谦也似乎被黑雾侵蚀加上锥刺的砸打穿刺变得几乎力竭，速度也在变慢，甚至变迟钝的速度还在对方之上，以至于他身上的护体真罡都被砸穿了数次，后背和肩膀上出现了两团拳头大小的烧蚀伤，已经可以看到皮下的肌肉的程度了。
这种变化反而让两名邪道修士感觉自己越来越占据上风，攻击愈发猛烈，想要尽快击杀杨谦，脱离这处已经被困死的天寒风邪的刀势囚笼。
可当这两人的速度在天寒之势之下跌落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呼！
一阵微风，突然本来岌岌可危似乎就要等死的杨谦突然只余残影在原地，而真身已经跟着那道微风彻底“融入”了周围无处不在的风势当中。
随着杨谦一起消失的还有他手里的刀。
“不好！”
此时两名邪道修士也察觉到了不对，杨谦的速度暴增绝不是偶然倒像是蓄谋！
可惜，此时再想要用已经僵硬的身体，以及僵硬的魂魄去避让或者再施展手段抵挡都来不及了。
刀芒在风中乍现，不理邪道修士惊恐的眼神，穿过锥刺，径直切中了他心脏位置的核心之处，并且这一刀上，刀意喷发如火山之怒，长刀斩下更是不止行切一条切割纹理，而是瞬息之间就是雕花一般三刀纹理切割。
命门破碎不等气绝，刀子一转，又贴上了另一个靠着残尸一直指绕他并且用黑雾烧蚀的邪修刻意卷起来藏着的残躯跟前，无视浓厚的黑雾烧蚀，刃口刀意一往无前，同样不留间隙的三刀顺着切割纹理斩落
【击杀安魂楼邪道修士*2】
【获得经验1100】
随着经验面板的提示，杨谦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抬起刀，看着刀子上坑坑洼洼的全是破损，暗道一声好险。
第200章 这不就好结案了吗？
邓典急急忙忙的天不亮就奔马出城来到王家庄子，冲进王家大院，在堂屋里入眼的便是赤着上身正在被医师敷药处理伤口的杨谦。
精壮的上身棱角分明，如同雕塑一样并不臃肿但却看得出每一块肌肉里全是爆炸一般的力量。
看到杨谦只是皮肤上伤势像是烧蚀伤，还有一些擦伤，邓典见状心里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也是吃这碗饭的，一眼就看得出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之前听闻杨谦受伤，随行衙役惨死，邓典吓得一哆嗦，他上次就被戴了一顶“协助不周，办事不力”的帽子了，若是这次再出什么大娄子，那他想要平平稳稳的干到告老那就只能是幻想了。
还好，杨谦这点伤完全不碍事。那事情就不算太糟。但还要看杨谦的态度了。
“杨大人，邓典这边告罪了！还请杨大人”
在州府捕房后面的善堂外，杨谦再次见到了章俊，笑眯眯的表示幸不辱命。
邓典自然不晓得杨谦的心里所想，跟着叹了口气，惋惜道：“是呀，胡兄弟一身正气，没想到会在这里送了性命。唉，太可惜了。”
不信？不信你去问他们呗？
“章大人，邪道修士的手段诡谲，养鬼害人，收敛人魂，虽然离奇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头颅被砍了下来，应该是有收殓的意思，整齐的放在边上。而躯干剩下的部分在心脏位置被切割成了数块，散碎成一滩。
“哎，邓大人这是干什么？这么弄岂非把我杨谦当成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了？不可如此，本就世事无常，这事儿怪不到你们头上来的。
“卷宗呢？”章俊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狼狈或者尴尬，反倒是查看了胡风的尸体，以及那两个邪道修士的残肢碎肉之后眉头紧锁，似乎沉思许久。
“别别别，杨大人说哪里话？案子在我们永安城完全没头绪，结果杨大人一来，仅仅一天就破了，让永安城百姓了却了一桩危机。若让这两个邪道施虐，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哎，只是可惜，胡风这小子运气不好。”
章俊的反应在杨谦的意料之中，这事儿也是他之前纠结的地方，但是有了两个邪道修士佐证，那就不一样了。
这样一来王家的惨案就根本不会记在永安城捕房的头上，会直接归入吉州府捕房管，并且会有仙门直接介入。这就把可能对永安城相关官评造成的恶劣影响直接移除了。自然是大好事。
堂屋边上放着一张木板，上面一具尸体躺着，盖了一层白布。正是被厉鬼弄死的奸细胡风。只不过胡风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扬出去，杨谦还要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圆场。
案子不需要跟邓典解释。只需要跟邓典完成结案手续就行，后面的事情杨谦会通知州府捕房的人后续处理。
卷宗里面内容不少。详细的将永安城的这起案子前因后果全部掰扯了清楚明白。其中重点篇幅有二，一个是前面那些古怪命案的死因，以及鬼物相关。其二就是邪道修士与鬼物的出现关联，以及胡风的死。
不说房门全部刮扯损坏，很多院墙都裂开了，花园里的花草更是被连根拔除，地皮都似乎反卷了半尺！
光是看这场面的阵仗，邓典就不禁心里一颤。暗道昨晚这一场杀伐怕是超出他的想象了。小仙师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炼邪道修士都能说砍就砍了。
杨谦拿出一路上在马车上写好的卷宗递了过去。打赌的事情他不急，就算章俊想要耍赖他也无所谓。反正胡风的死是要算在对方头上的，这就够了。
但邓典内心也不过唏嘘片刻，紧接着就是天大的欢喜。
“听说过邪道修士吗？”
“啊？！杨大人是说，王家这起案子实际上是邪道修士在作祟？！”
章俊看完卷宗，皱着眉头朝杨谦问道：“鬼物？你确定这事儿这么玄乎？”
邪道修士作恶？这个好！
“没错。”杨谦也没乱说，他现在甚至觉得王家的少夫人化为厉鬼这件事都跟那两名邪道修士脱不了干系。
飞快的处理好现场的东西，封了整个王家院子，并且把两具邪道修士的尸体捡起来打包放进石灰盒子里带走，以及胡风的尸体亦是如此。
唯一还算看起来没脱离人形的就是一部分躯干以及头颅了。
至于卷宗也是直接上呈章俊，而不会随便给永安城这边的人知晓的。事关邪道修士，里面全是不宜示人的东西。
邓典听到杨谦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心里的大石头瞬间不见了踪影。
“大人，就是这两邪道？”邓典本想说“这两人”，可看尸体的模样以及方方面面不似正常人的样子他还是把“人”字给收了起来。
邓典老脸微红，点了点头连忙跟上进到月亮门后面。入眼就看到地上一地尸骸，尚且无人来整理。并且这院子里的场面完全可以用“遭灾”来形容。
“章大人说笑了。给您证明您也看不懂，等仙门的人下来自然能分辨我这卷宗是否属实了。”
杨谦活动了几下膀子，谢了给自己上药的医师，披上衣服就站起来，当先行，一路就到了之前那处月亮门外。
“嗯，他们便是王家案的罪魁祸首。但因为涉及邪道修士，案子的具体细节就不便告知邓大人了。还请邓大人多多包涵。”
这说明案子肯定会有很大进展。
“邓大人放心，此间的麻烦已解，进去无妨了。”
这次杨谦返回一路上同行三驾马车，没办法如之前那么疾行赶路了。等到吉州府城的时候已经是八天过后了。
“杨大人，不知昨夜情形究竟怎么回事？”邓典见杨谦伤得不重之后心里最关心的就是案子的结果。毕竟这一次可不比之前那样莫名其妙的死人，禀报过来的消息是说杨大人在损失了一名手下之后连斩了两名凶手。
毕竟案子有眉目了。
低下头，地上残肢碎肉看不到多少完整的尸块，反而有些古怪的躯体模样，比如粗长到数丈的不知何玩意儿的血肉泥柱，以及过分扭曲的残肢居然像蛇身一样盘着。
死人这种事情对干捕快行当的人来说太常见了。只不过看到同行死在案子里，心里唏嘘难免，即便邓典这样的老板凳也不例外。
“你如何证明你能察觉并斩杀鬼物？又如何证明这两具古怪尸体就是邪道修士？”
里面九成的内容都是真的，唯一关于邪道修士的根脚，杨谦没有放进卷宗里。
“你！”
杨谦笑着朝章俊拱了拱手，拿回卷宗就转身离开。对于章俊他没必要费时间。案子内情，以及相应的重要证据根本不需要展示给对方知道。
第201章 层层叠叠的恶
两只储物袋就这么放在了刘川的桌子上。
“怎么？你还准备上缴？”刘川笑眯眯的拿起卷宗，对边上的储物袋并无兴趣。但不妨碍他打趣杨谦。
“大人明鉴！这不能上缴，拼了命才弄到手的战利品，上缴了属下得心绞痛死。”杨谦嘿嘿笑着，顺着刘川的语气来了一句玩笑话。经过这么久，现在杨谦已经明白自己跟刘川是紧密的有了初步互信，说起话来也就随便多了
“哈哈哈，杨谦，你连邪道修士都说砍就砍，区区战利品也会心绞痛？储物袋这玩意儿可是稀罕货，上缴国朝也是大功一件，又不会白要你东西，换金片子给你，你要不要？或者别的东西？”
刘川现在明白当初在三道城的时候崔名盛为何对他要走杨谦那么的抵触和不舍了。
福将啊！这小子还真像崔名盛所说的是一员福将！更是不折不扣的猛将！
永安城的案子刘川一直没有插手，不是不想，更看出来背后定有岳王的人在其中穿针引线。可他却没有干预，只能看着杨谦被人扯进去。
因为没理由。
只要仙门下来人，查一查这两只储物袋，里面必有证据。”
显然永安城王家的案子有些戳中刘川的善恶底线。并且是层层叠叠的不断戳破。
“表面上的书香门第，礼仪传家的良善人家，背地里居然老子强暴儿媳，儿子羞愤不知反抗反而对妻子不断殴打。甚至违背人伦诞下一子还继续这种凌虐，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皆把人当畜生对待，直到把人逼死。
刘川笑道：“具体还得看你这东西的品相才知道。你若真想上缴给国朝的话，我帮联络人就是。之前你见过的胡安副侍就可以做这个主的。他现在在隔壁府，要过来也不麻烦。”
州府官衙刘川为首，但刘川下面还有左右府衙，以及十余名成分各异的师爷，还有各司部的郎官。关系错综复杂根本不是刘川能够一手遮天的。
刘川顶多就是把主要的几个方面抓在手里，其余的东西，他根本有心无力，完全插不上手。
一定记住！”
拿储物袋出来作假？州府都没这财力，杨谦更不可能。
看看巡案司就知道了。每一任巡案司的主官都是刘川挑来准备当自己的刀使的。可全都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要么莫名其妙的死了，要么直接投靠了岳王反过来倒打他一耙。
其实杨谦怎会没看，只是这么说出来显得更本分一些。里面的灵石都已经全进了他贴身藏着的那只储物袋里，一共十一块！
除了灵石之外，两个邪道修士的储物袋里还有少量的银钱，以及一些杨谦确实没有去查看的玉碟，还有几本修行随笔。另外还有两件形状古怪的法器，拿在手里阴森森的，但却不晓得用处。
“你还没看过储物袋里面的东西？”
刘川笑了笑，却没去分辨。而是继续道：“这件事估计不会有仙门的人进来。”
砰！
半炷香后刘川重重的合上卷宗，脸上已经怒火中烧了。
“嘿嘿，大人，国朝准备出什么价呀？”杨谦不介意用金片子换自己手里的储物袋。毕竟金子在别人眼里和在他眼里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不确定，但那鬼物身上有符印出现，并且会作为喉舌传两邪道修士的声音。最后那邪道修士也说过我灭的鬼乃是他们的鬼灵。所以属下觉得王家儿媳妇化为厉鬼九成九也是邪道修士所为，这才解释得通，不然他们怎会正好赶上王家出现鬼物？
这次杨谦拿出两只储物袋来刘川就已经笃定杨谦提到的两个邪道修士的时候不会有假了。
杨谦连忙拱手应是，但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猜测起来。
而杨谦却不同，一开始就敞开的把自己跟岳王方面的接触摆在明面上，并且手段远超以往的那些刘川看好的人。不但顶住了岳王的试探和压力，还反过来假模假样的麻痹对方，同时乘机暗中下杀手狠狠割肉。
毕竟别说洪武朝了，仙门里储物袋都是紧俏货，想要，除非你自己有这种水平的炼器师，不然就只能花极高昂的代价向仙门求。那就不是什么金片子能换得到的，需要用数倍甚至数十倍的炼制成本才有可能。
像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这种人一般都坏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
杨谦不解，刘川却不能给杨谦过多的解释，只能说道：“这件事不是你以前在三道城里办案时遇到的困难那样可以简单的区分去向。也不是有妖修、邪道修士就直接呼唤仙门过来处理就可以的。
杨谦摇了摇头，说：“这不是等着验了证据再看嘛。”
“啊？”杨谦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他没想到在明显有邪道修士勾结岳王的情况下刘川居然说不会让仙门下场。
记住，你手里的卷宗只是一个引子，那两个死在你手里的邪道修士和那只厉鬼也都是皮毛东西罢了，最终是要挖到岳王根脚去的。所有牵扯这个大前提的事，都不能跟仙门直接扯上干系。
而且储物袋里面必有证据，这要是也作假的话，成本简直难以想象。
至于福将，说的就是储物袋这等宝物就算是刘川也是能捞到不小的功劳的。
哼！这王家也是恶有恶报，死得再惨也是罪有应得。”
相比起杨谦、章俊这种见怪不怪的捕快，刘川就算城府老道，但对于世间很多直观的恶见的并不多。
一边说，刘川一边翻开卷宗看了起来。很快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不见。
杨谦听到刘川的话并没有附和。他虽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并不会太气愤，毕竟见得多。倒是刘川这股子义愤填膺的样子给杨谦印象不错。
“你确定邪道修士有养鬼的手段？”
“但是大人，这件事再往后的话，涉及到的邪道修士可能就不是一个两个，修为也肯定还会有更厉害的，属下不敢说能一直都应付得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北玄界里虽说仙门独大，但国朝好歹也有自己经营的修士力量。这件事会很快由他们接手的，而你还是继续暗中寻找突破口就行。最终的实证还是要从你这边指望的。”
第202章 意外造访
回到自己新安置的宅子。
这里暂时还没有重新装潢，也只是备置了一些杨谦自己的日用品，用作临时住下。甚至家里一个佣人都没有。
卸下身上的披挂，光着膀子就去了水房。连热水都没烧，直接舀起水井里的冷水就开始洗澡。还一连洗了三遍。
虽嘴上不说，但跟两个邪道修士的那一场拼杀，还是让杨谦有些感觉到身心俱疲的，冷水冲在身上让他感觉放松又舒服，疲乏一下消解了许多。
洗完澡，换上常服，杨谦回到院子里坐下，放倒椅背，斜躺着看着被云遮住并没有什么星星的夜空，脑子里除了这次生死杀伐的所感所悟之外，最疑惑的还是在刘川那里被告知“涉及岳王之事均不可牵扯仙门”的说法。
为什么呢？
洪武朝的存在难道不是基于仙门的力量体系之下的吗？
还是说这只是一种身不由己的屈居人下，并不是内心所愿？
杨谦一下想到了三道城那边小瓢山矿场。洪武朝自己境内的灵石矿都只敢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开采，戒备森严。由此也可见修行资源方面这北玄界里应该是被仙门给扣死了的。
杨谦闻言也严肃的点了点头，嘴上道谢，心里却一个劲的犯嘀咕。
一个形似婴儿头骨，但又是黑色的，头骨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符印，隐约还有阵阵能量闪烁，若是仔细观察，还会似乎在耳边听到生生似哭似吼的惨叫声。
“这”杨谦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听到风清逸的打趣，杨谦连说没有。
也难怪刘川说“仙门独大”。
这位风执事在杨谦的印象中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犹记得当初在五雷宫外门的时候这位风执事的言语可是高高在上得很，即便涉及私底下的生意也是不愿与杨谦多搭话的。
“当然。邪道的法器与普通的法器不一样，它们需要直接捆绑魂魄，甚至有些还需要形成血炼，一旦开始甚至就不能中断。之后法器会迫使你不断使用它淬炼它，让你越陷越深。
杨谦心里念头翻飞，他觉得如果真像自己猜的那样，洪武朝跟仙门之间并非看起来那么和睦共处，甚至是受迫的，那样就有可能是担心岳王的事情牵扯进仙门之后出现不利于洪武朝的变故。
这样吧，下次我让徐景江给带些入门的阵法要诀给你，先看看。”
但离得太远，杨谦也只不过在心里琢磨一下，想要知道真相，他还得继续往上面爬才有可能。
比如说趁机借岳王为由头，更深入干预洪武朝？
有这种可能。
很多普通修士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坠入邪道的。
前后怎会如此大的变化？
“是风执事？”杨谦本来戒备的架势在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并且感知清楚了对方的气息之后才稍微放松下来一点。他认出这人正是五雷宫里那位与他有私下生意往来的外门执事风清逸。
风清逸飘下来，笑着道：“不请自来，可欢迎否？”
可这次风清逸不但“顺道”过来找他，还一见面就耳提面命一般教了常识给他，说话时也是面带微笑语气和善。
突然一个急切的声音从院子外面直接传了进来，声音不大，就像是直接在耳边响起。
两件法器光是外形就看着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炼化这两件法器之后能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其实想要琢磨法器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先从阵法开始琢磨。炼器炼丹都脱不开阵法，并且想要提升也需要阵法作为支撑。
这两件法器杨谦的判断是并不可能是用来战斗的东西。
想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杨谦拿出那两个储物袋来，心念一动，两件法器便到了杨谦的手里。
那群人的脑子不正常的。
“听说你来吉州府城这边了，我还担心矿上会出问题，结果还好，目前都算顺利。这次下山办点事顺道就过来寻你。没想到你小子手里居然还有两件邪道法器，怎么？准备转头投邪道路子上去吗？”
这在邪道里不算什么，他们称其为“人器合一”，甚至有些邪道修士会将自己的魂魄都装在法器里面。
“杨谦，这玩意儿可不兴乱来的！”
“就是好奇法器是怎么回事而已，手里也就这两件东西能参考了。
这着实有些惊人了。杨谦还是第一次被人摸进如此距离尚且没有警觉。
“对了，这次来还有一事跟你说一下。之前徐景江也给你提过了吧？丹药暂时难出的事情。后面估计还要很久才能缓过来，之前的一部《五雷初卷》可能太薄了。所以，我另外准备了一把还不错的法器长刀给你，你若感兴趣的话可用来抵扣报酬。
不然的话这两人在生死杀伐里不可能不拿出来用，任其躺在储物袋中。
风执事，听您的意思，邪道的法器就算不用只是炼化了都会有风险吗？”
杨谦以前接触过五丧兽雕，知道邪道法器的诡异和阴邪，但同样好奇法器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施展威能的。
抬起头，杨谦猜发现距离自己不远的围墙上此时站着一个人，似乎融入了周围寂静的黑夜里，若不是听到声音，杨谦不经意间还真不容易发现对方，会下意识的忽略掉对方的存在。
你手里的两件法器看着就不对劲，而且都是人形肢体的模样，这种邪道法器大部分都是强捆绑的。你若不想从此投身邪道就千万不要沾这些玩意儿。”
杨谦坐直起来，看着两件邪道法器还真有些意动。想着自己只是单纯的了解，不拿出去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另一个则是一根形状古怪的枯槁手臂，接近一尺长，形状如人手，但纤细得多，单单手指就有五六寸长，还生有寸许长且极为尖锐的红色指甲。不过跟雕像一样，并不能活动指节，又或者没激活的情况下不能搬动。
“呵呵，风执事说哪里话？您能过来，寒舍蓬荜生辉啊！快快请坐！”杨谦连忙堆起笑容，端了凳子过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两人就在院子里坐下。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两件法器不是用来杀伐的。
拒绝？可面对阵法相关的东西，这次拒绝了，杨谦担心自己下一次或许要不知道多久才能再有机会接触到了。
因为实力变化吗？杨谦暗道，可飞快有否了这个猜测。毕竟他的实力增加放在风清逸面前还差了些，想让人家主动殷勤显然不太可能，除非脑子抽了，又或者另有原因。
如何？”
不等杨谦从法阵的消息里琢磨出什么来，风清逸再次抛出一个话头，直接把杨谦炸得头昏眼花。
愣愣的看着风清逸真的从储物袋里取出来一个长条的铜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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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长刀天霜
长刀？！
杨谦闻言又是一愣。心道这风清逸过来不会是当散财童子的吧？前面提了阵法要诀，紧接着又来法器长刀，这是赶着来送东西的？
“风执事，这不好吧？”
“呵呵，有何不好？你帮我办事，总不能让你白干吧？丹药暂时没办法给你兑付，法器若不喜也可提你所需，我看能否帮忙想想办法。”
这态度……杨谦已经不是怀疑，而是笃定风清逸这次来肯定不是什么“顺道”了，必是故意来的。
只不过杨谦想不通为何风清逸会这样示好，这是有事相求？还是在挖坑给他跳？
一时间杨谦有些不知如何接话了。
风清逸笑了笑，也不解释，他来这么一趟就是要让杨谦感觉到他的来意的。至于收不收东西他倒是不担心。
其二是刀刃上的金气锋锐术，同样会根据修为增加效果，最高据说也可以达到元婴境界的锋锐术威能。
“那弟子就直言不讳了。弟子想问风执事，这件法器长刀价值不菲，就算弟子与执事私下有往来，也不至于拿出来随意抵付给弟子吧？风执事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弟子效劳的还请直言，弟子必不会推脱。”
刀柄略长，黑色粗皮的样式，明显有配重和双手握持的设计。
言语到此，风清逸便把铜盒子往杨谦面前一推，笑着不再说话，他已经从杨谦的眼睛里看到了热烈，心知果然这些玩刀子的人见不得好刀。若杨谦能收下，那这次的差事也就算是圆满了。
杨谦也没拒绝，立马将刀从铜盒子里拿了出来，然后顺势起身往边上走了两步，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慢慢抚摸刀面。
挽了一个刀花，杨谦惊喜的发现这把刀的重量居然超过了十五斤！
之前杨谦那把被废掉的牛尾刀已经是特殊打造的了，也不过六斤多，这不单单是打造的工艺极限，更是单刀的规格极限了，毕竟材料不变的情况下，继续加重必然会导致刀变大，形状变奇怪。
其一是刀上的冻术，术法威能与使用者修为相关，最高据说可以达到元婴境的冰冻效果。
风清逸的判断没错。杨谦这个玩刀子的人的确是被眼前的天霜刀给迷住了。
言罢风清逸便不愿多说了。但拿了一枚符牌出来交给杨谦，让他以后有事可以直接联系他，特别是功法若是突破，要立马给他说，他会带新的后续功法过来给他。
瞬间，杨谦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但很快，杨谦就明白自己怕是明知山有虎却要偏向虎山行了。因为这把刀简直太合适他的路子了，即便是刀的结构与牛尾刀有了不小的改变，但对于他目前的刀法造诣来说影响完全可控，只需要花几天的时间适应一下，一样不影响他的刀法施展。
甚至因为这把刀上的术法以及材质的特殊，杨谦的刀法刀势还必将迎来一个新的变化。
刀很好，但五雷宫里鲜有走兵刃一道的弟子，就算有也是用飞剑比较多。这把长刀也就蒙尘至今。
不过你也别急，时候还未到。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杨谦，你可看得顺眼？”
刀刃同样延续了刀脊的弯曲弧度，显得非常硬朗。
风清逸笑道：“需要你动动刀子。”
杨谦又问：“那风执事能给弟子说说大致要做什么吗？”
但你要知道乃是五雷宫弟子，即便是记名弟子也是入了五雷宫名册的。
“风执事，杨谦是个粗人，久在世俗厮混也难免说话粗鄙，但有些话憋在心里实在难受，还请风执事千万海涵。”杨谦一脸正色的拱手说道。想要问清楚。
只不过这东西怕是不好拿。
风清逸笑道：“但说无妨。”
同时这把刀上还有两道嵌入法术，能够在激活后直接施展。
另外，风清逸还一同收走了杨谦手里的那两件邪道法器和玉碟，说这几样东西会帮他上缴五雷宫，到时候会有奖赏下来会一并带来给他。
“都办好了？”
“回许长老的话，都办好了，杨谦收了那把刀，还留了口子，后面还会需要法阵相关的要诀，他对炼丹炼器似乎都有兴趣。”
如今没想到趁手的兵器居然会这样毫无征兆的就到了眼前，说是惊喜完全不为过。
下意识的就伸出手一把握住刀柄。
“杨谦，你能有这种判断属实难得，很多人面对利诱的时候都会选择先吃下去，后事如何暂时不会去理。
风清逸离开，但不过两条街而已便在一个街角停下，等了片刻之后，一团云雾才从天上降下，散去后露出一道人影，正是五雷宫四长老许秀山。
入手的瞬间，杨谦脸上就不掩惊喜。握持感很好，稳固且跟手，并且有一种奇妙的掌控感，似乎这刀跟他冥冥中很契合一样？就很玄。
“这把刀名“天霜”是多年前五雷宫的某位先人游历时遇炼器大师求来的利器。主体由千年冰魄加上地心寒铁融合炼制，上面有足足三千七百条灵气通路，几乎可以做到等同于经脉的力量运转。
“你可以拿起来试试。”风清逸适时的开口。
刀面上还有一道道看上去很神奇且精美的黑色符印如呼吸一般带着节奏的明灭闪烁。
我是五雷宫执事，自然不会做害你的事。但如你所说，是有些事需要你跑一趟的。
杨谦一边忍不住拿着这把刀挥动自己熟悉的刀法架势，一边心里权衡，这刀是拿还是不拿。
最关键的是这把刀上有种杨谦从未感受过的锋锐气息，让他立马想起了五气中金属性的术法气息。
盒子里刀式古朴，刀面足足巴掌宽，呈现雪白的异色，刀脊带着微微弧度，比牛尾刀要更平滑一些，更直一些。
好一会儿，杨谦才将这把天霜刀放下，重新坐回椅子上。
将铜盒打开，露出里面法器真容。
所以杨谦一直备受“太轻”的兵器掣肘，苦寻不着趁手的兵器。
都是修士，风清逸太明白面对一件适合自己的法器时会是什么感受了。拒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很好，你就继续跟着杨谦，照我之前给你说的，让杨谦感于恩义，越深越好。这件事办好了，你私下倒腾灵石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
第204章 听说是一家姓方的人家
第二天杨谦去辎重司换了一柄牛尾刀挂在腰上。
也没有再选什么特质的刀了，现在牛尾刀对他而言就是充个门帘，真正用的是他此时放在储物袋里面的天霜刀。
至于为何不把天霜刀挂在腰上，不是因为担心好东西被人看了去，而是天霜刀十五六斤重，挂在腰上太不舒服了，腰带都得被扯垮掉。
进了巡案司的小院，杨谦发现留在这边最是清闲的两人这次不再如之前那样总是不瘟不火了，主动起身朝他见礼，言语里颇有种忐忑的味道。
杨谦知道这两人应该是汗流浃背了，毕竟六个老人手，其中三个已经忙起来了，明显手里是有事情做的，另一个这次死掉了，就剩他们两个，难道要被当成打杂了在巡案司这么一直混下去吗？
要知道杨大人似乎跟萧云等人不一样，不瘟不火甚至完全不搭理他们。这比什么逼迫或者刁难还让人难受。
“大人，这是早上送来的信件，您的私信。”
私信？
杨谦接过一看，信封上的字他便心里有数了，是自家弟弟杨逊的笔迹。想来是因为新的住址没有告知家里，所以家书还是送到了巡案司这边。
“还有事？”杨谦见两人没有退出公廨房的意思。
“大人，属下二人实在闲得有些发慌，还请大人给安排些事情做。”
笑了笑，杨谦说：“怎么？觉得给我收拾公廨房屈才了吗？”
“这”心里虽然觉得的确是杨谦在委屈他们，但却不敢当面说出来。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不过杨谦却没有继续晾他们的意思，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去找冯松和马大原，他们会给你们安排事情做的。
但有一条，嘴巴闭紧些，但凡你俩走漏了消息，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就好。”
两人闻言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大喜。表示就算自己去了冯松和马大原那边也会兼顾着杨谦公廨房的清扫差事，绝不会让杨谦失望云云。
其实杨谦对于巡案司剩下的最后两人已经没有顾虑了。没了胡风，现在巡案司内可以说是清风雅静，杨谦完全可以腾出精力来好好的琢磨怎么破局。
之前冯松和马大原就说过缺人，正好把这两人补过去。
现在看起来还不需要急，云定鹏的案子也早就结案，杨谦如今暗中翻案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加之他这次在永安城的表现，相信岳王那边光是想好怎么跟他接触都得好一阵子了，又争取来了更多的空隙。
回到自己的公廨房里，杨谦一边喝茶一边打开了手里的家书开始看了起来。
“家兄在上，弟在三道城有礼了家中一切安稳，兄嘱咐之事也已经安排妥当，过来的那位客人也有了帮扶，过去常州府也肯定事半功倍.
生意大好，弟按兄长之言改了铺名为“神颜”如今三道城里所有权贵家中妇人无不在店内采买，并且已有供不应求之势。只要再稳住半年此等状况，那就可以加产，并且可以考虑来吉州府城开分店了.
老娘在你走后就盯着我一人唠叨了，但幸好只唠叨早上，因为午后老娘很忙，忙着走动三道城里的那些大户和大官人家的后院。据说已经有了眉目，兄长的亲事应该是在府城，听说是一户姓方的人家，家中乃是文官.”
末尾，杨逊调侃道：“兄长若是不放心，大可想办法看看，我偷听老娘说起，那女子单名一个媛字.兄长抓紧，莫要耽搁，免得弟也跟着你被迫打光棍”
杨谦看完这封信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抽了一下。
怎么说？杨逊这小子是欠收拾了。
不论是家里近况还是生意，亦或者是赵辰前往常州府宜城的事情，杨逊说得都还算稳妥，不唆，并且都很顺利。
但说起婚事.杨谦就有些唯有苦笑了。
杨谦不是什么单身主义者，但也不是慌着要结婚的人，他对成婚这件事完全是可有可无。
以前还能用早点安家，好成家后可以更扎实的在仕途上奋进。毕竟孤家寡人总不是那么让人放心，特别是在位置越来越高的时候。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杨谦现在是什么身份？单单一个小仙师就在世俗里面举足轻重了，更何况还成了刘川手里的破局利器，甚至表现出可以砍杀邪道修士的程度。
如此成不成亲自然对于杨谦而言不那么重要了。
倒是家里老娘有些急，杨谦心里好笑，不过也不准备将就，到时候若确实不想成亲那就拖着，然后让杨逊走前头就是。等到杨逊有了小孩，老娘抱上孙子之后，估计对杨谦的婚事就没那么上心了。
不过方家？
按照杨谦对自家老娘的了解，这个方家必然是吉州府城里面的豪门大户，说是文官里的大官人，杨谦心里过了一遍这边算得上头头脑脑的官衙内的人似乎没发现哪个姓方。
若不是官衙里的头头脑脑，又是大官人，杨谦又想到了吉州府城里同样属于官面，且是文官，但又不在官衙里的另一个体系。
书院。
挪到书院的话还真让杨谦想到了一个姓方的大人物：书院院判方策。
一个品级只比刘川低半级的走纯学问的官职。
也就是所谓的清官。
清官一般走的就是学问的路子，或者直入庙堂成为言官。
品行为先，刚正为先！
为帝王之衣冠镜。
不过这方策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方媛，杨谦就不清楚了，但要想查一下也不难，去官衙里走一趟，随便找个名目就能翻一下天官名册，再看看方策的家眷名录就能清楚。
专门去看看？
杨谦念头到此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吧，没必要去废那个事，等过阵子把杨逊的婚事直接提上来就是，而他，还是先不急。
想了想，杨谦提起笔开始回信。将自己的想法先跟弟弟杨逊通个气。
等到杨谦写好之后交给下面人送去驿站，然后才有心思靠在椅背上琢磨起自己这次永安城回来之后的斩获了。
1650点可用经验对于杨谦来说不是小数目，但是以他目前需要的消耗量还是要精打细算才行。
第205章 突如其来的中阶
《五雷初卷》：小成0/160
《饮雪》：大成0/800
《风行》：精通100/100
圆满武学：6门
圆满修行法门：3门
可用经验：1650
看着经验版面上的状态，杨谦现在对手里的这点经验看起来多，可比起他想要用的地方可就很是捉襟见肘了。
《饮雪》事关杨谦如今最主要的攻击手段，并且《饮雪》所带起来的天寒之势与现在杨谦新到手的天霜刀极为契合，冥冥中似乎都是运气。
所以《饮雪》必须能顶满就优先顶满。
此时他的认知里关于刀意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收拢思绪，杨谦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巡案司的小院里应该只剩他自己了。
论区别的话，术法是天地伟力，而刀域则是天地规则。
刀意，切割规则。
以至于杨谦沉浸在海量的道理和感悟中都忘却了时间，身外似乎一瞬，他却好像在意识中吸收和整理了数年甚至十几年之久。
试了一下常识继续推演《风行》，结果如杨谦所料，经验面板没有直接开始，而是先提示了继续推演需要消耗的经验点数。
之前第一次推演消耗了100经验点，如今是翻倍需要200点。但能推演到什么程度？大成？还是直接圆满？
杨谦觉得直接圆满的可能性不高。但拼着全部压上《风行》的话，分两次推演也不过是六百点经验，是完全可以顶满的。
实力的提升必然巨大，但实战里表现如何还未可知，他觉得之后还得花上不少时间来好生琢磨琢磨。
心念一动，可用经验立马：-800。
《饮雪》：圆满800/800
【恭喜！遨游在天寒之势中不断参悟，你终于明白了其中真谛，让你的《饮雪》踏入圆满之境！你的刀和天寒之势彻底融为一体，刀势起便是天寒地冻，万物寂灭之时！】
《饮雪》被顶到圆满之后，可用经验还剩下850。
而杨谦需要将剩下的这850点经验分配到《五雷初卷》和《风行》上面去。
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你领悟出了：刀意】
【是否消耗200经验，继续推演《风行》？】
而与《风行》不同，《五雷初卷》影响的是杨谦的修为。也是他如今缺少武学内秀功法时唯一可以从长生法门的路子继续推动自己修为提升的选择。
从上午一直到下午下差，杨谦才从意识里海量的道理和感悟中脱离出来。
经验面板上一连串的提示不停的跳出来，同时海量的感悟和认知凭空出现，海水漫灌一般疯狂的涌入杨谦的魂魄。让他根本来不及去看这些提示，直接陷在这些感悟和认知中飞快的吸收和纳入自己的认识体系。
第二是《五雷初卷》的后面功法是杨谦明确能够有机会继续获得的。
第一就是修为的提升带来的战力提升是全面的提升。
【冥冥中关于刀意，关于这种天地间斩切的规则，厚积薄发终于再次破开迷雾，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你感受到了灵光，让你的刀意领悟得到了巨大提升！】
这样选择主要出于三个方面考量。
只是可惜，以我如今的刀意强度，并不能扯起多大的刀域，能有一丈半方圆便是极限了。而刀域里的天生刀意也不到我本身刀意强度的一半。”
然后杨谦就这么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一丈远的烛台，三个呼吸之后，烛台上的蜡烛被周围凭空突然出现一道道如网一般的刀意搅碎！
这些凭空出现的刀意比之前那一道杨谦指弹的刀意弱上许多，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刀意根本不假！
杨谦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烛台跟前，看着掉落在地的那些蜡烛碎片，脸上泛起惊骇。
虽然意识里新的认知构建结束之后眼前的结果都在预料之中，但因为是经验面板灌注的，实际情况还是杨谦第一次见到。
选身法？还是选推动修为提升？
杨谦犹豫了很久，毕竟这两样都是即时战力。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提升《五雷初卷》。
为何会突然凭空出现刀意？这是如何办到的？
“如今迈入中阶刀意之后，对于刀意的本质领悟更深，果然可以不再拘泥于“利用”，而是可以“牵引”和“搅动”天地间本就无处不在的切割规则，形成以我的刀意为纤绳，在一定区域内随意调动这种天地规则的场域！
这倒是跟术法有些像，同样是以自己的力量为引子，勾动天地力量形成术法威能。
看着放在桌角的那支烛台。手指一弹，一道无形的刀意被指尖弹出来，瞬息便如利刃划过油脂一样，平滑且无声，烛台上的蜡烛过了两息才沿着一道斜切线断掉半寸的一截。
之前杨谦的刀意在《邪风》时就感悟出了万物皆有切割纹理，包括魂魄，甚至是空间也不例外。
索性不急着回去，继续把剩下的可用经验给分配掉。
或者说称之为“域”更合适些。其中的玄妙就是这一次刀意提升的主要内容。
如今刀意直接从变成了，让这些切割纹理更加清晰的同时，还有了一种类似于“势”的突破。
《饮雪》顶到圆满之后再次出现【灵光】也是意料之中，但【灵光】居然让刀意出现了层级跨越这是杨谦万万没想到的，精进居然如此之大。
很意外，杨谦料到了开头，却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
但这样一来《五雷初卷》就要卡住了。
果然！
【你的刀法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似乎成为了你生命的一部分，让你突然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触动！】
杨谦经过最初的激动之后，已经平复了下来。
之前风清逸不是说了吗？要杨谦办事，功法、法器就是提前预付的好处。要他一旦有突破就告诉他。估计要办的事情需要他的修为更高实力更强才行。这应该就是风清逸明显急着想要提升他实力的原因。
第三就是杨谦的下丹田里的那个气旋挤压出来的核心已经滞涨很久了，他需要提升修为来继续刺激核心的进一步凝聚。想要知道这核心成型之时，是不是就是长生法门里常提到的结丹境。
第206章 想要长生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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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五雷初卷》：精通0/320-
320《五雷初卷》：大成0/640
可用经验剩余：370
【恭喜！你的五雷初卷功行大成境界。你对雷气有了更深的了解和领悟，可以熟练的从天地灵气中随意提炼它们。你的经脉也在五雷气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坚韧更加粗壮。】
《五雷初卷》是五雷宫正式弟子的修行法门。据说《初卷》一旦圆满，就意味着迈过了练气境踏入结丹境。
按照《十元异志》上的说法，修长生有几个阶段，对应的就是修行的各个境界。
第一个阶段叫“脱凡骨”，对应的境界是两个：练气境和结丹境。
每个境界分十重小境界。具体如何区分这些小境界书里就没说了，暂时杨谦还不了解。
这个阶段就是脱胎换骨，摆脱原本命数的阶段。练气境十重可寿一百载，结丹境十重可寿三百载！
第二个阶段叫“铸神魂”，对应的也是两个修行境界：元婴境和出窍境。
同样每个境界又分十重小境界。
这个阶段是在“脱胎换骨”之后进一步改变自己的魂魄，让自己的生命彻底与寻常生灵区分开来，达到一定程度上与天地同理的地步。
最直观的反应同样体现在寿数上。元婴境可寿五百载。出窍境可寿八百载！
其实到这个阶段就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但又还够不到神仙的程度。在凡人看来，大几百年的时间已经是数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生命历程了，说个“长生”不为过。
但在修士眼里，五百也好，八百也罢距离真正的长生还差的很远。
甚至时间这玩意儿看起来很多，可真要到用的时候却又会必然显得很少。
《十元异志》里就提到过，说：修长生者，越高远越艰难，匆匆百载不过一睁一闭，过得去便继续攀爬，过不去便直坠红尘。
这也是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世间难见的原因。都在闭关修行，谁还敢浪费时间到处玩？
第三个阶段叫“破天命”。对应的也有两个境界：合体境和通玄境。
这两个境界据说是要将自己的生命层次继续拔高，寻找到不死不灭的脉络，最后将命数挪到其中，融入其中。
这两个境界就更玄乎了。
合体境可寿一千年，通玄境可寿一千五百年！
这已经不能用“几代人”来形容了，而是大部分国家都无法存在这么漫长的时间。
到这个阶段，长生已经勉勉强强算是达成了。
这就够了吗？
修行的大门大派都叫自己仙门。这里面的“仙”不是还没够着的吗？
这就要说到《十元异志》里面对求长生的最后一个阶段简述。
第四阶段“成仙”。
这个阶段从名字上就能看得出其目的何在。就是要继续提升生命层次，直到彻底改变生命的底层架构，让自己最终完成从人到长生，最后到仙的蜕变。
但这个阶段对应的不是修行境界，而是一个修行路上最大的考验：天劫。
当修为抵达通玄境圆满的时候，就会在十到二十年内降下天劫。是天地的最后也是最直接的考验。
并且据说天劫的难易程度也因人而异。
能过，那就立地成仙，从此之后寿数便不再用年计算，而是用“会元”计。
过不了，那就身死道消，即刻化为飞灰，千百年的修行和努力一朝尽散，就连魂魄都不会留下分毫，彻底被天地从世上抹去。
扯远了。
杨谦当时看到《十元异志》里面对这些什么仙啊圣啊的故事，全都是飞快的挑拣着看的，不论真假都距离他太远了。
但第一个阶段“脱凡骨”对于杨谦而言还是能冲一冲，并且需要有一个明确概念的。
《五雷初卷》大成之后给杨谦带来的增益看起来集中在经脉和行功的效率上。一如经验面板的提示中所说的那样。
经脉开始在雷气的不断冲击之下愈发的坚韧，并且变得更加粗壮。
而每一个大周天运转之后所能吸纳进体内的天地灵气也比以前增加了很多。同时还继续保持着杨谦来者不拒且不存在专精的取舍，灵气内蕴含的五种雷气他是不挑不拣照单全收，以至于收效也是寻常《五雷初卷》习练者的数倍之多。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增益。暗地里的增益才是最让杨谦所在意的地方。
下丹田，气旋。
杨谦敢肯定除了他以外，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他这样的丹田格局了。
一个武者，丹田内居然出现了跟修长生者一样的结丹迹象。
区别最明显的一个就是，修士结丹全靠灵气的不断挤压和凝结，最后成丹。而杨谦的下丹田里作为主导力量的却始终是属于武者的先天真气。
管你什么灵气还是雷气，进了下丹田那就只能被吸纳掉成为先天真气的一部分。
《五雷初卷》的大成，两个境界的提升给滞涨了很长时间的气旋带来了新的增长空间。
原本停滞的核心开始新一轮的成长。不但越来越凝实，体积越来越大，并且还因为五种雷气的加入开始出现一道道类似电弧一般的东西在核心表面跳跃。
最后杨谦下丹田里的核心迅速的变大了好几圈，但最后并没有形成一个独立的存在，依旧依附在气旋中，并且不见活力。
这意味着尚未成丹。
但杨谦冥冥中已经感觉到了下丹田里这颗核心应该已经到了临界点。只要再安安心心的等个一两年，或者把《五雷初卷》直接顶到圆满境界，那这颗核心必然完成结丹！
等到杨谦再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是深夜了，距离天亮也不过个把时辰了。
余下370点经验，不能就这么让其躺在面板上，那样太浪费了。于是心里念头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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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消耗200经验，开始对《风行》进行推演.推演成功！】
【你的《风行》身法被推演到了大成境界。但因为缺乏推演条件，已经不得不停滞下来。】
【风只是快吗？若是风慢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紧接着又是一大片明悟和道理从杨谦的魂魄里升起，让他恍惚了好一会儿。但比起之前刀意的内容来说，《风行》的大成推演已经很好理解了。
风慢下来会是什么？是细微的气流。感觉不到，但又无处不在。
第207章 观其行，猜其意
吉州府城，三叉街，琼花楼。
“消息确认了吗？”
“是的白大人，消息已经确认了，杨谦宰了两名邪道修士，尸体已经被运了回来。经过辨认，正是永安城的那两名。”
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杯碟晃荡。
“哼！朱茂出的好主意！”
“白大人说得没错，这事儿确实是朱茂大意了。完全没有摸清楚杨谦的深浅就急急忙忙的把杨谦支到永安城去，让两个邪道修士送了死。
事前事后连一丁点应对突发状况的动作都没有。
实在太不应该了！
这样一来，白大人您怕是不好向王爷交代了。”
酒桌上坐着两个人。今日没有歌姬作陪，甚至倒酒都是自己来，就是图个清静。
在这间厢房的左右都是空着的，不让人进，门外还有侍卫守着，可谓排场大，且森严。
如此排场，自然不会是寻常人。
坐在面朝门口的那人一袭墨绿色文士袍，留着长须，面相饱满，虽然已上年纪，估摸着五十岁出头，但须发白的不多，双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此人就是吉州府官衙左府衙，白渊。
白渊左手边坐着一个同样穿着文士袍，同样留着长须，头发花白，年纪看起来要比白渊大上许多，估计已经六十好几的老头。
这老头姓张，名自清。是吉州府城户司左郎官。
虽然关于那两具被杨谦带回来的尸体是案卷秘密，进来之后就被安置在捕房后面的善堂里面，还封锁了消息。
但官衙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仅仅两天，杨谦斩杀两名邪道修士的消息就被消息灵通之辈给晓得了。张自清便是其中之一。于是第一时间就找了机会将此事禀告给了白渊。
一来是拍马屁争表现。毕竟白渊是他的顶头上峰。二来此事正好可以告那不可一世的朱茂一状。
白渊在张自清眼里可不仅仅只是上峰这么简单。白渊还是岳王安插在吉州府城里官面的主事人之一。手里不但管着赏，还管着罚。
一想到朱茂这次出现重大误判，导致岳王的两名高手白白折损，一定跑不了一顶“胡乱作为”的帽子，张自清就乐得找不着北了。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朱茂骂他是废物的事情他可都还记着。
白渊冷哼了一声，一口闷掉面前酒杯里的酒，依旧压不太住心里的火气。双目瞪圆。
“交代？要交代也不是我去交代。
说杨谦的实力不是寻常小仙师的人就是朱茂，找人去进一步试探的人也是朱茂，最后找人去执行试探也是朱茂找的。
甚至为了把杨谦调出府城，动用的一应所有关键脉络也都是朱茂穿针引线的。
现在出了问题就想让我去交代？啧，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件事得朱茂自己去给王爷解释。
两名邪道修士王爷可以不在乎，但这两颗脑袋落在了刘川手里，这就不是王爷能接受的了。
朱茂这次就算能顶住王爷的怒火也得脱一层皮。”
“白大人能不被朱茂牵连就太好了！”张自清连忙在边上关切道。一边端起酒壶给白渊斟满酒杯。
“朱茂这人一股子莽劲，窜得快，但一旦遇到大点的坎就容易摔得鼻青脸肿。这次他把关于杨谦的事情一手包办，赌的就是他自己的头功，以及后面拉近于杨谦的关系。
如今赌输了，也怨不得别人。
倒是你，在官衙里应该接触过杨谦的吧？此人什么秉性？这次带着两具尸体回来必然是要向刘川交差的。你说他是倒向刘川，还是骑墙？还是有可能继续倒向我们？”
朱茂这次要倒霉了，估计后面得夹着尾巴过好长一段日子了。
所以白渊必须要自己接过这件事来。对于杨谦，他必须要有一个清晰的判断才可以。
是继续拉拢，还是趁早打压？
张自清正色道：“白大人。杨谦此人跟之前的巡案司主官都不太一样。他到了巡案司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这次被迫前往永安城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作为。连巡案司的人手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去补充。算上这次死掉的一人，偌大的巡案司现在只剩下五人了。
这种人要么就是徒有虚名。要么就是在暗地里筹划什么。”
“你觉得呢？是徒有虚名还是暗度陈仓？”白渊一边问，一边在心里暗道死掉的那人也是他的人，是眼线，之前萧云的时候就布置下去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节骨眼上被殃及池鱼的白死了。
“白大人，属下觉得两者皆有可能，但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白渊皱起眉头，扬了一下下巴，示意张自清继续说。
“大人。杨谦这个人我虽然不了解，但刘川我可是琢磨这么多年了。杨谦乃是刘川找来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徒有虚名的草包的。巡案司前几任主官莫不如是。
所以，杨谦放着巡案司不去打理，反而整日到处转悠应该是另有打算，甚至得到了刘川的默许。指不定就在暗地里搞什么名堂。
至于之前朱茂的接触，包括收了朱茂的几块灵石，这些都可能是杨谦故意甩出来的迷雾，用来麻痹我们拖延时间的举动。
这次尸体运回来，有这两个邪道修士的性命打底，刘川必然会更加倚重杨谦，许以重利也是必然。
我们想要简单的靠着一些身外好处就把杨谦拉过来，实在机会不大。
因此属下以为，可以试一下别的手段了。得给杨谦一些紧迫感，不能让他再像现在这样轻易的左右腾挪了。”
听完张自清的话，白渊暗自点头。这也是为何他会在官衙里把张自清拉进自己的圈子的原因：张自清的脑子很活。
一个脑子活，但出身卑微，前途已经难以为继的老头想要更进一步或者给子孙留些福荫，这就是张自清积极靠拢的原因。
“依你看来，应该怎么给杨谦施加紧迫感？要知道他不单单是小仙师，如今看来还可能是五雷宫的正式弟子，实力还能以一敌二的斩掉两名邪道修士。想给他紧迫感可不容易。”
“大人，杨谦很厉害是没错。但他又不是孤家寡人，紧迫感不一定非要直接给他，通过别的人传给他也是可以的，甚至效果说不定比直接给他更好。”
第208章 商业奇才
跟杨谦在吉州府城里整日跟魑魅魍魉打交道，心思里全是生死算计不同，杨逊在三道城里的日子可就太惬意不过了。
别家都是“某某胭脂水粉店”或者“某某斋”或者“某某阁”，唯独杨逊的店就两个字：神颜。
听起来云里雾里，下意识就觉得这什么玩意儿？
但沾着“神”字，这就够嚣张了。后面一个“颜”又引发无限遐想。
再配上偌大的门店，精致奢华的装潢，以及店内清一色清秀朴素的女子作为店伙计的开创性举措，一下子就把店的档次跟别家拉开了，而且拉得远远的。
谁家开店会在店里放上精致美味的点心供人免费品尝？甚至还有新鲜的水果和糖水。
谁家店铺里会给拿免费的商品给客人用，美其名曰“试用”，用了觉得好，再去买就行了？
谁家店里根本没有“便宜货”，随随便便最低价的东西也是别家店里最高的档次？普遍价格都要贵出两到三倍，甚至这里的“最推荐”价格可以说打破了大部分人对于胭脂水粉的价格认知。
婴孩巴掌大小的一盒面膏，也就一两多而已，售价六十银！
一套号称“养颜逆龄”的胭脂水粉和养护套装售价三金！
疯了吗？
别家进来一看，都嗤之以鼻，觉得这“神颜”的东家疯了。
可很快就发现，这里东西虽然贵死了，但却偏偏挡不住城里那些贵妇们接踵而来。一个个平日里锱铢必较，到了这里却豪爽无比，手一挥，便是成套成套的东西被买走。
甚至于价格如此高昂的“神颜”商品都被弄得短短月余就开始缺货了！
不但贵的离谱，还卖得好得离谱！
这一下就把别家自诩在这个行当中的老油条们看得蒙住了。不懂，但却也晓得这看似离谱的表面下定然有其成功的门道。
据说这里的东西还真不是吹嘘的，真的有养颜逆龄的神效。即便只有微弱的一点点，那也是别家的东西无法比拟的。
贵？贵得有理！
但是在旁人眼里这叫什么？
抢钱？这比抢钱可狠太多了！
进店里转一圈，看看柜台内明码标价的东西，只要是个人都能隐约听到金片子流水一样哗哗掉进别人钱兜子的声音。
有没有人动歪心思？
杨逊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神颜”这番热火朝天的日进斗金必然被人觊觎。可觊觎又能怎么样呢？
在三道城里想要拿捏杨家的生意，这是要干嘛？自寻短见吗？
堂堂吉州府府城巡案司主官，五雷宫小仙师杨谦亲弟弟的生意，谁敢动？谁敢抢？
没有人。
于是杨逊已经在苦恼为何自己手里的货这么好卖，却偏偏需要的药材和工序如此的复杂？以至于即便把价格定得如此之高了，还是没办法做到进出自如，开店不过两月而已就已经供不应求了。
单单三道城的贵妇们可没这么大的消耗量。但抵不住这东西的“礼物”属性够高啊。而且效果好，拿去走“夫人路线”的时候送出去绝对比什么金银首饰要有面子得多，效果也要好得多！
因为礼物送出去，对方用了觉得效果好想要长期用，是不是会主动联系你？一来二去，这关系不就攀上了吗？
杨逊在信里给自家大哥说是半年内不会考虑开分号，可如今看来分号或许要加快了，同时他还得培养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帮忙配比一些材料，加快产出。
吃饭的时候是杨逊每天最低眉顺眼的时候，老老实实的捧着碗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吃肉刨饭。
“你大哥还没回信吗？”徐英坐在上位，脸上有些不高兴。
“娘，大哥在吉州府城那边才上任多久？正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估计回信还得要几天。您这么急干什么？我都不急。”
“你哥都多少岁了？还几年就三十了！别家像他那么大的男家都小孩满地跑了。他就不急。我若不催，还不晓得他要等到何时！
再说了，你之前不是也急吗？现在不急了？是不是手里有了几个钱就往花楼里面跑？”
杨逊差点一口饭卡在嗓子眼里。连忙道：“娘，你可别往我身上扯啊？我可是按您的吩咐给大哥透了底了。我可是您这一边的！”杨逊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家大哥给卖了。
不卖不行，自家老娘的碎碎念实在不是杨逊扛得住的。
“我这边的？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兄弟两个肯定背着我会商量。
不过这事儿事大，你觉得哥会不会去看那方家姑娘？”
杨逊看到自家老娘脸上的犹豫，一时间只能认真道：“娘，哥不一定会去的。一来太忙，二来他要是想拖着，根本用不着去看，到时候直接给你回一个“不喜欢”就行，您拿他还真没办法。总不能您还舍得强给他说亲吧？大哥也不会任由您安排的。”
这话不中听，但徐英晓得，二子说的是实情。她的的确确还真没办法去给大儿子强说一门亲事。毕竟大儿子的身份和脾气摆在那儿，不高兴的话，还真没人能勉强他。
“不过娘，那方家真那么好吗？只是个清贵官儿而已，帮不了大哥一点。而且那家女子真有你说的那么美？能把大哥魂儿都勾了去？”
说起这个，徐英就笑开了花，得意道：“清贵的官儿才好！而且你这个街面混子你懂个屁！人家方家在官面上可不少人脉，就算在都城里也是桃李遍布，想帮的话肯定能帮到你哥的。
至于那闺女，嘿嘿，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听王夫人的说法，说是容貌美丽非凡，性子更是体贴温柔，并且还受家学影响，文采不输大部分读书人。
你哥虽出挑，但这种闺女他能不动心？
哼！我儿子，我还能不清楚？他只要去看了方家那闺女，那这门婚事基本上就成了。”
徐英虽没多少见识，但她也不笨，这些日子进进出出三道城各家大院，耳濡目染之后自己没事就琢磨，如今也是心里有数的。
看到自家老娘这么有信心，杨逊也好奇那方家闺女到底什么俏丽模样了。
一顿饭就这么聊着过了。
刚吃过饭，家里杂役就来说前门来了客人，说是吉州府城来的，来拜见杨老夫人的。还有一张拜帖。
杨逊接过拜帖，一看，烫金的。
拜帖上写着几个字：鸿运发车马行，管事吴忠。
第209章 估天价
自从杨谦去了吉州府城，官至巡案司主官，就时常会有笑容可掬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来，热情洋溢的来三道城这边杨府奉上拜帖，几乎都是打着同样的由头：拜见杨老夫人。
徐英总是撇嘴，她一开始还挺忐忑，担心自己这样连大字都不识两个的老妇人会给自家儿子丢脸，总不敢去接待。
可后面徐英才明白，人家才不是来拜见她的，而是冲着拜见她的理由来送礼的！
送礼好不好？看起来好。
实际上礼物里面却全是钩子。
这方面徐英懂得不多，但杨逊可太懂了。他以前在常州府宜城里混街面的时候，打打杀杀不少，帮人干脏活更多，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被当成礼物给了官面上的一些大人物。
很多时候这礼物一收，后面再想撇干净那就不容易了。
况且杨家现在缺钱吗？
肯定不缺。单单杨逊的“神颜”铺子一个进项就足以把杨家给喂得肚儿圆圆。
可全都闭起门来不见客，这也不合适。
所以徐英就总是露个面，说几句话，然后就以“身体不适”连人带东西一起送出门去。
这种事情做多了就觉得很无趣，也觉得麻烦。脸上假笑，假客气，假热情，这都让徐英觉得累。每次接到拜帖就无奈又烦躁。
每每此时，徐英都会想起自己死去的男人，若他还在，定会对接待这些人的事情很是乐在其中，毕竟那人最喜欢炫耀自己儿子接受别人的恭维了。
只可惜，死太早了。
“这么晚了登门？你就说家里老太太习惯早睡，已经准备休息了，不便见客了。”杨逊将拜帖递给自家老娘，扭头就给下人吩咐把人给请回去。
来得不是时候，谁上门选个晚饭过后的时间？真当自己村头串门呢？
而且一个原因就是，拜帖上的落款是一个商号。商号算哪根葱？杨逊拒绝得毫无心理负担。
“二爷，一同在门外候着的还有陈师爷和户司的叶郎官。”
杨逊没想到家里的杂役接了这么一句话。脸上的表情跟着一变。顿时明白了这个商号肯定不简单。州府的路子，但下来三道城却让这边的两名官衙里的大人物帮忙作陪，这面子够大！
徐英道：“请他们进来吧。”
徐英也听出来这一出怕是避免不了了。自己说完就回屋里稍微整理一下妆容，一边让杨逊先去安客。
杨逊到了堂屋，先跟早就见过的两位三道城的官人见了礼，然后再看向那位鸿运发车马行的吴忠。
这人中等身材，有些肚子，皮肤黝黑，光头，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眼睛里全是笑意。
但杨逊却从这位言语热情谄媚的吴忠吴管事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丝藏得很好的凶狠，让他想起了以前混街面的时候常打交道的那些杀才们。装模作样的时候几乎都看着无害，不熟悉这一套的人最容易被骗过去。
杨逊心里明白，这位吴管事怕也不是什么干净人。
寒暄了一场，徐英过来，身上衣服还是朴素，但换了一身袍服，头上插了一些饰品。
徐英已经熟练的接受了来客的见礼。然后便是主题：送礼和推辞。
只不过今天这场面有些出乎杨家母子的意料。
人家看起来也不完全是来送礼的，但拿出来的东西却着实让人听了有些咋舌。
“老夫人，杨二爷，我们东家常年走南闯北见过太多商贾豪雄，但自从见过杨二爷的“神颜”铺面之后却惊为天人，称杨二爷乃是世间少有的商业奇才。
并且我们东家连说，“神颜”在杨二爷的操持下必然可以成为洪武朝在胭脂水粉这门行当里最顶级的招牌！甚至走出洪武朝，进入周边诸国大赚特赚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这次来还特别叮嘱我，一定要见着杨二爷，当面帮他以表佩服！”
徐英和杨逊娘俩还是第一次听到来客上来直接撇开大儿杨谦，言语里全是走二儿杨逊的路子？
好家伙！又是商界奇才又是佩服，还当真起身朝着本来作陪的杨逊拱手一礼，看起来还真是冲着杨逊来的？
“吴管事，我这点本事可当不得你这么夸。小生意糊口而已。而且这店铺里很多主意都是我大哥教我的，我充其量就是跑跑腿，论本事远不及我大哥。
若是贵号东家真好奇“神颜”的经营路子，完全可以找我大哥好好聊聊的，他也正好在吉州府城，相信贵号东家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杨逊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可不是杨家的顶门杆子，捧他没用。
吴忠却笑道：“杨二爷太谦虚了。杨大人虽厉害，但在生意上肯定还是二爷您更胜一筹的。此来除了帮我们东家向二爷您一表佩服之外，也希望能跟二爷讨一点东西。”
杨逊心里犯嘀咕，而徐英都听懵了。
人家来送礼，就你开口讨东西？
“哦？不知贵号东家看上了什么？不会是我家这点小本生意吧？”
“呵呵，杨二爷真的太谦虚了，“神颜”这门生意只有在杨二爷的手里才有无限的潜力。不过我们东家也希望为二爷您的生意出一份力。只求一成份子，还请二爷应许。”
杨逊虚了一下眼睛，正准备拒绝，毕竟“神颜”可是杨家目前最赚钱的门道，并且潜力无限，他可不想这才开始就跑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鸿运发车马行分好处。
不过不等杨逊开口，吴忠先报了一个让堂屋里除他自己之外都瞠目结舌的价格。
“杨二爷，我们东家很有诚意。一成分子愿意出五百金！并且承诺帮杨二爷搭建起以后洪武朝境内所有城邑的货流网！”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五百金只要一成分子？！换句话说，在鸿运发车马行东家的眼里，杨逊的“神颜”胭脂水粉铺子现在就值五千金？！
五千金什么概念？之前三道城里的毒瘤宋齐勋在的宋家被抄家之后拢共折算出来的财货也就九百多金，即便把暗地里的一部分也算进来，翻一倍也不到两千金。
区区一个铺子，吉州府的一家商号就给出了五千金的估价，相当于两个半宋家？
第210章 客人太多
杨逊也算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就从惊讶里回过神来。
五千金确实是一个天价，至少杨逊自己是没敢把自家铺子估这么高的价格的。
说实话，这个价多少有些离谱了。
要知道虽然“神颜”的赚钱能力很强，并且潜力巨大，但胭脂水粉这种东西门槛可不高，关键除了经营策略和噱头之外，货物本身的奇效才是长久红火的关键。
这就意味着“神颜”想要开分店并不会容易，单单一个供货量就能卡住脖子。
如此一来体量就没法做到遍布洪武朝的地步。
并且五千金是现在的估价，而想要靠“神颜”赚到这么多净钱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十年还是二十年？这个跨度太大，变故太多。
说得不好听点，万一明年出个什么灾祸，“神颜”一下就垮掉了呢？岂不是直接就让五千金的估价打了水漂？
所以杨逊就算再对自己倒腾的生意自信，再觉得潜力无穷，但冷静下来之后也能轻易的想明白，这“一成分子五百金”肯定不是对方嘴巴里面吹嘘的看在这门生意上给的，估计九成或者全都是冲着话里没提，但必然跑不了的大哥杨谦来的。
有些诡异！
杨逊心里更加警惕，拱手道：“吴管事你这么说的话这真的让我太惭愧了！家里糊口的小店而已，哪里可能值这么多钱呀？太高估了，太高估了！”
杨逊好一顿“惭愧”和“谦虚”，然后话锋一转，说：“不过，这门生意一直都是我家大哥做主，东家也是他拿了七成分子。他也明确说过，这生意是家里以后的根子，不能动了根基。
所以吴管事，贵号东家的好意我只能说心领了，以后若是要卖分子，一定优先考虑贵号！”
能一出手就是五百金的商号说是商业巨擘完全不为过，一家车马行能有这实力？肯定不止，必然其背后的东家还有别的产业在。加之一个管事下来就能让三道城的两位大人物作陪，这身份绝对深不可测。
“杨二爷，若是对价格不满意，还可以商量，六百金一成分子，您看如何？”
边上两个三道城的官人已经脸上都僵硬了。他们陪着过来就是走个过场，对鸿运发车马行也是应付一下关系而已。但没想到居然会见到如此夸张的事情。
一家新开张不过两月的铺子被估价五千金！并且只买一成分子的情况下居然还被拒绝了？后面又把价格提到六百金一成，表示价格好商量，这是要干嘛？
胭脂水粉现在都用金子做了吗？值这么多钱？
而杨家老二面对吴忠的提价还是选择了拒绝。同时徐英也表示了感谢，还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留下几人喝茶了，言下之意就是送客了。
几人都是要面子了，笑着起身表示多有打扰这就告辞。
不过临走时，吴忠却没来由的补了一句，说：“二爷，我们商号在方方面面都有不少实力，能帮二爷解决掉很多麻烦的。我会在福满楼等五天，若二爷改变主意的话可以来那边找我。
到时候价格还是好商量，定不会让二爷失望的。”
杨逊能说什么？只是笑着没搭话，礼貌的将对方送走。
再次回到家里，徐英还在堂屋里坐着，见二子回来便问道：“老二，你说那个鸿运发车马行的人是个什么意思？那么多钱就为了咱家一成分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莫不是冲着你哥来的吧？”
“娘，除了冲着我哥还能真冲着生意来的？咱家的铺子虽然是很赚钱，但一开口就估价大几千金，这实在是太离谱了。必然是换了花样冲着大哥来的。
只是就是不知道这个鸿运发车马行到底什么来头，怎么看都不简单。
对了，娘，这些天你别出门了，就在家里待着。”
徐英不解的看了过去。
杨逊解释道：“刚才那个吴忠看着不似好人，身上藏着狠劲，看着跟我以前玩一起的那人种很像。
而且临走的时候吴忠说的那一番话我听着总觉得像是在留口子给我，似乎笃定了我一定会去找他似的。
娘，这几天还是听我的，先别出门。等我给大哥再去一封信，问问情况再说。”
徐英点了点头，心里没有半点抵触。这种事她早就习惯了。以前在宜城的时候，杨逊在外面赚刀口的钱，她还有时候要藏起来呢。如今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但娘俩都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的凶险并不是他们以前所经历过或者听说过的任何一种。
当天晚上，徐英就觉得睡着总是发凉，从背心开始凉到脚底。在床上裹了厚厚的被褥也无济于事。折腾了一宿没睡。
第二天徐英就生病了。浑身乏力，一直发冷，像极了染了风寒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杨逊找来大夫看了，抓了一些药，说是不算严重，吃了药好生休息，要不了几天就能痊愈。
可当天晚上，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起来，高热不退，把丫鬟吓坏了，连忙把杨逊叫过去，接着又去找了大夫。熬药，冷敷直到天快亮了徐英才算消停，呼吸平顺睡了下去。
可情况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再一次反复。情况于前一天晚上如出一辙。
医师都搞不懂了。脉象看来除了有些体虚之外并没有什么问题，怎会突然如风寒入邪一般凶险？吃了药也没用，非要熬到天亮才能好转。真这样下去，徐英就算身体不错也经不住这种折腾，拖久了肯定会要命的！
医师急了，杨逊更急。
“为何我娘病情反反复复却不见好？”
“杨二爷，我也看不明白了。老夫人明明脉象好好的，顶多只是最近两天被折磨显得虚弱，根本不是风寒等急疾的表象，看不明白呀，从未见过这种病。”
说这话的医师已经是三道城里最好的医师了，几十年见过无数病患。如今却完全看不明白徐英的病到底是什么，言语颇为惭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杨逊顿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恶寒，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老娘这般凶险不是得的病呢？
这时家里杂役来报：
“二爷，门外有客到，送的拜帖，说是大爷的朋友。”
第211章 赶巧了吗这不是
杨逊担心母亲病情，但现在是白天，尚且还好，刚吃了些粥才睡了，只是浑身没力气，晕乎乎的。
“大哥的朋友？”杨逊闻言也不敢不重视。敢这么自称的都不是一般的关系，他也不敢怠慢。
于是让家里下人将客人领到堂屋。杨逊安顿好了老母之后才洗了一把脸赶过去。
进堂屋就看到两男一女三人。年纪似乎都不大，顶多三十出头而已，那女子模样清秀也不过二十出头与他相仿的年纪。
杨逊只一眼便能笃定这三人绝对不是官面上的人。倒是有股他说不清的古怪气势，恍惚与自家大哥有些像，但又不完全是。
自称大哥的朋友？
莫非是仙门中人不成？！杨逊心里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更谨慎起来。
“杨逊见过三位贵客。不知如何称呼？”杨逊在主家的位置坐下，笑着朝几人拱了拱手。
回话的是坐在上首的一个独眼男人。
这人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脸上戴着独眼眼罩。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材气味儿。
“呵呵，杨逊兄弟不用客气，我叫姜云，与你大哥杨谦乃是故旧。之前你和老夫人在常州府宜城，所以不晓得我。
此来也是找你哥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去吉州府城了。想着来都来了，不过来给老夫人打个招呼不妥，备了些山货，不成敬意还请一定收下。”
说完，手一挥，一只朴实无华的木盒子就到了杨逊左手边的茶几上。
看起来还真是山货？
杨逊一边惊奇对付手段，一边下意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足足半尺长一寸粗细的老山参，这玩意儿即便是杨逊这样不通医术的人都认识，知道用来熬汤或者入药是极为难得的滋补圣品。
听说这老山参越是须发多，越是品质好，也越是年份久。看着盒子里的这一根杨逊心里有些拿不准了。
“呵呵，杨逊兄弟，这山参是这次出来路上偶遇的。估摸着能有八九十年的年份，用来给老夫人炖汤最是合适。
对了，老夫人呢？可否拜见一下？”
杨逊还想拒绝，可想到老娘的确需要这等买不到的药材提气补身，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合上盒子，杨逊面露难色。
“哦？杨逊兄弟，莫非出了什么事？”姜云原本笑盈盈的脸上一下就收敛了。看得出杨逊的样子不对劲。
“姜大哥，家母最近几日患了病，恐怕出来不了。”
“何病？看杨逊兄弟的意思莫非情况不太好？”姜云连忙询问。若是小病杨逊断不会如此一脸愁容。
杨逊收了人家的老山参也不好不说，于是将自家老母的情况给对方说了。心里焦急也是没办法掩饰。
姜云听完便站起身来，说道：“杨逊兄弟别急，我们门中也有一些岐黄之术传承，自诩比起大部分世俗里的医师来要更厉害一些，不妨让我们去看看老夫人，或许能找到病根。”
杨逊闻言自然大喜。连连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去了后院，看刚睡下的徐英。
出手的不是姜云，而是一行人里的那名女弟子。又是把脉又是探查要穴，最后甚至抵住徐英的额头用灵气探入其体内可是一番功夫过后，还是摇了摇头，一脸不解。
“大师兄，这位老夫人身体里不见病灶，五脏安健，经脉也大都畅顺，在她这个年纪已经是少有的好身体了。而且脉象也无异样，没有病因。
应该不是生病。”
比起之前来看过徐英的那些医师，这女弟子说话就斩钉截铁多了，一番诊断之后直接给了“不是生病”的结论。
本来嘛，病这东西是由内而外的，不可能凭空出现，出现后也不可能毫无影响，是必然能找到病灶和异常的。没有，那就不是生病了。
闻言，姜云皱起眉头。
而杨逊更是脸色大变。他刚才就有所猜测，如今被人笃定说出来，更加在心里有了答案。
姜云看了一眼杨逊的脸色变化，犹豫了一下才道：“老夫人既然不是生病，那就是中毒，或者别的非自生的原因。”
说完，又对那女弟子道：“可发现中毒的迹象？”
“不是中毒。我怀疑是魂魄层面的原因。老夫人的魂魄很不稳，似乎被谁撬动过。”
魂魄？！
杨逊脸色都白了几分。他不懂修行，但魂魄这玩意儿关乎性命他还是晓得的，闻言急得不行。
“姜大哥，救救我娘！”
“杨逊兄弟放心，这事儿我们遇上了自然不会放着不管的。”顿了顿，姜云左右看了几眼，接着道：“魂魄手段不是正道，特别是对老夫人这样的普通人用这种手段更是卑劣。寻常修士不会这么干，敢这么干的多半是邪道或者妖邪。
不过老夫人这屋里并无妖邪的气味，应该不是妖邪，我猜应该是邪道手段。亲临，或者靠相关的法器做法所致。
只是具体情况还得先排查一下才可以。”
说完，姜云朝自己的师弟、师妹示意，两人开始仔细的排查起杨家宅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连茅房都没有放过。
杨家宅子也不大，半个时辰过后两人回来朝姜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任何的布置，或者侵入的痕迹。
“看起来不好弄啊。”
杨逊急道：“要不要我把我哥叫回来？”
“杨谦兄弟走的路子是刀道，对付这种邪道的路子肯定不如我们的。别急，老夫人目前的状况不过是看起来麻烦，但还远不会伤及性命。
今晚我们会留下来，看看对方到底什么路数。”
姜云也不虚。能对一个普通的老妇人动手的邪道修士绝对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甚至他觉得极可能只是某种邪道法器而已。他有信心挡住。
“那就拜托三位了！”杨逊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担忧，一起跟着今天刚认识的这三人在后院等着天黑。
上半夜其实还好。徐英甚至睡了一天还精神起来了，看着自己卧房里的几张生面孔还有些怕。最后杨逊陪着聊天才安慰下来。
但进入后半夜就不对劲了。
徐英逐渐开始觉得寒意袭来，刚缓过来一点的身体突然又开始乏力，昏昏欲睡。
而此时，姜云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双手捏印，然后数道符纸被他打了出来，迅速化为星星点点的荧光将徐英罩住。
“果然是邪道手段！不过杨逊兄弟放心，这手段应该是法器袭来，不强。我用镇魂符就能帮老夫人挡住侵蚀。”
“呼！多谢姜大哥出手相救！”
“呵呵，杨逊老弟不用谢，顺手而已。”回了杨谦一句，姜云又对自己师弟师妹道：“这法器不强，应该不是邪道修士在施展，你二人去附近转转，或许能找到施法者。”
第212章 还是老相识
徐英看着身边星星点点的荧光，一边觉得神奇，一边分明感觉到折腾她这几天的古怪恶寒正在飞快消退。精神慢慢恢复过来，一下也明白屋里这几张生面孔的确不是普通人，而是二子所说的，仙师。
换在以前徐英说不得要给仙师跪一个，这两个字在她这样的老百姓里可是根深蒂固的超人一等。更何况还治了她的“病”。
不过现在不同以前，徐英的大儿也是小仙师，不能坠了大儿的威风。
“老妇多谢仙师搭救！”徐英身体舒服多了，也有力气了，坐了起来，朝着姜云点头致谢。主要是她刚才躺在床上，此时衣着不方便下来。
“老夫人太客气了，称呼我姜云就好，我与杨谦乃是朋友，见到有人要害老夫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是应有之义。”姜云笑着摆了摆手，很是客气。
在徐英眼里面前这位戴着独眼眼罩的年轻人身上很亲和，真就跟寻常后辈一般，让她一下觉得亲切了几分。
徐英精神越来越好，也跟姜云聊了起来。
姜云说自己与杨谦也是不打不相识，后来还托杨谦的福帮了他一个大忙。这次过去吉州府城也是想要去道谢的。
聊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姜云的师弟师妹就回来了。身上带着些许血腥味。
徐英瞧不出来，但杨逊却能猜到这两位刚才出去应该是杀了人的。
“如何？”
“宰了两人。”那女子一边说，一边伸手拿出来一具木雕，木雕上是一个盘膝坐着的兽头人身的怪物，背后还有双翼，头上独角。通体漆黑，唯有独角处沾染了一些猩红的颜色。
“邪神器？！”姜云接过木雕，脸上惊讶一闪而过。接着问道：“人呢？”
“都死了。被我们找到之后他们就吞了邪丸，狂暴了，只能杀掉。”
“啧，倒是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真藏在世俗里面。”姜云点了点头，将这尊木雕收进储物袋，脸上的惊疑也跟着收敛起来。
转过头，姜云对着杨逊和徐英道：“老夫人，杨逊兄弟，要害你们的人已经被处理掉了。老夫人不用再担心了。”
说完，姜云撤掉了徐英身上的镇魂符手段。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问题。
然后徐英熬了大半夜还是疲了，再次道谢之后便睡了下去。姜云几人才重新回到堂屋。
“这位姑娘，我想问一下，你们刚才遇到那两个贼人的地方在何处？”
“就在北面隔本条街的转角处。”
杨逊皱着眉头，心道：果然小心。
他晓得女弟子所说的那个地方，但那里距离福满楼可还很远。人又死了，根本没办法跟两天前过来的那个吴忠扯上干系。
而且此时老母无恙了，杨逊心里的烦躁也落了下来，冷静想，这事儿也不单单就是吴忠，眼前的这些人也很难说，会不会故意演给他看呢？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不过心里所想，杨逊自己藏得很好，并没有露出半点。
倒是姜云看杨逊一时间不说话，笑道：“杨逊兄弟若还是担心的话，我可以让我师弟师妹留下来照看几天。我也将这边的消息给吉州府城的杨谦兄弟带过去。
如何？”
杨逊连忙点头，感谢道：“多谢姜大哥如此恩义！”一边说，一边起身一躬到底。
“不过，姜大哥方才之言似乎对付您知道根脚？”
“嗯，这种邪神器是化神宗的把戏。他们在邪道里有些名气。不过很多年前被仙盟剿灭，我们也零星跟其中一些漏网之鱼交过手，只是久而未见了。”姜云说得笼统，明显没有继续聊这个的打算。
杨逊不好多问。
但不论如何，暂时自家老娘的情况是稳住了。至于后面，杨逊知道这事儿扯到了仙师，还扯到了传说里吃人如妖邪的邪道修士，这早就不是他能处理的了，需要给自家大哥说清楚。
于是，当晚杨逊连夜写了信给姜云带去吉州府城，然后打扫了两间客房给姜云的师弟师妹住下。
第二天杨逊送走姜云之后便立马转身去了三道城驿站，然后掏出另一封信，塞了一把银钱给驿站班头。
“老陈，这事儿十万火急，帮帮忙！”
“哟！杨二爷，您这是？”一边说，一边掂量手里的银钱，脸上的笑容一下浓得化不开。
“家里老娘生病了，急着给我哥说一声，你帮我走快点送吉州府城去，怎么样？”
“老夫人病了？哟，这事儿可急呀！行！我马上叫弟兄出发，一人双骑，两个驿站一换，这可是只比红翎急信慢一点点了，最迟三天就保证把信送到杨大人手里！”
看着第二封信被驿站的骑手送走杨逊的心里才暗自松了口气。最迟三天，这速度应该能赶在姜云的前面吧？
其实没用到三天，就两天半，一匹快马驮着一脸疲倦的骑手冲进了吉州府城城边驿站。
然后信件上“巡案司主官杨谦亲启”的字样让人不敢怠慢。
于是在骑手拿出信件给驿站后不到半个时辰，这封两天前还在杨逊怀里的信就到了杨谦的手里。
杨谦此时正在巡案司后面的小校场里“散步”，手里拿着信，脚下不停，一边把信读完。
一阵风吹过，杨谦的身体一下如同被风卷起的落叶，居然就此飘了起来，忽忽悠悠的没有固定去向，就在小校场里飘荡，看起来诡异无比。
突然，杨谦嗯了一声，身形猛地站定，身周砰的一下扩散一道无形的震荡，如一面墙，横扫了小校场方圆数丈，靠近他落脚的地方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切割纹路。
“这些人的动作倒是快，是给老子施压？选金片子还是选大棒子？啧，好得很。”
收到弟弟的来信，杨谦起初还有些奇怪，怎会连续两封信？之前催婚的信才多久？
结果信里的内容让他心火直往上窜。
说到底还是有些小觑了府城暗地里的那些人。没想到连斩两名邪道修士依旧镇不住对方。反倒是让对方更急迫的想要他明确选边站队。
之前还觉得可以慢慢来的事情，如今看来速度得加快才行了。
不过姜云回来了？杨谦有些起疑，因为他认识的姜云可不是信中杨逊所提到的独眼。
第213章 不是要态度吗？
冯松和马大原束手站在边上，心情忐忑中又压抑着兴奋。
这大半月下来，他们两人手里的案子此时都在杨谦手里翻着，能不能过关，就等着看杨谦如何评判了。
“付文义的伤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合上手里的两本卷宗，杨谦先看向进展最大的马大原。
马大原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是的大人，这次付文义的左腿被打断不说，脏腑还受了不轻的伤。他家找的医师开的单子我也搞到了，全是治疗筋骨和调理内伤的药。
我给相熟的医师看了，他们说单看这些药都能想到伤者至少去了半条命。”
付文义就是鸿运发车马行大管事付杰的长子。也是牵扯到鸿运发车马行少东家吴有良强暴、杀子案的重要人物。甚至直接买通了人给上一任玄字旗捕头廖勇家里塞赃款。
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杨谦一直要求马大原暗中查探，慢慢递进。先把付杰和鸿运发车马行背后的吴家之间的关系弄烂再说。
目前看来很顺利。
“狗腿子也不好当啊！”杨谦笑道。他都能想到如吴有良这种无法无天的二世主，在得知付文义的老子付杰偷偷挖自家墙角走私货牟利之后会是怎样的火冒三丈。
“嘿嘿，大人说的对，付杰给吴老狗当狗腿子，他儿子付文义就给吴家小狗当狗腿子。可惜，小狗没老狗那么大的肚量，见不得自家吃一点点亏。也没把自己的狗腿子当回事，发起火来就下死手。
听说要不是边上还有几个公子哥拦着，付文义被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付杰什么反应？”
“付杰在儿子被打之后当天就去了吴家大院。出来的时候脸都是肿的，看样子应该是自扇耳光所致。就是不知道是他自愿扇的还是被逼的。
第二天，付杰暗地里弄的那些把戏就全都停掉了。”
马大原说到这里搓了搓手，笑道：“大人，看样子付杰是服软了。”
杨谦也带着笑，说：“付杰服软不意外，他跟吴家牵扯太深了。对吴家的了解也必然一清二楚，自然不敢在事情被曝出来之后还顶着风声继续挖墙脚，毕竟都是要脸要命的人。
等风头过了，私底下再搞就是。我估计这些本就是吴家跟付杰的默契。只不过被下面两个小的弄到台面上来了才会这么难看。
不然真没点好处，付杰凭什么给吴家当狗？
但能把事情看通透的人却很少。特别是两边都不成器的二世祖。
现在看起来至少付文义这边应该是恨死把他当狗且打骂随心的吴有良了吧？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马大原回答道：“属下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仇恨这种事情一开始都是最旺盛的，拖久了范围容易被时间消磨。所以属下认为可以乘热打铁，直接跟付文义摊牌，给他一个能报复吴有良的机会。”
“有多少把握？失败的话你准备如何收场？”
“大人属下有七成把握付文义会给出有价值的情报，只要有了开头，后面就算他不想说也由不得他了。
若是失败，属下觉得把付文义变成新的矛盾点挂在付杰头上，估计付杰也会忍不住对吴家心生怨念。到时候也是一条路子。”
“你想把付文义弄死，扔吴有良身上？”
“是的。”
杨谦摇了摇头，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这么做。付文义一死，付杰就算真如你所说的倒戈吴家，但吴家必然会反应过来有人在搞他们，情况必然出现不可预料的变数。
所以，换个方式。不直接摊牌，让付文义给一些跟我们的目标不相关的，但又能整到吴有良的事情。
只要有这么几次，付文义就下不了咱们的船了。后面也就好拿捏了。”
“大人，您这个办法比属下想破头的主意好太多了”
“行了，别拍马屁，没意义。这件事抓紧办，要尽快看到效果。”杨谦对捕房里的人拍马屁的本事向来不抱希望，一个个生硬无比，听着浑身难受。
说完，扭头看向冯松，问道：“廖勇的妻弟处理干净了？”
“大人放心，属下处理得很干净。”
“嗯，那就好。不过倒是没想到，给廖勇递刀子的居然会是捕房里的“自家人”。啧，这个黄远你有什么办法拿下来？”
这个黄远以前就是玄字旗里的捕快。玄字旗上任捕头廖勇的妻弟被拷问出来收买他的人就是黄远。
廖勇被打成“贪赃枉法”流放全家，最后客死异乡之后，黄远到现在还在玄字旗里，只不过已经从之前的捕快变成了捕头。
“大人，黄远手脚不干净。特别是跟城里的暗巷那些人不清不楚，很多案子都是接了就挂上不动。已经了结的案子也有很多猫腻，属下动手的话有信心让他挣扎不了。
只不过现在没有由头，贸然去查班役过往的案子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比起马大原的“莽”，冯松就过于的谨慎了。
“由头？要什么由头？巡案司的职责中本就有巡查过往案件卷宗，纠错补漏的职能。查玄字旗的旧案子完全不需要跟谁解释。若有人问起，你也不需要回答。
明白我的意思吗？”
冯松虽然谨慎，但有杨谦的决定之后也并不会敷衍或者退缩。之前廖勇妻弟的事情也是，一开始他想要拿人回来，后来杨谦直接让他拿消息之后将之处决，他也办得妥妥帖帖。
“属下明白！”
两人这才离开。
杨谦往椅背上一靠。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一个轮廓。
云定鹏案作为突破口，再深入就是吴有良案，而这两个案子其实严格来说只能算是抛砖引玉，打开之后下面会藏着些什么杨谦还不好说。
现在就不一样了。
鸿运发车马行在杨逊的信里写得很清楚，甜枣加棍棒，还用上了邪道修士。什么车马行水这么深？养邪道修士是防山匪吗？还不是背后真正接触到了岳王的内幕才有这种手段。
如此一来可不就有得挖了嘛。
正好，岳王那边的人不是急着要杨谦表态吗？杨谦就准备先把玄字旗的黄远给办了，应该也算表态了吧？
第214章 瞎了眼
“姜兄？你这是.”
当杨谦看到姜云时，第一眼差点没把对方认出来。
比起之前一次见面，这次姜云可以说是一身狼狈。
眼睛少了一只，身上气息看似平稳，但在杨谦的感知里完全是虚有其表，内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虽不是医者，但修行至今一点常识还是有的，明白姜云这副样子是明显内伤未愈的样子。
“嘿，让杨谦兄弟见笑了！”姜云倒是不介意杨谦的打量，笑着坐在杨谦边上，端起面前的酒盏举起示意一下就一口气闷掉。
一连喝了三碗酒，姜云才擦了擦嘴，叹了口气，自嘲般的苦笑道：“杨谦兄弟，之前姜某自以为是，跟你打马虎眼了！刚才先自罚三杯，愿兄弟莫要怪罪！”
杨谦笑着没说话。只是陪着喝了三碗，又把姜云面前的酒碗满上。
看得出姜云憋着话要说，也不打岔。
果然，姜云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枚石片放在桌上。正是之前杨谦收了好处帮姜云从一块古怪的石头里面起出来的印记。
“杨谦兄弟，唉，这世上总有事想的永远比做得要好看。关于这印记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放心，没给你挖坑，权当拿来下酒，如何？”
“好！”杨谦举起酒碗又跟姜云碰了一下。他很好奇，这个认识以来一直都意气风发的散修路匪，怎么这次看起来如此多愁善感了呢？
“杨谦兄弟可还记得我说拿到这枚石印会回去找师门长辈分辨吧？嘿，其实我是骗你的，我们天寒宗已经没有师门长辈了。我在内，天寒宗一共二十五人，不对，现在只有十九人了，我就是他们中最年长了，高辈分的都死光了。
一个连结丹境都没有的宗门是没有资格被仙盟接纳的，更不配享有山门和各种资源。
即便不愿意，我们也只能看着曾经的山门被仙盟收走，从此流落在外，成为需要靠打劫才能勉强凑齐修行最低所需的资源.”
杨谦不明白姜云为何突然讲这些。但他听得出，姜云是在想要跟他交心的意思。
严格来说杨谦觉得自己跟对方并不算多深的交情。顶多做过一次买卖，不打不相识有些互信。不至于到交心的地步。但或许是后面言语的铺垫？
杨谦在心里暗自琢磨。
不过不得不说，姜云的这一番讲述也让杨谦从这些散修的视角里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凌驾于世俗凡人之上的力量世界。
仙盟果然不是善茬，搞起争斗来同样是没有道理好讲的，拼的东西跟街面上的混混本质没区别，谁拳头大，谁就能多吃多占。反之，如姜云这样的，连家都没了，还能保住命在，而这多半还是因为他们太弱不被在乎的关系。
“但散修也不是就没有重新崛起的机会。”
顿了顿，姜云再次拿起桌上的石印，对杨谦问道：“杨谦兄弟，你可听说过秘境？”
杨谦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说：“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神仙们之间的战斗，打碎了天界、神界，最后散落下来的世界碎片？”
杨谦所说的书不是别的，依旧是那本曾经被他嗤之以鼻觉得鬼话连篇，如今却奉为经典的《十元异志》。
姜云并不晓得杨谦从哪本书上了解到的，虽有些意外，但杨谦表现出来的实力和天赋让他下意识的认为是五雷宫另眼相待给杨谦铺垫了修界的这些秘闻。
“杨谦兄弟说得没错，只不过秘境的由来众说纷纭，但不管秘境如何由来，都是天下修士趋之若鹜的地方。
功法、丹方、灵石、灵药、法器甚至法宝，秘境里都有，只要足够本事，加上足够的运气，秘境就能逆天改命。
现在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万世大宗，其余的仙门无不是靠着秘境所得慢慢发展起来的。
只是秘境虽好，但数量实在太少。漫长的变迁中早就被仙盟把持去了大半。唯有一些不起眼，且到处游荡的小秘境能落到仙盟之外的修士手里。”
说到这里，姜云将手里的石印抛向杨谦。
杨谦伸手接住，好奇道：“姜兄莫不是说这玩意儿跟秘境有关系吧？”
说实话杨谦听得有些虚玄。
怎么扯着扯着连秘境这种东西都出来了？说好的交心呢？结果你交心都交到传说的东西上面去了？
但玄归玄，事情落到口头上的时候同样让杨谦有些心跳加速。
“不错，杨谦兄弟一点就通。这块石片就是打开一处秘境的钥匙。我这只眼睛，以及宗门的六个师兄弟都丢在了那处秘境当中。”
嘶！
杨谦下意识的往椅背上靠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姜云再次找上门来居然一见面就给他来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真的还是假的？
见杨谦不说话，姜云继续道：“之前的石球是天寒宗的上一任宗主无意中得来，多年寻找，总算是找到了秘境可能出现的范围。但遍寻不得入其门。只是到我师尊那一代时猜测入秘境的关键在于钥匙。而钥匙或许跟石球上的纹路有关。
并且因为石球坚固无比，师尊猜测可能是器修中领悟意之一道的强者所留，于是才认为石球是否暗藏玄机需要同样领悟了意之一道的修士才能破解。
后来宗门无存，除了门中的一些典籍被我们带出来之外，就还有那枚石球了。”
“为何找我？”杨谦定了定神，问了一个疑问。
姜云也不避讳，笑道：“你修为低，见识少，但又同时拥有刀意。不找找谁？天寒宗灭了之后，上百年也就遇到你这么一个而已。你不会以为我们敢拿着石球去找仙门求助吧？”
说白了就是觉得杨谦人傻有膀子力气，好忽悠。
话说开了，意思也就很清楚了。
“姜兄，你就直说吧，绕这么大一圈，我都听累了。”
“哈哈哈，杨谦兄弟还是这么快人快语，那我就不兜圈子了。那秘境硬闯实在是太过凶险，我们需要杨谦兄弟帮忙镇镇场面。”
“因为刀意？”
“没错，正是因此。我想杨谦兄弟或许能在那处秘境中找到不少刀意相关的机缘”
第215章 都送上门来了
杨谦给弟弟杨逊回了信，让他安心，并且可以相信天寒宗的两名弟子，但也不能过于依赖，该有的提防还是要有的。
然后便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考虑着姜云的请求。
“秘境.去还是不去？”
杨谦甚至都忍不住把《十元异志》又翻出来看了一遍，里面关于秘境的描述不多，都是他所知的那些，并没有什么遗漏。
不过秘境这种地方书里的描述和之前姜云的讲述都一样透露出一个特性：风险和收益并存。
想去轻轻松松捡好处？做梦！
姜云之前拿着石印兴冲冲的就召集天寒宗剩下的所有弟子，一路去了其宗门先人发现的那处秘境地址。
打是打开了，也确实是进去了，但进去之后的场面远远超出姜云的预料。要不是进去之后就一直步步为营谨小慎微的话，这次姜云都得折在里面。
“杨谦兄弟，你能想象得到那里面随随便便一座山峰断崖就能澎湃出相隔数十里都锋锐斩人的凌厉刀意吗？”
“还有古怪的石林，满是切割和斩痕，就好像无数的剑法刀法朝你的蜂拥而来，根本不管不顾的主动疯狂的望你脑子里钻！”
“我们虽是器修，但没有人感悟出意之一道的实质，面对这些实在是无能为力，甚至想要长久停留参悟也直接害了六名师兄弟的性命。”
姜云的这些讲述可见其中凶险，甚至不提里面散落的法器法宝，单说凶险，看似在惊醒也是坦率，可实际上只有同为器修的杨谦才晓得，这才是赤裸裸的引诱。
对器修而言什么最难得？
法器？丹药？
不，而是参悟意之一道的机会！
特别是对杨谦来说更是如此。
寻常的器修面对意之一道需要参悟领悟，而杨谦不需要，他只需要吸收过来就行。
所谓的“参悟”和“领悟”到杨谦这里就是【灵光】，一如之前他每每刀法圆满时受益时那样。
并且这方面杨谦也有经验。之前他曾在三道城查案时顺手收过一把破烂的断刀，当时他就从刀上残留的刀意里抽出来一些【灵光】吸收掉。
只是这种机会难得，全看运气，后面杨谦就再也没有这么好运过了。
如果真如姜云所说的那样，那座秘境里遍布和意之一道相关的机缘，那对杨谦来说绝对是老鼠掉进米仓里一样。
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想象一下，若真有那么一座隔着数十里都能刀意斩人的山峰断崖，杨谦再去直接吸收掉会有多少【灵光】？
他的刀意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至于凶险？干什么没凶险？好好的当官都还屡次三番被人鬼妖轮番袭杀，要不是还有些手段在，杨谦早死八回了。
所以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杨谦并不想立马就应下来，只是说了要考虑一下。正好姜云也可以在吉州府城这边养好伤。
杨谦也想要利用这个时间把自己在吉州府城的麻烦先处理好，不然的话他还不敢走。
第二天一走进巡案司的小院，杨谦抬眼就看到了三个生面孔。
说面生，是因为他来吉州府捕房后根本就没跟对方接触过，但认识还是认识的。并且对对方找上门来，杨谦也是多有预料。
“杨大人！”
“嗬，黄大人？怎么有空跑我这边来呀？也不进去喝杯茶，在院子里站着干嘛？”
“杨大人不用客气。黄某今日过来也不是喝茶的，就是来问点事，问完就走，不敢耽误杨大人公干。”
来人正是吉州府捕房玄字旗捕头黄远。几天前才被杨谦盯上并且让冯松开始查的人。
“不知黄大人有何事要问我？请说。”
“黄某就是要问问杨大人，是不是要跟我过不去？”黄远抱着胳膊，脸上阴恻恻的，看着杨谦言语很不善，明摆着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说的必然就是冯松大张旗鼓查他的那件事。
“黄大人这是何意？杨谦与黄大人无冤无仇，为何要跟黄大人过不去？”
“杨大人还跟我打马虎眼？你让人查我，不敢认？”黄远往前一步，阴笑着看向杨谦。
杨谦闻言也不回答，而是朝已经听到声音来到院子里的冯松招手，让其过来。
冯松小跑着到了杨谦跟前行礼。
“让你查黄大人的旧案、积案，可有什么收获？”
“有的大人，这是其中两件案子的卷宗，里面很多牛头不对马嘴的错漏，并且很多律法应用也是错的，甚至还有编纂莫须有的律法出来放进口供里面的。可谓乱七八糟，根本不像是捕房会做出来的卷宗。”一边说，冯松一边就把准备好的两份卷宗递给了杨谦。
杨谦不理边上黄远的脸色难看，简单的翻看了手里的卷宗。
杨谦自然能够想到，这些看起来简直跟笑话一样的卷宗并不是黄远没本事做好，而是太猖狂了，没把案子当回事。
想想看，连刘川这位府主都不声不响，自然让黄远没了谨小慎微的意识。想着案子悬起来没人会查，也就不用花心思去把本身就是糊涂账的乱案卷宗做得严丝合缝了，像现在这样错漏百出才合理。
难怪冯松之前说他去查黄远的话，定让对方跑不了。如今看来甚至可以说手到擒来。
关键是这家伙居然不知怕，还跑来耀武扬威？这是脑子里装了多少屎？
杨谦继续问道：“按照巡案司的流程，一般查到这种地步，下面该怎么走？”
冯松看了一眼边上脸色铁青的黄远，顿了顿，说：“回大人的话，按照惯例，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给案件归口的当值捕头，以及经办捕快定渎职之罪了，需要缉拿之后下狱再审。”
“哦？原来如此。”杨谦笑着应了冯松一句之后，接着扭头看向黄远。
“黄大人，你也听到了我们巡案司这边的侦办意见了。如何？配合一下，就在我们巡案司住几天，等事情问清楚了你再走？”
黄远绷不住了，一手摁在腰间刀柄上，恨声道：“杨谦！你真要跟我过不去是吧？可知道后果！”
“后果？巡案司照章办事而已，能有什么后果？我倒是好奇，那就让黄大人给我瞧瞧，巡案司动了你能有什么狗屁后果。拿下！”
“我看哪个敢！”
“啊！”
黄远刚暴喝了一声，立马感觉双手一痛，低头一看双手的大拇指全都被不知何物切断了，吧嗒掉在了地上。等于废了他大半武功。而他带来的两人亦是如此。
“拿下！”杨谦哼了一声。
紧接着巡案司的人便一拥而上，将黄远三人绑起来塞进了巡案司已经空置了不知道多久的地牢里。
而此事也飞快在捕房内疯传！
第216章 第一道口子
巡案司的特性，让它虽然在捕房里，可从头到脚都几乎是独立的体系，地牢也有自己专门的。
黄远等三人被塞进地牢之后，杨谦直接找了刘川，要了几个刘川的亲卫过来临时充当地牢看守。之前的地牢早就被萧云在的时候玩废了，一直空着。这是几年来第一次有人住进去。
跟三道城的捕房比起来，巡案司的地牢条件也没好到哪里去。
阴暗，潮湿，霉臭，狭小。
人一旦被关进这种地方，没谁会觉得舒服，心里的负面情绪会噌噌噌的往上涨。
更何况还要面对后面的提审。
“杨谦，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可能说的！说了我全家都得死！”
杨谦耸了耸肩，说：“你是不是还在琢磨我没证据？呵呵，有证据你就认吗？这种事情你我都是这行当里面的老板凳了，别这么幼稚。
你黄远不重要，你背后的人才重要。所以要弄你用不着证据，也不会跟你在这上面扯。你身上的事情多的是，就看你嘴巴能闭到几时。
“当初你找廖勇的妻弟诬告他的时候花了多少钱？为什么事后不把那家伙给做掉？你看，没做干净，现在不就要吃苦头了嘛。
是怪倒霉呢？还是常在河边走，今天就该打湿鞋？
照例，世上硬骨头那是极少数，占大多数的还是普通人，即便武者，甚至修士，面对刑讯的时候一样不会有什么抵抗能力。
“去你公廨房聊聊。”
两个黄远的心腹仅仅半天都没能扛得住，便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他们自己说不定就是刑讯的高手，太清楚嘴硬的下场了。一想到那些折磨人的法子会落在自己身上，抵抗意志甚至比普通人都要差一些。
“如何呀？黄大人，巡案司的这些弟兄的手艺可还行？你可是刑讯这方面的行家，你说说，到这个地步了，若是人犯还嘴硬，该用什么手段让其开口？”
“怎么？黄大人这么健忘吗？廖勇廖大人以前可是你的上峰，你在人手底下干了近十年，结果却买通廖勇那不成器的妻弟将其诬陷，最后家中老少二十余口全部被流放，结果死在了半道的一场大火里。
杨谦转过身，身后黄远已经被冯松用破抹布塞住了嘴巴，然后阴笑着从长桌上拿起来一把钳子.
转身从地牢的刑房里出来，迎面就是地牢守卫迎了上来。
“杨谦，放我一马行不行？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之前是我多有得罪，你放我下来，我给你磕头赔罪都行，饶了我，再这么弄下去，我真受不了了。”
“属下明白！”
“哦？呵呵，我去看看。”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自然希望死之前自己能少遭点罪。
闷罐子，一般用水就够了，冯松觉得黄远是这方面的行家，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一来就给重些，所以用醋代替了水。
“杨大人，总捕头章俊在外面院子里已经等了多一会儿了。”
“放了你？也行，那我换个问题。”
到了外面的院子，就看到章俊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黄远早就没有了之前那样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并且一转头更是把“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几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提审的顺序是先易后难。冯松这天连地牢都没出，拉上新并进来的帮手，两人一起先把黄远的两名手下给审了。因为这两人是黄远的亲信，正好也是被查到的作为借口的两起案子的经办人。
“胡说！杨谦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找过廖勇的妻弟了？你信口开河！休要污人清白！”
“杨谦你问，别为难我就行。”
“好的，章大人这边请。”
提审在刑房，就在地牢边上。里面的刑具也大多锈迹斑斑了。冯松过来饬了好一阵才打理好。并且生了火盆。
黄大人，我可帮你回忆起来些？”
也就杨谦找来的刘川的亲卫充当的临时地牢看守能顶住章俊不让进。换别人来，巡案司的地牢早就成菜市场了。
刚去吃了晚饭，过来就看到黄远喘着粗气，鼻子、嘴巴甚至眼睛里就在涌出醋来。
廖勇？诬告？
这件事距离现在也不过过去不到两年，黄远怎么都不会忘记。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明白杨谦不但要置他于死地，更是要往深处挖！
怕是活不成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黄远说实话是真不太怕的，只担心自己吃苦头吃太多。
等杨谦把气出了，黄远笃定自己背后的人一定会出面帮他协调，到时候杨谦放人，他出去后再伺机报复或者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不至于要命的。
可现在杨谦一句话就把黄远心里本来都想好的事情全盘搅翻了。
黄大人，别光瞪眼呀，说说。”
“杨谦！杨谦，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可知道我是谁的人！杨谦.呜呜呜.”
捕房的刑讯书册黄大人可都还记得吧？上面一共九十八种肉刑黄大人觉得自己扛得住几样？”
杨谦笑了，事情落在自己头上的事情想起家里老小了？
“看来黄大人暂时还想不明白。冯松，给黄大人继续加菜，一道一道的伺候黄大人吃透。注意，不要太快，不要让黄大人噎着。明白吗？”
所以当天晚上的时候，黄远就脱不了身了，他的两个心腹交代出来的东西把他摁在“渎职”和“枉法”上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黄远此时心里才算真的凉透了。他之前还以为杨谦是因为要给巡案司扬名声，加上自己在捕房里所有捕头中资历最浅，所以拿自己开刀。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黄远在之前干过的那些事儿。而且跟那什么周二黑等人比起来，黄远才是足够分量的人证，他的嘴巴不但必须要撬开，还必须要他活着。
黄远很清楚这件事杨谦说透了就不可能跟他白扯什么证据不证据了。就像刚才说的，证据，至少这个阶段的证据在很多人眼里都是没用的。不认，你跟他扯皮吗？杨谦要的就是线索，要撬开他的嘴，得到后面进一步往下查的方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廨房，门一关，章俊便道：“你到底想要查什么？别拿黄远身上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说事。”
“章大人，巡案司查什么好像不需要跟你报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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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活不了，少苦头
章俊对杨谦的顶撞并不意外，他也确实没有过问巡案司办案细节和具体方向的权力。
“杨谦，很多事情欲速则不达。黄远背后是个什么情况你不会不知道吧？”
杨谦虚了一下眼睛，也不搭话，就这么看着章俊准备再说什么。心道章俊这是来跟他演什么段子？
“黄远能上位，是左府衙白大人力荐的，并且拿当初玄字旗上一任捕头廖勇全家老小流放还是腰斩为条件，跟刘府主争执了一番，最后才把黄远推上位置的。
足见费了很大力气。”
“可廖勇全家老小还是死了，半路上就因为驿站失火，全烧了。”杨谦冷笑着接了一句。
“哼！”章俊脸色很难看，但却没有瞪杨谦。顿了顿接着道：“黄远在捕房里对某些人很重要。很多事情都是通过黄远的手来擦屁股的。
在官面上混了这么些日子了。杨谦自然对官面上的人说话有了一套理解。
黄远凄惨的模样，却看得杨谦微微一笑。
“杨谦，杀了我我不能说说了我全家性命不保”
“杨谦！你不是人！你害我！”
进了屋之后一开口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规劝。最后末了的那一番话更是意味深长。敷衍中，更多的却像是一种提醒。
“你斗不过他们的！”
“黄大人，你有今天也不是我杨谦赶你上的路。大道理现在再说已经没意思了。你就算吃住了刑房里所有的苦头，你家里人也活不了一个。
“闭嘴！”
杨谦想明白之后。这心里就感叹道：都说捕房里的都是莽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当官的，哪有光长肉不长脑子的？这章俊能在两边夹缝里混得如鱼得水，这脑子滑得很呢！
重新回到刑房，正赶上黄远正在享受冯松给他准备的一道硬菜：竹签肉。
杨谦听到这里笑道：“那按章大人的意思，杨谦该如何是好？”
杨谦，我看你一身傲骨，所以来劝你两句。有道是形势比人强。想做什么，等到大势到来再动手也不迟。
杨谦虚了一下眼睛。笑道：“当然不可以。黄大人，今日冯松会陪你熬一个晚上。要说就趁早，拖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还有，我此来就是左府衙白大人的令。不得不来。”
“很好，黄大人，现在可以说说，关于廖勇被你顶下去之后，你做的第一个案子是什么吗？”
所以，你动黄远，就等于是捅了马蜂窝。不可能让你胡来的。”
章俊似乎很不喜杨谦这副嚣张的样子，啧了一声，说：“你实力超群也有个限度。七树海的仙师如何？还不是一样在吉州府莫名其妙的消失过。
“黄大人，全家老小从你被拿住开始就必死无疑了。跟你招不招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才离开一小会儿，黄远已经没多少人形了。嘴里全是血，半口牙齿就在刚才被冯松拿钳子生生拔掉了。痛得生不如死，还未缓过来指尖就再一次感受到小竹签的问候。
说完，章俊便扭头离开。留下颇有些满头雾水的杨谦。他觉得章俊这人似乎跟黄远、朱茂之流又不太一样。倒有些像是他自己所说的“白大人叫我来的”，一股身不由己的味道。
生路？杨谦是一点都不会给黄远留念想的。万念俱灰之下才会将肉身的苦痛放大，因为再也没有了支撑下去的理由。重新回到：反正都要死，死之前何必吃那么多苦头？
更何况黄远死有不甘。若真能多拉几个垫背的，心里的戾气才能找到泄处。
杨谦笑着摇了摇头，还道章俊会有什么好说的，结果演这么一番还是如此没新意的话。
“我说，我上任玄字旗之后，做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帮鸿运发车马行的吴”
提醒什么？
除了提醒杨谦小心之外，还点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出来：左府衙，白渊。
白渊此人杨谦听刘川提过多次。这人可不是简单的一个左府衙，更是岳王在官面上一极重要的棋子。甚至这人早年间就是岳王的伴读书童。
琢磨了一会儿，杨谦心里慢慢就有谱了。
直到月上枝头，黄远终于是在又吃了两道冯松的硬菜之后彻底崩溃。呜咽着大哭起来，一边求饶，一边哽咽着愿意招供。
倒不如找些人陪你一起上路，路上也就不孤单了。你觉得呢？”
这个口子算是撕开了。
“我能静一静吗？”
说完杨谦也不走了，就在刑房里面看着冯松用刑。
你招了他们于法要被夷三族，死。你不招，你手下替你招的那些贪赃枉法的案子下来他们就要被流放，就好像廖勇当年一样，半路上来场大火，你说他们死不死？”
杨谦见状还颇为意外。他本以为黄远这种人扛不住酷刑，三两下就会招的，结果看起来暂时还撬不开？
这也就解释为何之前章俊为难我，现在又来提醒示好的动机了。
因为章俊自己也知道骑墙的人可没好下场。所以要两边不停的下注，一旦时机到来可以全身而退？”
现在黄远的想法只求速死。
“呵呵，黄大人，你反正必死无疑了，试一次又有何妨？”
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麻烦？章大人觉得我能有什么麻烦？谁给得了我麻烦？”
比如说今天，章俊气势汹汹的过来，被拦下之后却并没有走，反而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在巡案司的院子里站着等，连进屋都不进，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让人看见他在巡案司受到的待遇。
章俊的意思是什么？是在说动了黄远，白渊定会下死力气来保，甚至提到“实力”，意思是白渊可能来硬的？
若章俊真是在好心提醒的话，那就有意思了。那么章俊到底是哪边的？又或者哪边都不是？
“将黄远放了，或许能让你免去一场大麻烦。”
“这或许就是为何章俊能够坐上吉州府总捕头之位的原因。两边相互妥协的结果？
不等黄远说话，一道如在耳边的凄厉暴喝突然响起。紧接着不过数息而已，一道劲风裹着一个人影就冲进了地牢，砰的一声将刑房的铁门撞开。
“小子，就是你在永安城杀了我两个师弟？”
第218章 结丹境有多强？（上）
这里是哪儿？
吉州府城捕房，巡案司大牢！
由府主刘川的数名亲卫守着。如今却被外人给闯了进来！？甚至之前没有半点动静！
包括杨谦，他同样在第一声暴喝之后才晓得有人入侵，而在此之前他亦是对一墙之隔的地牢突变毫无所觉。
扑面而来的是一道阴森煞气，那阴冷诡异的气息一瞬间就让杨谦想起了自己前不久在永安城宰掉的那两名邪道修士。
果然，对方进来第一句话便是“就是你杀了我那两个师弟？”
师弟？
一身宽大黑袍，笼罩住看不出来人的身形胖瘦，头发披散没有束冠，但却梳得一丝不苟。
甚至杨谦觉得五雷宫的风清逸和余浩都可能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两边距离本就极近，不过三五步而已，瞬息，杨谦的刀就已经沾了下去，没有任何惯性的古怪行刀轨迹，甚至歪歪扭扭的都不像是挥砍，更像是扭曲在了一道凭空而起的寒风当中，打着旋的刀沫子？
就在对方最后的一字话音还未落下，杨谦就先动了！
拿刀子的人哪有等别人先动手的道理？
“这是.刀意？！”
但这些“刀沫子”不起眼却又显得凶狠无比。
以至于杨谦现在若不是靠着身上先天真气强行裹住魂魄，并且靠着肉身大周天疯狂将魂魄上的压迫力转到脚下泄掉的话，他现在也会和冯松两人一样，会被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到底什么修为？居然如此可怖？！
黑袍人轻蔑一声，然后宽大的黑袍突然如同充气一般膨胀起来，一道道漆黑如墨的气雾似乎带着人脸一样的轮廓，张着嘴，像是无声的嘶吼，杀气腾腾的迎上扑过来的杨谦。
眼前这名邪道修士明显不是他之前交过手的任何一个修士可比，包括缥缈峰的张越在这人面前也是远远不及。
但杨谦明白这种感觉不是肉身真的凭空承受千钧之力，而是来自于魂魄的错觉。真正受到“巨力挤压”的是魂魄。
地牢里出不去，门口又被堵住，不然冯松两人此时肯定抬着黄远有多远跑多远了。
这是鬼？
不对！这是鬼灵！之前在永安城杨谦就遇到过。只不过他所遇到的那一只鬼灵远不如眼前扑过来的这三只阴森可怖，甚至单单用肉眼都已经可以看到清晰的轮廓了！
前者被杨谦用来劈砍近在咫尺的鬼灵，后者被作为风里的飞沫子蜂拥向同样近在咫尺的黑袍人。
切身体会最深刻的自然就是身在刀域当中的黑袍人。心里的不屑在瞬间便被鬼灵身上传回来的切割断裂甚至寂灭的恐惧给搅得烟消云散。
恐怖的是那压迫力！
扑面而来，在狭小的刑房里面形成阻塞，就好像往一个小瓶子里突然灌满了水！
噗通！噗通！
冯松两人扛不住这种压迫力，仅仅瞬间就双膝一软瘫倒在地上，甚至瘫坐都不行，直接趴了下去，牙关咬得咔咔作响，满头的冷汗。
打不打得过另说，但必须要先攻。
一条条切割纹理在杨谦的感知里就没有例外，鬼灵又如何？杨谦在永安城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宰过。即便这三只鬼灵更加厉害，表面的切割纹理也更加的淡薄，但杨谦的刀意同样与之前不一样了。
杨谦稍好一点，但同样扛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鬼灵一出，杨谦甚至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都被凝固了一般，有种没来由的阴冷。
刀域，第一次在实战中经历考验。
并且同时在一丈范围内，更多更细小的“刀沫子”同样无形无质的跟着风在打旋，眨眼就把扑上来的三只鬼灵全部裹了进去。
“刀势？啧，难怪你能杀我师弟。不过在我面前，你还是要死！”
杨谦可没对方那么多话要说，沉默着将自己的刀意弥散全身，但又压着引而不发。
紧接着便是一股天寒之势杀了出来，将原本填满了刑房的阴森压迫给切断，让身后的冯松两人立马大大松了口气，连忙将黄远连同木架子搬到角落。
“找死！”
就好像千钧之力压在身上，想要把自己压碎压烂一般。
脸色跟杨谦见过的邪道修士一样，苍白，毫无血色。留着一小撮胡须在下巴上，整个人看起来年纪很模糊，像是五十了，又像是才三十多。
但让杨谦就此引颈就戮那也是不可能的。他现在虽然受制，但也不是完全无法动弹，他下丹田里那颗快要成型的核心此时也如受到某种刺激，开始飞快的自转，连带着把下丹田里的气旋都搅动得转动快了几分，经脉里的先天真气也变得更加活跃，板结成墙，飞快的将魂魄的承压接了大半过去！
没有迟疑，伸手在胸前一拍，藏在怀里的储物袋立马将天霜刀吐出来，到了杨谦手里。
就杨谦自己的感觉来讲，有了刀域之后，再配上刀势，他对身周丈许的范围有了一种以前不曾有过的“掌控感”，就好像自己在这一丈许内主宰着一切一样！
域中，刀意分两种，其一是杨谦聚拢在天霜刀上的本身刀意，另一种就是刀域里被杨谦的本身刀意牵动，从天地的斩切规则里跑出来的具象。
“嗬！小子不错呀！气息虽然浑浊看不清，但这般年纪居然能扛住老子的气势，算是难能可贵了。放在仙门里怕也是少有。可惜，你小子不好好修行跑来世俗作甚？今日丢了性命也是活该。”
杨谦心里发寒。
寻常鬼灵最惧怕的不外乎雷法和天罡镇魂手段，其余皆可很大程度上直接无视。但意之一道却是例外，走的不是术法，而是天地规则，切割之下鬼灵亦要一刀两断寂灭于无。
就刚才那古怪的刀势裹挟过来，黑袍人放出去的三只鬼灵就已经被猛削了一顿，鬼体受损严重。嘶吼着往前却又被茫茫多到无数的细小刀意荆棘丛林一样死死的挡住，几乎进退不得。
而黑袍人自己，同样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刀意，细小如芒又如飘絮，出现之后就疯狂切割他身上的死气护盾，片刻便让他感受到了死气护盾的压力，正在被一层一层的快速削皮.
第219章 结丹境有多强？（下）
“倒是有些本事！”
黑袍人很是干净利落的往后飞退，完全没有半点高手面对弱者时面子上不能退后半步的心理掣肘，暂避其锋顺理成章。
而正是这一退，让黑袍人顿时冷笑起来。他发现一旦脱离一丈半的距离，那茫茫多的细小刀意就会消失不见，只余下对方刀刃上扬起的那些更强更凝练的刀意会继续肆虐。
然后经过几次试探，黑袍人轻易就弄明白了杨谦刀域的范围和强度。
甚至直接将自己的鬼灵抽了回来，离开了刑房，置身在空荡荡的巡案司地牢里。
“嘎嘎，来尝尝鬼灵裂魂音的滋味！”黑袍人完全没有再去硬碰硬拿捏杨谦的想法了。他现在看到自己三只鬼灵身上的斩痕就一阵心痛，这得淬炼多久才能补得回来？
话音刚落，黑袍人的大袍子里再次钻出来两只鬼灵，算上之前的三只，足足五只之多，散开之后便如扇形将刑房给围住。接着，五只鬼灵身上开始浮现鲜红印记，一明一暗的闪烁，同时大张着嘴，似乎在咆哮。
杨谦同样不好受，他即便有先天真气裹住魂魄，但这恐怖的嘶吼声似乎根本遮挡不住，屏蔽不了，即便堵住耳朵也会同样如针刀一样狠狠的扎在脑子里，想要把你的魂魄搅烂捣碎。
置身天寒之势当中，感觉到的不单单是肉身的寒冷，同样还有魂魄的僵硬！
啊！
突然间一道撕心裂肺的嘶吼声炸响整个地牢，声音如惊涛骇浪般肆虐而来，交汇之后绝大部分全都灌进了刑房当中！
生死关头，杨谦将自己全身本事催动到了极致。
所以抗住裂魂音的不是杨谦的魂魄，而是大周天和先天真气。
单单是天寒之势还没办法如此骇人，但加上杨谦新到手的天霜刀就可以。搅动起的天地寒意绝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而是翻倍的威能！
特别是刀法《饮雪》以及身法《风行》，杨谦运转到极致，仅仅十几息的时间，天寒之势搅起漫天冰寒将整座地牢拉进冰封一般的世界。
心如冰晶，杂念不存。
只不过没想到杨谦的刀势也如此厉害，还能不知为何生生硬顶着裂魂音不颓。
几乎同时，木架上的黄远以及冯松两人齐齐七窍流血，短短几息而已就彻底晕死过去。晕过去之后脑袋依旧在小幅度的剧烈颤抖，似乎正在经受某种非人的折磨。
黑袍人脸色阴沉，明显也是没想到会被杨谦的手段逼到这份上，但也不慌。于器修拼斗不可硬碰硬，不然把你砍得你妈都不认识，这是常识。
黑袍人脸上的轻松再一次消失不见。本以为拉开距离就能克死杨谦这样的器修。但事实却给了他一巴掌。他眼里扛不住裂魂音的杨谦，不但暂时不见力竭，还能搅动起如此恐怖的刀势，这已经超出他对器修的认知了。
黑袍人并不晓得，他眼里的杨谦是一名器修是没错，但却并不是全部。
带来的结果就是那五只本来一边闪避保持距离，一边不停朝杨谦施展裂魂音的鬼灵开始因为天寒之势的浓重，而变得逐渐僵硬起来，想要避开杨谦的近身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双手捏印诀，黑袍人口中吟道：“天地九阴，邪神统御！九阴蚀骨，生者不存！”
黑袍人苍白的脸上笑容不变。虽然奇怪为何杨谦可以顶着裂魂音杀过来，但明显看得出杨谦是被裂魂音弄得很难受的。他只需要拖着，就好比猫耍老鼠一样，要不了多久杨谦就得被裂魂音搅碎魂魄，属于必死之局。
只不过武修这个词太过古老，以至于现在的修长生者大多都忘记了而已。
甚至顶着裂魂音施展出来的天寒之势也不是正宗的修士路子，只是看着像而已，真正的内核其实是走的武者的那一套朴实的套路。
看到绝境就放弃求生，那才是必死无疑。
于是杨谦身形一闪，直接顶着裂魂音冲出了刑房，提着刀子，整个人带着寒风，如同一股寒流蜂拥席卷而来！
拖不得！
杨谦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刀域尚且稚嫩，一丈许的距离一旦被拉扯就会陷入被动。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冲出去，拉近与对方的距离。同时这样也可以吸引裂魂音的攻击，给刑房里的三人多争取一点活命的机会。
黑袍人也很快反应过来不能让杨谦一直这样不断催动天寒之势，必须要遏制，不然不说本身就是脱胎于魂魄而成的鬼灵会被冻僵，他自己的魂魄也同样会被冻伤。
阴煞，对鬼灵而言如鱼得水，对大部分生灵而言就是岩浆泡池，陷入就会魂消骨烂。
唯一还算庆幸的是先天真气虽挡不住这所谓的“裂魂音”，但依旧可以将魂魄受到的伤害通过经脉和大周天宣泄掉近四成，让杨谦暂时不至于倒地不起。
杨谦在具备器修的特点的同时，更深层的还是一名武修。
但杨谦却并没有这么想。在他看来世上没有必死的局，就看你找不找得到破局的办法。
看似没头没脑，反反复复就这两句话，但每一个字脱口而出就都会有一大股阴煞黑雾从地下冒出来，填充进杨谦好不容易靠着《饮雪》和天霜刀弄出来的天寒之势当中，不过咒行三遍，地牢里除了冻魂的寒冷之外，便跟着弥散着浓郁的阴煞。
真要算起来，也就杨谦的先天真气里面有很多灵气以及五雷宫《五雷初卷》提炼出来的五种雷气，这些跟修士能沾边而已。
气息逐渐如游丝。
这一点说是同样针对魂魄的攻击手段也不为过。
所以只能另行手段。
杨谦本就咬着牙抵挡着裂魂音，如今阴煞又来，绝对雪上加霜。即便靠着护体真罡勉勉强强的挡得住阴煞一时，那对先天真气的恐怖消耗却绝不能长久，甚至能不能顶得住一炷香都难说。
但就在杨谦心里评估眼下局势于已越来越不利的时候，突然，地牢里的阴煞莫名其妙的散去，片刻就消失不见。
“谁？！是谁多管闲事！扰我大法！”
黑袍人却是脸色惊悚，阴煞的消散可不是他中断施法，而是被外力驱散掉的！任由他如何催动都再无反应
第220章 趁你病要你命
跟人杀伐决生死的时候出现什么情况最让人害怕？
自然是你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突然对方杀出来一个厉害的帮手。一下把局面颠倒最让人害怕。
而此时，处在身体黑雾化的黑袍人就感觉自己陷入了这样一个最不好的局面当中。刚才他施展的阴煞咒，目的就是要在不跟杨谦硬碰硬的情况下利用阴煞的特性去侵蚀杨谦，配合上裂魂音将其击杀。
可就在这个关头，阴煞咒居然被驱散了！
不是切断，而是驱散！
之后黑袍人又试了几次，发现他再想要聚拢阴煞已经不可能了，似乎一股力量将这间地牢死死的笼罩住，不允许阴煞在其中出现。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股力量的源头远比黑袍人强大！
身为邪道修士，黑袍人第一反应不是跟对方掰扯盘道，而是脚底抹油就想跑。他这样的身份，见不得光的，更何况还是一个能把他的阴煞咒都轻易驱散的强敌在暗中窥视，这里实在不宜久留。
可黑袍人的反应虽快，但是他还是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能制胜的手段被驱散，用不了，要么就是被克制。想要暂时退走，又发现退路被堵死。
“杨谦，放了我，条件你随便开我可以.呃.”
可这杨谦的刀不但打破了这个常识，更是将切下来的鬼体瞬间湮灭！
而且那刀上还有雷气，会随着切口侵入鬼体其余部分，产生鬼体震荡僵直更甚，在面对第二刀接连劈砍过来时根本没有闪避的可能。
刀子夹在那股怪异的寒风中，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并且斩切完全没有预兆，但偏偏又能对鬼体造成极大的损伤。
跟一个邪道修士磨牙？杨谦又不是傻子。一盏茶的时间之前他还处在一个看似绝处的局面，如今变故虽来得莫名其妙，但生机却是实实在在的。
无人应声，再回头便不得不面对眼下已经变了味儿的局面：有高手在侧，不让跑，还有一个厉害的器修提着刀朝他一顿乱砍。
噗！
一口鲜血从黑袍人的口中喷出来。鬼灵和他魂魄相连，可如臂使指，亦可在鬼灵噬魂时他能得到一些好处又不至于担心吞生魂而在自己的血劫提前。
趁你病要命！
所以黑袍人不论怎么开口喊住手，杨谦手里的刀子都没有停下来，反而因为裂魂音的减弱更加如鱼得水。
裂魂音效果越低，刀子斩切就越无所顾忌。
鬼灵死得越多，黑袍人受到魂魄牵连而出现的内伤就越重。
一共五刀，最后一刀直接将鬼灵的脑袋绞了个稀巴烂！
第一只鬼灵被几刀斩灭，接着就是如法炮制的第二只第三只！而随着鬼灵的湮灭裂魂音的效果也随之越来越低。
万一是后者，杨谦又跟对方磨磨唧唧的话岂不是平白浪费机会？到头来不是把自己给害了？
所以，杨谦心无旁骛，就一门心思的要砍掉对方所有鬼灵，逼迫对方现出真身，然后杀之！
就是要抓住绝境中出现的生机，生怕一旦错过，自己再次跌入绝境就真爬不出来了。
魂魄颤裂，丹田、经脉俱损，五只鬼灵被斩灭直接要了黑袍人半条命。此时他最拿手的死气阴煞依旧被无形的力量压得死死的，两个字形容就是：待宰。
“住手！”
这时候再想摆脱就难了。
黑袍人认得出那些闪速的符印什么根脚，乃是大名鼎鼎的五气锁身阵，别说他砸不穿，就算他师尊来了想要砸穿阵法出去也是做梦，这玩意儿是用来困元婴甚至出窍境高手的，他区区结丹境只能干瞪眼。
不甘，明明有着可以轻松压死对方的一系列手段，但偏偏要么被克制，作用大减；要么就是被旁边不知源头的力量给摁得死死的，根本用不了。
而黑袍人从遁出刑房之后就一直难以捉摸的雾化一般的身形也彻底显现出来。
寻常的实体斩切到鬼体上只是直接穿过而已，根本影响不到鬼体。
砰！
一堵无形的墙不知何时将整个地牢封了起来，轰砸之下，只能看到无形的墙壁上闪烁一个个古怪的符印，但却纹丝不动。
再一次挥刀斩落，天霜划出一道诡异的不规则的行刀路线，并且如震荡一样飞快的在两条切割纹理上斩过，最终碎掉了最后一只鬼灵。
第一只被斩灭的时候还不过是吐了一口血。等到第三只鬼灵被斩灭的时候，黑袍人已经开始魂魄震荡，阵阵撕裂和碎裂感席卷而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紫金色，内伤已经压不住了。
如今接二连三的鬼灵被灭掉，让黑袍人的本体都不得不开始从化为黑雾且虚浮的状态时隐时现，状况可想而知。
一只鬼灵想要避开那诡异且一只纠缠不休的长刀，拉开与那杨谦的距离，但终究在天寒之势的急冻之下鬼体逐渐僵硬，想要闪开，身体却跟不上了，被追了上来彻底黏住。
“啊！杨谦！你.”
“杨谦，你听我说，我是安魂楼的执事，我师尊是安魂楼的长老，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你若是.该死的，我让你住手！”
佝偻着腰，脸上紫金，嘴角、下巴上全是血。
“杨谦，住手！”
只不过此时的黑袍人，跟之前的样子已经天差地远了。
怎么办？
黑袍人的心情就好像他身边越来越酷寒的环境一样，直坠冰窖。不等他想出什么对策来，仅仅十几息过后，他目前唯一还在威胁着杨谦的手段也出现了大麻烦。
但这个机会一直都有？还是会随时消失？杨谦根本不晓得。
几乎也就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而已，上下风直接倒转。
一口鲜血喷出，接着就似乎停都停不下来，局面急转直下！
“是谁？！有本事你出来！”
而相对应的就是鬼灵被毁，黑袍人自己的魂魄也会受到牵连，甚至连带受创。
天寒之势的越来越浓烈，已经不是黑袍人的麻烦了，而是正式成为了他的威胁。
但还是那个问题，杨谦不敢跟他多费半句话，担心错失生机，被反过来弄死。
所以，就在黑袍人真身显现出来瞬间，天霜就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一个虚晃绕道身后，接着便顺着那些只有杨谦自己能看到的切割纹路将黑袍人的头颅割了下来，也把他后半句话全都堵在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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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大概猜得到是谁
【击杀鬼灵*5】
【获得经验2750】
――
【击杀安魂楼邪道修士*1】
【获得经验3000】
提着黑袍人的脑袋，杨谦又将对方的躯体斩碎，这才看到经验面板上出现第二条提示。
于是暗道还好自己足够谨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紧接着就是巨大的欣喜以及虚弱同时蜂拥过来。让杨谦刚站定，就下意识的双腿发软，一个踉跄，靠在一根柱子上才堪堪不至于摔倒。
呸！
杨谦扭头吐了一口淤血出来。倒不是内伤，而是经脉大周天长时间顶格运转之下给他的肉身带来了极大的负担，这一口淤血吐出来才算彻底顺了胸口的气。
好险！
杨谦也算是久经生死了，可像刚才那样命悬一线的情况其实并不多。特别是他因为经验面板的缘故实力越来越强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少了。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提着刀子压着别人砍。
这次虽然赢了，但杨谦明白也不全是他的刀锋利，也有这黑袍人自己突然散劲的关系。
看了一眼手里死不瞑目的人头，杨谦脑子里不禁回忆起刚才最凶险的时候，对方将恐怖的阴煞几乎填充了整个地牢，而他的护体真罡只能抵挡一时半刻的时候，那时候杨谦真的感觉到了死亡近在眼前。
可就这时黑袍邪修的必杀手段居然自己消失不见了？
这才给了杨谦一路反杀的机会。
整个过程极为诡异和不对劲。杨谦分明可以感觉到黑袍人在最后的不甘以及有力使不出来的愤怒。
再加上黑袍人在最初的那几声惊恐的喝问，杨谦可是都听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那句“是谁？有本事出来！”最是清楚的给了杨谦答案。
有人在暗中帮忙！
可杨谦也要问：是谁？
那黑袍邪修的真正实力杨谦明白是绝对在自己之上的，之所以最后被自己宰掉也是因为有人在暗中帮忙束缚住了对方的手脚，这才让他得手。
有实力，有动机的如此强者，杨谦没怎么费脑子就想出来了。毕竟他现在认识的修士并不多。称得上友好的更少，还要有这种强横实力的更是屈指可数了。
“五雷宫许秀山许长老？”杨谦在心里猜测，但也有差不多九成把握。也只有那位许长老才有动机和实力救他。
只不过为何不现身呢？
又为何刚好在最凶险的时候出手？
又看了看手里握着的天霜刀，回忆了一下自己与五雷宫的一幕幕，很快杨谦心里慢慢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似乎五雷宫对他的重视程度远不是他之前以为的那么简单。
甚至风清逸的那些所谓的交易可能也不是真就跟风清逸本人有什么关系，怕是跟其背后的五雷宫更相关才对。
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对方若真是许秀山，那总会有见面说清的一天。之前风清逸来送天霜刀的时候不就留了一个口子吗？这应该就是五雷宫护他的原因。
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一切见分晓。
想了这一会儿，杨谦身体里的疲乏虽还在，但已经不影响他行动了，呼了一口浊气，重新站稳，杨谦先看的是刑房。
里面的黄远和冯松三人不会死了吧？
“冯松？”
“大人，属下有些僵硬，起不来身！都没事！”
刑房的角落里，冯松两人挤在一团，哆哆嗦嗦的被冷得够呛。而他们边上是依旧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铁核桃的黄远。这家伙已经晕了过去。但气息还算平稳。毕竟一身武艺也不是虚的，虽说吃了大苦头，但还不至于被一些余波波及就没了小命。
这主要归功于在杨谦冲出刑房之后，冯松貌似冲到门口关上了刑房铁门。即便锁坏了，但也挡住了大部分天寒之势的寒气以及后面一闪而逝的阴煞，还有裂魂音残音的袭击。
不然，屋里的这三人肯定活不了。
但地牢里的那些守卫就没这么幸运了。
刚才在外面杀伐时杨谦就已经注意到了地上的几具尸体，无声无息全都死于阴煞侵袭。难怪之前黑袍人过来时根本没有谁示警。在这等修为的邪道修士面前，杨谦都差点没命，靠着运气才活下来，何况这些普通武者？
很快，警哨声响彻捕房。值夜的捕快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如冰窖一样的巡案司地牢，以及散落的几具尸体。以及躺在地上没有动弹的黄远。
“有邪道修士夜袭巡案司，想要劫狱，五名看守殉职，囚犯黄远不治身亡。”
值夜的捕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留下几人把守地牢，奔着就去禀报章俊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章俊、刘川都先后过来了。
甚至杨谦还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左府衙，白渊。
相比起刘川来，白渊看上去更斯文，年纪也要比刘川大一些。脸上一片严肃，眉头皱起，认真的听杨谦说明巡案司被袭击的情况。样子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黄远就这么死了？”
“是的大人，应该是死于邪道修士的阴煞侵蚀。”杨谦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
黄远现在一身僵硬冰凉，跟一个死人没区别。但只有杨谦和冯松三人晓得，这只是杨谦的手段而已。黄远其实还活着。
用先天真气封住黄远的生死大穴，再用天寒之势罩住其体表装作死硬的表象和停滞呼吸的假象。实际上类似于僵硬的冬眠状态。
当然，这种状态不能持久，不然黄远还真的死掉。只是杨谦目前用来迷惑对方的权宜之计而已。
“确定这是一个邪道修士？”
“是的府主大人。此人身上同样有储物袋在，里面必有所证。”
“将这狗东西的尸体与之前那带回来的两具邪道修士尸体一起石灰处理好，明日胡副侍就到了，一同来了还有皇城内卫营的一个小营。到时候这件事你直接与胡副侍接洽就是。”
“属下明白！”
刘川说完转身就走，后续处理只字不提，完全信任的交给杨谦。与他一同来的白渊和章俊都不好多说，只能跟着离开。
刚出地牢。白渊就朝刘川问道：“府主大人，胡副侍怎么去而复返？还带了一个小营的人马过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白大人，邪道修士都屡次三番的袭杀捕房官差了，这等大事你是看不见吗？
不过没关系，后面的事情本就不需要白大人操心，巡案司杨谦有能力应付。
不过白大人也要小心一些。你这些年来在吉州府城也是贡献卓绝，也不晓得会不会被牵连，毕竟那些邪道修士丧心病狂什么都干得出来。若是有什么麻烦，还请第一时间来找我，我会知会杨谦保护好白大人的安全的。”
说完，刘川似笑非笑的看了白渊一眼，脚下加快，甩开身后面面相觑且脸色均不好看的白渊和章俊快速离开。
第222章 你这什么情况？
将黄远再次藏起来，封闭了巡案司的地牢。甚至捕房里的那几具邪道修士的尸体都被看管了起来。所有人手全是刘川主动派来的亲卫。
并且这一次这些亲卫手里人手一把手弩，严阵以待的样子。
也就做做样子，真的来了狠人，手弩估计也不顶用。
不过暂时巡案司这边也算安全。
杨谦将黄远藏起来，之后，就回到了公廨房里。地牢就在后面，他在公廨房里也不影响他守着地牢。
心思缓了缓，从生死搏杀里抽离出来，现在就是盘算收获的时候。
别人若是经历这么一场的话，少说还得恢复个把月。杨谦不需要，甚至这种战斗虽然凶险万分，但他其实并不抗拒，只要最后全乎的赢了，没缺胳膊少腿，那对他来说就是大赚特赚。
别人需要从生死里参悟，杨谦直接从生死杀伐里拿经验，拿来就能用上。
所谓杀不死我的只能让我更强大，就是杨谦在经验面板的加持下的真实写照。
而且杨谦变强大从来不隔夜。
心里念头一动，经验面板便跳跃出来。
《五雷初卷》：大成0/640
《风行》：大成200/200
圆满武学6门
圆满修行法门4门
可用经验：5920
杨谦看着自己手里多出来的几大千经验心跳都不自觉的砰砰加快了几拍。
跟经验面板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了。每一次看到可用经验的暴涨杨谦依旧难掩激动。这就好像他以前跟人打麻将，虽然打了那么多次了，可每次拿到胡牌的时候都会很高兴，完全乐此不疲一样。
这么多经验，杨谦自然不会客气，《五雷初卷》也到了该直接顶满的时候了。他有预感，只要把《五雷初卷》给顶满了，那么他下丹田里的气旋以及气旋内的核心必将迎来一次重大的改变。
可用经验-640
《五雷初卷》：圆满640/640
【恭喜！漫长的修行中你经历寒暑而不懈，终于将《五雷初卷》功行圆满！自此，天地间五气雷属已经在你体内深深扎根，你不但可以随意提炼灵气中的五雷气，还跟五雷气的亲和远远超过寻常五气。】
并不多复杂的提示。同样增强的还有杨谦的经脉，以及从天地间吸纳灵气的速度。
特别是后者，一个大周天下来，杨谦可以明显感觉到对天地灵气的吸纳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五成！
而因为功法提高，突然凭空出现的海量灵气瞬间塞满杨谦的经脉，并且顺着经脉海纳百川一般一头扎进了下丹田的气旋当中。
而这正是杨谦提升《五雷初卷》最想要看到的情况。
仅仅片刻，巨量的灵气和五雷气蜂拥而入下丹田的气旋，接着又被气旋里的先天真气照单全收，海量的汇入让气旋的体型暴涨了近两倍，同时也让气旋的旋转速度涨了快一倍。
那颗在气旋内部中心点的核心颗粒也开始被带着转动起来，原本需要极为仔细感知才能感觉到的核心增长，现在已经可以轻易的清晰察觉了，噌噌噌的可见气旋核心在变大。
而随着核心的急速变大，气旋的体型也开始从最初的“翻倍扩张”，变成“稳固吸纳经脉里的灵气和雷气”，然后开始“逐步回缩”。
甚至直到消耗掉了《五雷初卷》圆满时凭空多出来的灵气和雷气之后，杨谦下丹田里的气旋还开始了坍缩。
与气旋内核心的飞快变大形成鲜明的对比。
杨谦已经不得不从一开始比较淡然的心态变得愈发谨慎，并且已经沉心静气的盘膝坐了下来，闭目，仔细感受着自己丹田每一分变化。
很快丹田的变化就开始波及杨谦全身，甚至是魂魄。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当初第一次练出真气时的那种冲刷全身内外的感觉，只不过被放大了无数倍，从微弱到剧烈，变化飞快，杨谦都还没有来得及心理准备，龙卷风一般的内外冲刷便席卷而来，这一次更加透彻！
噼里啪啦的脆响在杨谦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响起，一寸一寸，一厘一厘，就算是头发尖似乎也在发出细微难辨的脆响。
一如打碎旧有的东西然后重建新的东西一样，这些脆响还伴随着刺痛，以及酣畅，感觉错综复杂纠缠在一起，让杨谦的意识逐渐忘却了身体之外的一切。
而就在杨谦头上数十丈的一团云端，盘膝坐着一人，也正用匪夷所思的手段跨越远距离和屋舍阻拦密切关注着他。
“这怎么可能？可是，这小子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在结丹境的最后关头！
气冲周身，诸穴开，天地勾连透体，祈天成丹！”
云上面露惊骇之人正是五雷宫的五长老许秀山。
就在不久前，许秀山才目睹了杨谦提刀砍死一名结丹境初期的邪道修士的离谱场面。
即便那个结果是许秀山出手干预之后才有机会达成，可就许秀山自己看来，即便他出手了，但杨谦的实力绝对是远远超过了仙门的练气境的修士，即便是万世大宗的那些天才弟子在练气境也绝对不可能有杨谦这么厉害的手段。
本就已经心里感慨万千的许秀山万万没想到，自己紧接着就看到杨谦送走了几拨世俗的官面人物之后就开始闭目修行。
这并不意外，毕竟对杨谦而言刚经历了生死搏杀，有些感悟想要捋一捋也很正常。
可修行归修行，你怎么开始出现结丹的迹象了呢？！
这合适吗？
区区一部给弟子入门用的《五雷初卷》你就练到结丹境，这合适吗？这让五雷宫上下上千年的过往修士门怎么看？
不是许秀山没见识，而是这件事太离谱了。
《五雷初卷》是什么东西许秀山能倒背如流，太熟了！也正因为他太熟悉了所以才惊奇于杨谦居然可以靠着这部功法冲击结丹。
《五雷初卷》不可能把一个人从无到有推上结丹境的！这一点许秀山敢肯定。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杨谦身上还有什么手段，迭加了《五雷初卷》之后才达到现在这般能够冲击结丹境的情况出现？
不过修行不易，特别是大境界的跨越都伴随着凶险。
许秀山也是密切关注，准备若是杨谦力有不逮的时候出手帮一把。
如果杨谦能成功结丹，那对五雷宫在其身上下注的事情来说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大好事！
第223章 寿三百
随着身上的脆响越来越密集，同时杨谦下丹田里的气旋也坍缩到了极致，几乎已经算是消失了，只有一些散乱的真气合着从各条经脉里新进来的真气还扬起一些雾团之外，整个核心已经露了出来。
看上去就好像一颗豌豆，很圆，只是颜色不同。
五种颜色相间，并且核心的表面还有一层明显的五雷气萦绕，看着更像是一道道细小的电弧。
突然，这颗核心一颤，将最后的一缕气旋吸收之后，一道冥冥中的力量突然从核心上升起，直冲杨谦头顶百会。
同时，杨谦体内的大周天也跟着默契的急速运走，打开通天地勾连，同样是从百会穴往下，引导天地力量直灌而下正迎上丹田往上的那股杨谦自己的力量。
猛然间，两股力量无声碰撞，震颤余波传遍杨谦浑身每一个角落，先前噼里啪啦的脆响，如今更是连成片，形如轰鸣！
就像一颗炸弹在杨谦身体里一下炸开，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无数隐秘的角落里被榨出来茫茫多的废物，而他的身体也在这一道“爆炸”中彻底脱胎换骨，宛如新生！
到此，杨谦明白自己之前的猜测对了，但并没有全对。
《五雷初卷》圆满之后的的确确带来了下丹田的巨大改变，也的确如杨谦所料他真的走向了结丹境的最终目标。
但是，杨谦发现自己的结丹似乎跟修士的结丹形似而神异。
修士的结丹主要是沟通天地，然后方便以此为桥施展术法借用乃至操纵天地的力量。
而杨谦就自己的感觉，他结丹之后，沟通天地和丹，这两样其实更像是一种与修士相反的作用。
修士是通过渠道把力量扬出去，而杨谦则是吸进来。
把天地力量吸入丹中，然后再由丹转成先天真气反馈给自己的身体。
灌入肌肉骨血、经脉魂魄。
星星点点的都在按照一种完全有别于常人肉身的方向在结丹之后，依照天地的某些神奇的脉络被重构！
“呼！”杨谦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没有在乎身上黏黏糊糊的恶臭黏液，而是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公廨房的屋顶。
双眼不悲不喜，就这么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但他的视线似乎穿过了屋顶看向了更高的天空。
与天空对视？
自然不会，而是与高处云端的许秀山对视！
视线看不到，但杨谦的感知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头顶上数十丈的地方有一双眼睛在密切的关注着他。
“好小子！”
许秀山自然明白杨谦这是在揭他的行踪。他也万万没想到，杨谦如此顺利的突破到结丹境不说，居然刚一突破，灵觉就能强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许秀山即便没有刻意隐藏，但也是堂堂出窍境的大修士，气息和魂魄波动本就融在天地里不易发现，结果到杨谦这儿，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于是许秀山心里一阵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改变之前的策略。
藏不住了，那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一闪身，许秀山便从云间下来，无声无息的就遁入了杨谦的公廨房里。
“啧，这一身臭味你怎么受得了？”
杨谦对突然现身眼前的许秀山一点也不意外，甚至露出会心一笑，心道果然。
“许长老见笑了，这是有点臭，但比起很多妖邪的味儿来也还算能接受。”
杨谦一边说，一边心里念头一动，浑身一股热气蒸腾，那些黏液全部被蒸发，成一团恶臭黑雾，然后被他一甩手扔出了窗外，然后随风飘散。剩下的一些黑色的灰尘也被抖落，一同抛到外面去了。
这一来二去杨谦身上的恶臭就闻不到。
但此时杨谦的皮肤却显得比之前温润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更加凌厉，更加厚重。
以前的杨谦如果实力强横让人面对时如同面对一堵墙的话，那么现在的杨谦就变成了一座山峰！
当然，墙也好山峰也罢，在腾云的许秀山面前都要低下头才看得到。
“啧，你这一身的气息到现在居然都乱得离奇，根本看不出你已经结丹了。你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看着杨谦清理身上恶臭黏液的手段，许秀山心里更是好奇。因为杨谦在刚才用的明显不只是五气的基础术法，还有一种古怪的力量掺杂其中。
不对！不是掺杂，而是为主！
这是什么路数？
“弟子也说不清。闷着头修行，修着修着就成了这副模样。”杨谦没去解释自己武修的事实。许秀山看得明白就看，看不明白正好再模糊一段时间也不错。
“呵呵，不清楚？也罢，风清逸带给你的那把刀还好用吧？”许秀山没有去纠结杨谦身上的秘密。比起现在拉拢杨谦来说，其余的都不重要。
谁没点秘密？刨根问底最惹人厌。
杨谦拿出天霜刀，朝着许秀山躬身一礼，说：“弟子承蒙许长老厚赐！今日更是得长老施以援手才苟全性命，许长老大恩杨谦不敢忘，但有差遣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时候暗藏机锋，有时候直来直去，就看如何最恰当。
杨谦在捕房里早就把这一套弄熟了，他现在最好奇的就是五雷宫想要他做什么。想要把话挑明，他杨谦受了五雷宫这么多恩惠，不会忘恩负义，想要许秀山直接吩咐就是。
许秀山对杨谦这么发问，也没有觉得意外。毕竟杨谦刚突破就抬起头揭破他的形迹，就摆明摆要把话放在明处的。
于是笑道：“杨谦，帮你是应该的，你可别忘了你是五雷宫的记名弟子。只不过因为的实力和修行路数有些出乎意料，所以宗门需要你帮忙办一件事。
你是记名弟子，所以不能强迫，但希望你能为宗门分忧。天霜刀只是给你的添头，事情不论成不成，宗门都会给你重赏。”
不提救命一事，因为许秀山说了，那是“五雷宫记名弟子”的应有之义。
杨谦自然听得懂许秀山话里面的意思，也不排斥。救命之恩，许秀山想怎么算都行。
顿了顿许秀山说：“前些日子你那个散修朋友不是找你去探一个秘境吗？呵呵，巧了，我们这边也有一个，但能不能进去，要抢，你去抢。”
第224章 抢门票
许秀山不理杨谦的惊疑，继续道：“秘境无数，至少修界没有谁家有定论说这世间秘境多少多少，长久以来都会有新的秘境被发现，也有久的秘境崩碎消散。
而秘境不论是如何生成，里面的机缘和资源都远超我们存在的大天地。所以各家都盯着，特别是对那些声势很大的大型秘境，那几乎就是仙门乃至仙盟的必争之地。
至于零星的小秘境，容易隐藏，里面资源一般也不多，有时候被散修或者邪道获得也不在少数。仙门发现了一般会去探探，能拿过来就拿，不能，或者去晚了也就罢了。
但仙门从三千两百年前就变了味儿。特别是针对资源，大部分仙门都成了压榨的对象。
而骑在大多数仙门身上吸血的，就是原本大家推举出来处理一些仙门间纠纷、调停的仙盟”
杨谦从最开始的惊疑，再到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聆听。心里飞快的增长着自己对这个世界高层力量世界的认知。
之前杨谦对于所谓的修界认知主要来自于《十元异志》上的片段故事，以及自己与修士直接的攀谈和推测。比如风清逸，比如邱明华，再比如陆淳风、姜云等人。
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一板一眼的给杨谦传道，自然听得很是入神。
按照许秀山的说法，大约三千两百多年前，邪道和妖邪猖獗，并且崛起了几股大势力，联合在一起大有横扫北玄界的意思。
这种时候别说生灵涂炭了，仙门都被捣毁了不知多少。整个北玄界都陷在鲜血当中惶惶不可终日。
面对此等危局，由几家万世大宗挑头组建了仙门联盟，以此对抗妖邪和邪道。也因此拉开了长达近千年的修界大战。
最后仙盟大获全胜，妖邪和邪道重新被打回原形，只能在阴沟沟里苟且偷生。
但也因为这件事让仙盟做大，从“联合求存抵御敌人”迅速转变成了“仙门的实际统治者”，其权力被紧缩在几家万世大宗手里，通过后面两千年的不断经营，已经把修界牢牢的拿捏住了。
别的仙门想要抗争，难如登天。
其主要的手段之一就是牢牢把控住北玄界的修行资源。灵石、灵药、各种天材宝矿，同时也包括目前最大最多资源也最神秘的几大秘境。
说辞也很简单：统筹资源，保证仙门都可以均沾，确保天地资源公平分配。
而实际上呢？自然有另一套操作方式：放门票。
保底，给所有宗门都是两张或者一张准入秘境的门票，或者成为号牌。
然后，每一次秘境开启或者到了秘境最适合进入的时间，会根据秘境的情况对进入的人的数量评估。
一般都会远高于每个仙门一两人的底线。
多出来的人怎么分？简单，继续公平公正！擂台赛见真章嘛！
哪家仙门实力强，就哪家仙门多进人，反之你是实力弱就老老实实的吃低保就行。
这样一来谁最得利？自然还是那些厉害的大宗。
谁最吃亏？中层的小宗。
真正底层的宗门反而不会觉得吃亏，更会拥护。为何？因为他们本来就弱，够实力进秘境的人本就少，吃低保就够了。巴不得给大宗抬轿子，好继续维持这种局面。不然的话，真要全凭本事，他们这种小宗连骨头渣子都不可能分到半点的。
吃大头，拉拢底层，压榨中间层。这就是仙盟的总体策略。
属于阳谋。
绝大多数情况下被压榨的仙门是没办法反抗的，只能等死。要么就撞运气，运气来了，拿住了，或许能跃迁成为新的大宗，挤掉原来的大宗。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只存在于理论上，毕竟撞大运，这太玄乎了。
许秀山讲完这些情绪稍稍有些低落。很明显五雷宫就属于那种不上不下正在被仙盟的大宗们不断蚕食的中间层，并且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这一次开启的是“天木秘境”，里面多产灵草药材，深处更有可以炼制高阶灵丹的主要材料。直接关系着我们宗门里能有多少弟子可以突破屏障进入“破天命”的阶段，也关乎着宗门未来兴衰。
所以希望你可以登擂，帮五雷宫多拿几个入境的名额。”
“许长老，怎么个打擂法？弟子虽然刚刚有所长进，但说实话放在修界不过是只小虾米而已，怕是不知能打不能打。”
杨谦听明白了，但他却有些心里发毛。这可是跟那些许秀山口中的万世大宗比拼，他这种野路子能拼得过？别的不说，能不能用法宝就是一个大问题。万一一上台，对面一件法宝砸过来谁受得了？
许秀山摇头道：“仙盟为了体现“公平公正”不会让年纪超过四十岁的弟子参与。在四十岁以下的基本都是各仙门的低代弟子，比拼的就是宗门之间的潜力。
你能明白这个规矩下面的用心了吧？”
“嗯，弟子明白，这招够阴的。说的好听是比潜力，可资源、功法等等本就极不平衡，除非绝对的天赋异禀，不然的话天赋同等，实力绝对不会一样。这种比法，其实就是欺负人！”
不得不说，活得久的确老奸巨猾。这一套连招下来名声被仙盟拿走了，好处也被仙盟拿走了，顺道还把下面的仙门压得死死的。
想翻身？那还真只能靠运气，看能不能撞上一两个天赋卓绝的天才一鸣惊人。不然，根本不存在翻身的可能。
而且再往深处想，为了名额把自家天才弟子暴露出来会不会招来杀身大祸？万一这边刚露了脸，转头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呢？
这不就是断了一家仙门的潜力了吗？
不但阴险还狠毒！
许秀山闻言笑了起来，说：“的确是在欺负人。但那是以前，这一次就不再是别人欺负我们五雷宫，而是我们五雷宫欺负别人了。
一共五场比拼，可以换五人，也可以一人连战五场。以你现在的实力，我估计连胜三场没有问题。”
只要拿下三场，算上低保的两个名额，五雷宫就能有五个人进入天木秘境，而五个人正是五雷宫能施展最拿手的五雷玄甲阵的基础。这将给五雷宫带来翻天覆地的大提升。
只要找到几株急用的药材，那么五雷宫就能多出一名“破天命”阶段的修士，宗门就有可能以此为起点慢慢扭转颓势，稳住阵脚，摆脱迫在眉睫的资源窘境。
说白了还是实力提升才有更多的话语权，不然被万世大宗压在下面生榨，早晚被榨干。
多一名“破天命”阶段的大修士，那么万世大宗就会下意识的收些力道，不敢肆无忌惮了。往后才有改变自己在修界地位的可能。
第225章 是真有了根脚
简单来说五雷宫许秀山的意思就是希望杨谦去帮五雷宫拿下半年后天木秘境的准入门票，两张保底，最好三张。
按照许秀山的说法，即便是缥缈峰这样的顶级大宗，四十岁以下的弟子也多是在练气境后期，结丹的凤毛麟角，杨谦过去基本上能横行。
杨谦也把这件事应了下来。正如他所说对于五雷宫的恩惠在前，他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去一趟必有收获，单单看到万世大宗的精锐弟子的手段就足以长见识了。
临走前许秀山留了三只新的玉碟给杨谦，有一部《五雷中卷》，据说里面有一部分的内容跟结丹重合，要杨谦自己斟酌着练，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用符牌找他。
另外两只玉碟也是杨谦现在正合适用的。
其一叫《千雷引》，是五雷宫先人集众人之智所创，是在基础术法之上编撰的修行简单雷法的法门要诀。
也是五雷宫的入门弟子需要掌握的术法总纲。属于必学的东西。而现在杨谦已经圆满了前置的《天地五气入门杂术》，正合适接着学《千雷引》。
最后一部叫《浅阵》，一部类似于心得体会的阵法基础法门，用来入门的。也是之前杨谦对风清逸提过想要了解炼丹和炼器之后必须要先学会的东西。
这些许秀山一次都全给了出来。明显是早就备着了，只不过时机稍微突然了一点而已。
末了，许秀山还提醒杨谦，说：“倒是你现在的处境你自己要小心。邪道修士说是这个世界的老鼠，但这种话听听就好。邪道修士在几千年的大战下都能不灭，哪有好对付的？
现在仙门主要针对的是妖邪妖修，对邪道修士反而是放松的。甚至现在很多仙门都在研究邪道的一些手段，想要提炼出能用的东西来。特别是法器层面。
别这么看着我，这是仙盟的决定，其中弯弯绕绕我也不晓得，更没法给你解释。
另外对于仙门，各国各朝都是表面恭顺实则背地里提防无比。像我们五雷宫这种中小宗门也就罢了，像七树海这样的大宗，那就不同了。
里面涉及到很多麻烦。
仙门想要从王朝手里得到更多资源，巴不得王朝当自己的血包给自己无限的吸。而王朝心不甘情不愿，更不想当傀儡。两边矛盾已久，所以涉及到很多深层的东西，王朝除非实在没办法了，不然轻易不可能引仙门进来的。
所以你自己要小心。也不要觉得洪武朝的那所谓内卫会有多强，打不过的时候该跑就跑，明白吗？”
“弟子明白！不过许长老是准备要走？”
“怎么？喜欢我看着你吗？你现在答应了登擂，我需要把这件事带回去，还需要做一应准备，包括你的身份也需要改一下。可没办法再看着你了。
对了，还有这个，拿着。”
一边说，许秀山一边递了一面玉牌给杨谦。
玉牌入手不过小儿半个巴掌大，有种熟悉的雷气暗藏其中，并且是单一的雷气，似乎是火雷。整体看起来有些跟符牌类似的符印铭刻在上面。
但这玉佩有种与符牌不一样的压迫力。就好像手里拿着一颗真正的雷霆一般。
“许长老，这是？”
“分雷符。里面存了我的一记火雷梭，你捏碎它，它会按照你的想法进行攻击目标。一般元婴境的修士是抵挡不住的。
不过记住，这东西是给你应急的，不是让你拿去跟人拼命的，遇到抵挡不了的时候还是跑为上策，明白吗？”
“弟子明白了。多谢许长老厚赐！”
许秀山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而窗外也已经开始放亮了。一夜而已，对杨谦而言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
一场险死还生的搏杀，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境界突破，生平第一次有人给他正式传道。
将手里的三只玉碟先收了起来，以及许秀山留下的通讯符牌。最后将分雷符贴身放在顺手的位置。若真的遇上什么生死一瞬的时候也好拿出来克敌保命。
“一般的元婴境大修士都挡不住这一击？”杨谦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分雷符，心里好奇，冒出一个怪念头。
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在，是不是可以越级杀敌捞经验呀？照理说是可以的吧？
念头一起，很快的一发不可收拾。
打不过就跑？现在多了一种可能。只不过风险同样极大，一旦没把握住，或者选错了目标，那么就是捞不捞经验的问题了，而是小命不保。
虽然越级捞经验确实诱人，可杨谦还是不敢冒这个风险，而且也似乎没必要这么赌。
咚咚咚。
“进来。”
冯松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只托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酸汤面。
“大人，我让饭堂做的面条，您凑合着垫垫肚子。我们昨天后半夜吃了点，您这边没应声，所以不敢打搅，今天一早该是饿了。”
杨谦笑着接过大碗，拿起筷子就开始嗦。还别说，这酸汤面酸辣过瘾很和他的口味。心知冯松定是费了心思的。
“黄远的情况可还好？”杨谦连嗦了半碗面条才发问。
冯松连忙道：“还行。现在已经醒了，还记得之前自己差点被弄死的事情，情绪很低落，嘴里絮絮叨叨的似乎在咒骂白，白大人。我刚给他送了一碗粥和两个馒头，吃了，现在闭着眼不理人。”
杨谦却另起话头，说：“冯松，你现在还可以选，案子你也能猜到些谱了，继续往下挖可不是小角色了，挖到岩浆都不意外。
若是扛不住这事儿你现在还可以选择抽身，我帮你换地方。若留下来，别到时候给我拉稀摆带就不好看了。”
冯松脸上涨红，躬身道：“大人，冯松不退！此案不破冯松誓死不退！”
“牵扯道白大人你也不怕？”
“属下不怕？”
杨谦嗦掉最后一口面，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面汤才道：“白大人的来头你可听说过？”
“属下略有耳闻。”
“说说。”
“这属下道听途说来的，说白大人以前是岳王的书童。”
“若牵扯到岳王，你怕不怕？还退不退？”
冯松额头已经渗出汗水，但咬着牙，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坚称：“属下不怕！属下若是再退，还不如死了算求！”
第226章 只能说有进展
吃了早饭，杨谦去巡案司的密室里看了黄远。
这家伙确实如冯松所说的那样一脸死灰，比起之前吃不住刑罚之后的样子更颓。
“怎么？觉得白渊找人来连你一起杀很意外？”
黄远没抬头，的嘴角扯了一下，说：“意外个屁！都他妈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老子不死，他们不安心！”
“我去查了一下律令。你的罪够夷三族了。但戴罪立功的口子没断，想自己活命肯定没戏了，这个你别想，但你家那两个不及十岁的娃儿却有活命的可能。”
“你说什么？！”
“别激动，只是“可能”。但多半还是要流放的，最后死在路上，还是死在边城，又或者最后活下来，这得看命。明白吗？”
杨谦也不是忽悠黄远，这的的确确是洪武朝律令里面写着的。大部分罪其实都留了一点点应变的余地。特别是对“株连”的对象，有时候也有生机。
这是杨谦早上吃饭时听到冯松说的黄远的精神状态之后临时起意的。
之前是纯粹的肉刑逼迫，现在加上了“戴罪立功帮子嗣求生”的可能，必然会对黄远有新的冲击。
“杨谦，你不要骗我！”
“黄远，你自己也是捕头，你不会自己想吗？别告诉我连律令都背不下来吧？”
黄远虽然混账，但律令还是熟悉的，就算不能全背下来，但也能背下来大部分，自然明白杨谦所说的“戴罪立功”是什么律条，也明白这条律条其实不是严令，而是灵活适用的，需要侦办和审判时愿意裁量才行，若是不提，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所以，说好听些有了“选择权”，但实际上还是在杨谦手里。
见黄远不说话，杨谦也不急，而是继续说：“昨天来的那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反正叫不出名字来，但修为却是晓得，至少也是结丹境的修为。
但是他死了，脑袋都被我割了下来，现在残尸停在巡案司的善堂里面。
你不是说我斗不过他们吗？暂时看起来像是说反了。
而且你最好祈求我能赢，不然你那家小连“流放边城”的机会都不会有，只能一场大火，或者一次莫名其妙的贼匪闯入就死得一干二净。”
说起昨晚的那一场杀伐，不单单是黄远抬起头来脸上泛起惊骇，边上的冯松也一样如此。
别的不说，两人虽然没有看到杀伐的具体经过，但最后整个地牢已经变成冰窖那般模样，以及之前余波把铁门直接搞废的架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对于“杀伐”二字的认知。
这几乎就是在扬天地之威了。
小仙师？呸！小仙师绝对没这么离谱的本事。
结丹境是什么？传说里可以活三百年的存在！而现在被割了脑袋放在案板上被石灰腌制。而弄死他的就是眼前的杨谦。
那杨谦什么修为？至少也该是个结丹境吧？
这么一想，冯松和黄远都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
“是白渊，是他私下找到我，让我想办法把廖勇整下去。我就去找了廖勇的妻弟，那小子是个赌狗，只要能有钱去赌，卖爹娘都肯干的。
至于廖勇家里的那些钱不是我塞的，应该是白渊安排的吧。
后面廖勇一家人的死也跟我没关系。
事后白渊兑现承诺让我坐上了玄字旗捕头的位置。而后就时常找我办一些明显有问题的案子。或者拖，或者颠倒.”
“当初鸿运发车马行少东家吴有良强暴民妇并摔杀其子的案子是不是也是你办的？”
“是的，那是白渊让我办的第一个案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后面吴家人去办的，我这边收到就认，然后再颠倒之前廖勇对案子的定论，帮吴有良脱罪。”
不知是不是心里总算想明白了，黄远此时一句话都不推，问什么说什么。案子的所有真相，以及当年牵扯在其中的重要人物，全都说得清楚明白。
“可有账目、口供，或者别的物证？”
“本来是有的。当时我也担心事后被翻旧账，所以没有销毁廖勇当初做的卷宗，以及一应证物，想留着就是保个底。可是没多久证物楼就被烧了。卷宗等等当时的所有遗存全都没了。”
杨谦闻言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心。
心里虽然有所预料，觉得黄远可能扯不出一击毙命的证据来，当结果如所料的时候，还是让杨谦有些头大。
一连串的案子，其实不论黄远还是吴家都做得很粗糙。较真的话，一路摸着脉络查过来也不算太难。
可一到关键的点，就突然来一个釜底抽薪。一下就把先前的那些破绽全都斩断，想要铁石的下结论明显不可能。
黄远算是个有力的人证，但想要光凭黄远的口供就把白渊这样的大人物拉下来那也是在做梦。
只能说大有进展，距离真正定局的时候还差不少。
不过杨谦话锋一转，转到黄远手里后面又办的其它案子上面。
“证物楼重建之后你还帮白渊办过些什么案子，可有能拿住他的东西？”
黄远早就猜到杨谦收拾他的目的就是想要往下深挖，白渊就首当其冲。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杨谦有些意外。
“没有。每一次白渊都很小心，都是口头上吩咐，从来不会粘手任何事情。
其实杨大人不用想要找白渊身上的脏东西，他很谨慎，真要论“清白”，恐怕白渊能比九成吉州府的官人都“干净”。
其实查白渊，不如去查鸿运发车马行，那吴家才是大鱼。你们盯着的那起案子若能推下去也是好棋。”
刚说到这里，门外响起敲门声，冯松出去了一趟，然后很快又回来。
“大人，皇城内卫胡副侍到了，就在咱们巡案司的院子里等着。”
杨谦闻言连忙起身准备出去。临到门口，被黄远叫住。
“杨大人，求你了，尽量帮我提一个戴罪立功，我那两个娃儿活一个也好哇！”
杨谦点了点头，没有回应。说实话，黄远一家死绝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两个不到十岁的娃儿是斩立决还是去边城其实也区别不大。
留个念想而已。这个交换杨谦不准备赖。
第227章 日进斗金
再次见到胡安，杨谦还记得前一次对对方的莽撞，心里歉意犹存，于是格外的客气。
“呵呵，杨大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这可不是你的作风。行了，既然你出来了，那咱们就先说正事，叙旧留着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
“好的，一切听胡副侍吩咐。胡副侍里面请！”
一前一后进了巡案司的屋子，里面空空荡荡的，胡安打趣道：“杨大人手底下看来有些单薄呀，怎么？都怕来你这儿当差吗？”
“胡副侍说笑了，别人怕不怕我不晓得，但我是怕的，怕不清不楚的人进来把我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人给一勺烩了，所以没敢招人，先将就着，等捋顺了再找府主大人要些人来用。”
胡安哈哈一笑，跟着进了杨谦的公廨房，在边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说：“之前刘大人把你要到吉州府城来我就在寻思他可能让你冲在前头。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冲这么快，这么猛！”
胡安坐在客位上，言语也是平的，完全没有皇城来的架子。相反，从一见面就是一种老相识的亲近。
杨谦也笑了，说：“胡副侍抬举了，我也就是跟着府主的话，指哪儿打哪儿而已。这不，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嘛，还指望胡副侍帮我撑场面呢！”
胡安连忙摆手。
撑场面？换在几天前胡安或许还真觉得自己能来给杨谦撑撑场面，可现在嘛.给能刀斩结丹境邪道修士的人物撑场面？胡安不敢接这话。
“杨谦，你这一身本事洪武朝里都是罕见的。我可没本事给你撑场面。顶多这边缺人手，我来给你应应急而已。另外也来看看你这刀下缴获的东西，国朝可是对这方面向来不吝厚赏赐的。”
作为个人，胡安面对杨谦时不敢拿大，甚至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随意亲切，实则一字一词都要过脑子才能说。就像他所说，杨谦这样的人在洪武朝里太少了，可不敢往外推。
路上的时候胡安接到消息就猜到刘川必然已经将关于杨谦的事情上报庙堂了，甚至极可能直接要呈给皇帝的。他此来一来先看看真假，二来先一步接洽，等着后面必会过来皇城密令。
好在杨谦给胡安的态度一如既往，没有因为修为的精进而有什么改变。
这让愈发觉得杨谦对于洪武朝的可贵。但事情不能急，一点一点的来才好。
听到胡安说起缴获。杨谦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二话不说就拿出来三只储物袋。
两只是之前在永安城斩杀两人所获。还有一只是昨天斩杀的那名结丹境的邪道修士所获。
“里面的东西？”
“嘿嘿，里面的东西都处理掉了。就余下一些灵石而已。胡副侍有无兴趣？”
其实储物袋里的东西不少，但大都是关于邪道手段的，东西杨谦留不住，前后已经被风清逸还有昨天许秀山给收走了。说是后面会换别的东西给他带来。
“灵石？你不用？”
“嘿嘿，用不完。胡副侍有无兴趣？”杨谦随意打了一个哈哈。
“你有多少？”
杨谦拿起其中一个储物袋一抖，哗哗的一阵响动之后，桌上堆了一个小丘。
“都是下品灵石，一共四十块。”
“全出掉？”胡安眼前一亮。比起储物袋来灵石并不算什么稀罕物，洪武朝私底下都有小矿在挖，一个矿上产出虽然不多，但汇集起来也不算少了。内卫多多少少都可有分到的。
但灵石除了作为跟修界的硬通货，还是修行必需的消耗品。越是修为往上走，对灵石的消耗就越大。
所以不论怎么开采，灵石的产出永远都跟不上消耗，更别说还有“货币”的特性，需求量就更大了。
“嘿嘿，杨谦，这点灵石虽不少，但也不多。你想怎么出？”
胡安嘿嘿一笑，言语里多了些让杨谦熟悉的味道。似乎大部分人跟人讨价还价的时候都这样笑一下。
杨谦也跟着笑了，摇头说：“胡副侍说怎么出，我就怎么出，只要价格合适，出给谁不一样？”
“哈哈哈，爽快！我也不瞒你。我们内卫里也多有人情往来，自己需要灵石，还需要各处打点，上面派发的那点灵石根本不够用紧张得很。”
顿了顿，胡安接着伸出一根手指道：“十金一根如何？”
杨谦摇了摇头，也不跟对方含糊，说：“三十金一根，不还价。”
胡安虚了一下眼睛，自诩自己给的已经是一个实价了。没想到杨谦直接给他翻了三倍。
“胡副侍，灵石这玩意在哪儿都是稀缺货，特别是对国朝来说。金片子好赚，灵石可遇不可求。真要是觉得太贵了也不勉强，我先揣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去五雷宫坊市换些丹药也不难。”
杨谦的意思很清楚灵石不愁卖，甚至可以随随便便换成别的东西。相反，洪武朝内想要用金片子换灵石的机会却少之又少。实价？哪来的实价？有价无市才是真的。
胡安苦笑道：“杨谦，你这么会做生意，跑来当官太可惜了。行，就按你说的，一块三十金，四十块我全都要了。”
杨谦闻言笑得才是灿烂，这是一笔超大的进项，足足一千两百金！
“不过胡副侍，我可不收金票。”
“啊？这么大的数目你要实金？！”胡安有些脑仁痛了。金片子沉，携带不便，也不是寻常交易里会出现的东西，一般都是用金票对付。想要实金可以去钱庄换出来。可杨谦这一出是不相信国朝的钱庄了。
“胡副侍多多体谅。金票子拿在手里总是虚的，我还是喜欢沉甸甸的金子砸手里舒服。”
钱庄？哪家钱庄能给杨谦兑出一千多金？到时候消息一张扬他是不是还要背一个“巨贪”的名声？
至于说金票，那玩意儿对杨谦来说屁用没有。
胡安也是无语，只能道：“若是只要实金的话那你就得多等一阵子了。这么大的数，我得找人慢慢帮你匀出来才行。”
胡安不过一个副侍，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家奴。他手里能有多少钱？这四十块灵石也是要分下去的，一人买几块，各自出些钱才吃得下。
说完灵石，剩下的就是储物袋了。
“这东西你不会也想要金片子吧？换点别的东西吧，这东西价值大，换金片子太大数了，更不好给你搞实金来。”
杨谦笑着回答说：“那要不然换灵韵丹？小灵韵丹也行。这两只小的换五颗，这个大的储物袋换十颗，如何？”
胡安闻言手一抖，手里茶杯里的水都洒出来了。
摇头道：“要不然还是说说你想怎么换成金片子吧。灵韵丹？乖乖，有这玩意儿谁跟你换东西？多少人排着队等十几年都等不到一颗，你可倒好，张嘴就是十几颗”
第228章 日进斗金（下）
四十块下品灵石就能算一千两百金了，三只储物袋呢？
杨谦的想法很简单。首先要换的是丹药，灵韵丹或者小灵韵丹都行。这玩意儿在他这里就是修行的经验丹，效果应该与之前的强血丹类似，但会强上许多。
若没有所需的丹药，那储物袋就只能换金片子了。国朝缺丹药，总不能连金片子都缺吧？
说来说去，杨谦所愿的还是两个字：经验。
相比起灵石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储物袋在修界还算碰运气能遇到售卖的，毕竟比起灵石的消耗和货币属性，储物袋炼制出来一个之后，想要用到坏掉还是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的。长时间的积累下来总有些存货流出来。
有市有价，杨谦跟胡安谈起来就简单多了。
两尺见方的储物袋用灵石交易需要下品灵石五十块。而四尺见方的则需要中品灵石三十块。
中品和下品之间的兑换是一比十。
也就是说四尺见方的储物袋需要三百块下品灵石。
这个价格不是杨谦说的，也不是胡安讲的。而是头天杨谦跟许秀山攀谈的时候主动问的。说是现如修界里有时候售卖储物袋的价格，若是散修之间买卖，这个价格还会再高个两到三成。
单看灵石似乎价格没什么感觉，可要是把这个价格换算成金片子的话，那就会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当然，数字虽然大，但并不会显得过分。甚至愿意用储物袋去换金片子的人很可能就只有杨谦一人。
胡安都忍不住好奇的问杨谦收拢这么多金片子干嘛？吃吃喝喝几辈子都用不完了，拿来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换点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呢？
用灵石买，用天材地宝换。这就是洪武朝一般情况下获取储物袋或者法器的途径。他们也会自己炼制，但太少，而且成功率太低，远远无法满足需求。
这也是为何之前胡安对杨谦说可以换点金片子以外的东西。言下之意不是在帮洪武朝省，而是想帮杨谦多赚。因为胡安觉得杨谦刚才愿意用金片子换灵石给他是在故意给他面子，所以也准备投桃报李。
可看下来胡安才发现，杨谦似乎对金片子有着谜一般的执着。
于是最后谈下来就是两个看起来颇有些离谱的价格。
两尺见方的两只储物袋，一共三千金。四尺见方的储物袋则是九千金！
合计就是一笔足足一万多金的大买卖。
这种买卖跟别的随便哪个商号都做不下去，没那么钱。只有跟国朝这种大体量的对象做才能完成交易。
甚至可以说两边都会觉得自己赚了。
杨谦赚了经验。洪武朝这边省下了灵石和别的天材地宝。胡安还可能因为这次“沟通得当”得到洪武朝的嘉奖。
可谓三赢。
不过想要彻底兑付，还需要一些时间。按照胡安的说法，快则一个月，慢则半年。
至于其他事情胡安并没有表示参与的念头。即便对于杨谦现在所做的事情目的一清二楚，也仅仅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实际参与进来。
不过胡安也说了，涉及到邪道修士，他们会去查的。并且会帮杨谦看好巡案司的大本营，确保不会再出现被邪道修士杀上门的情况出现了。
“胡副侍，若是在外面，比如说某位大官人的府上遇到邪道修士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去处理呢？”
胡安笑道：“这个当然可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带着我们的人办案。但若没有邪道修士相关的话，我们的人不会出手就是了。”
这就很微妙了。
杨谦甚至从胡安的言语里品出来一股怪味，那就是：矛盾！
就好像皇城那边一方面愿意帮刘川站台，作为靠山让刘川可以放开手脚的去查岳王的罪证。而另一方面又好像不愿意直接下场，只希望借着邪道修士的口子显现一下存在。
这意味着杨谦本来想着指望胡安这些内卫硬碰硬的跟手里的案子较劲的打算直接落空。
到头来打主力的还得看杨谦的巡案司。
一直从早上忙到夜里，杨谦才有时间回家休息。
在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算是夜宵，之后用凉水冲了一下自己，这才算是把连着几天的疲累给消了下去。
拿出天霜刀，在演武厅里连着走了几趟刀法，从最最基础的《牛尾刀八式》到现在的《饮雪》杂七杂八的使到哪儿算哪儿。看似乱七八糟不知所谓，但却硬生生的被杨谦揉在一起，并且在杂乱中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流畅。
这不是杨谦在研究什么新的刀法，而是他自己胡乱习惯用来解压的方式。
心里没刀招，脑子里甚至连挥砍、腾挪的方位、节奏都没有思考过，就这么放开所有束缚，人随刀动，一边行刀，一边放空自己，几趟下来杨谦心里那些经历生死之后的压抑才算真正消失。
“呼”
放下刀长舒了一口气。
脑子重新清晰之后，杨谦开始从储物袋一样一样的拿东西。
三只玉碟。
《五雷中卷》《千雷引》《浅阵》。
这三部法门杨谦之前被结丹突破以及许秀山的突然现身给打扰了还没有来得及登录到自己的经验面板上。
如今一切暂时安稳，他才有机会看看这三部法门的成色具体如何。
【成功登录《五雷中卷》】
【成功登录《千雷引》】
【成功登录《浅阵》】
完成登录之后杨谦看到经验面板上的情况还颇为意外。同时也不禁感叹修行一途果然是越往后面越艰难。因为需要兼顾的东西太多太吃精力了。
难怪正常的修士最忌讳贪多嚼不烂，费时费力不说还会将本该有所建树的东西拖累了，最后最容易一无所成。
心念一动，经验面板上再次出现新的变化。
《风行》：大成200/200
《五雷中卷》：入门0/160
《千雷引》：入门0/120
《浅阵》：入门0/300
圆满武学6门
圆满修行法门5门
可用经验：5280
即便可用经验那里还有很可观五千多点，单看看新登录的这三部法门的起始经验数，杨谦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好像不是好像，而是肯定不够用！
并且《五雷中卷》和《千雷引》相较前面的法门起始经验直接翻了一倍！
而最让杨谦意外且牙痛的还是《浅阵》。
这部杨谦极为感兴趣的法门起始经验居然高达三百点！比《五雷中卷》都高出近一倍！
这还是阵法里最浅最基础的一部法门。但也是最全面的。最适合杨谦这种一点基础都没有的人作为构建阵法认知的启蒙概念。
可是光看这起始经验，这阵法一道入门是不是也太难了？
而且阵法还是炼器和炼丹的前置条件
杨谦此时才明白，原来修界的炼丹师和炼器师那么稀少的原因，不是没人感兴趣，而是太难，太费时间了。
第229章 雷体
三部法门，杨谦心里排了一个序。
按照需求的紧要程度，形成即时战力为最优先。所以《五雷中卷》和《千雷引》是要先点满经验的。
《浅阵》虽是杨谦最为感兴趣的新东西，但起始经验实在太高了，只能放在最后。
一番算计下来，杨谦不由得感叹，修行艰难。他这种开着经验挂的异数都没办法一路随心所欲，那些只能一点一滴慢慢积累的修士难怪举步维艰。
更别说姜云之流的散修了，一路走来更是满身伤痕累累。
但一转念，想到自己今天跟胡安达成的两笔交易，心思立马又安稳了下来。
一万多金的应收款，相当于一万多的可用经验。这要是到手，后面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能不再为经验发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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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320-
640-
1280
一阵肉痛不已的经验锐减之后，杨谦的经验面板上刚登录的《五雷中卷》已经直接顶满，功行圆满！
《五雷中卷》：圆满1280/1280
【恭喜！你的《五雷中卷》功行圆满！针对五气中衍生雷属的感悟你已经相当深厚了。五气中各种雷气的性质、特点、淬炼手法你都炉火纯青。】
【因为你对于雷气的亲和力已经达到了忘我的程度，一呼一吸间雷气自然淬炼，慢慢让你的肉身也在雷气的不断积蓄下产生了神奇的变化。】
【获得初阶雷体】
一连串的提示杨谦只来得及草草的看一遍，与以往一样，修行法门的圆满带来了海量的知识和玄妙的道理，也正因为此，杨谦的魂魄会在这些海量的知识和道理灌入的时候陷入“知识的海洋”没办法去兼顾着想别的事情。
而无意之中杨谦也感觉到了来自自己身体的神奇变化。
踏入结丹。
寻常修士就是丹田和天地起了勾连，脱了凡体。经脉和肉身虽也有增益，但主要增益还是在魂魄跟天地的共频上面。
而杨谦这样看似器修，实则武修的“另类修士”，沟通天地的目的就跟普通修士不一样。
杨谦沟通天地其实只是借此吸纳天地力量，重点还是在肉身，以及魂魄。
以往若是《五雷中卷》圆满时这般庞大的知识量和神奇的道理灌入，杨谦会直接“茫然”，分不清周遭的一切，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魂魄的微微胀痛。
而这一次，他可以清醒的“观察”自己的魂魄在吸纳这些知识和道理进入识海的全过程，同时并不会对身周的情况失去掌握。
而随着知识和道理在杨谦魂魄识海里的认知更迭和拓展，他的肉身同样因为《五雷中卷》的圆满出现神奇的变化。
经脉的极大拓展，灵气、雷气的海量汇入，丹田里的核心结丹的飞速壮大，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精进，不奇怪。
惊讶的是杨谦的肉身，准确的说是血肉还有皮骨。
以往肉身并没有跟经脉里的先天真气联系在一起，只是在其之外慢慢的增长。肉身力量虽然比寻常的修士强出五六成，但还在能用“天生神力”来解释的范畴。拼斗时也并不会成为制胜的关键手。
如今却有了巨大的变化。
首先就是经脉里的先天真气开始与肉身产生了直接的联系。
仔细分辨会发现，这种变化的源头就是结丹之后，丹田里核心带动经脉里的先天真气顺着大周天的转动速度快了数倍，以至于每一个大周天轮转过程中都会有许多先天真气被这种急速甩出经脉，渗透进肉身当中。
这就好比以前是在老老实实的爬楼梯，慢慢站得高。现在就像多了一双翅膀，扑腾扑腾的就能往上飞。
加之天地与丹田的彻底打通，引下来的天地灵气也在大周天的急速轮转中甩进肉身里，被每一寸血肉皮骨吸收。
这个变化杨谦在刚才放空脑子舞刀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
结丹后他的肉身力量、反应力、柔韧度、耐力和抗击打等等方方面面的提升都是极为恐怖的。
本来用得还很顺手的十五斤三两的天霜刀，此时又变得不那么香了。
又感觉轻了，并且是突然就感觉轻了很多。甚至杨谦觉得要是能再重一倍，那样的话才会更顺手。
而且力量今后的增长将会远比之前快得多。
天霜刀坚持不了多久，那杨谦趁手兵刃的问题将会长期困扰着他。除非有朝一日他能自己炼刀，不然这个问题几乎无解。
甚至杨谦感觉自己的肉身现在变得像是一个无底洞，不论是大周天甩给它的先天真气还是纯粹的灵气，都照单全收，完全不挑嘴，也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应或者负面的反馈。
以至于经验面板里提示到的【一呼一吸间雷气自然淬炼】所产生的雷气也被大周天甩入身体之后被肉身吸收干净。
只不过跟先天真气还有原始灵气被肉身吸收之后那样“不声不响”不同，雷气被肉身吸收之后还是有所回响。
一道道雷霆电弧似乎开始在骨头缝、血液、筋肉之间时不时的跳跃一下，眨眼间又隐没回肉身里。
“这就是经验面板里提示说的【初阶雷体】？”杨谦在适应了脑子里识海的认知更迭和扩展之后，对身体同步发生的改变也有所感悟。
按照经验面板对【初阶雷体】的说明，这应该是一种天赋才对，即拥有【初阶雷体】的修士在使用雷法的时候威力会天然提升15%。
可问题是杨谦在此之前根本不是什么【初阶雷体】，所以这个天赋的由来就很奇怪。
再结合杨谦感悟里自己身体在结丹之后的变化，以及《五雷中卷》的圆满。他猜测【初阶雷体】应该就是在武修的特殊体质以及雷气的特殊侵蚀性的双重前提下被经验面板直接强行杂糅在一起而生成的产物。
“这么看来我是不是天生就该练五雷宫的路数？以后会不会还有中阶、高阶雷体吧？”
杨谦总算结束了识海的认知更迭还有扩展，缓过神来，心里莫名发了一笔横财的窃喜。
心念一动，接着不再耽搁，既然都有雷体了，点满《千雷引》自然就更不需要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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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40-480-960
《千雷引》：圆满960/960
可用经验：1080
第230章 雷法，什么最突出？
【恭喜！经过你的不断参悟，你的《千雷引》终于功行圆满！你掌握了所有关于雷法的入门精要，举手投足间雷气丛生，随心所欲！】
之前的《天地五气入门杂术》中就有不少关于雷法的前置铺垫，但真正称得上“雷法”二字的还是从《千雷引》开始。
之所以叫《千雷引》，是因为这部法门中大大小小差不多涉及了近千种雷法的具体运用手段。很杂，但尽皆都是以浅显的雷法为主。
抬起手，一团黄豆大小的白色光球开始从掌心出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鸣声，迅速壮大，最后停在掌心成一颗葡萄大小，白色中带着一些蓝色。
杨谦随意的甩动一下，立马在身周炸响一声霹雳。
噼啪！
同时随着杨谦的手臂甩动，拉出一道数尺长的弧形雷霆，一闪而过。
“嘶！这就是掌心雷？”
杨谦自己都微微一惊，他不过是随意用来一道法术，但威力却让他有些咋舌。这一下若是打在活人身上，怕不是一下就得把人给电焦了？
雷法的威能居然恐怖如斯？
这还是比较浅显的雷法，若是.想到什么，杨谦心念一动，双手快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木雷，天引，牵！”
双指并拢胸前，一个翻转，似乎真的在牵引着什么，然后一指点出，指向自己身前两丈许的地方。
忽然杨谦眨巴眨巴一下眼睛，突然想起什么，惊呼：不好！
可惜来不及了，噼啪！又是一声电响，直接砸穿演武厅的屋顶，直贯而下，便是一道手臂粗细的雷霆，径直砸在杨谦刚才手指的那个位置。
砰！
地面焦黑，留下一道碗口大小，四五寸深的坑洼，以及周围数尺的电焦喷射的痕迹。
当然，还有杨谦头上屋顶的破洞。
一个不慎，新买的宅子就要找人来修缮了.
不过撇了一下嘴，杨谦也没有多去纠结，而是继续在演武厅里继续熟悉《千雷引》里面的雷法。似乎化身成了一个真正的术修，或者说他这副模样看起来才跟正常恶修士没区别，而不像以前那样提着刀子看着跟别人“格格不入”。
但是也正因为头一次尝到当一个正儿八经的术修的滋味儿后，杨谦微微皱起了眉头。
术修的阵仗大，看起来很是超凡，而且手段虽然不会刻意营造什么花哨，但借用天地伟力本身就足以惊艳，看上去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层次感。
并且，术法的变化，以及来自天地的特有杀伐路子，也让人防不胜防。
比如说那掌心雷，杨谦面对的话除了闪避之外也就只有硬扛这一个办法了。
而硬抗的话，掌心雷带来的麻痹感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遭得住。
更别提引雷术这种大威力的正雷法了，硬抗太亏，闪避又不一定避得开。
说一句雷法强大一点不为过。
但是，这么多优点一样掩盖不了术法的缺点。那就是前摇太长了，并且不存在术法在施展之后的微操手段，容易被预测到杀伤轨迹。
甚至术法的技巧都几乎全在术法本身，侧重点也在威能上面。不论是攻是守都是这样。
说到底就是拼谁的修为高，谁对自己用的术法领悟更深。
站桩互相轰砸。
那场面杨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觉得很有喜感。再回忆自己交过手的那些修士，还真就如此。临战的花样上甚至比不上妖邪。
体验下来，术修强不强不好说，毕竟术法威能在那儿摆着。越往后肯定越厉害。其中的缺点也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杨谦很肯定自己的感受，他对术修的这种杀伐方式不喜欢。
并且选择术修的杀伐方式的话，杨谦现在最强的刀意和刀法也会因为打法的改变而被拖累。
这么一来术修的路子就走不通了吗？
也不尽然。
杨谦收拢法力，盘膝坐下，闭起眼睛心思沉入了识海当中。
直到外面打更的咚咚咚敲响了天亮前最后的时辰。杨谦才突然睁开眼睛。
“术修如何我何必去在意？从我修行以来不都是采百家手段成自己的门道吗？术法雷法又怎会不行？”
“雷法最厉害的地方在哪里？”
“诛邪？”
“麻痹？”
“又或者是……极速！”
杨谦脑子里飞快转动，最后念头停在了“极速”二字上面。雷法最强的地方就在于起起势之后的速度上。这一点是别的术法根本无法比拟的。
但如何利用呢？
杨谦想起了自创的身法《风行》，靠的就是对风之意志参悟的实际运用。
那是不是也可以依样画葫芦把雷法也添进去呢？
但自己慢慢悟？
杨谦都不晓得真正靠自己的悟性需要多久才能把雷法里的雷之意志给悟出来。更别说添加到《风行》里面去了。
不靠自己，靠谁？
当然是靠自己身上的外挂了。作为一路开挂过来的人，不继续开挂，而是想要开始自食其力那就是对外挂的侮辱！杨谦心里嬉笑的想到。
心里念头一动，杨谦想要趁着天亮前试试看，看能不能如他所想，将经验面板的一些动作掺入他主观的一些想法进去。
【是否消耗400经验对《风行》进行继续推演？】
“是！”
-
400
看到经验面板扣除了四百点经验之后，杨谦立马开始在脑子里翻腾关于雷法的各种知识和道理，同时试图将这些道理硬塞进《风行》的体系脉络当中。
杨谦这种看起来很是简单粗暴，甚至可以说是像个儿戏一般的举动，没想到居然还真成了！
经验面板还真跳出来一个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提示：
【发现雷电参悟引导.契合度评估中契合度评估为高，符合纳入推演条件重新计算推演消耗.】
【因为《风行》推演时发现新的参悟引导，推演消耗发生变化，此次推演需要增加400点经验，是否继续？】
杨谦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继续。
-
400
【恭喜！《风行》在新的推演引导下发生连锁改变，自行变化为《风雷行》，目前维持大成境界不变，仅阶位提升。】
《风雷行》：大成400/400
接着一大段一大段的新的感悟冲进了杨谦的识海里
第231章 王爷
吉州府城往东行八十里，是一片方圆十七八里的巨大湖泊，名碎镜湖。
碎镜湖周围有良田、竹林、山岳相间，别是一番世外美景。
此处乃是皇家庄园。主人就是岳王，周仲。
整个碎镜湖以及周围三十里都是庄园的范围。里面居八百户，全是庄内佃户，还有一些少量的岳王家臣落户在此。
按照洪武朝的规矩，王爷不掌权，但可以享受封地一部分的税收，也可以自己经商赚取贴补。
而作为洪武朝现存的王爷里最有钱的一位，岳王的庄子自然极尽奢华。
但岳王的品味高雅，奢华在暗处，不在明处，更喜欢置身尘世外，却享帝王福的调调。
正值傍晚，夕阳西下，映照得碎镜湖如一面观天明镜，漫天云霞似乎都坠进了湖里，与天色连成一片，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一艘画舫悄然划过湖面，打破了湖面的恬静，留下淡淡的波痕。
船上几个淡妆娇美的女子在抚琴，船头一张躺椅上半躺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袍常服的男人。
躺椅上的男人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下巴上蓄须，面容俊朗，看上去似乎不过三十来岁，但鬓角却又是白色。
“我说陈敬，你就这么站着不嫌累吗？”躺椅上的男人突然扭头看，看向船头一直背着手看向湖面的一个高个子背影喊话。
“王爷，换做你一睡就是十几年，你就不会觉得站着有多累了，更何况这夕阳西下的风景凄美让人沉醉，怎会累？”
“啧，这世上多的是人想像你一样一觉一觉的坐看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你倒好，还觉得睡久了不习惯很快呀，估计你想睡也没那么多机会给你睡了。”
听到这话，站在船头的陈敬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躺椅上的男人。也就是这艘画舫包括整个皇家庄园的主人，岳王，周仲。
一个明明已经快七十岁，却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男人。
“怎么？你上次说的麻烦要来了吗？”
“嗯。”周仲应了一声，从躺椅上坐起身来，抬手，从边上的茶几上端起一只手壶，温热的温度刚刚好。然后对着壶嘴吸了一口香茶，笑眯眯的也站到了船头。
“皇帝想要杀我的念头已经快要摁不住了。”周仲看向湖面的夕阳美景眼里却没有欣赏的兴致，反而闪过一丝丝狠戾。
“嗬，也不错了，这么多年在吉州府过的什么好日子你自己最清楚，早就该动一动了。拖到现在还不是你心里那点侥幸的作祟。”
“是呀，能舒舒服服的活着，谁愿意打生打死呢？”
“啧！”陈敬嘴角一撇，颇不以为然道:“你倒是舒服了，济州府的普通人可就不舒服了，皇帝就算再顾全大局也最终会动你的，你莫非不晓得？”
周仲嘿嘿一笑，抿了一口手里的茶，沉默片刻才道:“区区一府之地而已，居然也舍不得。当初我可是为了帮他上位豁了性命，结果就如此凉薄？
看来你以前说得对，当皇帝的人没一个信得过，都是说话如放屁，臭不可闻！”
陈敬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周仲的粗鄙语气。
这位王爷最讨厌的就是礼仪教条那一套，最是随性，据说成年后到了封地这位王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从小教他礼仪的小吏活生生的烧死，烧熟了还拿去喂了狗。
而后人都说邪道不可接触，这位王爷就偏要接触。并且很快就发现，其肆意妄为和随性无善恶的秉性跟邪道的路数居然极为相合，更是打破了皇室跟仙门的约定，以皇族身份介入修行。
要知道仙盟对于各国各朝都是有严令的，皇族不允许私自修行，即便天赋极高也只能在仙门中修行，并且入了仙门之后就必须要跟俗世斩断联系。
不然仙盟就会降下法令帮皇族“修剪枝叶”。
蛮横不讲理，但也是有仙盟自己的那一套逻辑在内的。
各国各朝就是仙盟允许在世俗打理普通人的牧犬，若是牧犬也能修行的话，保不齐会出现以下克上的一天。
但邪修不需要死板的看天赋。主要还是看心性和手段，天赋不好，了不起多吸些血食就是，慢慢推，只要运气够好能挨过血劫，一样能够一步一步的冲高修为，长生久视。
而周仲就干了这么一件旁人想干却不敢干的事情。
陈敬收拢思绪，因为边上的周仲已经再次开口，说道：“最近你搞出来的那个安魂楼可不消停，你的徒子徒孙死了好几个了，也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这次刚好你醒过来也正好把这档子事给接过去吧？”
“安魂楼？安魂楼能出什么事？那些崽子都不出挑，但性情还是稳当的，不至于乱来。”
“你说的没错，你的那些徒子徒孙都还算老实，没有违反你定下的规矩，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时候不是自己找麻烦，而是麻烦找上门了。”
陈敬眼睛一虚，问：“是来找你麻烦然后碰到安魂楼的那些崽子了？”
“不错。而且这次的点子有些扎手啊。”周仲扭头往船舱里面走，落座之后从一只铜盒子里拿出来一份卷宗扔在桌上，对陈敬说：“你先看看吧。”
陈敬跟着前后脚进了船舱，拿起桌上的卷宗，也不坐，就这么拿在手里看了起来。似乎正如他自己方才说的睡够了，就想站着，站着才舒服。
很快一个名字就跃入了陈敬的眼睛。
“杨谦？巡案司新任主官？不到三十岁.单人斩了我门下一名结丹境的徒孙？！
王爷，你这消息不致有错吧？”
“当然不会有错。你那徒孙的脑袋都被人割下来用石灰腌好等着拿去领赏呢。”
陈敬皱着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人根脚在五雷宫，跟我们之间的协议不一样。”
陈敬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周仲哈哈笑了起来，说：“陈敬，现在你跟我说协议还有意思吗？大家都一条船上的。你们化神宗跟我岳王府没谁单独跑得了。
如今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若是能度过这一关，你也才能继续暗地发展。反之，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第232章 怪物
姜云在吉州府城租了一间宅子，就在杨谦家隔一条街的距离，不算远。
落下脚之后姜云身后的天寒宗弟子也陆陆续续的过来打了个转，但留下来的只有除姜云外多加两人而已，其余的都没有在城内久留的打算。
散修都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留三分余地，就是担心一个不慎把本就单薄的底子给彻底弄没了。
姜云留在吉州府城里，一方面是养伤，城里的条件始终要比山野好得多。
另一方面姜云也想离杨谦近一些，借这个机会跟对方拉近关系，以便后面谈起秘境的事情时也更好开口。
住得近了，姜云总会在傍晚或者刚入夜的时候提一只烧鸡，或者切一扇猪耳朵，再抱一坛子酒登杨谦家的门，这时候一般杨谦才回来。
姜云都常感叹，别的官人哪有杨谦这么忙的？也就捕房那边一大摊子的事情特殊。换兵衙或者官衙，事情不想做可以放一边，什么时候想起了再办也不迟。
捕房却没办法。
“来来来，还是上次那家的烧鸡，不过这次我可不能陪你喝太多了。你的酒量太吓人了，我这养伤呢，喝多了免得把自己越喝越恼火.”
又是月上枝头，杨谦前脚刚回家，后脚姜云就来了，提着酒菜，也不客气，熟门熟路的就摆好桌子拿了碗筷还有酒杯出来，就在院子里，两人借着月色对坐。
杨谦也不推辞，跟姜云闲聊能知道很多洪武朝境内修界的事情。
这些事情跟许秀山所说的那些高层仙门或者仙盟不一样，更残酷更贴近世俗，同时也更容易让杨谦想到两个字：江湖。
一个夹在世俗和仙盟中间，生存环境窘迫，争夺、杀伐惨烈的散修的江湖。
估计仙盟里也算一个江湖，只是要更模糊一些。
“姜兄，你上次跟我弟提到过一个叫化神宗的邪道宗门，能仔细跟我说说吗？”
烧鸡味道很好，肥而不腻，并且表皮酥脆伴有果木的炙烤香气，是杨谦觉得的夜宵首选，比三道城那边的烧鸡好吃多了。
只是最好吃的那一家铺子很抢手，下午就卖光了，杨谦现在想吃一次还真麻烦，也就跟姜云提过。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推杯换盏。今晚月亮很大，月下光线很足，颇有一番雅趣。
“化神宗？”姜云拿着筷子的手跟着就顿了一下，然后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才接到说：“杨兄弟之前没问，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怎么可能忘了。最近捕房里面的事情麻烦得很。刚拿了一个捕头下狱，然后第二天就有一个结丹境的邪道修士过来劫狱。我差一点命都丢那人手里了.”
“你等会儿！杨兄弟，你是说一个结丹境的邪道修士来劫狱？”
“对。炼的鬼灵，跟我在永安城里宰的那两个一样的路数。”
“那人呢？跑了？怎么跑的？”姜云诧异极了。结丹境啊！这种修为在散修里面已经能称得上是大人物了。没理由过来劫狱会放了杨谦性命吧？
“跑？跑什么？给我砍了。”
“啊？！”姜云手里的筷子都拍桌上了，脸上惊愕的表情根本掩饰不住。他甚至下意识的觉得杨谦是在吹牛。
因为杨谦在姜云的感知里气息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混乱，仔细感知虽然有种深不可测的高深之感，但完全察觉不到那种能与结丹境强者拼杀，并且胜之的实力。
简而言之杨谦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能砍死结丹境修士的人。
更何况姜云犹记得一年前自己和杨谦第一次见面时，杨谦还是一个会刀意的武者而已，连灵气气感都没有的。总不能一年时间杨谦就从零开始直接破了结丹境吧？
这.话本里的离谱故事也不敢这么瞎编的吧？
杨谦没去管姜云脸上的怀疑和惊骇，他给自己还有姜云斟满酒，继续说：“先是在三道城用邪道的手段威胁我家人，然后又在永安城给我设局摆明要称量我斤两，然后又来了一个结丹境的狗东西想要连着我的性命和我手里的案子一起掐断。
姜兄，我这应该是惹到一窝子邪道修士了吧？
而你之前提到过的化神宗，我觉得应该就是这一伙邪道的根脚。来咱们走一个，你也给我好好说说这个化神宗。”
姜云此时也缓过神来，下意识的跟着杨谦端起面前的酒碗，但杨谦喝了，他却只是抿了一口。
“杨兄弟，现在难道也结”
杨谦嘿嘿一笑，说：“运气而已。”
嘶！
心里虽然也明白杨谦不太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吹牛皮，也跟姜云一直以来接触杨谦所了解到的杨谦的脾气不符。
但真等杨谦亲口承认，姜云还是觉得像在做梦。
天才？
呸！这他妈的就是一个怪物！
姜云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十年修行路上吃尽的苦头简直就像是个笑话，跟杨谦一比，他这完全被踩进泥地里了都。
连灌了几口酒，姜云才苦笑道：“杨谦兄弟，你这种修行速度真的要把人吓死的！”
“哈哈哈，姜兄不必如此，你欠的只是时运，等之后伤好，我陪你下那秘境，定能助姜兄斩获宗门东山再起之势。比起我这世俗里面打滚的浑人来可强多了。”
姜云依旧苦笑，摆了摆手，心里虽苦，但也晓得自己不能钻这个牛角尖。
散修里日子难挨，哪还有心思去妒忌旁人？能把自己的日子过下去就很难得了。更何况杨谦提到的秘境，那的确是姜云押注的未来。
又跟杨谦碰了一下，姜云才徐徐道来：“化神宗具体什么时候出现的我还真不晓得，只知道大概两三千年之前吧？
他们有一个口号，叫“邪神不灭，化神永昌”，并且用邪法促成厉鬼然后豢养，以此壮大自己法力，同时转嫁血劫以求强大的力量和自我长生。
后来化神宗还联合妖修，掀起席卷整个北玄界的生灵涂炭。结果让仙盟给灭了。
我记得以前师尊跟我聊过这段事，说那是最近的一次修界大战，打了好几百年。
不过在我看来，化神宗的那些人都他妈是一群怪物。”
杨谦没说话，但心里却一下明白这个化神宗应该就是之前许秀山提过一嘴的促成仙门结成仙盟的诱因了。也是修界大战，时间上也差不多，不会有错。
“怪物？什么意思？”
姜云说：“化神宗生冷不忌，追求力量的同时根本不在乎隐患，有时候把自己练得比妖邪更像妖邪。头生角、皮生鳞，甚至浑身长毛的都有。
我们以前遇到过一拨化神宗的余孽，很不好对付。”
“这些人都有什么特点没有？”
“有，他们拜邪神。”说着姜云从储物袋里拿了一个木雕出来递给杨谦。
“这东西是之前在三道城揪出害老夫人的家伙身上收出来的。”
杨谦接过木雕。
木雕上是一个盘膝坐着的兽头人身的怪物，背后还有双翼，头上独角。通体漆黑，唯有独角处沾染了一些猩红的颜色。
只一眼的确觉得这东西有些邪性。
特别是木雕的那根独角，似乎在隐约的朝着周围散发着什么力量.
“这就是邪神，也是化神宗的开派祖师。现在他们很多法器都是照着这个样子在弄，对邪神的崇拜刻在他们骨子里了。”
第233章 正是时候
一大早，杨谦就在公廨房外面看到回来的赵辰。
“参见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回来得正是时候。”杨谦点了点头，推开门，领着赵辰进了屋。
刚一落座，杨谦就从赵辰手里接过来一份随记，赵辰说这就是他这一次常州府宜城之行的收获。
“大人，这次多亏了有杨二爷的帮忙，介绍了好多当地的人手，而且全是敢打敢拼的汉子，不然这次估计要多花一倍多的时间不可。”
赵辰满脸堆笑，他这话可不只是拍马屁的，而是真心实意。这次去宜城，那边的情况比他事先以为的要复杂得多。官面、地下、街面混杂在一起，相互盘根错节，想要在那边做事查东西单靠手里的腰牌那是很难的。
单单一个找到目标，赵辰都不敢想若没有当地的地头蛇帮忙的话，他要花多久时间才行。更别说后面出现的一系列变故了。
“杜棠明死了？”杨谦看了一个开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往下看才又慢慢舒展开来。
最后从随记的本子里拿出一封夹在后面的信封。
很普通的黄皮信封，上面没有落款。里面是一封千多言的.遗书？落款就是杜棠明。
放下信封，杨谦往椅背上一靠，朝赵辰问道：“这信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嘿嘿，大人，不瞒您说，当时属下得知杜棠明已经得病死掉之后，脑子嗡嗡的，差点气死。后来就是在杨二爷的朋友帮助下，继续深挖了杜棠明在宜城的那些亲眷，最后才把杜棠明死前死后的事情摸清楚。
这封信就是从杜棠明的侄儿手里拿到的。”
“杜棠明的死呢？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回大人的话，这个还真没有。杜棠明回了宜城之后据说就有些疑神疑鬼的，特别是没人的时候总是会在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念叨些什么，而且夜里时常噩梦惊醒。
这种状态明显就是做贼心虚，用医师的话来说就是忧思过度，日久成疾。
后来据说是染了恶寒，就此杜棠明便一病不起，最后死了。倒不是谁害死了他，算起来就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
“那这封信怎么到他侄子手里的？”
“大人，杜棠明回宜城后不是开了一家酒楼吗？他手艺不错，生意从一开始就很好，但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有娶妻也无子嗣，就手把手的教侄子，把其当成自己的衣钵继承人。
死后也是他侄子清理的遗物，这封信就是在遗物里面找到的。”
把赵辰的讲述以及随记和遗书里的内容结合起来，杨谦心里这下就有一个完整的概念了。
杜棠明在吉州府城捕房里当主厨，与同样喜欢美食的姚耿有了私交成了好友，私下常一起研究吃食，也一起喝酒吹牛。
后来有人找上了杜棠明，交给杜棠明一个.黑丸，要杜棠明骗姚耿吃下去，而后姚耿上当，吃了黑丸就成了木偶一般，端着火盆去了证物楼，最后才有了物证楼的那一场大火。
整件事这么捋下来就看得清楚了，其实也不复杂，基本上印证了杨谦的猜测：物证楼不是失火，而是有人纵火，目的就是毁掉存放在里面的一些物证、卷宗、口供。
而现在看来，姚耿这人最无辜，不但被烧死，死后还背了一个坏名声，帮杀自己的凶手扛下了烧楼的大罪。
杜棠明则是死有余辜。贪财，连好友都蒙骗，直接将其害死。
至于背后的黑手，单是杜棠明遗书里提到的“黑丸”，其实就能猜到必然不会是寻常手段。
毒？世上没这么玄奇的毒。
就算致幻也没办法去左右“幻觉”具体是什么，也就无法像姚耿那样如提线木偶般出现看似正常实则已经反常的行为。
如果不是毒，那又会是什么东西？
杨谦猜都不用猜，直接把那黑丸往邪道手段上面扔就完事了。
都敢从地牢截杀囚犯同时还想要袭杀巡案司主官了，如此猖狂的程度，做出烧物证楼的恶事来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一封遗书，其实放在这个案子里并不是什么关键性的东西，对方想赖账完全可以赖掉。但其意义还是很大的，至少已经可以证明当初物证楼失火案并非姚耿过失所致，而是有人在背后用邪道手段故意纵火的，只是做成了过失失火的样子而已。
不过遗书里却并不是没有别的收获。
杜棠明又不是傻子，莫名其妙的跑来一个人给他好处要他害自己的朋友他就闷头去干？
是有一个杜棠明认识，并且能压下杜棠明很多顾虑的人出来牵头，杜棠明才会信，也才会最后做出谋害好友的恶事。
而这个人叫陈耀，是左府衙白渊的亲随。
这不就又联系上了吗？
并且这个口子寻得恰到好处。不深不浅，正好打在白渊的软肋上，让他想避避不开，想挡又没借口。
毕竟白渊是吉州府左府衙位高权重，轻易动不得，可白渊的亲随却不需要那么多顾虑。靠这封遗书完全可以拿人回来审问了。
“你拿我手令，先去后院找胡安胡副侍，让他给你安排几名好手，然后再带上两名府主留在我们这边的亲卫充当左右，即刻便去官衙左府衙公务院，将陈耀拿回来。记住，不要声张，拿了人就马上回来，务必干净利落。
若遇拦阻，当机立断冲开就是，只要你动作够快，不可能会有人敢对你动刀子的，顶多就是给你造些麻烦而已。
可有信心？”
赵辰压着胸口砰砰猛跳的心脏，躬身应道：“属下一定将人带回来！”
机会来了！
赵辰明白自己在巡案司被压了这么多年，苦苦煎熬到现在总算是等到能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机会了。就看他能不能，敢不敢去抓了。
杨谦道了一声好，然后开始写手令，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赵辰就带着手令离开了他的公廨房。
紧接着，巡案司后院里便有五名皇城内卫跟着赵辰离开，同行的还有两名府主亲卫，一路就朝着官衙过去。
整个过程除了内卫在这边负责的首领胡安之外，别的人一概不晓得赵辰要去干什么。
第234章 脉络都连上了
“大人，救我！”
一声凄厉的呼喊声打破了左府衙事务院中的平静，连那些在茶房里坐着等待的各路人物都被呼喊声惊得不行，纷纷跑出来查看，但很快就被一双双恶狠狠迎面过来的眼神给顶了回去。
最后从窗口处闪过的身影，走在前面那人身上黑底红纹，胸口绣一个圆环的袍服，告诉茶房里看热闹的人，来者是济州府捕房巡案司的人。
凄厉的惨叫声刚起了一声，旋即就成了呜咽。
仔细看，可以看到在人群里有一个灰袍打扮的中年人被反扭双手押着，嘴巴正在被塞进一颗串了铁核桃的封嘴。呜呜喊着，看得出害怕极了。
这人不是陈耀，陈亲随吗？
这些巡案司的人哪儿来的胆子，居然连陈亲随都敢抓？不晓得这是白大人的心腹吗？
顿时不少人想起了前几天的传闻，说夜里有强人劫狱，被巡案司主官反杀。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啧！抓人都抓到白大人这边来了，能不厉害吗？
茶房里的人都不是寻常身份，能来州府见白渊的再差都是各地的一方大人物。见到眼前这极为炸裂的事情心里可谓惊疑重重。敏感的人甚至已经嗅到了耐人寻味的迹象。
茶房里的人尚且沉得住气，可惨叫声却让左府衙院子里面侍卫如临大敌。
“站住！放开陈亲随！”
左府衙的事务院里正常的侍卫就不下五十人，并且全都是好手，身上都配了手弩，此时见到巡案司居然过来直接拿人也是大惊失色，先前这些巡案司的人还说是来送东西的，结果从后门进来就直奔事务院后院，还把陈耀给抓了。
这要是就这么放对方离开的话，满院的侍卫以后都不用在这儿干了。
见到拦阻，赵辰严守之前杨谦给他的指示，直接硬冲，他不信面前这些侍卫敢对他们拔刀子用弩箭。
更何况同行的可还有五个皇城内卫，这些内卫可都是小仙师一级的高手，会怕这些侍卫的拦阻？
不过正当赵辰眼看就要冲开拦阻的时候，一声暴喝从他后面响起，听声音就知道白渊来了。
等白渊过来？
等个屁！
赵辰又不蠢，白渊若是当面的话，有的是说辞要让他们把陈耀留下来的。到时候陈耀要是能活到第二天那才是怪事。案子也就必然断在这里。若真是如此，赵辰都不晓得会承受杨大人何等怒火。
“诸位，不用理会拦阻，直接冲过去！但不要出人命。”
“嘿嘿，赵兄弟放心，这些小娃儿不费什么劲的。”回答的是皇城内卫的一个中年人。
说完，五名内卫联手扬起术法，凭空一道风阵龙卷而起，卷起大风微尘迷住双眼，更站不稳身形，再配合一道道地缚术，轻而易举就让自己一行撞开了前面十余人的拦阻扬长而去。
独留下身后在风中凌乱的白渊，以及跟在白渊身后的一名中年文士。
刚才白渊正在公廨房里见客，听闻自己亲随被强行带走便冲出来制止，可谁想对方分明听到了他的声音却装作没听到，居然就这么蛮横的冲了出去，跑了！
气得白渊吹胡子瞪眼但又莫奈何。心里涌起一股许久未有过的一种浓浓的危机感。陈耀是他的心腹，巡案司动陈耀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
想到几天前杨谦刀斩邪修的战后场面，白渊心里愈发烦躁。
这个杨谦一次一次的超出判断。如今已然不好对付了。
白渊气得怒火中烧，倒是白渊身后跟着他从公廨房里出来的那中年文士看着巡案司的人远去的方向，嘴角微微上翘，微微的点了点头。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如此劲爆的消息就传遍了官衙，并且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传遍整个吉州府城。
顿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两个地方。
一个就是吉州府府主刘川那边。另一个就是距离吉州府城几十里外的碎镜湖庄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又是一次府主刘川对岳王发起的攻势。或者说这个攻势早在前一任巡案司主官萧云被斩就开始了，而今不过一年，情况就快进入白热化了？
除了利益密切相关的人，其余人都看着不敢妄动。即便大多数人心里都更看好岳王，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来了多少人？走了多少人？谁又真正奈何得了岳王呢？
岳王，岳王，岳，山也！
螳臂当车都是笑谈了，更何况想要螳臂搬山？
但刘川能在吉州府跟岳王斗这么久，没点能耐那是不可能的。必有庙堂里的支持。
所以，观望的人占大多数，急着站队或者已经没得选的人才是真急了眼。
赵辰不去管自己身后是多大的波澜，也不管白渊去找刘川告状还是去找岳王，他要做的就是赶紧把案子给钉死。他从陈耀一路上的眼神里已经敢肯定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硬骨头，甚至是个软骨头。
结果刚进巡案司的刑房，赵辰的判断就被验证了。
“好臭！什么味儿？”
“嘿，这老小子尿了！”
人就是这样，谁骨头硬谁骨头软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而刑房就是最直观的称量骨头软硬的地方。
前脚进去，立马就尿了。
前后也就不到半个时辰，陈耀就一五一十的把关于白渊这些年来经他这个亲随的手做过的所有枉法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只有枉法？没有贪赃吗？还真没有。
用陈耀的话来讲，白渊不需要去贪赃，他身后岳王给的就足够白渊一大家子肥得流油了。
而当初为杜棠明牵线搭桥的事情陈耀同样供认不讳。
“是白大人安排的黑丸？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玩意儿闻着很香，但不好看，杜棠明称是秘制糕点骗姚耿吃下的”
黄远、杜棠明、陈耀，外加被冤枉的廖勇，被烧毁的物证楼，以及更远的“吴有良强暴民妇，杀其子”一案的反反复复诸多疑点，这下就基本上都串在一起。
案子的物证、口供虽然已经没了，但后面廖勇被冤枉贪墨一案却将线索迂回续上了。
杨谦拿到赵辰火急火燎送来的陈耀的口供之后，便有两个选择。
其一，直接向刘川要手令缉拿白渊。
其二，暂时按兵不动，让对面先乱一阵子，给自己留时间争取将一切的源头，也就是鸿运发车马行的少东家吴有良一起拿下之后，再收网。
第235章 有条不紊
“你等一下，红林坊是花楼对吧？你俩也是花楼老客了对吧？照理说你们押了腰牌，后面花钱拿回来花楼不该为难们才对。
他们脑子进水了不想赚钱了？还是你们得罪了对方，所以故意收拾你们？”
陈东叹了口气，说：“杨谦，你也晓得红林坊什么背景，别说我们这种小虾米惹不起了，咱们衙门里有一个算一个谁又惹得起？人家可是州府下来的关系。
得罪红林坊，我和汪仕贵就算喝醉了也不可能干得出来。”
汪仕贵在边上也不等杨谦多问，咬牙切齿继续说：“我和陈东这几天也到处查了。多少也查到些东西。
是宋垣那狗东西使的坏。”
“当初你我三人晋升捕快，结果把宋垣那水货给挤掉了。他不敢去找总捕头的麻烦，就一直寻我们的麻烦。而你向来处处谨慎，我和汪仕贵可就大意了。”
杨谦皱了皱眉，汪仕贵和陈东说的“宋垣”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属于真正的不学无术并且争强斗狠的混账。
可这混账背景不一般，是三道城卫戍牙将宋齐勋的幺儿。而宋齐勋的根脚也不在三道城，而是在州府兵衙。听说州府官衙里也有很深的关系虬结。
“红林坊新到的掌柜跟宋垣有交情，那天晚上我就看到他们喝了好几杯酒。”
听到这里杨谦也品出滋味来了，叹了口气，问道：“之前你们说为了点花灯跟人起了争执，不会就是跟宋垣争起来了吧？”
不用等二人回答，光看两人脸上难看的表情就已经让杨谦明白自己猜得没错了。
这岂不是当着人家的面把自己的小辫子送过去？
“你们，真的，以后还是把酒戒了吧。不然哪天把脑袋喝没了都有可能。”
“杨谦，杨爷！我俩也是迷了心窍，戒酒也好，什么都行，这次得先把腰牌要回来才行呀！不然的话，被剐了这身黑皮都在其次，万一宋垣那王八蛋再用我俩的腰牌做点什么文章，那我和汪仕贵可就得去边城搬石头了！”
腰牌遗失者，鞭十，开革。且有重大失格者，惩苦力流放边关听用。
这条律令可是明明白白写在衙役令策上的，进门都要牢牢背下。
而且以杨谦对宋垣的了解，此人心思虽不算多精细，但绝对够阴狠，胆子也绝对够大。一旦拿到了汪仕贵和陈东的腰牌，那真极有可能设局狠狠的坑一把他们。
沉默了一会儿，杨谦道：“你们来找我，那肯定就是不想把这件事上报止损了，对吧？”
“嗯。就这么被坑了，我们俩不甘心，好歹也要拼一把！”
“杨爷，你脑子最活泛，要是有可能，拉咱俩一把！以后赴汤蹈火任凭吩咐！”
杨谦虚了虚眼睛。
半晌之后，杨谦心里有了计较，开口说：“你俩先想想办法，凑些值当的东西出来，自己家底儿该掏空就掏空，别想着省。这件事想要不声不响的混过去是不可能的。咱们得分两手准备。
你俩去找王师爷，还有谢捕头。他们一个拿捏着稽查，一个是你俩的上峰，他们若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俩才有可能保住这身皮。
至于红林坊，先记下这一仇，腰牌不可能在他们手里了，他们事后不论如何也不会认这笔账。所以绕不开宋垣。那狗东西我去接触一下，具体如何还得先敞开了聊一下才晓得。
这么弄，你们觉得可还行？”
“可以。”汪仕贵和陈东咬了咬牙，心知杨谦所说的确是他们现目前唯一能走的路了。肉不肉痛暂时还顾不上。
“另外，你们现在手里的案子能拖就拖，不要再让衙口给你们派发新的案子。别喝酒，别出去瞎逛，嘴巴闭紧，一旦这件事扬出去，你们想要保住自己那就难上加难了。”
三人分开之后各自就动了起来。
汪仕贵和陈东还好，毕竟这下有了谋划，要打点，他们心里也不是一点门路都没有。王师爷和谢捕头的喜好、脾气，他们也早摸清楚了的。只是忐忑对方接不接这次的招。
而杨谦就要麻烦不少了。
宋垣不喜欢汪仕贵和陈东，同样也不喜欢他杨谦。想要见一面都不是开个口就行的事情，得花些心思才行。
从衙门出来，杨谦一边朝西城的商街走，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汪仕贵和陈东的事情。
不多时，杨谦停在了一家茶摊前。此时刚午后，吃过饭都接着忙手里的事情了。摊子上一个客人都没有。
“差爷！您快请坐，喝点山茶嘛！”
“嗯，来一碗，多放点酸片。”
“好嘞！”
山茶汤，三道城里的特色茶饮。酸酸甜甜的很是解渴。杨谦这大半年来觉得这边最适口的一样吃食了。
拍了几文钱在桌上，倒是把茶摊的老板弄得一愣。差爷喝茶也给钱的？
“收了。”
“哦，谢谢差爷！”
“问你点事。挑记得清楚的说。”
“差爷您尽管问。”
“这条街上要想走皮货最好去哪家？”
“普通的皮货的话，街上的几家皮行都差不多。但若是上等货的话这边的猎户反正都是选承坤皮行走货。”
“猎户手里哪种算是好货呀？”
“嘿，那可就多了。黑金蟒、花鹿、火毛狐这些都算呀。咱们三道城这边上等皮货产出还是挺大的。”
杨谦放下茶碗，笑道：“稳不稳当？”
茶摊老板嘿嘿一笑，说：“您这身份在这条街里进出什么货不都稳稳当当的吗？”
这话里有话呀！
要是杨谦没这一身黑皮呢？就不一定稳当咯！
“你说话倒是有趣。”杨谦明白这茶摊老板的意思。说白了，在这条商街里做买卖，稳不稳当还是得看你自己的底气够不够，压不压得住。
压得住，干啥都稳当。反之亦然。
杨谦喝完了山茶，起身就继续沿着街面走，很快就看到了偌大的一面旌旗招牌：承坤皮行。
“哟！这位差爷，您想买点什么？小号经营皮货，市面上能喊得出来的皮子我们这里都有！”
跟茶摊老板见到杨谦时的唯唯诺诺不同，这皮行里出来一个导购的伙计都不卑不亢，见着杨谦连腰都不带弯的。
“黑鲨皮有吗？要背鳍前面的那一截柄皮。”
第236章 你来我往
白渊在自己的亲随陈耀被抓走之后心里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还有那黄远，到底死没死？
为何连黄远的尸体都要压在巡案司不出来？不下葬的吗？
里面的蹊跷本身就值得怀疑。
若黄远没有死，白渊当初看到的“尸体”只是杨谦的把戏，那么现在杨谦手里就有黄远加陈耀两个人证，问出点事情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就看杨谦准备抓哪一件事了。
在公廨房里踱步好一会儿，白渊就开始整理公廨房里的东西，该烧的烧掉，该送走的送走。同时还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兵衙给兵衙大将伍运通。
当天下午，白渊就被兵衙的红牙兵给带走了。给的罪名是延误军务，致使数百件军械短缺。拿出来的证据就是白渊去年做主给兵衙那边的军械采购账目，上面短少了七百余件。
这.
砰！
一把上好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飞溅得到处都是。
刘川一脸暴怒的在公廨房里走来走去，很少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
“府主，杨谦来了，在外面候着。”门外侍卫低着头，声音尽可能的柔和一些，生怕这个时候再惹到盛怒的刘川。
“先收拾一下，让杨谦进来。”
侍卫连忙应是，飞快的进来将地上的茶水拖干净，有扫走了碎瓷片。
不多时杨谦报名进来，一抬头就看到刘川脸上的余怒，加之刚才进来前侍卫的暗示，心知刘川是才发过火。
不过杨谦并不意外，这种节骨眼上遇到这种事情，换他是刘川也一样气得跳起来。
“大人。”
“嗯，坐下说吧。消息你都听说了吧？看看，这是刚才兵衙那边送过来的照会条子。”
刘川语气不善，将桌上的一份印着兵衙大印的条子扔给杨谦。
展开之后，里面内容简单。归纳起来其实就一句话：白渊这人我们兵衙带走了。
“大人，兵衙越权了吧？白渊乃是官衙左府衙，隶属您麾下，任免更是在皇都吏部，不管哪一条线都跟兵衙没关系，怎么能因为区区一本账目就越过吏部，越过您直接拿人？”
杨谦也明白白渊被带走会横生多少麻烦，但面对气头上的刘川却不能说得太硬。也希望想想办法，看事情还能不能有所转机。毕竟他对于兵衙这一系的了解很浅，深层的东西一概不晓。
刘川摇了摇头，说：“你讲得没错。的确存在越权的可能，但是军械是特例，也是庙堂给军伍开的口子，本意是杜绝地方用军械来拿捏军伍，以达到暗地里军政一手抓的目的。
是留口子让官衙和兵衙之间相互制衡。
伍运通就是借这个口子拿人的。顶多就是事前没有知会我们，有错，但并非大错。”
“大人，那白渊是不是就要不回来了？”
“要不回来了。”
很明显，这根本就是白渊故意给留的把柄，关键时候抽身的退路！
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一般，一下就把杨谦这边费尽心思折腾这么久才看到的那点曙光一下就盖住了大半。
之前杨谦还在犹豫是不是尽快拿住白渊，现在看来用不着犹豫了，想拿也暂时拿不了了。
不过也让杨谦进一步认识到了吉州府这边的局面到底有多复杂。之前刘川给他提过兵衙的问题，但那是另一套体系，刘川所知也不多。只是让杨谦提防。
可没想到一直以来似乎存在感最低的兵衙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而且一出来就是兵衙大将伍运通。
要知道在职衔上，伍运通跟刘川是一样的。
换言之，岳王的势力范围其实从来重点都不是官衙这边，而是兵衙？！
“这件事我会上告兵部和吏部，同时会向张相禀明。不过一去一来不知道会扯多久。你手里的案子可还能继续？”刘川试图安抚杨谦，一边也还对杨谦寄予希望，如此困顿局面若是杨谦还有后手那就不至于被对方这猝不及防的一招给打蒙掉。
杨谦想了想，点头回答说：“大人放心，案子本身就是走的双线，白渊这一条线本来就不是主线，是想要借机会吸引对方注意力，同时照应真正的主线才开辟出来的。
一开始也没想到进展会如此顺利。说实话，白渊在这方面的手段并不严谨。属下也在考虑是不是放他一放，转过头去推主线，最后双线一起收网才让他们顾此失彼。
如今白渊倒是帮属下做了选择，他躲进兵衙，我这边继续推主线就行。不会让案子落空的。
倒是大人这边若是可以闹凶一些的话，帮我吸引注意力，估计能还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川本来余怒未消，没想到杨谦还真有后手，并且又是双线又是主线的头头是道。
如此一来事情并未被突然掐死？
“来来来，你跟我好生说说，你后面准备怎么办？”
等杨谦从刘川的公廨房里出来，已经过了中午饭点了。腹中饥饿，杨谦扭头去了官衙附近他常去的一家小酒楼。
点了几个菜刚坐下，身边一阵脚步过来，一只酒壶就先落在桌上，接着一个双鬓斑白，但模样又看着只有三十多岁的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杨谦，不介意搭个桌吧？嘿，别紧张，本王过来就是看看你，好奇嘛，都多少年了，吉州府可罕有你这样的人物。”
只一句话，杨谦的眼睛就虚了一下，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岳王，周仲！
“原来是岳王当面，杨谦不知，无礼之处”杨谦一边说一边正要起身行礼，却被周仲摆手打断了。
“行了行了，虚礼有什么用？你若真敬我，也就不会处处跟我过不去了对吧？与其脸上一套心里一套，倒不如直接一些，还显得磊落。说呢？”
杨谦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说：“岳王言语高深，杨谦听不懂。”
周仲也在笑，说：“听不懂不重要，知道死活就行。
你这一身修为难得，求的也不过是长生久视，却总在世俗里面翻滚算什么事？你若真喜欢当官，我可以帮你进皇都，吏部、刑部、户部，侍郎往下的差事你随便挑，绝对比你现在过得舒服。
若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到头来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第237章 你有墙，我有梯
杨谦是没想到岳王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直截了当的跟他见面，还早早的应该就在官衙外面等着他了。
一顿饭吃得杨谦味如嚼蜡，根本没心思去尝味道，脑子里全是岳王留下来的一举一动以及那些警告和利诱的言语。
可以把这次见面当成是岳王的最后一次“好言相劝”，再往后估计就再无回旋余地了。
当然，这是在岳王的眼里，是在给杨谦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是人家岳王惜才。
但在杨谦的眼里，他与岳王早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一来岳王勾结邪道修士，这已经破了杨谦的底线了，怎会同流合污？二来地牢里那险死还生的一战，若不是许秀山出手杨谦小命难保，都杀到这份儿上了，还讲什么站队，岂不可笑？
“没想到岳王这一把年纪了，看着比我也差不多。啧，长生久视.我看这才是岳王心中所愿吧？”
一个七十的老头，不说枯槁，但也肯定尽显老态的。但是，岳王的面向顶多三十出头，这完全不正常。
再结合岳王勾结邪道修士的事情，杨谦已经可以肯定岳王也用了邪道手段，甚至参与进了邪道修行。
只不过杨谦并没有从岳王身上感受到清晰的法力波动，反倒是有种强盛得离谱的气血反应，就好像一个习武多年实力高深莫测的武者那样？
不过，杨谦还有一个疑惑。
按理说岳王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是抢下了白渊，暂时觉得查不过来，但也能从官衙增加的力度上感觉到国朝对他的铲除之心已经清楚明朗了吧？
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更低调，或者所有手段都走暗处吗？
怎么大张旗鼓的还跑来当面威逼利诱杨谦？
这是为何？哪儿来的底气？
回到巡案司，杨谦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能暂时留心，走一步看一步。
下午的时候杨谦将巡案司现在所有五人都叫了回来，聚在他的公廨房里做后面的布置。
“事情已经到了关键节点。白渊被兵衙的人带走，也就基本上断掉了他这一条线，甚至断掉了官衙内部的所有线头。后面不论是黄远还是陈耀交代出任何涉及到官衙内部人员的案子都必将断在白渊这里。
所以重心要从官衙内部抽回来，换一换，换成从外部突破。
赵辰，等会儿就把手里的东西整理一下，然后就跟马大原他们一起做事，他们那边正好也缺人。”
赵辰情绪虽然低落，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钻牛角尖的时候，白渊去了兵衙，暂时谁也拿他没办法，干耗着也确实不是事儿。
至于如何“从外部突破”这就让马大原眼前一亮了。毕竟对外的案子他一直都是经办的那个人。
见杨谦看过来，马大原也是早有准备，于是连忙起身说道：“大人，诸位，现在鸿运发车马行那边的情况很稳定，我找了不少线人也都很安稳，并不像官衙这边风起云涌。所以暂时我这边应该还没有被对方察觉到。
另外，按照大人的吩咐，利用付杰挖吴家墙角的事情，挑拨吴有良和付杰之子付文义之间的关系。目前已经卓有成效了。
付文义受伤之后在家里养着，但吴有良依旧不依不饶，将付文义在花楼的相好给弄了，放话出去说付文义是小巧男人，连花楼的歌姬都瞧不起云云，把本就身上伤势不轻的付文义气得吐血。
而后我找了一个付文义平日的狐朋狗友作为线人过去探视，言语一激，嘿，这公子哥立马就上了套，哇哇的把吴有良的很多丑事滔滔倒了出来。
丑事太多，我就不一一说了，诸位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我写的卷宗。”
顿了顿，马大原继续道：“我挑了两件事出来，其一就是吴有良使用YIN膏，这是大罪。其二是吴有良曾经几次三番的跑“朋友”家里去调戏对方家眷。
第一件事属下放了风出去，算是试探吴有良的反应，毕竟这件事被实证是拿不了人的，吴有良听到之后有了提防自己先处理好手尾之后就不存在担心，反而更能激起其怒意。
第二件事属下特意求证过，放出去之后大多都反映“你才知道吗？”的样子，在吉州府城的纨绔圈子里，吴有良喜好他人后院的偏好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甚至一些商贾特意迎合吴有良，满足他的这种怪癖，以此从吴家拿好处。
以前大家心照不宣，现在本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所以吴有良的名声彻底烂了。
听说吴有良被家罚了一顿，屁股开花，隔天出来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脸上更是铁青。”
听到这里杨谦已经开始笑了。
“这在那位吴公子看来铁定是奇耻大辱，必然会报复，并且还不会隔夜，可对？”
马大原连忙点头，道：“大人说得正是！吴有良被家罚之后第三天就纠集了一大群暗巷里的杀才夜里破了付家后门，径直去了付文义的小院，把付文义双腿敲断，还割花了付文义一边的脸。”
现在据说付文义已经废了，双腿就算长好以后也是个瘸子，至于脸上的疤更是消不掉了。
“嗬，这位吴大少的脾气可够混不吝的。吃准了付家不敢拿他怎么样？对吧？”
“是的大人，吴有良虽然回去后又挨了板子，但同样放话说付家就是他们吴家养的狗，要打要杀那都是手拿把攥，让付文义以后见着他就先夹着尾巴滚远些，不然见一次就打断一次腿！
嘿嘿，凶得很呢。”
“小辈在闹，上面呢？付杰可受到什么影响？”
“有的。就在昨天，付杰被调到了鸿运车马行做掌柜，不再继续兼顾吴家的大总管了。”
杨谦闻言笑意就更浓了。
这才对嘛。本来就不是什么圣人之家，做生意的哪来的那么些“信任”和“同甘共苦”？
小孩子的打闹虽上不得台面，但闹凶了就不得不考虑后面大人的想法了。特别是两家尊卑有别，并且相互间还不干不净的时候。
“开始接触付杰了没有？”
“还没有。但付文义最近知道自己废了之后情绪有些崩掉了，属下觉得可以进一步接触了。”
第238章 走狗也是狗，急了也咬人
付府，后院。
浓浓的汤药的味弥散在付文义的院子里。之前的伤都还没有好利索，结果又被敲断腿，这下不单单是痛和苦头了，骨头想要彻底恢复如初都不可能了，以后就算不需要拐棍也会瘸着一颠一颠的走。
这对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来说打击太大了。
这辈子才刚起了个头，结果就残了，想到以后跑不得，走不快的那种狼狈的样子，心理压力能让人崩溃，最少也要颓废很长一段时间。
更何况付家的处境还没办法帮付文义泄愤，甚至吴有良喊出来的那句：你就我们家养的狗！你爹也一样！你们一家都是我家的狗！
反驳？人家说的再难听但也是事实，那种憋屈感加上双腿被废的心理压力，让付文义几乎崩溃。
一开始又骂又哭，后来没几天就不骂了，整个人呆呆的，如今更是躺在床上如木偶一样连声音都不带出的。
活着又好像死了。
惨不惨？很惨。
可不可怜？不可怜。
付文义跟着吴有良这么多年，说句坏事做尽也不算过分。落得这个下场甚至都还嫌不够怎会可怜？
至少长跑来看望付文义的朱轶从来不觉得付文义有什么好可怜的，甚至心里觉得对方活求该。
朱轶是谁？付文义的“朋友”之一。平日里往来还算密切。但朱轶家里是做木材买卖的，有自己的路子，跟付文义背后的付家还有吴家有接触但不深。
要不是为了那点好处的话，朱轶才懒得来看付文义。不过他现在也算弄明白了，这是有人要整吴家，只不过付家成了垫脚石，付文义成了出头的椽子，先一步被玩烂罢了。
至于要整付家和吴家的人是谁，朱轶暂时还不清楚，出来的都是些生面孔。可给的好处很大，直接帮他们朱家拿了一大片林场下来，由不得朱轶不冒险帮别人当线人，做活计。
而且这一次朱轶还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医师”。
这人自称姓袁，叫大马。袁大马？
一听这名字就是假的，假得出奇那种。但朱轶还真不晓得这人什么来头。
袁大马，马大原。
朱轶这样的公子哥能认识马大原才怪。因为常年在巡案司里边缘化的关系，别说朱轶，官衙里的官人大部分都不晓得马大原这号人，就算知道名字的也基本上对不上号。
“付兄，我来看你了。”
“朱兄，多谢了！”付文义也就见到朱轶的时候情绪能恢复一些。甚至一直都很感动。毕竟出事前他也算吉州府里的一号“人物”，身边“朋友”多少？如今却只有朱轶常来看他，其他的都对他避之不及。
“付兄，你我弟兄家客气什么？上次我不是给你说了吗？要帮你找医师看看，这不，我给带来了，说不定能帮到你。”
“当真？！”付文义别人不信，可对自己的这位现存唯一的好兄弟的话他还是选择相信。至少也是愿意尝试着相信。
“当然，这位就是我给付兄找来的名医袁大马，袁医师。”
几番介绍之后朱轶就说出去入厕，还说正好留时间给医师看病，于是就把屋里留给了马大原和还不知情的付文义。
马大原还真会点接骨和看骨的手艺，毕竟在捕房办事，这方面常能接触到，有心请教也还是能学到一些实用的东西。
所以马大原认真看过之后，摇头说：“这手法狠毒啊！故意在旧伤之处再添新伤，骨头没长合又断开，其中经脉肌肉更加撕裂，痛上加痛，伤上加伤。想要痊愈到正常的样子几乎没希望了。”
“医师，我这”付文义都麻木了，本来就不强的期许，此时再次湮灭，眼里通红，不是气的，而是恨的。
恨谁？自然不言而喻。
马大原来这边可不是给付文义看腿的，见付文义这番表情，心知火候够了。
“其实我看付公子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你的腿，而是你的心。心火太旺，又无宣泄之相，长此以往就如屋内烈火，烧的就是五脏六腑，只要外面稍微一阵风，整间屋子就会轰然化为粉粒。
这才是生死大事呀！
付公子，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多大的仇多大的怨也不能要了自己的命不是？您要是再这么自暴自弃心火焚身的话，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呀！”
付文义何尝不晓得自己现在的情绪弊端？这一番话也不是眼前这个袁医师首提了。
“唉！袁医师，心病如此，心药何处寻？算了，不说了，只恨自己无用，没办法报仇雪恨！”
付文义的颓然杨谦看在眼里，心里冷笑。
“付公子，其实心病都有心药医，就看你找没找对医师了。不才却有那么几手，虽医不好付公子的腿，但解决付公子的心病还是有些信心的。不然也当不起朱公子的邀请。”
付文义听这话颇有些诧异。他是身心颓废，但不是脑子都丢了，顿时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袁医师准备如何医我？”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把胸中恶气出出来，心病自然痊愈。”
“什么仇什么怨？”
“公子被吴有良欺凌之仇，被吴有良伤害之怨！”
“你能帮我？”
“公子，你没得选。令尊付管事现在已经不是吴家的大管家了，被放到的车马行仅掌柜。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意味着吴家准备要修剪自家枝叶了。
先把令尊挂起来，然后一步一步的责难，最后修剪干净。
真到那一步的话，付家包括付公子你在内会是什么下场，付公子跟在吴有良身边这些年应该能猜得到吧？”
付文义惊住了，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看着马大原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你可认识？”马大原脸不红心不跳的从怀里拿出来一面腰牌。
这腰牌黄铜质地，正面一个皇字，背后铭刻“内卫”二字，配上一些精美的纹饰，整体看起来很有种厚重威严的感觉。
“你是.皇城内卫？！”
要当纨绔，又是跟着吴有良这种大纨绔混的，招子都亮得很，官面上看人首先看的就是腰牌。
这也不难记，一般都有规律。比如说这腰牌正面的“皇”字，就说明不是正经的官面身份，属于皇室。然后后面“内卫”二字就算是直截了当了。
马大原手里的牌子是胡安给的，也算是有些乱，但看在杨谦的面子上才开的口子。
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付文义在吉州府太长时间了，不管官衙还是捕房可能都不被看在眼里。唯独皇城来的力量，这才是不可忽视的。毕竟代表的可不是某位官面人物，而是洪武朝的皇帝陛下！
这分量才够！
才能让付文义选择押注，赌一把报仇雪恨。
第239章 惊人发现
没有掀开盖子之前，没人晓得坛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本账本，一本手记。
谁再说付文义是个纨绔杨谦就跟谁急！谁家纨绔一边胡混一边还记账的？
账本上一笔一笔的全是帮吴有良记的恶账，远的能追到四五年前了。不过看起来像是最近回忆的，更远的事情都没有记下。
手记则是付文义记录的吴有良说过的哪些值得玩味的话。这一本就厚了，最早能追溯到八年前。字迹也有明显的细微变化，看得出是跨时间慢慢写的，跟前面的账本不一样。
“大人，您看要不要先拿住两件事再把吴有良给弄回来？”马大原站在边上安安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等杨谦合上最后一页才开口试探问道。
杨谦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
若是在看付文义的这些账目和手记之前他或许也会像马大原所想的那样，找个口子先把吴有良给装进来，然后快刀斩乱麻进而把整个吴家给装进来。
毕竟吴有良这种货色比起街面上的混子都要不堪，三木之下还不是轻而易举问啥有啥？
可现在看完了付文义给的账目和手记，杨谦已经不敢这么做了。不是怕拿不下吴家，而是突然发现吴家背后藏着的东西好像要比他事先想的庞大得多！
“这账目和手记付文义都是怎么说的，你再好生想一想。”
“大人。这账目是付文义第一次受伤之后就开始动笔写了。一开始只是胸中愤怒，也是留一个后手。后来他几次受辱也就安了心想要找机会整吴有良，所以后面才尽可能的记载详细。
至于这本手记，付文义说是跟他老子付杰学的。是这些年来他跟在吴有良身边的所见所闻，以及他自己事后的一些猜想。属下觉得里面的东西都云里雾里的很多都没办法拿来用。”
马大原对账本的兴趣远大于手记。毕竟账本很清楚，时间地点人和事，清清楚楚能够直接用。而手记就太模糊了。
杨谦沉吟片刻摇头说，你再好生看看这账目和这本手记，上面其实有不少能对应上的东西。
马大原心里一动，连忙上前拿起账本和手记再次看了起来。
杨谦在边上提醒道：“注意账目上出现过几次吴有良找来兵衙和城卫军帮他平事情的情况？”
马大原连忙数了一下，说：“近四年一共有六次！”
“吴家不论家业再大充其量都不过是商贾而已，接触多的应该是官衙的方方面面，跟军伍不该有牵连，更别说还能随随便便就请动兵衙和城卫军帮他擦屁股。他凭什么？
你再看手记里吴有良酒后多次说吉州府里一半以上的铁器和生牛皮都是他家车行走的，还说过吉州府的城卫军骁牙将都要对他老子客客气气的，不然就掐对方的脖子。
啧，我记得铁器和生牛皮都是特殊货物，由官衙发许可令之后委派下面各地的车马行在运，鸿运发车马行再厉害也只不过包下府城周边的铁器和生牛皮运输而已，那里来的“一半以上”？
还掐堂堂骁牙将的脖子？这口气这么大吗？疯了？
你再看看账目里说的吴家私开铁矿山和铁器作坊的条目，最后再回过头看看吴有良对吉州府军伍的态度和关系，你能看出些什么来？”
马大原这时候也从一开始的激动情绪中冷静了下来。按照杨谦的提醒，飞快的过了一遍手记和账目，脸上的神色先是疑惑，接着犹豫，最后眼睛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大人，您的意思是这吴家在私造军械并且跟兵衙还是府城城卫军私相授受？！”
这是什么罪？
谋逆！
马大原在州府捕房里干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可能涉及这种罪名的案子。一时间有些茫然，也有些惊住了。
不是说好了收拾吴家。然后深挖旧案帮云定鹏昭雪的吗？了不起再碰一碰后面的岳王
想到岳王，马大原的眼睛瞪得就更大了，身子都有些打抖，他把这两件事一串，便明白刚才杨谦为何不让他先拿人，而是要他好生再想想了。
私造军械，与城卫军私相授受，而背后还可能是白渊所代表的岳王.
谋逆.岳王谋逆？！
“大人，不能吧？”
杨谦看到马大原的表情变化就晓得对方肯定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门道，并且被吓了一跳。
“白渊自知不能让自己落在咱们手里，更猜到自己的亲随陈耀不是个什么硬气的人，所以当机立断先给自己定了罪送到兵衙手里去，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明显跟兵衙是早就有默契的。
兵衙大将伍运通至此也就看得出必是白渊一系的人，背后站的是谁？还不就是岳王仲？
而之前黄远也说过，说吴家看似不过一户豪商，但却是岳王手里对外敛财的一个根椽子，伸得最是前出。
如今看来，吴家这根椽子可不只是前出，还扎得极深！
比起白渊来同样不能轻举妄动。甚至我们之前的那些手段如今想起来都着实冒险了些，好在时运不错，还没有被察觉。”
“大人，付文义说的万一不尽实怎么办？”
“只要有六成是真的，那就动不得。你觉得付文义的手记和账目有六成靠谱吗？”
“这属下觉得应该有。”马大原一边不敢置信，一边又同样不怀疑付文义给出来的东西是故意耍人的假货。毕竟付文义的情绪都到那种地步了不太可能乱编。
“行了，暂时把你手里的那些线人收一收，让他们安稳些，不要冒任何风险乱动。同时这件事暂时就咱们俩知道就好，不要乱传，明白吗？”
“属下明白！”马大原此时也明白事情的凶险，不论巡案司里的弟兄们知不值得信任这件事都的确不宜声张。
当下杨谦便拿上账目和手记离开了公廨房，急急忙忙的朝官衙而去，此事还得先去给刘川禀明才行。
可杨谦刚到官衙门口就看到了一队腰间别着金剑的侍卫，并且一路上戒备森严，一直延到了刘川公廨房外面。
不用谁提醒，杨谦也认得这些金剑侍卫什么来头：皇室近卫。
与胡安那样的皇城内卫类似，皇室近卫也是皇族特有，职责是保护皇室成员。
而在吉州府能有皇室近卫拱卫出行的人除了岳王仲还能有谁？
第240章 大庆
茶房里依旧人多。
而且很多都是吉州府内各地大人物。有些杨谦认识，有些不认识。
此时这些大人物们都没心思喝茶，也没摆什么高深的谱，相熟的都凑在一起说着话，聊的都是岳王来找刘府主所为何事。
见到杨谦进来，这些人的声音一下就收了大半，并且话题很多也都转到了杨谦身上来。
“就是他！”或者“厉害呀！”还有“躲远点！”之类的言语依稀的瞒不过杨谦的耳朵。他现在的肉身早就不是“常人”范畴了。不用法术手段，耳力目力都灵敏非常，只要他想，这茶房里面所有人的窃窃私语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比如此时，这茶房里的人谈论起杨谦之所以避之不及，还是因为之前白渊的事情。
堂堂左府衙也是说办就办，应是逼得白渊陷身军伍，这么能耐的人吉州府多少年没见过了？
至于背后博弈，不外乎刘川和岳王仲而已，在场的这些大人谁不晓得？甚至不少人自己就身在其中。
这种事情没分出胜负之前谁敢去跟杨谦接触？自然避之不及。
关于自己的碎语闲言杨谦根本不在乎。这些官面的大人物跟他不是一路的，没必要费精神。倒是这些人对岳王来官衙的议论让杨谦有些感兴趣。
“这位大人，您刚才说的“大庆”是什么意思？”杨谦笑着转身朝身后最近的一人问道。此人穿着衙主袍服，不知是吉州府治下哪个城邑的。
或许是没想到杨谦会突然凑过来，这人明显愣了一下，旋即脸上扯了一抹勉强的微笑，说：“杨大人不知三日后便是三年一度的彩云节吗？大庆就是说的这个。”
彩云节？
杨谦猛地反应过来。他是说最近几日街上张灯结彩也好奇，只道是哪家大户要结亲所以挂彩全城，只是心思太紧了还没来得及多想。却把洪武朝这边最重要的一个节日给忘了。
彩云节，是洪武朝特有的节日。纪念一个名叫“彩云”的女子。
据说这女子是在洪武朝建国之初的一场国战中的大英雄，其带领城中老弱，在牙兵临阵脱逃之后继续坚守数日，终于等到国朝大军驰援拯救了满城百姓，但她却在胜利的前一刻力竭死在城头。
而洪武朝这边计阴寿是三阳一阴，所以彩云节也是三年一次，其实就是在为“彩云”庆贺阴寿。
据说每到这个节日，洪武朝里不论老少都会狂欢三天。各地官衙也有与民同乐的很多庆典活动。
为何是据说，因为杨谦过来这个世界并没有过过彩云节，关于这个节日的场面也都只是在他的记忆里依稀存在。
“以往岳王也会过来找府主商议大庆的事情吗？”杨谦本着一事不劳二主的想法，继续跟面前这位不知哪个城邑的衙主问道。
“这就不好说了。岳王为尊，一般可不会到官衙来。杨大人跟府主亲近，何不等会儿当面问问府主？”
这话里带刺，但又摸不清站脚，亲疏难辨，距离似近似远。
要不怎么说这些人都是大人物呢？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既回答了杨谦的话，但又故意刺了杨谦一下，距离感把握得简直妙到巅毫。
杨谦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之后转过身去不再多问。对方该回答的也回答了，还表达了不愿接触的意思，再纠缠就不知进退了。
“岳王为尊，一般可不会到官衙来。”
这就是说岳王这一次过来很不寻常，即便猜测是跟大庆有关，但也不该岳王登门，而是会招呼刘川去城外碎镜湖庄园的。
杨谦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岳王此来，应该就是要开始出招了。
看起来之前在酒楼给杨谦的当面警告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一杯茶都还没有喝完，茶房外面便有人声，岳王从刘川的公廨房里出来。并未顿足，领着金剑侍卫便快步离开了。对于两侧朝他行礼的人根本视而不见，身上有种之前见面时杨谦还未感觉到的贵气。
这边岳王一走，另一边就有侍卫过来叫号牌，不过一开口却直接喊了杨谦的名字。
“巡案司杨大人，府主有请。”
一句话再次让杨谦成为茶房里众人的焦点。大家都拿着号牌，都差不多的身份，有些职衔甚至还在杨谦之上高两级的都有。但明显看得出杨谦此时更受刘川看重，根本不排序，直接就把杨谦叫了进去。
都是人精，没谁在这个时候议论是非，但心里都在盘算今日之后，最近一段时日还是少来府城这边为妙，感觉这里的气氛不寻常。
能寻常才怪了。
一边是王爷亲自登门，但刘川居然只是送到公廨房门口？一边是倚重巡案司这种司部，加上之前的种种传闻，怎么看都透着诡谲。
公廨房内。
“参见府主大人！”
“嗯，看到刚才出去的岳王了？”
“属下看到了，岳王今日带了不少皇室近卫，脸上看着似乎不太高兴。”
“估计是不高兴我没送他出去吧。啧，你可猜得到岳王此来所为何事？”
“属下不知道。但属下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刘川笑道：“好事？吃酒算不算好事？岳王是来给我发帖的。”
一边说，刘川一边从桌上拿起一张烫金的请柬递给杨谦，示意杨谦看看。
“初三.就是三天后？彩云节？”杨谦诧异，没想到茶房那些人还真猜对了事由。只不过不是大庆事宜，而是要设宴。
堂堂王爷亲自送请柬上门，看来刘川就算不想去也得去了。难怪刘川脸色不好看，连送都不送岳王。
“怎么你也收到请柬了？”刘川打趣道。
“大人说笑了，小子哪有这资格。”
“还真不是说笑。刚才岳王在我面前可是好一顿夸你，说你这人识时务，有本事，还要我以后多给你些担子。看起来跟你很熟络的样子。
我觉得你应该也会有请柬可收。”
杨谦苦笑道：“大人，我跟岳王可熟不起来。而且这请柬就算真送来了，属下也不敢去。大人您恐怕也得三思而行呀。”
“哦？你且说说看。”
第241章 应变
“你确定？！”刘川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忙接过杨谦递过来的账本和一本手记。脸上阴晴不定。
“属下也不敢说十足把握，但是吴家跟军伍牵扯甚深已经毋庸置疑了。而吴家背后又是岳王，一来二去岳王跟吉州府兵衙的人是不是沆瀣一气似乎也无需多言了。
唯一缺的就是吉州府兵衙内以及城卫军中的具体情况。”
刘川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仔仔细细的将手里的账本和手记快速的翻了一遍。
半晌后，刘川才开口说道：“这个吴家背地里居然干了这么多的勾当！这些账目就算只有一半是真的就足够让吉州府里近一半的官人掉脑袋了！
矿山、牧场、皮坊、铁器作坊，这些东西居然全都藏在一家车马行的屁股底下！以车马行本就要运这些东西为幌子，大肆在吉州府境内往来。
真是该杀！”
震怒之下，刘川在公廨房里来回快步走动，好一会儿又道：“照你的想法，你觉得岳王一直以来都在通过吴家整合整个吉州府的各地灰暗资源，私自锻造军械送到城卫军和吉州府兵衙里。与兵衙沆瀣一气意图谋逆。
是这意思吧？”
杨谦点了点头，说：“属下就是这样判断的。”
“那这次岳王的宴会呢？你怎么看？刚才忘了给你说，岳王这次彩云节设宴，宴请的可不只是我，吉州府里有头有脸的官面人物都在宴请之列。
并且按照惯例，彩云节期间，各地衙主都会来府城庆贺，有些甚至已经到了，这两天我这里就见了好些个。
所以你觉得岳王这时候若把这些过来的府城的衙主也一起请过去，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嘶！
杨谦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顺着“谋逆”这个路子想的话，岳王此时设宴的想法几乎不言而喻了！
“大人，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刘川也倍感棘手。他虽然是吉州府府主，执掌这一府之地的人事大权，但却没办法跟兵衙做直接对抗。甚至一旦对方要做谋逆之举的话，他还是处在极为弱势的地位，弹指间就有人头落地的凶险。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求援。给皇城求援！
但问题是刘川手里有办法可以迅速的把消息传回皇城，但皇城想要做出反应来，并且驰援到吉州府那可不是几天就能到的。就算是在相邻的隔壁几个府借兵过来，算上征调粮草等等准备，最快都要半个月才能开拔，抵挡吉州府都快月底了。
岳王真要是谋逆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可若不去求援，仅凭吉州府内刘川手里的这点人马不说抵挡了，想要守住官衙这区区几幢宅子都是痴人说梦。
要不避其锋芒？
这看起来也是不错的主意，但避得开吗？
刘川把自己换作岳王，此时此刻又有兵衙相助，整个吉州府城都是一座牢笼，想跑？出城你都不一定出得去。
况且这种未战先怯的举动刘川就算跑掉了，事后也必将吃不了兜着走，多半还要连累家人，还要背上骂名。
饶是刘川自诩机敏善应变，但此时还是难有万全之法。
边上杨谦看得出刘川的纠结。心里明白刘川必然也看出了岳王此时想要做什么，而如何应对的确太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谋略根本影响不到大局。
其实不怪刘川陷入困顿，换杨谦在对方的位置以及事出突然，他也不晓得怎么应对才最合适。
但杨谦不是刘川，他虽不晓得高远庙堂里的风声，也不知道刘川背后的皇帝到底在吉州府岳王这件事上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但他自身的实力可以让他看清楚眼前，并且选择更灵活，根本不会像刘川这样纠结。
“大人，其实有属下在大人亦是可进可退。”
刘川闻言顿住脚步扭头看了过来，皱眉道：“可有好办法？”
“属下以为，可退，以退为进。岳王现在打的主意很可能就是要借彩云节大宴的机会把发难，若能一下解决掉吉州府的大部分官人，那么他就能迅速的控制吉州府全境。
现在已然知道了岳王的打算，那就先避开。若大人担心出不去，属下愿护送大人，走山路，直接去七树海！到了那边岳王还敢如何？”
刘川摇了摇头，他倒不是不信杨谦能互助他周全，而是他退不得。
“退不得。说说何以为进？”
杨谦闻言还有些诧异，他觉得这种时候风紧扯呼才是最佳选择。但刘川说退不得，那就必然有其理由。
于是杨谦接着道：“不能退那就只能进，先发制人！抢在岳王发难之前，先一步控制住吉州府城！”
刘川都听愣住了。但眼里本来浑浊茫然的目光此时逐渐被杨谦最后这一句话唤醒，脑子里一道道应变和想法开始疯狂往外面。
似乎想要在岳王动手之前控制住吉州府城几乎没有可能。问题依旧是“力量悬殊”。但是有两点不容忽视。
其一，岳王并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被预判到了。
其二，即便是兵衙，里面大大小小头头脑脑也不全都是岳王的死忠。里面还是有很多中立或者不愿同流合污的人，这些人虽在军中势微，可若是能利用好的话未尝不能左右胜负。
最后还有一点，因为杨谦的关系，有一群本来不该出现在吉州府的人马现在却意外的滞留在这里。就是那支过来接收杨谦那几只储物袋的皇城内卫小营，足足三十人，并且全是小仙师级别的强者！
当然，还有杨谦这个刘川现在也已经将其视作“福将”的人。
想到就做！
刘川立马快步走回桌前，从抽屉拿出来一份名册。展开之后，密密麻麻的不下百人。
“这是吉州府城所有郎官及以上职衔的官人名录。我会在上面勾选，所有被我勾选的人你都要想办法将他们拿下！”
“大人，这些人是？”杨谦好奇的仔细看起来。很快他就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周一鸣。心里便有了些猜测。
“这些人都是确定与岳王有很深关系的人。少了这些人，即便岳王真要发难，官衙也暂时乱不起来。”
顿了顿，刘川继续道：“至于兵衙，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第242章 凑份子的长生
回到碎镜湖庄园，周仲习惯性的上了湖，但这次只是一叶扁舟，舟上就他和他的心腹两人。
心腹撑船，周仲靠在特制的软垫上，枕着胳膊，跷着腿，很是悠闲，身上软趴趴的看不出一点王爷的威严。
扁舟刚接近湖心，一只白隼清鸣一声从远处滑翔过来，扑腾了几下翅膀落在撑船那人的肩膀上。
从白隼的脚上取下来一根竹筒，然后一震肩，白隼就振翅离开，自己找耍事去了。
查验了竹筒上的封蜡，确认无误之后才朝前面半躺着看着白隼飞走的方向的周仲说道：“王爷，是东面坛子的消息。”
“哦？东面的倒是先来了，给我看看。”往后一伸手，接过递来的竹筒。
看了一眼竹筒上封蜡，用力拧开，从里面倒出来一张卷起的纸条。
“王爷这些年来本就多有提防，属下觉得就算陈敬想要耍花样也不太可能影响到王爷的大计。
刚落座，外面便有管事把今日的文案按急缓分门别类的送进来。
甚至四方坛子的事，陈敬可能都不晓得。”
不过劲风压竹而已，想要把我压趴下，绝无可能。
再说了祭坛的方方面面其实都是从他们化神宗的大典里面拼接出来的。效果虽然不错，但最后四归一的时候会有多大的动静谁也不清楚。
“你这话说的，你信得过他？他信得过我？大家都是一条路上的是没错，但事关长生和生死，谁信得过谁？别说我了，陈敬哪天扭头就把化神宗的那些徒子徒孙全都打包卖了，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陈敬作为化神宗这一代的领头人，心思缜密多智，保不齐也跟我们一样布置了相应的暗手，就等着时机玩些花样呢。”
“王爷此言甚是，属下等会儿就再给四方坛子去密信，让他们即刻进入最后的潜伏阶段，再清理一遍里外的人手，一定确保万无一失！”
“回王爷的话，兵衙这两天听说正在全面整备，城卫军、青叶、磐石三个大营都连着吹了警戒号角，说是在联动演练。看旗帜应该有不下三卫兵马出了大营，在各自的演练区域战训。”
撑船的人闻言应道：“王爷运筹帷幄三十五载，一朝勘破长生，从此凌云久视众生，此乃天意！必会马到功成！”
三十五年之功，可不能溃于蚁穴。”
“属下明白。”
“王爷，伍大人应该已经快到庄园这边了，下午的时候来了飞羽，说会过来拜见王爷。”
别人修行悟天道求长生，我没那天赋悟不出来，那就找人凑份子。一人凑个三五年给我，百人千人万人，汇聚我这里不就是好几万年了吗？求个长生也算吧？”
周仲嗯了一声，又补充道：“留下我们自己的人手，其余的不相干的或者算不上咱们自己人的，一律处理掉。祭坛的纹饰不是还差些火候吗？就用他们去填。正好也能关住消息。
周仲这才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至少看起来伍运通没有敷衍他。
周仲闻言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四方祭坛的事情陈敬就算不太可能尽知，但也不可能一无所知，只不过他装作不晓得而已。
“王爷信不过陈敬？”
“王爷，截至目前，吉州府府城内所有头面人物都已经收到了我们的请柬，其中只有吉州府书院院判方策，以及官衙右府衙黄通明确拒绝赴宴之外，其余的都应下来了。包括巡案司主官杨谦，也表示会来赴宴。”
怀疑？除了那些玩清高，走中间路的人，其余的都不会拒绝。
撑船的漫无目的的在湖上慢慢晃荡，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周仲聊着。
只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在湖上飘了一下午，周仲才回到岸上，登岸之后迎面便是张灯结彩好一番繁忙的景象。
请柬不需要周仲亲自去送，给刘川送过去就要以势压人迫使刘川无法拒绝。刘川只要过来，那么刘川那一脉的人也不会拒绝。这对周仲而言很重要。
“伍运通那边的情况如何？”
我会成功可不是什么天意！
老天爷才不喜欢我，给我王爷之尊却又给我瑕疵血脉，登不上那宝座；给我多智的头脑，却不给我修行的天赋；给我机缘可另辟蹊径，却给的又是离经叛道的路子.老天爷就是在拿我当个耍事，想看我笑话呢！巴不得我被一上一下的逼疯。
一路上周仲笑眯眯的在临湖广场上转了一圈，然后才回了王府书房。
“哈哈哈！老温，你这没上过学堂的家伙为什么拍起马屁来比书院的那些文人都让人舒服呢？哈哈哈，凌云久视？啧啧好哇，这的确就是我这后半生以来的追求。
岳王喜欢夜里办公，王府里有事也都是下午过后才会送来，免得搅扰王爷休息。
看，杨谦那狗屁捕快不也要来了吗？
在周仲看来这就是他的阳谋。并且谋的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三年一度的彩云节，他作为吉州府的分封主人，请这里的官面、大商贾吃一顿饭，喝一顿酒，以表感谢，顺道还给些皇室的荣光。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给后厨说一声，备几样小菜，等伍运通到了就送书房里面来，我跟伍运通喝两杯。
碎镜湖周围每一次彩云节都会好生布置一番，而今年尤甚，因为在彩云节当晚，岳王要开大宴，会在碎镜湖边上的临湖广场上摆宴数十桌，宴请吉州府内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官面上的，还有各路豪商巨富。
“啧，这么多年来的布置总算要到勘验效果的时候了。老温，你说能成吗？”
纸条上字不多，拢共也就十几个字。顺着读或者倒着读又或者跳着读都读不通顺，甚至一些字根本就连不成词。但周仲却看得懂。
“你觉得陈敬会不会闹出什么花样来？”周仲伸手到船舷外，撩拨湖水，一边发问。
“伍运通要过来？可听到些什么风声？”周仲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
还有别的事吗？”
“是的王爷，官衙那边有些不寻常的异动！”
第243章 巡案司的雷霆手段
吉州府城一共四门，因为府城是一府之地核心所在，所以城门要比别的城邑关得更早一些。但特别的事会有城门吊篮送车马上墙，跳过宵禁。
不单单是城门关得早，入夜净街也净得早。
过了时间还敢在街上晃荡，遇到各街的巡夜衙役逮住就少不得一顿打。轻则破财消灾，重则就要去监牢里住上十天半月了。
原本寂静的街道上突然阵阵细碎的脚步。不是寻常人走路的声音，倒像是武者或者刻意放轻脚步的声音。
两个巡街的衙役刚冒头就身体一下僵住了，站在路边连头都不敢抬。
等人过去之后两衙役才心有余悸的小声说话。
“刚才过去的那是巡案司的人没错吧？我记得他们的袍服上胸口有个金环。”
几人一路上都是如此粗暴，也没隐藏脚步，径直去了后院，找准了房间同样一脚踹开。里面的惊呼声有男有女。
砰！
恶客登门，也没有跟主家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咣咣几脚就把大门直接踹飞出去，砸在里面的中庭里，还撞翻了一个小花盆。
“哟，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这是出大事了！”
赵辰带着的有两名府主亲卫，以及两名皇城内卫。
周一鸣脑子里一顿浆糊。他的位置能看到的东西很少，不论是府主一方还是岳王一方，他都没办法知道太多。
门房慌慌忙忙的从旁边小房间里出来，刚要呼喊两声，就被赵辰一个大嘴巴子扇晕了过去，一嘴牙不知道掉了多少。
“坐坐？不提前交差回去睡觉呀？”
说完，赵辰一摆手，便有两人上去将周一鸣绑上。用的是给武者准备的牛筋绳，铁核桃封嘴，还有头套遮目。
等到周一鸣头上的黑头罩被取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到了地牢，看规格应该是巡案司的地牢无疑了。
“得！走吧，妈的，吃肉赶不上趟，倒霉次次不缺！”
说白了，周一鸣就是一个自以为站在岳王一方的炮灰。刘川把他当敌人，而岳王又没把他当自己人。
两个底层衙役嘀嘀咕咕的再次拐进了夜色里。他们在外面看起来光鲜，可心里却晓得，自己在府城里就是众多小虾米里的一员，哪边风大他们就往哪边倒。至于刮的是东风还是西风对他们来讲没有区别。
一套下来，周一鸣呜呜的惊恐加气愤之下就被只穿了一件里衣就被带走了。留下在床上凌乱惊恐的周家女人。
现在巡案司在吉州府城里名声已经不似之前了，人虽只有几个，但除了主官杨谦有“刀斩邪修之勇”的名声，还有赵辰这个待人冲进官衙左府衙事务院带走白渊亲随，后面逼迫白渊投入兵衙大牢的大事件。
“你瞎呀？赵辰后面的人可不是巡案司的人，是府主亲卫！还有前段时间才到咱们府城的那些皇城内卫！”
“嗬！我就说那人怎么一身煞气好吓人！原来他就是赵辰呀！乖乖！这深更半夜的带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巡案司不是说没几人了吗？”
“我也觉得！不过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继续巡街吧，等会儿找个地方坐坐。”
一路到了一座宅院外停下。
一抬头，宅院上挂名“周府”。捕房同僚，地字旗捕头，周一鸣府上。
理由很好找。有陈耀和黄远在巡案司手里，都不用压榨，提一下，这两人就能按照名字找出相对应的事情来，形成口供，画押之后直接就能用了。有些甚至能在案牍库里找到间接的佐证，不算铁案也足以拿人之后进一步审查了。
“嗯！就是巡案司的人，领头的那人我认识，叫赵辰，之前去官衙把白大人亲随陈耀给带走的就是此人！”
所以，现在不少人对杨谦和赵辰那是记得清楚。
点上烛光，看到床上一个男人正一脸骇人的起身坐着，一只手按在床边的刀柄上。而他的脖子上已经快他一步架着一把雪亮的长剑了。是跟着赵辰来的皇城内卫出手，先一步控制了局面。
对于赵辰来讲，路上遇到两个巡夜的衙役完全不需要在乎。也不用担心走漏什么消息。因为今夜行动的可不是他一人。而是巡案司里余下的五人每人带一路。
这是要干什么？老子什么时候得罪了杨谦的？就算杨谦要跟岳王对弈，那也不至于从他这样的“小人物”开刀吧？白渊都被整得弃官不要主动身陷兵衙了。杨谦已经赢了一场了，至于这么穷追猛打吗？
“周大人，你涉嫌在南市场鲜美鱼货铺东家杀人案里收人钱财，故意放走主犯，至今在逃。现在以国朝大律请你跟我回巡案司接受审查。如若抵抗，视为谋逆可将你就地正法！”
“赵辰？，你疯了吗？杨大人可知道你乱来？你”
因为官衙里没有地牢。而捕房这边也只有巡案司设有地牢，普通的监牢可不会都在地下，太费本。
但周一鸣还是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因为他嘴里还是塞着铁核桃，双手还是被绑着，并且绑在了一根石柱上，连双脚也一样，整个人笔直的贴在上面连低头都办不到，因为他脖子处还有一根铁索。
“睡个屁！今晚上怕是不太平。万一当官的要找人，你我却不在街面上，你说，这碗饭你还吃不吃了？”
很快周一鸣脑子里的不解就逐渐变成了恐惧。因为他先到一步，然后就亲眼目睹这本来空荡荡的地牢开始被一点一点的迅速填满。基本上都是他所熟悉的面孔。
“周大人，有什么话回巡案司再说吧。我今晚还有不少人要抓的，没时间在您这儿耽误太久。”
甚至当初跟周一鸣一起为杨谦接风的那场饭局里的同僚也都差不多到齐了。
这是刘川要对吉州府府城的官面来一次大清洗吗？！他怎么敢的？！
是夜，吉州府府城里的老百姓都还在酣睡的时候，城中一户户高墙大院却被一股席卷的飓风侵袭。
一个个往日在府城耀武扬威或者趾高气昂的大人物全都被拿入狱。数量之多，过百人！
以至于第二天上差，官衙、捕房里郎官以上的官人一下少了近一半！
第244章 此一时彼一时
天不亮，捕房和官衙的大门口就被人围上了，个个面露惊慌，想尽一切办法希望能够探得消息。
就一个晚上，吉州府里官面上就来了一场剧烈而短暂的大地震。
在官衙外面围着不走的都是各家的管家或者亲眷，自家人被半夜带走都火急火燎。特别是听说了还有不少相熟的人也被带了过来就更加觉得大事不妙了。
都是各家的主心骨要是真折进去那这个家可就完了。
而且各家做的什么事各家心里谁没点数？真要是露了底那家里没有谁能跑得了。
“怎么还没来上差？这都什么时辰了！”
“老陈呀！你可得救救我家那位呀！一家老小都要他才撑得住呀！老陈，我给你跪下了！”
“现在情况有变，两日后便是彩云节，岳王大宴州府头面人物，肯定另有手段要出，所以我们也必须要抢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先动。
刘川是因为职衔太高，一直以来又不与下面那些被他划到岳王阵营离去的下属接触，甚至除了办差之外可以说是“深居简出”。现在就算有人想要拦他，也没说法。
可去早了也不好，会不会显得心虚？
所以没出事的都还是掐着时间平日里什么时候出门，今天还是什么时候出门。
曾几何时走到哪里都被人边缘和无视的五个人，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居然真能有朝一日干一票如此大的惊骇案子，把吉州府城里的大人物拿下了快一半了！
“大人，真不审吗？”
杨谦同样熬了一夜，不过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任何困倦，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一样。结丹境的武修，这样熬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困。
“都是些小虾米有什么好审的？”一边说，杨谦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来之前马大原和冯松整理出来的卷宗扔在桌子上，封皮上写着“吴有良强暴杀人案”几个大字。
血液流遍全身要血管，现在等于是血管被堵了。
已经日上三竿了，不是官衙里的官人们作风如此散漫，而是被拦在了路上。
先把冯家给我拿下来。
既然付文义说他喜欢随手记手记的习惯是从他老子付杰那里学来的，那付杰手里就肯定也有类似的手记。付文义给吴有良记账，付杰肯定就会给吴有良的老子记账。
可现在不一样。吉州府城里的头头脑脑所有跟岳王切实沾了边的可都被拿下来了。剩下的虾兵蟹将就算想要通风报信也没有本事直接联络到正主。
可结果却是基本上都在半路上就被堵住了。
杨谦指着这份卷宗继续道：“从现在起，地牢的看守交给府主亲卫和皇城内卫来应付。你们五人开始一起侦办这起案子。
马大原这下明白了，连忙点头应是。然后被杨谦直接定了这次任务的主心骨。
忙活了一夜，巡案司的五个人都撑着，脸上都很兴奋，即便眼睛里有些血丝也完全不至于让他们感觉到累。
所以没来得及上差的官人基本上都这么被堵住了。想要脱身可得花上不少功夫。总不能当街推攘人家妇人吧？或者跟人家一起哭哭闹闹的？自己还得要脸呢！
杨谦已经尽可能的再给麾下这五个已经跟着他下不了船的巡案司捕快透底了，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
搂草打兔子，谁也不跑。”
天刚亮的时候其实吉州府城里头头脑脑哪家不晓得出事了？没出事的也是心情复杂，茫然、狂喜、警觉的都有。但在家里可没有什么更深的消息过来，都等着上差呢。
至于杨谦，根本就没回家。他老娘还在三道城没过来，家里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有事了自然不会选择回去，坐镇巡案司紧盯着局面。
懂我的意思吗？”
顿了顿，杨谦接着道：“付家是土鸡瓦狗，吴家亦是。你既然担心跑了吴家或者生变，那就干脆一网打尽就是。
马大原刚想劝阻，可立马反应过来此一时彼一时！
若是在之前想要去突击吴家手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必定走漏风声。偌大的吉州府城在岳王的笼罩下就跟没秘密一样。还想突袭？你这边刚出城怕是人家就晓得你要去干什么了。
论交情的，厚脸皮来认错的，甚至还有过来撒泼的家里男人都出事了，家里女人也不得不出来了。别管什么法子，先把事情给弄清楚了才是第一要务。
马大原是经办这起案子的主力，并且也是巡案司里除了杨谦之外唯一一个知道吴家背地里在岳王的指使下做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更加谨慎，生怕一步走错导致后面满盘皆输。
也有不需要跟人纠缠的，比如刘川，比如右府衙黄通。
现在案子为辅，应对岳王的彩云节大宴才是主要目的。”
付文义不是说了吴有良那么多把柄吗？直接拿下吴有良，然后同时突查吴家在外最近的私矿作坊。
拿人以巡案司的捕快为主。但若是要砍杀那就得靠府主亲卫还有第一主力的皇城内卫了。
马大原接口道：“大人，付家不过土鸡瓦狗，自然好对付，但咱们若是直接拿下付家会不会打草惊蛇，最后吓跑了吴家？”
“黄大人？黄大人似乎也遭了殃”
“就是呀！为什么黄大人还没来呢？”
而黄通就更没人找了。这人走的就是居中派，不靠刘川也不靠岳王。两边又都需要他来防止对方多吃多占，成了两边的妥协结果。所以黄通在官衙里人缘几乎没有，更是高高挂起，不管事，闲得很。
就好比驿站的头头看到巡案司动马，想要给上头报信，可上头已经被拿下狱了，他能怎么办？直接去找吴家？真要是谁谁都知道吴家背地里干了些什么的话，吴家的事也藏不到现在了。
这一次杨谦亲自去了后院，拜托了胡安，请动胡安亲自带人跑一趟。其中就包括胡安同行过来且身上的法力波动还在胡安之上的两名从不开口说话的内卫。
而杨谦则是继续坐镇巡案司事务院。他不敢走。此时巡案司就是要害，万一被人背后捅一刀，来一个地牢失火之类的事情，那才叫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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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是谁的兵
任谁都不会想到短短的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的时间，就会让原本还风和日丽的吉州府城变幻得乌云压顶。
特别是对于岳王一系的那些不在官面，尚未被拿下的人来说，下午时得到的消息更加寒人肝胆。
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那些当官的被抓了虽然会很麻烦，但却不会影响王爷的布置。毕竟重要的事情向来不会让外面的那些当官的接触太深。唯一隐患白渊也早早的到了安全的地方。
所以对于真正属于岳王一系的人来说，吉州府城昨夜的一场飓风般的抓捕虽惊讶，但不会惊吓。心里是有底的。
可当中午的时候接连发生的事情就让这些人原本隔岸观火的心态瞬间绷不住了。
先是鸿运车马行原大管家付杰一家被巡案司拿下，同时吴家大少爷吴有良因为两年前的一桩案子也被拿下。
还不等消息往上传，紧接着吴家就被封了，家里包括家主在内的所有主要成员一个都没跑得掉。
但杨谦知道，这位是典型的外刚内柔的性子，脑子里的弯弯绕绕算计得比谁都清楚，不然绝无可能在吉州府兵衙这种地方稳稳的坐在参主之位，还一坐就是七八年。
马大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谦抬手打断了。
“可是大人，哥叔尼向来不与人接触，据说比咱们右府衙黄通有得一拼，这种节骨眼上他万一避开的话”
马大原下午的时候来送拜帖，结果正门死活没人应他，刚准备回去，却看到街角有人隐晦的朝他招手，领着他去了哥叔尼府邸的后门，然后在和后门见到了刚回到家的哥叔尼参主，并且亲口说欢迎巡案司杨大人到他家去做客。
其实事实并不在外面那些惊慌失措的“有心人”的猜想那样。
可麻烦就在于现在消息上传岳王府，然后往下寻找应对变得非常困难。因为官面上的“自己人”已经没了。就算知道应该从哪个地方才能给予巡案司掣肘和干扰，也办不到。
这个高壮的异族大汉，光是瞪圆的双目以及满脸张扬的络腮炸胡就足够给人彪悍的印象的。
用刘川的说法来讲，就是要稳住吉州府城的大局，至少不能彻底乱套。动付家和吴家连起来同样都是为了这目的服务的。
磐石军两卫人马，也是一万一千人。
而吴家的这种“拿捏手段”现在就成了巡案司能利用的利器。
最后还有青叶军的三卫人马，共一万六千余人。
“一个大将，三个参主，三个骁牙将。这七个吉州府兵衙的主要人物居然过半都是岳王兜里的人。相比起官衙还有咱们刘府主撑着，兵衙可真是被吃得透透的了。”
凭什么？
凭的就是吴家手里的车马行能堂而皇之的运送自己私自采炼的军械。谁多分些谁少分些，吴家作为具体经办，自然有“拿捏”一军骁牙将的手段的。
吴家、付家、私矿被巡案司揪出来之后，其实并没有过多审讯，因为正如杨谦所说的，此一时彼一时，巡案司的重点已经从办案为主，变成了办案为辅，应付岳王在彩云节当天的手段为主。
一旦岳王真要谋逆并且在彩云节当天发难的话，这四万兵马就是岳王手里最为重要的力量。
这还了得？！
吴家就是岳王伸出去的椽子，这跟椽子太重要了。是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人，那还能成吗？”马大原有些担心。
“为何不能成？给我送帖子去哥叔尼参主府上，就说我今晚要去拜会。”
官衙就算肃清得再干净，到时候当兵的手里拿着刀子轻而易举就能把局面彻底扭转。
哥叔尼，洪武朝兼并北方游牧时纳入的民族，以前是草原上的大氏族，现在融入了主体民族里，除了保留了一些长相特征和姓氏特征之外，其余生活习惯已经看不出差别了。
“能当上参主，行统领谋划之权，你觉得哥叔尼会是傻子吗？居中是没错，但也要选时机，并且不能偏了大方向。目前局面混乱，这么好一个让自己看清形势的机会哥叔尼不会放过的。你现在就去，我相信哥叔尼必会见我。”
甚至于吴家、私矿这两件事被串起来之后，巡案司摸到了什么程度，这些全都一无所知。
而后下午傍晚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说巡案司找到一处隐蔽的铁矿和修在铁矿边上的冶炼和锻造作坊。而这些全都挂在吴家名下。
欢迎？欢迎你还不开正门？让人在后门见面？马大原心里吐槽，但也明白对方或许正如自家大人所说，此一时彼一时，不敢放弃看清局势的机会。
付家父子俩都有记手记的习惯。
当晚，杨谦果然在城里一处靠近城门的大院里见到了吉州府兵衙仅次于大将伍运通的三名参主之一的哥叔尼。
而吴家跟这四万兵马之间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是关系密切。
吴有良这个二世主都能吹牛说自家老子在军伍里跟那些骁牙将都是称兄道弟，还要被捧着，不然就要“拿捏”对方。
分别是城卫军两卫人马，共一万一千人。
这近四万兵马便是吉州府城周围的最大的一股力量。特别是这些兵马中配了大量的重弩和破甲箭，并不像普通军阵那样好惹。
而吴家父子也都有私底下嘴上嘀嘀咕咕的习惯。
所以不需要多大强度的审讯，一份很详细的账目和人物关系概述就到了一直守在巡案司大院里的杨谦手上。
这还只是吉州府城周边的一座私矿。若是更远的地方那些铁矿、金矿也被发现了呢？不是可不可能，而是迟早的事情！没有人在监牢里还死硬着嘴，至少没人会觉得吴家里有这样的人。
只能干瞪眼。
猜测岳王准备谋逆。依托是什么？
依托的自然就是吉州府兵衙，以及雄踞在吉州府城周围的三个军寨一共七卫人马。
居中是一种策略，也是一种智慧。是需要因形势调整的。死守着居中的结果就是到头来死路一条。
“哥叔尼大人，杨谦此来是想问一问，大人现在到底是谁的兵？”杨谦开门见山，他可没时间跟哥叔尼卖关子。
第246章 自救
你是谁的兵？
这个问题好像问得很没道理，甚至问得有些弱智。人家哥叔尼领的是洪武朝的俸禄，穿的是洪武朝的将服，自然就是洪武朝的兵。
可杨谦这句话问出来却不仅仅是字面意思，瞬间就把气氛压低到了极点。
哥叔尼放下手里的杯子，他的眼睛一直落在对面的杨谦身上，很是锐利，但却明白自己在对面这个年轻人眼里根本构不成威胁。人家可是能刀斩邪道修士的狠人。或许这句话回答不好，下一刻就会有一把利刃砍过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哥叔尼的心里是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来自杨谦给他的无形压力的。
“哥叔尼十七岁起就吃上皇粮了，一直吃到今天，还准备吃到告老之时，所以杨大人问我是谁的兵，那自然是陛下的兵！”
“哥叔尼大人是陛下的兵，可吉州府三军七卫里与大人同样认同的还有多少呢？”
“杨大人这话是何意？”
若想要掌握一些兵马，此人便是争取对象。
看到哥叔尼合上卷宗，杨谦也没急着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哥叔尼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城内需要高手顶住局面。”
“没时间了。哥叔尼大人，一旦岳王选择在后天大宴时发难，吉州府就将再难挽回。所以这两人必须要冒险一试了。”
哥叔尼大人，这些东西你总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可晓得这意味着什么？”
私募军械，还几乎可以肯定私征兵卒。不然如此大的军械数量不可能被这七卫兵马吃得下去。
我还需要杨大人给予一些帮助。”
往哥叔尼面前推了一下，杨谦道：“哥叔尼大人，这些东西可以帮你更了解一下这个在吉州府里称得上是豪横巨富的大商号。或许能让你想起来一些东西。”
哥叔尼接着道：“城墙，必须要拿下城墙。这样一来才可以以寡敌众等待增援。所以城卫军的重要性要远高于另外两军。我所说的可以首先接触的那位骁牙将就是城卫军里的。
谋逆向来没有好下场。
“哥叔尼大人，吉州府里的鸿运发车马行你应该听说过吧？”杨谦一边说一边将抄录的一部分吴家人的口供，以及付杰帮吴家人做的账目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身为参主，哥叔尼在吉州府兵衙里地位自然是高的，可因为居中两不靠的原则，早就被架空了，负责的东西全都是边边角角，不失面子但又没什么实权的事情。
哥叔尼明白面前的东西应该就是杨谦今天来找他摊牌的事情了。他虽猜到一些，可还不太确定。此时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接过杨谦递过来的卷宗节选翻看起来。
杨谦也不催，因为他明白这种事已经可以说成“生死抉择”了，不论多杀伐果决的人都不可能想都不想便应下来，至少是要在心里好好过一遍的。
“杨大人，兵衙现在大权在伍运通手里，他之下三个参主，除我之外都是他的人。而再往下三军明面上的七卫人马又是由七名骁牙将执掌，这七人中也有至少四人是他们的人。余下的三名骁牙将我只能确定其中一人没跟他们同流合污。
哥叔尼叹了口气，说：“杨大人，我虽为参主，可在兵衙里只在边缘，能帮你什么？”
身为一个老军伍，并且身居高位的兵衙主官之一，哥叔尼太明白杨谦给他看的这些东西的分量以及背后意味着什么了。
仅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哥叔尼脸上的变化就从“紧绷”变得“青筋暴起”，双眼如要冒出火来一般，同时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特别是对于大人这种本来走居中派的人更是如此，一旦事发，要么被当成祭旗的直接家破人亡。要么被裹挟一起大举不义之旗，最后被动沦为逆贼，死后九族尽诛。
如今时间紧迫，我需要大人帮我，当然，这也是大人帮自己的最后机会了。”
杨谦继续道：“哥叔尼大人，岳王的船虽然不小，可比起洪武朝这艘巨船来说还是不够看的。
哥叔尼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堂屋里来回走动，眉头紧锁。他心里沉寂了近十年的杀伐血气似乎在杨谦的这一声声质问中被慢慢唤醒。
片刻后哥叔尼才道：“杨大人，这里面的东西想要核实.”
另外还有两人需要好生斟酌才行。”
说得不好听些，真要是出事了，我有本事护住刘府主离开吉州府，而呢？你是愿意跟着谋逆行之不义还是准备伸长脖子等着挨宰？”
“我要刘府主特别征召的手令！不然光靠一份口供，我能信是因为我接触到了很多起疑的蹊跷，可下面的人却不能，所以需要刘府主来镇场子。”
杨谦摇了摇头，打断了哥叔尼的话，直言道：“不需要核实，哥叔尼大人心里莫非没点数？如此大的军械量，不可能一点痕迹和迹象都没有。箭矢还好说，但长枪和刀盾还有皮甲这些东西不可能藏得住的。一牙兵也不可能提两把长枪穿四五层皮甲。
正如杨谦所说，这些年来哥叔尼是有警觉的。可万万没想到真实情况比他想象的最坏的结果都还要厉害数倍！
并且作为多年从军对于杀伐谋略的敏感，哥叔尼联想到昨天巡案司的大动作，以及今天突如其来的接触，还有两天后碎镜湖庄园的那场大宴哥叔尼已经不单单是额头上出汗了，后背的冷汗甚至浸湿了衣服。
说不定真实情况冒出来九卫甚至十卫牙兵来也不是不可能。
“哥叔尼大人请说。”
杨谦又敲了几下茶几，正色道：“哥叔尼大人，兵衙里的事情你还能比我生疏？该怎么做才能稳住局面或者让局面不至于一边倒，应该你来想办法。
哥叔尼的盘算也没让杨谦等太久。
哥叔尼点了点头，继续道：“关键还是城内，以及城墙上。”
“哥叔尼大人请说。”
不等哥叔尼回答，杨谦用手指在茶几上敲了几下，一字一顿的说：“这可是谋逆大罪！”
杨谦点了点头，说：“我勉强还算能砍杀些宵小，另外府主亲卫、捕房捕快，也都算不错的身手，皇城内卫还有一个小营几十人全是小仙师级别的高手也在城里可以帮忙。”
“这些都是应有之义，还有吗？”
“还需要先杀一个人。”
第247章 局中局
刘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看似在休息，实际上脑子里的思绪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能拿下哥叔尼就算成了三成。这人在兵衙当了近十年参主，对吉州府兵衙的里里外外可谓了如指掌。他来谋划要比我们这些门外人周到得多。
手令我可以写给他，具体如此操持就看他的本事了。
但他为何让你杀一个城卫军的幕僚谋士？”
就在刘川的身前，杨谦坐在对面。听刘川的询问才道：“哥叔尼的意思是想要在后天拿下城墙，除了要收拢一卫人马之外，还需要撬动城卫军的上层体系，让他们忙中出错才有机可乘接手城防。
不然的话若岳王真要发难，当日城墙必被他们的人所把持，不用些手段的话，硬抢胜算太小。
据说这个幕僚就是城卫军骁牙将赵赦的第一谋士，军中大小事宜有八成都是此人在做决定。如果没了这人，那城卫军就将在短时间内陷入混乱。而以赵赦的火爆脾气，没了他最得力的谋士参谋，他极易忙中出错。
“王爷，您当年不正是看中吴家那股子阴狠猖狂的性子吗？老的小的全是坏种，这种人不能得势，一得势就会无法无天。露出马脚也是迟早的事情，您所料一点不差。
刘川脸色也闪过一丝微笑。
而刘川注定又是一夜不眠。
“是的大人。已经前后送了三份出去了。前两份是关于化神宗的消息，后一个才是说军械和私募牙兵的事情。
刘川最近如此能折腾看似是开窍了，可实际上却是杨谦来了才有这一番变故。不然的话想要单指望刘川根本指望不上。”
“属下也不知真假，但若不试一试万一到时候真折在这上面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那为何非要你亲自动手？”刘川还是有些不放心。要知道现在杨谦可是整件事里的主心骨，若杨谦出个什么意外，那剩下的事情可就要撂挑子了。
“刘川的后招呢？”
“区区一个谋士能有如此大的作用？”刘川对军伍那边的情况了解很少，如今只能听哥叔尼出主意了。
这样的话前后最快也要近一个月的时间兵锋才会到吉州府。”
王爷可以有，但必须要在皇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才行。这是皇帝一直的愿望，也是庙堂一直支持刘川的原因。而且是主要原因。
如此就给之后智取城防留下空子。”
所以为了确保击杀，哥叔尼的意思是我该亲自跑一趟。”
若真是哥叔尼所说的那样的话，那谋士的确就是一个必杀之人。
但比起吉州府里那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人不同，这间书房里的气氛很是轻松。
而且居然还真让他们查到吴家身上去了。啧啧，老温，你说这是刘川有本事呢？还是吴家自己骄横习惯露了马脚？”
得到的回复是让刘川继续紧盯此事，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上报。但关于“驰援”却如刘川所想的那样，即便抽调相邻的州府兵力过来也至少大半个月。
“.那好吧。杨谦，你自己小心些。若发现不对，不可逞强，退回来再从长计议便是。明白吗？”
之后又简单的说了几句。杨谦便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现在好了，刘川这些年努力要找的突破口不但找到了，还大得吓人。
在前天，得知了岳王私底下采炼军械，并且几乎可以断定还存在私募牙兵的大罪之后，刘川就立即将这些消息用符牌的方式急讯传往皇城了。并且他还叮嘱了皇城内卫胡安同样上报了这边的紧急消息。
福将！这确实是一员福将！
若不是杨谦的左突右撞，刘川到现在都还不晓得岳王所图居然如此之大。在此之前他只当岳王是个胡搞乱搞的阴狠王爷，把吉州府弄成了自己的豢养圈场。他想要斗倒这位王爷，同时也让皇帝身边再少一个如鲠在喉的外地王。
同一时间，碎镜湖庄园里，岳王周仲此时正在跟自己的心腹也正好聊到了刘川。
“哥叔尼说那谋士周围戒备森严不说，并且也不是普通人，应该也是一名小仙师。只不过藏得很深，城卫军里知道的人很少。而哥叔尼却从别处晓得了这个秘密。
倒是刘川此人有负您的期望，到吉州府这么些年了居然连官衙那一摊子都捋不顺，面对您故意送出去的几个破绽也根本把握不住。实在是蠢笨非常。
而在国朝大军过来之前，吉州府还得刘川自己想办法，就看能守到什么程度了。
不过按照杨谦针对吴家之后动作点到即止没有深挖的意思，应该就是朝着军械和私募牙兵去的。肯定会觉得您想要起兵谋逆，后一步多半就是朝向兵衙了。
送杨谦到了书房门口，刘川拍了拍杨谦的胳膊，然后目送杨谦起跃纵跳之间消失在院墙外。
“大人放心，杨谦不会一根筋拼死一搏的，事不可为杨谦会退回来的。”
等到入夜之后，杨谦就会夜探城卫军在城内的营区，然后伺机刺杀那名谋主。
“回王爷的话，的确还有后招。但碍于杨谦此人修为莫测，我们的人不敢抵近，所以有杨谦在场的时候消息就探不到了。
至于具体如何调兵遣将，刘川尚且不知。
“这刘川还是真挺能折腾。拿下了咱们这些年布置在吉州府城里的一双双耳目，倒是让有些事变的不那么方便了。
“哈哈哈，老温，你这话要是人家刘府主听到估计鼻子都要气歪。不过，不管怎么说，时间上虽仓促了一些，但好在这么多年的准备也不至于忙乱。
刘川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吧？”
而且杀一谋士，并不会像击杀赵赦那样的骁牙将会引起岳王方面的警惕。引来不必要且无法再预料的新变故。
不过上面返回来的讯息不好查。但看刘川的反应应该是如您之前断言的那样：杜绝仙门，就近调兵。
应该是盯上了您在兵衙里故意留下来的那几个中间派的身上。若真是如此，那今天晚上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周仲笑道：“不会有差。让咱们的人盯紧一些，虽然要给刘川留一些余地，但也不能敞开任由他们发挥，超出我们的掌控。这场戏要演好了，可砸不得。”
第248章 各就各位
天色近拂晓，杨谦如鬼魅一般重新摸回了巡案司。
经验面板上跳出一个提示。
【击杀城卫军首席幕僚*1】
【获得经验270】
哥叔尼的情报并没有错。那名赵赦的首席幕僚的确不是普通人，一身法力涌动甚至比胡安都要强上几分，只不过争斗经验少得可怜，反应极慢，遇上杨谦这种结丹境的老杀才自然不存在反抗的余地。
并且杨谦没有直接将尸体留在原地，而是带走了。扔在城外乱葬岗的一个尸坑里面，混着别的死尸，不仔细根本分辨不出来。
城卫军的人想要找到尸体至少一两天。而这个时间已经完全足够了。
所以等到天亮的时候，城卫军里有波澜，但波澜并不大。毕竟首席幕僚突然失踪和发现遇刺身亡是两码事。
前者可能性太多，后者说不得会有些难料的变故。
果然，中午的时候哥叔尼那边传来了消息，说赵赦对自己的首席幕僚突然失踪很是恼火，令人寻找，但却不敢声张。
一如杨谦所料。两边都是节骨眼上，谁敢出纰漏？出了纰漏都不敢张扬，担心被错杀。
另外，哥叔尼也带来了好消息。
昨夜哥叔尼在杨谦离开后就去找了城卫军里那名他笃定没有投靠岳王的骁牙将，对方再看到刘川的手令，以及那些账目之后，最后在哥叔尼的劝说下同意了站队刘川。
而另外两名骁牙将，哥叔尼会在今天上午找机会去尝试拉拢。
捕房和官衙这边已经动起来了。
街上捕头比往日多了许多，而府主亲卫，以及捕房里被反复筛选之后剩下的二十来人也全都配上了手弩。集中在一起等候差遣。
傍晚的时候，哥叔尼的消息再次传过来，说有惊无险，余下两名骁牙将也同意站队刘川，并且表示会在各自的军中想办法在关键时刻进城驻防。
到此，杨谦跟刘川一起盘算的应对策略就算成功了一半了。余下的一半就要看明日城卫军和战刘川这边的三卫人马具体怎么博弈了。若是能顺利拿下吉州府城城防，那样的话计划就彻底大成功了。
初三！
彩云节！
一大早，吉州府城里就热闹开了。周围庄子、村、镇的百姓抖赶着这一天进城，赶热闹、赶场、做买卖老老少少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愉，这是洪武朝上下每三年才有一次的最盛大的节日。
官衙办的、商号办的、街坊自发办的，各种各样的庆典节目几乎充斥着府城大大小小的每一条街道。
卖糖葫芦的正在跟几个牵着孩子的妇人推销自己的糖葫芦。
茶摊上已经坐满了人，喝茶的，也有掏出自带的面饼就着茶水果腹的。
还有街边杂耍的，周围围了一大圈人。人头攒动间一些人正挤在人群里忙活手里的小刀片。
就算平日里不被待见的乞儿，今天也能饱饱的吃一顿。不但有官衙的粥铺，还有商号的肉饼可以领。
花楼更是打破了夜里才开门营业的管理，天刚亮就大开中门，虽然睡眼迷蒙，但依旧强打起精神的姐儿们在老鸨的带领下或坐窗头，或站在门外，嬉笑着看着往来的路人，遇到俊俏的小哥儿还会主动开口调笑两句。
一切看起来都喜气洋洋一派祥和。
城门十字街，联通四门也是吉州府城里最主要的一条街。一辆辆带着纹饰的管家马车开始在这条街上汇聚。
车上纹饰看得出这些车几乎都是吉州府下设的各大城邑里来的，熟门路的人看得出这些车驾里的人都是各城邑的衙主或者牙将。
还有一些更奢华的马车上会有听过名字的大商号的旗帜，后面往往还跟着一辆遮盖了帆布的货车跟着。
这些大车与进城的百姓方向相反。
到城外时更是汇成一股车流一起前往同一个方向。有些相熟的人还会聚到一辆车上攀谈，一副气氛融洽的样子。
“郑兄，你来时可有见到府主大人？”
“没有见到。王兄也是？”
“对呀。本来想跟府主大人禀报一些城邑的事情，结果根本见不到人。唉，不知道明日可否有机会。”
“难说。王兄应该听说了府城这边前些天的大事吧？遭殃了多少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绝对不简单，肯定有大事，说不定呀”说着做了一个双手碰拳的动作。
“唉。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咱们。”
“慎言吧王兄。”
虽未相约，但越是往碎镜湖方向，汇拢的马车就越多。很快还默契的有了步调。职衔低的走前面，高的走后面。都掐着时间提前差不多一个时辰抵达碎镜湖。
作为岳王的庄园，碎镜湖很少对外人开放。
很多第一次过来这边的官人都被这片如镜面一般的湖畔美景给吸引住了。一眼望去湖面恬静优雅，不似人间俗地，而另一边又是张灯结彩一片宴席美酒的热闹烟火。
武人倒还好，那些自诩满腹文华的文人就不淡定了，嘴里几乎都在念念叨叨的琢磨着应景的诗词句子。一路上的满心猜疑也都暂时放了下来。
而那些以前就来过碎镜湖这边的人却惊奇的发现，湖水似乎要比以前过来时更加清澈了一些，依稀可以看到很深的地方。但却看不到一条鱼。
“府主大人不来了吗？”
很多人过来其实都是听闻府主刘川也会过来赴宴。可等到天色暗下来，湖畔的广场上灯笼高挂，依旧没看到刘川的车驾出现。
同样疑问的还有从背风岭下来的化神宗陈敬。
站在碎镜湖边上地势最高的一幢阁楼上，扶着窗沿，皱着眉头朝身后椅子上喝茶的周仲问道：“刘川没到，那杨谦也没到？”
“你怎么晓得？”
“刘川若到了，下面的人不会如此散乱，必会聚拢过去。你也不会坐在这里喝茶了。杨谦嘛，据说他身上气息特殊，我的感知覆盖这湖畔，并没有发现任何称得上特殊的人。”
周仲闻言似乎很是意外，招来人询问。
“老温，刘川和杨谦还没到吗？”
“是的王爷，都还没到，也没有消息传过来。”
“速速派人去一趟府城探查，务必弄清楚怎么回事。”
“是！王爷！”
周仲主仆二人这一番演得没有破绽，似乎真因为刘川和杨谦的应约却没赴约感到惊讶。
等周仲再回头，正好看到转过身来目光犀利的陈敬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第249章 城防易手
赵赦今天一大早就有些心绪不宁，自己一直极为仰仗的首席幕僚谋士突然失踪了！要知道这可是节骨眼上，出这种事可是要死人的！
但到处都找遍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自己跑了？赵赦是不信的。自己的首席幕僚早就跟他一条船了，这么多年甚至知根知底，如此关键时刻怎会跑掉？
赵赦觉得多半就是被人掳走了。
会是谁呢？
赵赦下意识就把目光放在了军中的那些最近才突然入营的黑袍人身上。
为何不怀疑官衙的人？在赵赦看来，若是官衙的人提前晓得了岳王的计划，怎么可能还待在城里？不跑等着受死吗？更别说掳走他的谋士更是莫名其妙了。
唯有那些黑袍人，一个个神神秘秘的。前些日子下面还有人说营中的几条警戒的大黄狗全被那些黑袍人给霍霍了，一股黑烟就把狗给吸走了，扔出来时干得就剩骨头和皮了。
所以这伙黑袍人什么来头也就不言而喻了。
赵赦不喜欢这些黑袍人，但上头有令，让这些黑袍人进驻军中可以应对特殊情况。他也就只能忍着心里不适。
现在赵赦就在怀疑自己的幕僚是不是就是被这些黑袍人给掳走了。说不定对方帐篷的角落就扔着一具干涸的尸体？
“大人，彭晨求见！”
“彭晨？他来做甚？不是让他在城外修整校场吗？”
虽然都是骁牙将，但赵赦还有城卫军总管职衔，所以对麾下不听话的彭晨一直不待见。这次事关重大，他在谋士的建议下将彭晨调出城区，去城外城卫军校场上搞修缮。准备在王爷起事之后再处理。
如今赵赦没想到对方会找过来。
“让他滚回去给我看好校场！没我命令不得进城！违令者斩！”
“大人，彭晨说他手下的人后半夜的时候看到章谋士过。他来就是要禀报此事。”
“嗯？”赵赦一下就站了起来，思索片刻，便挥手道：“让他进来。”
彭晨是一个中等身材的方脸汉子。长相老实，但脖子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一看就知道也是从杀伐里爬出来的人物。
“参见总管大人！”
“行了，你昨晚看到了章言勋？”
彭晨躬身道：“属下的一名小校昨夜回了一趟家，后面总管大人不是急令我们卫出城看守校场吗？他就急急忙忙的回营，途经东门的时候看到了章谋士。
后来听说章谋士失踪，那家伙才跑来禀报。属下一听觉得这事儿蹊跷，所以才违令过来城卫大营，还请总管大人责罚。”
“责罚个屁！详细道来！”
“属下也不是亲眼看到，但属下将麾下那小校带来了。”
“传进来问话！”赵赦心里疑惑重重。难道他之前猜错了，不是那些黑袍人害了章言勋？而是另有隐情？
很快，一名小校跟着赵赦的亲卫进来。
一番大礼之后小校站在边上。
“你昨夜看到过章言勋？”
“是的，小的的确看到了章谋士。”
“他当时在干什么？”
“章谋士当时”
那小校勾着身子，一句话还未说完，突然身形如豹一下冲了上去，手里一大片电弧扔出去，将面前不足一丈距离的赵赦瞬间笼罩。
赵赦反应足够快，在对方出手的同时就已经摸上了放在手边的长刀。可惜刚摸到刀柄就被电弧赶上，浑身一阵刺痛，四肢陷入非正常的痉挛麻痹状态。紧接着就被一把手刀插进了嘴里，连着牙齿和舌头一下就被搅得稀烂。
声音都喊不出来。
与此同时，屋里赵赦的亲卫也被暴起的彭晨一刀捅进下巴，刀尖都从天灵盖冒出来了，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毙命。
然后赵赦就瞪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彭晨从他怀里掏出总管大印，再拿出两份制式军伍手令，用上他的大印，甚至还提前临摹了他的笔记签字！
很快两份由赵赦“亲自签印”的手令就到了外面。
第一道手令是要求赵赦麾下的第一卫牙兵抽调两千人到城内维持秩序。第二道手令则是调彭晨的第二卫返回城区，并且镇守四门，同时参与城墙防卫。
第二卫进城，第一卫散落城内。
紧接着第一卫的一个个校尉和牙将都被莫名其妙的被拖进城头的箭楼里，再也不见出来。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城头上还能见得着的校尉和牙将全都是第二卫的人了。
而那些散落在城里的兵马完全被城内参加庆典的茫茫多的百姓分割开来，想要聚拢都不可能。更不会晓得此时城墙上发生的血腥且迅速的变化。
中午的时候，青叶、磐石两军突然脱离两卫人马，迂回之后汇合一处，最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城区城卫军的大营！
傍晚，夜幕开始徐徐落下。
消息到了心急如焚的刘川手里。刘川激动得直接打翻了桌上的茶盏，飞溅的茶水湿了一脚也浑不在意。
“好！好得很！哥叔尼成功拿下了城防！”
但站在边上的杨谦却没有刘川这么狂喜。拿着传回来的消息，反而眉头微微皱起。
“嗯？杨谦，你这是还有担忧？”
在刘川看来只要拿下城防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不管岳王还有什么阴谋，他都可以坚守府城以不变应万变。
以城内的物资，坚守两个月都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国朝大军一到，岳王这点兵力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看到杨谦眉头紧锁，刘川倒是有些不解。
“大人，太轻松了。”
“怎讲？”
“大人，岳王麾下的主力可不只是这几卫兵马，更还有他依托的邪道修士！
既然要谋逆起事，总不会还自缚手脚吧？哥叔尼顺顺利利的就拿下了城卫军大营以及城防。但跟过去的皇城内卫却连一个邪道修士都没看到。
这不合理。
属下担心，对方还有后招。”
“邪道修士？”刘川闻言也立马警觉起来。的确，岳王之前针对地牢的袭击，还有前面在永安城的偷袭，都已经确认了是邪道修士与岳王勾结。如此节骨眼上，岳王不可能还藏着掖着。
顿了顿，刘川唤来侍卫，一边急忙手书一封递过去，说：“令哥叔尼整顿城卫军大营和城墙防区，仔仔细细排查一遍，告诉他可能有邪道修士藏匿其中！”
第250章 计划有变？
碎镜湖畔，夕阳西下，又是一天最后的湖景风光。
即便是前来的军伍粗人也不禁感慨岳王倒是选了一个风景绝佳的好地方，这里过日子身心都舒坦。
而随着夕阳渐落，湖畔广场上的灯火逐渐成了这片湖光水色里的主角。
岳王的酒宴自然是精致且上档次，全是色香味俱的珍馐美味，还有陈年佳酿。即便茶杯酒盏都是特殊挑选出来的精瓷器，精美且华贵。
随着丝竹声渐起，夜宴正式拉开序幕。
即便在座的边缘位置留了一些空位，那些是吉州府里原本该来，但却因为各种原因来不了的人空出来的。包括那些被捕房缉拿下狱的人，以及府主刘川还有最近风头无两的巡案司主官杨谦，这些人都没有来。
“岳王驾到！”
丝竹声顿消，接着一声长喝，广场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站起身来，看向一个地方。左边一个穿着正式皇室王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都晓得必是岳王仲，但看清其样貌之后都忍不住心里感叹，岳王这是什么妙法，居然养颜至此，这什么手段？
而熟悉岳王的人却能从岳王的脸上看出一些不快。
或许是因为吉州府几天前的大事？
又或者是因为府主刘川不给面子，连面都不露？
“诸位，彩云节安顺！”
“王爷安顺！”
周仲摆了摆手，站在主桌，让下面的人都坐下之后才接着道：“今日设宴，款待诸位吉州府之梁柱。三年来也都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虽是场面话，可这些话从堂堂王爷的嘴里说出来，还是给在座的所有人打鸡血一般热血上头，有种还是王爷懂我的欣慰。
一番场面话说完，周仲便举杯，全场跟着他一起满饮，也表示正式开席。
席间歌舞不觉，甚是精彩。诸人一边酒菜酣畅一边欣赏歌舞，也是兴致勃勃。
远离众人的主桌，还有一个没人介绍，但却紧挨着岳王仲的黑袍男子。瞧不出来历，都以为这人乃是岳王的幕僚客卿之类，都在心里记下，因为可以坐在岳王身侧，这人受器重的程度一定非比寻常。
不少人都在想着私下要多打听打听岳王身边的那人，看以后是不是能有机会攀上交情。
却没有人会想到，此人可不是周仲的幕僚客卿，而是邪道化神宗余孽，陈敬。
而席间，陈敬和周仲说着只有他们彼此听得清的话。
周仲先开口，说：“吉州府城出事了。”
“嗯？”
“刘川和杨谦应该是从吴家身上找到了破绽，进而猜到了我们要在今天起事。所以先下手为强，收拢了哥叔尼以及城卫、青叶、磐石里各一卫兵马，后又用计收拾了城卫军总管赵赦，三卫兵马此时已经汇聚城区大营，将吉州府城的城防拿了下来。”
陈敬的脸色明显一滞。眉头也皱了起来。扭头看向周仲，说：“突然起事是你的决定，你说你布置多年能够万无一失，结果这还没开始便陷入困顿，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旦拿不下吉州府，你我将无法以大战内战藏身，更无法搜刮足够的武者血气。
最后一旦让洪武朝反应过来，请动七树海的话，咱们谁都跑不了！”
陈敬有理由质疑。甚至觉得周仲这还没有开始就出如此大的纰漏简直就离谱。
按照以前的计划。一旦洪武朝皇帝想要收回吉州府封地，或者要收拾周仲的时候，周仲就是要跟陈敬一起制造一场杀伐内战，明面上依靠牙兵，暗地里则是利用邪道手段，侵蚀洪武朝过来平叛的大军。以此来应对皇帝的削藩手段。
说白了就是既然不能慢慢发展，那就搞一个大的。
所求就是在这一场战争里“死掉”，然后利用战胜利必然涉及的武者大量死伤搜刮海量的血气，飞速修行，转嫁血劫。只要能达到出窍境甚至合体境，那就算仙门反应过来也不用害怕，大不了跑就是了，藏起来，仙门不一定找得到。
说不定化神宗的辉煌就此能有一个东山再起的契机。
这个计划不是才提出来的，而是在很多年前，陈敬前一次陷入沉睡躲避血劫的时候就提出来的。算时间也有三十几年了吧？
陈敬也反复斟酌过，觉得不失为一种可行的策略，作为应对不利且无法挽回时的局面可以拿出来用。
但却没想到，一开始就受挫到此。
“安插在军伍里的弟子呢？不需要动手稳住局面拿回城防控制权吗？”
周仲却笑着继续喝酒吃菜，说：“你不用着急。吉州府城本就是我们用来钓鱼的饵，被我们控制还是被刘川控制其实都没多少区别。”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让刘川以为自己控制住吉州府，咱们先潜伏，等到洪武朝大军将近时再一举拿回来。到时候再给洪武朝的援军来一个瓮中捉鳖，岂不美哉？”
“美哉？啧，就怕到时候再次落空那可就只能分道扬镳了。”陈敬不得不说周仲的说法很美妙。但他也明白，铤而走险收获越大风险越大。心里并不赞同周仲冒这种完全没必要的风险。
“陈敬，你不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你偏离了我们的计划。吉州府城不能让刘川拿下，必须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这样才能有拖下去的底气。
反之，一旦意外失去吉州府城，那计划就彻底亏输，大家有没有命在都还两说。我可不会陪你冒这个险！”
“那你想如何？”
“我会去拿回吉州府城。”
“你亲自去？”
“怎么？岳王爷有意见？”陈敬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他之前在没见到刘川和杨谦过来赴宴的时候就觉得情况不太对劲。特别是周仲的反应，让他觉得周仲是故意放风给刘川，故意丢掉吉州府城的意思。
此时听闻自己要去吉州府城的消息后，见周仲的表情诧异和警惕，一下让陈敬更加确定了这个判断。于是心里想着吉州府城必须要去，或许能卡住周仲的某些歪心思，硬顶着周仲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下去。
因为之前的计划对于陈敬而言几乎就是量身给他定做的。他就需要大量的血气补身子冲境界，还可以利用战争大量培育鬼灵帮自己转移血劫。
所以周仲想要改计划，陈敬自然不会同意。
第251章 锁魂台
碎镜湖畔的夜宴还在继续，推杯换盏之间歌舞不绝，气氛更是愈发高涨。如此难得的交际机会，在场的都是人精岂会放过？
岳王笑眯眯的时不时也会遥遥跟下面的人举杯示意，全是亲和了。
只不过岳王身边的那位黑袍幕僚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提前退席了吗？这令在场众人里想要去结识的人不禁暗道可惜。
酒席最上桌，周仲还在席间，吃着菜，喝着酒，看着歌舞。
“王爷，陈峰主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是用神行符离开的，没有选择腾云术。”
“呵呵，自然不敢用飞天上去，上面可是有巡天眼时时刻刻盯着，陈敬本身就谨小慎微胆子不大，这种事就算再急也不会大意的。算算时间，神行符配上陈敬的脚程，他抵达吉州府城应该还是要近半个时辰吧？”
“是的王爷，按照之前几次我们对陈峰主的测录，他的脚程加上神行符的确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能到吉州府城。”
“很好！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总算是把他给支走了。呵呵，这老怪物整天睡觉，睡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老子费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整一场大战好便宜他？想什么呢？啧啧。”
周仲的心情很好。一口闷掉了手里酒盏里的美酒，边上老温连忙给他斟满。
“咱们这边都准备好了吗？”
“王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等时辰一到就可以激活了。”
周仲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最是清楚，此时需要他盯着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只要陈敬去了吉州府城，剩下的事情按计划走就行了。至少暂时他看不到任何可能出现变数的地方。
歌舞一曲曲终了，席间众人也在欢声笑语钟愈发的醉意上涌，不少人已经拎着酒壶走到湖边，看着月色下的碎镜湖诗兴大发，慷慨激昂，或婉转优美，又或者醉言醉语，反正气氛已到了高潮。
突然，不知哪里飘来的一团云，挡住了月亮，让原本月下镜湖的美景瞬间消失。
“哈哈哈，天公亦觉今日酒醉！遮了月亮不让我等在此喧嚣了！”
“岳王都未离席，这天公当真不作美！”
“扫了我等诗性！”
“哈哈哈，林兄还谈诗性？你刚才的那句“月亮大又圆”已经成了千古绝句，还不够吗？哈哈哈”
“李兄，骂人不揭短，你这有些不够意思了！”
一群醉醺醺的大官人，此时还在湖边赖着不走，言语里早就没有了平时的端正，嘻嘻哈哈谈不上什么正行。特别是那些武将，更是东倒西歪的不在少数。
“怎么？都喝的差不多了？”
突然一个语气亲和不带醉意的声音在湖畔边众人的身后响起。一群醉醺醺的家伙这才回头，发现岳王过来了，还有之前在席间坐在位置上没乱走的一些“沉稳”的同僚也跟着走了过来。
“王爷！”
“让王爷见笑了！”
就算喝多了，面对周仲时也不至于不知规矩。就算真醉的一塌糊涂，身边的同僚也会帮他清醒，实在醒不了就摁地上。醉倒了，总比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的强。
周仲却并不在意，摆了摆手，阻止了周围这些大官人的多礼，笑着指向前面的湖面，说：“其实没了月光反倒是好事，我这碎镜湖里可还有好宝贝，正是适合在这种时候观赏。
诸位可想一观？”
人家堂堂王爷都说这话了，周围众人甭管心里怎么想，嘴上肯定都会乐滋滋的叫好。
周仲笑得很开心，说：“既然诸位有此雅兴，那本王今日就让诸位看看我碎镜湖的好宝贝！”
说完，周仲就朝着湖面快走几步。
“王爷小心，前面是.水.”
刚有人想要殷勤提醒周仲小心湖水湿滑，可话才说了一半，就看到周仲居然就这么踩在了水面上，根本不湿鞋，而是如履平地。
踏水而行？！
所有人此时才一个激灵，双眼骇然的明白原来岳王是一名修长生者！
小仙师吗？还是真正的仙师？
不是说皇族想要修长生必须要进仙门且要脱离皇族身份的吗？还说是仙门严令，为何岳王可以不守？
还是说.
想到这点，不少人都惊出一身冷汗，酒意都吓得清醒了几分。并且心底突然没来由的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似乎等会儿会有很麻烦的事情发生。
当然，更多的人还在酒意里没醒神，此时还哈哈笑着鼓掌奉承岳王武功天下第一云云。
周仲似乎也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露身手，脸上满是兴奋，一直离开湖边深入湖面足足十丈才停下来。
然后就见周仲弹了一下手指，指尖弹出一滴鲜血投入湖中。
血滴溅起一个细小的水花和一点点微不可察的涟漪。这些本该瞬息就消失不见，但却诡异的成了一道道的波纹，以落点为圆心，一道高过一道，居然从细微的涟漪变成浪花，朝着整片湖面荡漾开去！
并且随着天上的云层挪开，月光重新洒下来，入眼帘的湖面居然在那些浪花下呈现一种深沉的红色。
如同暗红的鲜血。
这是什么？！所有人心里都在惊骇发问。就连那些醉意浓的家伙看到此情此景也笑不出来了，都明白眼前这一幕不寻常，并且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恐正在随着那些荡漾的血红浪花一点一点的攀上他们心头。
再看周仲，他此时脸上笑容更浓，双手不断变换手印，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也从一开始的细小呢喃，随着血红的浪花荡漾开来，也跟着响彻整片碎镜湖。如洪钟大吕在耳边响起，震耳欲聋！
不少人此时已经下意识的想要远离了，可突然一声破水的浪涛声响起，震惊的一幕瞬间打断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思绪。
只见在血红翻腾的湖面中心，一根根石柱突然伸出水面，然后接着是一方三角形的石台跟着破水而出，短短十来个呼吸间，石台就彻底展现在湖面上，方圆大概五六丈，但其上竖起的几根石柱却有近十丈高！
这是什么东西？
岳王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本王费时三十五载打造的锁魂台，诸位觉得威武否？”
第252章 彩云节的喧嚣被凝固了
彩云节，吉州府城这样的大城也会临时取消宵禁，夜市摊子几乎遍布城里大街小巷。
做生意的那是肯定不会歇业，这三天咬咬牙就过去了，了不起轮着休息一下就行，店门不能关。这几天能抵得过平日一个月的收入了。
逛进来的人也不会走，累了困了就去城外就近的庄子找人家借宿或者给钱休息。毕竟夜里有烟花会，看完了远地方就不敢走夜路了。
住城里客栈？啧啧，什么家庭，这么豪气？
要知道彩云节这几天客栈房费翻了快十倍了，寻常做买卖的都肉痛，更别说普通老百姓了。根本不会去凑那个热闹。
和街上兴高采烈不一样。
官衙里的气氛就很紧张。
“可有发现？”
“没有发现。之前营中的确有一些黑袍人进来，被单独安排在大营西北角，严令没有手令不许城卫军中军卒靠近。只能依稀估计有十五到二十人的样子。
可当彭晨拿下城防之后，这些黑袍人就不知所踪了。”
刘川此时也有些心里发毛。对于他完全不了解的邪道修士，他跟寻常人一样的认识，都觉得邪异可怖，如今更是卡在城防易手的节骨眼上，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之前觉得大局已定，如今却不敢轻率了。
哥叔尼已经将城卫军大营还有城墙的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没有踪迹，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早早就到城卫军大营的邪道修士都躲起来了。
或许还在城卫军大营的某个角落。
或者藏进了吉州府城节日庆典的滚滚人群当中。
目前负责城防的人是哥叔尼，彭晨等三名骁牙将为辅。这四人各司其职没人敢这个时候到处走动。都在等着城外军阵出现就落下城门迎敌。
而城内兵衙就是哥叔尼的大帐所在。他举旗的时候就把兵衙里面另外两名参主给拿下了，一同下狱的还有兵衙里的那些头头脑脑，至少没了七成将校。
唯独缺了大将伍运通。
就跟那些本该在城卫军大营里的黑袍邪修一样，突然就不见了。
常言道：看得见的毒蜘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知道它就在你身边却不知道它具体在哪儿。
而这个问题还有一个延伸的问题出现，那就是：既然岳王安排了邪道修士进驻城卫军，那为何在发现城卫军被内部肃清之后，为何不站出来阻止呢？
要知道以事后询问到的邪道修士数量来看，如果当时暴起，完全可以把彭晨和作为胁从的皇城内卫给挡住，然后再及时示警，城防这一摊子搞不好还得被岳王拿捏着。了不起没了赵赦，兵衙大将伍运通亲自坐镇就是。
可结果却是这些早早就布置在城卫军里的邪道修士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城卫军失陷，不但不出手帮忙，反而是自顾自的隐去。就连兵衙里的那些参主和一众大小头头脑脑都没有提醒一声，导致被几乎一网打尽。
这是什么操作？
刘川看不懂，杨谦同样看不明白。但两人都笃定，这其中应该有岳王的算计在。
耳边响起一声轰鸣巨响，然后就是隐约的欢呼声。扭头看向窗外，到了烟花会的时候了。
一般这个时候就是彩云节的最高潮。一些大商号会在烟花上明争暗斗，甚至花楼也是烟花会里的大头。
有钱就比一比阔气，没钱的就看个热闹。
杨谦没心思去看烟花，皱着眉头道：“大人，城里现在人太多了，万一出事的话根本收拾不住，要不要干预一下？至少让人先散出去一些？”
刘川却摇头说：“现在散不出去的。只能等烟花会之后自行出城，这样不至于恐慌。强行驱散肯定要出事。
如今已经隐患重重了，再出点骚乱，那变数就太多了。”
杨谦刚想再劝，突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与刘川的谈话。
“大人，城里有情况！”
急急忙忙过来禀报的侍卫带着刘川和杨谦来到了官衙一角的箭楼上，遥遥望去，可以看到西南方向似乎有一个巨大的东西冲上了低矮的屋檐，正沿街慢慢的前进。
“那是.神像？”刘川的眼神并不是很好，加之又是晚上，若不是天上烟花的光彩夺目的话，他根本分辨不出轮廓来。现在这只是看着像是常见的神像游街的场面，这在吉州府城这边并不少见。很多庙子都会在特定的时间这么干，招揽信徒。
但杨谦的目力却是极好，一眼就看清楚了那冲出其他建筑物冒头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是邪神像！”
杨谦目力所至，那被抬着在街上移动的东西的确是刘川猜测的神像，但却不是庙子里的那些所谓的神，而是邪神！
兽头人身，生双翼，头顶红角！
刘川闻言也大吃一惊。邪神像的事情他之前听杨谦提起过不止一次。知道那是邪道里一个宗门的象征，是被仙门摒弃且回见之必剿的东西。
怎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大人，您看那边，也有！”
几人闻言连忙转身，在另一个方向居然还真看到了另一个同样的邪神像，只不过更远，看得更模糊了而已。
这一发现顿时让杨谦心里咯噔一下。
看到了是两尊邪神像，看不到的地方呢？必然还有更多！
“大人，不对劲！邪神像与那化神宗有关，更是岳王豢养的力量，属下要去看个究竟！”杨谦坐不住了，给刘川留了一句，然后只身一人就直接跃下箭楼，踩着一幢幢建筑物的屋顶就朝着最近的一尊邪神像疾速过去。
刘川也不敢怠慢，扭头对身边侍卫说道：“亮红旗，告诉城防进入最高戒备！”
很快，一个挂着红色旗帜的热气球升空，远远的给兵衙还有城墙上通传紧急情况，所有人都进入临战准备。
杨谦疾速扑过去，很快就到了那邪神像的周围。
一靠近便是扑面而来的邪气和阴煞气息！这气息饶是他这种结丹境的武修都被熏得连忙顿住脚步不敢轻易靠近，可想而知那些原本塞满了街道的普通人会是什么模样？
在邪神像的所过之处全是如同木雕一般的人群，站在街边，或者被撞倒在地上，或者避让什么挤成一团，但全都保持着前一刻的姿势一动不动。
原本喧嚣的街道突然一下就变得死静。更之前判若云泥。
而在这些人的脸上，全是表情狰狞，似乎受了惊吓，又好像正在承受什么苦痛，看上去完全不对劲。
在那邪神像周围，则是一群黑袍人抬着，单手捏着手印，嘴里均念念有词。
突然，一个刺耳的啸叫声在杨谦身侧响起，伴随着一阵阴风袭来！
“嘎嘎嘎，好运气呀！杨谦，你选了我这边，正好给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报仇雪恨！”
第253章 杀机初显
阴气扑面，煞气如浪卷！
那刺耳的尖啸声才刚刚响起，立马杨谦身侧便有一道乌黑的阴煞之气化的巨掌朝他劈头盖脸的抓拿过来。
这威势一下将杨谦浑身汗毛都激得倒立起来，看到那巨掌袭来，杨谦本能的明白这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抵挡的。
于是身形一闪，如疾风雷霆般在屋顶留下一个踩踏的大坑，身体瞬间腾挪横移，往斜后方避开数丈。
轰！
阴煞巨掌一击抓空。本该是纯粹的能量手段却不知为何有了实体一样的强大破坏力，硬生生的将杨谦前一刻还停留的屋顶直接抓个稀碎。
“跑？你今日没地方跑！”
还未见到人，光是耳边声音满满的杀意，那巨大的阴煞手掌一击不中立马变掌为拳，从坍塌的屋舍中飞出来，速度同样快到极致，根本没有给杨谦回气反应的时间。
杨谦依旧不去硬碰，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正握住了天霜刀，刀意划过，身法全力施展，游鱼一般想要擦着那阴煞拳头避开，同时一刀沿着切割纹理斜劈下去！
噗！
手中的刀子反馈给杨谦的感觉就像是砍开了一团布匹，不是那么着力，但也并非刀意拿它没办法。
但是，反震的力道同样出乎杨谦意料之外。他如今结丹境，还是武修，身体和魂魄远远强于同境界的术修，可还是被反震的力道震得半边身子微微发麻，运气冲了两次才缓解下来。
这人什么修为？！
结合刚才对方说要帮几个弟子报仇雪恨，杨谦想起前几天自己在地牢里那场差一点让他丢了性命的杀伐对手，那可是结丹境的邪道修士。若眼下这人是其师傅的话那会是什么修为？
更厉害的结丹境？又或者干脆是元婴境？亦或者出窍境？！
很棘手，但杨谦并不慌张。杀伐的事情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就常伴他身旁，虽谈不上“吃饭喝水习以为常”但也早就熟门熟路深谙其道了。
现在没退路，是其一。
对方修为不论多高，他都不能像现在这样被蒙着打，必须要找到对方本体在哪儿。此其二。
最后，他也不是没有手段拼命，只不过风险不小。
好在《风雷行》的急速和诡谲让杨谦至少在腾挪方面没有吃亏。
“你跑不了的！”
那刺耳的声音再次出现，杨谦嘴角微微一扯。
跑？老子为什么要跑？
心里念头一动，无形的气劲从他体内冒出来，卷起一道道寒风，短短数息就掀起一片方圆数十丈的巨大天寒之势，再夹杂一些简单的基础水气术法，漫天飞雪便凭空出现。
而杨谦的身形也迅速隐没在这片飞雪的天寒之势当中。
跑？没路跑也没必要。杨谦要做的是把对手给找出来。
其实也并不难琢磨。
这些邪道修士必然就是之前藏在城卫军里的那些，没有选择直接突袭城卫军大营拿回城防，或者袭杀兵衙和官衙，而是等到这个时候扛着一尊邪神像出来游街，必有因。
杨谦要找出朝他动手那人的真身，自然不需要去别处，即便感知不到，朝着那邪神像冲过去肯定错不了。
不过被斩切掉一部分的阴煞巨掌诡异的突然散开，化为星星点点的黑沙如雨落下，当头淋了下面界面上僵硬的路人一头一脸。
而这些黑沙接触到人的身体之后立马如滴落海绵的水滴，居然直接浸入了路人的身体当中。
片刻，那些原本僵直如定身一样的路人开始双目放红光，身上青筋暴起，脸颊和脖子上出现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的如血管一样的黑线。
然后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砰砰砰的蹬地炸响，嘶吼着就冲进了杨谦的风雪天寒之中。并且似乎感受到牵引，径直朝着风中藏行的杨谦扑了上来。
这什么东西？！
杨谦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场面。普通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兵器？
杀？
当然！
杨谦能活到现在就是一路杀过来的。管你是谁，管你是不是被控制，反正你要杀他他就砍你，男女老少在杀伐场合完全没区别。
但当杨谦看到一个路人避开了他夹在寒风里的一道刀罡，直到第二道夹绞才被砍下脑袋之后，是真的惊住了。
这些普通人而已，居然都能避开他已经夹在风里藏了锋芒的刀罡了？
并且砍杀一人尸体里却冒出来三团东西。
一团是刚才浸入的黑沙，立马换了一具身体，同样片刻就变成了眼泛红光的怪物，咦咦哇哇的冲过来。
一团是杨谦见过的鬼体，很淡，飘出来之后却像是被吸扯着快速的朝着不远处的邪神像飞去。
最后一团略有不同，冒出来之后又迅速消散不见，但杨谦却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一种怨恨的情绪.
而后，杨谦就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标记了一样，那些冲进飞雪天寒当中的红眼怪物不论他如何变换方位，腾挪，都可以精准的找到他的身形所在。
并且杀得越多，杨谦感觉身上默默多出来缠上的怨恨情绪就越浓，怪物就越是能判断他的位置，甚至眼睛都能跟着落在他身上了。
这些怨恨是什么东西？
杨谦心知这玩意儿不能任由落在自己身上，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他新掌握的手段：雷法！
毕竟是邪门的东西，雷法本就是天克。
于是杨谦震荡体内先天真气，同时搅动雷气遍布自己全身。他虽不清楚那些怨恨是如何依附在他身上的，但里里外外全用雷法洗一遍总该能洗得掉吧？
果然，一道道如同烙铁落在皮肉上的嗤嗤声过后，杨谦就再也感觉不到那种依附在他身上的怨恨了，那些怪物也不能再轻易的发现他的位置。
如此杨谦这才收拢心思继续直扑邪神像而去。
“果然有些本事！刀意、刀势，居然还会雷法，身法也古怪。你这到底是术修还是器修？又或者是什么别的玩意儿？”
刺耳的啸叫声还在继续，但这一次杨谦终于发现了对方的位置：一个正盘膝坐在邪神像脚下结着手印的黑袍人。
第254章 元婴？鬼婴！
杨谦所见的场面说不出的诡异，一尊邪神像被八名黑袍邪修扛着，慢慢的在街上走。远处的路人还兴奋的朝着这边涌来，可近处的人已经僵在原地面目狰狞。
随着杨谦的风雪天寒之势展开，这边的场面远远看起来更加古怪，飘雪？似乎被当成了什么新奇的把戏，更是让已经闹晕了头的路人跑着往这边凑。
“巡案司缉凶！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杨谦虽然杀人不手软，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冲过来送死。用上先天真气鼓荡声浪，一声暴喝之下振聋发聩。
效果明显，原本那些跑来凑热闹的人被吓一大跳，毕竟头一次听到人声可以这么大的，如从天而降的雷霆一般。再配上字句清晰的“巡案司缉凶”这几个字，顿时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往前凑了。
巡案司？别说普通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见了都得规规矩矩的。
缉凶？有了这一盆冷水下来，再看远处那尊神像和飘飘的风雪，那就不是之前那个味儿了，相反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特别是那些离得近的，看到前面一大群背对着自己，乍一看是在凑热闹的人群，此时却发现对方居然一动不动？！
阴雷虽然倒反天罡走了正雷法相反的路子，但特点很相似，最起码那雷霆的极速是完全一样的。
等最后第十颗阴雷砸下来，杨谦已经半个身子都被砸进了地里。上半的身衣袍也因此化为粉粒。
不单单这黑雾诡异，黑雾手里还拿着一件法器！一只两头如铲，中间握柄的短杖，顶在前面，伴着那啸叫声聚拢一层如琉璃一般的弧面黑镜挡在杨谦的刀罡前面。
呼.
杨谦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这些普通人只要不凑过来送死，他也会少不少麻烦。
看着就像一个诡异可怖的另类风筝？
虽然已经将应对做到了极致，可十颗阴雷砸下来，杨谦还是无法稳住身形，被一下下砸的生生陷入地里！
几乎同时，再一声刺耳的啸叫声响起，一团黑雾猛然从那盘膝而坐的黑袍人身上冲了出来。
来不及了！
结丹境武修带着刀意和刀势的全力一刀！
“死人了！”
一口一口的鲜血从嘴里往外冒，就连眼角都有血溢出来。内府受到的震创可想而知。
当即杨谦双手握住天霜刀，高举过顶，全力运起刀势照着邪神像脚下盘膝而坐的黑袍人一刀就斩了下去！
被动挨打从来都不是杨谦的作风，疯狂近攻才是。
当然，被阴雷入体的滋味自然很不好受就对了。
杨谦撇了撇嘴，这些修邪门路数的家伙都如话痨一样，总是喜欢一边打一边喋喋不休的吗？
再抬头，杨谦一句国骂就脱口而出，入眼一片阴雷砸来，数量足有十枚！
如今杨谦算是明白这“倒反天罡”什么意思了。
“滚开！”
人化的怪物力大，但杨谦也不是泥巴捏的，被反震僵直但身上护体真罡犹在，结丹境的护体真罡不是这些怪物能咬开或者撕开的。
比起之前的琉璃黑镜，阴雷上的切割纹理就明显得多，即便速度太快，数量太多以至于无法真正切碎，但总归能削弱这些阴雷的部分力量。
这什么手段，居然可以把斩切规则隐藏得如此深？
当！
巨大的反震力道将杨谦直接从《风雷行》的状态中震了出来，身形在半空中径直倒飞出去。甚至反震力道直灌胸腹，让他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同时身体阵阵麻木。
尖叫声响起，瞬间便连成一片。
而这一层琉璃般的弧面黑镜上居然让杨谦“看不到”清晰的切割纹理，只有零散的一点点时隐时现。这种情况杨谦只在空间中遇到过。
杨谦甚至这一次连聚拢足够的天寒之势形成冰刃都办不到，只能咬着牙，继续横刀在前，全力鼓荡周身护体真罡硬接！
砰砰砰.
雨落一样的阴雷砸落，杨谦一边鼓荡护体真罡抵挡，一边操持着一丈内自己的刀域针对每一颗阴雷进行切割。
噗！
又是一口鲜血从杨谦的嘴里喷出来。这一次全是淤血。
咿呀！
同时杨谦手中天霜刀一横，格挡姿势，一道寒意聚拢的巨大刀面凭空出现在他身前，下一瞬便是那道黑雾中的兽面人身持法器砸下来一道雷球！
没错！就是雷球！
只不过杨谦所会的雷气不同，对面砸过来的雷球漆黑如墨，虽有雷气相似的电芒，但却更多的是阴煞和狂暴的阴气蚀灼。
黑雾瞬间具化，清晰的兽面人身，宛如妖邪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又分明是人眼。只不过古怪的是那黑雾还牵着一条尾巴，终端依旧落在黑袍人的头顶。
但好消息是，阴雷侵入杨谦体内之后，体内的气血阳气在大周天和五雷气的混合冲刷下可以迅速的被消解掉。并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你以为这样能救得了他们？无知！”
等到片刻之后杨谦缓过劲来，根本不用挥斩，丈许内的刀域展开就如一台绞肉的粉碎机，瞬息之间便清空了攀附在自己身上的数头怪物。
退？
杨谦看得出对方似乎在操持邪神像，并不是可以随意放开手脚肆意杀伐的样子。
还是那刺耳的啸叫声，还是来自于邪神像脚下盘膝坐着的黑袍人。
杨谦想起一个词：阴雷！
《十元异志》里曾提到过，说是一种阴邪的倒反天罡的雷霆手段，出自一些邪派的神仙。
“阴雷都砸不死你？你这肉身有些名堂！再来试试看！”
无法用身法藏行之后，周围的人化怪物就立马如闻见腥味的狼，蜂拥过来，转眼就将砸在地上身体僵直的杨谦给埋了，如同狼群啃食尸体一般的场面。
正常的雷法走的是刚猛路子，而这阴雷却是两极端，即便有刀势和天寒之势的冲抵，传导到杨谦体内的阴雷依旧不少，侵蚀经脉、血肉，甚至是魂魄！
坏消息是杨谦发现自己无法格挡这种阴雷。
奋力从陷身的石坑里脱身，杨谦脸色有些发白，连忙抽身后退一大段距离。同时避开再一次凭空出现并且朝他抓来的那张黑雾巨掌。
倒是那风筝一样的兽面人身没有继续冲过来，而是停在距离邪神像不过五丈的地方。
杨谦见状脑子里一下涌出一个词：元婴！
或者说对方这是邪道修士的鬼婴！
第255章 狗咬狗？
杨谦下意识的心头一紧。
果然是元婴境！
怎么办？
摆在杨谦面前似乎就两条路，彻底不管这边，跑，苟起来。
要么就拼一场。
摸了摸挂在胸口的储物袋，里面有杨谦如今能有两条路可选的依仗：分雷符。
这玩意儿是许秀山之前留给杨谦傍身的。只要用得好，杨谦也不是没有机会对一名元婴境修士造成反杀的。但是风险极大。
毕竟杨谦有分雷符可以突施冷箭，对面堂堂元婴境修士也不是木头桩子，人家就没有点保命的手段？
一旦分雷符没能重创或者造成击杀，那等待杨谦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方脸，面目微红，身上气势骇人。此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额头上有一个凸起，泛红。
出现的那名头角峥嵘的邪修连同四名黑袍人却将邪神像座下的几人给围住了。当然，杨谦也被围在里面。
这世道，师徒关系几乎可以跟父子关系划等号的。这风不休居然顶着这层伦理说师傅在跟他找死？此其一。
“孽徒！是不是周仲给你蛊惑的？仙盟之威岂是区区出窍境就可抵挡的？不破天命都是蝼蚁，我等不韬光养晦却如你这般强出头这才是找死！快快给我停手！不然休怪我不念师徒情谊！”
饶是杨谦的修为，也在这一声暴喝面前顿感胸闷，脑子更是一阵眩晕。
三尊神像若是能吸掉这满城，不，吸掉这大半城的生魂，就可以溶身神性，我跟两位师弟就能即刻迈入出窍境！
到时候我们师门四名出窍境坐镇，仙盟就算想要招惹也得掂量掂量。再不济往妖山一靠，合力之下也能占山为王的吧？不比在这世俗里东躲西藏连个安稳的山门都没有强吧？”
两个选择，杨谦却没有犹豫什么。
之前在碎镜湖畔的时候陈敬被岳王仲的应对弄得有些担心，担心对方不按计划乱来。于是急匆匆的就领着四名弟子一路急行赶到吉州府城。
数道身影突然横插进来，并且伴随着一声怒喝，一下打破了这场杨谦的杀伐困局。
“不！师尊，是在找死！”
“逆徒！让你看守城防，你为何对城防易手视而不见？也不禀报？居然还敢在城内竖起神像噬魂！你可知这样会引来巡天眼吗？还不快点住手！”
原本邪神像脚下被陈敬称为风不休的黑袍人还颇为胆怯，可听到要他住手，脸上的惊悚和胆怯一些就变成了狰狞。
来者自然就是化神宗在岳王这边的领头人，峰主，陈敬。
“风不休！你们胆子好大！”
片刻后，杨谦才看清突然出现在场中的几人。
但事情却并没有照着杨谦的想法和打算进行下去。
两个超过三丈高的巨人，狂暴的踏碎一路屋舍朝着这边奔撞而来！
怒喝声如同天降霹雳，煞气横扫之下直接将街面上所有僵直的活着惊恐的人全部震得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毫无希望也就罢了，可现在却并不是。
结果杨谦刚准备说拼命一搏，又来一个疑似出窍境的邪修？
这.不留活路吗？
但接下来情况却诡谲得让杨谦不知进退。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时间，突然另外两个方向亦有低沉的吼声响起。
与其最后窝囊的死在血劫之下，倒不如拼一把，就算死在仙盟手里也好过如死狗一般默默无名！”
跑？那吉州府这一摊子事和人怎么办？真就拍拍屁股事不关己？杨谦做不到这种程度。他更喜欢拼一把。
其二就是风不休厉害是厉害，但那是对杨谦而言的，对上出窍境的陈敬哪儿来的信心？
陈敬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平时看起来恭顺的大徒弟居然会在这件事上如此糊涂！
风不休并未停手，反而手上印诀快速变换，身体开始变得模糊，化成一团黑雾慢慢的融入了身后那尊邪神像的身体当中。
至于死？
杨谦一般在杀伐中从不去考虑死和活的事情。这种时候越怕死，越死得快！
而且那巨大的黑雾手掌，连同再一次作势聚雷的鬼婴，也没有给杨谦逃走的余地。
一声暴喝，声音这一次不再刺耳，反而低沉，因为这声音不再是风不休的嘴里发声，而是从邪神像的嘴里！
这不说陈敬被一声吼得愣了一瞬，然后双眼气得通红。就连边上被当成蝼蚁一般可有可无的杨谦都愣了一下。
“师尊，你常年沉睡以躲避血劫，可知我等师兄弟在外面的日子？就算再小心谨慎，可还是逃不过血劫的扼杀！
另一方面陈敬也在奇怪事先就进驻吉州府城的安魂楼，也就是化神宗弟子，为何完全视而不见，甚至连消息都不给他禀报？
结果过来一看，自己先前安排在这边的三名弟子居然全玩起了别的把戏，竖起邪神像疯了一般噬魂夺魄，这是主动要把自己曝露在巡天眼下面找死的吗？
刚才叫嚣着要取杨谦性命的那人此时声音略显一丝丝慌乱。盘膝闭起的眼睛也不得不睁开，看上去甚至有些胆怯。
“师尊.”
和扛着邪神像的那些黑袍人一脸的木讷完全不同。
杨谦脚趾头都扣紧了，本来一个元婴期的邪道修士就已经让他陷入了杀伐困局，这还是对方明显因为邪神像的某种束缚不能全力应付他的情况下。
同样的黑袍，同样的一身阴煞气息。不同的是这些黑袍人的脸上更鲜活，表情几乎一样全是愤怒和不解。
“孽徒！你找死！”
“师尊！咱们一道本就是向死而生！躲躲藏藏那是无可奈何才为之，如今有机会奋起活个自在，为何要我等住手？
此人给杨谦的感觉就两个字：恐怖！
甚至杨谦觉得就算是许秀山过来面对这个峥嵘面相的邪修时都不能说胜半筹。
“大师兄说得没错！师尊，你想要拦着我们求存，那就该死在我们手里！”
陈敬怒极反笑：“好好好！邪神溶身术？你们这是想要彻底摒弃自我？今天我就让你们这三个逆徒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愚蠢！”
言罢，陈敬身上黑袍突然无风自动，接着一张嘴，一枚巴掌大的暗红色方印便从嘴里祭出悬于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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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鹬蚌相争
杨谦想要跑，这时候还不跑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刚才是身陷杀伐，不愿脱身，会有一大堆的手尾问题。而现在跑开则是看戏。
至于救人？
城里多的是衙役、捕快、牙兵都已经在做了，用不到杨谦。甚至偌大的吉州府城，杨谦所在的这条街区已经成了危地，除了死掉的和僵直了几乎等于死了的人以外，再没有活人敢往这边凑了。
等于说这三尊邪神像聚拢在一起，实际上已经缓解了全城里大多数的危险。也必然会让城里拥挤的人群开始迅速的出城。
但杨谦并不知道的是，现在吉州府城的情况才刚刚拉开序幕，真正的高潮还没到来，观众不看到结尾就想走？门儿都没有。
那些吓坏了想要赶紧离开的人群很快就发现自己挤出来之后，居然兜兜转转的始终在城门附近打转，不论怎么走都走不远，最多就在城门外一里地就转不出去了。
杨谦不会用嘴巴跟人解释自己有多强。
眼睛所见便是一片堪称震撼的杀伐场面。
法器晃荡间一颗颗阴雷雷球在他们的身边凭空悬浮出现，全是脸盆一般大小，滚圆，闪烁着黑色的雷芒。
现在杨谦甚至被四人围住都没有任何的危险感，与刚才和风不休对峙，还有之前地牢里的险死还生完全不同。
于是杨谦开始重新扬起自己的天寒之势，并且掺入了水气继续营造风雪的视野覆盖。
“今日你不留下命来，还想走？”
手里的天霜刀挽了一个刀花，杨谦脸上面无表情。
可是现在这三尊邪神像在所谓的“邪神溶身”的手段之后居然一改之前总觉得虚假模样，一下变得栩栩如生，甚至身上的皮肤质地，还有隆起的肌肉纹理全都跟真的一样。
可现在，很明显，风不休不可能提醒这些人。
除此之外这四人形成合围之后，释放出来的鬼灵和阴煞能形成一个攻守互补的阵型。甚至阴煞之气还能被他们用出类似于术法的效果，形成一些更犀利的手段，而不是单纯的作为粗糙的“石块”砸人。
明明看得见官道，却总是走着走着就到了回来，吓人得很。
后一点就导致很多自诩有手段的人往往会把杨谦当成徒有虚名的软柿子，看着就想来捏两下。
另一边，亦有阴煞翻卷宛如泉涌，头顶悬空大印滔滔威能万丈红芒，如一轮红日，照耀下居然让杨谦有种片刻的恍惚，似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被吸扯出去一般，心里骇然就想再往外面退去。
这一切杨谦都不晓得，他已经退到了外面，避开这些邪道修士的拼斗圈子。
这几人给杨谦的感觉远不如刚才的风不休，更跟后面来的头角峥嵘的那位没法比。
所以当一只只鬼灵“莫名其妙”的被斩碎，而自己却只能在反噬中茫然寻找风雪里杨谦的身形位置的时候，这四名结丹境的邪道修士就已经陷在死局里了。
【击杀鬼灵*21】
真要比较的话，这些人也就跟之前在地牢里差点把杨谦弄死的那人差不多。
刚才跟杨谦交过手的风不休很清楚，杨谦是结丹境的实力，并且手段古怪冷门，但同样强得离谱。能以结丹境的修为几次三番扛住他堂堂元婴境的打杀，最后硬接了十一枚阴雷居然就只是吐了几口血而已。
“小子，你便是画上说的杨谦？杀我们安魂楼三名师兄弟的人？啧啧，想开溜？”
猫见了豹子肯定是要冒虚汗的。可猫变成了老虎，再看到豹子还用怕？
杨谦现在觉得自己身上最大的两张底牌，其一是他的经验面板，杀敌就能赚经验，有经验就能无视一切门槛迅速提升实力修为。其二就是身为武修的古怪气息，就算许秀山这样的大修士都无法分辨他的深浅，旁人自然更不可能。
天霜刀藏在风雪里，毫无规律的轨迹和无声无息的行刀方式，按照刀意的切割纹理，悄无声息的就能瞬间将一只鬼灵肢解成无。
要知道之前把杨谦砸得快没脾气的阴雷也不过半个人头大小而已，这些脸盆大小的雷球比之强了数倍不止。
鬼灵和阴煞就是他们的主要手段了。
四结丹境的邪道修士陷在扬起的刀势当中也虽有惊讶，但也没有忙着抽身退出去。甚至他们还巴不得杨谦没有选择逃跑，在他们看来，杨谦居然还想以一敌四，简直就是昏了头。
最后换来了只是经验面板上跳动的提示。
杨谦虚了一下眼睛，看着同样避开了核心战圈，但依旧把他围在中间的这几人。正是之前跟着那个头角峥嵘的中年人一起到的邪道修士。不过听对方一口唤出他的名字，他在这些人里名声挺响呀！
即便杨谦有战绩摆在那里，别人看到他一身乱糟糟的气息和魂魄波动都会下意识的奇怪并往“是不是走了狗屎运才办到的？”上面想。
但这些对于已经踏入结丹境并且还是武修，肉身和魂魄都全方面爆炸性增强的杨谦而言，并不足以再称得上致命的威胁了。
而且这四人的应对手段也跟之前在地牢里袭杀杨谦那人用的一模一样。
周围围着三尊三丈多高的巨大邪神像。这些邪神像原本看起来就如蒙皮的架式，里面顶多填充一些棉花或者布屑，甚至中空的都不奇怪。
只不过这一次天寒之势的范围要比之前小得多，也就十余丈的范围，尽量不去招惹远处那些邪道大修之间的内讧。
至于那些阴煞，杨谦此时的肉身，以及掺入了雷气的护体真罡已经完全能够抵挡住了。就算不适，但也没办法通过侵蚀对他致命。
也就是都是结丹境的修为。
不过杨谦早就不是之前的自己了。之前地牢的那一战之后，他已经靠着生死间拿到的经验点直接冲进了武修的结丹境，并且将自己的手段里里外外全都强了一遍。
若是风不休将这些消息同步出来，现在这四人还敢不敢围住杨谦都不好说。
特别是那双眼睛，原本死木木的如今灵动，盯着中间围住那人冒着如有实质的杀意！
三尊邪神像浑身阴煞如浪涌，振臂的瞬间，整个吉州府城里刚刚死去的还有僵直的所有人瞬间被扯走生魂，悉数没入这三尊邪神像的体内。
同时各自手里都拿着虚化的法器，有如短杖，有圆球，还有双头短剑。
前面大战一触即发，杨谦想再退远一些，可却有人不想让他走。
居中那人，头顶一方红色大印，印上全是复杂的纹路，像是文字，又像是那些法阵类似的铭文符号。
【获得经验11550】
――
【击杀安魂楼邪道修士*4】
【获得经验12000】
第257章 临时抱佛脚
对于经验面板而言，每一个提示都是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对于杨谦来说，这一次可把他小心肝震得怦怦跳。
两万多的经验就这么对直砸在杨谦的脸上，一时间还有点蒙。但一股凌冽的杀意突然刺到他身上来瞬间让他回过神来，扭头一看，不远处已经打起来的核心战圈里，那个头角峥嵘的男人正朝他恶狠狠的看过来，估计是没有想到自己带来的四个弟子就这么死干净了。
杨谦回了对方一个微笑，然后挑衅的将脚边才被他砍下来的一颗邪修的人头踢飞过去。就像再说，老子杀了你的人，你又能怎么样呢？
杀伐中最忌讳分心，杨谦不介意给对方添些麻烦。
而此时核心战圈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三尊邪神像如巨人一般阴煞、阴雷、鬼灵不要钱一般疯狂的砸过去，整条街已经被他们抹平。
而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头角峥嵘的男人却并不落下风。只见他头顶的方印红日一般光芒总能销蚀掉打过来的阴雷，还能杀伤鬼灵，并且双手结印之后，他身上原本涌浪一般的阴煞之气开始迅速凝聚，很快就有了一个惊人的轮廓。
居然也聚拢成一个邪神的模样。只不过比起周围的三尊邪神像要小得多，不到一丈高，但并不像邪神像那样凝实，而是更像一层半透明的铠甲。
杨谦见状连忙再往后退了很远，找了一个既能藏身又能看到远处核心战圈情况的地方躲了起来，准备疗伤。
不过刚退开，一道身影小心翼翼的靠近并压着声音呼喊他。
“杨大人！你没事吧？”
过来的人正是皇城内卫胡安。
吉州府城如今已然大乱，原本兴高采烈的节日大典，一晃眼就变成了危机重重的生死劫难。
不但城内出现巨大体型的怪物，还死了数百上千人！
而胡安过来抵近侦察，没想到居然看到杨谦一身是血的从更里面的地方出来。于是惊疑又惊喜的摸了过来。
“胡副侍？你怎么在这里？”
“杨大人，我来看看这边的情况。没想到你也在，那几个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可知道？”一边说，胡安一边掏出一瓶内服的伤药递给杨谦。
杨谦摆手拒绝了，这种药他自己就有，但对他现在这种结丹境武修来说用处不大，倒不如打坐调息恢复得快。
“那些不是怪物，而是邪修的手段，叫什么邪神溶身。现在他们不知为何自己打起来了，暂时还看不出胜负来。不过听他们的只言片语，似乎是岳王从中挑唆的。”
“啊？岳王挑唆这些邪修内讧？！”胡安有些蒙。他的认知里岳王敢谋逆的最大依仗就是这些邪道修士。怎么会挑唆对方内讧呢？这不是自断一臂吗？
杨谦不理胡安的疑惑，他自己都不明白岳王为何要这么干。而是询问起城里的情况。在他看来现在府城里应该已经在往外面疏散人群了吧？不然这些邪修再来个什么大招，城里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但胡安的回答却让杨谦倍感意外。
“出不去了？什么意思？”
“城外一里处不知怎么回事，多了一层浓雾遮挡，下面的人不论怎么走都会突然回到城下。哥叔尼骑队冲了四五次依旧没有办法出去，同样会绕回来。
我们内卫也去试了，没用。判断应该是城外被人布下了困阵。想要冲出去除非破阵才行。
只可惜我对阵法一窍不通，小营里的弟兄也差不多。如今想要破阵只能凭运气试探，但一时半会儿肯定别想了。”
大阵封了城？！
杨谦闻言并不像胡安那么淡定。他之前可是听到前面正越打越激烈的那群邪道修士说过，说要“吸干整座城里的生魂”，现在又在外面架起了大阵绝了出城的路。这是要干嘛？
关起门来挨个杀吗？
见到杨谦的脸色大变，胡安心知不妙，连忙问道：“杨大人，可是有什么麻烦？”
“嗯，这些邪修将城内的百姓包括你我都当成了吞噬的血食，如今内讧暂时还顾不上，可一旦他们分出胜负或者不打了，你说会如何？我可没本事抵挡三个元婴境的邪修再加一个出窍境的。”
“什么！？三个元婴一个出窍？！”胡安吓得一哆嗦，立马明白杨谦意思了。言下之意就是城里的人要赶紧离开，不然拖下去恐怕都要死！
可能怎么办？破不了阵就出不去呀！
杨谦倒是没慌，他拉着胡安离开这处落脚地，朝城门过去。
“我可能会有办法，但要找个地方我先疗伤才行，你给我护法。”
“好！”
两个人在靠近官衙的东门附近找了一个已经人去楼空的半破屋子。胡安又用铜哨招来几名皇城内卫一起护着里面屋里打坐的杨谦。心里已经万分焦急了，看着远处轰鸣不断的“巨人打斗的场面”心里巴不得那边一直打下去，最好同归于尽。
而急急忙忙的杨谦也不是在疗伤，他虽然之前被阴雷一顿胖揍吐了不少血，但武修强的就是肉身，不伤根本的情况下恢复速度极快。他不需要专门疗什么伤。
之所以煞有介事的找人护法，只是他要临时抱佛脚，以解燃眉之急。
心念一动，经验面板上的数据浮现。
《风雷行》：大成400/400
《浅阵》：入门0/300
圆满武学6门
圆满修行法门7门
可用经验：24100
既然要临时抱佛脚，杨谦自然不会挑拣。他现在唯独两门手段能往上冲了。
身法，用得着，还能推演一次。
关键的阵法就是杨谦现在最迫切需要掌握的东西。城里的人散出去，能少死人，也能给城内的邪修少添柴，不然真要是一城死绝的话，那才是想都不敢想的灾难。
而冲《浅阵》这种纯粹理论方面的东西，杨谦猜测必然比起功法来讯息量大得多，他不知道自己被如此灌注新的知识会不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所以才要胡安在旁边护法，一旦有什么避不了的麻烦也好打断唤醒他。
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经验面板上就开始跳动数字。
可用经验：-300-600-1200-2400
第258章 窥见一斑
《浅阵》：圆满2400/2400
【恭喜！经过你的不懈钻研，你已经将《浅阵》里的所有知识彻底吃透，达至圆满境界。你对阵法的基础理论，以及浅层的应用已经了如指掌，各种阵法基础相关的东西皆可信手拈来。】
一如杨谦所预料的那样，《浅阵》跟修为没有半点关系，纯纯的全是理论知识。并且是一个杨谦从未接触过的，另类且庞大的知识体系。
神奇？玄奇！
虽然经验面板提示说《浅阵》全是基础的东西，但实际上并不是浮于表面的东西，里面从启蒙到后来逐渐深入，其实有近一半都是阵法在实际运用层面的各种窍门和道理。
而且这个体系里还分了很多门类：防御、攻杀、迷幻、聚气、增益.大大小小的门类十余种之多。
如此可想而知在直接从“入门0/300”到现在的“圆满2400/2400”这个巨大的跨度里，蜂拥进入杨谦魂魄识海的知识和道理是有多么庞大海量。
不过好在杨谦是武修，肉身和魂魄是武修的基础，境界攀升之后最优先增益加强的也是这两方面。所以如此海量的知识猛然灌入，他的魂魄也没有陷入浑沌，而是相对清醒的状态下主动接受和感悟这些新的道理。
这样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不至于感知不到外界的危险和时间，能应付更多突发的状态，同时也便于识海更快的接纳这些新的知识和道理，更迭认知。
差不多一顿饭的功夫，杨谦就主动停下了打坐的姿势。
不是杨谦这么快就捋顺了识海里面的新知识，而是时间不能耽搁太久，他需要一边继续吸纳，一边要去看看城外的大阵了。两件事一起做，节省时间。
胡安护法也没护个明白，心里暗道杨谦这么快就疗完伤了？可见杨谦急急忙忙的让他带路，也不敢耽搁，一路上就出了东城门。
路上杨谦见到胡安所说的“全是人”是个什么概念了。
不光是街上，屋顶上都站满了人，但凡能落脚的地方全无例外。并且一个个满脸焦急，时不时的还会往后看，阵阵远处传来的轰鸣声以及若隐若现的威压余波都让他们脸色一分白过一分。
好在屋顶有牙兵维持秩序并且一路不停的喊话，不然这种场面怕不知要挤死多少人。
杨谦从城墙上溜吊篮下去的。刚到城外，他就感觉到了强烈的阵法波动。
等往前走了接近一里路的时候杨谦看到胡安所说的浓雾。
稍微一接触，杨谦便肯定这大阵乃是很常见的困阵，并且走的是迷幻阵的路子，让人反常理的在一个地方主动兜圈子而不自知，从而达到囚困的目的。
虽然在不久前杨谦对于阵法还一窍不通，但现在他自诩一句“略懂”那完全就是谦虚了。
想要破阵，第一就是明白这是哪一种门类的阵法。
然后就需要判断出这座阵法的强度。
杨谦能感应到清晰的阵法里力量的走向，这就说明他面前的这座大阵也就是范围大而已，谈不上多高的强度，处于“低阶困阵”。
进去转了一圈，满足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结果有些失望。
幻阵的本质就是误导五觉，浅显的幻阵其实与障眼法区别不大。而越往高阶走，幻阵就会越偏向于针对魂魄甚至是修士的神念感知。
但眼前这座困阵仅仅只能迷惑普通人和练气低阶的修士，练气境后期都不一定困得住。也就更别说杨谦这样的结丹境武修了。
以杨谦现在的魂魄强度，这幻阵自然是对他没有任何迷幻效果的。他可以轻易穿过那层迷雾，到达幻阵的后面。
没难度，不稀奇，手法甚至在杨谦看来还颇为勉强，很多细节方面处理得非常粗糙，放在他这样懂行的人眼里可谓破绽百出。
唯一能称道的地方就是这大阵的规模，以及摄取力量的方式。
阵法越大越难布置，因为会涉及到很多精巧的阵法结构放大之后的稳定性。
阵法也不是自己就能凭空运转的，而是需要有持续的能量提供动力。
杨谦发现，这大阵的动力源头应该是在吉州府城城内，并且很神奇的地方在于，没有用最常见的借地相之力，也不是灵石或者法宝供能，而是从吉州府城内抽取的阴煞之力供能！
换言之，这个大阵不需要谁来特意的主持激活，只需要城内弥散的阴煞之气达到了某种临界点，这座大阵就能自动激活。
想明白这一点，杨谦顿时遍体生寒。
简单捋一下。
按照胡安的说法，大阵出现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久，烟花会的时候都还没有，因为当时有些小商号的烟花是在城外的山坡上打的。
毕竟这玩意儿需要场地，城内今天太过拥挤，担心出事，所以好位置都给了大商号和花楼。当时放烟花的车队还都能自由进出的。
等到三尊邪神像跟后面出现的那个头角峥嵘的男人内讧起来之后，城内大乱，蜂拥出逃的时候，城外大阵才出现。
也就是说，这大阵的开启时机就是定在“邪道修士内讧”这个冲突点上的。只有打起来了，逸散的阴煞之气才足够激活这么大的困阵。
这样一来，布置这个阵法的人就必然在之前，可能很早就已经算到了今天这种场面，算到了会有邪道修士的内讧，借力封锁城门。
那布置阵法的人为何笃定邪道修士会内讧且直接打起来？除非这事儿就是布阵的人挑起来的，所以才会一切如此刚刚好。
杨谦不由的想到之前风不休与他那位头角峥嵘的师尊对话里提到的“周仲”。
当时风不休的师尊就是在喝问风不休不按安排行事，对吉州府城城防易手的事情视而不见，反而搞了邪神像出来游街的举动是不是受了周仲的蛊惑。
那有没有可能，今夜的袭击就是岳王起事的手段的一部分？包括大阵、邪神像、邪道修士内讧，甚至城防的轻易易手，这一切都是岳王仲早就计算在内的呢？
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而且岳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想要谋逆造反呀？
第259章 算计，但有变数
懂行，且明显比布阵的人懂得多，所以穿过阵法迷雾之后，杨谦很快就在一里外的一个普通平常的荒地里找到了其中一块阵基石。
这玩意儿就是用来承载阵法结构的核心。
杨谦从地下近一丈的地方将阵基石挖出来，普通的黑石材质，上面的阵法结构纹路也很简单，刻画的手法和灌注的材料都是最基础的，不存在抗击冲撞，或者损毁的能力，也没有任何自我隐蔽、逃逸的能力。
就这么埋在这儿，似乎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一个能破阵的人出现并且把这些东西给挖出来毁掉。
接二连三，杨谦毁掉三块阵基石之后，东门外的幻阵就开始消散，另外三扇门的幻阵也跟着减弱了很多。
等待良久的东城内的百姓突然发现迷雾散去，立马乌泱泱的涌出城，逃也似的快速远离城区。一些本不敢走的夜路，现在也顾不上这许多了，三三两两的结伴在一起，跟逃难一样。
等到杨谦继续又毁掉三个阵基石的时候，北门和西门两边的幻阵也开始消散，被堵在那边的老百姓也同样可以撤离。
但最后南门的法阵有些麻烦，吉州府城毕竟这么大，周围想要藏起来阵基石很容易，杨谦就算能随着脉络摸过去也需要不少时间。
而城内的杀伐拼斗已经愈发激烈，轰鸣声即便杨谦隔着数里之遥都能听到，更有冲天的红芒在高空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方印虚影！
是那头角峥嵘的邪修手里的法器！
弥散出来的阴煞已经如要命的浪潮开始朝远处的人群侵蚀过去了。
虽也有一些来不及撤走的人死在阴煞的侵蚀下，但好在四座城门已经开了三座，又经过这一顿饭的功夫撤离，已经救了不少人了。若还是四门堵死，这么打下去，被困在里面的人还不知道要死多少。
杨谦紧赶慢赶，终于在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把最后几块阵基石找到了。毁掉之后，吉州府城最后一道城门也总算大开。
四门像是泄洪一样全是人群往外冲。
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光光是彩云节进城凑热闹的百姓在往城外涌了，还有城里本身的居民也都在争先恐后的出城。
现如今城内那恐怖的杀伐已经快毁了三条街区了，照这个趋势彻底毁掉全城都不奇怪。
驱逐？谁去干这事儿？
城墙上的牙兵们看着这场面都一头冷汗，总不至于让他们端着长枪去淌那如浪一般的阴煞潮汐吧？那是让人送死！
回到城墙上，杨谦很快就见到了也从城里退出来的刘川和哥叔尼等人。一个个全都灰头土脸面色非常难看。
“大人，城内的情况怕是难以收拾，可否向七树海求援？”杨谦总算见到刘川了。他才不管洪武朝到底在仙门间盘算些什么了。现在的现实就是若没有七树海的介入，光靠府城里的这些人根本收拾不住局面了！
可刘川却脸色一暗，摇头道：“给七树海的符牌已经用了，不光是我手里的用了，还有哥叔尼大人手里的也用了，但根本没有回应。”
杨谦听到这话一下愣了。
符牌是修界最快速的信息传递手段，走的是空间手法的层面，炼制并不困难，并且基本上不会出现问题。
刘川所说的情况要么就是七树海接到了讯息故意不回。当然，这基本上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七树海作为仙盟里的上位大宗不可能理都不理。
那剩下的唯一解释就是符牌根本就没能传出去，而是被拦下来了。
想到之前城外的大阵.杨谦明白或许这也是岳王的算计之一？
刘川强挤出来一点笑容，拍了拍杨谦的胳膊，感叹道：“还好你有本事，把城外迷雾解开了，现在我跟哥叔尼大人商量了一下，现如今那就不能在城里继续逗留了。等城中百姓先走，城卫内大营的三卫人马也要离开，先去城外校场驻扎，而后再做”
刘川话都还没说完，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嘶吼。紧接着一道气劲波及过来，近处屋舍直接被夷平，即便在远处城墙上，好些牙兵都被余威刮得摔倒在地。
杨谦目力惊人，远眺过去发现，之前还是三对一的杀伐场面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对一。
变化的不只是人数对比，更有体型对比。
之前三尊三丈余的邪神像现在虽只剩下一尊，但变大了一倍！并且背后足足六条手臂，手里还有三件法器。
反观那如套了一层半透明的邪神铠甲的邪修，身上变化倒是不大，但头顶巨大的方印虚影已经如有实质，被他虚抬着手一下一下的砸在那三合一的巨大邪神像身上，砸得对方崩裂出大片大片的阴煞。并且一退再退。
看样子似乎胜负即将分晓。
“大人，恐怕等不了太久了，现在就应该先撤城内人马了！”杨谦见状连忙给刘川建议，城里百姓太多，四门一起撤也不是一时半会走得完的。而城内大营里还有一万多近两万牙兵，若不走很可能就来不及了。
刘川点了点头，看向哥叔尼，后者建议可以用绳梯下人，虽然慢，但总比跟百姓抢城门来得稳当。
但就在城墙上，甩下数十条绳梯开始往下降人的时候，远处再起变化。
就见那三合一的邪神像被砸巨大的方印砸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突然暴起一声极为不甘的怒吼，背后四条手臂顶住压砸下来的方印虚影，余下两条手臂猛然伸长，出其不意的抓住了自己师尊的双腿！
紧接着邪神像的胸口猛地穿出来三道鬼婴！手持法器重重的撞向对方的胸口和面门！
瞬息间，三合一的巨型邪神像土崩瓦解，同时那头角峥嵘的男人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击震散了身上的邪神铠甲，砸落在地。
就看到此处，以杨谦的目力也被废墟遮挡再难看到了。
同归于尽？
“我过去看看！”杨谦对刘川等人说了一声，然后一跃而下，朝着远处杀伐的废墟赶去。
同时杨谦在心里念头一动。
【是否消耗800点经验推演《风雷行》？】
可用经验：-800
【恭喜！你借着风之意志以及雷气雷法，交融之下终于将《风雷行》推演到了极限。从此你可在风中摇曳狂飙，亦可藏身雷霆之中脚下奔雷。】
杨谦这下将自己能临时增益的所有手段全都顶满了。一边体会着《风雷行》圆满之后的感悟，一边当即就用了出来作为熟悉。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刘川等人突然听到另一个方向阵阵轰鸣，扭头看去，正是兵衙方向，建筑倒塌，一个古怪的三角形石台顶掉了兵衙原本的建筑冒了出来，石台上还伸出一根根笔直的高大石柱.
第260章 火中取栗
杨谦也听到了来自兵衙方向的响声，以及隐约传来的人群惊叫声，扭头看过去依稀看得到几根逐渐升高的石柱，但他的视角还看不到石柱下面的三角形基座。
那是什么玩意儿？
杨谦心里没太多余地兼顾别的，他现在一边吸纳新推演道圆满境界的《风雷行》，一边极速奔向邪道修士内讧的杀伐核心区域。
脚下生风，即便没有扬起风势，杨谦此时同样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可以如风一般迅捷且飘逸，脚尖一点便是数丈距离，且毫无急速而扬起的声响。
不但如此，稍微再用些力，杨谦还会感觉自己的脚下除了风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狂飙感，就一个字：快！
那是来自雷霆特点！
一如经验面板上提示到的：脚下奔雷！
心里加了几分力在身法上，瞬间本就瞬息数丈的极速一下再攀了一个层次，几乎眨眼的时间就奔出去近二十丈！
“这就是脚下奔雷吗？！太快了！”
快到什么程度？快到即便以杨谦的目力，他也需要加上感知才能确保自己在如此急速中不被地上的小石子之类的东西绊倒，不然一样摔个狗啃屎。
如此极速对先天真气的消耗自然也不少，但对于结丹境的杨谦来说并非不能承受，至少以这种极速支撑一场高烈度的杀伐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越是靠近那些邪修杀伐的区域，杨谦就越不得不降下了速度，小心翼翼的过去。
一路上这边他本来已经很熟悉的街区已经面目全非。
屋舍全部都被夷为平地，越是往里越是破碎得彻底，甚至找不到一块拳头大的砖石。
尸体在远处还可见到，靠近之后只有一些细碎的残肢肉块，血腥味倒是不浓，应该是被彻底吸干了。
“这就是大修士之间的生死杀伐吗？”杨谦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这场面远比他认知相去甚远，完全不像是人力所能办到的破坏。甚至这些邪修若针对的不是彼此，而是吉州府城本身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彻底将这座大城抹去！
其实杨谦惊讶还是见识少了。邪道修士主修的还是魂魄和阴煞手段，对生灵的杀伤力更强，真要说到破坏力，其实同修为的术修才是最强横的，那才是真正能分江断岳的手段。
再往前便是一片阴煞如潮汐一般一起一落的范围了。
杨谦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自己身上的护体真罡催动到最大，生生扛着这些阴煞继续前进。这边已经不再是平地，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越往下，阴煞如水洼里的水，聚拢得就越多。
而夜里月色似乎也被阴煞阻隔，坑里的光线变得异常黑暗。
沿着坡往下足足三四丈杨谦才踩到相对平缓的地方。眼前阴煞已经浓郁到让他身上的护体真罡都觉得吃力的地步了。
入眼的便是三个扎堆倒在地上，以及一个半跪着一手捂着胸口的男人。
都没有死？
杨谦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的生机还在，只是都非常的不稳定。这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所造成的。
但从结果上来看绝对是两败俱伤。
只不过风不休三人要更重一些。如今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就剩点血皮了。
倒是那头角峥嵘的男人半跪着虽然看起来状态同样不好，但气息还远不到奄奄一息的地步。
“咳咳咳呼.是不是觉得很可笑？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居然反过来想要杀了我，就因为他们听别人跟着我这样韬光养晦没有活路，他们就信了，拼了命也要往死路上冲，顺道再把我给拉下水。
呵呵呵，周仲的好算计呀！”
杨谦闻言立马绷紧了身子，手里的天霜刀上已经开始扬起刀势了。
但对方却似乎并不在乎杨谦的架势。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只是周仲全算万算没有算到我这三个徒弟居然废物到这种程度。三人舍弃自我溶身邪神像，最后甚至连魂魄都愿意献出去了，换来的力量还是斗不过我。
啧，你说，这叫不叫百密一疏？
嗬，对了，你叫杨谦对吧？手里杀了我不少徒孙。今日既然遇上了，拿你来补补今日亏损也正是合适。”
话音刚落迎面过来的却是杨谦猛的一道十足的刀意劈斩过来！
“刀意？”
虽惊讶，但并不慌，心念一动一方已经不似方才光芒万丈的大印便出现在他身前，一道无形的屏障如盾般刚好就挡在刀意的劈斩方向上。
当！
刀意直接撞碎，唯一的成果就是把那方大印撞得微微颤了几下，同时换来了对方多咳嗽了几声。
“你这实力在结丹算是不错了，万世大宗的结丹境也少有能与你相提并论者。不过，可惜了.”
方印滴溜溜的转了一下作势就要朝着杨谦砸过来。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阵阵吸扯的力道，拉扯着这大坑里面的阴煞之气开始往外面涌，甚至直接腾空起来化为一道流束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并且受到这股拉扯力道的还有魂魄！
杨谦顿感自己的魂魄正在这股吸扯力上蠢蠢欲动，似乎像要飘走。但又因为与肉身的联系并没有真正的被拖出来。稍微定神也就抗住了。
这仅仅是对杨谦来说并不算凶险，但对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普通人的魂魄和肉身之间的联系远谈不上紧密，可承受不住这种吸扯的力道。
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此时城内必然是在死人的，而且是会死很多很多人！
但杨谦意外的是，眼前的那人似乎同样在受这个吸扯力道的影响，甚至看起来影响还不小！
原本马上就要砸向杨谦的那枚方印也突然收了回去，再一次泛起红光罩住自己。甚至即便如此，他脸上的表情也还是非常难看。
这是为何？杨谦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更别提边上躺着等死的那三人了，鬼婴都已经被吸得浮在了身体表面随时都有可能被吸走。
这一幕看得杨谦有些坐不住了，就这么死了这怎么行？这可是超大的一笔经验！
于是杨谦身形一闪，圆满的《风雷行》被他再次催动到极致，脚下奔雷，瞬息间就绕了一个大圈，不切进去，但趁着中间那人收回方印的同时，绕到了那三个躺地上等死的邪道修士的那一边，同时长刀拖刀斩出，不过三息而已，三个人头伴随着经验面板的提示滚落在地。
但杨谦没有看到经验面板上的击杀提示。再仔细分辨，三只鬼婴从尸体上蹿了出来准备要逃，但已经无法摆脱上方无形的吸扯了。
而且杨谦手里的刀意也抢先一步，在三只鬼婴被吸走之前极快的又跟上三刀，将其彻底斩碎。
【击杀安魂楼邪道修士*3】
【获得经验18000】
第261章 分雷符
经验面板上跳动的数字让杨谦眼皮跳了一下。但注意力飞快的又回到了眼前。
杨谦没急着走或者攻，他在观察对方，因为自从那股古怪的吸扯力道出现之后，对方的情况似乎很不对劲。原本黯淡收束的方印此时再次冒出红芒罩住对方，而似乎只有这样，这人才能巩固住自己的魂魄不被吸走。
为什么会这样？
邪道修士不是对于魂魄最是了如指掌吗？不至于一个堂堂出窍境的修士还不如杨谦这样的结丹境武修能稳住魂魄吧？
往下看，杨谦看出来一些端倪。那就是对方的肉身不正常，上面虽然不见缺胳膊少腿的创伤，但却布满了一些淡淡的黑色纹路，仔细看会觉得这些纹路与瓷器碎裂时的裂痕很像！
难道说这人的肉身已经在刚才的杀伐中被直接打碎了，靠着某种特殊的力量硬生生的勉强维系而已。而现在这种残躯面对无形的吸扯力的时候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只能靠法宝威能才能巩固肉身，不至于被吸扯力把自己的魂魄抓出来？
这个猜测飞快在杨谦的心底冒了出来。看起来也是一种可能。
试试？
于是杨谦再一次运起刀势刀意，瞅准了对方身上的一条切割纹理就斩了过去。
刀意极快，对方没有再如之前那样简单的操纵方印直接砸上来。而是选择闪避。
有戏！
杨谦连忙跟上，手里的天霜刀这一次不单单又斩出一道刀意，更是立马扬起了自己的天寒刀势，并且同样将水气掺杂进去，形成风雪甚至如刃一般的冰片，短短数息就将自己包括对方一起罩在了里面。
当当当.
一道刀意好闪避，但落入刀势当中连绵不断的刀意可就闪避不了了。
很快就是一连串如砸铁一般的斩击声在一大片遮蔽了视野的风雪天寒刀势里面响起。
杨谦全力以赴，新推演到圆满境界的《风雷行》所带给他的增益是绝对巨大的。
不但鬼魅难以捉摸，更是快，快到就连神念有时候都会跟丢的程度。
也正是因为杨谦的身法鬼魅极速，被他一顿好砍的邪道修士气得脸色铁青，但却根本没有办法抓住杨谦。
本身就身受重伤，连肉身都好似要被砸烂的情况，好歹有一件厉害的法宝可以倚仗。结果又来一股无形的吸扯魂魄的力量把法宝牵制住了。
想跑，至少先离开这股魂魄吸扯的范围才能再从长计议。
结果杨谦又拦着不让走，滑得抓不住不说，攻击手段还是最为犀利的器修一道的“意”，一刀一刀的躲不开，只能用法宝硬抗。
可问题是法宝也不是绝对防御，这要是能毫无代价的抵挡住所有攻击的话这邪修也不至于被伤到如此地步。
所以每一刀刀意斩过来虽然看似都被硬接了下来，可刀意上若蕴含的斩切意志以及反震的力量却并没有被完全抵消掉，而是通过法宝，漏进来一到两成。
这要是放在平时，的确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杀伤力，甚至连撼动这位出窍期邪修的本体都做不到。
但现在，却是事关生死的大麻烦！
杨谦虽然并不十分清楚对方的状态，但是对方的反应他也能猜到个大概来。杀伐这么些年，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一是就这么缠住对方，利用那无形吸扯力将对方拖死。
二是斩开对方的法宝防御，并且欺近对方近处。
这两个办法对于杨谦而言都可以，并且首选就是前一种。拖得越久，对方的情况越是糟糕，对他就越有利。
因为就这么不过十几二十息的时间里，杨谦一共斩中对方十五刀，最明显的就是对方在硬扛了这十五刀之后已经停止了突围，顿住了脚步。很明显是知道硬抗着必然脱不了身。
仔细看，杨谦能看到对方本就似乎龟裂的肉身又开始渗出血来，露在衣服外面的脖子部分尤为明显，一丝丝血迹从裂纹里渗出来，很快就糊成了一片。
只不过这些渗出来的血更暗沉，根本不像是活人的血液。
“你找死！”
杨谦心里腹诽一句“又是一个话痨”，紧接着就看到对方居然直接撤掉了护身的法宝大印，而是直接扭过头来挥动大印向他砸过来！并且红芒大盛，虽不及一开始那样光芒万丈，但也绝对是眼下卯足了劲的奋力一击了！
看起来这是想要一击解决掉杨谦这个要命的大麻烦。
如此一来，杨谦的第一个打算就行不通了。因为那大印砸过来可不是简单的飞砖抛石头。
仅仅只是一个起势就已经将杨谦身周的空间直接锁住，杨谦的身法不退反进，但也仅仅往前突进了不到两丈就动不了了。
这种情况下想闪避？根本不可能，只能硬接！
横刀头顶，一手握在刀柄上，一手顶住刀背。瞬息间大印就砸了下来。
砰！
只一下，杨谦就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如同软泥，自己就像一根木桩子生生被砸进去一尺！
同时澎湃阴毒的阴煞也随着这一击直接透过了他的护体真罡钻进他的体内！
虽然杨谦的经脉、肉身、丹田都有雷气存在，利用大周天的快速循环优势能够极大程度上自动消弭掉阴煞之气，可如此巨量的侵蚀进来还是被直接重伤脏器，甚至丹田里的核心都出现阵阵刺痛。
噗！
一大口鲜血从杨谦嘴里喷出来。
浑身毛孔都在这一砸之下渗出一颗颗的血珠子。
但横刀过顶的格挡姿势并没有被砸散，而是依旧摆着，即便很是勉强，但却实实在在的硬抗下了这一击！
但紧随着第二击又来了，还有第三击
杨谦吐血、渗血都已经成了一个血葫芦了，神智都已经有些迷离，仅凭一口气，咬着牙还在硬扛着。
这也就是杨谦是个武修，肉身、魂魄够强，换个术修来，第二下都保准扛不住。
当然，杨谦能扛住，也跟对方一下一下砸打的力道明显在减弱有关系，看起来杨谦在拼命坚持，对方何尝不是？
只不过看起来杨谦的状态掉得更快一些。
但等到第五击砸落的时候，杨谦迷离的意识突然为之一振，他感觉到一直紧紧束缚住他的空间禁锢松动了！
于是杨谦抓住对方砸落第六击的瞬间转守为攻，一道刀意朝着十丈开外的对方斩过去，等对方奋力闪避的瞬间再次施展身法又往前突进了五丈。
然后刀意被对方避开，头上大印眼看也要砸落之时，杨谦一直捏成拳的左手突然对着邪修摊开。
掌心一道夺目的红色雷霆突然炸出，宛如大腿粗细，乍现的瞬间就已经跨越了余下的几丈距离猝不及防的扎进了对方的胸口！
分雷符，在最后关头被杨谦用了出来！
第262章 肆意妄为才是邪
碎镜湖畔。
灯火通明的晚宴广场上横七竖八的躺倒一大片人。全是之前跑来这边的各地主要官员，都是来赴岳王的酒宴的。
此时这些人不是醉了，而是身上枯槁宛如变成了字面意义上的干尸。
而就在前不久，这些人还把酒言欢，拼酒的拼酒，作诗的作诗，甚至还有晕乎乎划拳行酒令的。可现在全死了。
还能站着的人不多，除了少数岳王的亲卫，就还有他的贴身心腹谋士“老温”。
而岳王自己，此时并不在湖畔，而是凌空踏水而行，登上了冲出湖面的那座三角石台上面。
一个个血红色的阵法纹路在石台上、石柱上冒出血芒，汇聚成一个个玄奇又令人下意识觉得悚然和厌恶的奇怪符号。
一闪一灭宛如呼吸。
周仲一步一步的走到石台中间，盘膝坐下，身下是一个如蒲团大小的实心红圆。
双手一直打着印诀，周仲严肃的表情里，眼中却透着一股兴奋和喜悦，还有殷切的期盼。
这一刻对周仲来说，他等了实在太久太久了。
三十五年的暗度陈仓，如今虽不是最佳的时机，但也算是准备妥当，算不得仓促。
算上身下这一座祭坛，周仲在吉州府这一府之地里一共布置了十二座同样的祭坛，所有人口稠密的地方他都布置了。
一方面是王爷的身份，另一方面各地都有被周仲拉拢的“自己人”。最后，那些人并不晓得周仲暗地里布置的是什么，只当是岳王的一些古怪癖好而已。甚至很多知情人在事后不久便“病死”，祭坛的事情也就自然石沉大海不再被人知晓。
最后建的祭坛就是周仲现在座下的这座。
因为这一最后一座祭坛是前面是一座收束祭坛，最终这些祭坛的效果都会归拢到这最后一座祭坛上面来。
而祭坛的升起，也是同步的，周仲这边升起祭坛，紧跟着其余分布在吉州府各地的祭坛也会升起。
形成一个跨越遥远距离的特殊仪式！
有一点陈敬没有看错，那就是周仲实在是太适合修邪道了。邪道不看重天赋，但极看中心性。
不是说越邪恶越无耻越凶残的人放在邪道里面就越容易上路，甚至修行有成。相反，这样的人虽然起步的确会比较容易，但是最终都会很快死在血劫之下。
邪，向来与恶强绑定的原因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肆意妄为”这四个字。
伦理道德、是非观念、情感欲望这些构建人最基础善恶观念的东西走邪道的人都不同程度的不在乎。
越是不在乎越是肆意妄为，就越是符合邪道的核心，在这条路上就走得越远。
修正道，问本心无愧。
修邪道，问本心无所在乎。
周仲就是心里对任何事情都无所在乎。甚至对他自己的性命亦是如此。
正常惜命的人又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跟邪道同流合污？还是以一国王爷之尊，生生把仙盟的严令当成一个狗屁，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跟找死没区别。
更何况邪修可没听说过长生有道，大部分都是横死，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周仲修邪完全就是无聊，单纯的想要跟自己身上的条条生命脉络对着干。根本不在乎什么道理和善恶，生死都不在乎。
只要有趣就够了。
偷偷摸摸的在仙盟眼皮子底下收留走投无路的化神宗余孽，并且开始修邪，这在周仲看来简直太有趣了。
后面发现自己似乎在修路上还走得很稳，很顺，很快，那就给自己再添点趣味？比如说尝试一个邪道长生的冷门办法？
于是周仲就开始钻研化神宗的传下来的海量典籍。对于他这个“房东”，化神宗是感恩戴德的轻易接纳了，被视为化神宗的一员。因为一般而言，修士走同一门手段就是同门，而邪修的处境也不存在叛变，因为仙盟才不管你卖谁，逮住都只会杀掉而已。
包括陈敬在内，都极少对周仲设防。甚至巴不得周仲修为越高越好。
加上陈敬常年沉睡避血劫，周仲又能说会道，几十年下来，他跟化神宗的人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甚至化神宗里这些邪修的痛楚，也故意一点一点的刺激他们，在他们心里埋下“只有不顾一切的拼一把才能活命”的种子。
现在周仲就是收获自己趣味果实的时候了。
演一出戏，把化神宗的那些傻子忽悠得团团转，还真以为要起战争，然后好让化神宗的人藏在军中可劲儿的收割血食。
这一点正好切中陈敬的痛点。他是最迫切想要大量血食冲击修为的。但又担心仙盟察觉，所以只能靠着沉睡来苦熬。
周仲这出戏演得游刃有余。他没什么是必须要在乎的，即便失败，死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结果却是几十年下来，周仲的计划顺顺利利无人识破。即便如今正式实施了也一样全都在算计中。
甚至周仲还要谢谢那个叫杨谦的小捕头。若不是他，这场“王爷被迫起兵造反”的大戏还没办法演得这么逼真，这么顺滑。
如今盘膝坐在祭坛上的周仲感受到了来自坐下祭坛涌入他身体内的澎湃力量。
这不是灵气，不是阴煞，也不是魂魄力量，而是邪念。
是利用生魂里的怨气搅和碎了之后提炼出来的可以通过祭坛的特殊方式传递的力量。
为何叫邪念？因为这是化神宗一直以来供奉的邪神所创的力量。数千年前邪神就是靠着这门手段才能竖起大旗与天下仙门分庭抗礼。只不过现在没人敢这么干了而已。
因为邪念入体，九成九的人都承受不住。死得那叫一个快，比血劫的风险可大多了。
也只有周仲这样的“无所在乎”的人才愿意尝试。
等到祭坛上红芒大盛，数根石柱开始有一股股如同水流一般的东西流淌下来，汇进祭坛基座然后在聚拢周仲盘膝之处。
这就是最关键的时刻，周仲承不承受得住这些邪念立马就会见分晓。
当第一股邪念冲入周仲体内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反弓了起来，双眼瞬间没了眼白，陷入一片漆黑，气息也如被掐断了一样。
而那些邪念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冲入周仲的体内。
足足十几息过去，周仲才猛然吸了一口大气，整个人才从反弓的状态摔在祭坛上。然后开始惨烈的嘶吼，似乎正在经历某种极其痛苦的酷刑一般。
随着汇聚过来的邪念增多，周仲倒在祭坛上的身体都被顶了起来悬在半空中。而他的身上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虚影，有翅膀，头上有角。
即便场面惨烈，周仲的气息虽然乱成一团，却没有真正消失。
第263章 狗屁巡天眼
【击杀安魂楼邪道修士*1】
【获得经验40000】
杨谦本以为会如之前斩杀风不休等人那样会切了脑袋还有元婴飞出去，还准备继续斩切。但分雷符的雷光远比杨谦以为的厉害得多。
在扎进对方胸口的瞬间，直接就炸开，澎湃的雷霆还是火属雷气，刚猛到了极致，对于邪修本身就天克之，瞬间就把本就处在崩溃界限上的陈敬的肉身直接气化，连同元婴一起根本没有出逃的可能。
等看到经验面板的提示之后杨谦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来不及去激动这泼天的经验富贵，杨谦已经强撑起身体，忍着浑身剧痛，爬出深坑，寻找着那道吸扯生魂的力量来源。他明白这力量若是持续下去，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把吉州府城在内包括周边的村镇庄子的人全部杀干净。
即便现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杨谦觉得吉州府城里死掉的人也要用万为单位来计算了。
而能抗住这种魂魄吸扯的人并不多。杨谦得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
“该死的巡天眼呢？吹起来如何如何厉害，结果这大晚上的都干了快一个时辰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谦心里不停腹诽。难怪之前许秀山警告他说邪道修士不可小觑，还说现在仙门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妖邪身上，对于邪道甚至有了一些借鉴和参照。
如今看来，很可能巡天眼盯着的就是那些妖山，而不是整个世俗。这样一想，其实才想得通，不然巡天眼也太逆天了些。
暂时指望不上巡天眼和仙门的话，杨谦就更不敢拖沓了。即便他现在内府伤势严重，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有裂纹，甚至魂魄都有些昏沉，还是尽力在体内靠先天真气调息，然后爬出深坑，朝着吸扯力道的源头探了过去。
好在武修的恢复力并没有因为重伤就撑不起来了，反而重伤之下先天真气的恢复效率还要更高一些，走了一小会儿，杨谦至少脚下能快起来了，甚至能提起些许的先天真气用在身法上。
终于杨谦一身狼狈的找到了魂魄吸扯力的源头，矗立在兵衙废墟上的一座畸形的石台。
城墙上有投石机在朝这边投掷石丸，但即便砸中了，也对这座石台没什么破坏力，被表面的一层血红的光罩给挡住了。
杨谦慢慢靠近并且吹响了自己带在身上的铜哨，很快后面投石机投掷的石丸就停了下来。应该是知道杨谦在里面，担心伤到杨谦。
这一路过来，杨谦脸色很难看。路上全是尸体，倒下之后甚至气血都在被吸扯，肉眼可见的迅速变成干尸，汇聚出生魂和血气没入石台里又消失不见。
经验面板上提示里杨谦刚宰的那人就是“首领”了，加上前面捡漏的三个“头目”，杨谦可以确定那由化神宗伪装的安魂楼应该是被他差不多搞灭掉了吧？
那这是石台是谁弄出来的？
或许答案已经只剩下唯一一种解释了：岳王。
想起刚才那名邪修死前的那一番话，看来岳王戏耍的不单单是吉州府城里包括杨谦自己在内的办案的人，连安魂楼的邪修也全被当猴耍了。
眼前这座石台应该才是岳王的最终目的。
“阵法？不像。”杨谦走到近处，看着石台的基座好一会得出不是阵法的结论。上面的纹路和符号都很陌生，看起来似乎很像法阵的路数，可仔细分辨就完全不对。
不是阵法就意味着不存在用阵法的脉络判断这石台上消失的生魂和气血的去向。
那还耽搁什么？
投石机的石丸奈何不了的东西，杨谦手里的天霜刀却是没问题。
于是杨谦二话不说扬起手里已经坑坑洼洼甚至布满裂纹的天霜刀，鼓荡起现在他还能施展的刀意，一刀斩出，顺着石台上清晰的切割纹理斩了进去。
顿时石台轰然碎了一大块，对魂魄的吸扯力道也明显下降。
接着杨谦又是咬着牙勉强挥出了四刀，将基座彻底斩碎，如此一来那些耸立的石柱也跟着轰然倒塌。
没了石台，对魂魄的吸扯力量也就消失。满目疮痍的吉州府城这次才总算是度过了一劫。
杨谦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背靠一块碎掉的大石，脸上却不见喜色。毕竟不该死的人，还是死了太多太多了。
就在吉州府城这边的祭坛被杨谦几刀砍掉的瞬间，相隔数十里之遥的碎镜湖庄园里同样在经受祭坛痛苦的周仲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邪念的冲刷从一开始的疯狂苦痛过后，周仲很快就适应了过来，虽然依旧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但已经不至于被邪念顶到半空中，像一条正被火烤的虫子一样扭来扭去了。
重新盘膝坐下，周仲感觉到了来自其余十一座祭坛传回来的邪念，甚至可以清楚感应到哪个地方的祭坛传回来的更多，哪个地方的祭坛传过来的更少。
吉州府城照理说应该是最大头，困阵之下，陈敬又和三个徒弟拼死，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城里的人海可以抽魂吸血之外，陈敬师徒也在抽魂的范围内。
即便陈敬逃出生天，他的三个傻徒弟也必不会跑掉。
可周仲很快就发现事情从这里开始就不再按照他的设想发展下去了。
不但吉州府城里传来的邪念远远低于预期，连被他视为“大补丸”的三名陈敬的弟子的魂魄和气血都没有传过来。更别说陈敬的魂魄能量了，更是一根毛都没感觉到。
难道说吉州府城那边出了什么变数不成？
等到周仲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时候，大的来了：吉州府城的祭坛突然断了邪念的传导，甚至直接消失在了周仲的感应当中！
这种情况只会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吉州府城的那座祭坛被人给毁了！
是谁？吉州城里的力量不应该在与陈敬的弟子对峙中就全被消耗掉的吗？寻常的那些所谓的小仙师根本毁不掉祭坛。
难道是仙门的人？
周仲心里烦躁。仙盟的巡天眼不可能这么快发现祭坛，就算发现了派人过来也不是瞬息而至，没这么快才对！
是谁？
是谁坏了计划？！
周仲眉头微微皱起。
第264章 坏消息
刘川没死，但很是狼狈，身上衣袍破损，双手泥灰，脸上也汗水和灰尘混合，灰扑扑的。
再见到杨谦时刘川甚至有种老泪纵横的意思，平日里很是沉得住气的他，这一次也难免情绪失控。
太惨了！
又太幸运了！
死了多少人？城里撤得慢的都死了，一两万怎么都是有的。若最后再翻一倍也不奇怪，毕竟很多人死了是连尸体都找不着了。
甚至刘川都准备要离开城墙逃命的时候，那恐怖的索命突然戛然而止。
而在此之前前探听到了捕房的铜哨声，而此时还能深入城内的捕房中人，除了杨谦再无可能。而后那索命的危险才消失的。
于是刘川笃定拆掉那恐怖的石台消弭掉索命危险的人必然就是杨谦。
此时此刻亲眼看到杨谦一副疲惫的瘫坐在地上，刘川笑得眼泪流出来了也顾不上。
“大人，慢了些，但总算是都处理掉了。”杨谦也想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吉州府城和他好像是赢了。
但满城的尸体不会这么想。
刘川想要拍杨谦的胳膊，可看到杨谦的样子，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但情绪依旧激动。
“杨谦你知不知道你救了多少人？到现在城里的人都还没有全撤出去，要不是你，城里的人包括城外的人都要死，十万、二十万！
头功！你这次必定头功！我会亲笔上书帮你请国朝封赏”
刘川激动的说了一会儿，并不久，很想继续跟杨谦聊聊经过，但一来杨谦现在肉眼可见的疲累，需要疗伤。二来城里虽然危险解除，但烂摊子实在太大了，刘川需要尽快进入府主状态，组织赈济全城。
好消息是杨谦买的宅子这次没有被波及毁坏。杨谦拒绝了医师，自己返回了家里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袍，这才开始打坐疗伤。
之所以不急不缓不是杨谦伤得不重，而是有大周天在，先天真气无时无刻都在不断运转，而只要先天真气还在经脉里面流淌，所到之处总能一点一点的缓解甚至愈合刚才连番杀伐留下的明暗伤势。
打坐对杨谦而言主要还是能有个安静的机会捋一捋这一次生死之间最后得到的东西。
首先就是这场府城的浩劫罪魁祸首自然是岳王跑不了了。
并且岳王能搞这么大的阵仗，必然另有所图。加之岳王现在也是邪修无疑，那杨谦猜测这场浩劫应该会给岳王带去修为上的巨大增益。
会强成什么样子？杨谦不清楚，但他笃定岳王肯定不会留在王府里了。大概率会从此不知去向。
不然这么大的事情终究会被仙盟所知，到时候岳王还能一己之力硬抗整个仙盟不成？
所以现在想要去找岳王暂时不确定性太多，而且极可能根本找不到了。
其次就是泼天的经验富贵了。
前前后后杨谦的经验面板上躺着的可用经验已经大几万了！从没过过这样富裕的日子。
可用经验：76000
不单单是经验点从未有过的富裕，杨谦还第一次面对没地方用这些经验点的尴尬局面。
不过这不需要太在意。五雷宫许秀山已经跟杨谦说得很清楚了，他们需要杨谦的实力越高越好，杨谦准备等吉州府城这边的情况弄好了之后就继续求法。或许靠着这大几万的经验能试试看冲击元婴也说不定。
等到天亮。
杨谦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一半。只要不动手，外面看上去是看不出他身上有伤的。
咚咚咚。
打开门，冯松一脸激动的走了进来。见到杨谦就躬身一拜，抬起头时颇有些喜不自禁的意思。
杨谦能理解，昨夜对大部分人而言都称得上是劫后余生。
到了堂屋，杨谦指了指桌上他早上刚烧的水，让冯松自己倒。然后坐在椅子上问起现在城里的情况来。
“大人，城里情况很不好，但已经控制住了。刘大人征了乡勇，还有余下的三卫人马已经开始清理城里的尸体了。就是生石灰还有些缺
对了，听说刘大人给七树海的求救终于有了回应，说是今天中午人就会到。”
“咱们巡案司的人都还好吧？”
“都还好，他们现在都在城里忙活。我来看看大人您是伤要不要紧。对了，还有这个，这是刘大人让我给您带来的，说是您的战利品。”
一边说，冯松一边将一只口袋放在了杨谦面前。
杨谦打开口袋，里面是八只储物袋。并且储物袋的封口完好，还留着前主人已经逝去的魂魄印记，说明没有人打开过。
“刘大人倒是有心了。”
“大人，这些东西好像胡安副侍很眼热，开口讨要过，但最后被刘大人怼了回去。”
两人刚聊到这里，门外便又来了敲门声，这次是刘川的亲卫，说是刘川让他赶紧去城卫军大营，七树海的仙师到了。
不是说中午才会到吗？
杨谦估计应该是巡天眼的关系，七树海在收到刘川后面求救讯号之前就已经有人过来了。
杨谦不敢怠慢，接令之后就出了门，朝着城卫军在城内的大营过去。那边就是如今吉州府城官衙和兵衙的办公地点了。
刚到门口，杨谦就看到两名站在兵营门口两座箭塔上的绿袍修士，背上背着长剑，脸色清冷，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但身上气息很强，都是结丹境的修为。
杨谦现在对仙门里的辈分与修为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了。
一般能到结丹境修为，那就不是最低代的弟子，而是上一代或者两代弟子，属于仙门里中坚力量。
再往上，元婴境就是仙门里的高层力量了。出窍境更是能在大部分仙门里身居长老之位。至于“破天命”的境界，不是宗门里的老怪物就是门主、派主一级，属于修界顶尖战力，辈分也自然极高。
让两个结丹境的修士站岗，那七树海来的主要人物怕不是至少都要元婴或者出窍境起坎了吧？杨谦在心里暗道。
然后进到营中，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吉州府城不是唯一受此劫难的城邑。州府范围内，几乎所有城邑都糟了难，甚至吉州府城这边还算是情况最好的
第265章 靠不住
杨谦本以为吉州府城这一场劫难就算是落地了。可等到他见到七树海的仙师时才晓得，吉州府城这边的情况还算好的了，其余城邑的情况更糟糕。
这就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在杨谦的脑门上。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三道城怎么样了？自家老娘和弟弟是死是活。
“蔡前辈，三道城的情况如何？”杨谦现在能问的就只有眼前一身绿色袍服留着长发的鹤发童颜的女人。
此人叫蔡尚秋，七树海的九长老，据说是出窍境后期的修为。若不是那一头银发，这人根本看不出年纪来，说是三十出头都有人信的。
此时蔡尚秋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反复确认过，这个叫杨谦的并不是什么老怪物驻颜，而是真正的不到三十岁。一身气息很乱，根本不似修士。
唯有从刘川的讲述你判断这小子应该是结丹境的修为。
但就是这么古怪的气息却生生的把吉州府城这几十万人救了大半出来，不然的话蔡尚秋今日过来怕是只能看到堆积如山满坑满谷的干尸了。
刚到，吉州府府主刘川就噼里啪啦给蔡尚秋讲了很多事情，其中有这场浩劫的来源，还有吉州府城昨晚的经历。
蔡尚秋对那所谓的岳王没多大兴趣。追捕邪道余孽不归她管，这个消息到时候上报仙盟例会的时候再说就是，不算大事。毕竟天下邪修何其多？都是脑子不正常的玩意儿，没根基，血劫就能耗死他们，不是仙盟重点在意的对象。危险程度远比不上妖邪。
倒是这个叫杨谦的人让蔡尚秋很好奇。
样貌端正，年纪轻轻，并且一身袍服很是挺拔，比起仙门里的飘逸，这个人身上更多一种凌冽的锋芒，但又暗藏着，就好像一把归鞘的刀。
并且蔡尚秋还听说这个杨谦乃是五雷宫的外门记名弟子，有仙门的身份，算是半个“自己人”。
“你有亲人在三道城？”
蔡尚秋笑眯眯的看起来挺和善，见杨谦听到她说整个吉州府范围内都遭了劫难，甚至很多地方都比府城这边严重得多之后，脸色就变了，心里猜到杨谦必有牵挂在三道城。
“是的蔡前辈。晚辈的母亲和弟弟都在三道城那边。”
蔡尚秋笑道：“那你大可放心，三道城那边的情况有些特殊。据说事发当时，三道城里大部分人都不在城内，而是去了边上江边看烟花，真正受难了是在城里的那些人。
若你心急，你可以给你师门去消息问问，比你回去一趟能更快返给你结果，那边归他们管。”
杨谦闻言立马反应过来，暗道自己心急则乱。于是拿出许秀山给他的符牌，将消息传了回去，请求许秀山帮他寻自己的老娘徐英和弟弟杨逊。
“让蔡前辈见笑了！”杨谦心里很急，但七树海的强者面前也不敢怠慢。的确如对方所说，安心等五雷宫的回信，比他自己跑回去要快得多。
“呵呵，杨谦，不用客气。五雷宫与我们七树海虽然交往不多，但毕竟相隔不远，也常有事情相互走动。说说看你的师尊是谁，说不定我还有些交情。”
“前辈说笑了，晚辈一介外门记名弟子不敢奢求师尊。”
蔡尚秋微微惊讶的样子，说：“以你这般年纪能有如此修为已经很难得了，你没师尊？不会一路都是你自己修行的吧？”
“是的，瞎练而已。”
本以为杨谦在说场面话，可没想到居然承认了。这让蔡尚秋真有些意外。
不需要人看护指导，独自一人就修到结丹境了？蔡尚秋不信，她觉得其中必有内情。
很快，许秀山就用符牌回了杨谦的消息。很简单，就几个字：汝亲人皆安，勿忧。
这说明什么？说明五雷宫那边一开始就掌握了徐英和杨逊的情况。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回了确切消息过来。
和蔡尚秋所说的一样，远在三道城的徐英和杨逊当时都跑去江边看放烟花去了，离城十几二十里远，事发时根本没被波及到。事发后杨逊直接带着徐英避到了更远的一个小庄子里，虽然后怕，但人是一点事都没有。
这让杨谦大大的松了口气。
“看样子你亲人没事？”
“多谢前辈，晚辈亲人的确当时不在城里逃过一劫。”
“呵呵，那就好。不过我有个疑问要你仔细答我。”蔡尚秋笑容不变，言语这才进入正题。
杨谦也放下心里担忧，拱手道：“前辈请问。”
“我去看了吉州府城里留下来的杀伐残骸。那边阴煞依旧很浓，并且很多痕迹留下来，说明当时在那边杀伐的邪道修士修为至少都是元婴境，甚至应该还有出窍境的强者。你如何把他们全部斩杀的？”
杨谦知道会有这一问，他也不藏着掖着，简单但详细的把当时的杀伐经过和盘托出。
但涉及到杨谦自己的各种手段的时候他都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总的来说就一句话：运气好，胆子大，分雷符真厉害！
蔡尚秋点了点头，虽然这个过程听起来很是侥幸，但结果还是对得上的。
至于分雷符，蔡尚秋已经大概猜到杨谦背后站着的是谁了。
五雷宫里最擅长雷符的除了许秀山不会再有别人了。也只有许秀山的分雷符才能有一击之下让堂堂出窍境的邪修连元婴都来不及逃出来的地步。
“这么说来你也是主修火雷的咯？”
杨谦闻言也不否认，只是默默的拱手。心知对方想错了。
“行吧。这次你诛邪有功，仙盟里会有奖赏下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帮你争取一下。”
杨谦有些意外，不知蔡尚秋为何对他如此友善，已经两次主动抛出善意了。
但面对好意，杨谦自然不会拒绝。于是想了想，说道：“若是可以的话晚辈希望能有一件防御法器。”
蔡尚秋笑道：“你倒是不客气。好，我会帮你争取一下的。这枚符牌你拿着，有眉目了我会通知你的。”
然后？
然后七树海的人就这么走了
没有帮忙救人或者收拾残局。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关于岳王的消息，以及化神宗的消息。
并且在刘川表示那岳王已经涉及谋反，并且已经被皇帝收回了封地，同时在逃不见之后。蔡尚秋就更没有心情再询问其他的事情了，就留下一句仙盟会下通缉令搜寻逃走的周仲。
临走前只是将杨谦收拢的那些储物袋里关于邪道的修行法器以及玉碟全部收走。如此了事。
似乎下面死多少人，怎么死的，仙门并不在乎。甚至关于邪道修士的事情也像是在走过场而已。
再一次印证了许秀山之前给杨谦说过的话：对于邪道，仙盟已经不太在意了。
此时杨谦一下理解了为何洪武朝不希望仙门插手自己内部的事情，并且总是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了。
不是洪武朝不识抬举，而是仙门真靠不住。
第266章 邪典
杨谦还跟着去了一趟数十里外的碎镜湖，那边本是岳王的庄园，如今早已人去楼空，留下一地干尸，还有焚毁的残垣断壁。
湖心那座屹立的祭坛就好像是在嘲讽什么，看得杨谦太阳穴直跳，最后登上那祭坛，几刀将其毁掉。
即便杨谦有心，但面对这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的庄园，根本没有让他追查的线索。甚至岳王是不是真的跑出了吉州府范围，现在都没办法确定。
倒是海捕文书和谋逆昭告已经发下来了。
没错，是发下来，而不是发出去。因为这两份文书都是从洪武朝皇城发下来的，上面用的是国印和刑部印，还有皇室宗亲的宗祠族印。表示周仲已经被革去了皇室身份，现在就以一个单独的谋逆罪进行追索。
这两份文书不但吉州府各地都有，洪武朝范围内皆不例外。
仙盟不在乎周仲，洪武朝很在乎。
至少杨谦是想起此人就恨得牙痒痒。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此人就算剥皮抽筋都算便宜他。
国朝的赈济还没到，从周边州府调配过来，但路上也要时间，所以最快抵达还得数日。
府城这边还好，城内没有发生大火，粮仓也没有受到波及，目前已经根据情况开仓赈济了。多是城里居民在受赈济，城外庄子和村镇反而不需要。毕竟这次最惨的是城里而不是城外。
甚至下面有消息说大批的难民正在涌向府城这边来。
谁叫府城这边情况最好呢？有粮食，还有足足三卫的兵马，足以保证安全。
而其他城邑就麻烦了。劫难中死人死得惨不忍睹不说，后面还要受游荡出去的叛军攻伐、劫掠。
哪儿来的叛军？
自然是之前被周仲作势反叛，布置下去的那些人马了。其中有三卫人马是明面上的，余下的还有足足五卫人马是私募的。
周仲如今不知去向，这些人直接就僵住了。明面上的三卫人马立即哗变，跑了近一半，不知情的军卒不会被定成谋逆，这是洪武朝里人尽皆知的军法。但余下的人可跑不了，他们身份就是私募来的或者死忠的，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于是趁着吉州府大乱，群龙无首，且自顾不暇的时候，这些叛军便自然的打起了攻城略地的主意。
抢人，抢粮，抢地盘。这三样在现在的吉州府里面对拥有几卫人马的叛军而言几乎就是手到擒来。短短数日就有三座城邑相继失守。甚至这些城邑可以说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拿下。
而后就是收编周围贼匪。
妖邪？妖邪还是不敢要的，至少明面上不敢。这玩意儿会惹来仙门的凝视，得不偿失。
本来杨谦是想要把自己的老母和弟弟接到吉州府城这边来的，结果许秀山的一则消息过来直接让杨谦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许秀山已经让人将杨谦的老母和弟弟接去了雷鸣山下的镇上安置，那里可比府城这边要安全得多。
这份情谊杨谦只能再次记下。
至于叛军。用杨谦从哥叔尼那里听来的一句话说总结一下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的。
想要叛乱，首先天下局势才是最关键的。也就是天时。
然后是起事的地方，必须要有长期与洪武朝拉扯的空间，比如说天险或者本身的地域隔阂等等。
最后是要有支持这场叛乱的人力资源。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大致如此。
而这些叛军顶多占了一点点的地利而已，怎么闹下去？等到洪武朝整军过来，就靠这几卫人马撑得住多久？军中战力向来不是光看牙兵牙将，还要看军中的小仙师甚至真正的仙师数量。
之前周仲之所以被刘川等人那么紧张，就是周仲手里有大量的邪道修士撑起的高层战力。
而现在叛军有撑头的战力吗？自然是没有。
这还打个屁。
哥叔尼估计最多两月，吉州府的这场浩劫就能彻底平息。
“大人，湖里已经派水鬼下去摸了一遍，湖底有一些石柱，应该是跟之前那座石台是一体的。”
赵辰跟杨谦跑了这一趟。脚上湿漉漉的，应该是刚从湖边过来。
一边说，一边拿了一个块铭刻着古怪纹路的碎石块递给杨谦。
杨谦点了点头，收下石块。然后挥了挥手让赵辰继续去找找看还有无什么线索。
等赵辰离开之后，杨谦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本厚厚的黄金做成的书。光这分量，杨谦觉得当一两百金片子是没问题的。当初也正因为此他才会留下此物。
《邪典》
这是杨谦从那名出窍境邪修的储物袋里取出来的。不是法器，不是玉碟，完全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就是用来承载文字的“书”。杨谦对黄金的下意识执着让他第一时间就留下了这玩意儿。
事后翻了几页，杨谦发现经验面板似乎不收这玩意儿，即便这东西也是黄金的，一样毫无反应。反倒是这上面的文字内容引起了杨谦的极大兴趣。
还记得当时第一次因为案子接触到《十元异志》的时候，杨谦觉得那是一部很离谱的神话志怪小说。后来事实证明志怪的不是小说，而是这个世界。
从那以后杨谦就不再对这个世界里他不清楚的事物进行先入为主的判断了。
《邪典》就让杨谦找到了些当初第一次看《十元异志》时的感受。
只不过跟《十元异志》里内容依托传说中的十元山和现在的十元海为锚点展开说仙、妖、人不同，《邪典》一开篇就告诉你这就是一部人物传记。
什么人物能有一本黄金书作为传记，还没堂堂出窍境的修士收藏？
邪神，江雨鹤。
说江雨鹤生于书香门第，自幼就聪明绝顶谋略过人。但却修武不行修术也不行。
后面家中蒙难，江雨鹤为幸存独苗。励志报仇雪恨。于是不及弱冠的江雨鹤投身去了绿林，成了一个山寨的账房，然后又混成了军师。
也正是在当贼匪山寨的军师过程中，江雨鹤接触到了邪道，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报仇，江雨鹤贼匪的特性开始四处猎血食，最后引来官兵围剿时更是把山寨里所有贼匪药倒之后一股脑全杀了，吞进了自己体内。
到此，江雨鹤的邪道之路才算上道了。一口气让他冲到了结丹境。
可邪修最麻烦的就是血劫，堪称九死一生。
江雨鹤为了避开血劫，同时不断增加实力，于是想出了一个有别于一般邪道的路数。
摒弃直接吞噬魂魄和气血带来的血劫，改为多一道工序，从魂魄和血气里提炼另一种本不该存在于天地间的力量，江雨鹤称之为：邪念。
就是靠着邪念，江雨鹤成为了一个不需要顾及血劫，能够肆意疯狂杀戮的怪物。
第267章 真能不死？
《邪典》里面的记载很多都是赞美之词，毕竟人物传记就是化神宗的人自己写的，肯定要吹一吹的。
其中里面吹得最厉害的就是江雨鹤的不死。
这个不死就是字面意义，杀不死。
而江雨鹤怎么做到杀不死的呢？正是他自己倒腾出来的邪道新路数，也就是他自己取名的邪念。
说只要用邪念代替灵气和阴煞修行，就可以达到彻底脱离天地间生死规则的地步。
肉身也好，魂魄也罢，都将不再是影响生死的因数，甚至可以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肉身陨灭，甚至魂魄陨灭，对于江雨鹤而言都不是真正的死亡。
所以，已经拥有的“不死”特性的江雨鹤很快就为自己的家人们报仇了，并且他报仇的方式不是杀了仇人了事，而是直接将他以前出身的那一个小国内上至皇帝下到乞丐所有人尽数祭炼掉！
这之后江雨鹤的实力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并且发动如此凶残的浩劫之后，江雨鹤居然真的没有被血劫收命，甚至连触发血劫都没有。
实力强大之后的江雨鹤凭一己之力抢了三座山门，自立化神宗，自封邪神。
别人眼里“邪”就是恶，是贬义。
可在江雨鹤眼里“邪”就是他，他就是“邪”，两者之间不存在褒贬的意义。
而化神宗后面甚至联合的妖邪，发动了一场波及整个北玄界的巨大浩劫，差一点就连着仙门和普通人一起全部赶尽杀绝了。
别人或许不会干这种事情，但肆意妄为不论道理的江雨鹤还真就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后面《邪典》里面就是一番烘托气氛的描述，说江雨鹤大战仙盟各宗派主、门主，以一敌众最后斩杀大半敌人自己才被击毁肉身，陨灭魂魄。
但江雨鹤没死，而是沉入了天地生死之外的区域静静等待，等待下一次的苏醒。
后面的事情《邪典》上就语焉不详了。
但杨谦结合许秀山和姜云给他讲过的一些情况，也能知道。江雨鹤没了，化神宗根本无法抗衡联合在一起的仙盟，更指望不上那些最喜欢明哲保身的妖邪。
于是化神宗被连根拔起，只有一些零散的小虾米成为余孽四处逃窜。
被岳王碰到的就是这些余孽中的一支。
看到这里，杨谦从这部《邪典》里是弄明白当初的化神宗是有多强大，邪修真正起势之后是有多恐怖。
甚至按照《邪典》里面的说法，邪神江雨鹤肉身没了，魂魄没了，还是没死！
因为邪神是不灭的！
这.当时仙盟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杨谦都不用猜，笃定仙门对此的看法就是：呸，魂魄都被灭了，还不死？果然是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东西！
因为杨谦自己在看到《邪典》里所说江雨鹤的不死特性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嗤之以鼻。
可后来记起《十元异志》的前车之鉴，他又强行将心里的“根本不可能”给收了回去。
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不要先入为主的下结论。
那如何去验证这个江雨鹤的不死特性到底是真的还是吹牛皮的的？
简单，看江雨鹤所谓的邪念是什么就知道。
在《邪典》里就有一个模糊的淬炼邪念的手段。但具体细节并没有记载。
可对邪念的淬炼结果还是有一个说法的：九死一生。
怎么个九死一生法？
说邪念有悖天地规则，是本不该出现在世间的力量。所以想要承载这种力量就千难万难。
杨谦琢磨了一下，觉得用九死一生还是太夸张了，应该用“百万死一生”或者“千万死一生”来形容恰当一些。
真九死一生的话，化神宗灭了几千年了，能逃血劫的好办法就在《邪典》里面，怎么会没有第二个江雨鹤出现？
说到底还是吹牛嘛！
可杨谦想着想着就笑不起来了。因为他想起了之前在吉州府城里破坏掉的那座石台。分明就是在吸扯生魂还有气血。而没入石台之后，吸过来的这些东西又全部消失不见，另有一股杨谦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的力量从那几根石柱上隐去，不知去向。
当时杨谦就很疑惑，以为是邪修的某种他不晓得的力量。可看了《邪典》之后，他莫名的觉得当时那座石台上的古怪就是这《邪典》里面所说的淬炼出来的邪念！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周仲就是那千万死里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
这次来碎镜湖这边就是杨谦主动请来的差事。
看着手里赵辰给他的石块，上面的符号还真与吉州府城里石台碎块上的一样。
这就可以确定就是周仲建造了这些石台，各地的都是！
翻开《邪典》，在扉页上就有一个符号，而这个符号在石台碎片里可以找到很多重复的。但在《邪典》中这个符号就代表：邪念。
突然间杨谦觉得有些小慌。甚至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跟他之前看《十元异志》里一开始觉得不可能，后面慢慢被证实的感觉一模一样。
所以现在杨谦的感觉很不好。
几千年来化神宗肯定不缺不要命的疯子，也肯定做过不少次惨绝人寰的尝试，但搞来搞去不但没有出现第二个江雨鹤，反倒是把自己从仙盟的最大敌人变成了不闻不问的小虫子。
就连那个出窍境的化神宗修士也明显没有走邪念的路子。多半是已经对《邪典》里记载的邪念没了信心了。甚至可能江雨鹤的不死特性都是这些化神宗余孽的心理寄托而已内心真的信吗？
但唯独让他给碰上了？
现在周仲消失不见，并且碎镜湖庄园里清理得干干净净，国朝的海捕文书之下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种迹象无不说明周仲没有死，他承载住了几千年来只有江雨鹤承载得住的邪念。所以才走得很从容，连着自己亲信一起带走，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个手尾留得有点大呀！”杨谦揉了揉眉心，想到《邪典》里记载的当年江雨鹤所作所为，他就脑仁痛。而且有了江雨鹤的前车之鉴，以周仲的隐忍和谋略，再加上仙门如今对邪道修士的态度
这北玄界怕是真要有一场劫难了。
怎么办？
杨谦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去把周仲找出来弄死。先不说他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得到，凭这次周仲在吉州府境内做下的浩劫，他现在会是什么修为？
元婴？出窍？还是直接破天命了？
这事儿目前还得去找仙门来解决。
若是仙门解决不了，或者不管，不在乎，不信那杨谦就只能力求自保了。有经验面板在手，他不信自己会干不过一个邪修。
虽然如果真有邪念这东西，貌似周仲的挂可不比杨谦的经验面板差多少。
第268章 偶遇
从碎镜湖回来，一路上杨谦的脑子里都不消停。
感叹这世道简直太乱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茬接一茬的，还都是生生死死的事情，让人想要随波逐流都很难。
本来想着混着官面，然后“随缘”修行，力求混一个富贵闲人的人生状态。运气好要是能再谋点长生的机缘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现在，杨谦已经多了不少紧迫感。
许秀山给的消息是等他处理好这次浩劫在五雷宫势力范围内的事情之后，很快就会过来找杨谦，暂时让杨谦自己小心。
杨谦也准备到时候当面再跟许秀山好好说说化神宗和周仲这件事。
刚到府城外面，一片营地便映入眼帘。
刘川跟哥叔尼商量之后，将城外原本的城卫军校场拿了出来，并且从军需里调了帐篷，用来安置这场浩劫里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接收不断涌来府城这边的难民。
而城内的清理很麻烦。因为死了太多人。光是处理尸体就是一件极其费时费力的事情。
周边的生石灰都快搬空了。现在都没办法掩埋，只能上火直接烧掉。好在全是干尸，烧起来不费柴
所以隔着很远就能看到城内升起一个个巨大的黑烟柱。
就近挖，就近烧。城内现在人远比城外少。清理一片出来就要尽快的把屋舍修起来。
而屋舍涉及地契，还有大笔大笔的金钱利益。死了的，没死的，有亲眷在的如同一团乱麻。这种事情杨谦听了刘川说过一耳朵，立马就头大如牛，心里感慨幸好自己用不着去操持这些事情。
不过今日似乎城外有些不对劲，路过大营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围在一个地方，隐约听得到吵闹声。
“去看看怎么回事？”杨谦扭头跟身边的赵辰说了一声。巡案司虽然不管治安，但遇上了，又是现在这种官衙人手严重不足的时候，可不能视而不见。
很快，赵辰带着几个人过去一趟就像是出不来了。
杨谦有些皱眉。赵辰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之前那么难查的物证楼失火案都被他查得清楚明白，虽不是修士，但武者里面也算身手不错的。不至于被一群看上去像是难民的人围住就出不来了吧？
“大人？”
“过去看看。”杨谦皱着眉头带着一群捕房和衙役走了过去。
不用出声，杨谦身上的衣袍，以及身上隐隐发出的锋锐气势，面前一群人下意识的就会纷纷避开。低着头根本没人敢对上他的视线。
进到人群里，杨谦都气笑了。
只见赵辰几人被几个哭喊着的妇女抱着大腿不让走，嚷嚷着说赵辰他们欺负外地人云云。
巡案司待久了，处理习惯了穷凶极恶的恶徒，反倒是处理不了撒泼打滚的泼妇？
见到杨谦领着人过来，几个女人也有些怕了，但一咬牙，还是哇哇哭得更大声，并且不停用言语向周围看热闹的人说自己多么多么可怜，被人欺负，还被官差欺负.
虽然泼，但事情还是讲得清楚。
看边上打着棚子，有灶，有锅碗。还有几个富家打扮的男女以及家丁佣人。杨谦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外乎有人来施粥，这些难民想要多吃多占，施粥的觉得要按规矩来，于是这些人就胡搅蛮缠不依不饶。赵辰过来之后可不就赖上赵辰了嘛。
这种人你不能说有多坏，不过是为了一口吃的。但却跟苍蝇一样很烦人的。
当初在三道城的时候杨谦就没少跟这种人打交道。
赵辰本可以踹开抱住自己腿的女人，但对方自己泼，并不是凶恶之徒，他一时间担心伤到对方，所以才会犹豫。
“大人，属下”赵辰很是惭愧，刚想要跟杨谦解释，却被杨谦摆了摆手打断了。
就见杨谦环视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衣衫褴褛的难民，然后扭头对身边一名衙役道：“在营地滋事，煽动动乱该怎么处理？”
“回大人的话，按照府主大人临时启用的战时管控令，在营地滋事并煽动动乱者皆可就地格杀。”
杨谦看了说话的衙役一眼，看得后者后背发凉。咽了口口水，于是从腰间拔出了牛尾刀，然后扬声道：“煽动动乱者，就地格杀！”
一声大喝，余下衙役纷纷拔出腰间兵刃，咬着牙快步冲了上去。
而赵辰等被抱住大腿的几人，此时也愣了一瞬，下意识的伸手摸到了腰间的刀柄。
眼看利刃就要斩到第一个妇人头上的时候，杨谦突然开口。
“住手。谁让你们砍杀难民的？”
就这一声，刀刃离那妇人的脖子不过三寸，再慢一点，或者挥刀的那名衙役手上功夫差那么一点，那妇人就要命丧刀下了。
杨谦也不去看那几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都吓尿了的妇人。看着周围想要散去却又不敢妄动的人群，扬声道：“难逃过来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口饭吃就好好珍惜，别在这里耍小心眼，当心把自己吃饭的家伙什给耍不见了。
这次当警告，下一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怎么？领粥不用排队的吗？围着我想干什么？”
杨谦的话音一落，人群立马散开，老老实实的排成长队，一下就把本来乱哄哄的局面给消解掉了。
“大人，属下无能”
杨谦朝着赵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大营门口，朝城里去了。
等到杨谦离开，粥棚外的人才开始议论起来。不少人刚才被吓坏了，还以为那几个妇人死定了。结果好在命保住了。
粥棚里面开始忙活。
今日施粥乃是书院。里面都是书院的存粮，煮粥和派粥的都是书院里的杂役还有学生。
“刚才那位大人是谁呀？”
其中一个模样清秀，看起来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女子好奇的小声朝身边的学友询问。
“是巡案司的主官杨谦，杨大人。”
“看起来好凶！”
“凶？听说要不是他，咱们这些人里八九成都得死在那天晚上。他是咱们府城的第一高手！
要我说就该像杨大人那样办事，那些不守规矩的人就该好生收拾收拾，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捣乱！”
“这倒也是。”
简单聊了几句，粥棚里又忙了起来
第269章 《十三门玄功》
杨谦刚回到捕房，大通屋里所有人都忙得脚不着地。
现在吉州府城里捕房已经被刘川直接打散了。包括以前的总捕头章俊现在就在地牢里待着。跟章俊一起倒霉的还有不少捕房里的捕快和捕头。
现在巡案司的地牢已经满满当当全都塞满了人。
不过这种状况也不会持续太久了。刘川让巡案司连更连夜弄的卷宗已经快弄完了，冯松等人已经快要弄完了。
一旦卷宗弄完，地牢里的人就能少一大半。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就流放，不会再赖在地牢里消耗粮食了。
杨谦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一份刘川送过来的手令给添了新的担子。
“杨大人，此事紧要，府主让您动作快些，切莫出什么闪失。”传令的府主亲卫一边说一边递来一份刘川的手令。
“看守武库？我记得这差事不是哥叔尼大人的城卫军在领受的吗？怎么又转我们巡案司这边来了？”杨谦看完手令微微皱眉，他现在是真抽不出人手了。
传令的亲卫连忙回答说：“大人，武库的兵器的确是由哥叔尼大人那边在看守。但有一部分典籍如今在官衙里处于看护薄弱状态。府主的意思是将这些典籍暂时放到巡案司这边来。
就隔壁院子就好，您在这边看着，也就不用担心出现纰漏了。这事儿还得抓紧。”
杨谦闻言也反应过来，说的是官衙后勤的那些武学典籍。
“可以，你们搬过来？还是我派人去搬？”
“大人派些人手过来盯着就行，我们亲卫会把东西送过来的。”
下面的人都很忙，杨谦自己算是最闲的了，也没再抽人，他自己就跟着跑了一趟。前后一晃眼就又是半天过去。
等到傍晚的时候巡案司隔壁的一间小院子的大通屋就被塞满了书架。
这个院子本来是其他班役的，如今被整合之后已经空出来了，现在再次被利用起来。
等到刘川的亲卫离开，杨谦独自一人在这间院子转了起来，眼睛从一座座书架上慢慢扫过，脸上逐渐泛起思索。
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是一部很还算不错的内修功法。但就杨谦目前的状态来说，这种程度的内修功法已经不合时宜了，即便比他目前早就过时的《金刚不坏》好上一些，也一样意义不大。
除非能有跟《饮雪》《邪风》这样层次的内修功法，不然杨谦拿来只会平白浪费自己的经验点。
只是可惜，《饮雪》和《邪风》属于器修一脉，虽然很少，但总归还有修士在这条路上坚守，也就会有传承下来。但内修功法则是基于武修，武修现在很可能就杨谦一个了，上哪儿去找传承？
以至于现在杨谦手里的武修功法严重滞后。他都在想，自己再这么弄下去会不会真的越往后越往所谓的器修靠拢了？
没传承可依仗，那怎么办？
倒也不是没有路，杨谦的经验面板早就给他指了路出来：自创。
当初身法缺失，杨谦就是看着自创搞出来一个《风行》后面又是《风雷行》，目前看起来还很不错，与他习惯的打法非常契合。至少他在踏入元婴境之前是不需要再为身法着急了。
那现在杨谦在想的就是能不能用同样的路子，把自己极度缺失的内修功法给补上来。
眼下就是个机会。
吉州府城武库里的大多都是武学典籍。给下面衙役、捕快、捕头用的。一些文官有时候也会找一门武学练练强身。所以门类很全。
杨谦的想法是，能不能利用经验面板的特性，从大量武学内修功法里提炼出推演武修功法的可能？
杨谦的这个念头不是最近才有，而是琢磨了有一段时间了。
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
风险也有，就是有可能不能触发经验面板的推演功能，这样就只能浪费掉不少经验点。
到杨谦也没有过多犹豫。毕竟一门武学所需要的经验点对他现在而言并不多，并且他兜里揣着大几万的经验点，抗风险的能力很强。
于是想到就做，杨谦开始将所有书架里的内修功法全部挑了出来。
一共二十二部！
看起来好像很多，可实际上并不多。因为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一个水平的内修功法，杨谦也不清楚经验面板可以登录多少部。毕竟重复的内容是登录不了的。
一本一本的拿起来，消耗掉一本之后就立马一口气全部顶满，然后停一下，稍微感受一下，也看看会不会有“可推演”的提示。
登录不能登录不能登录登录
断断续续的提示，断断续续的经验消耗。直到夜幕降临，杨谦面前还剩下最后两本内修功法。
之前一共有十一部“不能登录”，能够“成功登录”的只有九部。
九部功法圆满之后也并没有出现杨谦想要的推演提示。
第二十一部.【你觉得这部功法太过肤浅，没必要登录】
最后一部.【登录成功】
杨谦有些麻木的将这部功法点满，然后盘膝坐在地上仔细体悟，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微微叹气，这次好像还不够。
但突然莫名一道灵光闪过。
【你醉心于武学内修，百家之法融会贯通。但总觉欠缺一丝什么，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你突然明白了内修更进一步的方向。】
【是否消耗500点经验推演新内修功法？】
看到这段经验面板的提示杨谦原本低落的心思一下就激动起来。居然在最后真被他给干成了！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而且看这个推演的起始经验远比当初第一次推演《风行》的时候高太多了。
在经验面板这里，明码标价，经验消耗越多就代表手段一定会更厉害，不跟你掺半点假。
可用经验-500
【恭喜！你融汇百家之长，终于勘破了内修的先天壁垒，参悟到了人和天地之间的奥妙，创出一门新的内修功法。】
【请为这门功法命名。】
杨谦稍作思索，将自己的新内修功法命名为《十三门玄功》。
很简单粗暴的取名，意思就是一共习练了十三门内修武学才参悟出来的新功法。
《十三门玄功》：入门500/500
【是否消耗1000点技能点继续推演《十三门玄功》？】
第270章 这才是武修的结丹境
500经验只是到入门？！
杨谦有些愣神。但接着经验面板的提示出现又让他更惊讶。
还能继续推演？
一千经验不少了。但杨谦现在财大气粗完全出得起。而且一分钱一分货，这只会表示后面的推演会让《十三门玄功》更强！
可用经验-1000
【恭喜！你勘破了武学先天的屏障，感悟到了人和天地的之间的奇妙联系。人力有穷？你不信，天地可为，人亦可为！】
《十三门玄功》：小成1000/1000
海量的知识一如既往的凭空出现，并且一股脑的灌入杨谦的脑子里。
论总量，比起当初圆满《浅阵》时要少上许多。但论奇妙程度的话，《十三门玄功》就要更胜一筹了。
奇妙的地方在于跟修士的路数出现了泾渭分明的区别。
之前结丹的时候杨谦就知道自己虽然冲入结丹境，但路子跟别的修士不一样，对天地力量只是吸纳和提炼，重点根本不在“调动天地威能”上面，而是“自我强大”。
如今小成的《十三门玄功》继续了武修的路子，但更进了两步！
一步，彻底打开了只能用灵气转换为先天真气的限制，能直接如以前修炼真气时那样，自行产生！不需要再完全依靠天地的力量转化。
当然，可以双管齐下，又能自己产生，也能吸纳天地灵气转化先天真气。
第二步，完善武魂丹。
没错，武修的“丹”有自己的名字，就叫武魂丹。
而之前杨谦靠着《五雷中卷》硬生生的冲进结丹境看似已经完成了境界突破，但实际上所结成的内丹并不正常，既不是术修、器修的那种内丹，也不是武修的武魂丹，说难听些就是四不像。
杨谦属于摸黑往前走，对于武修的路子全凭自己想象，所以即便察觉了自己跟别的修士很像，但又有区别，还以为武修本就是如此。
这一次《十三门玄功》一出，杨谦才明白自己之前完全就是运气好。要是再以那种四不像的内丹继续冲击元婴境的话，不说走火入魔，但也一定凝练不出自己的元婴来的。到那时候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如今有了《十三门玄功》之后，杨谦踏入小成境界就能够对自己的内丹做重新构建了。
这一弄就从夜里一直到了天蒙蒙亮。
杨谦内视自己的内丹。光看形状跟以前没多少区别，还是豌豆大小的一颗。
但仔细看还是多了一些变化：多了密密麻麻的数百根丝线从这颗内丹里发散出来，直接嵌在全身各处穴位上。
而内丹里面，则是明显有了分层。目前是两层。似乎每一次都蕴含着新的力量一般。
等到中午，杨谦才结束修炼。身上并没有出现上次那种恶臭的糊糊，说明上一次他的身体已经被“冲洗”得很干净了。
不过只有杨谦自己晓得，他此时才感觉到什么叫做“浑身都是劲”。
随手挥了一拳，速度也不快，但却有种崩山倒岳的恐怖力量感。
而且这绝不是杨谦的自我幻觉或者臆想，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那随随便便的一拳，杨谦发现空间明显在他的拳头上震颤了一下。
挥拳便可震空？！
再看身上的皮肤，乍一看与以前没区别，只是细腻了一些，变得更有光泽。但细看可以发现杨谦如今的皮肤纹理都发生了变化，变得像.玉？
拿出天霜刀，在自己手臂上划拉一下，柔韧的皮肤在天霜刀这种法器的锋锐之下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连一道白印子都看不到！
即便天霜刀现在已经破破烂烂了，但单纯的锋锐度依旧称得上是神兵利器。可在杨谦面前根本不破防。
即便运气加力，直到杨谦用上五成力道，以及先天真气增加刀刃的锋锐程度，他的胳膊才破了一点油皮。想要谈得上一个“伤”字，杨谦觉得还得把刀意加上才有可能。
最后，或许是因为杨谦《金刚不坏》这门内修的特点太过突出，护体真罡被《十三门玄功》给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一旦鼓荡自己的护体真罡，杨谦发现自己身上会浮现一道道手指粗细的金色纹路。而这护体真罡的状态下，杨谦觉得他就算想要自残都不行，就算用上刀意也只能斩开护体真罡而不是直接斩到他的肉身上。
术法？
杨谦觉得至少结丹境的术修想要用术法砸开他的护体真罡就是在做梦。
不过魂魄类的术法手段除外。
至此杨谦才明白《十元异志》上提到说武修才是人族修行自我力量的道路。现在看来一点不虚。
呼.长舒了一口气，杨谦庆幸自己动了脑子，想出利用武学内修手段靠经验面板推演新功法。不然没有武魂丹不说，还会有极大的隐患。
如今，杨谦才算一个真正的武修。
不过看到手里已经残破不堪的天霜刀，杨谦顿时头大。
暴涨了的力量虽然在一夜间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了。可天霜刀的分量以前杨谦就觉得轻了，如今更是提在手里轻飘飘的如羽毛，挥动起来根本谈不上趁手。
加之天霜刀已经残破，后面杨谦还真陷入无兵器可用的状态。这战力可是大削弱。
摆在杨谦面前的就两条路：找五雷宫要一把新的，或者自己想办法把天霜刀修复并改一改？
看似前一种更可行，但杨谦还是更倾向于后一种选择。
不是找事，而是天霜刀已经可以肯定是现目前主流的器修法器了。况且器修也少，谁愿意帮杨谦费心思量身打造？
而后一种看似麻烦，可有经验面板在杨谦倒腾起来也不至于毫无可能。只要能继续从五雷宫手里拿到阵法和炼器的典籍，他就有信心给自己炼一把趁手的兵刃。
至于眼下嘛.杨谦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只能肉掌当刀使了。
直到中午的时候，杨谦才重新出现在巡案司的院子里。
冯松看到杨谦之后立马就凑了过来，指着桌上那一大摞的卷宗，说：“大人，卷宗已经全部整理完了。从五年前开始算，结合口供、账目，已经做得很实了。任谁来也翻不了。”
杨谦点了点头，但还是坐下来一本一本的仔细翻看。足足一个时辰杨谦才翻完这些卷宗。
没问题。
“行了，卷宗存放好，我先去给府主禀报，你这边通知刽子手，顺利的话今夜就要行刑，多找几个来。”
第271章 过犹不及
再见到刘川时，刘川正伏案书写，身上衣袍皱巴巴的，抬起头时双眼布满血丝，一看就是没怎么休息，一直熬着。
“来了？有事就说，我这边手里还要回一份国朝的平叛询问。你自己找凳子坐。”刘川抬头看了杨谦一眼，又低下头忙不停。
“大人，国朝的大军已经开进吉州府了？”
“嗯，前锋营已经进来了。目前就在你老家三道城驻扎，我这边还要给一些的询问意见。过几天哥叔尼大人还要亲自过去一趟。估计等月底辎重到位之后，平叛就会正式开始了。”
算时间那就还有不到半月了。以这个世界的军阵机动能力来说已经非常快速了。
杨谦间刘川确实忙得不行，大军开拔，刘川作为吉州府府主，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是要兼顾到的，更何况现在吉州府还处于大多数城邑都群龙无首的状态，很多原本下面自己就能处理和决定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决定，忙得分身乏术。
所以杨谦也不敢耽搁刘川的时间。
“大人，牢里的那些人的卷宗已经弄好了，我下午的时候仔细核了一遍，没问题。都是办得结结实实的铁案。基于目前吉州府的情况，以及周仲案的严重性，可以不用正式过堂，直接您签了令就能依律处置。”
刘川听到这里，手里的笔才停下来，放在搁笔上。
沉默了一会儿，刘川道：“牵扯者可众？”
“大人，目前名单上一共三千七百九十四人。包括家眷在内。不过这些人里有三成已经死在了那场浩劫里。活下来的人里还有一半是流放为主。
这些人犯，主犯都在地牢里关着。从犯目前看押在城卫军的大营里。
而且这次实在罪太重，案律令这已经是罪轻的判罚了。
其余的皆该斩首或者腰斩。凌迟和车裂者本亦有，但目前并不方便行刑，所以属下觉得统一枭首为宜。
当然，一切还是以大人您的意见为主。”
杨谦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放得很低，上下隶属关系很清楚。
刘川对杨谦最满意的一点就在于这里。一个服从的“仙师”级别的高手，才是洪武朝需要的。也是符合官面规矩的。反之的话，杨谦就算实力再高，也要被挂起来，以后休想再拿实权。
“你可知道我这些天来接到最多的来自皇城的飞羽是说什么事情的吗？”刘川顿了顿，自问自答说：“最多的内容就是来给地牢里的那些人求情的。
各大司部，各大卫所，甚至连皇室宗祠都有人给我来信，话里话外全是暗示。这些人加起来，说实话，有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杨谦闻言，颇为惊疑。洪武朝的人都这么仁义？涉及谋逆大罪了，还敢下场捞人？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可一转念，杨谦明白了其中缘由。
岳王能在吉州府里经营这么多年，光靠吉州府内的盘面肯定不够的。没有皇城那边的人脉关系交织的话，根本成不了事。
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岳王才好在吉州府做动作。
所以这些给刘川来的信看起来是在“捞人”，实际上也算是在求刘川高抬贵手，遇到牵扯这些的人的时候能不能把他们摘出去？或者帮他们一个忙，直接“大公无私”的把信里的那些名字一体斩绝？
而刘川为难的就是怎么处理朝他开口的那些人。
一起拒绝？继续往上报？把岳王仲的案子继续闹到皇城去？
杨谦觉得不可能。刘川真要这么做，估计皇帝都不会赞同。分寸就过了。
过犹不及。就算是做锄奸的事情也一样。不能一根筋。
想明白，杨谦就不说话了。不想沾这些因果。
刘川叹了口气，说：“这些人，你拿去对上号，全部从重处理掉。”
杨谦接过刘川递过来的一张名单，上面人也不少，足足二十几人，全是官衙里的大官人以及其重要的心腹。
“属下明白了。这些人其实都有取死之道，死了不冤的。”杨谦没心理负担。都是恶人，流放还是斩立决在他看来都合理。
刘川见杨谦如此爽快就答应下来，也是脸上泛起笑容。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宜早不宜迟，这些人多浪费一天粮食属下都觉得亏心。刚好城里在处理尸体，这边杀了就一起处理正合适。”
“好。这件事你就全权处理了。名单上的一定不要遗漏。”
“属下明白！”
杨谦说完事情就准备离开。但又被刘川叫住。
“差点忘，书院院判方策昨天来找我，提到一个叫朱芸的娃儿，说是官衙里户司郎官朱忠的子嗣，年仅三岁，希望能免了流放，他方策愿意抚养这个孩子。同时担责。
方策这人刚直，但心善。朱忠与他乃是同窗，有不少情谊。他老师如今是学林院大祭酒，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的。”
杨谦应是。
一个三岁的娃儿，跑肯定没处跑。流放估计一出城就得被转手卖掉，以后生死不知去向。
倒不是同情。只是刘川发话了，照着办就是。不关痛痒。
从刘川那里出来，杨谦就直接去了军营里关那些牵连犯的地方。就在隔壁。毕竟现在城里官衙破损，刘川就在城卫军大营中办公。
一个三岁的娃儿很好找。杨谦找到对方的时候这娃儿已经饿得不行了，毕竟这里全是罪囚，要么死要么流放，军营里不可能给他们多少吃的，能不饿死就行。最后落到一个娃儿手里就更少了。
“孩子交给我。当他病死了。”
“属下明白。”
杨谦就这样抱着怯生生的娃儿离开了军营。问了方向之后就径直去了书院院判方策的府上。
等走到方府门口的时候杨谦一下才想起来自家弟弟曾在信里提到过的事情。说他老娘给他说的一门媳妇就是吉州府城里一户姓方的官面人家。他自己后面琢磨多半就是这个方策家里的人。
这.
杨谦顿足片刻之后自己先笑了起来。仅仅一点风声而已，自己先倒是犹犹豫豫的，实在不应该了。没必要多想，办事而已，以后有什么以后再说。
敲开门，杨谦怀里的那个娃儿明显认得这里，眼睛里泪眼婆娑，想喊但却又不敢。
“呀！是小芸儿！”
杨谦刚进门，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正在堂屋外，一声轻呼唤出小娃的名字。
第272章 方家
方家堂屋。
不愧是书香门第，屋里装饰典雅，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但却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不落俗套且不失格调。
中堂上挂着一幅山水画，杨谦不懂，但看得出气势磅礴，明白肯定出自某位名家之手。
方策一身常服，束了冠，表情和善。亲自为杨谦弄的一场茶道。说无以为谢，请杨谦切莫推辞。
杨谦笑着应了下来。但看到方策将一块指甲大小的猪油勾进茶盅里搅拌时，他的眉头就跳了几下，顿时觉得自己答应喝这顿茶实属有些草率了。
“朱忠犯了国法，按律处理就是，但朱芸只有三岁，国法里也可酌情宽容。不过杨大人作为主办，能给老夫这一个面子，还要多谢呀！”
方策一边秀着他自己的茶道手艺，看得出这一套平时肯定没有少玩儿，一番倒腾，茶香里混合了葱姜香气，以及一些疑似香料粉末的东西，一起回炉再次煮沸，那气味呃怎么说呢？反正就很怪。
一小盅，大概半两的分量。被奉到杨谦面前。
“杨大人，尝尝看，这是我结合茶经里的手艺，加了一些自己的领悟，称为“香茶”，滋味看看合不合杨大人口味？”
喝不喝？
这个面子杨谦还是要给的。端起来一口便送入嘴里，然后还真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咽下。
别说，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看着很离谱，可到嘴里之后滋味儿还行。
谈不上美妙，但也绝对不难喝。
唯一的疑惑就是，杨谦已经没办法将这玩意儿和茶联系在一起了。
“杨谦是个粗人，品不出这其中妙处，但觉得还算适口。倒是让方大人见笑了。”杨谦也没捧对方，自己什么感受就怎么说。
结果方策却笑道：“杨大人觉得适口就已经很难得了！书院里的那些人要么对此嗤之以鼻，要么就是顾及我的面子强颜欢笑硬说好。唯有杨大人看得出来是真喝得惯我这香茶！”
这话一出，杨谦顿时觉得这方策有些意思，跟他印象里的那种老学究的古板和无趣完全不同。
“哈哈哈，确实，方大人这茶口味偏重，有不同看法的人也不奇怪。方大人也不必在意，自己喝着舒服就行。”
“对对对！个人喜好只要不祸害旁人，的确不需要让人接受。微处见性，杨大人定是阔达之人。”方策一边说，一边又给杨谦斟满茶杯。
嗬！到底是读书人，这话说的听着就舒服！
“方大人说笑了，杨谦干的差事就是必须要锱铢必较，阔达可是谬赞了。”
“一码归一码！杨大人办差时考虑的必是蛛丝马迹，自然要锱铢必较。公事之外，阔达的态度方才是睿智的处事方式。不然杨大人这般年纪也难登上如此高位。
而且听说府主已经在帮杨大人请功了，杨大人加官近在眼前，日后平步青云也绝不在话下呀！”
杨谦摇了摇头，笑了笑并未接话。这些就聊得比较深了。与方策不熟悉，没必要说这些给对方听。
之后又聊了些别的，杨谦喝完一壶香茶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方家。
方策送走了杨谦刚回到堂屋，就看到自家老妻一脸好奇的坐在里面，见他回来就凑了过来。
“老方，你给他说了没有？”
“说什么？”方策笑着继续作为茶桌前倒腾自己的那些茶具，似乎故意不去理会老妻的焦急。
“小媛的事情呀！杨谦的母亲徐英可是跟我一直都有书信往来的，还有三道城那么多家乡人作保，我觉得这事儿靠谱。你今天不请杨谦喝茶了吗？总不能就干坐着喝两杯油汤就送人走吧？”
方策脸一黑，正色道：“是香茶，不是油汤！”
“行了吧你！老方，你这茶虽然难喝死了，但寻常我都难有机会喝，你还说不予不同道者。啧，今天还煮了一壶招待那杨谦，肯定不简单。你眼睛毒，给我说说那杨谦到底行不行？”
方策对自己的老妻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当年他寒门苦读，老妻家里算是地主老财，是违逆了一大家子人要死要活的跑来跟着他的。甚至为了他上吊都上了数回。这才两人走到一起。
风风雨雨几十年，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方家里里外外哪样不是老妻在操持？方策自得其乐安心做学问。
唯一老妻直来直去的习惯有时候让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一把岁数了还是这么个炮仗脾气。
“煮茶是礼，谢他亲自把小芸儿送过来。不然就算有刘川帮忙，小芸儿能不能回来依旧两说。
现在这局面，杨谦在吉州府城里是特立独行的存在。看起来只是巡案司主官，实际上整个府城里的定心丸就是他。
所以礼数上千万缺不得。”
“礼？人家实权主官，还能瞧得上你这一壶茶？”
“哼哼！”方策撇了撇嘴，说：“还真就瞧得上。杨谦此人不简单的，不然也挖不到周仲的马脚。头脑也必定聪慧，不然也修不成这一身实力。
关键是这人身上不缺市井气，亦有为官的狡狯，偏偏就是没有仙师们那种藐视世俗的高冷。”
“行了行了！你说这些干什么？我就问，这个杨谦是不是咱家媛儿的良配？”
“比你以前找的那些样子货强得多。但这杨谦修的长生，媛儿想要跟他怕是很难。”
“为何？”
“长生者少说驻颜二三十年，甚至以杨谦的实力再过四五十年还能保持如今样貌都不稀奇。你说咱们媛儿倘若年华不在了会不会被嫌弃？
白头偕老才是福啊。”
“这倒是个麻烦。那我去回绝了杨谦的母亲？就说这门亲事不合适？”
“嗯，这是最好。免得拖久了更麻烦。而且杨谦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的这件事的，但今日却提也未提。我觉得他自己恐怕也没有成亲的想法。”
“那行！那我心里就有数了。等驿站能走信了我就给杨谦的母亲回信，把这件事给了了。”
老两口提也没提杨谦的前途、家世。在他们看来这些都不是挑女婿的首要门槛。
杨谦并不晓得他去了一趟方家，啥也没说，还就把他一直纠结的亲事直接搅黄了。
第273章 绝了念头
杨谦还是照例忙活到傍晚才回到家里。
这些天街面上零零散散的已经有些铺子和摊子开张了。好歹要吃饭的，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就是城里那些烧尸的黑烟倒人胃口，白面饼子现在都要盖一层白布挡着，不然飘些灰在饼子上那可就没人买了。谁知道是不是骨头灰？
回家前杨谦就买了几个肉饼子还打了一壶酒。捕房的饭堂暂时开不起来，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吃食。他就每日面饼、面条或者汤饭换着弄。果腹就行。
刚进门，杨谦没想到堂屋里已经坐着一人。正捧着一部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许长老，您过来了？”
来人正是五雷宫长老许秀山。见杨谦回来，便乐呵呵的招呼过去。
“嗯，知道你在当差，我也不好去找你，就在屋里等你回来。只是没想到你这一天够忙的呀，这都过饭点了才回来。这边一天还有时间修行吗？”
“还好吧，差事虽忙，但碎片时间还是有的，挤一挤，修行不落下就行。”
简单的一问一答，杨谦却能感受到许秀山的好奇。
当然，换谁来都会好奇杨谦这么忙忙碌碌却能修为突飞猛进的原因，到底怎么修行的？
对此杨谦却不担心。经验面板的事情不可能被人察觉，随便别人怎么问，怎么窥看他都无所谓。最终结果也只会归结到他天赋异禀上面去。
许秀山笑了笑，刚才的试探还真不是他蓄谋的，而是他临时起意的。
时隔数月而已，杨谦现在给许秀山的感觉已经跟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了。
以前在许秀山的眼里，杨谦虽然身上的气息还是很乱，但依稀还是可以分辨他与寻常的武者还是有区别，单单身上的气血气息就远不是寻常武者可比。
而现在，杨谦保持着这种奇特的气息和气血让人难以捉摸的同时，还隐约有种暗藏的压迫力从杨谦身上逸散出来。即便以许秀山的修为也能感觉得到。
打个比方，以前许秀山看杨谦就好像在看一只虫子，现在像是在看一只初露利爪的幼兽，而且还是带毒的那种，他虽不怕，但下意识的也会警觉。
“这次的麻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说说看？”
这是许秀山过来的目的之一。五雷宫不像七树海那样属于大宗，在仙盟里的位置很微妙，事事皆需谨慎。所以这次涉及邪道修士还死了这么多人，五雷宫要笔七树海重视得多。
当然，五雷宫的目的也不是要缉凶或者帮枉死之人报仇，而是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是需要自己小心提防的。
杨谦也不瞒着，毕竟周仲的这件事天怒人怨的事情他也早就想要跟许秀山好好说说了。
于是杨谦就一边吃饼子，一边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倒了出来。
重中之重就是周仲掀起这一场灾难的目的。当然，周仲的目的全是杨谦推断的，但不是臆想，是基于《邪典》和石台上的特殊纹路做出来的。
许秀山一直没有插话，安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微笑变成脸色严肃眉头微微皱起。
等许秀山把杨谦拿出来的纯金《邪典》简单的翻了几页，又看了看那些采自碎镜湖第以及各地石台的碎片，以及碎片上的特殊符号。许秀山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许秀山才开口道：“这《邪典》五雷宫里也存得有一部，是很多年前五雷宫祖师收缴来的。跟你这一部一模一样，作为古物陈列在雷鸣山主峰的展馆里。
不但我们有，仙盟里只要有些实力或者存在时间够久的仙门都应该有这种《邪典》留存，作为陈列，或者是邪道的一些资料留存。
所以你所说的“邪念”和关于邪神江雨鹤的“不死特性”这些在仙门里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说是人尽皆知也无不可。
只不过这些东西早就不被人在乎了。
不光是江雨鹤的“不死”还有那所谓的“邪念”都更像是一个谎言。再难的路子，化神宗这么多年总不至于一个后继者都没出现过吧？
而且几千年了，江雨鹤若是没死，他又为何还不醒来？”
许秀山将《邪典》推回杨谦面前。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那个王爷，以及这次的浩劫，我更觉得又是化神宗的一次疯癫的尝试。”
杨谦也有想过许秀山会是这种反应。毕竟仙门里说穿了都是一个大圈子里的人，七树海的人不在乎化神宗造的孽，五雷宫也没理由在乎。
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不过杨谦却并不会被许秀山这一番解释就打消自己之前的推测，因为许秀山这只是按照以往的事实，去推断眼前的未知，仅凭“以前有过这样的事”就笃定不会有变数？
这还是太草率了。
于是杨谦又道：“许长老，万一那周仲真的成功练成了邪念并且逃匿了呢？”
“还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呵呵，杨谦，你不会是希望通过我们给仙盟提醒早做准备吧？”许秀山怎会不明白杨谦的心思。
但摇了摇头，许秀山道：“仙盟建立之初的确是为了对付化神宗以及跟其联合在一起的妖邪。可那是三千多年以前了。化神宗早就没了，妖邪也被压住难以抬头，仙盟自然也不可能还是以前的样子。
先不说邪修现在没有谁在乎。就说我们五雷宫在仙盟里想要提这种议题也只会招来嘲笑而已。甚至还会被借口“辩不明是非”进行打压。
所以即便真如所猜测的那样出现第二个江雨鹤，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不论是谁开这个口都不会有任何意义的。
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杨谦点了点头，怎会听不懂？许秀山这是在告诉杨谦，除非是火烧眉毛了，仙盟不可能去相信他的“鬼话”的。
“对了，你母亲和弟弟已经到了雷鸣山下镇子，我让风清逸给他们安排了住处。等三道城那边安稳之后再派人送他们回去。你可以放心了。”
许秀山笑着摆了摆手，制止了杨谦起身道谢，接着又问道：“派主也在关切你的修行，如今到了什么程度，跟我过两手试试看？”
第274章 正式弟子
许秀山这次过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好好的把杨谦的实力给摸清楚。
一来是他自己好奇。这次杨谦可是在吉州府城这边宰了数名结丹境邪修和数名元婴境，以及一名出窍境。
这战绩放在五雷宫里也是凤毛麟角。
反正许秀山踏入出窍境已经这么多年了，跟人生死相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没有杀死过一名同为出窍境的对手，顶多就是击伤。
而现在杨谦却完成了这样一个壮举。
即便杨谦的讲述里面，那几个元婴境是捡的漏，没拼杀就直接割了他们脑袋。而最后的出窍境也是在被石台牵扯，同时早就重伤在身的情况下才靠着一张分雷符才将其斩杀。
但这一样可以称之为“奇迹”，更何况杨谦可是实实在在的在一对四的情况下斩了四名结丹境邪修。
那杨谦现在具体什么实力呢？
二来，之前许秀山摆脱杨谦的事情已经马上就要到时候了。杨谦要代表五雷宫出战。所以弄清楚杨谦的实力也是五雷宫接下来为杨谦安排增强的一个关键讯息。
所以许秀山提议要跟杨谦“过过手”是不许杨谦拒绝的。
这些杨谦也懂。
“弟子惶恐，但也愿向长老请教。只不过弟子擅长使刀，但手里的刀已经不堪用了。所以并不能尽全力给长老看了。”
一边说，杨谦一边从储物袋里拿出自己的天霜刀给许秀山看。
许秀山看到已经布满裂纹的天霜刀之后也只能点了点头，还颇为惊讶。
一件五雷宫里已经算是很少有的器修用的法器都被打成这般模样了，杨谦居然还没缺胳膊少腿，甚至一身还看不出什么伤。果然稀奇！
两人来到杨谦家的演武厅里。
“杨谦，虽然无刀，但你亦要竭尽全力，这样我才能分辨你此时的实力如何。
放心，我会布置法阵，只要在阵中，你尽管放手施为就是，毁不了你这间演武厅的。”
杨谦拱手一礼，说了一声“请赐教”，便真就欺身而上。心里虽没真就亮出所有底牌来，但至少七成力还是要拿出来的。
而且杨谦也很好奇自己现如今的战力到底什么水平。比起寻常的结丹境来如何？比起许秀山这样全盛情况下的出窍期修士又如何。
就见杨谦身形飘忽不定，速度极快的在演武厅里“乱窜”，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演武厅内就扬起一股不断攀升的寒意。
“这是刀势？不错，还加了水法在里面，这寒意有些看头.嗯？身法？也是融入风势的吗？而且好像还有雷霆的味道？！”
许秀山背在背后的手，也下意识的垂在了两侧，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在许秀山看来，杨谦就是一个领悟了“意”的器修。后面因为五雷宫的关系，还搭上了雷气的修行法门。
可如今看起来，杨谦可不单单是他以为的器修手段为主，术修手段为辅的打法。而是直接将术修的手段，确切的说是把雷气融进了器修的手段当中。
当杨谦以掌作刀，将一道道刀意混着刀罡斩出来的时候，许秀山才明白杨谦为何能说自己一挑四连斩四个结丹境的邪修了。
噗呲！
许秀山布置在自己身周的红红雷云居然一刀一刀的正被杨谦的手刀给斩碎！？
什么时候雷云这种脱胎于天地威能的防御手段也成了可以斩碎的东西了？即便要破也是击穿或者劈开，或者震散。
斩碎？斩碎纯粹的能量手段吗？听起来就匪夷所思，更何况还目睹了。饶是许秀山见多识广也不禁有些讶然。心里暗道：这刀意似乎不太寻常！
许秀山知道器修在“意之一道”上也是分高低的，他也认识不少领悟了“意”的器修。但能直接斩碎他雷云的“意之一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单单这个破坏力已经远远超过寻常结丹境的修士了。就算很多元婴境的修士也不一定有杨谦厉害。
短短的十几息的时间，杨谦围着许秀山一顿劈砍，七成实力拿出来，除了把对方的防御手段削弱了一些之外并没有产生任何直接威胁。完全拿对方没办法。
“如果能有一把趁手的刀，再配合我一身巨力还有武魂丹的加持，我应该可以在那雷云修复之前彻底斩碎一片，造出一个空当来！”杨谦心里暗道。
但即便有此自信，杨谦还是明白自己目前跟许秀山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如鸿沟一般。也不禁有些冷汗，明白自己之前的确是捡了大漏，其中凶险更是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念头刚到此，许秀山开始出手了。
试了杨谦的攻击手段，自然也要试试防御手段如何。于是抬手便是一大片火气雷云笼罩过来。
才不跟你玩什么术法对轰的把戏，而是直接将杨谦整个人围在一大片火气雷云当中，不停挨雷劈。
想避开？
那雷云都不是飘过来的，而是凭空出现在杨谦身边，不论他如何腾挪移动，都无法冲出这些雷云的包围，每一次都会被密入渔网的火雷给生生的逼回去。
但接下来让许秀山更吃惊的情况出现了。他本以为可以称量杨谦防御手段的火雷居然一时间还奈何不了杨谦？！
就见杨谦被困在一团团雷云的包裹中暂时脱身不了。可雷云里迸射出来的火雷砸在杨谦身上也不痛不痒。仅仅是将杨谦的衣服焚毁而已，连在杨谦的皮肤上留一道灼烧的痕迹都办不到。
虽然这雷云里蕴含的威能并不强，许秀山是按照寻常结丹境修士的承受力来试探杨谦的。可是再怎么说，杨谦这种毫发无伤还是太离谱了些。
既然扛得住，还毫发无伤，许秀山自然就开始加力了。
一直到雷云的威能逐渐快要比一开始的时候翻倍的程度，杨谦才似乎有些扛不住了，脸色有些发白。
许秀山连忙才收了手。但他却并不晓得，这是杨谦在演他，七成实力还不至于让杨谦全力鼓荡自己现在的护体真罡，也没有显现出金色的金刚纹路。
许秀山见杨谦回了气。哈哈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很好，不过还缺一个五雷宫内门弟子的身份。你可愿意领一个？”
第275章 今后炼器师
看到杨谦将腰间的记名弟子腰牌换掉，换成五雷宫内门弟子的腰牌后，脸上泛起欣慰的微笑。
这年头，仙门之间信不过，还是自己同门靠谱些。
特别是对于杨谦这种天赋古怪离谱的小后生而言，放眼整个修界那都是凤毛麟角之辈。不管是大宗还是五雷宫这样的中下小宗，看到都是不愿错过的。
要脸的还好，碰到不要脸的，看杨谦是记名弟子身份，直接抢过去都不稀奇。到时候直接收入内门，祖师一拜，五雷宫又能怎么样？
这个问题其实许秀山在上一次给杨谦分雷符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明白杨谦的天赋很可能比他们之前估计的要强得多。
但同时又涉及一个麻烦，那就是杨谦并不愿意回五雷宫潜修，更喜欢待在世俗里。这跟大部分仙门的规矩都不相合。
道理很简单。仙门对内门弟子会投入大量的资源进行培养。若是弟子混在世俗，跟世俗皇权走得很近，那到底是忠于仙门还是忠于皇权？亦或者两者皆不在乎？
所以许秀山回了一趟五雷宫，主要还是跟派主许海商量这件事。
许海想也没想，手一挥，表示杨谦主修的还是器修的路数，五雷宫有何必要担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些许代价比起拉拢杨谦这种天赋异禀的苗子来说，简直不要太划算。
后面许秀山耽搁了还是因为五雷宫的几位长老，包括许秀山自己都想把杨谦收入自己门下，所以争执了起来。才迟迟没来找杨谦。
因为按照五雷宫的规矩，内门弟子是需要有师尊照看的。不会如外门或者普通弟子那样听大堂讲法，而是要一对一的指点。
杨谦在仙门之间抢手，在大修士之间同样抢手。
对于入许秀山这样修行已经看到了自我尽头，只能苦熬时间的大修士而言，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毕生所学完整的传承下去。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抢来抢去，最后还是许海给这件事画了句号。
许海说，杨谦情况特殊，估计不太可能完全走五雷宫的路子，而且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摸索修行，适不适应师尊盯着还两说，万一杨谦有关于武修的麻烦问过来，身为师尊怎么回答？五雷宫有谁对“意之一道”有研究吗？
所以许海觉得与其到时候让自己尴尬，倒不如再放开一些，不给杨谦安排师尊，就让他以后有什么问题了，随便找谁请教都行！
如此才算消停了。
可许秀山准备过来找杨谦的时候又遇上了吉州府里的这场浩劫，他身为轮值外事长老又走不开，所以一拖再拖现在才过来。
“有了这块腰牌，你日后不论做什么事情遇到哪路仙门，该给的方便总会有人给的。不过也要谨慎，五雷宫虽无敌对仙门，但也不是所有都有好关系，特别是万世大宗，遇到了更要谨慎。”
一边说，许秀山一边拿出来三只玉碟，以及一盒灵石，递给杨谦。
“以你目前的修为，《五雷中卷》已经快要圆满了吧？真不知道你是如何修行这么快的。有此悟性你其实真的可以认真考虑考虑转到术修上面来的，或许要比你现在的路子更顺畅。
当然，这个你自己考虑，我只是建议而已。
三只玉碟，一只是《五雷后卷》，你若是能够顺利无阻，这一部功法足以让你摸到元婴境的门槛了。
另外的两面玉碟是之前来消息说一直好奇的阵法相关和炼器相关的典籍。一部《百阵图》，一部《说器》。
老实说，我并不太赞同你沉迷于阵道和炼器。虽然这两样同样玄妙，可你现如今的首要目标还是累积修为，在这上面不宜花费太多时间。
最后这些是灵石。我知道你现在应该不缺这东西，但你已经是五雷宫的内门弟子了，该有的待遇还得给你。收着，用不完可以拿去坊市换别的东西。”
杨谦闻言眼睛一亮，他没想到还不等他开口，许秀山就直接把他盼望已久的东西带了过来。
灵石什么的杨谦不在乎，顶多拿去换金片子或者当硬通货用来交易。但三面玉碟确实是惊喜。
“多谢许长老！”杨谦先给许秀山一个大礼，然后将东西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天木秘境还有半年就会开启，一般来说会提前一个月确定各仙门的进入名额。你做好准备，我会提前过来接你。”
“弟子明白！”
许秀山没有在杨谦家里继续久留，说完事情就腾云离去，说这次他带队，五雷宫里还有不少弟子要去，他也需要回去捋一捋进入的方略。
这边许秀山前脚刚走，杨谦便迫不及待的将三只玉碟拿出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全部登录到自己的经验面板上。
《百阵图》：入门0/900
《说器》：入门0/500
《五雷后卷》：入门0/400
除了《五雷后卷》的初始经验尚在杨谦的预料之中，《百阵图》和《说器》就有些让他咋舌了。
想过阵法和炼器会很难，毕竟阵法师和炼器师在修界本就凤毛麟角，加之许秀山临走前的善意提醒，都在表示这条路费时费力很难走。
如今看那起始经验更是在彰显这两条辅修的路子具体有多难。
杨谦只能再看看自己满满当当的可用经验，这才免得心态崩掉。
先动的是《说器》，杨谦已经从刚才与许秀山的闲谈里了解到了五雷宫中炼器师紧缺，不可能，也没时间帮他专门打造一把趁手的刀。而他现在也就剩下自己锻刀这一条路可走了。
可用经验：-500-1000-2000-4000
《说器》：大圆满4000/4000
【恭喜！基于阵法的了解和参悟，你不断从中总结出能够用于法器炼制的奥妙，日积月累终于让你对下品法器有了手到拈来的炼制能力，并且掌握了一些炼制中品法器的方法，你已经可以尝试炼制简单的中品法器了。】
和法阵类的典籍一样，《说器》也是纯粹的知识，并且同样巨量。一时间杨谦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一边保持着清醒一边主动的去感悟这些新的知识和道理。
其实炼器也是基于阵法之上的衍生手段。杨谦识海里很多来自《浅阵》的知识和道理正在快速的与《说器》里的内容结合在一起，然后衍生出新的道理和结果。
这个过程非常奇妙。让杨谦有种一点一点积累并看清这个世界神奇之处的趣味。
等到识海将这些新的知识和道理吸纳完成之后，杨谦第一时间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那把天霜刀拿了出来。现在他可以以一名炼器师的眼光来重新审视自己手里这把刀的受损情况了。
“啧！修不了了，但可以拆解之后回炉。可问题是我要先有一个炉子才行。”
第276章 杨大人锻刀记
一队壮汉，嘿唑嘿唑的将一套家伙什给抬进了杨谦的家里，并且就在后院现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然后安置规整。还专人搭了一个炉子，前前后后一共弄了三天才弄好。
等人都离开，杨谦看着后院大大小小的家伙什，脸上满满泛起笑容来。
杨谦请的人是军伍里的，家伙什也是从军中辎重借来使的。炉子也是军中老铁匠亲手搭好的。
杨谦这是要干嘛？自然是要锻刀了。或者说是炼器。
炼器有两种方式，血炼和灵炼。
血炼是妖修和邪修的手段，过程伴随杀戮鲜血，甚至是活祭。这不是杨谦要的。杨谦要的是灵炼，用灵气为手段炼制。
厉害的炼器师会有自己的丹火，用丹火来炼器或者炼丹才是效果最好的。
可想要有丹火，修为得达到元婴境才行，所谓丹碎成婴，碎开之后才会有丹火产生。结丹境还没这条件。
所以杨谦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大多数不到元婴境的修士采用同样的办法：锻炉或者丹炉。
炼器用的锻炉其实有专门的规格，但杨谦目前还没这个条件，所以只能在普通的锻炉上进行改进。
于是杨谦在院子里忙活到半夜，以手指为刻刀，在锻炉的里里外外一共刻下了七十几套阵法纹路。并且将锻炉的一些结构做了改变，主要是内部空间方面的更改。毕竟炼器的炉子不烧炭，里面可以腾出更多用来实际炼制的空间。
仔细的反复确认了两遍杨谦觉得没问题了才从边上十几个盖着油布的大筐里拿出来一块巴掌大的铁锭扔进炉子里，准备试一下他弄出来的锻炉到底效果如何。
这些铁锭是哥叔尼知道杨谦想要自己锻刀之后大笔一挥拨过来的，一共两千四百余斤，全是上等的铁锭。
扔了一块铁锭进炉子里，然后杨谦就双手按在锻炉的两侧，掌心正好压在他铭刻在炉子上的两处法阵纹路交汇点，有个专门的名字叫：阵眼。
杨谦没有灵气，但却可以用先天真气代替，效果不会有区别。
瞬间，锻炉上的一条条法阵纹路开始亮起各色光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红芒全部取代。而这个过程叫：暖炉。
随着锻炉的启动，内部看不见的炉壁上同样开始散发出异常的高温。
短短十来息，锻炉内的那块铁锭就已经熔化成了一团铁水，飘在炉内。
普通铁匠是不会把铁锭加热到这种地步的，顶多烧红烧软就可以进行锻打的阶段了。
而杨谦炼器的话，现在才刚刚开了一个头而已。甚至连前缀都还没完。
只见化为铁水之后，炉内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道，像是对着这团铁水不停的揉打，揉打过程中一缕一缕的灰色东西从铁水里被神奇的排了出来，掉在锻炉内部的一个凹陷里，而铁水的体积也随着这些东西的排出变得越来越小。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原本拳头大小的一团铁水，最后只剩下了半颗豌豆大小的那么一丁点。不论炉内的温度再怎么升高，内壁上的法阵力量再怎么揉打它，它也不再溢出灰色的东西了，始终保持着大小。
杨谦感应了炉内的情况，这才慢慢收了炉内高温，然后用法阵将里面最后剩下的那半颗豌豆大小东西取了出来。
白灰色，看着依旧是金属模样，但这已经不再是凡铁了，而是铁精。
也是杨谦目前能最容易获取的一种炼器材料。
一般五斤精铁可以炼一两铁精出来，名字颠倒一下，就几乎可以称为两种东西。
而杨谦掌心这半颗豌豆大小的东西就是铁精，并且足足重达二两！
其实铁精虽然易得不太受炼器师青睐。一是铁精对灵气和法力的传导不太敏感，比起别的炼器材料显得很迟钝。
二是铁精太重了，拳头大小的一块就能重达几十斤。用来炼制法器的话太过笨拙。
但杨谦不在乎，他是武修，用的是先天真气，铁精传导先天真气速度很快，一点也不迟钝。并且铁精这种小体积大重量的特性在杨谦这里不但不是缺点，反而是优点。
杨谦就是觉得兵刃太轻不趁手，如今有了铁精那就完美解决了他的问题。
不过光有铁精还不行，需要别的炼器材料来增加更多的兼容性，不然铁精的质地并不适合铭刻上多少法阵，这会限制法器的主要威能。
于是杨谦在淬炼了大半个拳头大小，足足四十斤的铁精之后就将自己的天霜刀扔进了炉子里。
回炉。
反正天霜刀已经废了，修复起来极为麻烦不说，也无法改变天霜刀本身就已经不能满足杨谦杀伐需求了。正好废物利用，回炉得到一些能用的材料，用在新的法器上面。
一个时辰过后，天霜刀在锻炉中消失不见，剩下三团不同颜色的高温液体。
这三种材料杨谦都用得上，于是把之前炼出来的那四十斤铁精一起全部投入锻炉里。
而这时候才是炼器的真正关键步骤：聚器。
不同的炼器材料如何恰如其分的融合在一起，并且不会混杂而是要相得益彰。这就需要手法了，也是《说器》里面一个大内容。
杨谦的想法就是老老实实的先弄一件下品法器出来就行，中品法器他现在虽然也有机会炼出来，但失败概率很高，没必要急着在第一次炼器就拼中品。
所以杨谦的第一次炼器整个过程完全尽在掌握。
拂晓时分，杨谦双手离开锻炉的阵眼停止给炉内施法加温了。然后从锻炉里取出来一把牛尾刀。
用习惯了，杨谦还是喜欢牛尾刀的构型，更利于劈砍并且更适合在高速移动的时候用拖刀的手法杀敌。
不过现在这把牛尾刀虽然看起来跟寻常牛尾刀的尺寸差不多，但重量却来到了恐怖的五十四斤，比之前杨谦用的天霜刀翻了三倍还多的重量。
不说寻常武者根本用不了这把刀，就算是器修也用不了，唯独杨谦这样肉身力量堪称恐怖的武修方才觉得得心应手。
并且刀上杨谦铭刻了三道法阵。锋锐、坚韧、冰霜。
前两者是兵刃类法器惯用的。冰霜阵则是从天霜刀上一脉相承过来的。
杨谦拿着刀耍了一趟刀架，感觉很满意，虽是下品法器但也够杨谦用了。最关键的是这把刀不论是构型还是重量都非常趁手！
第277章 世家多纨绔
胡安笑容满面的找到了杨谦，说是有好消息带给他。
“刚得到的消息，最快明天，最迟后天，你久等的那笔钱就该到这边了。”
“这么快？”
“嗯，跟着国朝给吉州府这边的抚恤银车一块过来的。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皇城内卫的大营人马，一共三百人。你那笔钱那么多，不跟着这么些人一起过来，谁敢放心？”
“这么说围剿叛军的时间要提前了？”
“嗯，应该如此。不过具体如何打，这个就只有哥叔尼大人还有府主大人才清楚了。”
正如胡安所说，第二天下午，一个庞大的车队从北门进入了吉州府城。
带来了一些粮食，还有赈济的银钱。以及胡安提到过的那两个大营三百名皇城内卫。
其中重点就是那两个大营的三百名皇城内卫。这表示洪武朝已经做好了平叛前高层战力的准备。后续各府兵马整备之后就要针对叛军进行围剿了。
其次就是那些赈济的银钱。
这些钱一部分是给吉州府用来修缮城池的，一部分是用来安抚官衙内忙的脚不沾地的差官的。数目巨大，由户部右侍郎亲自带着一千牙兵押送过来。
胡安提到的给杨谦的那笔钱也是跟着户部的银车一起过来。一共是一万三千两百金！
本来按规矩皇城那边来了侍郎一级的大人物吉州府这边是要举行隆重的欢迎宴的。可眼下却没这个条件，连官衙都还在抓紧修复，刘川都只能在城卫军的军营中设宴，一些军中大灶的粗犷吃食以招待来人。
一共三桌，吉州府这边的主要位置，以及这次皇城过来的主要人物。
本来一顿简单的饭局而已，加之情况特殊已经只算是一些心意，也是对皇城来人的尊重礼节。户部右侍郎周亭很是理解，连刘川敬酒说招待不周他都不敢接，只是一个劲的感谢。很是客气。
但杨谦这一桌就不太对味了。
杨谦招呼的是户部的随队郎官，为首的是一个年纪看起来比杨谦还要小上几岁的公子哥。面色白净，身形高瘦，太阳穴微微鼓起，应该是练过一些内修武学，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熏香的气味。
“兄弟，你姓杨，吉州府好像没听说过姓杨的世家，是我孤陋寡闻了？”
杨谦笑道：“可不是世家，家父一介捕快而已，从三道城立了些功劳才幸进到此，叫公子见笑了。”
“啧！搞半天你不是世家的！也行，问你，这吉州府可有什么好耍的地方？别的城邑就算了，那边快打仗了不安全，就这府城里的，你给我说说。”
这个叫谭文的公子哥一开口，几句话说下来杨谦就知道对方的路数了。
这种人在三道城、吉州府城里可不少见，或者说天下各地都有，均是些好吃懒做的纨绔废物。
“也就花楼而已。不过目前还乱着，花楼关门歇业。公子想要找耍事恐怕没地儿去。”
杨谦心道这谭文也是离谱，明摆着跟了户部右侍郎来吉州府就是来混资历的，等到平叛过后论功行赏也可以沾一点好处。怎么也算是要紧事了吧？
结果一到地方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想着找耍事？脑子里长的什么狗屎？
“花楼？啧，花楼有什么耍事？一群任人摆布的烂肉，没意思。”谭文一边说，引来同桌的几人嘿嘿的低声笑了起来，这些人，或者说这一桌人跟谭文一样，都是来混日子的，年纪都不超过二十五岁。身份自然也都差不多。
杨谦放下手里的酒杯，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身边的谭文，反问道：“哦？那就恕在下愚钝了，不知公子所说的耍事到底是指什么？不会是钓鱼或者打猎吧？”
“钓鱼？哈哈哈，钓鱼那是老头的耍事，我们当然要去跟良家耍了。听说吉州府这边水土养人，这边的女人皮肤特别细嫩，而且声脆甜糯，嘿嘿，杨大人不会还没玩儿过吧？”
杨谦闻言虚了一下眼睛。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说要去找良家妇人“耍”？
这些话换一种说法就是在杨谦面前直接表示自己准备在吉州府城里对良家妇人意图不轨。
“谭公子，你可晓得我是吉州府城巡案司主官，也是目前代捕房办案的人。你说这些话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谭文离得最近，立马从杨谦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凌冽的气势，下意识的身体僵硬。脸上本来云淡风轻的笑容也笑不出来了。只是咬着牙，免得自己被对方的气势压得牙齿哆嗦发出声音来，那样就太丢人了。
杨谦摇了摇头，也不收起气势，警告道：“诸位远道而来，为的也是一份光鲜的功劳，实在没必要在吉州府城这样乱糟糟到处都是惨剧尚未平复的地方找什么乐子。
我知道诸位背后都不好惹，但吉州府城的人也不好惹。们若是在这边不守规矩，可别怪我不给诸位留颜面。”
杨谦身上的煞气迸发，但又不会扬得到处都是。仅仅他所在的这一桌的人能够感觉得到。一个个被压得额头冒汗，头都不敢抬。包括刚才还得意洋洋一副嚣张模样的谭文也低着头，不敢再作声。
下来席面，杨谦被刘川叫了过去。
“这次皇城来的人你盯紧一些，特别是今日跟你一桌的那些公子哥们，更不要让他们在这边乱来。
周大人之前专门给我提了醒，我把你安排在他们那一桌就是要你记住是哪些。可不能出岔子。”
“嗯，大人不说，我也已经见识到了。似乎都是背后家世了不得的主？”
刘川点头道：“不错，全是皇城里排得上号的大世家子。”
“大世家就这教养？”杨谦有些嗤之以鼻。
刘川倒是不以为忤，笑道：“除了继承人，所有大世家的其余子弟基本上都是这种纨绔。不然的话要是个个都厉害，那岂不是要兄弟相残？
这些纨绔无法继承家业，过来也是混点资历，以后谋一个闲散的差事就要分家出去的。
看好这些人不要出事，不然会很麻烦。”
第278章 节外生枝
杨谦万万没想到的是麻烦会先落到他的头上来。
跟着胡安第二天就去户部的银车大营里提钱，本该顺顺利利的一件事居然出了变故。
“为何提不出来？”胡安语气不善的盯着户部管银车钱粮进出的郎官质问。
“我们没有关于这一部分钱的预安排，自然不能支给你们。”那郎官说得理直气壮。
胡安闻言更是眉头上挑，说：“这笔钱乃是内务府下拨出来的，不是户部的，只是交由你们户部银车押运，你们自然没有这笔钱的预安排。怎么？想要硬吃内务府的钱？”
“啧，这位副侍，你跟我说没用，我不晓得大营里的钱到底从哪儿来的。我只晓得想要支钱就得按照我手里的单子来，单子上没有的，那就支不了。”
胡安气的瞪眼，但一时间拿对方没办法，只能让杨谦留在这边，他自己去找周亭要手令。
麻烦是麻烦些，但胡安不信周亭还敢吃了内务府的钱。
而留在银车这边的杨谦心里却不像胡安那样被烦得莫名其妙，因为他认得面前这名户部的郎官，就是昨天酒席上跟他同桌的一群纨绔中的一人。
“哼！”那人也不招呼杨谦，白了一眼，脸上冷笑着转身要走。
“你哪儿也不准走，在这里等着胡副侍回来。”杨谦却一开口将对方叫住。
“啧，杨大人好大的官威呀？这里是户部银车大营，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用得着你管？呵呵，真以为自己他妈的多了不起呀？”
估计是昨天被杨谦身上的煞气给镇住之后，下来回过味儿就觉得憋屈且气愤，如今得势立马就炸毛了，至少嘴巴上是不信杨谦真敢拿他怎么样的。
杨谦还不晓得对方准备耍什么花样？不外乎就是让胡安多跑一趟，等胡安拿着周亭的手令回来前，这人就准备开溜，来一个“找不到人”，反正就是不会痛快的办事。拖个四五天简直轻轻松松。
换个普通郎官敢这么干早就被收拾了，户部右侍郎也不是好惹的，对于不讲规矩的下属怎会惯着？
可这些郎官偏偏不是普通人，个个背后都是大世家。并且人家就是来镀金的，待不久，就这要是周亭还下手收拾人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所以除非是极其重大的过失过错，不然这些纨绔还真不怕。
胡安不知原委，只道这户部郎官办事脑子太轴，但杨谦明白这是对方在故意找茬。
笑了笑，杨谦自然没必要跟对方逞口舌之利，身上气息涌动，一股压迫就朝着想要转身开溜的那人压了过去。立马就让那人身子一僵动弹不得。
这不是什么术法手段，只是单纯的气血压制。对所有气血低于杨谦的人都有效，力量越低被压制得越厉害。就如眼前这人，形如木头，除了还能喘气眨眼睛之外，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直到胡安拿着周亭的手令返回，这名郎官才面色铁青的不得不按手令把内务府的那一大笔钱支出来。
不过看到庞大的金额的时候，这郎官眼里闪过意思惊骇和贪婪。等到杨谦和胡安驾车将钱运走之后，他连忙返回大营，找到了还在熟睡的一群“弟兄”。
“哥几个！快起来！醒醒！都醒醒！”
大帐里通铺上睡了四人，被喊醒之后一个个怒目而视。
谭文赫然在列，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道：“曾亮，你要是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今日你必挨揍！”
“文少！我看到杨谦那狗东西了！”
帐篷里的咒骂声先是一顿，接着更加难听了，对象也从曾亮身上转到了杨谦身上。他们几个在皇城里也算得上“大少”二字了，不说皇城内横着走，那也是走路带风的。就算这次领着户部下来吉州府的周亭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
可这些眼睛长在脑门顶的大少们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到吉州府城就被一个区区捕房的主官给收拾了一顿，并且自己还被镇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是什么？
耻辱啊！
不然这几人也不会喝得酩酊大醉现在都还没起床。估计也是觉得脸上无光，无能狂怒之下就喝多了。
“是说杨谦和一名内卫从银车大营里支走了一万三千多金？！”
这么大的一笔钱同样把这些公子哥震得脑子一下清醒过来。
“杨谦不过是吉州府巡案司的主官，那胡安也不过是一个内卫小头领而已，两人怎会接触这么大的一笔钱？”
“若是咱们能弄明白，或许”
几人顿时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相互间看了一眼嘿嘿的心照不宣。
“不过还是老规矩，先别轻举妄动，把底子摸清楚再说。这吉州府城里不是还有些熟人的吗？找出来问清楚。”谭文是这些纨绔的头头，这一套他们在皇城里早就玩得滚瓜烂熟了。
“文少放心，我在吉州府城这边还有几个朋友，等会儿我就去找他们问情况。今天肯定能把杨谦的底细摸清楚的。”
“嗯，弄清楚前不要乱来。他比咱们大不了几岁，居然能成一府之地的捕房主官，而且看起来深受刘川器重，绝不简单。
至于那笔钱，先别去想，也别声张。”
“文少一起去吗？”
“不去了，我跟易林还有王胖子准备去城外转转。不是说咱们这次要来调配粮食发放吗？给吉州府一部分，余下的咱们手里的还有不少，我准备先去踩踩点，看有没有什么耍事。”
“嘿嘿，文少出马绝对能找到上等货色的，我等也能跟着喝点汤。”
“说什么话？都是弟兄家，真遇到好货我还能昧下来不成？大家分享就是。嘿嘿，老实说这吉州府的女人名声在外，我昨天就心痒痒了，今日正好逛逛看！”
几名纨绔便各自办事去了。
别以为纨绔就是蠢货，他们的心思和见识远比寻常人厉害多了。最是知道趋吉避凶，更喜欢欺软怕硬。什么人惹不得，什么事沾不得，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所以即便那么大一笔钱，名头、去向都莫名其妙看起来很是可疑，但依旧能忍住先不要动，先把目标的根脚摸清楚再说。
不过有些事早就习惯了，想要改，那是怎么也改不掉的，甚至会觉得理所当然。
第279章 武魂丹现行
一万三千两百金。
放在院子里，一箱一箱的煞是让人瞠目结舌。饶是杨谦这种自诩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禁看得呆了。
都说黄金迷人眼，确实不是虚言。
杨谦对钱的欲望本就不强，如今也有刹那的恍惚。换个人在这儿怕是要失心疯了。
怎么用？
吃吃喝喝用不了这么些钱。正常开销，杨谦当差的俸禄以及家里的小生意早就够了。
金片子对杨谦来说就是用来氪金换经验的。
留下零头两百金，余下的全部氪掉。
瞬息间可用经验+13000
本该让杨谦欣喜若狂的一大笔经验进账，但由于之前一场捡漏杀伐实在乃是泼天的经验富贵，让杨谦现在反倒是淡定了。
如今可用经验刚好余下八万整。
回到屋里，给自己布置了一道简单的防御法阵之后杨谦开始第二轮的点经验冲功法。
这一次杨谦选择的是被许秀山说可以触碰到元婴境门槛的《五雷后卷》。
《五雷后卷》：入门0/400
可用经验：-400-800-1600-3200
【恭喜！你终日醉心于雷霆，参悟其中玄妙，终于将《五雷后卷》功行圆满！自此，你对五雷之气有了鞭辟入里的理解，明白了五气中雷气虽然暗藏，但亦无处不在的道理，从此你的雷法迈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五雷后卷》：圆满3200/3200
怎么说呢，杨谦前后也算是在五雷宫的修行路数里走了很长一段了。最起码可以说是把五雷宫的中下层的手段弄得熟门熟路了。
雷法，肯定就是五雷宫的主修路线。但功法之外，术这一块杨谦了解得其实并不多。似乎是五雷宫在刻意的回避这方面的东西。毕竟杨谦现在手段主要还是旁人眼里的“器修”路数。
站在五雷宫的角度，与其把五雷宫的闭门秘典就这么传给杨谦，倒不如单独给功法催修为，然后等过了秘境比拼之后再看看。
或许许秀山之前过来找杨谦过了过手的原因就有这些。
虽然五雷宫有可能在藏东西，或者在观察杨谦。但杨谦却对五雷宫的功法愈发的缺乏兴奋感了。
太单一了。
雷法强，这没什么好说的，是事实。但单修雷气却在杨谦看来不是个好主意。至少对他来说这会让他体内的灵气偏于单一，最后聚合成先天真气也会相对比较薄，缺乏厚重感。
说白了就是用单一的雷气会让先天真气少很多韧性，需要杨谦用《十三门玄功》事后补益才行。
不过现在嫌弃也有些矫情了，毕竟杨谦此时手里能拿到的修行功法也就只有五雷宫的。他想要其他的或许要等以后从别的仙门身上想办法。
思绪在琢磨，但并不耽误《五雷后卷》圆满之后凭空往杨谦的识海里灌新的知识和道理，带来修行方面认知的新更迭。
能如此游刃有余是因为《十三门玄功》之后，杨谦彻底完成了武修武魂丹的凝聚，增强肉身的同时，他的魂魄也跟着来了一次极大的增强。
如今一部法门所带来的知识、道理灌注识海，已经不会影响杨谦的脑子里同时琢磨别的事情了。
这也意味着杨谦现在不需要在经验面板点满了某部功法之后，还需要再花时间去慢慢适应，现在他的肉身和魂魄完全可以将“获得”和“适应”这两件事同步完成。
一如前面的初卷和中卷，《五雷后卷》圆满之后给杨谦最大的好处就是雷气的敏感度继续提升。
提升到什么程度了呢？
提升到现在杨谦根本不需要先吸纳天地灵气然后提炼出雷气的步骤，而是直接可以感觉到天地间无处不在但深深藏在五气中的雷气。
这就好比之前杨谦用雷法需要先用体内的雷气作为引子，然后撬动天地间本身的雷气，产生术法威能。
而现在杨谦可以直接利用天地间的雷气而省去牵引的过程。
当然，天地间力量无穷，想要用，那也得看你自己承受得住多少。也就是体内雷气和你操持的天地雷法之间的力量存在一个极限，超过的话那就是五雷轰顶自取死道。
海量的雷气涌入进来，杨谦的感受就是自己的经脉里再一次出现微微的胀痛，然后就是对武魂丹的冲击。
杨谦不知道寻常修士的内丹跟他有什么不同，但他的武魂丹延续了之前“生冷不忌”的特点，雷气灌入之后立马被拆解然后通过连接到肉身各处穴道的丝线融进肉身里。
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
可武魂丹别的变化却让杨谦很是意外。
武魂丹在《十三门玄功》之后就比以前明显大了一圈，但已经是圆滚滚的丹丸形状。而这一次，随着海量雷气的灌入，杨谦发现自己的武魂丹不但继续变大了很多，同时表面开始出现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甚至整个圆滚滚的丹丸模样也正在发生变化。
等到《五雷后卷》的知识和道理彻底融入杨谦的识海，暴增的修为也重新安稳下来之后，杨谦“看着”自己的武魂丹已经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此时杨谦下丹田里的武魂丹已经大变了模样，甚至这时候杨谦已经觉得这不能称之为“内丹”了。
原本圆圆滚滚的样子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个轮廓分明，盘膝打坐姿势的人形！
当然，此时的武魂丹还只是“人形”，只有轮廓很粗犷，一如一个泥雕刚捏出一个胚子的模样。
甚至杨谦的神念沉入武魂丹的时候他突然有种感觉，似乎自己的魂魄与武魂丹出现了某种相互呼应的感觉。
这个变化不管是五雷宫的典籍里，还是《十元异志》里，都没有提到过。
杨谦本以为自己将《五雷后卷》点满之后自己的内丹只是会单纯的壮大和凝实，然后就会有触碰到元婴境的征兆出现，也就是：碎丹。
按照《五雷后卷》里的说法，结丹境整个大境界就是要不断壮大自己的内丹，直到内丹体积的极限，突破结丹境就是突破内丹极限。
等到内丹涨碎之后，会自然而然的变成另一种形态，变成继肉身之外又一个可承载魂魄的容器，也就是元婴。
当魂魄进入元婴之后，合起来就是元神。
可现在杨谦发现，自己的武魂丹似乎直接跳过了碎丹的过程，准备直接把内丹朝着元婴的模样变化了。
PS：对不起，有事耽搁一下。差一章下午补上。
第280章 线索
杨谦起了个大早，其实根本就谈不上睡觉。昨夜又是练了整个晚上的刀法架式，体验自己新到手的牛尾刀，也希望将自己的各种手段与目前增长的修为能契合，需要更改的地方也趁早改掉，免得实战里掉链子。
出了门，杨谦也没有去捕房或者城卫军大营，而是径直出了城，往城西外面的山地而去。脚下看着不快，但实际上却一步跨出去就是五六丈远，一转眼就只能远远的看到一点模糊的人影了。
一路上即便是林子里也随处可见搭的简易草棚，全是陆陆续续从各地跑来的难民。
如今城外的那片原城卫军校场早就塞满了人，更多的难民则是就近选地方自己搭棚子，整个府城周边现在都是如此。
不单单是府城压力山大，府城周围的庄子、村镇同样压力大上天。
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还得给他们找事情做，死个个把人现在都是小事，就怕群起闹将起来，那才麻烦。
所以现在治安这一块基本上都暂时交到了城卫军的那三卫人马手里去了，捕房只是针对特殊情况进行查漏补遗。而整个吉州府目前的重心也已经从难民身上挪到了平叛上面去了。
就在杨谦氪金之后修行的这几天，吉州府周围三府的军阵本阵已经从三个方向开进了吉州府地界，并且已经跟哥叔尼和刘川取得了联系，已经各自派人前来吉州府城这边制定整体的战略部署了。
杨谦不知兵，也不通政。如今反倒是闲了下来。
出了城，一路往山里钻，逐渐看不到林子里的零星草棚。最后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山坳里才看到一间新搭建好的小院，四间屋子，门口还圈了栅栏养了鸡？
“杨大人您来了？”
“嗯，姜兄呢？”
“师兄天不亮就去钓鱼了，就在后面的那条小溪。您是过去吗？”
“嗯，我自己去就行。”
这几间小屋就是姜云所在的天寒宗现在临时的驻地，之一。姜云就在这边养伤。
说起来姜云也够倒霉的。找到宗门秘境，结果贸然闯入丢了几个师弟不说自己还重伤差点死在里面。后来在吉州府城疗伤，又遇到化神宗开大招被波及，又差一点命丧当场，如今伤上加伤，想要恢复又要往后延了。
好在姜云的心态一直不错，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天寒宗这些年所受的磨难远比这些更艰难，他们都熬过来了，更何况如今？
杨谦在山坳后面找到了姜云，地上插着两根鱼竿，但鱼篓里却一条鱼都没有。
“姜兄，看样子中午指望吃你一顿鱼怕是难了。”
听到声音，姜云才转过身来，笑容满面道：“杨兄弟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行，要比我之前以为的好上一些。加之你给我的几块灵石，我想最多一年应该就能痊愈。”
主要还是没丹药，不然姜云这点伤三两月就能好。散修嘛，日子都紧巴巴的，也指望不上什么丹药。
“你呢？这么忙，怎么有空过来？”
“嘿，谈不上忙了，现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正好过来听姜兄讲故事。”
“哈哈哈，杨兄弟你真是个妙人！怎么对修界的野史这么感兴趣？”
“身在其中自然就要明白得多一点才好。五雷宫那边我都还没回去过，这些事也没机会问，姜兄如今离得近就只好来搅扰了。”
姜云暗自感叹杨谦此人的确心思谨慎。寻常修士哪个不是把心思放在修行上？一门心思都是境界和手段，哪儿还在乎修界的过往？
即便是姜云自己，若不是早年间被师尊逼着熟读了基本大事记，加之后来颠沛流离耳濡目染，他也对修界的过往人和事不甚了解。
“那杨兄弟今日想听什么？”
“讲讲化神宗吧，上次记得姜兄说起这化神宗似乎还起过梁子，这次吉州府如此浩劫也跟化神宗脱不了干系，我想听听在姜兄这样的散修眼里，化神宗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姜云闻言脸上笑容明显僵了一下，旋即苦笑道：“杨兄弟这记性却是了得，这么久了我就提过一嘴居然还记着。
也罢，既然杨兄弟好奇，那我今天就好好说说。”
姜云当闲聊一样说起天寒宗与化神宗曾经的梁子，追溯起来甚至能够到姜云的师尊那一辈人去。
而杨谦则是拿起地上的鱼竿，重新换了饵，抛小溪里面掌杆钓了起来。
等姜云讲完，杨谦已经提了三次杆，钓上来三条半斤的渔获。这在这种小溪里面已经算是难得的大货了。看得姜云眼睛都瞪圆了。
而时间也差不多到中午了。两人提着几条鱼回了木屋，交给天寒宗的弟子打理，中午就吃红烧鱼。
“姜兄的意思化神宗本来是在横城和邻水城那边活动，后来才到吉州府这边来的？”
“是的。并且那边妖邪猖獗混乱，师尊才带着我们到了吉州府。没想到又遇到了化神宗的狗杂碎，当时还好不是他们的主力高手，不然可真就要绝户了。
杨兄弟，你问这些不会是想着要继续追查化神宗的余孽吧？”姜云跟杨谦也算接触这么长时间了，对杨谦的脾气有了解，发现杨谦听得很仔细，而且还在沉思，顿时猜到了杨谦的打算。
杨谦也不瞒着姜云，将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因为就算他说出来，姜云的反应大概率也跟许秀山一样，不会当真。
果然，姜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再提这一茬。看得出他是不信杨谦所说的岳王仲成为了第二个能承载邪气的邪道修士，有望成为第二个江雨鹤。只是基于颜面没好直接反驳杨谦而已。
看到这些，杨谦也算彻底死心了。仙盟高层不在乎，修界底层也不信，那杨谦能靠的只有自己了。心里反倒是更加留了心眼。
横城和邻水城吗？杨谦觉得或许可以从这两个地方找起，或许能有收获。
吃了饭，杨谦从天寒宗的临时驻地返回吉州府城。
临近城门的时候，又发现难民的营地边上围了一大群人，喧闹声伴着女人的哭腔很是刺耳。
啧，好言好语都说不听？
杨谦心里起了一点火气。脚下一转就走了过去。
第281章 恃强凌弱
杨谦以为又是难民在滋扰城里的赈济粥铺。因为位置跟之前那一次是同一个地方。可当他走过去之后发现事情并非他所想。
因为凑近之后，杨谦的神念就感知到了三个被他记下来的气息。
透过人群，果然看到了那几个皇城来的公子哥中的三人。那晚酒席上跟杨谦说过话的谭文愕然就在眼前。
哭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和一个瘸了一条腿的男人，以及一群同样口音同样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堵在这里不让谭文几人出来。而边上有城卫军的牙兵在劝，暂时没动武的意思。
而谭文三人也不慌不忙的坐在粥铺里，甚至有心情不断的跟粥铺里的三个衣着学衫的女子说话，眉目轻佻，吓得那两个女子缩在角落里不敢看他们，还有一个女子挡在中间怒目而视。
“怎么回事？”杨谦没去管粥铺里的人，而是先问了那几个正在劝那老夫人和瘸腿男人离开的牙兵发问。
杨谦的出现立马让场面一滞。不少难民都认出了他，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担心惹麻烦。一些看热闹的就更来劲了，瞪着眼睛想看看这位据说是吉州府城里的大人物会怎么处理这件屡见不鲜的烂事。
牙兵自然认得杨谦，连忙恭恭敬敬的行礼，对如今吉州府城的第一高手，牙兵们是真心实意的佩服的。
“大人，是这样的。三位来自皇城的户部郎官用一袋白面和一斤腌肉，换了这家儿媳妇两个晚上。回去后，那儿媳妇把吃食留给了自己的男人和婆婆，然后就上吊死了。
现在家属不依不饶要抓那位户部郎官去见官，您看这事儿.”
杨谦心道一声：狗屁倒灶！
这种事情在难民里面其实并不鲜见。比这还凄惨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放在谭文这三个要身份有身份，要钱粮有钱粮的人身上就显得非常的刺耳。
牙兵能怎么办？
那女子是自己上吊死的，跟谭文三人根本不沾边。而那女子收了面粉还有腌肉，那就不是强暴，说不好听就是一笔买卖。这种买卖在这儿可是不违律法的。
至于说私下报复.老弱残的两人，怎么去报复皇城来的高门纨绔？
甚至几个牙兵在这边实际上都不是保护谭文等人，而是在保护这老妇人和瘸腿男人，不然真要是纠缠不休，谭文等人完全可以下重手打人的。这些公子哥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不少武者都是学过拳脚功夫的，手上有力。
是件恶心事儿。但来的来了，杨谦却不能不管。
看着那瘸腿瘫坐在地上的男人，以及抱着牙兵的腿哭得撕心裂肺的老妇人。杨谦开口问道：“若对方给你们二十袋米外加二十银的补偿，你们可愿意就此作罢？”
这话一出，周围难民们脸上表情各异。有贪婪，有羡慕，有鄙夷，也有愤怒。
但杨谦的声音并不大，只有离得近的人听到，远处粥铺里的人却只是往这边看过来，并不晓得杨谦说了什么。
“不要！我不要东西！我要他们给我媳妇偿命！”
而那老妇人则是在边上一个劲的“还我儿媳妇，还我可怜的小兰儿！”
“之前给你们的东西呢？”杨谦又问。
“在那边，扔那边了！他们自己不捡！我不要他们的脏东西！”这瘸腿的男人说话中气很虚，应该是伤后长时间营养不良造成的。
杨谦看都不用看，这母子俩也算硬气。但这是哪儿？这里是难民营地，你把白面和腌肉扔地上那就是瞬没。
“你媳妇收了东西，那就不是强暴。别激动，听我说完，若是没收东西，那就是强暴。你想清楚再说话。”
边上的牙兵听这话惊得嘴都合不拢了，看着眼前面无表情一身煞气的杨大人，一时间心里颇为复杂。
瘸腿的男人先是发怒，可杨谦后半句话把他同样说得愣住了。
什么叫若是媳妇没收东西就是强暴？瘸腿的男人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阵惊骇的猜测，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而边上哭闹的老妇人也闭上了嘴，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珠子打量这个很年轻但又不让人觉得害怕的差爷。
“差爷，您，您什么意思？”
“受人财物再行苟且，不论缘由皆为买卖。反之，便是强暴。本官乃是吉州府城巡案司主官，另暂代捕房总捕头之职，所以你可要想好在回答本官问题。若无理取闹，那这场闹剧就该散了，你也好回去给那媳妇收尸，烧了吧。”
母子二人相视一眼，都有犹豫，但片刻后也都咬了咬牙。
“差爷！我那媳妇对我恩义如山！我不能让她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她这一路上拒绝了多少钱粮勾引，不可能都到了府城这边了，有了赈济果腹了反而动了那种心思！必是有人陷害的！
差爷！为我做主呀！”
杨谦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踢了想要磕头的那男子一脚，将对方踢翻坐在地上。再次问道：“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媳妇可有收受别人钱粮财物？”
“没有！差爷，我媳妇没有收人财物！”
“你确定吗？若是说谎可是要掉脑袋的，是要下去陪你媳妇的。”
男人再次跪了下去，磕头说：“小人没说谎！”
这时候杨谦才笑了笑，这才对嘛。想要报仇都得豁得出去，光靠哭哭啼啼能成什么事儿？
“那你可作为原告？”
“小人愿意。”
杨谦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几个牙兵，问道：“你们几人作为人证，可有看到刚才这两人拿出什么财物来过？”
“回大人的话，我们不，不曾见到。”还能怎么说？东西拿出来早被捡走了，不论谁捡到都不会承认。而且杨大人这是明摆着要动手段了，几个牙兵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杨谦的话往下说。
有了这些杨谦觉得就足够了。
转过身，杨谦走进粥铺。
此时粥铺里几个学衫打扮的年轻男女站在一边，谭文几人坐在另一边。墙角还有被谭文三人拦着的三个女子，同样也是学衫打扮。
见到杨谦进来，谭文这才从自己堵住的三个女子身上挪过注意力，似笑非笑的看向杨谦，说：“杨大人，怎么样？那两个刁民可都摆平了？”
第282章 刚正不阿杨大人
杨谦也没说话，看到墙角那三个瑟瑟发抖的女子，朝她们招了招手。
“你们三个去给我舀两碗粥过来，有咸菜没有，有的话也来一碟。”
三个女子也不傻，连忙应是，这才敢在谭文三人轻佻的眼神里抱团走了出来，给杨谦舀了两碗粥，又上了一碟咸菜。
“谢谢这位大人。”刚才挡在前面的清秀女子放下咸菜碟子跟杨谦道了谢，之后就回到自己学友一边。这间粥铺本就是吉州府书院设的，没想到遭了无妄之灾。
谭文三人见杨谦还是不搭理他们，那种无视的态度让他们再一次怒火中烧。
对于这些本就无望继承家业的纨绔而言，对于别的人“表面功夫”那是病态一般的在乎，即便背后骂死他们，他们也要你当面的时候给他们足够的面子。
而杨谦就犯了这些纨绔最大的忌讳。
“杨谦，你很好！咱们走着瞧！”谭文三人气得脸色铁青，但这里是吉州府，再大的气也只能先咽下去。但心里已经决定了要跟这姓杨的好好掰扯掰扯了。
你不是目中无人吗？那行，老子们回去就把你转手巨额钱财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到刑部去。你不是修为高实力强吗？那就说你狗曰的勾结仙门意图干扰国朝公门。
就算扳不倒也要恶心你！
谭文三人心里一边恶狠狠的琢磨，一边起身往外走。
但刚起身没走两步，就突然感觉到肩上如同压了一座大山下来，瞬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一起跪在了地上，接着更是五体投地趴下动弹不得。
“谁让们走的？”杨谦这时候才喝了半碗粥。瞥了趴在地上的三人一眼，一边继续用气血压着对方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甚至呼吸都很勉强。一边继续喝粥，不急不缓。
等两碗粥喝完，门外巡案司的马大原带着几个衙役赶了过来。他们听到城卫军给的消息，跑着就来了。
“大人。”
“来啦？地上这三人全部带回去，强暴民女逼其自缢身亡。可能还有同伙。另外让外面那一老一残给你们带路找到尸体带回捕房让仵作看看尸体身上还有什么。”
“是大人！”
马大原可不管什么皇城来的公子哥，他只听自家大人的话。一挥手，便给地上的谭文等人上了锁，还堵了嘴巴，牵狗一样拖着就往城里走。
“青天大老爷呀！”
“杨大人威武！”
从粥铺里出来，外面那些难民好多都鼓掌叫好。他们或许在恶势力当道的时候缺乏反抗意识，也缺乏反抗能力。但却分辨是非，看得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杨谦笑了笑，第一次被人这么喊他还觉得有些好笑。摆了摆手，跟在后面离开了这边大营。心里想着后面如何应付这些公子哥背后的责难。
而在杨谦走后，留下的便是热火朝天的话题。就连粥铺里面的那些书院学生们也不例外。
“方媛，你怎么了？你不会是在担心杨大人吧？放心吧杨大人实力高强肯定不会怕那些坏蛋的！”
方媛，也就是一开始挡在前面的那个女子，摇头说：“你们不知道的，那几个坏蛋都是皇城里大世家的子弟，背后能耐大得很，杨大人的事情还远没完。”
“啊？”
杨谦的麻烦大了？
不小，但也还谈不上大。若是寻常的一个总捕头职务的人敢这么干，还真有可能面对大麻烦，杀身之祸都未可知。可杨谦不一样，他立足的根基从来不只有自己的官袍，也不是投靠谁的人脉和派系，他靠的是自己手里的刀子。
结丹境修为，砍同境界的邪道修士跟砍瓜切菜一样。这放眼整个洪武朝自己的力量体系，那也是相当骇人的实力了，更关键是杨谦的年纪，以及深耕在洪武朝公门里的意愿。
所以只要杨谦自己屁股干净，想要跟他走盘外招，他还真不怕什么。
刚回到巡案司，谭文三人就被看押起来了。马大原按照杨谦的吩咐开始给那瘸腿的男子和老妇人录口供，还管了他们一顿饭。并且让他们暂时就住在捕房里，免得出去在外面死得不明不白。
那个自缢身亡的女子尸体也带了回来，仵作正在查验。但是还没等查验结果出来，杨谦就被刘川一道手令给叫到了城卫军大营。
用脚后跟想，杨谦也知道刘川突然叫他过去的原因。
等看到刘川的时候，大帐里还有户部右侍郎周亭，以及兵衙目前的暂代大将哥叔尼。
这几位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人物，如今还抽出时间齐聚，便能看得出谭文三人背后的能量有多大了，居然能让这些算得上是封疆大吏的人物如此咬牙抽出时间来。
“杨谦见过诸位大人！”杨谦拱手行礼。腰上五雷宫正式弟子的身份让他不再需要给在座的人行大礼了。
刘川摆了摆手，让杨谦坐下。
“周大人火急火燎的把哥叔尼大人找到，一起来我这里要个说法，说你将他麾下的三名郎官无故扣下，可有此事？“
简单的一句话刘川就把自己给摘了出去。同时把问题扔到了哥叔尼和周亭身上。
刘川话音刚落，哥叔尼紧跟着就摆了摆手，说：“来之前也不晓得是什么事情，周侍郎也没给我说，到了才晓得杨谦你抓了户部的人。啧，周侍郎估计也是急着想要知道缘由对吧？”
哥叔尼动作也不慢，立马也表明自己的态度。顺道还拉了一把周亭，把这件事全撇到周亭身上。
周亭呢？都是官面上的老油条了，见吉州府目前官衙和兵衙的头头直接跟他撇清关系，哪里还不清楚这杨谦不好惹？他本以为拉上哥叔尼一起，刘川应该要给面子的，如此一来再压一压杨谦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谁知道刘川和哥叔尼会撇得这么干脆。
周亭见状也不得不重新调整心态和言语，好一会儿才看向杨谦，说：“杨大人，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场面话了。谭文三人背后是皇城三个大世家，官面、军伍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特别是谭文所在的谭家，乃是当今右相谭同举的亲孙。
我这么说只是希望杨大人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需要硬顶着跟这些世家子过不去。熬个几年，他们分家之后也就消停了，那时候就好了。”
第283章 站队？没必要
杨谦来之前就猜到这位来自皇城的户部右侍郎肯定要来找他要人。
毕竟世家的体量摆在哪儿，周亭是带队下来的人，出了什么事情他都首当其冲。不论内心是怎么想的，都不可能不闻不问。
更何况这位右侍郎背后也是世家，跟谭文他们本质上是一类人。
在场的哥叔尼其实也是世家子。
但刘川不是。刘川属于书院派的，人脉也是书院的路子。
杨谦呢？属于哪一派？
这个问题其实在杨谦成为吉州府城里代总捕头的职位之后就愈发突显了。
照理说杨谦应该是刘川那一派的，或者说是书院派的。
但杨谦和刘川都清楚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多次，刘川暗示要杨谦站过去，杨谦都婉拒了。
站派系？杨谦不是不懂，而是不屑。他一个开着外挂混仕途的修士还需要靠人脉关系才能往上爬的话，岂不是说明他很废？是个废物？
所以杨谦不混派系，非要给他定一个派系的话，那他自己就是一派。
刘川知道一些杨谦的想法，所以连忙撇清干系。哥叔尼虽不清楚，但明白跟着刘川动作肯定不会有错。
于是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杨谦朝周亭拱了拱手，才道：“周大人，谭文三人被人给告了。他们强暴民女，数人轮番施暴，最后致女人自缢身亡。
现在原告和女子尸体都在巡案司里，我相信等仵作验完尸体就可以确定那女子死前是不是被施过暴。若是的确被人施暴过，那就可以对谭文三人实施刑讯了。
看谭文三人细皮嫩肉的应该扛不住刑讯，到时候也就真相大白了。
周大人不用着急，一旦有结果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就给大人禀报。”
周亭眉头一扬，他没想到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连右相谭同举都抬出来了，可结果得到的却是这么公事公办的回答。他难道不清楚谭文这些龌龊公子哥是什么德行吗？但看在右相和世家的面子上杨谦也该退一步吧？
现在连条件都懒得提，直接半点余地都不留？
“杨大人，就这么不留余地吗？”
“周大人，职责所在律法所定，杨谦不敢也不愿给几个恶徒留什么余地。”
“可想清楚了？”周亭沉着脸语气已经很不善了，觉得杨谦有些故意在针对世家，甚至是在故意找麻烦。至于杨谦所说的“职责”和“律法”，周亭只当耳旁风。
“当然。”杨谦半点不虚。
而刘川更是脸上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倒是哥叔尼表情古怪，看着杨谦居然多了几分欣赏，反而看着周亭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周亭点了点头，起身就跟刘川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他也不会跟杨谦拉扯，那样平白掉份。他要做的就是将消息立即传回皇城。那几家人自然会晓得如何应对。
即便周亭知道杨谦是一位实力超强的修长生者，那又如何？这里是洪武朝。世家的规矩可不是区区一个杨谦就能改变的！
等周亭离开，哥叔尼也笑眯眯的起身告辞，临走前还特意朝杨谦也拱手一礼。
“哥叔尼在敬佩你的为人，不惧强权的人现在可不多见了。”刘川见杨谦有些愣神，猜到原因，于是解释了一下。
“大人，属下还真不是什么不惧强权，只是瞧不惯谭文那些纨绔的做派。下面的差人出生入死，这些人却不拿人命当回事，更何况他们屁本事没有，全靠祖上福荫，这些人看着就来气。
如今落在属下手里，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刘川笑道：“你准备怎么做？周亭的消息一递上去，刑部、吏部立马就会有问责到我这里来。降罪于你不太可能，影响你这次的功劳那是肯定的，打个六折或者对折都有可能。之后肯定就是要把你调走，换个人来，也就把那谭文三人弄出来了。
而你调走之后也必然去不了什么好地方。肯定要熬你的。”
刘川这话是有讲究的。他没吓唬杨谦，周亭递上消息之后，背后的世家肯定会这么做。弄不死杨谦是因为杨谦的身份，但拿捏杨谦一下，再把杨谦扔别的地方吃苦头那是完全办得到的。
但刘川话里却留了口子。等杨谦来求他，只要杨谦愿意站队到他这边，彻底投入书院派，那他和他背后的人完全有理由为了杨谦这样一个大才跟世家顶一次牛，保住杨谦不受拿捏那是完全没问题的。
毕竟说穿了，谭文几人不过是世家里的纨绔，不是继承人，不会让两边拼到撕破脸的程度。大不了交换些代价就是。这在刘川看来太正常不过了。
只要杨谦开口站队过来，一切都好说。
福将是福将，可事情也一码归一码。没个说法刘川也没办法让身后的派系跟世家顶牛。
但杨谦却似乎完全没听懂刘川话里话外的意思一样。
“大人，他们若只有这点手段的话那可就太无趣了。而且周大人给皇城传消息即便再快，到了刑部和吏部也是第二天了吧？正式的任免还必须要正本到了吉州府才会生效。一来一去没一两月根本不可能。
而到那时候谭文等人犯骨灰都已经扬了。”
不是杨谦不懂，而是真不觉得有必要。他在哪儿混不是混？换个地方照样稳稳当当的往上爬，真当世家就能一手遮天？真要是如此的话洪武皇帝不早就被架空嗝屁了？
所以呀，跟着皇帝定的律法做事就好，以杨谦如今的修为和战绩，皇帝不可能看不到他的。这个时候选择去站队才最蠢的事情。
“你要弄死谭文他们？”刘川脸上的笑容一下就不见了。收拾和弄死，这可大不一样。
杨谦点了点头，说：“按国朝律法，轮番强暴、多人强暴者以宫刑处罚，致人死亡则罪加一等，可枭首。
属下以为“致人死亡”也包括逼迫受害人自缢的情况。所以，宫刑之上便是枭首之罪。
且谭文等人身上没有功名，也无爵位，也就不存在减罪抵罪的可能。并且吉州府城如今还在战时戒备时期，一切案子都可从重从快办理。
综上，若是今晚审出结果了，明日正午就能行刑。”
刘川往椅背上一靠，顿时觉得眼前的杨谦看起来有些陌生。这好像并不是他的福将，而是一个强横且狠辣的修长生者.
第284章 方向
回到巡案司，马大原已经笑着将三份口供放在了杨谦面前。
“大人，女尸身上淤青很多，显然死前遭过毒打。下体撕裂伤明显，内里还有一些腌之物，可以确定是被强暴过的。
而后我们针对谭文、易林、王贵三人进行了审讯，已经问清楚了实情。”
杨谦扬了扬下巴，示意马大原继续说，他自己则开始翻开手里的口供。
“大人，那女子被谭文三人看中，起初说是有洗衣物的杂活要雇其听用，将女子骗到小院里之后就实施了轮番强暴，末了给了些吃食打发。女子回家后想不开便上吊死了。”
“就这三人参与了施暴？”
“还有四人，皆是户部周亭大人麾下的郎官。大人，现在这些人全是同案犯，按律需要缉拿归案的，您看是不是趁热打铁免得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节外生枝？”
杨谦没说话，将手里的口供简单的翻了一遍，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可有人来要人或者想要来探监？”
“有的大人，但都被挡了回去。咱们院子里还住了几名皇城内卫，胡安副侍说了，暂时跟着咱们巡案司行动，有他们在，没人敢强闯咱们这里。”
杨谦想了想，合上手里的口供，说：“那你就把那几名皇城内卫带上，将余下的四人缉拿归案。给你一个时辰够不够？”
“大人放心，属下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把人带回来！”马大原一边说，一边接过杨谦递过来的令箭，插在腰上拱手之后转身就跑了出去，很快院子里就响起脚步声，吆喝声。
杨谦见马大原这么积极也是笑了笑，现在下面人的心思他怎会不晓得？
吉州府遭劫难，捕房更是连番遭创，人手剩下不足原先一半，绝大多数的职位全部都空着。总捕头的位置这些人不敢去想，但下面各旗的捕头位置还是很诱人的。
特别是马大原等巡案司的人，亲近杨谦可谓杨谦如今的“自己人”，以后等吉州府这边的情况稳定了，府城捕房必定重建，那些空着的职位也必将被填补，那是不是可以努把力自己也争上一争呢？
在这种“升官”的直接诱惑面前，管你什么皇城来的世家子也得靠边站！
这就是马大原把这件事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的原因。卖好，也是在争表现。
毕竟现在看来杨谦接任吉州府城总捕头一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捕房里的各旗捕头一职都是总捕头说了算的。
这些弯弯绕绕杨谦看得很清楚。当然他也不会觉得马大原这些人有什么错，人活于世总要有些念想的，欲望驱使也好，生存所迫也罢，不能老是摆烂对吧？积极向上才是普世的想法。
思绪在脑子里转了这么一圈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些事对杨谦而言终究只是小事。
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幅疆域图。不是那种精细的军伍里用的地图，而是简略的勾勒洪武朝各州府分布以及名山大川走向的简图。
稍微找了找，杨谦很快就在图上找到了两个地方：横城和邻水城。
这两个城邑同属于一个州府：双庆府。
地处偏远，南临边境多有战事滋扰，西临万里竹海地势险峻。中间还有一条大江蜿蜒横穿而过，江水汹涌水患频发。
地理条件恶劣，想要跟“繁荣”二字靠边都难，反倒是造就当地民风彪悍，水贼山匪遍地，更有杀官冲城之事都屡见不鲜。
吉州府这次遭遇的浩劫若是发生在双庆府，国朝想要派兵过去善后那才叫麻烦，光是那险要的道路就是辎重的噩梦，没个半年甚至大半年的时间筹备根本不可能派大军进去。
“这倒是个好地方！但为何要跑到吉州府来呢？”
杨谦看着地图上双庆府和吉州府之间远隔两千余里的遥远距离，并且吉州府的地理比起双庆府来说也没什么优势吧？
当然，杨谦脑子里代入的是化神宗的那些余孽。这才是他如今最操心的事情。
毕竟仙门不管的事情，杨谦自己却不能不理，就算不能阻挡大势，也要事先有所准备才行。
按照之前姜云的说法，天寒宗本来也是在双庆府苟延残喘，躲避仇家。常活动的地方就是双庆府里的邻水城和横城，还跟化神宗的余孽结过梁子。
后来为了追寻秘境，姜云他们才一路颠沛流离到了吉州府。可他们到吉州府之后发现化神宗也来了。
双庆府对散修、邪修、妖修来说都是好地方，但聚拢得多了一样竞争压力巨大。熬不住就得跑。
这么说来化神宗是熬不住了才不得已跑到吉州府来的？遇到周仲之后就安顿下来了？
杨谦手里的线索很少，但他觉得若周仲真的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成了这世间第二个掌握了邪念的人，那势必需要一个“自由的地方”来积蓄力量的。
不然盲目的乱来只会步上江雨鹤的后尘。这个道理周仲肯定明白。
杨谦看着地图，代入周仲的视角，若他是周仲，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去处就是双庆府，因为那边足够熟悉，化神宗在那边有存在的土壤，同时可以招揽到足够多的力量。
以周仲可以一边当着王爷一边谋划几十年一举收割掉吉州府数十万人性命并把化神宗的人当猴耍的手段，他在双庆府复刻一遍自己在吉州府所做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简单。
至于说逃到洪武朝外面去周仲不太可能这么傻，放着便利和熟悉不用，专挑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布置势力。
可是双庆府太远了，杨谦就算想法再多也够不着，一样都是白搭。
不过今天跟刘川的一番交流，杨谦似乎看到的一些路径，或许能试试。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说的就是这个。杨谦甚至觉得连老天爷都看不惯周仲的杀戮，在给他指方向了。
捋顺了眼下的情况，杨谦嘴角微微上扬。
半个时辰之后，马大原回来了。但跟着马大原一起过来的还有户部右侍郎周亭。
此时的周亭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看向杨谦已经完完全全就是在看一个大麻烦。
“杨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杨谦摆了摆手，示意马大原将带回来的四个纨绔送进地牢。
周亭见状想要阻拦，但被杨谦笑眯眯的挡了下来。抓人的时候你都拦不住，现在装什么？做给那些恶少看的吗？
“周大人，不用如此激动。先前我已经给您说过了，巡案司现在接手了一起案子，谭文、易林、王贵三人轮番强暴民女一案，这次抓回来的四人也是同犯。”
“为何不知会我一声就直接抓人？”
杨谦凑近了两步，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这不是担心周大人难做嘛。这些人自有取死之道，周大人能借我巡案司脱身不沾麻烦不也是个大好事吗？”
周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杨谦，说：“你要杀了他们？！”
第285章 时候到了
杀不得吗？
杨谦将刘川颁布的《吉州府战时管制令》拿了出来，一切从重从快，这是应对吉州府内飘摇时期的强硬手段。
仅仅在周亭连一杯茶都没喝完的时间，一份粗略的卷宗就到了杨谦手里，然后草草看了一遍就递给周亭。
“周大人，一如所料，后面这四人也都招了。很简单的一个案子，大人就算没接触过这类东西也能轻松看明白的。”
周亭接过卷宗连忙翻了一遍。的确如杨谦所说是一个很简单的案子。但卷宗最后的“按律当诛”四个字把他看得眼皮子直跳。
“杨大人，真要如此决绝？”
“律法为大嘛。这些大少爷在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但他们跑来我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那就是不行。
嘿，周大人看起来就是个好官，担心我？不用，洪武朝是陛下说了算的地方，对吧？”
周亭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杨谦要做什么了。这种人虽少，但他生平也见过一些，都是些脑子轴了的家伙。而且这里不是皇城，是吉州府。刘川不见他，哥叔尼也推脱说兵事要紧不愿跟他见面，周亭在这里能干什么？
而且巡案司里那些眼睛跟刀子一样的皇城内卫一直盯着他，这更让他浑身汗毛倒立。
皇城内卫，这些人可不单单是刀子，还是一双双眼睛。这院子里给周亭压力最大的就是这些人了。
见周亭起身，杨谦跟着道：“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处决，周大人要是有兴趣可以一同监斩。”
“不用了杨大人。”周亭面无表情的脚下不停，领着两名侍卫快步离开了巡案司的小院。
“胡副侍，你好像对这位周大人很感兴趣？”杨谦送走了周亭，一扭头，看到从后面阴影里走出来胡安，这件事情之后，感觉对方似乎比他还来劲，暗戳戳的盯着周亭。
胡安跟杨谦已经早就混熟了。他甚至把自己临时的住处就按在巡案司的后院。
“杨大人，周亭背后的周家虽然不算什么大世家，但也不小了，特别是最近这几年，到处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在皇城的话，这些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寻常怎看得到他们如此狼狈的模样？
所以还是杨大人你厉害！周亭在你面前气炸了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谦给胡安斟了一杯茶，聊了起来，说：“胡副侍，这些世家子如此无法无天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难道真一手遮天无人敢管？”
“怎会没人管？不然陛下也就不会成立我们皇城内卫了。只不过其中掣肘多如牛毛，很难会有杨大人此时的时机和机会。而且世家势大，想动他们也难。”
杨谦听得出胡安这话里欲言又止，于是脑子一转，试探道：“世家势大也不过能动动嘴皮子而已，真到了有些时候，胡副侍你们还不是能摧枯拉朽的彻底解决麻烦？”
胡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居然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好一会儿胡安才道：“杨大人似乎对国朝的力量不甚了解。五雷宫的仙师们似乎也没跟你提起过？”
杨谦一听这话便晓得里面必有隐晦，于是点头道：“还请胡副侍教我。”
胡安放下茶杯说：“各地的灵矿资源九成都在仙门手里，余下一些小矿在国朝手中，慢慢积累才有了军伍里的高手，以及我们皇城内卫这些修士。
世家也一样。他们在各地都有人脉和生意，盘根错节之下富得流油，又怎会甘心像你说的那样只能动动嘴皮子？
养私兵是重罪，但家族子弟修长生却不是。若有苗子，倾尽资源的话一样能养出来。而且长生者活个百八十载不要太简单，一代一代的积累之下，这股力量同样不可小觑。
更甚者，很多世家子都在仙门里修行，还将仙门的一些东西带到世家里去。那些强身健体的丹药可比寻常的金银珠宝对那些世家高层有诱惑力多了。
杨大人，就这样的风气，你说，这些世家子无法无天的为非作歹是不是就很合理了？
这样的世家若是真要动他们可不就得慎之又慎了嘛。”
杨谦听完这些惊讶得连连在心里感叹：这世界果然事事都不能先入为主的瞎猜，还以为世家就是一群混人情世故和结党营私的蛀虫，如今看来，就算世家是虫子也是长了锋利口器，甚至带毒的虫子。
胡安话锋一转，笑着对杨谦道：“杨大人不一样，你本身就有五雷宫弟子的身份，修为也高，手段更是同境界里少有的强横，而且最最难能可贵的还是对普通人的怜悯，对不公不平的反感。
前些日子还听说城外的不少难民喊青天大老爷，哈哈哈，有杨大人在吉州府，实乃这边百姓之福啊！陛下知道后也必将快慰！”
两人聊着聊着，马大原便过来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卷宗上手印画押，还有证人证词全都归拢到一起了。走战时的严管法令，此时杨谦下令就能处决人犯。
“胡副侍可有兴趣一起去看行刑？”
“嘿嘿，肯定要去看看的，这几个狗东西在皇城可没少作恶，今日看他们怎么个死法就当看好戏了。”
到了地牢里面，七个纨绔此时模样其实还算不得多凄惨。毕竟用马大原的话来说，这些全是他妈的软骨头，都不用上什么刑具，几鞭子下去连自家老妈穿不穿底裤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所以几人身上还算干净，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见到杨谦进来，即便都嘴上带着铁核桃，还是呜呜呜的似乎急切的想要说什么。
听听这些纨绔死前要说些啥？
杨谦完全没有这种兴趣。扭头让人将住在巡案司的那母子二人叫了过来，让他们在边上看着。
“兹有谭文、易林.七人，强暴民妇.根据战时律法，对作奸犯科者从重从快处置，故判你等枭首示众。但考虑吉州府城如今状况，免去示众，立即枭首便了。”
杨谦拿着马大原给他准备的陈词，一字一句的念得很有力，听得那母子二人热泪盈眶，迫不及待的等着凶人伏诛。而谭文七人则是瞪着眼珠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本以为这次要吃些苦头，要等家里人来救，可绝对没想到，刚刚才招供，紧接着就直接判了枭首？！
这不可能！
老子有话要说！
可不论怎么不可置信，都改变不了事实，甚至这些纨绔嘴上的铁核桃都没有取下来的意思，摆明了杨谦根本不想听他们要说什么。
“行刑吧。”
杨谦话音刚落，一个五大三粗的刽子手提着一把大刀走了过来，朝杨谦行礼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
摆箩筐，放木盆、剁台.
有条不紊。
最后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堆在一起，刚好装了一箩筐。
第286章 彻底打开了一扇门
砍了几个纨绔，一下就让杨谦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那就是他变得更闲了。
闲得不正常。
可以感觉到刘川和哥叔尼都在刻意的跟他保持距离，不再如以往那样主动亲近了。
而周亭，碰到过几次，那眼神直接从杨谦身上掠过，毫不停留。
唯独胡安还一如往常那样，时不时会找杨谦喝几杯。聊一聊皇城里面的事情，以及各地他所经历过的趣事。
甚至杨谦觉得胡安比以前更热情了一些，聊的话题也比以前更多。有时候连一些隐秘不可告人的事情胡安也会透露给杨谦知道一二。比如说皇城内卫一些隐性的职能等等。
这些变化杨谦看在眼里，心里明白都是怎么回事。
为了这些事费脑子？杨谦暂时没这个想法。他所盘算的事情急不得，需要一点时间慢慢等。
闲一些不好吗？杨谦觉得很好。至少让他有时间慢慢体悟自己逐渐打开的这个世界的一扇新的大门。
阵法。
之前把《浅阵》顶到大圆满目的是为了练《说器》，也是为了他手里的这把新的下品法器级别的牛尾刀。
当时没有多想，如今才发现，比起炼器，阵法本身其实要神奇得多。甚至炼器只是阵法应用的一个方面罢了，远远不是阵法的全部。
越深入了解，杨谦就对阵法愈发好奇。
于是没忍住就把本想着放一放，不急着点经验的《百阵图》也给点满了。
这是杨谦修行到现在消耗最多经验的一个手段。
《百阵图》：圆满7200/7200
合计用掉一万三千五百点技能点。一口气就相当于把前些日子才进账的氪金所得全都花掉了。
值不值？
经验面板对于手段高低的衡量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花多少经验得到的效果绝对与之相匹配，不会给你打折也不会多要。
《百阵图》虽然名为百阵，可实际上远不止一百种阵法，甚至它本身就不是阵法图鉴，而是阵法原理进阶的东西，理论为主但又同时结合实践的东西。
和《浅阵》里主要讲阵法的基本搭建原理以及主要分的类别，还有各类别之间的特点不同，《百阵图》深挖了阵法的本质，并且利用这些本质来打开一扇门，让人可以走进天地的力量世界。
在阵法本质搭建出来的力量中，周仲当初在吉州府城外弄的那座大阵根本连提鞋都不配。
甚至能够完全还原天威，而不是截取一瓢！
所谓阵法源自天地，又毁天灭地！
回想起自己炼制手里的牛尾刀时铭刻下的那几个阵法，杨谦现在都觉得尬得慌。那也能叫做阵？
不过理论终究是理论，即便现在杨谦知道怎么去设置一座强大的法阵，但实际层面他却办不到。
缺资源，缺实力。
阵法虽强，深挖天地本质也是需要前提条件的，杨谦目前的实力并无法让他将《百阵图》里的内容全部施展出来，即便他都懂，也仅仅只能施展三成就不错了。
话又说回来，三成看着少，但杨谦自己最清楚这其中的厉害。
于是这些天杨谦只要回来就会在自己的铁匠棚子里忙活。这一次用的还是铁精，还有铜精，毕竟这已经是他能得到的最廉价的炼器材料了。
而这个时候杨谦也深刻体会到眼高手低是怎样一种感受了。
脑子里明明全是想法，甚至连各个步骤都考虑周全了，但等到动手的时候却发现频繁出错，要么就是根本实现不了。
“呼！”
历经数日，杨谦终于把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盘子弄了出来。抹了一把脸额头的汗水，暗道这东西虽然已经被他删减之后再删减，可上手炼制却依旧困难重重。归根结底就是这东西太难炼制，同时他自己的炼器手法也太差了。
如今能勉勉强强弄出来一件成品，杨谦都觉得里面侥幸成分占了大头。
目光落在面前的金属盘子上。
巴掌大小，六边形，整体金属银和暗铜黄，边缘高中间低，阶梯一样铭刻了复杂的纹路和符号。
杨谦最清楚，他一共刻了叁万壹仟捌佰叁拾肆个法阵符号在这个小小的盘子上面，最小的符号连半颗芝麻都不到，这也是他之前不停炼制失败的原因之一。
将盘子拿在手，然后往地上一扔，顿时一道无形的波纹从地面浪涌，紧接着一道道玄妙的法阵纹路扩散开来，不过瞬息之间，方圆二十丈全部被这道法阵笼罩其中，并且不停的变换，幻、攻、困三种法阵类型。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些法阵的力量来源乃是地相，从接触地面开始，方圆数里范围的地相之力就被抽过来了，并不需要杨谦额外供给力量运转。
拿出来就能用，并且效果极好，还不需要费力量维系。这就是阵法师最常用的一种武器：阵盘。
有这玩意在，杨谦觉得就算来一个元婴境的大修士，他现在也敢正面跟对方拼一把了。
弄好了阵盘，杨谦就不再继续炼了。炼器手法太差，弄阵盘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折磨。
收好东西，天色也开始放亮，杨谦又是一夜未睡。他现在总会因为一些事情导致注意力过分集中，然后就忘记了身边的时间流逝。
以往也会，但以往会因为饥饿、尿急或者疲倦从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脱离出来。
而现在结丹境快要化婴的修为让杨谦几乎可以忽略掉吃喝拉撒睡。一连数日不眠不休他甚至完全没有困倦的感觉。
就好像现在的“一天”变短了，又好像变长了。
早上出门。
这些日子以来，吉州府城里的那些干尸已经清理完了。烦人的烟柱也消失不见。城内那些没有受到波及，或者受到的波及不严重的街区已经逐步开始恢复日常。
比如说杨谦家门外的早餐摊子。已经从前天起恢复了生意，只不过以前夫妻档的两个人，如今变成了女人和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没人问摊主男家去哪儿了，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除了唏嘘，生活还是要继续。
“杨大人，早，您吃点什么？”
“老样子。”
“好嘞，您先坐一会儿，我马上给您端过来。”
杨谦坐了不久，一碗油茶，加一个卤蛋还有三个油果子便被端了上来。
但还不等杨谦尝一口，却感到身边有人。一扭头，看到一个红着脸，一身学衫，表情怯生生的女子正站在他身侧。
第287章 心急如焚
“是你，呵呵，吃过早饭了吗？一起吃点？”杨谦认出来身侧的女子是前些日子抓谭文三人时粥铺里的一名书院学生。给他端过咸菜，道过谢。
女子盈盈一礼，然后顺势坐在边上的凳子上，自我介绍道：“大人，小女子叫方媛，此来是有事想跟大人说一下。”
方媛这么来一趟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毕竟这样主动找上一个男子说话，这还是她此生头一遭。若不是心急如焚，她也不会如此冲动。
杨谦自然看得出这个叫方媛的女子眉目间的焦急，倒也没对对方的身份多想。以为是对方有什么麻烦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仔细打量对方，略施粉黛眉目清秀，没有那种病怏怏的弱不禁风，满满的活力，身段高挑起伏有致，虽称不上惊艳，但也称得上一声漂亮。
但女子接下来的话却让杨谦有些愣神。
“大人，有人想要害您！”
“嗯？”杨谦一时间还没回过味儿来。
等到女子说了第二遍才笑道：“方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方媛见杨谦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笑得漫不经心一点不见慌乱，于是急道：“大人，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我是从我爹爹的书信上看到的.”
“你爹？”杨谦这时候好奇的看了过去。
方媛点头开始讲起，说：“大人，我爹是书院院判方策.”
方策？！
这个名字一出，杨谦脑子里一下记起来当初他第一次去方家时，进门确有一个女子迎面过来从他手里接下了他当时抱着的孤儿朱芸。当时那女子一身宫装打扮，他并没有将眼前这个学衫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如今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个方媛就是方策的女儿！
就是家里老娘给说的那门亲事？！
不怪杨谦反应迟钝，实在是他自己心里早就没结亲的想法了，加之最近事情纷纷扰扰完全给抛之脑后了。如今想起，颇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随着方媛的讲来，杨谦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起因是方策收到的一封信，看完信之后方策勃然大怒，在书房里大骂国朝里某些高层，以及皇城里的那些世家门阀。言语里多次提到杨谦的名字。
这让方媛听了去有些担心，于是趁方策去书院的时候偷偷溜进书房找到了那封书信，看完之后就心里火急火燎的来找杨谦通风报信了。
方媛看到杨谦脸上并没有愤怒或者担忧，甚至吃早餐的动作都没停。她讲完，杨谦甚至已经把早餐吃完了，正在擦嘴。
他一点也不慌，也不生气吗？方媛心里感到很惊讶。旋即想起书里所说的“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或许就是杨大人这般？
这不比我爹那样一惊一乍的强多了吗？方媛忍不住想到。
杨谦笑着晃了晃手，道：“我脸上有花吗？”
“呀！不是，是，我.大人您不想想办法吗？”方媛俏脸通红，脖子都红了，情急之下结结巴巴的好一会儿才把话题扯回来。
杨谦倒没多想，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倒是有些毛毛躁躁的乖巧，笑道：“办法？做每件事都有相应的代价的。不是说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就免去代价。别人的妒忌，别人的仇恨，别人的猜忌这些避不开的。你所讲的我之前也有所预料了。
无所谓，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只能在阴沟里面恶心人罢了，他们不敢正面面对我的。就算最后真如你所说给我来个明升暗降也不影响什么，不外乎换个地方做事而已。
不过还是要感谢方姑娘，这件事也让我知晓了大致的情况，之后应对起来也会更游刃有余。”
杨谦拱手致谢。人家好心，他自然也要收着，而且这女子给他的感观不错。身上看不到半点高门子弟的桀骜，果然书香门第所出跟世家门阀很不一样。
方媛连忙回礼。然后本还想多跟杨谦说说话的，但她发现周围对她坐在杨谦身边好奇的人越来越多，于是脸颊滚烫，嗯了一声，起身告辞了，迈着小步头也不敢回。
一路小跑，方媛从自家后门回了方府。
胸口剧烈起伏，喘着气，脸上红扑扑的已经见汗了，这副样子与她的家教并不相符，至少这绝对不是一个淑女应有的优雅和淡然。
“呼呼呼”方媛深呼吸，试图尽快平复自己，担心被家里母亲或者父亲看到那就要挨训了。
但或许是进来得太急了，又或许是心思根本不在眼前，还在别的地方没能收回来。方媛并没有发现一个年纪五十多的妇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离她不过丈许远而已。
“你去哪儿了？一大早就跑得气喘吁吁的？”
妇人一句话就把正在努力平复自己呼吸的方媛吓得浑身僵硬，扭过头来，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这几天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吗？一大早从后门出去，一头汗水回来，看看你这个样子，哪点像是大家闺秀？说，去哪儿了？”
“娘！我，我就是出去散步而已！不想搅扰你们才从后门出去的嘛。这天气现在也见热了，走快了，出点汗很正常嘛。而且，人家穿的是学衫，可没给家里丢人！”
妇人又好气又好笑，自家这个女儿从小就在书院里面混迹，沾上了许多读书人的固执，自己有想法，而且总是胆大妄为想到就敢做。她这个当妈的有时候真是不知如何管教了，特别是看着一天天长大，这种脱离掌控和无计可施的感觉愈发严重。
“你还好意思说！信不信我打你！”妇人作势要打。
方媛立马跑过去一把搂住自己娘亲，脑袋个对方肩膀上，撒娇道：“娘，孩儿知道错了嘛，不要打孩儿嘛！”
“啧！现在知道撒娇了？刚才不是扯谎扯得起劲吗？”
“哼！孩儿可没扯谎！”
“还嘴硬！”妇人敲了一下方媛脑门，接着道：“你早上鬼鬼祟祟的出去，家里老陈和李三担心你出事，就跟在你后面，你去干了什么李三早一步回来都给我说了！你还不老实交代？”
“啊？！”方媛俏脸一下绯红，心知今日怕是蒙混不了了。
第288章 固执会遗传
方家后院，大小姐的小花园。
作为方家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唯一陪伴身边的女儿，方媛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了。
可同时又因为从小便在书院里面接受各种知识和理念的熏陶，对于“自我认识”方媛绝对是远超洪武朝大部分女性的。
什么是“我喜欢的”方媛从小就分得很清楚。很少会因为父母的规训而妥协，讲道理把她说服才行。
方母的话来说就是：这丫头跟他爹一个模样，固执得令人发指！
其实方策心里也有话说：说得好像当年你是一个听家里话的女子一般？反叛的性格女儿还是随母多一些的！
在后院，方策都是不会随便进的。今日更是如此，小花园里屏退了家里下人，就方媛母女俩聊着贴心话。
“听到你爹昨天气鼓鼓的一通大骂，你就这么上心？居然跑去偷看你爹的书信，还一大早就跑去人家家门口守着，你这脑瓜里在想些什么！”方母心里气急，拿手指点了好几下方媛的脑袋。
“杨大人为国为民，庙堂上却对杨大人如此不公！天理何在？更何况杨大人此番遭人发难就是杀了那几个强暴良家妇人的恶徒！被他们背后的世家给算计了！
杨大人当时还帮女儿解过围，女儿自然要通风报信的！
这是爹爹教的：为人者，需知恩，以厚报！”
方母又敲了一下自己女儿的脑门，居然还跟她掉起书袋子了！
“媛媛，你是不是看上那杨谦了？”方母没准备跟自己女儿打哈哈，她都准备要给三道城的徐英回信回绝这门亲事了。可不想自己女儿自己又贴上去。
得问清楚。
方媛俏脸再次红到脖子，低着头，嗯嗯嗯的直摇。似乎再说：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方母见自家女儿这副神态，心里便一阵叹气。可一转念，也不得不承认，杨谦那小子方方面面真是不缺称道之处。有本事，模样俊朗，地位高，潜力巨大，更有一颗难得的刚正不阿的心。
不管怎么看都是世间少有的金龟婿。
自家女儿被迷得五迷三道也不奇怪，见了这么优秀的男人还不动心才奇怪。
可问题却横在面前，方母不得不提醒。
“你可知道杨谦乃是一名正儿八经的仙师？修的是雷鸣山的道统？”
“孩儿知道。这次就是靠杨大人力挽狂澜，不然咱们吉州府城里能活下来的人肯定十不足一这是爹爹说。”
“哼！那可知道这些仙师与我们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
“法术？”
方母拉住方媛的手，叹了口气，说：“傻孩子，是寿数。”
方媛不傻，她一听自家母亲的话先是一愣，可旋即就反应了过来，脸色从刚才羞涩的绯红迅速失去颜色，变得略显苍白。
“长生两个字就是悬在普通人跟仙师之间的天堑。你年华不在，他却英武不减分毫，在路上不像夫妻却像母子，你说这像话吗？
男人呀，心和身体是相通的。你老了，他还年轻怎么办？守着你吗？
媛媛，娘不是觉得杨谦不好，而是真的不适合你。如今你心思刚起，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免得以后痛苦后半生呀！
之前你不是最喜欢书院里的那些白净书生吗？让你爹给你好生挑一个，就算暂时没瞧得上眼的也不要紧，咱们再慢慢看，不急。
好不好？”
方媛眼眶都红了，但却没哭。扁着嘴，一时间却没有说话，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傍晚的时候，方策从书院回来，饭桌上没见到方媛。疑惑间询问自己妻子，然后惊得饭都掉桌子上了，连忙捡起来吃掉。
“这算不算是天意？”方策愣愣的问了这一句，换来自家老妻的一个大白眼。
“天意什么呀？还不是你一把年纪了还咋咋呼呼的被媛媛听了去，不然哪儿来的这么多事！
现在媛媛心情很低落。我让人给她送去的吃食连动都没动。
唉，你说这事儿闹的。”
方策重新端起饭碗，边吃边说：“这怪不得媛媛，那杨谦的确是人中难得一见的人物。
就拿这一次来说吧，他会不知道那几个恶徒背后站着是谁吗？周亭就在府城，会不去跟杨谦要人？刘川和哥叔尼不会给杨谦陈述利害？
嘿，杨谦全都知道！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羸弱的百姓一方，这份坚毅无畏的气节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那又如何？咱们家媛媛可不能凑上去，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二三十年过后，媛媛年华不再，又该怎么办？那杨谦莫不是也要被别的女子勾走？媛媛守活寡吗？”
方策嘿嘿一笑，说：“行啦，你不是已经给媛媛陈清利害了吗？相信媛媛的聪慧一定可以收心的。”
“可是老方，我怎么还是觉得心里悬吊吊的？总觉得媛媛那妮子心里琢磨的跟我想的不是一回事呀？”
“啧，那就多跟媛媛聊聊嘛，我这边再给她找找看，看书院里还有哪个才俊能入眼的。实在不行就去皇城学林院找，我方策的宝贝女儿总是要寻一个良人的。”
夫妇二人其实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方媛体内流的是他们的血，感情方面的执着和固执可不是你给她说一个遥远的“以后不好过”就能打消掉的。
而在自己闺房里面的方媛并没有像她父母以为的那样在自哀自怜，或者郁郁不乐。
此时的方媛正在伏案研读，桌上已经放了好几本书册了。仔细一看全是关于长生类的杂文和游记，甚至其中还掺杂了几本长生话本。
“小姐，这些都是你要的书，我去找老周他们借来的，就他们几个最喜欢看这些闲书了。”
作为书香门第，对于话本那都是闲书，方媛平时都是不看的。如今却一反常态。
“放在那边吧。”
“小姐，您要找什么呀？我帮您一起找呗？”
“不管你的事，你出去吧。记住，这件事谁也不准说！老周他们问起你就说是你自己闲得无聊想看这些书的。明白吗？”
“好吧小姐。”
丫鬟云里雾里，但嘴巴还是够严实。并没有把自家小姐这些反常的举动说出去。
直到夜深，方媛疲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笑容，并且将一本话本其中的一页折了起来。
第289章 总有人在乎
吉州府的平叛战役已经开始了，府城这边的三卫人马已经有两卫在昨天开拔，配合另外三府的大军开始对残留在吉州府内的叛军进行围剿。
就算杨谦不知兵，也可以笃定叛军输定了。听胡安说，先一步到吉州府的两个大营的皇城内卫们已经将叛军的高层刺杀了个七七八八。
本就处在绝对劣势，现在又陷入群寇无首的境地，还打什么？等死罢了！
对于军伍而言这是捞取战功的大好时机，哥叔尼自然不会放过。将府城这边留给刘川，自己亲自领军去了前线。
杨谦虽然闲，也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比如说将已经千疮百孔的捕房重新搭建起来。缺的人先补上，缺职位的先填坑。
去问了刘川，天地玄黄四个旗，刘川要走了两个，由他亲卫的人补上捕头的缺，衙役提上来填捕快的缺。
剩下玄字旗和黄字旗给了杨谦安排。
杨谦这边也不含糊，就地提拔，把马大原和冯松两人提了起来任捕头，其余的如赵辰则是继续留在巡案司等别的机会。
别以为杨谦在敷衍人，是的的确确机会多多。
因为现在战事才开始，等打完了，那几个倒霉被波及的城邑估计被祸祸得很惨，清理干净城邑之后还是要官衙的人进驻进去的。如赵辰等人就需要往下面去找职位了。机会很大。
所以说悲惨和幸运总是相对的。吉州府里很多人在倒霉，甚至绝户死绝，而有些人却可以因此乘风而起。
世间本就如此不可预料。
杨谦本身就不慌，现在更是胸有成竹。他念起那位漂亮的方姑娘，微微一笑，至少从对方那里晓得了皇城中对于他这次的大致安排。就算没有定下来，但也能初见端倪了。
“你就不慌？不想知道那些世家怎么在给你各种刁难算计的？”
胡安好奇的围着杨谦后院里的铁匠棚子打转，当看到锻炉上的那些阵法纹路和符号的时候，眼睛里的惊骇和惊喜好不容易才压住，险些没蹦起来。
不过胡安还是压下了，看似漫不经心的问着问题，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这个打铁棚子，更不想走。
“慌什么？上面真能砍我脑袋还是怎么的？刘府主和哥叔尼大将都不提这事儿，说明无关生死，顶多就是把我身上的功劳砍一截下来嘛，再给我后面的升迁造一些障碍而已。
多大回事？”
杨谦靠在棚子的竹柱上，笑眯眯的看着胡安打量他的锻炉。本就是故意让胡安来看，这是个识货的，而且身份不一般的人，如今杨谦要靠对方来将计就计，让自己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价值！要提要求，先给对方看价值。
战力，这不用多说。吉州府城一战杨谦可以肯定自己的名字必定到了洪武朝皇帝的桌案前，挂上号了。
而现在，展露自己炼器师的身份则是更加加分，继续抬身价。
“其实我得到的消息也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麻烦。世家势大，但庙堂也不是他们的一言堂，加之陛下对你可是记挂在心的，怎会让人如此算计你？
所以安心办事就行，陛下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对了，这些炉子是你自己倒腾的？还是五雷宫的仙师来帮你弄的？”
“闲来无事自己弄的。不然趁手的兵刃都没有。”
“嗯？我能看一下吗？”胡安双眼放光的提出要求。
杨谦本就是在抬自己身价，怎会不同意？直接拿出牛尾刀递了过去。
胡安一入手就是一沉，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掉地上。心道这什么刀？至少也有五六十斤了吧？单手刀弄这么重？舞得动吗？
还是说器修的肉身力气就大得这么离谱？！
心里惊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胡安还是分辨得出手里的这把重得出奇的牛尾刀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下品法器。锋利，沉重，还有寒冰的术法加持。感觉再往上提一些就能够得着中品法器了吧？
如此杨谦炼器师的身份也就实锤了。
胡安也懂，把刀还给杨谦之后，笑道：“杨大人看起来胸有成竹，是不是早有想法，不妨说说看，只要合情合理，以杨大人这次在吉州府所立下的大功来看，陛下一定会酌情考虑的。”
“给我一府之地的总捕头，调我去双庆府。”
胡安听到前半句话还不觉得有什么，相当于给杨谦升一级，这本就是应有之义。但后半段就听不懂了。
去双庆府？
“杨大人，不留在吉州府吗？”
“留在这里作甚？吉州府遭逢大劫，境内到处都是等待休养生息的百姓。我不擅长民生，只会查案子，顺手砍妖邪也算拿手。我留在吉州府没什么用处。倒不如换个地方。
听说那些世家也想要把我送到穷山恶水里去吃苦，然后伺机收拾我？这不正好吗？也能让陛下在朝堂上不那么为难。”
胡安虚了一下眼睛，心思一转，试探道：“杨大人这话里有话呀！双庆府是穷山恶水没错，但国朝里也有和双庆府差不多的州府，杨大人为何不去那些地方偏偏选在双庆府？”
杨谦撇了撇嘴，道：“我觉得周仲还没死，他很有可能逃往双庆府了。他在吉州府这边做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我不可能放过他，我想要过去找他。”
周仲？！
“杨大人何出此言？！”胡安连忙追问。国朝对于死不见尸的周仲还是很上心的。但仙门给的消息就是周仲必死无疑。所以即便没看到尸体，也还是选择一定程度的相信仙门的话。
可如今杨谦直接笃定周仲还活着，并且指向对方可能潜逃的方向。
这可是大消息！
“杨大人，这话可开不得玩笑！”
“自然不是玩笑。但也谈不上多大的把握，就准备试试。”
仙门不在乎，但看起来洪武朝还是很在乎周仲的，至少胡安没问杨谦的依据就已经表现出很是慎重了。
接下来杨谦开始给胡安讲自己的推测，包括《邪典》的一些内容。
胡安最后急匆匆的走了。临走前留下一句：杨大人安心等消息就好！
第290章 你会炼丹吗？
东城的一片工地。
城里被毁掉的房屋成片，死掉的人也很多。刘川麾下的郎官们只要没死的，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干的事情最主要的就是清理这些损毁房屋的地契。
看这些屋舍的所有人还在不在世，有没有继承人。
看似简单，实际上极其麻烦的事情。
所有人还在的最好，能最快开始修复重建。大头自家出，官衙给负担一小部分。若没钱修，可以选择卖给官衙，或者先把危房平掉。
人都死了，没继承人，那就收归官衙。先平掉危房。等后面发卖。
而那些继承人之间扯皮的。就只能先放置。并且时常会有争执发生，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毕竟这可是府城里的地契，很值钱的，谁多分一点那也是了不起的一笔横财，肯定争得脸红脖子粗。
捕房现在的重点就是看着城里这些正在饬的损毁区域，免得人闹事。
至于城外的难民营地，那边有城卫军看着，一般出不了事情。毕竟城卫军办不了谭文那样的纨绔，但办别人还是很干脆的。
杨谦现在在吉州府城里的名声更是响亮，往哪里一站，哪里就规规矩矩的没人敢闹事，就算吵架都压着声音。
杨谦坐在一张藤椅上，喝着茶，看着面前一栋原本装潢奢华的花楼被拆掉。
说来也倒霉。这栋花楼的东家在当时大劫来临时正好带着一家老小在楼顶看烟花，结果被当时巨大的邪神像中的一个飞奔时一脚踩在楼顶，一家人死了个干净。
现在好了，东家没了，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亲戚和“干分子”就开始争起来了。都表示自己才是继承者，甚至愿意花钱买下分子以外的地契，不希望这块地被官衙给收走。
这栋花楼所在的地方可不简单，属于绝对的城内繁华区域。就算以后不搞花楼，搞各客栈或者酒楼同样稳赚不赔的，属于拿下之后可以传家的好东西。
而争花楼这种地方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寻常百姓。要么背靠官家，要么手底下有不干不净的手段，如今城内纷纷扰扰可还没清净，暗巷的那些杀才都还在外面晃荡。
抿了一口茶，杨谦亲自坐在这里看着拆楼，周围一群人敢怒不敢言，甚至往杨谦所在的方向看一眼都不敢，只能干瞪眼看着楼被一点一点拆掉。
“杨大人。”突然一个清脆略带软糯的女声在杨谦身侧响起。
杨谦早感知对方靠近，闻言笑着扭头过来笑道：“方姑娘好，今日有空怎么转到这边来了？”
“杨大人，小女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人。”
“哦？我这一个粗人也能为姑娘解惑？呵呵，那可荣幸了，姑娘请问，杨某知无不答。”
杨谦一边说话，一边从藤椅上站起来，看着今天一袭鹅黄长裙，并且梳了一头靓妆的方媛，眼前一亮，不得不说，这女子不穿学衫的时候同样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感。
方媛微笑着已经不像几天前那样紧张了，虽然杨谦打量的眼神还是让她有些慌，但却不至于掩饰不住。
“杨大人，我读了一些关于长生手段的书，有杂文有游记也有话本，里面都提到一种神奇的长生者才会的手段，炼丹。各种各样的丹药神奇且层出不穷。是真的吗？”
杨谦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方姑娘说的不错，修长生的手段中的确有丹道一说，并且也的确神奇无比，诸多厉害的丹药层出不穷。”
“那书上所说的丹药都是真实存在的咯？”
“呵呵，方姑娘是对哪种丹药感兴趣吗？说说看，书上其实也多有杜撰不能尽信。”
“驻颜丹可有？”
杨谦笑着点头，道：“驻颜丹的确有，也的确跟一些话本上所说的差不多效果。只不过这种丹药很难炼，并且很少有人愿意去炼。”
“这是为何？”方媛忍着逐渐加速的心跳提出疑问。她看来真有这种逆天的丹药的话，应该被人趋之若鹜才对呀？怎么会没有愿意炼呢？
“因为不划算呀。首先炼制驻颜丹这种逆天行事的丹药需要的天材地宝就不少，手法和丹术也很苛刻，其次除了驻颜之外，对修为并无益处。修士本身容貌就会随着修为而变得很难衰老，与其追求驻颜，不如把资源用在提升修为上面。
所以驻颜丹虽神奇，但几乎很少会有人炼制。
呵呵，方姑娘是想要一枚驻颜丹？”
杨谦并不觉得方媛跑来问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的。不说方媛这样的清秀女子了，换个男人不也一样希望自己容貌永驻？衰老本身就是生命最大的悲哀，能避免这个悲哀谁又不想呢？
不过方媛接下来的话让杨谦有些愣住了。
“那杨大人所知，有人炼这种丹药出来是用在什么地方的？”
“这倒是听说过，有人炼出来给自己无法修行或者天赋不够的道侣或者子女使用。”
“那杨大人会这么做吗？”
“.”杨谦愣了一下，突然发现一直都笑眯眯或者略带羞涩的方媛这时候却一脸正色的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光彩。
“这要看对方的意愿，若是有需要，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多难办到的事情。”杨谦也被对方看得收起了玩笑的意思，认真的回答。
的确，驻颜丹这种东西在修界完全就是鸡肋，费力不讨好浪费资源的样子货。但在凡俗之中，这绝对是堪称逆天的宝贝。
但对杨谦来说，他要是想要涉猎丹道，并不会多困难。炼丹同样如此。真有需要的话，炼一枚驻颜丹出来还真不是办不到。
方媛听到杨谦的话，憋在胸口的一口气一下就松了下来。
朝着杨谦盈盈一礼，然后告辞前突然道：“杨大人喜欢喝粥吗？”
“啊？还行，一般早饭或者夜宵有时候会吃。”杨谦依旧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显得有些呆。
“那我以后给大人送粥过来，就当谢谢大人为我解惑，可以吗？”
“啊？那多麻烦姑娘呀”
“不麻烦的，那就说定了。”说完，方媛不等杨谦回答，转身就小跑着走了。
留下杨谦一人站在原地，脑子里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杨谦才嘀咕道：“她好像是在泡我？”
第291章 洪武皇帝泰
已经入夜，皇城里宫城深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巨大书房里依旧灯如白昼。
长长的桌案前坐着一个华服男子，正专注的伏案书写，眉头时而皱起，似乎多有费神之事。
此人便是洪武朝当今皇帝，周泰。
十四岁登基，至今已有四十四载。不说开创一幅盛世景象，但周泰自诩未曾懈怠，洪武朝在他手里不但安稳，老百姓的日子也明显有了更多的活头。
当然，洪武朝太大，事情太多，周泰并不敢放松分毫。更何况周泰心里还有一个周家一直以来都在经营的计划，他很想在他这一代手里实现。
若真能如此的话，周泰这两个字必将在洪武朝的历史上前无古人！
“陛下，该休息了。”
这时候敢来打扰周泰处理政务的人，放眼整个宫城也只有一人。便是皇后秀玲。
抬起头来，周泰微微皱起的眉头在看到秀玲皇后以后就舒展开来，笑道：“皇后又来擒我？”
虽然年过四十，到秀玲皇后依旧端庄美艳，闻言白了皇帝一眼，说：“陛下又说笑了，我哪儿敢来擒您呀？不过天色已晚，再不休息的话对陛下身子不利，王医师可是再三嘱咐，您要按时睡觉，不然头痛的毛病还会反复的。”
周泰闻言也是唯有苦笑，他自幼习武，身体一直很好，可后来国事繁重，时常熬夜，结果酿成了一个头痛的毛病。汤药无用，最后求仙门之后才有缓解。也就是秀玲皇后提到的“王医师”。
“没办法，最近吉州府那边的事情太多，又都是急事，耽搁不得。”
“那也不能熬到这个时候吧？”
“呵呵，皇后你且来看看这个，换做是你，你能睡得着？”周泰笑着将桌上一份书案递了过去。
秀玲皇后闻言也有些意外，她和皇帝相识多年，相互爱慕，后来幸运结成夫妻，所以感情极深。但关于国事，皇帝向来极少对她说起，更别说直接拿奏折给她看了。
既然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是跟她有关。秀玲皇后也好奇得紧，于是也没拒绝，拿起那份奏折看了起来。
“是皇叔？没死？”
“哼，什么皇叔！周仲此贼勾结邪道，荼毒生灵数十万，早已被宗祠除名。不过她毕竟是你义父，他的事你应该晓得。”
“哎，当年若不是皇，周仲收我为义女，你我在礼制上根本结发不了。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陛下放心周仲与我有义，但是在国家大事和天地道义面前一切都以陛下的意思为主。不需要顾虑我的。”
周泰一把搂住身边的妻子，这个枕边人这么多年来从未让他为难过。周仲的恩义，他何尝不知？不然怎会放任周仲在吉州府里胡作非为这么多年？
若不是周泰想要集中皇权收回封地的话，周泰也不至于针对自己的皇叔。
可周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皇叔不单单是胡作非为干预地方，更是勾结邪道修士，丧尽天良！最后更是把吉州府弄得尸横遍野，还留下叛军让国朝不得不再起兵事。
之前还在庆幸周仲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如今却突然来个消息说很可能周仲还活着，并且有一个大致的去处。
“陛下，这个消息可信吗？七树海的仙师不是说了周仲死定了吗？”
“消息是副侍胡安传回来的，来源是吉州府如今的第一高手杨谦。可信度多少尚且不知，但单从脉络上来看，的确有可能。
况且周仲此人死了还罢，若真活着必是大患！”
“所以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错！”
“这杨谦的名字我记得您提过，像是个年轻人，没想到还是吉州府里的第一高手？”
“嗯，此子年纪确实不大，二十来岁，但却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结丹境仙师，师承五雷宫。这次若不是他，吉州府城也会如其它城邑一样被周仲的算计荼毒成一片死域。
更难得的是，此子无意归入仙门，更愿意在世俗生活。而且不屑于蝇营狗苟鱼肉百姓，心思颇为正义！
这次谭家为首的七八家派出纨绔孽障去吉州府混资历，结果到了地方却不安分，狗不改吃屎，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受了劫难流离失所的难民身上，害死一人。
结果被杨谦拿住，一共七人一体斩绝。”
秀玲皇后惊讶道：“他不怕那些世家的报复吗？”
虽然心里极度鄙夷那些为非作歹的纨绔，也不喜世家的横行作风。但事实就是世家势大，不说寻常百姓了，就连皇帝有时候都要权衡再三，不愿轻易跟这些世家翻脸。
那杨谦不知道这些？不可能。
唯一解释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怕？他为什么要怕？这个杨谦看得很清楚，他本来可以站队到书院派来寻求帮助，以他身上的价值，书院肯定愿意帮他。可他并没有。因为他明白，站书院不如站在朕这一边！
他相信朕看得到这一切！”
秀玲皇后笑眯眯的坐在皇帝怀里，她看得出自己丈夫对这个杨谦非常满意。
“这人倒是聪明。所以陛下准备给他什么好处？”
“本来我准备让他接任皇城大案司统领，巡查天下各地疑案悬案，顺便割一割这些世家的肉。结果他却自己给自己找了地方。”
大案司统领？
秀玲皇后脸上再次闪过意思讶然。大案司统领可比杨谦现如今的吉州府巡案司主官高了足足两级！职衔上是可以跟一府之地的府主相提并论的。有稽查天下的职责，是皇帝手里的剔骨刀！
这是什么？是天恩啊！
可听皇帝的意思那杨谦似乎还不想要这个位置？
“那他想要去哪里？”
皇帝指了指皇后手里的那份并没有看完的奏折，说：“他要去找周仲。”
“去双庆府？”
“不错。但双庆府的情况很特殊。官衙在那边的镇不住场面的，需要军伍帮衬。所以我现在还在犹豫到底是给杨谦一个什么样的职位才能表达我对他的托举。
皇后聪慧，帮我想一个？”
秀玲皇后笑着不接话，皇帝再问了一句，她才敷衍道：“我怎么知道陛下要给什么职务？总不能两个都给吧？”
“两个都给？兼顾官衙和军伍？这.”
“我乱说的，陛下切莫”
“别说，似乎还真可行！”
第292章 改变
“大人您又带着早饭？好香呀！”
巡案司相熟的几个人手看到杨谦提着一个小木桶进来，笑着一边打招呼，一边凑趣。
主要是杨谦这几天每天都是这只小木桶，有时候还会外加一个小盒子。明显是自己带了早餐。
“关你们屁事！做事！”
杨谦吼了下面人两句，快步的回了自己的公廨房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打开小木桶，也就三四寸直径，半尺多高的木桶，里面装着一些热气腾腾的的菜粥。里面还有一把小木勺。
用木桶的盖子当碗，倒出来一碗，用勺子舀起来吃。
第一口，杨谦的脸上就带起了笑容。
这粥不错呀！
昨天是瘦肉粥，前天是瓜果粥，还有大前天的胡辣粥，都跟今天的菜粥一样好吃！
这对一般早上本就喜欢吃点油茶或者豆浆之类的汤水食物当早餐的杨谦而言，很是对了胃口。
一开始杨谦还觉得有些不合适，可对方一个女子，在街上递给他一桶粥，杨谦不接更不合适。于是就有了一切的开始。
如今杨谦甚至有些期待每天早上，那一个愈发欢快的女子笑眯眯的给他送来一桶美味的风味不同但都非常好吃的粥。
这种经历杨谦也算两世为人了，但却还是第一次经历，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只能跟着最直白的感觉走。
理性？人又不是木头，哪来的事事理性？
一个漂亮的女子，每天笑眯眯的过来给你送好吃的，摆明了就是要跟你套近乎，说是泡你或许不好听，但绝对是对你有意思的。你会不动心？
反正杨谦是慢慢接受了的。
简单？
感觉这东西本就如此简单，真正复杂的还是心里的那些杂念。杨谦很纯粹，没有刻意去回避自己的感觉。
甚至第一次，杨谦觉得自己老娘给自己找的这门亲事还真算得上不错。
很快把小木桶里的菜粥吃完，然后自己拿去后院水房清洗干净。再返回来的时候，杨谦看到了刘川的亲卫在他公廨房门外等他。
杨谦跟着亲卫一起去了城卫军大营。哥叔尼去了前线，这里刘川就是唯一的主事者，并且也是吉州府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来啦？坐。”刘川额头上的白发似乎都多了不少，但精神头还不错，脸上的疲累和黑眼圈已经看不见了。甚至还能看得出有些春风得意的意思。
杨谦行礼之后找了椅子坐下。
“这是昨天半夜送到的战报，前面平叛的几路大军已经跟叛军接触上了。你看一下。”
杨谦接过来，是一封小巧的飞羽信，展开来，里面还是塞了百余言。
简单来说就六个字：敌寇不堪一击。
“比我们一开始预料的还要轻松。那些叛军居然不抱团，想要各自为战，简直就是笑话一般。哥叔尼大将已经估计一到两个月就能彻底平掉叛乱，到时候就是官衙进去收尾了。
皇城那边已经有了详细的赈济方略过来。等平叛结束就会开始。
不过杨谦，你很有可能会被调往别处。”
刘川开门见山的把这次找杨谦来的目的扯开。
杨谦对此早有预料，甚至这本就是他通过胡安往上面传递的请求。只不过胡安尚且没有给他回馈消息，刘川这边倒是快了一步。
这说明在消息灵通上面，胡安这些皇城内卫还是远远落在后面的。
见杨谦没说话，刘川叹了口气，继续道：“听说，本来关于的奖赏和去留问题已经先有了定论，后来却被右相谭同举联合各部大官人强力干预之下发生了变化。
本来是要把你调往皇城委以重任。但谭同举等人觉得把你调去皇城实在是大材小用，说你这样的干吏就该用在最需要你的地方，准备让你去边城。
一开始说是去北域寒城，后来似乎是定在了西面，应该是双庆府。”
杨谦闻言微微一笑。
刘川看在眼里，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顿了顿，才说：“你知不知道这次本来你应该连升两级成为洪武朝第一个年纪不满三十就站在一部之首的职衔上了？
如今去了州府，变数可就太多了。你还笑得出来，知不知道双庆府是什么地方？别以为你现在一身修为不低，可到了双庆府，你一样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虽然杨谦已经不可能站队他们书院一派了，但刘川个人对杨谦还是很有好感的。这可是他亲自从三道城要来的福将，并且彻底解了他在吉州府的困局，甚至严格来说杨谦还救了他包括大半个吉州府城里所有人的性命。
所以，即便没办法左右书院一派帮杨谦挡下来自庙堂上的暗箭，但却可以给些提醒，免得杨谦闷头闷脑的不知路数结果遭了对方的道。
杨谦拱手道：“若真去双庆府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但刘大人若有什么可以教我的，杨谦将感激不尽。”
刘川指了指杨谦，也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杨谦如此淡定，反倒是让他心里有些叹息如此好的一个人没能拥有更好更顺的前途感到不公，心里也少有的叹气。暗骂这世道本就如此荒唐。同时也对自己身后不是空空如也感到庆幸。不然换他处在杨谦的位置，他怕是要活活气死。
“双庆府地势复杂，通行进出也多是崎岖险峻。那里面的情况远不是吉州府这般一目了然。
可以说官衙在双庆府只是其中较大的一股势力之一，还有军伍和贼寇，还有黑牙商队、山匪、妖山。这些都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更多。
并且那边属于一个仙门势力薄弱的地方，就连巡天眼也很多时候会漏掉那里。仙门更是极少踏足。
光是这些，你就琢磨琢磨那边得有多乱了。”
顿了顿，刘川继续道：“谭同举等人将你支到双庆府肯定还会有后招过来。我估计可能会有两种手段一起出。
其一，给你戴高帽，但给你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其二，暗中给你使绊子，让你在那边寸步难行，甚至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你出现半点纰漏他们就会把你往死里踩。
比如你拒绝那些在别处看起来理所当然但在双庆府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肃清双庆府里的那些复杂的势力格局之类的。
所以，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你过去之后肯定会很艰难。”
第293章 不是人，是怪物
许秀山的消息来了，符牌上跳出言语，说三天后会来吉州府城接杨谦，让他好生准备一下。
杨谦早就在准备了，将手里的事情交代了下去，然后给刘川告假，说要回去看一看自己的老母和弟弟。
倒是跟方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对方脸色不舍。杨谦笑了笑，递了一块符牌过去，告诉她用法之后才重拾笑颜。
第三天一早。
杨谦在自家院子里看到许秀山从天而降，脚下一团云彩，端的是一副仙人排场，看得杨谦不禁心生向往。
“可准备妥当了？”
“回许长老的话，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许秀山笑了笑，他突然发现杨谦身上的气血比上一次见面时又强了许多，但依旧很“混乱”，心想杨谦这是修为又有精进？
“很好，走吧，我们还要先去风波城，你也需要一些时间熟悉一下修士之间的擂台拼斗到底是什么样子。”一边说，许秀山一边招呼杨谦站到他身边去。
言罢，等杨谦走过去之后，一团云彩再次凭空出现，然后杨谦感觉到一股抬升的力道将他托了起来。
好奇之下杨谦伸手抓了一把慢慢厚实起来的云，同时看着自己飞快的升高，片刻之后便离地足足五六十丈高了，还在继续攀升。
杨谦发现这并不是真的云，因为这些看着像云的东西捏在手里没有如雾散开，反而化为了一缕缕法力融入他脚下的云层里。
“怎么？想学？”
“长老，这腾云之术难学吗？”
“不难，但门槛不低。等你练出元婴就可以习练这种手段了。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学御器。速度其实并不比腾云术慢，甚至更加灵动，还可用于实战。
给，这些日子你可以看看这个，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许秀山也没多想，从储物袋里取出来一只玉碟递给杨谦。本来带过来就是要给杨谦的，如今说到这里了就直接给了。其中除了御器手段，还有不少结丹境方能习练的雷法。
看到杨谦欣喜的接过玉碟躬身道谢。许秀山也在笑，他心道：这次倒要看看你小子是怎么修行的，这玉碟你到底能多久吃得透。
杨谦没去揣度许秀山的小算盘，他拿到玉碟之后第一时间就将里面的内容登录到了自己的经验面板上。
《雷鸣正法上》：入门0/900
杨谦光是看到这初始的经验就心头一片火热。这是与之前的《百阵图》属于同一个层次的手段。并且不是功法，而是术！
“呵呵，放心修行便是，此去风波城还要数日，你大可先把这里面的东西整个过一遍。比起以前接触过的《千雷引》这才是我们五雷宫真正的雷法正统！”
《千雷引》属于入门弟子的必修，而《雷鸣正法》则是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修行的东西。也是五雷宫朝杨谦持续传递善意的途径。
杨谦连忙点头应是，身在云端虽然奇妙，但比起新登录的手段来，诱惑力就明显不够了。
朝许秀山行了一礼，然后杨谦就盘膝坐在云端，五心朝天，迅速进入了沉寂的修炼状态。
单单这沉心静气的速度就把边上看着的许秀山看得一愣，他现在出窍境，但他沉寂进入修行状态也肯定没有杨谦来的快。这才多久，几息而已，就入定了？
修行不是坐下来闭上眼睛就可以的，更不是什么放松、精心就完事了，而是要调整自己的里里外外，与天地达成一个微妙的且独特的感应状态，俗称入定。
所有修士都会入定，但像杨谦这么快的，许秀山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许秀山不知道的是杨谦根本不是什么“入定”，而是沉心在经验面板上面了而已，外在表象跟“入定”很像罢了。
可用经验：-900
《雷鸣正法上》：小成0/1800
因为环境不合适，所以杨谦没敢将这部手段直接顶满，而是先提了一小境界，然后看一看这部被许秀山称为五雷宫真正的雷法的手段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恭喜！你认真钻研天地雷霆之威，体悟到了雷霆的些许奥秘，将《雷鸣正法上》修至小成境界。】
提示很简单，但重点也很明显：天地雷霆之威。
杨谦开始仔细体悟小成境界之后这门正雷法给他灌入识海的新知识和道理。
很快，杨谦便明白这部正雷法与他之前学过的雷法有何不一样了，那提示里所说的“天地雷霆之威”又是什么意思。
说直白一些，以前杨谦所学的雷法，如掌心雷，或者雷矛，雷光飞梭之类的术法本质是利用自己体内的雷气，引动天地间的雷气凭空聚拢成各种雷霆表象而施展威能的。
即便杨谦后面把《五雷后卷》顶满之后，可以直接感应天地间的雷气，也还是用的这种路子。
可现在的正雷法却不一样。
先通天地，引天之怒，降雷霆而御使！
以前是聚雷气，如今是要通过雷气来让天地“发怒”，降下真正的雷霆，然后再对降下来的雷霆进行操控！
正雷法，真正的雷霆大法，是这个意思吗？
杨谦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用得最多的“风之意志”还有“切割规则”。这两样都是直达天地深层的力量。似乎跟正雷法的目的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杨谦的兴致就更高了，以他的经验，这种直达天地深层力量的手段远比寻常浮于表象的手段厉害得多。
并且习练这种手段最关键的还是与天地深层力量的连接熟练度，就比如刀意那样，越熟练，刀意的威力就越大，使用起来就越游刃有余。
很快，杨谦便感觉到了何为“天之怒”，其实就是一种天地自生雷霆的微妙状态。找到这种状态，然后用适当的方式引动天雷释放出来。
最简单的，也是最直接的正雷法就是奔雷术。看起来和引雷术、雷降术很像，但本质却有区别，就在于有天威和没天威的区别。
这边杨谦在兴致勃勃的感悟天地正雷法的奥妙，而腾云上，许秀山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才多久？
满打满算也不过距离许秀山将《雷鸣正法上》的玉碟交给杨谦过了半个时辰而已，他居然就在杨谦身上感应到了扎扎实实的引怒天地的迹象。
这不就是修正雷法最开始也是最基础的一道关卡吗？半个时辰不到就直接迈过去了？
许秀山想到自己当初学会引怒天地，达到正雷法的前置条件，用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就这他已经被他师尊说是天赋不错了。
眼下一两个月对比不到半个时辰.这.
许秀山莫名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子不是人，而是一个怪物！
第294章 比斗已经开始了
按照许秀山的说法此去风波城路途极远，已经出了洪武朝的范围了。
而且风波城也不是哪个世俗国家的属地，乃是一个巨大的修士主导的地方。确切的说是由仙盟里几个主要的万世大宗在共同管理。是仙盟里最为热闹，也最为繁华的地方。
杨谦以为风波城会在群山之中，到等到了附近才发现居然是一片连绵百余里的大小湖泊的环绕当中。
风起湖波，画地为城。
“此地乃灵秀之地，共有湖泊近百，而且全是地脉灵水所聚而成，还有上才口灵泉错落在这些大小湖泊中的岛屿上。
在此地修行，灵泉傍身，供给充足的灵气之外，还可以消弭掉一些不必要的修行杂念，是不可多得的修行宝地。
但没有仙盟许可，任谁也不能进入这里。而且即便有许可，也只能在风波城的主城位置落脚，其余的岛屿一样不可擅入。
这些可要记牢，乱跑被逮住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弟子明白！”杨谦连忙记下。
“行了，看到下面的那座像团鱼的小岛了吗？那便是我们落脚的地方，要不要试试你这两天来的所获？”许秀山交代完之后，笑眯眯的指着下面远处的一座岛屿。
杨谦点了点头，说：“那弟子先下去等许长老了。”
说完这句话杨谦就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腾云，身体在急速下坠间一道银光从他身上的储物袋里闪出，正是他自己炼制的那把下品法器牛尾刀。
只见牛尾刀如鸿雁一般居然灵动非常，以极快的速度飞到杨谦脚下，然后产生一股上升的托举力道，将杨谦越来越快的下坠速度迅速刹住，托着杨谦在空中翻飞起来！
这就是御器。
利用法力远距离驱使法器的一种手段，是结丹境修士为门槛的术法。
杨谦现在所施展的就是御器中最常见的一种运用：御器飞行。
常说的“飞剑”其实就是以御器作为基础衍生出来的手段，寻常修士都可以御剑，但只有剑修手里施展出来才足够厉害，里面涉及很多门道，诸如“剑诀”之类的，那就不是杨谦现在能晓得的了。
昨天在云上杨谦用过几次，许秀山闲着无事也给了他一些指点，如今第一次畅快的御器飞行，着实让杨谦兴奋异常，哈哈笑着就朝远处许秀山指点的那座小岛落了下去。
离地百十丈的时候，杨谦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灵气了，并且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幢幢屋舍整齐的排列在这座岛上，粗略数一下就有不下一百座。
等靠得再近些，突然杨谦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他左边身侧，以及斜下方各有一道人影朝他急速冲过来，速度远在他之上。
并且可以清晰感觉到这两道人影身上的风障，明显御的可不是杨谦脚下这种下品法器，而是专门用来御器飞行的飞梭，之前在云上见许秀山拿出来给杨谦看过。
若是在地上，杨谦展开身法也不虚这两个突然极速靠近冲来的人影，避开就是。
可现在是在几十丈的高空，杨谦就算掌握了御器手段，但他脚下踩着的不过是下品法器，且本就不是专门用来御器飞行的法器，根本避不开。
不过杨谦也不至于毫无应对，身上气势瞬间鼓荡，护体真罡展开，同时手一挥，一张雷网便布满他周身。
砰！
碰撞如期而至，对方根本就是冲着杨谦来的，即便杨谦反应迅速，并且给自己加了防御手段，但身在空中并不着力这一点却也没办法改变。
于是杨谦就像是一下落途中被踢来踢去的皮球，没有受伤，但却形容狼狈。
杨谦虚眯着眼睛，神念展开，两道人影被他锁住，单手成刀，正当要两道刀意给对方回过去的时候，那两人又飞快的掠走，先一步落了下去。
砰！
杨谦脚踏实地，入眼的便是依旧御着飞梭的两人，一袭黑色的武士袍，头上束冠，胸口一个金环内套火焰的纹饰。腰间也有黑色的玉佩，以及金色长剑。
此时两人悬在半空丈许高的地方，隔着十来丈看着杨谦笑得很是得意。
杨谦见多了这种表情，一般是在街面上，混混们最喜欢这么欺负路人，然后就露出这种表情。
遇到这种情况，杨谦的经验就是要么忍了，要么就把对方弄透，弄得再也笑不出来，不然下次依旧还会遇到这种事。
很烦人，很气人。
杨谦并不觉得这两人能给他多少威胁，至少他到现在并没有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任何的压迫感。对方的修为应该跟他一样都是结丹境，甚至还不到后期，比他还差些。
所以杨谦将收回来的牛尾刀提在手里，迈步准备朝那两人过去。
可这时候，杨谦突然看到一人过来将他拦了下来。
“别冲动，那是暮谷的弟子，嚣张跋扈惯了，看你生面孔，又连像样的一把飞梭都没有，所以戏弄你让你难堪的。而且岛上规矩，非擂台的时候不许私自比斗，轻则逐出风波城，重则关进地牢十几二十年不见天日。”
杨谦顿住脚步，虚了一下眼睛，看了拦住自己的人一眼。
一个中年胖子，模样颇有些商贾的气质，浑身更是大红大紫的穿戴，脖子上也是金银项链，十根手指十一个戒指，腰上同样金镶玉挂了三面，用珠光宝气形容此人一点不为过。
“万宝宗的.道友？”
“嘿嘿，这位五雷宫的道友，长生路漫漫，道友常相伴，在下何宏发，这边有礼了！”
“五雷宫，杨谦。”
两人拱手间，前面那两个黑袍暮谷的弟子呸了一声，恶狠狠的盯了何宏发一眼，然后仰头看了看，转身御剑走了。
片刻，许秀山冷着脸落了下来。他刚才在云端目睹了下面这一切。即便没有何宏发拦住杨谦，他也会出手的。只是暮谷弟子的肆意妄为让他心里分外火大。
“许长老，晚辈万宝宗何宏发参见！”
“嗯，多谢你照看杨谦，替我给你师尊带句好。”
“是，晚辈一定带到。那许长老您忙，我就先告辞了！”何宏发拱了拱手，又朝杨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转身离开。
等何宏发一走，许秀山这才扭头看向杨谦，说道：“暮谷，万世大宗之一，心狠手辣，行事有时候比邪修还要邪门。这些人不是专门针对你，他们连同是万世大宗的人也一样这么弄。”
“这么横？”
“实力就是这么强，再横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们呢？”许秀山同样气愤，但也明显无可奈何。在风波城，别说五雷宫，缥缈峰的人来了也得对暮谷的人退避三舍。谁着了他们的道只能自认倒霉。
顿了顿，许秀山接着道：“还有刚才的何宏发，他明知道我在上面看着你，还选择主动出来拦，嘿嘿，跟他师尊一样，心眼不是一般的多。
如何？以你的敏感应该感觉到了吧？从你出现在风波城里开始，比斗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从这一刻起，你在风波城里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小心谨慎。
很多时候分出胜负的根本不是擂台，很多人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给送走了。
这可不是吓唬你，五雷宫就在这上面吃了很多亏。不堪回首呀！
走吧，去我们五雷宫的驻地，三长老他们应该先我们一步到了。”
第295章 外援驾到
许秀山在路上跟杨谦提过一些此行的凶险，但并未细说，他笃定踏上风波城之地，杨谦必能第一时间就感受到的。
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暮谷的狗东西果然又来坑人了。万宝宗的人也果然又来到处卖好了。
换个脑子单纯的人，或者心思简单的人，许秀山肯定会在路上，甚至提前很早就把风波城这边的情况给说个清楚明白。但对杨谦却有不同。
许秀山很清楚杨谦这样的人远比仙门里同年龄的人心思复杂得多，只有亲身经历才会让杨谦这样的人迅速进入状态。一旦进入心理戒备状态，杨谦才有机会完成五雷宫寄予他身上的期望。
“这里，一直到前头的小树前全是我们五雷宫的住所。”许秀山指着一个角落里的几间屋子对杨谦说道。
听上去好像不小的一片地方，可实际上也就不到二十丈方圆，四间屋子而已。
门口有五雷宫的弟子守着，见到许秀山之后规规矩矩的行礼，还暗自打量了杨谦一番，倒不是恶意，而是好奇。
“呵呵，要打招呼就打招呼，偷瞄什么？他就是杨谦，新晋的内门弟子。”许秀山笑眯眯的拍了拍守在门口的两名弟子的肩膀，然后点明了杨谦的身份。
杨谦礼貌的笑了笑，跟着许秀山走进了屋。
“五雷宫从未有过直接将一个外门的记名弟子提到内门来的先例，并且一天都没有在五雷宫里待过不说，一出现就是在风波城里。很多知情的弟子都非常好奇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因为在五雷宫里，能代表仙门出战擂台的都是同期翘楚。而你是从未听说过的人。”
“弟子明白的，许长老放心，我不会多事的。”杨谦不需要许秀山把话说透，他在官面上混了这么久，怎么会不晓得“欺生”的道理？
好好的一次出风头，甚至在仙门里可以说是总要资历的事情，被一没名堂的人给抢了。被抢的人敢怒不敢言，同行的人怀疑够不够资格，不知情的人可能瞎猜得更多。
简而言之，杨谦现在在五雷宫的年轻弟子里肯定不受待见就对了。许秀山也是在点他，让他不要跟五雷宫里那些暂时不清楚他底细的弟子斤斤计较。
有必要计较吗？杨谦觉得没有。他愿意来这一趟，一是他欠五雷宫大人情。二来是五雷宫给他的好处足够多。
别的？忍让一点杨谦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的。等擂台打完，杨谦认为五雷宫的年轻弟子自然就会接纳他了。毕竟他相信自己手里的刀是足够资格来这一趟的。
许秀山闻言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刚才这些话在五雷宫年轻弟子里恐怕也就杨谦能如此迅速的听明白了吧？世俗里厮混，也不是没益处，至少这分心思就远超同龄人。
当然，心思和城府都是小事，修士并不会太在意。毕竟长生者有的是时间去积累心思和城府，十年不行就百年，千年，总会活成一只只老狐狸的。
进了屋里，过了天井就是堂屋，构型跟杨谦在吉州府城的宅子差不多。
屋里已经坐了一人，以及另外四人站在下首。
“老四，你来啦？这就是杨谦吧？”坐在椅子上那人先发话，眼睛越过许秀山直接落在后面的杨谦身上。
而同时，屋里站着的四个人也齐齐朝许秀山行礼，也直勾勾的朝进门来的杨谦打量，眼神里多有不满和质疑。
“三师兄，这就是杨谦。”许秀山就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笑着将杨谦让到屋子中间。
“杨谦见过三长老。”
五雷宫的几位长老杨谦还是认得的。三长老王真，一个干瘦的中年书生模样。留着长须，瞎了一只眼睛。
“哈哈哈，好！早就听秀山说起你了，本想去吉州府看你，结果他还不让，这才拖到今日。
来，我也不绕弯子，你且起个势让我看看，这次关乎五雷宫大运，可不是我针对你，你应该能理解吧？”
杨谦看得出这次为主的就是王真，也自然理解王真的顾虑，当下也没推辞，他很清楚自己身上武修的杂乱气息很难被清楚感应到修为和实力，许秀山不行，当初的缥缈峰的陆淳风也不行。看来王真一样也看不出他的深浅来。
杨谦应是，开始主动释放自己身上的气势，瞬息间如有一个小太阳般的气血源头热烈的从杨谦身上荡漾开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股股如利刃半出鞘一样的刺肤锋芒一起乍现。
这气息很怪，但不可否认的是，很强！
就连许秀山这个早就见识过杨谦实力的人也不禁有些讶然，发现上次一别杨谦的实力的确又精进了许多，甚至他觉得似乎已经有些快要碎丹的程度了。
更别提那如太阳一般的气血了，修士的气血强归强，但也不至于在结丹境就强成这种程度吧？许秀山觉得他自己的气血似乎都要比杨谦差上一筹。
器修就这么古怪吗？
许秀山心里第一次对杨谦的修行路子产生了怀疑。因为他所认识的器修并没有杨谦这么古怪，特别是在气血方面，古怪得太离谱了。
许秀山这个五雷宫里最熟悉杨谦的人都尚且惊讶，更别提在场的其他人了。
几个五雷宫弟子脸上的表情最是僵硬。他们感觉到的不是讶然，而是入面烈日的灼烧，以及刺肤的痛感。甚至还有明显的境界威压。这些还不是针对他们，就已经如此惊人了，这到底什么人？
王真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哈哈笑道：“结丹境后期？哈哈哈，居然会是结丹境后期修为！老四，居然还瞒了我们一手，是想弄这么惊喜吗？哈哈哈”
王真的笑声畅快异常。先前仅剩的一点点担忧现在也彻底不见了。
结丹境后期，已经甩了在场四名五雷宫弟子十条街了。这些弟子里只有两人堪堪踏入结丹境初期而已，没得比。
就算是那些万世大宗的弟子，这岁数有杨谦这般修为的也是凤毛麟角！
王真心道：这次五雷宫稳了！
更何况王真可是晓得杨谦还是一名修出刀意的器修。一对一，同境界之内，器修最强！
第296章 规则
“前面就是擂台了。”
“整座岛？”
“没错，前面那整座岛都是。”
杨谦跟着许秀山来到了另一片湖泊，站在腾云术上远眺，下面湖心有一座大概方圆五六十丈的小岛，四四方方的露在水面上，没有搭建屋舍，而是用一种沉黑的石头铺上了平地，四个角还各竖起一根石柱，有明显的阵法波动传出来。
之前在王真那边露了一手之后，杨谦的身份就没问题了。于是马不停蹄的就被许秀山拉来熟悉场地，顺便会给他说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种擂台在风波城里另外还有三座，都是专门为了比斗准备的。擂台是由黑纹石铺设并且嵌入了法阵，坚固无比，同时四周还有法阵屏障，没有分出胜负之前，外面的人是进不去的，也防止里面的打斗余波溢出来。
每一座擂台一次进三个人，比斗双方和一个裁判。
裁判由参与的各宗门长老抓阄选出来，每天都会重新选。
上了擂台要么被抬下来，要么主动认输，不然不会终止。裁判会在生死关头出手救下势弱的一方，但重伤或者伤残不在此列。
另外上了擂台只能用一件法器，且不许用防御类法器。法器品级在中品及以下可以带进去，上品法器及以上不许带入擂台”
杨谦听得很认真，听起来这比斗要比他来之前以为的要公平些，至少明面上并没有刻意的打压。
但仔细一琢磨，其实都是表面文章，深层还是藏着险恶。
单单一个“生死关头裁判才会出手干预”就有很大的余地可以施展。废你双手双脚或许还有灵丹妙药可以断续，但废你丹田你怎么办？这跟杀人几乎没区别的。
“那我可以下重手吗？”杨谦听完许秀山的介绍之后立马问了一在他看来极重要的问题。
比斗规则已经故意留了凶险，若是对手肆无忌惮，而杨谦却要束手束脚的话，这几乎还没打就输了一半了。
好在许秀山没有给杨谦制造障碍，肯定道：“上了擂台就是各凭本事，虽不至于生死，但其中利害你也听出来了，哪个敢留手？到时候全凭你自己的意思应对就好，不用考虑擂台外面的事情。
好了，我们下去吧，上擂台感受一下，那上面跟别处可不太一样。”
杨谦闻言顿时明白那擂台应该还有特殊之处。
果然，等杨谦踏上擂台实地，立马感觉到一股股澎湃的灵气在脚下涌动，能溢出来“淹没”到膝盖位置。
“许长老，这莫非是您之前提到过的灵泉？”
“不错，每一座擂台都建在一口灵泉的泉眼上面，这些黑纹石除了坚固不易破损的特点之外，还有对灵气的通透性极佳，所以站在擂台上就等于浸泡在灵泉当中。”
“这是故意让比斗拖久一些？”杨谦虽然不确定，但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得通，不然完全没必要把擂台建在灵泉泉眼上，这不浪费吗？
许秀山赞许的看了杨谦一眼，心里再次感叹杨谦的敏锐和脑子活泛，点头道：“没错就是故意要把比斗拖久一些。让本来可以迅速分出胜负的情况拖进双方都精疲力竭的状态，到那时候就只能下死手拼命了。
毕竟秘境名额对于很多仙门来说事关存亡，弟子但凡还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
“确实够阴损。”杨谦在心里暗道。看得出，主掌仙盟的那些万世大宗的确是在秘境方面处处设陷在坑下面的仙门，主打就是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吗？
“离正式比斗开始还有五天。这五天你可以在风波城里逛逛，或者静心修行做最后准备。如何安排你自己决定。
但记住，千万留个心眼，对于五雷宫之外的任何人都要保持七分戒备，不然着了道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谦应是，也没有真就去逛这座风波城，要逛的话以后也有的是时间，他现在要应付的是五天后的比斗。加之许秀山反复提醒要他提高警惕，杨谦就算再自信也不会还傻乎乎的到处转悠。他聪明，别人也不傻，又是别人的地盘，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吃亏。
老老实实的跟五雷宫的人待在一起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而且杨谦现在本就还在兴头上，怎么会跑出去闲逛呢？回到驻地就关起门来说是打坐修行去了。
而实际上
可用经验：-1800-3600-7200
《雷鸣正法上》：圆满7200/7200
偏厅里，许秀山和王真对坐喝茶，如今他两人最大的任务就是照看好这次要参与比斗的五名弟子，不要在登台前出意外。
现在杨谦回来之后，五个人都选择在屋子里打坐修行，四名内门弟子一间通屋，杨谦自己一间小屋。免得相互间不熟悉出现干扰。
所以许秀山和王真暂时算闲下来了。
“老四，还是你有大气运傍身！找到杨谦这等怪.天才！这次天木秘境我们五雷宫必能捞满名额！而且杨谦此子的天赋异禀，今后只会更加厉害，而且才这般年纪，以后看谁还拦得住咱们进秘境！”
王真很是高兴。给许秀山斟了一杯茶，脸上尽是笑意。
“呵呵，这哪里是我的气运？是五雷宫的气运才对。不过.杨谦始终不是我们五雷宫的路数，这会不会成为一个麻烦？”
王真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旋即摇头道：“杨谦是献宝入了我们的外门记名，在此之前不论是散修还是别的仙门都未接触过他。后来也是一路在我们五雷宫的名头之下。
再说了，谁规定说我们五雷宫里不能有一个厉害的器修？”
许秀山端起茶抿了一口，道：“三长老这话说得在理。但是，这座风波城却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一个两个名额还罢了，若是拿满，保不齐会有无赖手段用出来。这方面还得早做打算。”
“老四，觉得这事情还会起变故？”
“很难说呀。总是该有个准备吧？”
“.你说得对。但真像你所说的那样，用杨谦不是我们五雷宫一脉的说辞耍无赖的话，怕是难以开解。”
“以我们一家之力当然困难，若是联合别家一起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想怎么做？”
第297章 风波城擂台，有胆你就来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五天在五雷宫驻地里并无什么事情发生，包括杨谦在内的五个弟子全部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一直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杨谦倒不是在调整什么状态，他不需要调整这个。在捕房里早就习惯了随时随地抽刀子砍杀了，比斗算个什么事？他这五天忙着在被他顶满的《雷鸣正法上》的浩瀚道理里畅游得津津有味。
一大早，王真和许秀山便在驻地的天井里给五名弟子简单的做了最后交代。
“虽说事关重大，但名额始终乃是身外之物，你等又是五雷宫年轻一代翘楚，命大过天。所以，我再次提醒你们，尽力便是，不许拼命，一旦力有不逮便认输即可。
修长生，路漫漫，不是非要尽于一役，来日方长的道理你们应该晓得。
可都听清楚了？”
“都听清了！”
王真说完，又看向没回答的杨谦，说：“杨谦，你可听清楚了？”
“杨谦明白。定不会让长老失望。”
这话里有话，王真抿了一下嘴皮，笑着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方才的这些话杨谦并不在乎。
也是，以杨谦的实力，该怕的是跟他打擂的那些人。
“既然都没问题了，那就走吧，我们分到的是四号台，今日的裁判是”
顿了顿，王真沉声道：“是暮谷的九长老，沈红衣。”
光是“暮谷”这两个字就让气氛有些变化。除了杨谦外，余下四名弟子脸上都闪过一丝丝凝重。
杨谦想到了自己几天前刚到风波城时被两名暮谷弟子挑衅的事情。于是问道：“这么说来，暮谷的弟子也会跟我们一台子咯？”
“不错。”王真看了身边的许秀山一眼，然后笑着回答杨谦。心道这小子果然比同龄的年轻人要谨慎通透太多了。别人都是老狐狸，这小子就是小狐狸。
杨谦看到王真的这个笑也立马就明白了。心里不禁吐槽，仙门这些所谓的仙师怎么这么喜欢端起架子暗地里连混街面的混混都不如，下三滥有过之而无不及。
抓阄？都是些大修士，抓个屁的阄。做样子而已，想要作弊，大宗有的是办法，甚至不需要费什么力。
王真起势，腾云，带着五雷宫的人一路去了四号擂台。正好也是几天前许秀山带杨谦去看过的那个地方。
区别在于这次过来那个被整个建成擂台的岛屿周围已经全是腾云围住，层层叠叠，云上全是人。
更关键的是这些腾云上所站前列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威压，虽不是刻意营造，但数量太多，又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即便是杨谦也感觉到了魂魄层面的震颤。更别说除他之外的另外四名五雷宫弟子了，此时脸色各自苍白，额头见汗。
“不要乱看，站到我们身后去。”王真开口，他很清楚被这种威压给吓到的话后面上擂台就没打头了，必输。
几名弟子连忙依言跑到后面去站着不敢好奇站在边上了。
果然，站到王真和许秀山身后，压力顿时消解，明显被这两人给挡了下来。
杨谦好奇的打量周围。
围着中间岛屿的腾云连成环，一圈一圈的成阶梯排列。一股无形的庞大威压搅动起岛屿上的灵气如同龙卷。
这场面看在眼里，却比当初吉州府城中四大邪神像围攻出窍期强者都要来得震撼人心。
至少杨谦看着这场面心里第一次有了自己置身仙门当中的感觉。
特别是那些从头上临威下来，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气息。饶是杨谦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还是被其中若隐若现的力量给吓了一跳。
许秀山和王真就已经很强很强了，在杨谦眼里如同一座山峰需要仰视。而最高云层上的那些身上逸散着华彩的人即便只是远远看一眼，杨谦就有种在仰望天空的感觉，只感觉得到高、无边无际，却根本形容不出具象来。
太强，强得杨谦目前连理解的资格都没有！
那就是破天命的境界吗？杨谦心里暗道。
其中，一团腾云上站着的黑袍修士格外显眼，他们身上的气息与周围的“浩瀚”和“伟岸”不同，更偏向于“凶狠”，身上聚拢的气势甚至恍然间有一种似乎杀气的味道。
杨谦记得这些黑袍修士，就是几天前找麻烦挑衅他的暮谷的弟子。
另外，杨谦还看到了同为万世大宗的缥缈峰，以及大宗七树海的人。
心道：即便仙门也层次分明。看一场比斗，都按高低摆列了身份地位。
咚！
一声洪钟声响，震耳欲聋！
片刻后一团团五彩的光球从各团腾云上飘出来，五雷宫这边王真同样祭出来一枚灰色拳头大小的圆球抛出去汇入中间。
“这是灵泉冲刷，最后会无序的将这些球冲刷成两两配对的状态。整个过程所有人都可以通过自己与自己所在仙门的那颗球之间的联系感应到，不会有人作假。
至少我还没这个本事想到谁能在这种方式面前弄虚作假。”
许秀山头也不回的给身后包括杨谦在内的五人解释眼前的事情。而王真则是全神贯注一言不发，应该就是在感应许秀山所说的事情。
“等配对完成，就是比斗开始。至于顺序，也是按照配对完成的先后排序的。
很快就能知晓。”
顿了顿，许秀山扭头过来看着身后的五人正色道：“第一场不论对手是谁，杨谦都由你先上，其余四人仔细观摩比斗烈度，心里也必须要有数才行。”
“许长老，若是弱的仙门不如让我等去试试，也好给杨师弟节省些体力！”有弟子建议道。
许秀山摇了摇头，说：“不用多说，照我说的做就是。杨谦若是败下来，你们再上。”
说完，许秀山看了眼前一眼，却没多说什么，他相信杨谦能明白这个安排。
这边许秀山的话音刚落，另一边那数十枚彩球也开始分出成对。
每出来一对，许秀山就会给身后的弟子唱名。
“第一场昊日宗对长水宫第二场真一门对玄风宗.”
“第八场五雷宫对暮谷。”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紧了一下。当然杨谦除外，他甚至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
第298章 登台
杨谦第一次看修士间的比斗，但与他想的情况其实区别并不大。
比不了当初吉州府城力邪道修士之间的杀伐场面，看上去也实在简单了些。
登上擂台之后两边就开始施展手段，然后御使术法开始对轰。
招架不住的才会开始左支右拙的闪避，而占据上风的就开始追逐轰砸，两边打到后面就是你追我赶之势。而又因为擂台下面的灵泉泉眼，双方消耗可以得到极大的补充，也将本来可以很快分出胜负的比斗拖进了另一个状况，肉眼可见的手段也跟着愈发凶狠。
一连看了三场比斗之后杨谦在心里已经笃定了这比斗根本就是别有用心，挂着比斗争名额的幌子，实则是在做消耗。
因为三场比斗下来，六家中下层仙门的六名年轻翘楚弟子全都重伤。胜了也是过度消耗，内府受创严重，输了更惨，直接倒在地上陷入昏迷，最后连投降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看到第六场，万世大宗下场，情况立马跟前面不一样了。虽然修为两边上场的都是结丹境，打法也跟前面几场差不多，但术法展现的威能却要厉害得多。
同一种术法，中下层小宗的弟子用出来，对比大宗的弟子用出来，连后者威能的七成都不到。
这种情况下即便有灵泉泉眼作为补给，但威能差异之下变成了修为差不多，但实力却是碾压的结果。不但很快分出胜负，更是以输的一方被半废而告终。
这一幕王真和许秀山已经看得麻木了，除杨谦以外的四名弟子也并未觉得惊讶，只是皱着眉头安静的看着，脸上不见愤怒，而是一种.决绝？
杨谦以前总在街面上那些暗巷里的杀才脸上看到这种决绝的表情，因为这些狗屎臭的人只有拼命才活得下去。
“没想到仙门的仙师们也一样。”杨谦心里莫名一下觉得仙门似乎接地气了几分。
“第八场，五雷宫对暮谷！”
杨谦笑了笑，朝腾云上的王真和许秀山等人拱了拱手，然后纵身一跃而下，半空中唤出牛尾刀御器飞行，片刻便落在擂台上。
当看到杨谦脚踩牛尾刀的时候，杨谦灵敏的耳力甚至听到了周围腾云上发出的笑声。
“啧，连一把飞梭都没有吗？老四，你该给他配一柄的，这倒是让周围小瞧了去。”王真脸色不太好看。
“说了，他不要。”
“嗯？”王真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冷笑道：“倒是会算计，不愧是经常杀伐的人，这次你说暮谷的狗东西们会遭殃吗？”
许秀山同样脸上泛起冷笑，看了一眼上方黑袍白云的一群人，然后回道：“杨谦刚到风波城的时候就被暮谷的人挑衅过，他当时就想要弄死对方，结果被拦了下来。”
“哦？不过都过去了这么多天了，又知道暮谷的来头了，他还下得去手吗？”
“以我对他的了解，惹到他的人，他都下得去手。三长老就等着看好戏吧。”
言语间，杨谦面前也落下来的一个黑袍的修士。
“我们是不是见过？”
杨谦撇了撇嘴，一边将牛尾刀收回储物袋，一边开始双手各自捏印，身上瞬间涌起阵阵雷气。同时脸上带着些微笑。
见过？当然见过，眼前这人正是五天前挑衅杨谦的两人中的一个。
而在上方，看着擂台的许秀山和王真有些傻眼。
“杨谦在干什么？他把刀收起来干什么？！”
“这小子想干嘛？”
两人第一反应就是杨谦疯了？面对万世大宗的弟子居然不准备用刀？！
擂台上。
“啊哈！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前几天被我当球踢的那个蠢货！呵呵，看来我们有缘呀！之前你被我当球踢，今日又要跟我战擂台，放心，我等会儿会把你废得彻底一点，免得你今后再遇到我。”
杨谦没理会对方，他向来不习惯跟对手废话。而且对方虽然叽叽喳喳的说不停，但手上却不含糊。法器在手，一道道绿色的流光萦绕闪动，片刻之后就聚拢成一条宛如鲜活的巨蟒。
巨蟒如腰粗，并且出现之后明显在吸纳周围溢出来的灵气，肉眼可见的膨胀
灵蛇吟。杨谦认出了对方的手段是什么。
就在之前确定了要跟暮谷比斗之后，许秀山就给杨谦讲了暮谷在结丹境阶段的几种手段。其中重点就提到过这灵蛇吟。
属于木气混土气的双气术法。不但兼顾土气的力大和坚固，更有木气的“滋养”特性，可以一定程度自行吸纳周遭灵气壮大、修复自己。在这个特殊的擂台上更是如鱼得水。
至于说灵活度，只要脚踏大地，灵蛇吟就如水中游鱼，灵活得不像话！
灵蛇吟这种手段一般情况下就是同境界里无敌，就算同为万世大宗的弟子对上也一样棘手。
唤出灵蛇吟之后，黑袍的暮谷弟子脸上的轻蔑神色跟着就变成了残忍，心里想的接下来就要用灵蛇咬碎杨谦的四肢还有丹田。谁让杨谦是五雷宫的人呢？明明只是个下位宗门，这些年却总是跳得欢，处处跟仙盟作对。
杨谦捏着手印一动不动，若不是身周浓郁得很是诡异的雷气的话，看起来都像是被吓傻了。
腾云上王真扭头看着许秀山，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小子好像是捏的天雷印？我没看错吧？结丹境能捏天雷印？还一手一个？他的肉身怎么扛得住的？”
“我，我”许秀山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解释不了。甚至他比王真更惊讶。
因为王真所说的天雷印是《雷鸣正法上》里的手段，并且是最后的几个大法之一。
而杨谦拿到《雷鸣正法上》也不过短短几天而已
这怪物要不要这么吓人？！
而擂台上的暮谷弟子明显并没有像王真和许秀山那样认出杨谦双手古怪的手印是什么。脸上残忍的笑容依旧，但见杨谦不言不语，也没了意思，心念一动，那条巨大的青蛇便嘶吼一声朝着杨谦猛的扑了过去，速度之快几乎就是瞬息而已。
可就在青蛇眼看就要一口咬住杨谦脑袋的瞬间，伴随着一声蹬踏的爆响声，杨谦身形模糊，留下一个残像之后消失在了原地。
瞬息，杨谦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暮谷弟子的身后.
第299章 雷霆在手
风之意志加上雷霆揉捏成的身法会有多快？
原本十余丈的距离仅仅眨眼间便被跨越，甚至原地留下残像！
这种一开始根本不跟你玩术法对轰的情况，今天还是头一次在擂台上出现，并且毫无征兆。
那名驾驭青蛇的暮谷弟子在青蛇一口咬到残像的时候就心头一惊，但再想要将青蛇瞬间撤回来却已经不可能了，身后冒起来的雷气和杀意让他汗毛倒立。
能做的只能是疯狂在背后堆叠法力护盾，同时想要借轻身术滑开，避让来自背后的攻击。
可让这名暮谷弟子悚然的是，攻击来得太快了，快到他连堆叠法力护盾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咔嚓！
咔嚓！
两声惊雷响起，但却不是来自天空，而是从擂台上那暮谷弟子的背后！
雷声尚在耳畔，雷霆之威已经乍现！
天雷印！
将天雷灌入手印，酝酿雷霆之威，然后再用手印将天雷现行，并且引导其肆虐方式和方向。
这手段在《雷鸣正法上》当中已经是最强的几种正雷法之一了，而且相对更灵活多变，杨谦觉得正好融入他自己一贯的打法当中。
两道扎扎实实的天地真实雷霆凶狠的从背后砸下。
在雷霆面前，以及杨谦的急速身法面前，这名暮谷弟子的应对完全没有意义，堆叠的那可怜的两三层法力护盾在天雷印的轰砸下脆弱的跟一张纸一样，接触的瞬间就被撕碎，然后是其武袍，最后一头扎进肉身当中。
“住手！”
擂台上同为暮谷的裁判修为出窍境，实力远在杨谦之上，可他总不能在杨谦绕到对手身后就立即出手干预吧？没这道理。
而后杨谦绕到对手身后还贴得特别近，距离不过两丈，然后出手又是术修里公认速度最快的雷法，想要再救，根本就来不及。这也不是一个出窍境修士能干的事情，换个破天命的顶尖修士来或许有可能拦住。
现在嘛，只靠一声杀气腾腾的“住手”就想要救人？
杨谦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这人几天前拿他当球踢，挑衅不断还准备坑死他。今天见面一句话就是要废了他。现在想救人？想什么呢？
照擂台规矩，不能杀人，那废掉这小子就是。
所以一道天雷照着右背轰砸，另一道则是照着后腰轰砸。
天雷之威，就算杨谦这种武修的肉身都不一定敢说能硬接下来，更何况眼前这个走术修路子的暮谷弟子？
肉身被天雷轰击的瞬间就开始焦化碎裂，眨眼而已，两个贯穿其右胸和小腹的贯通伤便被轰砸了出来，肉眼可见的两道雷霆穿体而过！
右胸伤肺，小腹伤丹田。
并且是彻彻底底的将丹田焚毁，就算有灵丹妙药相救，也顶多保住性命，想要拿回修为根本不可能。
那这算不算死手？
死了，也不算死了。如死或者半死，反正还在喘气，至于抬下去你们救不救得活这跟杨谦有什么关系？
救活了，暮谷厉害！
救不活，暮谷差点意思，这都救不活？
杨谦都没想多看一眼擂台上如破布娃娃一样扭曲倒地的对手。脸上带着微笑，迎向杀气腾腾过来的裁判，以及蜂拥过来救治伤者的风波城医师。
“竖子安敢！”
杨谦理都懒得理，微笑着看了对方一眼，往边上错身一步径直走了过去。他不信当着漫天仙门，这裁判敢朝他动手。只要不理，走开，对方连挑事的借口都找不到。
生气？生气就对了！
杨谦再次祭出自己的牛尾刀御器飞行回到五雷宫的腾云上，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听到漫天腾云上哪怕一丁点笑声。无数道目光落在身上，更多的还是审视和忌惮。当然，还有来自上方暮谷弟子的凶狠凝视。
这些杨谦都没什么感觉，动手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抢别人的饭吃，那肯定被人视作眼中钉的。
回到腾云上面，许秀山的传音入密先到。
“你小子怎么会天雷印的？你把《雷鸣正法》上本练到什么程度了？”
杨谦同样传音入密回道：“弟子侥幸，一切还算顺利，差不多都吃透了。”
都.都吃透了？！
许秀山瞪圆了眼珠子，一时间脑子里除了“怪物”二字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儿来。
倒是边上的王真以及另外四名五雷宫弟子此时明显极为兴奋，五雷宫首战告捷，并且还是在万世大宗里都算棘手的暮谷手里抢来一胜，这分量无需多言。
等第一天的比斗结束，风波城里就充斥着各种消息，其中四号擂台上的“爆冷”最是让人津津乐道。
就像许秀山之前给杨谦说过的，暮谷的人实力强，嚣张跋扈习惯了，不说针对下位仙门了，对如缥缈峰这样的同为万世大宗的仙门也一样如此。
可想而知暮谷的名声在仙盟里会是什么模样。
所以幸灾乐祸的人多如牛毛，同情暮谷的几乎没有。
夜里，五雷宫的驻地内依旧寂静。王真和许秀山还是坐在之前的地方，两把椅子一张小桌，两人对坐喝茶，也照看各自在屋里修行的弟子。
“这杨谦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主修的是刀法，走的是器修的路子吗？害得我跑了好几家仙门去跟人磨牙，结果今天一看，全白忙活了！”
之前还在担心杨谦器修的身份被那些大宗拿来做文章耍赖，如今一看，好嘛，杨谦双天雷印都打出来了，说是器修怕是反而没人信！
许秀山放下茶杯，一脸苦笑道：“我说我在八天前才把《雷鸣正法》上部交给杨谦，他今日用的天雷印是他现学现卖的，你信不信？”
“八天前？你去接杨谦的时候？哈哈哈，老四，你这人现在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哈哈哈，八天就想天雷双印？这确实很好笑”
可王真笑着笑着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许秀山脸上却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有反过来看他笑话的意思。
于是王真就笑不动了。
“老四，说的都是真的？”
“嗯。”
“八天，将《雷鸣正法》上部从无到满练到这种程度？”
“对。”
嘶！王真往椅背上一靠，倒吸一口凉气。
“老四，你还真给咱们五雷宫找回来一小怪物！”
第300章 连胜
第二天，五雷宫的比斗擂台在一号台，分到的对手是一个与其相当的下位宗门。
杨谦上去之后也没有多做机变，继续拿出正雷法，天雷印加奔雷术，配上杨谦鬼魅的身法，这个比之前暮谷弟子尚且差得远的结丹境初期修士即便严阵以待，但还是连十息都没能撑住，直接被杨谦一道雷霆劈晕在擂台上。
而杨谦也因此帮五雷宫拿下第二个天木秘境的进入名额。
但麻烦出现在第三天。
五雷宫再一次遇上了万世大宗，这次是金雕岛。
而金雕岛身处海外，属于海外修界最具代表性的大宗。
“金雕岛人不多，但身为万世大宗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并且虽和暮谷不一样，金雕岛的人没那么嚣张跋扈，但对于天木秘境的名额同样是势在必得。你上去不可掉以轻心，同时注意提防他们的水法兽，还可能遇到水结界”
许秀山皱着眉头飞快的给杨谦讲解下一场需要注意的东西。
水法兽好理解，跟之前暮谷弟子用的那种聚拢土气和木气的青蛇类似，金雕岛只不过用水法聚拢兽形而已，本质上区别不大。
重点是水结界。据说这手段一般是元婴境的金雕岛修士才会，但考虑到杨谦第一场的表现，难保金雕岛不会派天才弟子出战，拿出水结界的话杨谦必须要知道如何应付。
“第十一场，五雷宫对阵金雕岛！”
杨谦还是一如之前那样御使自己的牛尾刀落在下面的擂台上。齐刷刷的无数目光也同时落在他的身上。
经过前两天的疯传，五雷宫和牛尾刀，这两个标签就相当于杨谦特有的标识，一登场，自然让人关注。
第一场废了暮谷的弟子，说是出其不意也没什么问题，深浅看不真切。第二场不过是一小宗的弟子，胜之不武也没有参考价值。
这次第三场自然就格外引人注意了。大家都想看看，五雷宫的这个年轻弟子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的天才。是寻常水平呢？还是百年一遇千年一遇的妖孽级天才？
这决定了各家仙门今后面对五雷宫时的态度。特别是仙盟顶层的万世大宗们，估计就要急了。
这一次登台的是一个女子，身段娇小，穿着一袭长裙。落地之后与杨谦一样一言不发，双手结印，便是一面冰晶圆盘从她的储物袋里飞出来，悬在头顶。
中品法器，看那质地和上面逸散出来的法力波动，杨谦这样的炼器师一眼就能分辨出品级来，并且还是中品里最顶尖的法器，往前半步就能成上品了。
这种法器一出，杨谦就明白今日的对手不会好对付。
果然，下一瞬，一道道水气开始弥漫整个擂台，迅速成为水雾，浓郁得视线都受到了严重限制。
本就在岛上，水法自然最是强横。
而且水法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克制雷法的手段，虽不算天克，但也能够将其削弱。
杨谦自然不会坐等对方把架势摆开，眼下看起来被许秀山给猜中了，金雕岛派上来的人的确超越了寻常结丹境的手段，起手便是水结界。
所谓结界，其实也是法阵的一种衍生手段。其主要目的就是“排除异己”，将结界内跟它不一样的天地五气全部排挤掉。这样就会造成一个区域内只能用单一五气术法的情况，便是结界。
五雷宫是出了名的雷法路数，水法本身就一定程度的克制雷法，若再加上水结界，这在大部分眼里将是对杨谦的绝杀。
“怎么办？还真有水结界，并且还是用水盘发动的结界，威能更甚。等结界完成，再用水法兽填充杀伐的话，杨谦这场怕是有些难了！”
王真的担忧并没有影响边上的许秀山。
“啧，难什么难？雷法于杨谦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受到掣肘那就用别的就是。别忘了，他身上唯一的一件法器是一把刀子。”
就在王真和许秀山说话的当口。擂台上杨谦动了，一如前面两场一样先下手为强，扬手便是奔雷术，并且是连续砸落，噼里啪啦的雷鸣声连成一片。
但却被一层层早早准备的水盾悉数挡了下来。
一层水盾削弱一两成雷霆的威能，七八层过后雷霆就只能给人挠痒痒了。
而杨谦之前用过的天雷符面临同样的问题。并且随着水结界的效果逐渐加深，杨谦又没有相应的办法去冲抵，雷法的施展很快就感觉到了明显的颓势。
说起来麻烦，实际上一切都在瞬息万变，前后不到三十息而已，场面上杨谦就被金雕岛的这名女弟子给全面压制住了。
并且金雕岛的女弟子丝毫没有趁你病急着要你命的意思，而是按部就班，没有急着就展开全力攻击，而是有条不紊的在水结界完成之后开始凝聚水法兽，一头头金雕飞快成形，啸叫着朝杨谦扑来。
这是不给留半点活路的打法！
而与局面看起来的紧张和绝望不一样，杨谦的脸上并不见丝毫惊慌，反而像是感受不到雷法在结界里面被不停削弱一般，依旧时不时的扬起一片雷霆，像在做无用功。
但即便大多数人都认为杨谦处在绝境且输定了的时候，杨谦却一直不见败象，即便水法兽聚拢的金雕也一样没办法追上杨谦的速度。甚至追着追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开始不知何时弥散开来。
许秀山把擂台上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到擂台上的水雾开始出现结霜的时候他就明白杨谦要开始动手了。
许秀山心里刚转过这个念头，擂台上杨谦已经将储物袋里的牛尾刀拿了出来握在手里，同时身形开始“模糊起来”，就好像融入了周围的水雾.冰霜雪片当中。
不等金雕岛的女弟子多做反应，只是疑惑刚起，就感觉到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开始在她的水结界内滋生，不但丝毫不受影响，反而依附在结界内肆意壮大。
这是什么力量？为何有种天地间寒冬的意思？而且那五雷宫的弟子为何身形一下迷离起来，气机都变得很难锁定到，就像是融进了这周围。
呼呼呼.
很快，除了寒冷，还有风势渐起，并且越来越大。一种危险正在靠近的感觉让这名金雕岛的女弟子眉头紧皱。
这是五雷宫的手段吗？为何感觉不到任何雷气？那人现在藏在哪里？
嗯？这风为何突然有种锋锐感觉？
不对！
可惜寒芒已经近在咫尺
避开？怎么避？避开已经充斥在结界内的风吗？还是退出结界？
甚至要避开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直到一股“风”刮过，在毫无征兆间把这名金雕岛女弟子的左小腿给刮走之后，才明白那风里居然藏着人，还藏着那把一开始还颇受人耻笑的长刀。
第301章 全才吗？
杨谦向来奉行的就是杀伐面前人人平等，没有男女老幼的说法，只有对手或者敌人。结果也只能是胜败或者生死。
所以即便是无冤无仇的金雕岛，即便是一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子，杨谦的刀子依旧没有抖，更没有犹豫。
但比起早就有过节的暮谷，杨谦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削了对方一条腿一条胳膊就罢手了。
这种切割伤，看着吓人，但在仙门其实不算太重，有很多手段能把断肢重新接上。
但这都不是重点了。重点在于一个五雷宫的弟子不用雷法，改用刀子了？
先战暮谷，后战金雕岛。
而后又是接连两场跟五雷宫一样的小宗，保持了五战全胜的战绩。
这不单单对于五雷宫而言是头一次全胜，放眼所有仙门，包括那些万世大宗也是很少见的。毕竟万世大宗也会碰到万世大宗，胜负就两说了。
最高兴的自然就是五雷宫的人。
王真在杨谦拿下第五场胜利之后哈哈大笑着拍了好几下杨谦的肩膀，兴奋之余甚至还问杨谦想不想归于他门下修行云云，结果被边上的许秀山给打岔了过去。这事儿王真嘴快，派主许海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不然没来的那几个长老不得气疯不可。
当晚，就在五雷宫的驻地里，王真亲自下厨，烤肉以庆功。
酒肉下肚，当第二个想要跟杨谦拼酒的五雷宫弟子倒在桌子下之后，夜幕也降临了，驻地也安静了下来。
王真和许秀山还有杨谦在后院里围着茶几喝茶。几人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说吧，这次你可给五雷宫大大的长了脸，可有什么想要的，你自己提，我尽量帮你拿来。”许秀山乐呵呵的亲自给杨谦斟了一杯茶。这几天他和王真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弟子不敢。这本就是弟子应有之义，不敢言功。更何况之前已经有那么多法门赐下，杨谦心满意足了。”杨谦说的自然是客套话，但也不全是违心之言。他的确没觉得这一趟比斗有多凶险，相反他在此之前可从五雷宫手里拿了不少好处了。
而且说起来杨谦的命都是许秀山救下来的。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开口？
不等许秀山说话，边上的王真先道：“要赏的！仙门跟你在世俗里面混迹的规矩一样，赏罚分明才行。这次里连胜五场，给仙门带来的好处远不是几部功法和术法手段能抵偿的。
再则，你如今本就是五雷宫的内门弟子，你的修为和修行资源本就应由仙门来负担，给你那些功法本就应该的。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嘿嘿，小子一身本事古怪，天赋又高得吓人，但脑子里总有旁人难料的想法。我也好奇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杨谦看了看王真，又看了看同样笑眯眯的许秀山，心里念头转了转才道：“若两位长老硬要下赏的话，弟子想要后续的功法和术法手段，以及炼器和炼丹的手段。当然，要是还能有阵法相关的典籍那就更好了。”
咳咳咳.
刚端起茶抿了一口的许秀山一没忍住稍微呛了自己一口，连着咳了好几声。
而王真也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夜色里传出去很远。
好一会儿这两位五雷宫高层才正色道：“杨谦，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吧？
既然你的修行天赋如此之高，那就应该一门心思的钻研功法提升实力。等到瓶颈出现时才是你研究炼器、炼丹和阵法的时候。千万别把最好的修行时光胡乱消耗精力。”
“杨谦，三长老说得没错。而且之前不是给你《浅阵》《百阵图》还有《说器》这三本典籍了吗？还不够你打发时间？”
王真和许秀山不是舍不得那些东西，而是担心杨谦把心思乱用延误了修行。
反正修行都有瓶颈，等到瓶颈出现时再去研究那些艰深的东西不好吗？
这可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一般情况下来看，王真和许秀山所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属于良言。
可这些话放在杨谦这里就不合适了。
你跟一个挂逼讲常理？
杨谦直接从储物袋里将自己的牛尾刀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压得茶几咔咔响，可见分量。
“杨谦，你这是？”
“王长老，许长老，非是杨谦贪得无厌，而是求知之心过于旺盛，手里道理过于稀少，心急之下只能开口讨要。
这把牛尾刀是弟子前些日子弟子自己锻造的法器，请两位长老指教。”
许秀山一把就拿起茶几上的牛尾刀，一入手那沉重的分量就让他手腕一沉。
“你自己炼的？为什么这么重？故意的？”
“是的长老，弟子走的刀法路数，喜欢用重一些的兵刃。之前的天霜刀虽好，但还是轻了些。后面跟邪修砍杀过后就损毁严重，弟子就将天霜刀回炉，取了精华材料，再辅以铁精锻了此刀。”
王真也凑过来端详。
一把很普通的下品法器，但也称得上是一件下品法器里的精品了，再往上半步就是中品法器的范畴了。倒是故意把单手刀弄这么沉，两个出窍境的大修士也是第一次见到。
“杨谦，你不会说你把之前我给你的那些典籍全部都吃透了吧？”
问完这句话，许秀山居然突然感觉有些紧张。跟他一样感觉的还有他身边的王真。
杨谦点了点头，说：“是的许长老，那几部典籍弟子已经吃透了。特别是《百阵图》让弟子受益良多。如今若有新的炼器和炼丹典籍的话，弟子就能验证所学，应该能更有精进。”
现在跟五雷宫已经彻彻底底的绑在一起了，杨谦不担心五雷宫对他不利。反正天赋这玩意儿谁也说不清，他就是一个千万年一出的天才怎么了？外面人还能看得出他身上的经验面板不成？
王真直接拿出来一件法器递给杨谦。说：“你看看这件法器，说说看这上面有些什么阵法？”
杨谦接过之后端详片刻，笑道：“这是一件上品法器，上面的阵法我只能分辨出六成，余下的应该是更高阶的法阵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杨谦讲完，递还那件法器时把王真已经说麻了。
王真甚至觉得自己对这件跟了自己上百年的法器还不如杨谦来得了解。
见王真的表情，许秀山便心里有数了。问道：“这么说来的话，你现在既是阵法师又是炼器咯？而且你还想成为一个丹师？是这意思吧？”
杨谦被这么一问顿时也觉得好像有些过于夸张了。但谁让他就是一个挂逼呢？藏是藏不住的。
杨谦点了点头，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谦逊一点。
殊不知他脸上无悲无喜的样子落在王真和许秀山眼里却更是刺眼。
你这么淡定什么意思？对你来说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小子.
顿时两个加起来一千多岁的大修士气得脑仁儿疼.
第302章 好东西就放街上？
杨谦在风波城的出色表现已经传回了五雷宫，相应的人手已经可以卓准备的。
而王真作为此次的领队也被叫去大殿确认即将到来的天木秘境开启的相关事宜。
来一趟风波城也不容易，如今大事已了，许秀山便领着杨谦五人在这城里转了起来。
“前面便是风波城主城了。”腾云术上杨谦几人远眺，看到的是一个建在湖岸突出部的一座镇子大小的建筑群。
其实与其说是“主城”还不如说是一个坊市。只不过更大，规格更高而已。
落下来，杨谦的第一个感受就是回到了出事前的吉州府城的相同氛围，到处都有叫卖声，人来人往甚是繁忙。
区别只是在于此地街边叫卖的也全是修士，并且全是仙门修士，穿着各自的袍服，腰上也别着仙门纹章修饰的玉牌彰显身份。并且叫卖的东西也全是修行相关的。
法器、法诀、炼器炼丹的材料、残卷.
甚至还有特殊手法和原料酿造的蕴含丰富灵气的各种酒水.
同时这里的买卖也分层次。有路边的摊位，也有正规的商铺。摊位多是中下的小宗在摆设，许秀山说很久以前五雷宫这样搭过摊子在这风波城里做过买卖。
店铺里就是上宗和万世大宗的生意了。
要说东西的好坏，铺子里面的的确要优于摊位上的，但价格也相应要贵得多。
“这里基本上就是各宗门互通有无的地方。特别是灵石和各种材料的生意最是火爆。
特别是临近秘境开启之前的时候，这里的东西都会涨一次价，特别是丹药，每次都供不应求。”
说到丹药，许秀山难免又想起昨夜他和王真答应杨谦的事情。被这小子一顿“坦白”震得体无完肤，最后许诺回去后一定帮杨谦弄来所需的典籍和法门。
说实话，杨谦若真的能成丹师，这对五雷宫而言同样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比起炼制一件法器就能用很久的炼器师，丹师更为紧缺。一来丹师的门槛更高，二来丹药的消耗量远远不是法器能比的，对丹师的需求也就远高于炼器师。
“许长老，那在这里能寻到驻颜丹这种东西吗？”
“驻颜丹？你家里人要用？”许秀山微微皱眉，片刻后摇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有谁炼制驻颜丹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了。真要寻，可以去“寻道阁”问问，那边是万世大宗百草谷开的生意，主营就是丹药，你若灵石足够，他们可以帮你定制丹药。”
“百草谷？似乎这次比斗不见他们参与？”杨谦听到这名字顿时有些陌生，此次擂台五天，他都没听过这个仙门。还是各万世大宗？
“仙盟里唯一能出灵丹的地方，里面弟子全是丹师和炼器师，比万宝宗更配得上万宝二字，用得着跟旁人一样拼命创闯秘境吗？”
许秀山苦笑了一下，指着前面一幢白色的阁楼道：“走吧，前面那边就是寻道阁了。你若好奇可以过去问问看。”
没几步，杨谦一行便到了那幢白色的阁楼门口。
四层高，通体白玉修砌，奢华得让人咋舌。门上一块金色的牌匾，寻道阁三个字分外显眼。
和别处铺子不同，寻道阁门前还竖着一块一人多高的台子，台子上是一个两人合抱的大圆盘，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古怪的纹路。
台子边上还有一个练气境的弟子叉着腰不时高声吆喝。
“密盘寻机缘！不论是谁能勘破这上面的门道，都可以进店任选一枚丹药！有实力的各位前辈千万不要错过”
这话就算落在许秀山这样的出窍境大修士耳朵里都满是诱惑，忍不住定睛看去。但只几眼过后便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他对阵法和炼丹炼器完全没涉猎过，本不该起这个心思了。怪只怪“任选一枚丹药”的诱惑太大。
倒是杨谦顿住脚步，看着寻道阁门口竖起来的圆盘有些愣神。
【发现丹术残卷，是否登录？】
看到经验面板上突然跳出来的提示，杨谦有些傻眼。
什么意思？哪儿来的残卷？
莫非是那圆盘？那圆盘是一份丹术残卷？！
正当杨谦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砸得有些猝不及防的愣神的时候，身边许秀山好奇问道：“杨谦，走呀，你这是？”
许秀山喊了两声发现杨谦没理他，反而是凑近那个竖着圆盘的高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圆盘。
许秀山心里一跳。他知道杨谦会炼器，阵法造诣还不错，莫非看出点什么名堂来了？
杨谦哪有心思搭理许秀山？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竖起来的圆盘上。
“登录！”
杨谦反正是看不明白这圆盘上的符号和纹路到底有什么来头，他只是觉得这些符号和纹路跟法阵里的一些基础符号和结构类似，但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应该是炼丹方面的特殊手段？
不过看不懂不要紧，经验面板登录内容从来不需要杨谦先看明白。它只会根据内容的优劣进行分级，同时决定收录还是忽略。
只要内容能收录进来，经验面板就可以让杨谦修行。
参悟？根本用不着。
杨谦这边心里念头一动，经验面板上里面有了新的内容。
《天藏丹书残卷》入门--/――
虽然无法修行，但杨谦同样惊喜异常。它本就在寻找丹术相关的东西，没想到这趟风波城之行直接就把他要的东西堂而皇之的放在街边。
这是要干什么？普度众生吗？明显不是。应该是想要找能够看懂这圆盘上内容的人，然后用“任选一枚丹药”作为噱头而已。
这说明什么？说明很可能拥有这块圆盘的寻道阁，或者说背后的百草谷也弄不明白这圆盘上的内容。
万世大宗都在花心思琢磨的东西会是简单货色吗？
“杨谦？”
“许长老，刚才我走神了。”杨谦回过神来连忙拱手致歉。
“你能看得懂？”
杨谦摇了摇头，说：“这上面的东西看着跟法阵的路数很像，但又有不少区别，估计是丹术方面的手段。若是有相关的典籍打底的话或许我还能试试。
现在嘛只能把这些全都记下来，留待以后再琢磨。”杨谦也不算扯谎，毕竟经验面板登录完毕不就是记下来了嘛。
不过这话却被边上寻道阁的弟子听了去。
第303章 肉包子打
杨谦跟着许秀山一行一起进了寻道阁大门，身后原本守在那块圆盘旁边的两名百草谷弟子其中一人也跟在后面进了主楼。
一进楼里，杨谦的第一个感受就是这里面布置了非常多的阵法。明显的，隐晦的阵法波动几乎充斥了整个大厅。
放眼望去这是阵法波动来自于一楼大厅内的一个个放置了瓶瓶罐罐的红木台子。以及这楼里白玉楼体本身就密密麻麻的铭刻上的法阵。
不但有防御阵法还有攻阵。
甚至置身在这些阵法环视之下，杨谦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很明显，若是有人敢在这幢楼里面闹事的话必将受到恐怖的攻击，至少杨谦的本能告诉他这里很危险，不是他能应付的。
“五雷宫的诸位，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一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百草谷男弟子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一口道破杨谦一行的身份。
“随便看看，不过可有驻颜丹售卖？”许秀山是最熟门熟路的，于是帮杨谦问了所求。
那名百草谷的弟子愣了一下，然后说：“驻颜丹的需求很少，又废药材，所以我们这边向来是不备货的。需要预订之后才会炼制。”
“如何预定？”
“按照上品丹药的灵石来付定金，同时将驻颜丹所需要的药材送来，两份。若是炼成，会通知阁下来领丹。”
失败了呢？对方没说，但杨谦猜也猜得到，若是炼制失败的话，灵石不退，并且药材损失也不会管你。
不公平？卖方市场的情况下这就是规矩。不服气？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条件如此苛刻，许秀山甚至都没兴趣仔细询问驻颜丹到底需要些什么药材了。
杨谦倒是不在意，但这要接着询问的时候，身后响起脚步靠近，于是扭头过来，看到两个百草谷的修士朝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杨谦还记得，正是之前在门口宣扬“密盘寻机缘”的那名弟子。
“五雷宫的诸位道友，百草谷外事执事李溯这边有礼了！”
“李执事客气了，五雷宫许秀山携门下弟子这边还礼了！”许秀山领着杨谦五人躬身还礼。
“搅扰诸位还请海涵。主要是刚才门外弟子说有位五雷宫的俊杰对门外竖起的圆盘有些发现，于是就冒昧过来问问。不知可否容我几句相询？”
闻言杨谦和许秀山都有些意外。
问什么？杨谦飞快过了一遍自己在门口的时候跟许秀山的对话，拢共也没几句，不至于有什么犯忌讳的麻烦吧？
“李执事，可是有什么误会？”许秀山不得不小心应付。毕竟百草谷的人看起来似乎很有礼貌很和善，可实际上实力在万世大宗里都不可小觑，可不是五雷宫能惹的。
“哈哈，不不不，没什么误会，只是听说贵宗弟子把外面圆盘上的纹路和符号都记下来了？所以好奇来问问。”
得，原来问题出在这儿了。杨谦心里虽还是不太明白，可明显“记下圆盘内容”这本身似乎就不寻常？
许秀山根本不用跟杨谦对什么眼神，这种事情他也是老江湖了，哪里不晓得深浅？
于是不等杨谦回答，许秀山就先笑道：“李执事莫笑，我这弟子就喜欢嘴上玩笑话，跟我也时常没大没小习惯了，刚才跟我打趣，不想被归宗弟子误会了。那圆盘上纹路符号古怪，谁能看两眼就记得住呀？”
不管如何，先把这件事给混过去再说。
却没想到那百草谷的李溯脸上表情丝毫不变，而是接着说：“方才听闻道友在询问驻颜丹的事情。其实这种丹寻道阁里虽没有，谷中却还有存货，也无人要，放在那里吃灰而已。
若是贵宗弟子真能记下外面圆盘上的符号和纹路，不，能记下其中七成，我便做主从谷中调来一枚赠予诸位。
如何？”
嘶！
若之前对于驻颜丹还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的话，现在却是有了。一个上品丹的预定价格，远比成丹要高得多，还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风险。
而现在眼前这位百草谷的执事却说，只要杨谦可以记下门外那圆盘上七成的符号和纹路，那就可以不花一分钱直接得一枚驻颜丹。
这什么狗大户？
还是说这里面还藏着什么坑不成？
这下许秀山就没办法帮杨谦做决定了。于是扭头朝杨谦看了过来。
杨谦心里不过片刻犹豫，与其担心对方挖坑，总不至于把摆在面前的大餐弃之不顾吧？
“回李前辈的话，小子斗胆，愿领了那枚驻颜丹。”
李溯闻言眼睛一亮，笑道：“哈哈哈，这位小兄弟一身英武，想来必是五雷宫中俊杰。许道友好福气呀！门中才俊如此，仙门大兴有望！
来人，笔墨伺候，倒要看看这小兄弟能不能将驻颜丹领走！”
嘴上说得再好听也没用。得实打实的才行。
片刻后，一张两尺见方的白纸以及笔墨就摆在了杨谦面前。惹来店里不少进出修士顿足好奇观望，丹碍于百草谷的弟子当场也不好凑得太近罢了。
杨谦拿起笔，开始在纸上一笔一画的动了起来。
这不需要杨谦去真的回忆什么，他只需要将经验面板登录之后的东西一点一点照着画出来就行。甚至都不需要画得多么详细，挑一些地方画出来，同时略过一些地方，只需要满足跟对方说好的能还原圆盘七成的模样就可以了。
可即便只需要画七成，杨谦依旧还是画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放下笔。
“让前辈见笑了。”杨谦将画纸递给对方，一边重新退回许秀山身侧。
李溯眼睛里那让人看不懂原因的兴奋更甚了一些，扫了几眼杨谦递给他的画，然后随手转给身边的弟子，吩咐道：“拿去比对，要快！”
这一幕再次把杨谦看得一愣。
倒是边上的许秀山不放心的问道：“你真记了七成？”
“嗯。长老何出此言？”杨谦看来简简单单的一幅图案而已，他记下来很不正常吗？
许秀山摇了摇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感叹杨谦古怪，还有那圆盘古怪。因为他在刚才杨谦画图的时候也下意识的回忆自己看过的那圆盘上的符号和纹路，却发现自己根本记不得了，一丁点都记不起了！
PS：不好意思，差一张下午补上，老蛟在此拱手了！
第304章 像是武修
百草谷的弟子很快就跑着返回，脸上的惊讶之色不掩。
“执事，还原了七成还多！”
李溯这才接过那幅杨谦所画的东西哈哈笑道：“小兄弟果然了得！看来与我们百草谷颇为有缘呀！
说话算话，小兄弟留下这枚符牌，到时候我通知你来取丹。”
一边说，李溯一边拿出一枚符牌递给杨谦，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兴奋和好奇，不住的上下打量杨谦。
杨谦接过符牌，朝对方拱了拱手，然后就跟许秀山一起告辞离开，并不打算再在此地久留了。
李溯也没有挽留，笑眯眯的还把几人送到了门口。
杨谦等人一走，李溯边匆匆忙忙的从寻道阁后门出去，腾云驾雾离开了主城区域，一路到了东南方向的一座小岛上落下。
“李执事，您来啦？”
“荀长老呢？”
“和曾长老一起的，在竹林里喝茶。”
问清楚了之后，李溯快步绕过岛上的建筑，到了背后靠近湖面的一片小竹林外。
“弟子李溯有事禀报！”
“嗯，进来吧。”
进了竹林里，两个鹤发童颜的男子对坐在棋盘两侧，一边喝茶，一边对弈。并没有扭头看过来。
李溯走到距离两人一丈的位置停下来，躬身道：“禀两位长老，寻道阁前竖起来的丹藏圆盘有反响了。”
“嗯？”
两个下棋的闻言立马扭头看了过来。
“什么人？”
“是一名五雷宫的弟子。叫杨谦。”
“杨谦？”
这下两人连夹在指尖的棋子都放回了棋罐了。明显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就是之前传得沸沸扬扬废了暮谷和金雕岛弟子的那个杨谦？”
“回曾长老的话，是的，正是此人。”
五天五场比斗，百草谷虽然没有派弟子参与，但还是有去观礼了的。在场下棋的这两位百草谷的长老就都去看了。
第一场没赶上，去看的别的擂台，但后面被暮谷叫过去帮忙看了一眼被废的弟子的伤。而后后面几场就再也没有落下了。都追着五雷宫的比斗看，自然就认识了五雷宫这次大出风头完成五连胜壮举的关键人物了。
杨谦，一雷法很厉害，又会用刀子的古怪五雷宫弟子。这个说法可不单单是百草谷，整个仙盟里现在都有人注意这个名字。
“仔细说说。”
李溯连忙把刚才寻道阁里的起因经过讲了出来。
“不错，你倒是足够机敏，不然这次可就错过了。”
“啧，古怪呀！那杨谦之前擂台上的时候看着就怪里怪气的，如今连丹藏都能看几眼就记下，这人莫非真像荀师兄你说的那样是个武修不成？”
李溯在边上听得一愣，心里茫然：武修是什么？
“行了，你尽快从谷里调一枚驻颜丹过来，然后让那杨谦亲自过来取。记住，他来了之后务必留他两天，我要见见他。”
“是，荀长老，弟子明白。”
“下去吧。”
李溯离开之后，两人重新继续棋局。但聊的话题自然不一样了。
“曾师弟，武修的事情暂时不要张扬。都还没确定，等之后正式验过之后才晓得。”
“荀师兄所言甚是，倒是我刚才莽撞了。不过这么多年了，真还有武修存世吗？”
落下一子，成争劫。
“不好说呀。当初我等也不过是远远来到一眼而已，那人当时似乎用的是剑。同样也是领悟“意之一道”同样也是打法如武者腾挪，同样招式间还夹杂着“势”。并且那杨谦身上庞杂难以判断修为的气息也跟那人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
反正我觉得那杨谦有可能是存世武修。当然，也可能不是。”
“师兄倒是好记性。照这么说，那杨谦能几眼就记下丹藏上的古丹纹应该也有传闻里武修魂魄强度高得离谱的原因吧？”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武修太过遥远，我也是猜测，一切都还得之后再说。
在此之前，这个消息必须要捏住。免得被别家知道后坏了我们的要事。”
“师兄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等会儿我就去安排。”说完，最后一子迟迟落不下，最后投子认输。
当天晚上，转了大半天的杨谦等人回到驻地，王真也一脸春风的早一步回来了。
“都谈妥了？”
“嗯，都谈妥了，我留在这里等候，你带着杨谦他们先回去吧。”王真一边说，一边将四面玉牌递给许秀山。这些牌子就是之后进入天木秘境的凭借。一共五面，王真自己留一面，余下的让许秀山带回去分派。
第二天一早许秀山就驾起腾云，带着杨谦五人返回雷鸣山。走得这么急是因为王真回来说，他在仙盟大会上被不下二十个仙门的人询问关于杨谦的事情。特别是一些万世大宗，言语间可没有什么善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许秀山还是决定带着杨谦等弟子先走一步，免得节外生枝徒增麻烦。
数日后许秀山的腾云抵达雷鸣山下坊市，留下杨谦，许秀山继续领着其余四名弟子返回山门，此次的大事他还要给派主许海禀报，不敢多耽搁。
而杨谦则是按照许秀山给他的地址在镇子里找到了一户小院门口。
咚咚咚.
“谁呀？来了！”
“娘，是我！”
门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大门猛的打开，映入眼帘的正是老母徐英的脸庞。
“谦儿！你怎么到这边来了？！快进来！”徐英高兴得眼睛都笑眯了，
许久未见，徐英拉着杨谦的手就不放开了，一路到了堂屋坐下，又是倒水又是端来一盘小果子让杨谦垫一垫肚子，还说晚上要宰只鸡给杨谦烧上。
“杨逊呢？”
“嘿，你弟最近跟坊市里几家五雷宫经营的丹铺掌柜打得火热，跑得很勤，说是想要把他那个胭脂水粉的配方改一改。反正这段时间都早出晚归的，估计要吃了饭才会回来了。”
果然，等晚饭过后，杨逊才从外面回来。一家人这才乐呵呵的团聚。
入夜，徐英习惯早睡。
兄弟俩就在院子里喝酒闲聊。
“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三道城呀？”
“快了，再有两月吉州府里的叛军就差不多该被剿灭了。三道城也就安稳了，到时候们回去我才放心。
不过这次我可能要调离吉州府去双庆府了。”
“啊？”
第305章 之后的安排
杨逊都惊呆了。他本来的打算是等三道城那边的情况稳定以后就回去继续做生意，并且准备把自己的“神颜”胭脂水粉店开到吉州府城去的。
可现在杨谦说会调离吉州府，去双庆府，这就有些打乱杨逊的计划了。
“哥，你不是立了大功吗？怎么会被调到双庆府去呀？那边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饶是杨逊也是听说过洪武朝双庆府的大名的。毕竟那里可是出了名的混乱之地。很多犯事的被流放那边的话都是半分活路都没有。
现在自家大哥要去那边，杨逊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杨谦笑道：“本来是要进皇城的，但我拒绝了，去双庆府是我自己选的。”
“啊？为什么？”杨逊看来，双庆府即便有什么大好处可以捞，也绝对比不上去皇城里当差。
“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你到时候照看好老娘就是。至于你手里的生意……我会帮你引荐刘川，给他一两成分子钱，保你在吉州府里横着走。
如何？可舍得？”
“怎么舍不得？这生意大哥的分子可有七成，要给出去也是大哥给得多，大哥都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嘿嘿，就是听说刘川在吉州府是出了名的不收礼，咱们给他他会收吗？”
“自然是会的。而且这次刘川只要安安心心的花个三五年把吉州府恢复到原貌，他就铁定能进庙堂入士阁，到时候就能看得到入相的路了。
以后这两成分子绝对千金不换的。”
杨谦在吉州府里立大功，刘川不也一样？再往上升就是进庙堂入士阁，到那时候吉州府府主的位置也必是刘川安排接任，要照顾杨逊的生意不要太简单。
“对了，听娘说你小子在这里很吃得开？都跟五雷宫的人混熟了？还想改进你的秘方？”
杨逊一听这话立马就来劲了，拉了一下椅子，凑近杨谦身边，开心道：“哥，我这还不是仗着您的威风？不然怎么成得了事？
自从我们被送到这边来之后，五雷宫外门的几个执事对我们非常热情，特别是那位风清逸执事，三天两头就会跑过来一趟。从半月前开始更是热情有增无减。
我一问，才知道是大哥您现在成了五雷宫的内门弟子，直接连跳两级进了五雷宫核心了，所以才那么多人才想要讨好你，然后才会巴结到我们身上来。
正好那位风清逸执事是一位丹师，对药理极为精通，所以我就跟他提了一嘴，说想要改进一下我的胭脂水粉秘方。结果对方很上心，直接帮我想了好几种法子，这几天我都在丹铺里试改进后的秘方效果。
目前看起来很不错。我估计能比之前再提升个两到三成。到时候拿出去，价钱翻个倍也不是难事！”
杨谦不由的感叹自家弟弟这份奸商的脑子确实是常人难及，能把人情往来和人脉关系利用到这份儿上也是人精无疑。说白了就是情商和智商双在线双优秀。
估计就算不混商贾，混别的圈子杨逊一样能混得很好。
“嘿嘿，哥，那方家姑娘的事情应该琢磨过来了吧？如何？可去瞧过样子了？”
看到杨逊好事的表情，杨谦顺手就给了对方一后脑勺。
但光打却没有说话，这就让早就对自家大哥的脾气有所熟悉的杨逊品出来些味道。
于是杨逊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笑道：“哥，看样子那方家姑娘不赖呀！”
“你小子是不是皮子紧了想松一松？”杨谦似笑非笑的扬起了巴掌。打算用蛮力把自己这八卦弟弟的嘴巴闭上。
但杨逊可不是怕挨揍的主，相比起挨顿打，他对自己大哥脸上明显已经局促的表情更感兴趣。
“哥，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给我找个嫂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那方家姑娘合不合你心意也是家里人该关心的大事。成或不成不都有我帮你跟老娘打掩护嘛？
说说，说说！”
杨谦扬起的巴掌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想了想，道：“倒是机缘巧合的接触到了。她做饭有一手的，而且心思所想很长远，我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人不错。”
杨逊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看热闹的心情顿时没了，换成了好奇。到底那个叫方媛的女子有什么好，居然将自家大哥这样原本无心成家的浪子一下给迷住了。
至少在杨逊看来，自家大哥言语里还真有种慎重对待这相亲之事的意思了。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那是否给娘说说？”杨逊试探问道。毕竟杨谦成亲这件事最急了就是徐英了。如果徐英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乐疯。
杨谦却摇了摇头，说：“不用。事情才刚开始，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就挺好，没必要让娘知道。
等等吧，等到事情定了再告诉她。”
兄弟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就连杨谦也没有打坐，而是久违的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这是大半月以来他第一次睡觉。
第二天一早。许秀山便从雷鸣山下来，找到了杨谦。
“去上山转转？”
“下次吧，这次山里也忙，弟子就不去添乱了。”
许秀山点了点头，也不劝。这是派主和几位长老一致商议好的，杨谦不同寻常弟子，不用约束，只要还在五雷宫的框架内就行。
“的确山里忙得很，天木秘境开启在即，我留守之外，派主都要亲自进秘境一趟。你不进山也行，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对了，这些东西你收好，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些典籍。”
看着许秀山递过来的几只玉碟，杨谦脸上难掩喜色。
“《天脉雷气》是接续《五雷后卷》的雷气功法。这一部足以让你一直修到出窍境初期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务必稳扎稳打。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记得随时问我，或者你直接回山里来询问也可以。
这部《百草百方》是从百草谷换出来的典籍，也是仙门一贯用来启蒙丹术用的。难与不难因人而异，你且自行揣摩。另外学这个你需要练手。要药材的话你可以找风清逸，他会帮你安排。
还有《雷鸣正法中》和《五雷炼器精要》这两部也是给你的。这下你总不能说求知无门路了吧？”
第306章 女大留不住
方策从书院回来，刚换了一身常服出来，就看到自己妻子坐在后院的椅子上翻着账本。年纪大了看本子上的字都已经开始费劲了。
“让你把账本交给媛儿，你偏不听，给自己找麻烦！”方策笑眯眯的在边上的椅子坐下，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还是这个家的当家大妇，我不管账谁管？交给媛儿算什么事？传出去我这老脸往哪儿放？
哼！归根结底还不是你个死老头弄出来的麻烦吗？”
方策撇嘴道：“关我什么事？”
“老大老二都是被你放到外地去的吧？特别是老大两口子，连个孙儿都没给我留下来，全带走了。他媳妇就该在家里接我的位置操持家里账目，成当家大妇的，结果呢？跑得远远的。这不都是你这个当爹的做的主？
不都说你们读书人最守规矩吗？怎么到你老方这里就变了？”
方策闻言也不生气，道：“孙儿还是要跟着爹妈才好，不然真让咱们来带，秉性就难有好的塑造了，不然娃儿调皮捣蛋是你下手揍还是我下手揍？
再说了，老大老二都还年轻，两口子分开总不合适的。咱们身边不还有媛儿吗？真要是想老大老二了修书一封，让他们回来住小半年就是。”
平时，若方策这么跟自家妻子讲道理的话很快就能把妻子的小脾气给安抚下去，可这次却丝毫没用，反而让老妻眉头一皱，似乎更有心事涌上心头。
察觉到老妻的反常，方策关切道：“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宝贝女儿最近忙着做什么？”
“媛儿？最近不是都在忙活作为书院赈济难民的事情吗？现在很多学工学的学生都参与到了府城的恢复建设里，我记得媛儿也在两头跑吧？
怎么？媛儿又惹你生气了？”
“惹我？哼，方策，你女儿忙的事情可不止这些。她还忙着往家里后厨跑，后厨的厨娘已经汗流浃背的快被她给榨干了，拿手的几道菜据说都被你那乖女儿学了个差不多了。”
方策一愣，不解道：“媛儿学厨干嘛？她以前不是不喜欢烟火熏气吗？顶多跟着你学了点煲粥的手艺而已。你没去问她吗？”
“问什么？你知道我当初为了什么开始努力学厨的吗？”
“为什么？”
“为了给你这个老东西做好吃的，所以我一个大富人家的小姐开始钻厨房学厨艺。你莫不是忘了你到现在都还只喝我煲的粥？”
方策嘿嘿笑了起来，想起了当年自己和妻子相识相知的往事。
可方策没笑多久，脸上的笑容就突然凝固了。因为他一下反应了过来，这似乎不是自己妻子要表达的主旨，而是在拿这件事去隐射自家的女儿！
“你是说媛儿钻厨房也是跟你当年一样的打算吧？！”
“不然呢？她从上个月开始就每天提着一罐粥一大早出门了。还每天不重样！
要不是张婶有两次刚好撞见她，给我说了，不然我都不晓得。她可是把家里那些下人安抚得很好，特别是后厨的那些人，没一个走漏她消息的。”
“是谁？”方策这下也不淡定了，皱起了眉头。
“你猜。”
“快说！到底是谁？”
“哼！现在知道急了？绕来绕去结果还是没绕得开，正是你觉得人品、潜力都很不错的巡案司主官，杨谦。”
方策本来心里隐约的一点气性，不知为何在听到“杨谦”二字之后就散掉了。
估计方策也觉得自家女儿看上这种男子合情合理。而且之前就提过亲事，只不过碍于杨谦修士的身份准备婉拒。但又因为吉州府出了大劫延误了。这一来二去还真就如自家老妻所说的那样，绕来绕去结果还是没绕得开。
“她们怎么接触上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得问媛儿她自己才晓得。”
坏消息就是杨谦身为修士，寿数上的确对于全无修行天赋的方媛来说会是一个避不开的巨大困扰，也是不稳定因素。
好消息是既然这么长时间都送粥过去，那杨谦必然也是接受了方媛的好意。至少目前看起来并不是方媛一头热，两人互有意思。
“你打算怎么办？”方策没主意，教女儿这方面他本着“女大避父”的观念，向来很少插手。
“还能怎么办？先探探媛儿的想法呗。之前给她说了那么多，结果看起来全都没听进去。若是说不通的话，就该你去探探那杨谦的意思了。总不能这么把我们家媛儿吊着吧？”
方策点头同意。但突然想到什么，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你怎么了？”
这次轮到方策被问。想了想，皱眉道：“我突然想起最近皇城那边来的消息，说杨谦在吉州府城应该留不久了。
他得罪了皇城了数家世家门阀被人连起来坑害，又不选择站队，无人帮衬。情况很不好，可能要被明升暗降到边城去。”
“边城？！这不至于吧？杨谦的功劳我这样的妇道人家都知道，国朝不会视而不见如此糊弄大功之人吧？”
“哼，庙堂上什么时候干净过？不过这次陛下也没有出手，就有些奇怪。但听说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杨谦会去某一座边城任职。大概率是一府之地的总捕头。
到时候这一去媛儿可就苦了。”
听到这里，方策的妻子可就又气头上涌。啪的一下把手里的账本合拢，然后气呼呼的道：“不行，我得再去劝劝媛儿。杨谦这小子一身运势古怪，他自己受的住，跟着他的女人不一定受得了！”
两人聊到这里，听到下人来通知小姐回来了。于是便一起去了前院，准备一家人用饭。
看到方媛时，这小妮子脸上全是笑容。
“媛儿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没什么，我看到娘亲和爹爹就开心呀！”方媛笑眯眯的帮着给父母盛饭，一边回答。
谁知方母接下来一句就把方媛给问露馅了。
“我猜是杨谦告诉你他要回来了吧？”
“对呀？娘你在说什么呀？”方媛一下嘴快，顿时生硬的想要往回圆，可惜只能是徒劳。
方媛这顿饭，怕是要被好好审一审了。
第307章 肉眼可见的变穷
在雷鸣山下待了三天，杨谦就要开始往回走了。
一来刘川给的假快过完了。二来他也需要回去等着正式的调令下来了。
辞别了老母和弟弟，杨谦这次御器飞行，可比之前靠奔马或者脚腿赶路快多了。
杨谦飞在离地三十余丈的高度，无视地形，一路直线翻山越岭的往吉州府城赶。路上除了先天真气消耗过半之时，不会停留半刻。
算上御器飞行的脚程，杨谦两天半就能抵达。中间还要算上休息了小半天来恢复消耗的先天真气的时间。
这点时间杨谦自然也没有放松，他现在满满当当的全是等着他挑选的手段。
储物袋里的那几只玉碟里的内容已经全部登录到了杨谦的经验面板上。
《雷鸣正法中》：入门0/1300
《五雷炼器精要》：入门0/800
《天脉雷气》：入门0/3500
《百草百方》：入门0/500
《天藏丹书残卷》入门--/――
《十三门玄功》：小成1000/1000
可用经验：47000
光是看经验面板上这些“嗷嗷待哺”的法门手段，杨谦就顿时觉得自己还很穷，并且是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穷。
而且这四个法门和手段都是目前杨谦都感兴趣和有需求的。只能从需求的强弱来勉强规划一个先后顺序。
首先一切的保障都来自于修为硬实力。
在《十三门玄功》暂时缺少推演条件的情况下，杨谦需要靠《天脉雷气》来硬顶自己的修为。他的武魂丹已经隐约可见化婴的征兆了，或许《天脉雷气》都不一定顶满，他就要踏入下一个大境界，化婴寿五百了。
毕竟按照许秀山的说法，《天脉雷气》内容庞大艰深，是一部可以让杨谦一直推进到出窍境初期的功法。
这一点上杨谦看着《天脉雷气》的初始经验也有所感觉了。
其次是雷法手段。
有了之前在风波城擂台上的实战，正雷法的威力的确让杨谦很感兴趣。虽然用先天真气去催动雷气有些麻烦，但效果还是很强的。让他的杀伐手段除了刀法之外又多了一种。
对杨谦这种杀伐如便饭的人来说，兜里的手段从来不嫌多。
所以《雷鸣正法中》也是紧随其后，被杨谦排在习练的第二顺位上。
然后就是丹法了。
这里面一来是杨谦目前还没有关于丹法的手段，他需要《百草百方》来扩充自己的知识范畴。
二来则是因为他的经验面板上还有一部非常古怪且似乎来头很大的《天藏丹书残卷》挂在经验面板上等着他。
目前《天藏丹书残卷》还是只登录，不可习练的状态。明确原因就是习练的条件不足。
这一点杨谦之前有过类似的经历。猜到这可能是因为缺乏基础的丹术知识，所以才会“前置条件不足”。
就好比你连最简单的加减乘除都还没学会，就想要去学习方程式，随便怎么学都不可能学会。
即便是开挂，杨谦也必须要遵循最底层的逻辑：知识的增长需要一点一点积累，没有捷径可走。
所以，杨谦觉得只有先把《百草百方》学了，才能进而满足习练《天藏丹书残卷》的前置条件。
另外，《百草百方》作为丹术的启蒙，初始经验在这些动辄上千甚至数千的法门面前显得相当“便宜”，杨谦完全可以随时考虑。
最后就是《五雷炼器精要》。炼器手段杨谦虽然也很想继续往上提升，但他知道，这次可能还真轮不到炼器手段。只能放在最后，或许要等到下一次机会了。
毕竟四万多可用经验看着不少，但算笔账下来同样捉襟见肘。
想到就做。
杨谦从储物袋里拿出自己之前炼制的阵盘抛在地上，顿时给自己身周架起一道防御法阵，同时屏蔽掉了他的气息和气味。
之后杨谦猜开始往经验面板上点经验。
可用经验：-3500-7000
《天脉雷气》：精通0/14000
不是杨谦只想点到精通，而是他这才刚开始，就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天脉雷气》虽然只提升了两个小境界，但带给他的变化却是极为明显的。
【恭喜！你成功将《天脉雷气》提升到了精通境界。你感觉到你体内的经脉、血管甚至骨头都在澎湃的雷气冲刷下产生了微妙的改变。你的经脉韧性大幅提升，你的肉身更加偏向青睐雷气。】
就这几句话，看似平平无奇，但背后给杨谦带来的变化那就是翻天覆地的。
或者说是“推倒城墙的最后一阵风”。
因为《天脉雷气》的巨大基础经验，每提升一小阶段都会灌注海量的法力灵气到杨谦的体内，包括修行需要参悟到的新知识和新道理。
经脉被开疆拓土一般闪着电弧的猛然扩张，甚至杨谦因此感觉到了一阵阵明显的刺痛。好在这个过程很快，一如他体内的大周天运转那样，三五圈之后，扩张就结束了。
而后更大的变化在经脉完成扩张之后接踵而来。
庞大的雷气！纯粹的雷气！直接从杨谦的天灵盖上蛮横的灌进来，然后在大周天里打个转，立马就蜂拥着钻进下丹田的武魂丹中。
这比起之前杨谦在《五雷后卷》直接顶满时获得的雷气总量要多得多，甚至杨谦感觉暴增了十倍都不止！
带来的结果就是杨谦的武魂丹被迫进入了超负荷的吸纳状态，完全被经验面板硬掰着以一种违反正常吸纳速度和转化速度的急速“消化掉”这些海量的雷气。
于是在杨谦的内视中，他的武魂丹上人形轮廓开始愈发的清晰起来，并且这个变化极快。
随着海量的雷气便武魂丹飞速转换成带着雷气特性的先天真气并且一部分凝练进了武魂丹本身当中，武魂丹的人形轮廓开始可以分清眉目了。
最后杨谦发现这武魂丹彻底找不到“丹”的圆滚滚的模样的，而是变成了一个盘膝而坐五心朝天的人形，而且这个人形的模样跟他的面目丝毫不差。
只不过此时的武魂丹人形模样还闭着双眼。
冥冥中杨谦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到了踏入元婴境的最后临门一脚的阶段了：引导魂魄进入化形的内丹，成就元神，自此元婴方成！
第309章 雷法里的辅修手段
《雷鸣正法中》给杨谦最大的一个益处就在于打开了许多新的术法组合方式。
不单单是用来近攻的雷法，还有用来防御以及辅助的手段。
其中最让杨谦惊喜的便是其中的遁术。
相比起《风雷行》在实战里的变化多端以及极速和隐蔽，遁术的效果也丝毫不差。但难度很高，单单看遁术入门就在《雷鸣正法中》的大成阶段就可晓得，即便是元婴境的大修士，想要把遁术入门也不简单。
最常见的是五气遁术，即金木水火土五气。属于正五气遁形。
而《雷鸣正法中》里面的遁术则是五气遁形的衍生手段，更难，但却更突出一个字：快！
依托的还是雷气，这种藏在每一种正五气当中的衍生力量。
所以叫“雷遁”，而杨谦觉得叫“雷光遁”更合适。
因为太快了，瞬息之间便是一两里的距离，并且直接无视了途中的所有的地形变化。不管是山坡还是石滩，又或者小溪，甚至是断崖，根本无可阻拦。
唯一可以限制雷光遁的便是法力，或者说杨谦这样武修的先天真气。
因为雷光遁的消耗极大。
遁术消耗本来就不小，更何况雷光遁这种极端追求极致速度的遁术，消耗就更大了。并且对于肉身和魂魄的要求也很高。
毕竟速度太快，即便依托在雷气当中，但急速移动时肉身负担同样恐怖，扛不住害要强行施展的话把自己震死都不稀奇。
以杨谦的估计，他如今把可用经验几乎见底之后迈入元婴境后期的先天真气也只能支持他连续不间断的用雷光遁遁形一盏茶的时间。但也足以遁走大约两百来里的距离了。
加之目前《雷鸣正法中》里的雷光遁还只是入门，用之前会有法印和口诀来协调雷气同步，所以施展不能瞬发，实战里暂时是没办法搭配《风雷行》使用。
估计想要遁术大成还得期待后卷才有可能。
也正是遁术的消耗太大，强如许秀山之流也不会用遁术代替脚程，而是老老实实的用腾云术赶路。
一来更省力，二来比遁术有气势多了。
其次《雷鸣正法中》让杨谦第二惊喜的就是修界大修士们用得最多，刚才也被杨谦摆出来跟遁术相比较的术法手段：腾云术。
遁术是惊喜，腾云术就是杨谦期待已久的手段了。
因为太有逼格，太帅了！
也是世俗里对于高阶修士最最直观的一个印象。谁腾云驾雾而来，就算一方诸侯也得下意识的把自己腰矮上两寸。
以前杨谦以为腾云术就跟其它的法术一样，牵引天地伟力然后显现出来就可以了。
但现在真正接触到之后才明白这门手段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腾云驾雾之前，你总得有一团你自己的云雾吧？
没错，腾云术里的云雾不是每一次现凝聚的，而是被事先就凝练好的。
那平时存在哪里呢？
存在自己的袖口，存在自己的怀里，甚至可以存在自己的腰间。
因为云雾体型可大可小，收缩由心，就看你如何施法了。
就像之前许秀山载着杨谦五人返回雷鸣山的那团腾云，收拢之后也不过豌豆大小而已。所以许秀山不说，杨谦是万万发现不了的。
等到自己消耗的先天真气重新恢复之后，杨谦立马开始了属于他的腾云的炼制。
手法不麻烦，但门槛很高。需要元神的细微参与以及雄厚的法力支撑。这应该就是腾云术为何只有元婴境以上的修士可以施展的原因。
杨谦不需要多大的云雾，花了两个时辰凝练出来一团方圆丈许大小的便很满意了。
云雾成团，但形状可以由杨谦的控制变成平坦的样子。试着踩上去，虽然还不像许秀山的腾云那般稳固，但虽然颠簸却完全足以托住杨谦并把他带上天空了。
于是返回吉州府城的余下路程，杨谦便是腾云驾雾，速度比他御器飞行时还稍微快了一点点。
结果比预计的提前了半天看到吉州府城的城墙。
杨谦没有选择这么堂而皇之的腾云驾雾进去。不是他顿时想要低调了，而是不想把自己的实力过早的暴露出来。毕竟他在吉州府城这边暴露实力除了收获一些无关痛痒的惊叹以外，没有任何别的意义。
倒不如把实力藏下来，等到之后去了双庆府再给那些想要给他制造麻烦的人或者妖邪一些惊喜。那样才有意义。而不是纯粹为了装逼。
所以杨谦就这么换成了御器手段进城，已经很低调了。
但对于吉州府城里的人而言，一人站在一把刀上飞进来，这画面已经足够被震得体无完肤了。
仙师？大仙师！
杨谦放眼往下，他离开时还破破烂烂损毁严重的官衙此时已经修缮好了大半。隐约已经可以看到进出的衙役在里面办差了。
再放开神念往下面一扫，属于刘川的气息立马被他找了出来。
于是杨谦这才降下，落在重建之后的官衙正门口。
“是杨.是杨大人！”
还忐忑的招呼着周围衙役端着大弩戒备万分的几个衙役在看清楚杨谦的样貌之后转惊为喜，脸上的忐忑变成恭敬，老老实实的朝着杨谦跑来行礼。
“嗯，帮我通传，我要见府主大人。”
“是！小的这就去！”
杨谦自然不会在门外等。如今的吉州府城里没地方想要他在门外站着的。自然有衙役领着他去茶房坐着喝茶。
而事实上，杨谦也没喝上茶，他甚至还没有走到府主院外的茶房就被飞奔过去通传的衙役跑回来表示府主请他立马过去。
见到刘川，气色似乎比之前又好了几分。就是眼里血丝重了，眼袋也重了。
“回来了？你母亲身体还好？”刘川笑眯眯的先开了口。接着起身亲自给杨谦倒了一杯茶，示意坐下说。
“回大人的的话，家母身体还可以，就是念叨着什么时候才能回三道城，她还惦记着自己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没人照看，担心死掉。”
“哈哈哈，你可以去信给你母亲，很快就能安定下来了。”
“大人是战事很顺利吗？”
“不错！哥叔尼大将来消息，已经攻克一城，余下两城也已经被彻底困死，最迟下月中旬就该有个结果了，比之前估计的还要更不堪一击。
倒是当地的老百姓被害得很惨。看来事后这些叛军一个个夷三族肯定是跑不了了。
等叛乱平息，你母亲也就可以返回三道城了。
不过你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刘川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了一份皮卷出来，上面还有红色的印戳和封锁。
“这是吏部、礼部还有政书院三部的令条，里面有的任命，你先看一下吧。”
PS：刷剧去了耽误了时间，剩下一章下午补上。不好意思了诸位。
第310章 要走了
刘川递过来令条内容简单，打头就是“晋升令”三个烫金大字，看上去颇为喜庆。可内容却跟喜庆不沾边。
所谓晋升，就是把杨谦现在的职衔往上面提了半级，将赴任双庆府总捕头一职。
算上双庆府那声名在外的特殊情况，以及杨谦之前在吉州府城立下的天功，这已经不能说是“明升暗降”了，而是纯纯的羞辱。
即便是已经置身事外的刘川也隐约流露出怒意，同时还有些叹息。不过还有几分古怪的玩味。此时看着杨谦，似乎想要从杨谦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所以，杨谦脸上突然闪过的一抹笑容顿时让刘川看不懂了。
这还笑得出来？
杨谦自然是笑得出来的。因为这份晋升令本来就是因为他的意愿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不然按照胡安给他说的，他必然会被皇帝保下来，多半进皇城为官。也就没现在去双庆府这般遍地都是机会的地方了。
况且他虽然在官衙的体系里看起来的确只是升了半级，但是这份令条上却并不只有这些，后面还跟了一条。
“另，念双庆府情况复杂，多有变数难测，故许杨谦特编亲卫营，准入亲卫数至一百人，由皇城内卫填充，行双庆府特殊缉拿之权，行动可由杨谦直接禀明政书院做报备.”
就这一条，杨谦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这必是皇帝的意思。给的权力看似不大，实际上却大得离谱。并且还是那种特许权，不入职衔的那种。类似皇城内卫。
这就是杨谦看完之后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的原因。
同时皇帝将皇城内卫拨过来一百人，一来用实实在在的力量力挺杨谦，同时也是在告诉杨谦以及那些旁观的人，说杨谦与皇城内卫一样，都是他夹袋里的人。
是在给杨谦站台。
“大人可知这些皇城内卫是如何派过来？”
“不会另派，胡安副侍手下的那些皇城内卫，再加上此次过来平乱的一些内卫凑一百人出来还是很容易的。想必他们已经在集结了。毕竟吉州府的战事如今已经不太用得上他们这些小仙师出手了。
上面说让你这个月底就要动身，你准备几时出发？”
“回大人的话，先得把捕房这边的事情都安顿好才好出发，但应该用不了多久的。不过，不知接我位置的人可是大人挑选？”
“这是自然。呵呵，放心就是，你家里人，还有你那些部下，我会帮你照看好的。你自己准备吧，走之前说一声，我摆酒给你送行！”
“多谢大人！”
从官衙出来，杨谦回了捕房。开始做最后的安排。
主要是人手上去留的安排。
该下地方城邑的就去地方，该给别人腾位置的就早点动身。所幸巡案司的老人手本就没几个，如今杨谦安排起来也容易，不至于犯了刘川的什么忌讳。
等安排好了这些，杨谦很是干脆的就回家等消息去了。他笃定胡安会来跟他说该什么时候动身的事情的。
刚到家门口，杨谦一扭头，就看到不远的凉茶铺子下正俏生生的站着一抹倩影，不是方媛还会是谁？
之前告诉方媛这两天回来，本想明日再告诉她，没想到对方居然早早的等在她家门外了。那脸上的迫不及待以及欣喜，杨谦不凑近也能清楚分辨。
“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
“给，我新学的肉糜粥，还放了些菜叶子。可香了！”
杨谦接过小桶，想了想，说：“闲来无事，一起去城外转转？那河边听说难民的棚子都拆了，应该能有几分以前的风景的。去吗？”
请人家去家里坐不合适，但去城外河边走走还是可以的。
或许是没想到杨谦会发出这样的邀请，方媛先是一愣，然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路过一水果摊子的时候杨谦还买了两斤甜香果，用草织袋提着。
一路上都是方媛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书院里面的趣事，她家里的琐事，还有最近吉州府城里的一些事情。
杨谦则是笑眯眯的听着。
等到了河边，杨谦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果子递给方媛，他自己喝粥。
“我的晋升令下来了，升半级，然后再挂一个特编的亲卫营，去双庆府。”
一句话，方媛脸上欢快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拿起一块石头用力的投向河面。
杨谦笑眯眯的接着道：“这不是个苦差事，实际上是我主动要求要去那边的。过去之后快则一年，慢则两年，我有信心把双庆府给饬得妥妥帖帖。”
“哼！都是那些世家门阀不要脸，你明明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最后去被如此欺辱！那些人都该死！”
杨谦哈哈大笑，把喝完的粥桶在河里洗了洗，宽慰道：“狗吠而已，理他们作甚？等到见到面，一脚踹死便了，没必要多费心思的。
等我饬好了双庆府，你就可以来游玩了，听说那边风貌特别，有别处没有的壮丽景色。”
方媛听到杨谦这番豪气干云的话，脸上才重拾笑容，她相信杨谦一定办得到。
“那好吧，我等你。”
杨谦乐呵呵将洗好的小桶交回方媛，然后仰起头，看着天上云彩，说：“想不想到天上去看看？”
“啊？想！”方媛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俏脸上兴奋得跃跃欲试。更有不可置信的惊喜。
听说能带人上天的都是仙师里面极厉害的人物，原来他这么厉害了吗？
杨谦一把握住方媛的手，小手温润如缎，下意识的还颤了一下，但还是让杨谦握着。
他胆子怎么这么大！方媛都不敢抬头，视线看着脚面，脑袋都快埋进胸口里面去了。
“呀！”
突然方媛看到自己脚下升起一团云雾，然后抬着她迅速飞高！那第一次体验到的升空感让她一把抓紧了杨谦的手。
腾云驾雾！？
方媛觉得头有点晕。红扑扑的脸看向身边的人满脸的好奇和惊讶。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选的人居然强大得如此离谱！
不过杨谦接下来的一句更是让方媛措手不及。
“我找到了你上次问我的驻颜丹，不过还要等等才能拿到。”
第311章 丹火
杨谦回到家里，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想到之前腾云一番带着方媛落地之后，忍不住揉了揉那绸缎般的小手，惊得方媛脸红到脖子了，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告诉方媛自己找到了驻颜丹，这本身就是一种对方媛情谊的回应。
那不是随随便便给人送粥的女子。这从一开始杨谦就很清楚。也正是如此，第一次方媛送粥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就给拒绝了。
后来也是顺其自然。
不得不说，这种事情首先看感觉。杨谦觉得跟方媛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难得的很平静。没有打打杀杀也没有修行和算计，就好似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另一个世界里的单纯时代。
回到书房。一边心情愉悦，一边盘膝坐下，慢慢的收拾好情绪，杨谦开始把自己余下的最后一点可用经验给利用起来。
《雷鸣正法中》和《天脉雷气》之后，杨谦还余下最后三千点经验。用来继续提升《天脉雷气》已经远远不够了。于是还剩下的手里，第三顺位的就是丹术。
《百草百方》
许秀山当时的话杨谦可都还记得。
这《百草百方》是五雷宫花代价从百草谷换来的丹术入门手段。以百草谷在仙盟里的地位，这《百草百方》应该已经是仙门里最好的丹术启蒙法门了吧？
杨谦也不敢大意，沉心静气之后才开始往上点经验。
可用经验：-500-1000
《百草百方》：精通0/2000
可用经验：1500
因为是启蒙，并且被经验所限，杨谦只能将《百草百方》练到精通境界，所以灌入他识海的新知识和道理并没有以往那些一步到位的法门来得汹涌澎湃。
片刻之后，杨谦识海里新冒出来的那些知识和道理便被他捋顺了。比以往大部分时候都简单。
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杨谦的阵法水平在《百阵图》圆满之后已经很高了。有此基础在，启蒙的丹术自然就吸收掌握得更加容易。
两个字：简单！
有道是会则不难。杨谦把丹术最基础的东西弄明白之后，发现本质上炼丹和炼器是一样的，都是将一些不具备天地显现玄妙的东西拿来配上阵法淬炼之后得到一种新的东西并且彰显天地玄妙的过程。
区别就在于炼器多是基于阵法上，让材料作为辅助，最大限度的依托阵法形成一个完美的新表现。
而丹术中阵法的重要性只会在炼制的过程中出现，虽然至关重要，甚至还有一种专门的称呼：丹诀。
但成丹之后，丹药本身更多的还是突出各种药材配比和淬炼之后表现出来的药效，而不是法阵效果。甚至成丹上几乎是没有法阵的纹路或者痕迹留下来的。
难易比较的话，丹术的确要比炼器难一些，主要是丹诀这一块实在太精细了，精细到光是启蒙的手法就有近百种。可以想象《百草百方》大成、圆满，或者更高阶的丹术里还会涉及多少新的更复杂的丹诀。
除了丹诀之外，炼丹还需要另外三样东西。
其一就是药材。
其二是丹方。
最后是炼丹用的丹炉。
现目前杨谦通过《百草百方》掌握的丹方倒是有几种，全是最基础的丹药，也是随《百草百方》给杨谦练手的丹方。
这几简单的丹方需要的药材也相对普通，都是寻常药铺里面都有售卖的药材，只是在年份上会有一些讲究。
最后一样，丹炉，这是卡在杨谦丹道上的第一块绊脚石。
可以给五雷宫去消息，找风清逸讨要，想来应该没问题。也可以试着自己炼制。毕竟丹炉的基本结构也是《百草百方》中讲到的重点。杨谦觉得不存在太大的难度，自己完全可以尝试炼制。
片刻犹豫之后杨谦选择了后一种，准备自己炼一个丹炉出来。
这次用的是铜锭，也是找官衙辎重讨要来的。提炼出百十来斤铜精。
然后配上一点点金精和灵石粉末开始了炼制。
因为依旧走的下品法器的路子，所以这座丹炉并没有让杨谦手忙脚乱，而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当天后半夜就在锻炉里面有了大致的轮廓，天亮前就炼制完成。
丹炉通体明黄，高一尺，葫芦形，底部三根支脚。表面同样密密麻麻的的全是法阵纹路和符号。
等到这件丹炉冷却下来，杨谦才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不论是法力的传导性，还是整体功能性结构都与《百草百方》上描述的丹炉没有区别。同时也是兼顾了下品法器里最优秀的材质和法阵纹路的兼容。
至少再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下品法器丹炉了。杨谦有这个自信。
有了丹炉就可以找药材炼丹了？
理论上的确如此。当初杨谦炼器的时候也是有了锻炉，回了炼制手法之后就是寻炼器材料开始正式练手了。
但之前初学炼器的时候与现在，杨谦的修为却是大不相同。
最最关键的就是如今杨谦踏入元婴境，能催丹火了！
之前学炼器的时候《说器》里也跟这次的《百草百方》一样，描述了关于催生丹火的方法。
一旦有了丹火，那炼丹、炼器就不再需要凡火，效率和对炉温的控制将会更高更精准。也更能与炼器和炼丹的手法相互配合。
甚至一些高品的法器和丹药根本就不能用凡火炼制。而丹火就是炼器师和炼丹师必修的课程。
杨谦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属于他的丹火催生出来。
难不难？
书上说很难。单是这一关就足以将九成的的元婴境修士拦在外面。这也是为何低阶的丹师和炼器师各个仙门都有，但高阶的炼器师和丹师就凤毛麟角，甚至丹书都只有去百草谷这样的万世大宗求来。
但杨谦却发现丹火这东西在他的武魂丹面前似乎并不困难，只是变得很奇怪。
一般而言丹火跟主修的术法归属有关系。
比如说你修的水法，那么你的丹火催生难度最大，若是成功那便是玄冰寒火，世所罕见。
而修火法则最可能成功。催生的丹火会根据天赋呈现不同的特征。甚至还会有品级高低。
若是入五雷宫这般修雷法的，那就看你的雷气是衍生于哪一气，然后就归属到哪一气去。
就像许秀山，他走的是金气雷法，若是能催生丹火那就是金气金焰。
但到了杨谦这里，他催生丹火的过程堪称是行云流水完全不见困难。几乎就是按照书上所说的步骤一步一步的就轻轻松松把丹火给催生出来了，从元神的嘴里吐出来，悬停在咫尺之前。
不过却是五彩的颜色，五气特征皆有之。
杨谦愣了好一会儿，仔细分辨，他才明白其中原因。
因为武修不挑气，只要是天地灵气都一股脑的吸收掉。就算雷气也是如此，五属雷气皆有。
如此一来，催生出来的丹火自然就兼备五气特征。
不过这到底是好是坏？
第312章 杨大人送礼
三钱金钱草.四钱红心花.半钱绝珍子.
杨谦上午出了一趟门，找了一家已经开始营业的药房抓了一大麻袋的草药回来。
名贵的有两种，其余的都很常见。但年份要够老，至少都是要五年起步，十年往上的才最合适。
所以这里又有一个难点：辨药。
辩药这个没办法靠经验面板来实现，只能靠自己慢慢积累经验。好在这里是吉州府城，杨谦的身份可以说在这里如雷贯耳，没有人敢糊弄他，甚至要想尽办法讨好他。
说了是十年份的药材，那就肯定只多不少，差一天都不行。甚至不会多喊价，平价给出去就行了。赚钱？杨大人的钱你也敢赚？也好意思赚？摸摸你的脖子，还活着都得给人家杨大人磕一个！
拿回药材，杨谦就开始按部就班的分拣、配药。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就要热丹炉了。
丹火存在于元神手上，想要使出来，也必须要元神出力控制，单靠杨谦的经脉和肉身是完不成的，因为丹火本身就不是术法手段，而是基于元神的一种特殊本源力量。
等杨谦的嘴里喷出一团核桃大小的五彩火焰并将丹炉的底部包裹起来的时候，杨谦此时才跟这团五彩的丹火产生了清晰的感应。
金木水火土正五气，在这团五彩的火焰上感受得清清楚楚。但古怪的是这些有着不同属性的火凑在一起之后并未相互倾轧，反而表现得非常融洽，甚至随着搅动，这些五彩的火焰还会相互渗透掺杂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没有分明泾渭。
至于特点，杨谦从一开始给丹炉暖身就感受到了。比起他以前炼器时用过的凡火，丹火的细微把控堪称如臂使指，并且温度的抬升和下降都可以用“极速”来形容。
刚才火焰温度高得可以瞬息间熔化钢铁，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连飞虫的翅膀都燃不掉。
甚至可以同一团火焰，上中下温度各自极端，这样违背自然常理的事情，丹火做起来却一点也不勉强。
那五气五彩，比起丹书和器书上所说的的那些单一归属的丹火又有什么不同呢？是优还是劣？
很快等到一种一种药材放进丹炉里，丹诀开始，丹火飞快变化，不单单牵动着温度，还带着丹炉内的法阵变化，甚至火焰还会在丹炉的内外不停穿梭。
如此实践，杨谦就察觉到了自己这种五彩丹火比起丹书里的单一归属的丹火优势在哪里了。
那就是全面。
药材什么属性，杨谦就能用相应或者相生的火去淬炼和催动药力。反映到丹诀上面的时候就是一路顺顺利利，所以丹方上提到的可能造成废丹或者炸炉的情况他是一点都没遇到。
说白了，五彩丹火的好处就是适应性、包容性极强，可以催药材最大的潜力，同时规避掉绝大部分可能导致炼丹失败的麻烦。
缺点呢？
缺点就在于因为不是单一归属的丹火，在火力上会差一些，升温或者降温会比正常的丹火慢上半拍。有影响，但影响不大。
特别是比起优点来这些缺点杨谦觉得完全可以接受。
等到傍晚的时候，杨谦有生以来的第一炉丹就炼好了。之所以用了两个多时辰，主要还是杨谦故意放慢了节奏，毕竟第一次，他也希望来开门红，慢一点不要紧，重要的是保证不出问题。
开炉的瞬间，三枚丹药带着高温和异香飞出，悬停在炉口上方差不多半尺的地方，滴溜溜的慢慢打转。
杨谦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炼丹能够一炉就出三枚丹药。这放在那些经验老到的丹师身上其实也是不多见的。
这说明杨谦在丹诀的施展和对药材的利用中几乎做到了极致，没有让药效浪费一分一毫。这样才能在开炉的时候出现三枚丹药。
这再一次让杨谦喜笑颜开感叹自己的五彩丹火就跟炼丹的辅助插件一样，慢是慢了点，但利用率高呀！怎么算都是大赚！
将三枚乳白色的丹药用买药时顺手买回来一大箱子的小玉瓶装上，再配上缠了红布的软木塞，整个档次一下就上去了。
虽说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丹药，但也是丹药。仙门中看不起，放在散修里都一样抢手，更别说普通人了，得一枚都能当作天大的幸事。
然后杨谦又找来一个比巴掌略大的铜盒子，里面做了一个填充，然后垫上绸缎，再把玉瓶放在事先就挖好的凹陷里。
合上盖子，大功告成。
杨谦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一天来忙里忙外准备好的东，然后收进自己的储物袋里。
第二天，杨谦没有像以往那样去捕房。现在他的调令都下来了，该做的安排也都做好了。捕房不需要他去路面了，早一点把存在感抽出来，也方便刘川提前布局。这也算是临走前给刘川卖个好。杨逊的生意可还得指望刘川保驾护航的。
算了算时间，已经过了上差的时间。杨谦才穿了一身常服出门，并且还特意收拾了一番自己，看起来不像个武士，倒像是一个文雅书生。当然，不看他的眼睛才行，一看眼睛，那里面的杀伐压迫力是藏不住的。
因为下着雨，杨谦撑了一把伞，路上走着倒也没有被人认出来。直到找到一座大院门前。
宅子上头挂着“方府”二字。
咚咚咚！
轻轻敲了敲门环，不一会里面问谁，杨谦自报家门。然后大门便打开来。一个中年门房面色惊讶中带着几分忐忑打量了杨谦一番才敢确定，连忙躬身行礼。
“劳烦通传一声，就说杨谦拜访。”一边说，杨谦一边将一份出门前才写好的拜帖递了过去。虽没有提前递上拜帖，但此时也算临阵磨枪了，礼数上也勉强周全了。
门房不敢让杨谦在门外等候，请杨谦先进侧边茶房，他再跑着去了后院。
现今老爷已经去了书院，小姐也去了难民营那边赈济，家里能做主的就只剩下一人了。
很快门房回来，说家里夫人有请。
杨谦笑眯眯的正式进了方府。见方媛的母亲，这也是杨谦特意挑在这个时间过来的原因。
第313章 那人还怪好的呢
方策在书院里忙了一天。最近总算是把各地城邑里现在还存活的学生名册大概统计完了，书院里也商议出来了新的策略，应对吉州府即将到来的文举大试，也上禀了学林院，今年吉州府将跟往年比会做不少调整。
这些都是大事，能早点做完，方策心里就早一天安稳下来。
回到家，似乎没有什么与往常不同。但家里下人和自家老妻的言语间却让方策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表情。只是他没急着问。装作不知道，一家人吃了晚饭，方策心道果然的被老妻叫到了两人的后院里面。
“家里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媛儿？”一世两夫妻，方策对自家婆娘太清楚不过了。
“杨谦今天来家里了。”
“嗯？杨谦？”
“应该是故意等你和媛儿不在家的时候来的。啧，这小子确实是有些眼光的。”
方策嘶了一口气，不解道：“专门挑我和媛儿不在的时候登门，那就是故意拜见你咯？这怎么看出来有眼光的？”
“这说明杨谦看得出咱们家里谁做主呗！”
方策闻言实在无言以对。这老娘们儿有时候说些话确实是能气死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没想到如此英俊不说，还如此懂礼貌，言谈举止跟我印象里面那些武人完全不一样。倒像是你书院里的学生。
不，比你那些学生要更优秀，言语不卑不亢，而且很会说话，总能把你逗得心情大好。
啧啧，难怪咱家百倍女儿会缠着他不撒手了。”
方策越听越觉得自己老妻这话里不对劲。
“不是，我说你怎么回事？之前你不是一口一口“杨谦那小子”，言必说这门亲事你不同意，还说要去规劝媛儿另选良配。怎么？人家杨谦就来了一趟，就变了态度，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女儿都不要了？”
“呸呸呸！姓方的，你这臭嘴会不会说话了？什么叫收了人家好处就变了？
说得我就像在卖女儿一样。你这嘴可真毒啊！
瞧瞧，这是什么？”
方策看到老妻一边撇嘴朝他翻白眼，一边拿出来一个颇为精致的铜盒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来。
方策好奇的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还有一只玉瓶，然后拿出来打开瓶塞，立马一股清新肺腑的香气从玉瓶内飘荡出来。
心里惊疑，方策摇了摇玉瓶，发现里面不是液体，于是将瓶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发现居然是三颗比豌豆大一些的小珠子。上面香气更加浓郁，甚至闻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觉得头脑清醒，浑身略感舒服。
加之这三颗小珠子表面上流光溢彩，更是显得此物神奇。
“这莫非就是丹？！”方策想到一个可能，毕竟这东西是杨谦送来的，而杨谦又是一个据说修为高深的正经仙师，也让丹这种神奇的东西成为可能。
“说是“白玉丹”，一颗下肚能强身健体祛除体内陈年旧疾，只要不是致死的毛病，这一丹下肚都能直接祛除或者大有改善。老方，你可听说过这东西？”
方策听到自家老妻这番话，手一抖，连忙把三颗丹药装回玉瓶里面。又深吸了一口那让人舒服的香气之后才紧紧的塞上塞子。
“听说过，白玉丹是仙门的叫法，咱们国朝的叫法是“百岁丹”，说这种丹一颗下肚就能长命百岁。最适合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服用，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杨谦给你的？”
最后又补了一句，看得出方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丹药呀这可是！
白玉丹的名声在世俗可不小。修士拿去算是调理，丹普通人拿去就等于是在延年益寿了。这价值根本不是用钱或者什么能衡量的。
别说寻常人家了，世家门阀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方家清白之家，靠诗书学问立足，几乎不沾权力，方策是做梦都没想过家里会出现丹药这等宝贝。
而且还一来就是三颗？！
好一会儿，方策才平复下心情来。看了一眼边上笑眯眯的老妻，方策想了想，先问道：“杨谦到家里来都说了些什么？他出手如此重礼，是要自己提亲吗？”
“老方，你这可就猜错了。杨谦过来并未提亲，说是照规矩，他自己来提亲的话不够礼数。而且也为时尚早。所以来这里一来是坦白自己与我们家媛儿的事情，希望得到我们的同意。二来也是说清他之后的打算。
这三枚丹药杨谦说是拜见长辈的见面礼。与聘礼无关”
方策认真的听，听到说不是来提亲的，方策脸色才好看了一点。而后又听到后面话，也在心里暗道这杨谦的的确确是条汉子，一举一动都行得正站得稳，不藏着不掖着，作风坦荡。
另外又听到杨谦的去处已定，方策眉头又再次皱了起来。
“要去双庆府？任州府总捕头，外带一百皇城内卫做亲卫营？司职特殊缉拿之权？这”
“老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的确不对劲。杨谦此去双庆府看起来职衔和去处都是被那些世家给羞辱了。丹后面那一百皇城内卫和特殊缉拿之权，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是陛下直给的东西！
既然陛下直给杨谦这么大的全力和保障，甚至几乎算是在明着给杨谦站台了，那为何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杨谦去双庆府呢？
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我也提了关于寿数的问题。杨谦给我说让我不要在这方面有什么顾虑，寿数他虽无法保证，但他有办法让衰老不会沾染媛儿。口气笃定，我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回他。
老方，莫非修士里还有让人不变老的法子吗？”
方策点了点头。这次轮到他老妻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得不可置信了。
方策接着道：“传说里有驻颜丹就能让人容颜永驻。不过这种丹药在仙门里也是极难获得。就是不知道杨谦是不是准备走这方面的路子。或许这也是他今日送来丹药的暗示？”
“若是真的，那杨谦的诚意也的确够够的了。老方，你说咱们还拦不拦着媛儿？”
“拦？你不是觉得那人怪好的了吗？还怎么拦？”
第314章 很热情
吉州府城，捕房校场。
晴空万里。
校场上站了不少人，其中成列的全是皇城内卫打扮，数量百余。一个个身上法力涌动，聚合在一起的威压也是不小，把校场里压得气流成风，呼呼的四散。
周围还有不少穿着官袍文衫的官人，以及武袍的捕快和衙役。
“大人，都准备好了。”
胡安修为在皇城内卫里不算高，但副侍的地位却不一般，所以他依旧为主，并且这次也会随着杨谦到双庆府赴任。
今日是各地百余皇城内卫完成了平叛的差事之后返回，并且并入杨谦的亲卫的交接场面。之后众人就要一起开拔前往双庆府了。
“那就出发吧。”
“大人，您不讲两句？”
“不用。日后都是自家弟兄，没必要冠冕堂皇的说什么空话。浪费时间。”
胡安笑了笑，拱手应是。然后招呼亲卫营的人更换腰牌，然后列队开拔。
当然，皇城内卫的腰牌不会收回，而是暂时收起来，对外要用杨谦亲卫的身份了。
扭过头，杨谦主动迎上刘川等人的道别。
都是场面话，该说的昨天晚上在刘川家中的酒宴上就说完了。包括杨逊的那门生意，刘川虽然再三推辞，最后还是收了一成“神颜”胭脂水粉店的干分子。
用刘川的话来讲，那就是“只要你弟弟本分经营，我保他在吉州府里没人敢惹！”
杨谦明白，刘川这是破例，算是把之前吉州府大劫里面，杨谦力挽狂澜的人情给还了。
不过这不重要，杨谦留着刘川的人情也没用。甚至他在一往无前，再往后就不是他求着别人办事，而是别人求着他打转转了。
吉州府里的人一路送到了十里客亭，路上还有很多闻讯赶过来的百姓。有吉州府城的本地人，也有不少难民，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得到过杨谦的恩惠。
“为官一任，能有杨大人这般名声留下，也算是不虚光阴了！令人佩服！”
不单单胡安感慨，一路的其他人同样心里感慨万千。
现在这世道，当官为民做主已经不是主职了，有良心的把这个当副职，没良心的根本理也不理。如杨谦这样被老百姓自发送行感谢的少之又少。
刘川都不禁羡慕，心里也希望自己以后离任时也能受到吉州府百姓的如此对待那就好了。
方策也在人群中。但并未跟杨谦多说。而方媛则是没有出现。这女子已经在昨天晚上哭肿了眼睛，杨谦驾云过去，好一番安慰。并且留了不少符牌给她，还保证一有时间就回来看她。
想到杨谦腾云驾雾的本事，方媛这才安了心，但心里的不舍还是难免，担心自己又哭，所以便没有来给杨谦送行。
挥别吉州府，沿着管道往西，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
这几日的功夫这些皇城内卫跟杨谦也算认识了。每日到驿站换马休息的时候，杨谦总会主动跟这些内卫搭话。
跟这些内卫最好就是聊修行和搏杀打法方面的话题。这两方面杨谦都熟悉。
特别是修行上，杨谦可以说是碾压这一百来个内卫。
每每不用说太多，却能句句切中这些内卫修行上的疑点和难点，甚至轻描淡写间就能把困扰这些人好长时间的隐患直接解决掉。
这叫什么？叫恩惠！
要让人对你言听计从那就要有驾驭这些人的实力，同时要给对方尝到甜头。
这些内卫在皇城里本就是皇帝的人，待遇自然没得说，想要从这方面施恩那就是痴人说梦，费力不讨好。
可若是在修行上指点这些人，那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杨谦这种元婴境的大修士指点一群练气境的小仙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别看短短几天功夫，可实际上杨谦已经在这群内卫当中树立起了威信和统帅力。
至少这些人得了杨谦的恩惠绝对不会阳奉阴违或者磨洋工不办事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总的来说还算脚程不慢。
但过了金江平原之后，队伍的前进速度就慢下来了。
首先驿站变得越来越少，两驿站之间的距离也从之前的一日奔马可到，到了现在的两日奔马才到。并且驿站的规模也越来越小，有时候根本没办法帮队伍整齐换马，只能更换掉其中一部分。
为了不废马，行进的速度也自然要放缓。
甚至穿过金江平原之后，官道都开始变得越来越烂，想要在道上奔马基本不现实，速度一快，马腿就容易被不平的地面绊倒。
不过过了金江平原也算过了一半多的路程了。剩下的路，估计还要一个月才能到。
“大人，前哨回报说前面东南方向发现许多尸体，初步判断是被贼匪截杀，应该抛尸有个四五天了，被山里野兽啃得不成样子了。看来处应该是从昨天我们路过叶城出发的车队。”
“这是这几天来的第几起了？”
“回大人的话，五天来的三起了。”胡安现在跟着杨谦，亲卫营的主官。
“这还没有进双庆府的地界便已经乱成这样了，后面的路怕是更多麻烦。多安排哨探，日夜保持临战状态，切不可掉以轻心。”
“属下明白！”
继续前行，半月过后，杨谦一行总算进入了吉州府地界。体感上的变化还是非常明显的。
其一，官道基本上名存实亡。只剩下一个路胚子，别说奔马，牵着走都走不快，甚至不如在边上林间走。
其二，贼匪猛增，即便是走在路边的车马货帮，进入双庆府地界之后，押货的人眼里立马就闪出凶狠的厉芒，一看不像是车队，说是山匪杀才都有人信。
之前就听说很多贼匪在双庆府这边是两副面孔。一会儿是民一会儿是匪，全看有无好处可捞。
其三，妖邪猖獗，甚至夜里都敢抵近杨谦一行的马队观察，即便发现这里全是修士也不会蜂拥而散，而是远远的吊着，似乎歹意不散。
“大人，哨探回报说最近两日周围两三里外聚拢的妖邪和贼匪越来越多，似乎在蓄势。”
杨谦笑道：“蓄势？抓两个回来问问看，看他们到底准备干什么。”
第315章 好好演一出
一个前哨就是七个人，也就是七名修士。
这在别的地方已经算是一股不小的战力了。不论是贼匪还是妖邪都是要避之不及的。
可这里是双庆府。
修士在别的地方声名赫赫，但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能对付修士的手段和山头太多了。一家不行就多串几家一起动手。胆子大才能骑龙骑虎；胆子小，屎都吃不上热的！
所以当前哨回来的时候还有人挂了彩，伤得虽然不重，但为了区区几个当舌头的妖邪和贼匪，着实有些丢脸了。
至少这些出师不利的内卫们感觉自己面上无光。
“说说情况。”杨谦却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些妖邪不跑反而围着马队，摆明了就是要等人手到齐了杀伐一场的。明知一百余修士的马队还敢如此，没点底气和手段岂敢如此？
“回大人的话，这次出击遇到的妖邪最多，贼匪相对少一些。他们中妖修数量很多，贼匪里也有不少数量的练气境修士”
前哨的班头低着头，一五一十的把这次擒舌头的前后讲了清楚。虽然觉得丢脸，但还是晓得利害，不敢在言语上有任何隐瞒或者夸大。
情况并不复杂。内卫这边大意了，而对面却有备而来，一来一去，若不是这些内卫还算经验老道的话，这次吃亏还会更大。
最后带回来的三条舌头，现如今全在马队辎重那边关押着。几个自告奋勇的刑讯老手正在准备家伙什，定要撬开这些家伙的嘴巴。
杨谦也去看了刑讯。他对刑讯也不陌生，捕房里本就有专门教授这方面的东西，甚至还有人在一直研究怎么让人犯在受到最少伤害的同时获得最大的痛苦。
而军中的刑讯也是跟捕房的方式差不多，只是刑具上要单调一点。
贼匪很快就招了。
随后两只妖邪要想咬着牙硬撑，结果被杨谦看得不耐烦了，抬手就是两团雷火打进对方的魂魄里，直接炙烤魂魄，仅仅十息不到，妖邪就哭喊着求饶，愿意开口。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这些妖邪和贼匪虽然的的确确是在准备纠集多几家的力量一起围攻杀伐杨谦他们所在的马队。
但是，这情况并不是这些妖邪和贼匪临时起意的，而是早在半月前就已经知道消息，只是不确定确切的时间而已。如今一呼百应就是最好的证明，这里的人和妖早等着要对杨谦一行动手了。
谁推动的？
抓回来的三条舌头都不晓得。他们都是卒子，听到的最远的话就是自己山寨或者自己山头的妖修在鼓动，而再往上走，则是到了兴盛盟的头上。而且也是推测。因为这一片地方都是兴盛盟的地盘，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个兴盛盟都是避不开的。
起初听到兴盛盟的名头时，杨谦都听傻了眼。
好家伙！仙门搞了个仙盟，这些妖邪和贼匪就联起手来搞个兴盛盟是吧？
团结就是力量是吧？玩明白了属于是！
这种在其他地方几乎不可想象的事情，在双庆府里却一进来就给杨谦遇上了。
更有意思的是，按照这些舌头的说法，这个兴盛盟是提前知道了他大致要到双庆府的时间，精确到半个月以内，并且知道他进入双庆府的大致方向。
说白了就是有人知道杨谦赴任双庆府但并且不希望他活着进来。
“大人，您看此事需不需要给政书院上报？”胡安在边上问道。
政书院，其实就是皇帝弄出来参与政务规划和制定的一个司部。效能与左右相的相府类似，但直接对皇帝负责，用来平衡左右相府也用来表达皇帝的直接意见。
胡安这么说也是明显感觉到了双庆府内极可能存在官衙或者兵衙与贼匪、妖邪勾结的情况。不然的话杨谦的任命相关怎么被贼匪和妖邪掌握得如此精准？
杨谦却摆了摆手，笑道：“这么点小事没必要上报。既然双庆府这么热情的演戏给我看，那怎么能浪费了这一番“好意”呢？
你说对吧？”
“大人，您的意思是？”胡安有些不太明白。
演戏？还好意？
杨谦弹了一下手指，三道刀芒便从指尖飞出，不过指甲大小，疾速冲过，瞬间钻入两只妖邪和那贼匪的眉心。然后啪啪啪三声从后脑勺穿出来。
进去时一道缝，出来时搅得小半个脑袋都碎了，拳头大一个洞，脑浆子喷洒一地。
【击杀兴盛盟妖邪*2】
【获得经验40】
【击杀兴盛盟贼匪*1】
【获得经验18】
经验面板上的提示简直就是蝇头小利，但也直接佐证了这三条舌头的话，他们的确隶属于同一个势力，兴盛盟。
只不过关于这个兴盛盟这三条舌头所知都很片面，并不晓得深层的东西。
据说这兴盛盟里有两家撑头的，一家是一个叫马蜂寨的贼匪山寨，很大，里面号称三千敢杀之辈，其中还有数量不少的散修为骨架，在双庆府的南面，也就是杨谦从吉州府方向进双庆府地界的这片区域，属于响当当的大山头。
而另一股就是一座小妖山，妖山妖修据说也上千之众。还有不知数的妖邪依附过来，算起来数量还在马蜂寨之上。
这两座山头之所以能撑头支起一个兴盛盟，杨谦从三条舌头的言语里面总结出来两个原因。
其一，对内，他们两家属于当地最强的势力，号召大家结盟，谁敢说不？要知道这两家里可都是有强者坐镇的。按三条舌头的说法那都是结丹境的高手！
其二，对外。这两家虽然也有高手坐镇，可单打独斗很可能依旧只能糊口而已。只有结盟，至少把自己体量拉起来才能吃到更多的资源。
但就算如此，依旧解释不了兴盛盟能如此精准掌握杨谦一行人行踪的疑点。
唯一解释就是兴盛盟背后还有推手。
毕竟兴盛盟只能在双庆府边角地区找吃的，怎么看也不算什么顶层的势力。
“传令下去，今夜不造饭，辎重安营不动，其余人听我令，夜袭刺球山！”
杨谦下令，胡安双眼冒光，明白这是杨谦准备先下手为强了。正好大家憋了一肚子气，如今总该好好发泄发泄了。
第316章 刺球山里雷霆如雨
看着手里的精细地图，刺球山正在杨谦所在位置的西北面，直线过去不过十余里而已。
地图是临行前从兵衙要来的。是最高等级的全域地图。这份图只有杨谦能拿，一直放在他的储物袋里面。
刺球山是一座并不起眼的小山，连绵也不过十几里而已。在地图上的标识也就一排简单的描述：多松林，避火，林中野兽不多。
之所以要夜袭刺球山，原因就是之前捉住的那三条舌头表示现在刺球山就是兴盛盟这次行动的临时大营。连绵的山势正好顺着杨谦一行前往双庆府城的官道旁边，可以正好隐藏，且又不至于被发现。
明日或者后日，兴盛盟就差不多集结完成，到时候杨谦便是他们发起攻击的“大买卖”。
杨谦的想法很简单。他手里拿着令条，从踏上双庆府的土地开始，这就是进入了他的辖区。既然辖区里面有人给他送经验过来当作接风，他岂能推辞？
正好也借机会看看这双庆府里到底想要他死的人是怎样一个本事，能攒一个多大力道的局来，能不能谋了他性命。
内卫虽都是修士，但也都不缺实战杀伐。杨谦的命令一下来，立马就知道该怎么做。
将辎重营留在原地作为幌子。余下的七十余人开始跟着杨谦摸黑朝着刺球山奔行。没有骑马，而是各自展开身法。
十余里的距离也不远。仅仅不到一顿饭的时间，杨谦领着人一路就到了刺球山脚下。
“大人，根据舌头的说法，对方的临时大营就在主峰的半山腰，您看，应该就是隐约能看到火光的位置。属下以为与其一点一点的啃，不如直捣黄龙！”
胡安在军伍里也干过不少时间，对于大的战略谋划或许还谈不上经验，但对于这种小范围的突袭战他可是太熟悉了。
自己这边有杨谦这样的强者，突袭最合适单刀直入，直接把对方的要害冲烂，余下的便是横扫土鸡瓦狗的情节了。
而且胡安晓得杨谦没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先说出来一个最可行的方略，到时候就算杨谦想要更改进攻路子，也可以在这个大底上改，不至于整得过于离谱。
杨谦也明白胡安的用意，更理解。毕竟严格说起来这已经是打仗了。属于兵事，生死大事可不敢让他这种纯纯的门外汉来瞎指挥。
但是杨谦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需要学打仗，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面对的情况需要用到兵事上的谋略才能解决。
甚至于这次带着人过来也不是要靠这些人手参与杀伐达到目的，杨谦更多的是希望这一场大戏得有一些观众。而包括胡安在内的皇城内卫们就是最合适的观众。
摆了摆手，杨谦没让胡安继续说下去，打断道：“胡副侍多虑了，杨谦向来最有自知之明，打仗谋略这些我根本不懂。真要用到的话，肯定拜托胡副侍这样的行家去操持。
眼下嘛，清理掉沿路的哨探就好，余下的我自会荡平。”
荡平？！
胡安闻言心里先是不理解，旋即品出杨谦言语里的笃定和自信，于是也没有多问，连忙下去传令。
而整过程里杨谦一行人的前进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元婴境的神念扫探之下，周围方圆百丈内一草一木一虫一鸟都瞒不过他，更别说那些藏在暗处的兴盛盟暗哨本来也松懈警惕，被杨谦神念扫过根本如不穿衣服一般明晃晃的突出。
一般而言杨谦都没让同行的内卫动手，他自己就能搞定。往往隔得老远，一道道无形的刀芒就撒了过去，无声无息，收到的就是经验面板上一条条跳出来的击杀提示。
都是些渣渣经验，只能说杨谦如今太穷了，蚊子腿也不想放过，所以才会亲自动手。不然的话让同行的内卫出手他也省得麻烦。
等距离足够了，杨谦便让麾下所有人警戒，等着看戏就是。
“大人，您这是要？”
“见过雷雨吗？”
“啊？”胡安有些蒙，他没明白杨谦为何突然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词。雷雨？雷阵雨吧？是少说了一个字吗？
杨谦却不再言语，很多事情说再多不如做出来更有意思。
于是杨谦脚下踩着自己的法盘御器腾空，眨眼间便腾入高空，很快到了三百多丈的高度才停下来。
地上的胡安等人都傻眼了，知道杨谦会御器飞行，之前杨谦这样返回吉州府城的事情大家都晓得。可这都什么时候了，眼前妖邪贼匪近在咫尺，杨谦这位最强战力直接飞高空去干嘛？
而且这也太高了吧，不但夜里完全看不到，就连胡安等人的感知也早就没了杨谦的踪影。
这是要干什么？
“胡副侍，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但杨大人不是莽撞之人，他既然让我们暂时原地戒备那就暂时如此，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有什么变化，不然杨大人不会不留说明。”
看似有些随意的举动，并没有给在场的内卫带去抱怨。毕竟这一路来这么长时间杨谦的“指点”已经让这些皇城内卫心服口服了。此时更多的还是疑惑而已。
胡安的话音刚落，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一声闷雷。
轰！
并且古怪的是这雷声却不见闪电，并且方向似乎正是前面刺球山的主峰之上。
打雷？
仰起头才发现本来还星空璀璨的夜空已经不知何时变得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几乎要压到刺球山的山巅上了。并且云层滚动，似乎其内在酝酿着什么。
但太黑了，胡安等人即便都是修士，但目力依旧在黑夜里受限严重，更何况乌云压下来光线更是几乎全无，能看到一些大概的模样就算勉强了。
不过很快，一道亮光撕开了黑暗，瞬间照亮整片大地。
咔嚓！
轰隆隆！
胡安看到这无风无雨但又电闪雷鸣的场景，觉得极为怪异。因为即便眼前这场雷暴前奏，可空气中完全没有雷暴前该有的水气和气闷。
并且那乌云上闪烁的雷光居然全集中在刺球山主峰以及周边一两里的范围内。之外范围却一点雷光都没有。
紧接着，不等胡安心里疑惑，雷云突然敞开一道口子，就好像一个盆子突然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盛装的东西全部敞口一般哗哗下落！
雷云里能掉什么东西下来？
自然是雷霆！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一道道目测足足上臂粗细的雷霆，闪着耀眼的白光、紫光从低矮厚重的雷云中倾泻而下，狂暴得让人双腿发软站立不稳，内心的惊恐来自魂魄！
那些雷霆的密集程度甚至在耀光间连成一片，远远的像是一片.雨帘？！或者说瀑布更合适？
此时胡安心里不禁悚然：这这莫非就是杨大人所说的雷雨？
全是雷霆，如雨般砸落？
第317章 双庆府是个好地方
数百丈高空，杨谦双手结印，不断快速变换，嘴里同样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他身体内的雷气便开始澎湃出来，搅动天地雷霆本质，抛开了所有的前置准备，直接把雷霆给拎了出来。
并且不是单独拎出来一道两道，而是拎出来一场雷暴！
这是五雷宫《雷鸣正法中》最后的一门雷法，名为：雷雨落。
以牺牲单道雷霆的威能，达到密集落雷的效果，如同暴雨，能在一定范围内实现大规模的雷杀。
或许扛得住一两道雷霆，但连绵不绝之间，即便是结丹境，若是没有一两件不错的防御法器的话，依旧难逃一死。跑？雨落砸雷之间黏住你还想跑？就算土遁都给你从土里震出来，御器手段就更是提也不用提。
普通修士？普通贼匪和妖邪又是什么下场？
就算藏在山洞里面也会被遍布山体的雷法震荡活活震死。
一句话，要么你修为可以硬抗雷雨落，要么你有厉害的防御法器帮你逃过一劫，不然只能是死路一条。
轰隆隆雷声滚滚，噼里啪啦雷霆砸落，黑夜里如白光瀑布倾泻，在刺球山的主峰包括周围一到两里的范围内足足冲刷劈砸了近一盏茶的时间。
等到雷收云散，一股烧焦的气味儿甚至都飘到了还隔着三里地的胡安等人鼻子里。
烤肉味？还是焦炭味儿？
尽都傻了眼。
这他妈的什么手段？！把雷霆当下雨是吧？
目睹了全过程，心里难免会代入自己进去，一旦真的如此，自己若在那雷暴当中会是什么情形？简直不寒而栗。
在等到杨谦的身形落下来，包括胡安在内，七十余人连忙躬身恭迎，不知为何都不敢正视，豆大的汗珠布满所有人的额头。
“走，上山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活口。”
做戏那就要做一整套。不单单灭了一山贼匪和妖邪，同行的内卫们也要完完整整的看过雷法过后的场面。
并且既然作为临时的大营，里面是不是会有一些线索留下来？总不能动了手，拍拍屁股转身就离开吧？
登山，一路上全是被雷霆犁过的残破和焦炭，很多树木已经烧起来了，火势在山里蔓延很快。但阻拦不了杨谦一行人的前进。
每每火势扑来，就会突然熄灭掉，一道古怪的风开路。高速的穿插旋转，直接抽调了助燃的氧气，跟着就是天寒之势飞速降温，再大的火也燃不起来。
找到那片所谓的大营的时候，更是遍地的尸体。大大小小怪模怪样。人形的，兽形的，半人半兽的皆有。
找了一圈，除了尸体之外，并不见活物。估计就算有谁活下来了，也在雷霆过后全部跑掉了。
倒是在山洞里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一份地图，以及一封书信。
地图是很简略的大街货，画的是双庆府范围的地形图，大致地界轮廓，以及山川河流还有各城邑的位置。但在一个角落上用红色的笔圈了起来，正是杨谦一行进入双庆府的方向，以及此时所在的这片区域范围。
而书信里还有大致的时间，以及杨谦的个人画像，马队人数、实力推测。可以说是很详细了。特别是连杨谦擅长使用刀法对敌都有提到，以及他刀法的特点也有提及。
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已经可以笃定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杨谦，并且是一个知道杨谦不少事情的人。
是官衙内部的人吗？有可能。
但更值得怀疑的是那些远在皇城里的世家。毕竟杨谦人都没到，双庆府官衙就算再忌惮杨谦也不太可能直接就上手索命。
倒是皇城里的那些世家门阀对杨谦怕是恨不死，越早下手越少变数。
“可看出来些什么吗？”杨谦在山洞里转了一圈，除了捡到一个储物袋之外，再无别的东西。
而储物袋里也没什么搞头，零碎的几块下品灵石，还有一些不太入眼的散修法门，以及两件奇形怪状的下品法器，看得出这储物袋的原主任日子过得估计与散修的姜云有一拼，都穷得叮当响。
胡安戳了戳手里的信纸和信封。说：“大人，信纸的质地很好，闻着有股淡淡的浆花的气味儿，应该是皇城“静书轩”的上等纸材。但信封却很粗糙，是用最简单的那种毛造法弄出来的粗皮纸。
属下以为，或许这信封和信，并不是出自一家之手。”
杨谦没想到胡安还有这一手，接过信封和信件仔细感受了一下，的确信纸很高档，信封则是最常见最粗制的那种。
“说说看，你觉得为何会如此？”
“属下以为，应该是知情人写了这封信，然后给到双庆府的某势力，再由这个势力将信件转交到了兴盛盟的手里。”
“为什么要换一个信封？”
“或许是因为本来的信封上有落款或者明显彰显身份的某种标识？”
杨谦点了点头。基本认可了胡安的这个猜测。
“走吧，这第一场戏应该就到这里了。下山去，看看后面的路还有没有戏唱。”
杨谦收起书信还有地图。当先下山。
至于这山上的尸体，留着就是，正好也让后面说不定还会继续汇拢过来的贼匪和妖邪看看，也算杨谦初来乍到给这里的方方面面打的第一个招呼。
下山途中，杨谦瞥了一眼自己的经验面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击杀提示总算是跳完了。
【击杀腹石山妖邪*871】-――【获得经验19162】
【击杀腹石山妖修*42】-――【获得经验12600】
【击杀马蜂寨贼匪*577】-――【获得经验11540】
【击杀马蜂寨修士*29】-――【获得经验7250】
【击杀马蜂寨首领*1】-――【获得经验2800】
杨谦嘴都笑裂了，他本来是有跑到双庆府这样混乱之地来大巴捞经验的想法的。但却没有想到自己前脚刚进双庆府，后脚就被大把大把的经验劈头盖脸的直接砸到他身上来了。
这还仅仅是一道正雷法收效。换在吉州府，想找这种经验池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啧啧，双庆府是个好地方呀！
一边下山，杨谦一边盘算着是不是利用这次的机会先围着双庆府转一圈？毕竟这里总该不会各路人马都晓得他到了吧？要不要出其不意的先割一茬？
第318章 真就是山高皇帝远
事实证明杨谦的想法很接地气，接双庆府的地气。
同时，兴盛盟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双庆府里的普遍，不是所有势力都得到了杨谦的行踪。大部分都还无知无觉。
杨谦就这么领着麾下亲卫，直接改了道。不直接去府城了，而是在双庆府里绕起了圈子。
一来看看有无能趁机割一割的经验池，二来也看看双庆府里实际情况。
而离开刺球山之后，距离杨谦一行最近的城邑还有一百六十余里，名为桃城。
按照杨谦手里的精细地图上来看，这座桃城并不大，但周边盛产一种当地特有的桃子，清甜可口，并且果大，也是这座城周边百姓谋生的一个主要生意。
鲜桃、果脯、桃干，甚至是桃木的各种雕塑。
用地图上的描述说：桃城多桃业，百姓多以此为生，亦因此而得城邑之名。
看起来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也该是衣食不缺的富裕地方才对。可杨谦一行走着走着就发现实地和字里行间里的想象大相径庭。但放在双庆府又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就这么一百多里的距离，杨谦一行明暗遇到了两股贼匪，一股妖邪流窜。
收获了一千零点的经验，但看到的却是四个字：民不聊生。
太乱了。
地理条件再好，也经不住贼匪横行，妖邪肆虐。甚至这种情况下一旦出了城，或者稍微离城邑高墙远一点那就等于是拿命在玩。
贼匪好歹不吃人，只要钱粮。可妖邪却不忌口，钱粮血食全都要，真正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路上杨谦其实看到了不少桃树，生了果子，还不少，但是却根本无人采摘，就这么任由掉在地上烂掉。
应该是有人种的桃树，但现在已经没人管了。
杨谦摘了不少，刮掉绒毛就啃，入口果然清甜爽脆，而且果核还不大，绝对的上等佳品。
“可惜了这些桃子。若是能运到皇城，这些桃子能卖个天价来。”胡安也摘了一些吃，脸上满是哀叹和心痛。好好的东西只能这么白白烂掉，着实可惜。
“问出来些什么？”
路上杨谦也没有尽诛那些贼匪和妖邪，每次都留了活口给内卫审讯。也收集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特别是那些贼匪，知道的要比妖邪更多一些。
“回大人的话，桃城的情况恐怕有些复杂。”顿了顿，胡安接着道：“主要还是那些贼匪嘴里说的消息，妖邪所知也都是跟着贼匪在动，似乎是有协议，妖邪不进城，换取事事都能分一杯羹。
主要的好处是两方面。
其一是桃城附近的矿山。其二是桃城里的流放犯。
矿山那边有金银铜矿，虽然都是小矿，但不需要打深井，开采相对容易。
同时桃城还是国朝南面往边城流放犯人的一枢纽地，每年都有大几千人被流放过来。这些人九成九都熬不到刑期结束，已成惯例。也是最没有人在乎的贱命。
按照抓住的那几个贼匪的说法，被流放过来的人犯被称为“肉钱”，是能在双庆府里流通交易的。也是这边各方势力都在经营的一门生意。”
胡安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他不是第一次来边城地界了，甚至他还去过边军上过阵杀过敌。但以往的那些边城之地论混乱，没有一个比得上双庆府这边。
甚至这都不能称之为混乱了，而是无法无天！
杨谦听得也是眉头紧皱。
双庆府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他们来的路上就已经有见识到了。即便选了过金江平原，然后进断山山脉穿插进了双庆府，这条最容易的路了，可依旧称得上道路险峻。
奔马？大队列行军都不现实。
这也就造成了杨谦一行人进入双庆府的路线能被人精准把控的原因。
同时也正因为这些客观条件，让双庆府成了洪武朝里最称得上“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来之前就知道这边乱，但杨谦没想到会乱成这样。
“金银铜矿具有，国朝不收缴产出的吗？”杨谦这方面不是很懂，扭头朝胡安询问。
“本该是国朝收缴产出的金属锭的，但双庆府这边应该是矿小，产出小，运送艰难，所以成了糊涂账。具体还得到城里询问才能晓得。”
杨谦又问：“若是私自昧下这些矿山产出，如何换来有用的东西呢？总不会朝别的州府购置吧？
还是说，越境？”
胡安没说话，但也是默认了杨谦的猜测应该是一种可能。毕竟桃城往西便是竹海，并且还有一片地方属于邻国“大旭朝”紧贴。做越境交易的确可以把这些扣下来的东西出手，换成别的东西。
比如兵刀，或者粮食。
见胡安没说话，杨谦继续道：“这么看来，桃城里的官衙、卫戍牙将估计都不干净。不然单单妖邪不可入城这一条就没办法跟妖邪达成默契。典型的大家一起捞好处，所以不想让人把锅砸了的做法。”
“大人那咱们后面是？”
“先去桃城转转再说，看看城里又是怎样一个模样。对了，把腰牌都收起来，看看桃城官衙的反应。”
数日后，杨谦一行看到了一座灰黑色的高墙，隐约能在一段墙的中间看到城门洞子，以及门上已经褪色的两个大字：桃城。
即便已经靠近城墙了，路上的往来车马依旧不算多，零零散散的全是货车，跟车的和驾车的全是五大三粗眉目狠戾的汉子。腰上别着短刀，车上还挂着长刀。甚至一些狠人还直接把手弩挂在顺手的地方。
这些在别的地方属于要杀头的大罪，在这里却稀松平常。
杨谦起初还惊讶，可旋即一琢磨又觉得合情合理。毕竟跑车的可不能缩在城里，而城外贼匪、妖邪太多，光靠洪武朝律法规定的民间可持兵刃的话根本保证不了自己周全。估计这也是兵刃在这边泛滥且明目张胆的原因之一。
一百来号人也不能乌泱泱的一股脑进城，所以杨谦将麾下打散，从四个城门洞子分批次进城。
杨谦自己跟胡安两个人最先进。
进城的时候杨谦没拿出自己的官引，胡安也一样，结果城门洞子的守门小校直接手一摊，似笑非笑的看着杨谦和胡安。
得，不用说话，这手势各地皆懂。
钱嘛，看起来在桃城是可以当路引用的。
第319章 探城
一进城，城内街道那就不要想着跟吉州府城比了，跟三道城那样的普通城邑都没法比。也就比一般的镇子里稍好一点，但也不多。
地上的石板破破烂烂，到处可见深浅不一的凹陷，有些是车轱辘压出来的，有些应该是年生久了自己碎掉的。
即便是进城后的主干道，也如此。看得出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来修缮。
街边的商贩也多以吃食为主，大一些的店铺基本上看不到。倒是有些木雕小店，里面掌柜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
杨谦走进一家木雕店，里面伙计都没有，只有掌柜一人。见到杨谦进来非常的热情，滔滔不绝的介绍这些木雕的手艺出自老匠人，并且选料都是最上等的桃树云云。
杨谦选了几件木雕，有大鹏展翅，也有小兔吃草，还有一只桃林造型的搁笔。
“一共多少钱？”
“您倒是好眼光，一共算您四十银就行，绝对桃城里最低价了。”掌柜搓着手，眼睛里闪着机敏和忐忑，准备着迎接杨谦的还价。
胡安倒是没插话，他看来，杨谦买的这件桃木雕都不错，手艺很好，特别是那只搁笔，绝对值这个价。
杨谦还真就没有还价，摸了银钱出来放在柜台上。旋即说：“手艺很好东西不错，这些放在别的地方恐怕能贵上不少。怎么看你这里生意这么冷清？”
如此爽快的客人，掌柜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见客人有聊天的意愿，他也不拒绝，反正这店开着生意就没好过，一天能卖出去一两件就算生意不错了。所以不忙，有时间跟人聊聊别的。
“这位爷，您是头次来桃城吧？不瞒您说，在我爷爷那辈，咱们桃城的桃木雕很好卖的，也跟这位爷所说的一样，运到外地去，价格能翻上好几倍，根本不愁卖。我家祖上就是吃这门生意糊口的。
唉，到后来世道不太平。这生意越来越难做，如今再好的东西出不去，苦哇！”
“为什么出不去？”
“路上贼匪和妖邪太多了。自己走货估计离城三五十里就不见了。车马行又少，而且走货要价很高，还得自担风险。运气好，赚点小钱。运气不好那就是血本无归。
所以现在很多以前做这行很多年的都转行了。我是没办法，家里人要吃饭，又没有别的手艺，只能守着这个店混口吃喝了。”
“转行？这边什么行当最赚呀？”
“当然是肉.嘿，这位爷，您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人物，来双庆府了您肯定晓得这里面的门道.”
杨谦也不废话，摸了一张银票子，十两，放在柜台上，笑道：“说说看，当我买的。”
十两的银票子可不少了。掌柜的虽没遇到过这种事，但绝对是听说过的，愣了一下之后立马就顺手把柜台上的银票子收进了袖子里，动作行云流水。
“这位爷，桃城特殊，以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现在其实也一样。城外的桃林荒了，但桃城的位置好呀，这边靠着每年的肉钱就能把里里外外多少人吃得满嘴流油？”
“肉钱？那些流放过来的犯人？”
“嘿嘿，这位爷，您果然是晓得的。不过我多一句嘴，这门生意虽然捞头很大，但也挑人的。难挤进去不说，还凶险，寻常人也就看看听听就是，没本事掺和进去的。”
就这一句话，杨谦笑着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出这个掌柜心不错，言语里多有提醒的意思。
于是杨谦又问道：“没事儿，我就好奇问问而已。对了，这肉钱生意去哪儿能问到更多消息呀？”
“这”
掌柜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杨谦笑眯眯的又是一张十两的银票子放在柜台上。
“这位爷，您若是好奇这门生意的话可以去城南的南楼，那边是一个酒楼，下面还有赌档，也是消息最多的地方，想知道什么有钱就行。
不过那边很多贼人，南楼里拿刀子的也不一定都管。您若是去的话记得千万小心，别被人敲了闷棍去。
另外一去处就是城东的花楼，里面的百花楼里据说也是走消息的地方。而且比南楼要安稳些，就是可能花费更高。
嘿嘿，这位爷，我这都是道听途说的，具体当不当真，您还得自己斟酌。先说好，这些钱我可不会认的。”
杨谦摆了摆手，收起东西便离开了这家店。
刚到门口，后面陆续进城的内卫们也跟着沿路胡安留下来的记号找了过来。不多，一共五人。余下的会分散到桃城里各自暗中探明这座城里的蹊跷。
“大人，有人盯上我们了。”一出来，胡安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扭头四下看了几眼，心里便有了计较。
“没事儿，让他们盯着。给我们的人通气，让他们跟着这些小老鼠，看看是哪边的人盯着咱们。”
“是，大人！”胡安立马拿出符牌开始布置。
而杨谦则是朝着城东走去。
“胡副侍，可去过花楼？”
“大人放心，胡安虽是残身，但这些见识还是有的，不用避讳。不过属下不明白，为何不去城南？”
“呵呵，胡副侍，那掌柜所说的城南没必要去的。一听就知道是类似暗巷的地方，那里很是忌讳生面孔。过去想要探到消息要费好一番力气。
倒不如先去花楼那边，若是没有收获再去南楼就是。”
“可是大人，现在才中午，花楼还没开门吧？”
“那不是正好？咱们是去探消息的，又不是去喝花酒玩姐儿，难道还要跟一群夜猫子挤时间吗？”
胡安闻言便不再多言。但对于去花楼探消息还是有些本能的抵触，并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无所谓。毕竟他是宫中副侍，不算完人，去花楼这种地方天然有种腻歪的不适。
当然，正事要紧，虽心里不适，胡安也没矫情，跟着杨谦就一路到了城东，看到了那所谓的百花楼。
一路过来，杨谦发现，相比起桃城其他地方的破破烂烂年久失修，花楼这边还算干净。楼子都不大，但门脸都弄得很好。特别是百花楼，除了没吉州府城里的高，别的看起来似乎都差不多。
但一到门口，杨谦几人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味儿.不对呀！
第320章 盘道
妖邪身上总有一股特殊的腥臊味儿。即便是修为很高的妖修也避免不了，只能用手段试图遮掩掉。
但是，修士却依旧能够敏锐的捕捉到妖邪的这种气味儿，即便有刻意的遮掩，根据修为的不同，或者长时间的训练，依旧可以迅速察觉到。
杨谦和胡安等人都是跟妖邪长期打交道的人，自然对于妖邪的腥臊气味儿极为敏感，即便有刻意遮掩，他们也能察觉到。
“大人，里面不对劲。”
“嗯，进去再说，先别轻举妄动。”杨谦低声给身边的胡安，以及身后几名内卫简单的交代了两句，然后敲开了百花楼的大门。
咚咚咚.
大门左边不多时便开了一个小门，一个贼眉鼠眼的干瘦小厮从里面伸出头来，眼角还挂着眼屎，一副被搅扰清梦的不耐烦的模样。
“没看到灯笼都没挂吗？还没营业，走走走。”
啪！
小厮话音刚落，就被一名内卫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半口牙都被扇掉在地上，呜呜呜的满口是血。
“找你们老妈子问点事。开门。”
小厮哭喊着这才把门打开，让了杨谦等人进去。但他的哭喊声也惊动了百花楼的人。
几乎就在杨谦等人进去不到十息的时间，几个衣衫不整的粗壮汉子就冲了出来，各自手里提着短刀或者打了铁钉的棍棒，身上肌肉虬结，目光凶狠，一出来就把杨谦几人围住。
但紧跟着出来的一武袍打扮的中年人，却在看到杨谦等人时先是一愣，旋即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推开那几个还不晓得利害的粗汉子，自己走到杨谦几人面前，先就是一个躬身拱手。
“诸位爷，刚才房门不长眼多有得罪，还请诸位爷原谅则个。”
“你谁？”
“小的添为百花楼管事，这边楼子里大大小小的麻烦事都归小的管。”
“老妈子呢？叫过来，还是说你能答话？”
这管事连忙道：“能的，能答话。就是不知诸位爷想要问些什么？”
来者不善啊！
管事心道：这几人身上的气息不弱，都是练气境的修士。为首的那人更是恐怖，站在那里笑眯眯的却给人一种利刃在鞘的悚然，稍有不慎可能就要脑袋搬家的那种。
“肉钱的事情你也能答？”杨谦在胡安端过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笑眯眯一边打量着面前这看似恭谨，实则戒备的汉子。他当然看得出这汉子也是一名修士，修为估计比胡安稍微差一点而已。而另外几个粗壮汉子则都是气血不错的武者。
“这这位爷，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杨。”
“杨爷，这肉钱的买卖可不该找到我们百花楼来的，嘿嘿，这里是寻欢的地儿，您恐怕有什么误会。”
“误会？”杨谦摇了摇头，道：“不存在什么误会。我就是听说你们百花楼这边可以走消息，似乎这事儿在桃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怎么？见我脸生就不想做买卖了？”
杨谦之所以这么开门见山的问出来，原因就是区区一个木雕店老板度晓得南楼和百花楼，这说明什么？说明肉钱的买卖在桃城根本不是暗地里的行当，已经差不多摆在明面上了。
这无疑再次证明的山高皇帝远的真实场面，同时也反映了这门生意的复杂性。
没有方方面面的支持，就算山高皇帝远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
“杨爷，并不是所有生意都是敞开门做的，您的道都还没交，这生意可谈不下去的。”
这话说得已经很直白了，也顾及了脸面。
换个方式其实就是在说杨谦几人不懂规矩，道听途说下来百花楼来买消息，但却登门如恶客，并且言语鲁莽，连自报家门都不会，却指望百花楼这边迁就，实在是太外行了。
之所以这位管事脾气如此好，不是秉性如此，而是杨谦笑眯眯的样子却逸散出来恐怖的压迫感，他心里暗道莫非是结丹境的强者不成？所以才有耐心。
同时也有一些看似稀松平常的动作，实则在打暗号，后面远处的人看到就会立马上禀百花楼里其他人给出对策。
所以，言语里不软不硬实际上也是在拖时间。
“盘道呀？啧啧，那你看看，这算是什么道？”杨谦笑眯眯的从怀里拿出自己的腰牌抛了过去，同时神念张开，整百花楼里不管人前人后所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甚至他能感觉到暗地里一双双竖着瞳孔的眼睛正警惕的打量着他。
管事汉子接到腰牌之后，只一眼，脸色就勃然大变。
“杨？您就是新任的州府总捕头，杨谦，杨大人？！”
“怎么？不像吗？”
这一下可就把那管事汉子弄不会了。
早在一个月前，双庆府内就有消息在传，说国朝会近期调一位很厉害的总捕头过来填这边的空缺。
要知道双庆府的州府总捕头半年前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是死是活谁也不晓得，虽然一直说在追查，但街边摊贩都不会当真。大家都甚至差不多忘了州府还缺着一位大官。
“不不不，就是觉得您来得有些突然。”管事汉子额头上的汗水就止不住往下落了。
“突然？确实有些突然。本来我是准备直接去府城找肖府主报到的。结果前脚刚踏进双庆府地界，后脚就有一个什么兴盛盟要找我索命。
于是就想着要不绕个圈子？顺道也四处看看这双庆府的情况，桃城是我来双庆府的第一站，你们百花楼更是第一站里的第一站，我连这边官衙都没想去，就奔你们这边来了。
怎样？可愿跟我做这笔生意？”
管事汉子闻言更加不敢随意开口了。躬身道：“大人稍安勿躁，我去请我家东家来”
“岂敢让杨大人等候？我已经来了。”
突然一个清脆软糯的声音从楼里响起，扭头看到一个一身大红色宫装的女子从楼梯下来，她身后还跟着三个同样一身宫装的女人。
这四个女子年纪看上去都不大，双十而已，并且她们身上的宫装可不是方媛上次穿的那种，而是改动过的，一字横肩把白嫩的肩膀整个露在外面，甚至胸前沟壑也若隐若现的那种。而裙摆的前面也多以薄纱为主，隐约看得到两条修长饱满的大长腿。
第321章 老鼠向猫讨吃的
要不怎么说花楼里的姐儿最了解男人呢？
酥肩外露，胸前沟壑又是带着钩子，加上一双大长腿裹在纱衣里若隐若现，光这身段打扮就能迷晕九成男人，最后再配上年轻妖媚，或清纯的脸蛋，剩下的一成男人也得投降，拜在裙下。
当然，杨谦也不能免俗，面对这种样貌、身段、气质兼备的美艳尤物，不动心思那是自欺欺人。
但动心又如何呢？心痒痒又如何呢？
一想到对方美艳的皮囊下面其实是一只只腥臊的狐狸时，所有的欲望和心痒都会瞬间化为乌有。
至少杨谦没有什么重口味的癖好，他完全无法接受跟一头妖邪在床上滚来滚去。光是想一下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更别说妖邪现如今在杨谦的眼里等同于行走的经验值，变化得再漂亮，也不可能让他改变任何看法。
“百花楼的东家？呵呵，看上去不一般呢。”
“花小柔，见过杨大人，见过诸位官爷。”为首的女子盈盈一拜，然后身后的三个也是各自大礼。
“客套就不用了，趁着现在你们这边还没开业，我问点事就走，不会耽误你们生意。可愿意接我这笔买卖？”杨谦笑容不变，坐在椅子上也没动，受了对方一礼之后没废话，直接抛了话头出来。
花小柔乃是散妖，修为刚好迈入结丹境。不过她能在城里开花楼，靠的自然不是她这点修为，而是另有底气。这也是为何明明看不透杨谦的修为，她还是敢直接下来的原因之一。
另外让花小柔并不慌乱的原因就是双庆府里来来回回多少官人了？到头来活得多久？最后还不是一样变成了自己人，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她见过太多了，不觉得这位眼里凶芒骇人的杨大人会是例外。
甚至花小柔还在想是不是能反过来探探这位杨大人的底细。要知道双庆府里对这位杨大人的话题已经传了有些日子了，听说是个厉害的人物，如今倒要借机好生看看。
第一印象就是对方眼睛里的漠然。别提什么欲望了，连厌恶都看不出来。就好像在看一只随手就能拍死的虫子。
定了定心神，站在这人面前花小柔莫名的感觉到压力，让她本能的想要离远一些。
“杨大人说笑了，生意嘛，只要能做那就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但不知道杨大人想要的是什么消息，您先说说，我看能不能帮到您。”
边上胡安已经在笑了。他眼里，这只搔首弄姿的狐狸已经是一只死物了。杨谦什么风评？在吉州府里妖邪但凡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尿出来，堂堂黑山妖王座下妖修硬是被他杀得抬不起头来。
这只狐狸倒还好，居然笑眯眯的看样子想要在杨谦身上敲敲算盘？
找死！
不单单胡安眼神戏谑，另外几个内卫看向这几只狐妖的眼神同样如此。
杨谦点了点头，说：“想问问看，“肉钱”这门行当到底有些什么门道，花老板能给我说说吗？”
“大人为何对“肉钱”这么感兴趣？”
“一来别处没听说过这门生意，好奇得紧。二来听说肉钱生意跟妖邪还有贼匪都脱不了干系，正好，前些日子跑来想要取我性命的那什么兴盛盟似乎也在干这门行当，就想挖一挖，看看到底是些什么牛鬼蛇神碰不得。”
花小柔撩了一下耳边的长发，给杨谦倒了茶，笑着说：“大人消消气，为了兴盛盟那群疯子不值当。
要说肉钱，这行当水可深了。我先浅浅的给大人您说两句？”
杨谦示意花小柔继续。
“肉钱的源头是流放过来的人犯。这方面大人最清楚了，这些人到了边城十死无生活不了的。所以很多势力就盯上了他们。
贼匪，妖山都盯着这块肥肉。做苦力开矿，做血食，做奴隶直接卖到大旭朝去。不论怎么弄都是大买卖。
去年光是到桃城中转的肉钱就有足足七千余人，另外两个方向的加起来也有七八千人。
大人刚才提到的兴盛盟，他们只不过在肉钱生意里赚点辛苦钱，真正的大头跟他们没关系。”
“官衙呢？每年一万多流放过来的人犯，说没就没，官衙是怎么说的？”
“呵呵，杨大人，这可是官家的内务，以大人的本事，官衙到底如何，您一定很快就能自己弄清楚的，小女子可不敢多嘴。”
“不敢多嘴？”杨谦看了一眼对方倒的茶，却没有碰，接着道：“还有吗？这么大的生意，兴盛盟都只配喝点汤水，那吃肉的又是哪几家？”
话到这里，花小柔却没有像刚才那样有问必答，而是笑眯眯的一手撑着下巴，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杨谦，似乎挑逗，但却言语道：“杨大人这些消息可是我们百花楼费了很大力气才得到的，您看”
杨谦也在笑，当着花小柔的面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的银盘。上面花纹繁复，隐约有法力在上面流转。但在场的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晓得这应该是一件法器。
并且都在想，杨谦不会是想要拿一件法器作为报酬给花小柔换后面的消息吧？
胡安等人觉得荒谬，花小柔一方则颇为惊喜，暗道这位杨大人莫非是傻子不成？
接着就在所有人都惊讶的眼神里，杨谦直接将手里的法器扔在了地上。
这是要干嘛？
不等人问，那法器落地的瞬间，立马扩散出一道无形的力量，顷刻间就把整百花楼给包裹了起来。
除了杨谦以外的所有人，此时此刻心里的感受就如同一只上一刻还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下一刻就被关进了笼子一般，突如其来的禁锢感和压抑感呼啸而来。
是法阵？！
那面盘子扬出来的是法阵！
阵法师本就稀少，阵盘自然也就不是这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人和妖能分辨的。但是阵盘激活之后的效果还是第一时间让他们明白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状况。
“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花小柔猛地站了起来，身上的妖气澎湃，就连双眼里刚才的情欲和挑逗都变成了野兽一般的凶狠。
杨谦好整以暇的笑道：“花老板不是想要报酬吗？我给的报酬你们拒绝不了。”
“用阵法困住我百花楼就是杨大人的报酬？”花小柔的感知完全无法穿透法阵，甚至她感觉到身周有种让她很是忌惮的雷气正在飞快聚拢，本能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
“不不不，花老板误会了，我说的报酬不是困住这栋楼，而是你们这些在楼里的人。
回答我的问题，让我满意，你们可以活。
不回答，或者回答得敷衍了事，让我不满意，那就死。
你们的命，就是我给你们的报酬。
可满意？”
第322章 大概情况
“杨大人，我百花楼也不是软.”
噗呲！
一个弹指，指甲盖大小的一道刀意急速掠过，本就快如闪电的去势，在如今阵法中更是被催动得快了三分。
花小柔只觉得一道锋锐从她耳旁掠过，让她的皮肤感觉到了一股撕裂的刺痛。
而同时身后响起一道如同西瓜被捏碎一般的恐怖声音。
扭过头去，花小柔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她身后左侧的一个同伴此时额头上多出来一道半寸长的细细“红线”，而后脑勺却炸开一个比拳头还大的洞，别说脑浆了，整个脑子里都空了，喷溅出去丈许。
既然动了手，杨谦就不介意下手重一些，最好一次就压住，压服，免得后面唧唧歪歪的多生麻烦。
杀了一妖自然远远不够。
花小柔立即想要做的就是反击，可瞬息而来的就是阵法里先前就在飞快聚拢的雷气。
咔嚓！
一道雷霆凭空出现，没有砸破楼顶，也没有飞溅破坏周围桌椅，就这么如同认准了一般从花小柔头顶丈许出现，狠狠的砸在她的后背上。
阵盘里面困阵本就有锁定对方气息和魂魄的效果，以此为锚点，杨谦再把雷法添进去简直轻而易举，甚至可以出现如刚才那样的突兀且精准到离谱的雷法轰击。
只一道小腿粗细的雷霆轰砸，花小柔就被砸在地上后背烂糊成一片。脸上俏丽的容貌再也保持不住了，浮现出狐狸的尖嘴，双目也变回兽形，只是身体还勉强维持着没有彻底显形。
要知道这可是堂堂元婴境后期的大修士打出来的正雷法，对于妖修本身就有克制，加之境界的巨大差距，碾压也就顺理成章了。
咔嚓！
第二道雷霆紧跟着又来，接二连三，不到三息，花小柔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就已经被砸成重伤，人形难守，只能半人半兽的模样蜷缩在地上等死。
至于其他妖修和助纣为虐的人，此时都吓得不敢动弹，因为他们甚至难以在这困阵中聚集起可用来施展术法的灵气，想逃都办不到。
三道雷霆过后，花小柔已经服了，至少不敢再胡乱吱声，明白现在自己在这法阵当中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再问你一遍，我的报酬你们收不收，若还是不收的话我也不勉强你们了。如何？”
这时候花小柔已经嘴硬不起来了。用已经变得沙哑的声音说：“大人，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小妖知无不言！”
“很好，继续刚才关于肉钱的问题，到底是哪些势力在经营这一门生意。”
“桃城这边是白骨岭和三十三洞的妖修和散修在经营，还有桃城的官衙、卫戍以及双庆府府主肖苍昱。
肖苍昱压消息，桃城这边就送到这边的人犯进行筛选，把人分门别类。下苦力的，做奴隶贩卖的，只能当血食的，以及能吸纳成为贼匪的。
之后就交由白骨岭和三十三洞去处理。
一来一去的收益会兑现成银钱或者丹药或者法器回馈到官衙、卫戍还有肖苍昱手里。
除了白骨岭和三十三洞，还有七宝山和玉竹林也在吃肉钱这门生意。情况也都是一样的。都是从官衙手里接后半段来做。”
杨谦闻言眉头一皱。
倒不是被双庆府这边上下烂成一片的情况感到心烦，他踏入双庆府就被谋算索命开始他就有这方面的预感了。此时并不惊讶。
让杨谦皱眉的原因是花小柔所说的这些什么三十三洞之类的势力他都没有听说过。
之前岳王周仲挑起吉州府劫难，事后杨谦缴获了不少化神宗的典籍，里面有记录化神宗在最近数百年间颠沛流离的很多遭遇。其中就有包括被赶出双庆府，辗转多地最后遇到周仲的大致经过。
化神宗的余孽里有元婴境，还有出窍境大邪修。这放在哪儿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能把他们赶走的势力肯定只会更强。
按照杨谦收缴的那些消息里提到的最多的是两股势力，一是“缠丝洞”，一个是“飞云谷”。这两家当年可把化神宗的人欺负得够呛。
可如今却根本没有出现在花小柔关于肉钱的生意当中。
要么花小柔说谎，要么就是另有原因。
比如这肉钱生意看似很有赚头，但却并不被飞云谷和缠丝洞放在眼里。不参与，自然就不会被提及。
“你所说的这些势力就是双庆府里最厉害的四家势力了，对吧？”
花小柔抬起头，看了一眼杨谦。看到杨谦嘴角的那一抹笑顿时心里没来由的发慌，最后的半点杂念也不敢有了。毕竟这些事情并不会直接跟他起关系，嘴上不老实，万一真被对方打雷劈死那才亏。
“不是，还有更厉害的势力，但都深藏在竹海里，根本遇不到。”
“藏在竹海里？为何不出来？”
“这有传言说竹海里有灵石矿脉。但具体如何小妖实在不得而知。”
“可听说过飞云谷和缠丝洞？”
“听说过，但从没见过，据说几十年前飞云谷和缠丝洞的人还会出竹海走动，如今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
“没谁找过他们吗？”
“大人，竹海里烟瘴丛生，还有妖兽、毒虫凶猛，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没谁愿意冒险。”
“可听说过安魂楼？”
花小柔想了想之后摇头表示不知。
杨谦接着又问：“化神宗呢？听说他们有余孽曾在双庆府这边活动过很长时间，听说过吗？”
“回大人的话，听说过。据说他们常在横城和邻水城活动，但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他们的消息了。好像是说搬去别处了。”
“知道他们为何突然离开吗？”
摇了摇头，花小柔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我只记得化神宗的人似乎经常深入竹海。或许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吧。”
杨谦闻言沉默许久。看起来化神宗在飞云谷还有缠丝洞手里吃亏的原因很可能还跟竹海里面的某些东西有关。
不过为何缴获的消息里对此提也未提？
见杨谦久久不说话，花小柔试探问道：“杨大人可还有要问的？若是您满意的话，可否解开此处禁锢？”
杨谦笑了笑，却没说话，起身就往外走。随着他的脚步，手里印诀飞快打出，扬起雷气聚拢雷法，眨眼间百花楼内便肉眼可见全是奔雷前兆。
“杨谦！你干什么？你不讲信用出尔反尔！？”
“对呀，你又能奈我何？”
第323章 改道平城
跟妖邪讲信用？杨谦还没迂腐到这个地步。了解情况的地方还多的是，用得着跟几只狐妖浪费时间？
一转身，出门前法阵之内便是雷霆肆虐，里面的妖没一个跑得掉，全在轰杀的范围内。而里面的人，除开气血普通的以外，其余的也一样被雷霆锁定，死在密集的雷法之下。
该杀的，全都闷在楼里杀了个干干净净。
等走到街上，百花楼里隐约传出来的雷鸣引得路人好奇侧目。都不明白楼子里为何打雷。
不过十几二十息过后，雷声顿消。
站在路边的杨谦这才领着胡安等人要离开。而同时先前散开被杨谦安排去盯着那些吊在他们身后的老鼠的内卫有消息传了回来。
胡安在符牌上收悉了讯息之后，扭头对杨谦道：“大人，跟着咱们的老鼠是两家来头，一家是城里卫戍的人，一家是城里官衙的人。”
“换成便装的官差？这桃城倒是玩得很花呀。”
“大人，您看是不是去跟这边官衙的大人打个招呼？”
杨谦摇了摇头，说：“没必要。桃城这边能让妖修进城，还堂而皇之的开起了花楼，并且这些妖修之嚣张你也看到了，说桃城的卫戍和官衙不知情你信吗？
所以现在接触他们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咱们后面如何安排？”
“买点桃子路上吃，然后去平城。”
“平城？大人，咱们不绕一圈的吗？”胡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双庆府里的地图。若是按照杨谦之前说的“转一圈”，那下一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丈跃城才对。至于刚才杨谦提到的平城则是在另一个方向，甚至中间隔了好几个城邑。
属于是走“之”字线路了。
“刚才那狐妖说桃城这边的肉钱生意不是被三十三洞和白骨岭把持吗？平城边上就是百丈峰，百丈峰下面就是白骨岭，去会会那些妖修，你觉得如何？”
嘶！
胡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说实话，来之前胡安心里是很忐忑的。他就算身份不容退缩，可实力在这儿摆着。他也就是一个练气境的修士，身后一百余内卫也一样，就算比他强点也还够不到结丹的地步。
如今才进双庆府没多久，先后就遇到多少妖修和贼匪修士了？这些敌人里修为最差的也与胡安差不多。
刚才被劈死在百花楼里的那些狐狸，胡安觉得若没有杨谦出手，光靠他们这些内卫的话，肯定是干不过的，必然还会死伤惨重。
而现在杨谦居然想要去闯白骨岭
一个兴盛盟就几乎可以肯定有结丹境中后期的强者坐镇了。杨谦能干得过已经很出乎胡安等一众内卫的意料了。如今还想去白骨岭？怕不是到时候要直面元婴境的大修士？！
“怎么了？胡副侍有些虚了？”
“大人，胡安一具残躯倒不怕死，但却觉得事情不用操之过急吧？那白骨岭必然势大，其中凶险且无内里消息的情况下就这么贸然的闯进去.不妥吧？”
杨谦笑了笑，说：“元婴境而已，有什么对付不了的？走吧，去平城还挺远，早点出发早点到。”
这话直接就把胡安说得一愣。他从杨谦的话里听出来的轻描淡写似乎并非无知者无畏，而是胸有成竹？！
元婴境而已？可以对付？
这.胡安脑子一下就糊了，实在猜不透杨谦为何如此笃定。总不会杨谦也是元婴境的大修士吧？这也太扯了。
但不管胡安如何做想，杨谦还是选择了转向去往平城。
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在城里逛了一圈，买了百十来斤大桃在路上吃。
一进一出不过个把时辰，这把一直跟在杨谦一行身后的老鼠们看得愣住了。
官衙衙主的公廨房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听着手下的禀报，眉头深皱。
“确定那就是杨谦？”
“是的大人，领头的那人模样与杨谦的画像一致，余下的那些人虽然分散，但数量也与杨谦同行的人数吻合，可以确定就是杨谦无疑。”
男人敲着桌子，嘀咕道：“进来转一圈，买了几个桃子就走了？为何绕路来我们桃城？
百花楼呢？可派人去探了？”
“已经派人去了，暂时还没有回报过来。”
“跟着，看杨谦要去哪个方向。还有让百花谷的花小柔来一趟我这里，我要当面.”
“报！”
门外急促的脚步和唱名声打断了言语。推门进来一名衙役，脸上慌张。
“大人，不好了，百花楼被人给屠了！”
“什么？！”
等桃城的人惊骇于城里最大的花楼被人给屠了的大事件当中时，杨谦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桃城，继续沿着这边不算官道的官道转了方向前往平城。
路上杨谦一边啃着桃子，一边看了一眼自己经验面板上的新提示，心里就盘算着应该利用路上这些时间再谋划一下这些新收获的经验值了。
【击杀百花楼打手*21】-――【获得经验725】
【击杀百花楼妖修*6】-――【获得经验2080】
【击杀百花楼首领*1】-――【获得经验3000】
当天晚上，杨谦一行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搭起帐篷过夜。杨谦则是放出阵盘之后在帐篷里倒腾起自己的经验。
看着可用经验后面的数字，杨谦开心的笑裂了嘴。暗道自己当初选择到双庆府来的决定果然是英明无比。这才到这边没多久，连府城都还没去，就杀伐了两场了，抽了一大一小两个经验池。让他原本都要干涸的可用经验再次充盈起来。
经验面板上如今正好不少花经验的地方。
《五雷炼器精要》：入门0/800
《百草百方》：精通0/2000
《天脉雷气》：大成0/28000
《天藏丹书残卷》入门--/――
《十三门玄功》：小成1000/1000
可用经验：62072
杨谦的经验使用策略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化。那就是优先保证修为，然后是各种杀伐手段，最后才是辅修法门。
所以炼器炼丹可以先暂缓。杨谦第一要顶经验的就是《天脉雷气》和继续推演《十三门玄功》。
就像胡安担心的，白骨岭必然会有元婴境的大修士坐镇，杨谦虽然已是元婴境后期，杀伐起来他同境界根本不惧任何人。
但万一不止有元婴境的敌人呢？万一冒出来一个出窍境怎么办？
所以杨谦准备把自己也推上出窍境。那样不就万无一失了？
第324章 元神出窍，神游太虚
【是否继续推演《十三门玄功》？】
“是！”
心里念头一动，经验面板上立马有了变换。
可用经验：-2000-4000-8000
【恭喜！你坚持着“人之力无有穷尽”的想法刻苦钻研，终于从天地和自己之间找到了一个玄妙的平衡点，让你淬炼出了一种源于自身的力量，你称其为“玄气”。自此，你的《十三门玄功》演化圆满。】
《十三门玄功》：圆满8000/8000
经验面板的提示一如既往的简单。但冒出来的新词，以及这些提示背后落到杨谦身上的变化却一点也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让他始料未及，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意思了。
首先是新词：玄气。
经验面板的一贯作风，提示的总是喜欢整些莫名其妙的前缀，什么“刻苦”或者“坚持不懈”之类的，搞得杨谦这种挂逼有些莫名其妙，他也就觉得攒经验有些费力气而已。苦？一点也不苦，凶险常伴倒是真的。
如今新出的东西名字也没问，直接就戴了“你称其为”的帽子。
不过“玄气”二字，听着倒还不错。
而玄气的出现，就是《十三门玄功》第一个大转弯般的变化。这将直接改变杨谦之前所有手段的施展基础。
将先天真气变成玄气。
什么是玄气？杨谦的感受就是在先天真气的基础上由量变产生的质变的结果。
先天真气在杨谦的经脉中被瞬间分成了一个个极小的单元，然后分分炸开！
炸开之后不会直接消失或者碎裂，而是重组，并且聚合和坍缩，最终产生出远比先天真气更加精纯的新的力量，也就是玄气。
两者之间的差距极大，可以说是十倍。
以前十分力才能施展的手段，现在只需要一分力就能达到以前的效果。
即便在变化过程中，十分先天真气才重组一分玄气，但《十三玄功》的圆满同样带来了大量的玄气灌入，一增一减依旧让杨谦体内的力量疯狂飙升。
其次就是力量的飙升带给修为的变化。
澎湃的新生力量涌入，并且力量底层的改变，直接将元婴冲刷得愈发精细，除了没有杨谦身上的毛发和皮肤纹理，其余的一应细节，甚至精细到了脖子后面的一颗小痣。
魂魄进入之后，元婴化为元神，之后可以感觉到自己与天地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
以前元神束于肉身，只能出不能进。如今百会穴开，天地力量直灌而入丹田，杨谦感受到了经验面板里提到的“天地与自己之间的平衡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以元神直入天地，而后轻松返回。
杨谦心有明悟，瞬间便豁然开朗。
就这一瞬间，他已经从之前的元婴境后期一下跳进了出窍境当中！
快吗？开挂的人从不会觉得自己的进步有多快，只会感叹经验总是不够用。
但切身的感受却是：这就是武修的出窍境？果然与术修的出窍境描述很不一样！
比如说五雷宫的法门练到出窍境是需要修士体内的雷气与天地间藏匿的雷气相互交融，以此让元神可以自由进出肉身，而不会因为元神被天地浊气所污染之后无法返回肉身的情况，以此达成元神出窍。
可现在杨谦虽然还没有将自己的元神出窍，但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元神面对外界天地时是一种类似站在水边的感受。不需要融入天地，跳进去扑腾就行。
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来自冥冥中的驱使，杨谦在适应了自己体内的力量变化之后，他便开始了自己第一次元神出窍。
那感觉非常奇妙。
瞬间脱离肉身，低头看去，可以看到自己还在原地盘膝坐着，甚至气息平稳，闭着双眼似在修行。
而此时自己则脱离的重力的束缚，可以四处飘荡，元神表面的玄气就是他飘荡的依仗，有了玄气便如身穿铠甲，天地间的浊气都无法浸入元神，也就无惧元神被污染。
但与此同时，脱离了肉身的束缚，杨谦发现自己似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天地的存在，以及天地间茫茫多且无处不在的各种规则。有些规则不显，几位模糊。有些规则却似乎若隐若现的就在身边。
好奇之下，杨谦沉心朝着自己最熟悉的天地规则试探了过去，就是刀意本质的“切割规则”。瞬间他就毫无障碍的顺着将心神没入其中。
刹那间似乎置身在一黑灰色且全是锋利尖刃的古怪世界当中。
以至于杨谦目前掌握的切割规则在此时显得如此的渺小和肤浅，就好像是此地无尽尖刃中的区区之一，而眺望远处，甚至有高耸入云的尖刃刺破天际！
这里就是切割规则的世界吗？
不对！这里不是世界，是规则的直观表现！或者说是通过元神接触天地规则时元神的虚幻场景！
杨谦猛然间想到一个词：神游太虚！
神：元神！
游：游历、试探、参悟！
太虚：天地规则的虚幻场景！
杨谦发现，这样以元神直接钻进规则里参悟规则要比在肉身中参悟容易太多，也直观太多！
就好像用手砸石头和用铁锤砸石头的区别。
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元神出窍神游太虚并非没有代价，代价就是元神本身的力量会在天地的诸多明暗力量的冲刷下逐渐消耗，以此来抵挡浊气的侵蚀。时间越长消耗越大，特别是神游太虚时，消耗远比只是出窍高出一大截。
短短一个时辰，杨谦就不得不从神游太虚的状态抽离出来，元神重新归位。
呼！
长吁了一口气，杨谦睁开眼睛，感觉万分奇妙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比较出窍时和现在归位之后自己感官上的差别。
“就好像我刚才不再是人了，现在又变了回来！”杨谦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感受。
“难怪元婴境和出窍境被称为铸神魂。到这一步，基本上可以说就已经开始跟世间的生灵就有明显的区分了。”
既然已经达成了武修的出窍境，那还需不需要继续冲顶五雷宫的功法呢？
杨谦的想法是：全都要。
在接触到正雷法之前，术法在杨谦的刀子面前只能当辅助手段来用。
而如今已经可以拿出来独当一面了。特别是在抽经验池的时候，效率比刀子好用多了。
第325章 出了BUG
有经验面板在手，修为实力越强，获得经验的可能性和机会就越多，不再需要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总是要谨小慎微步步算计。
而经验面板中杨谦觉得最大的一个作弊项就是免去了“参悟”这一个本该是修行最大障碍的门槛。
等于说经验面板让参悟和参悟衍生的如“天赋”这些修行中本该至关重要的东西全部从杨谦面前消失。让他的修行变得极为简单：收集经验，然后合理安排经验。
仅此而已。
所以杨谦根本不用担心“贪多嚼不烂”这回事。五雷宫的手段他不会放过，武修的自创之路他也会继续走下去。
趁着天色还未放亮，杨谦继续将经验点往《天脉雷气》上面顶。
可用经验：-28000
《天脉雷气》：圆满28000/28000
看着余下的经验，杨谦有些麻木了。之前六万多，两门手段顶满之后就仅剩两万零点。
这个消耗速度不得不说极为夸张。可以预见，随着杨谦以后修为的继续提高，他所需要的经验点将会越来越多。
【恭喜！你的《天脉雷气》已经功行圆满，你的经脉和元神强度得到大幅提升。你与雷气的交融突破了某种局限，让雷气开始对你的身体和魂魄产生实质性的改变。】
【获得后天雷神体：雷法威能提升，雷霆规则亲和度提升。】
一如之前《十三门玄功》给杨谦带来的破大境界的巨大改变，《天脉雷气》同样也有跨大境界的巨大变化。
以往因为杨谦武修的特质，术修功法所得的力量会经过大周天然后汇入他的丹田被迅速转化为武修的特殊力量，以前是转化成先天真气，如今是玄气。
可这一次，《天脉雷气》圆满之后涌入杨谦体内的雷气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的跟着经脉走，然后被大周天一股脑的塞进丹田，再变成武修的力量。
这一次雷气灌入杨谦体内之后直接冲出了大周天的循环，然后闯进了眼前的身体当中。
以外往肉身里传递力量滋养肉身的差事是武修的路数，杨谦的肉身力量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增强的。跟术修根本没关系。
可这一次雷气似乎成了主角，准备要抢了武修路数的差事。
并且不单单肉身，魂魄也在这些雷气的关照范围之内。
先是瞬间的浑身麻痒，从骨头到脏器再到皮肤，甚至发梢都遍布雷气。它们一劲的往里钻，并且想要将自己融入肉身的每一寸每一分，就算是血液它们也希望融入其中。
“这就是演化雷神体的过程？”杨谦虽然觉得不适，那浑身的麻痒可以说跟受刑没区别。但很淡定，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所谓雷神体，就是肉身和魂魄在亲和雷气方面达到某种界限之后产生的转变。让身体里里外外都沾上雷气，从此在雷法上就能事半功倍。甚至需要顶级的雷法还要求必须是雷神体才能习练。
而且雷神体并不是所有修雷法或者修《天脉雷气》的修士都可以获得的，得看运气，还有天赋。一般而言一百个把《天脉雷气》练到圆满的修士也顶多出一个幸运儿。
在五雷宫里，能获得雷神体的弟子，那是可以当作下一代派主接班人来培养的存在。
当然，这一点杨谦暂时还不晓得。他只是感觉到雷神体似乎在他这里演变得并不顺利。
因为一股玄气顺着大周天同样冲进了杨谦的肉身以及魂魄，这不是杨谦操控的，而是他的身体本能的反应。似乎将演化雷体的那些海量雷气视为了威胁。
一边是杨谦肉身和魂魄里早就浸透的武修力量，属于地头蛇。
一边是被经验面板因为《天脉雷气》圆满之后硬塞进杨谦体内的雷体。
可现在出现的排异的情况。玄气不希望雷气肆意改变一路以来武修路子好不容易滋养起来的肉身。而雷体又是经验面板塞进来的，需要落到实处。
一时间便纠缠在了一起，两边都互不相让。
结果可就苦了杨谦。浑身的麻痒不止，到后来还伴随着骨子里的刺痛。
如此局面本不该出现，甚至若不是经验面板的强塞，雷气根本干不过玄气，毕竟地头蛇嘛，只会被迅速的清理掉，或者吞噬掉，最后变成玄气的一部分。
但经验面板强就强在可以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就好像出了漏洞，补上就是。
于是乎，还不等杨谦心里开骂，经验面板就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根本没有做什么选择，而是强行把玄气和雷气直接揉在了一起。
换言之，经验面板既保留了雷气演化雷体的结果，同时又安抚了玄气并且也把长久以来武修路子对肉身滋养的结果也保留了下来。
这就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情况。
一个武修肉身和魂魄，同时又是术修中罕见的雷神体和魂魄。
等到身体上的麻痒消失，杨谦才从这次修行中站了起来。心里不由的感叹，经验面板果然是逆天的强大。并且丝毫不用怀疑会出现对他有害的麻烦，即便有，那也会像这次一样被迅速的解决掉。而他自己还能获得超出常理的收获。
一夜时间，杨谦从元婴境后期，直接升入出窍境。兴奋之余也更多了不少底气。
但同时，杨谦也发现出窍境之后下一个境界的遥远距离感。
《天脉雷气》圆满之后除了带来雷神体之外，还同样有海量的雷气冲入武魂丹里转化为玄气。
放在踏入出窍境之前，这种体量的玄气增长必然会带来境界修为的明显变化。
可这次却是变化甚微。
这说明出窍境再往上修行，抵达下一个大境界所需要的力量积累将是杨谦之前所没见识过的庞大。甚至极可能超过了练气、结丹、元婴、出窍这四个大境界积累力量的总和。
这还是杨谦开挂不需要在乎“参悟”和“天赋”，单纯比较力量积累的情况下。正常修行的话必然会困难成百上千倍。
天色放亮，杨谦从帐篷里出来。
简单的洗漱之后，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听胡安禀报昨夜发生的小插曲。
昨夜来了三个盯梢的，被胡安他们擒下，撬开了嘴巴之后都给宰了。
“哪儿的人？”
“桃城官衙的人。”
“啧啧，看来这双庆府里为官的胆子都大得很呀。知道是我来了，还敢派人尾随。有意思！”
第326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双庆府靠近万里竹海的第二个城邑便是此地州府所在。
将州府摆在前面，本意是希望州府守住这道凶险，帮后面诸城挡住风雨。
相比起其他地方的州府，双庆府的府城更像是一座要塞。
光是城墙就有三层，城墙上还有一些法阵纹路。并且墙垛后面床弩密集，几乎每十丈就有一台。
另城内牙兵足足五卫，里面还有远超内地城邑城卫军里修士的数量。
可以说是重兵把守了。
城中谈不上繁华，但人气很足，街上往来者众，背篓、挑担的也络绎不绝。
中间位置一幢红墙大院，戒备森严。
“双庆府官衙”几个字在正门匾额上威风凛凛，路过者皆低着头快步走过。
门内深处，一方别院书房，里面一个身材魁梧的巨汉坐在特制的金属大椅上翻看着一卷飞羽信。面前躬身站着一个黑袍老者。
半晌，巨汉将手里的飞羽信看了两遍才放在掌心一搓，顿时化为粉末。
“这杨谦你查到多少消息，说说看。”
“回大人的话，杨谦祖籍常州府宜城，后随其父到吉州府三道城生活，并且习武练刀，二十四岁时其父病逝，二十五岁时在其父故友的帮助下进入三道城捕房充任捕快。而后便一飞冲天.
这次吉州府城大劫，杨谦在守城一战中被府主刘川和大将哥叔尼联名定为首功，力战邪道修士数人
本来如此大功，有传闻说皇帝有意调杨谦入皇城，高就大案司统领。可后来被数家世家门阀联手作梗，最后才被一纸调令发配到了我们双庆府来。
不过应该是皇帝的安抚，所以随杨谦一同过来的还有一百余名皇城内卫，现在归入杨谦的亲卫营中。”
巨汉一言不发的仔细听完，然后又拿起桌上的一份令条，展开道：“这事儿透着古怪呀！若皇帝看上这杨谦了，准备委以重任，区区世家门阀不太可能把事情做到这份上。真当皇帝这么好说话？
而且皇城内卫向来都是皇帝私兵，兵衙都管不到的，如今却直接拿了一百余人给杨谦当亲卫用？太不寻常了。
而且这杨谦的修为也着实不简单。刘川和哥叔尼风评很正，不像是会胡乱说话的人，加之那杨谦底子如你所说的那般单纯的话也没道理让别人帮忙吹捧。
连斩数名邪道修士，而且还是扬起吉州府大劫的邪道修士。那杨谦什么修为？结丹境？还是说到元婴境了？”
“大人，这不能吧？元婴境在仙门里都能面前坐长老之位了，更要避世修行，不可能放任在外晃荡的。而且杨谦才多少岁？如今满打满算也不到三十而已，结丹境就已经骇人听闻了，元婴？属下觉得不太可能。”
巨汉却摇了摇头。道：“结丹境是肯定的。他进双庆府之后就被兴盛盟的蠢货盯上了，结果先下手为强，一道雷法就灭了大半个兴盛盟的妖邪和贼匪。连马蜂寨的大当家也殒命当场。要知道那可是一个结丹境中期的散修。
后面他在桃城又灭了一个花楼，那是老狐狸门下的生意，驻守的也是一只结丹境初期的狐狸，结果还是被劈成了焦炭。
如此轻描淡写的连斩两个结丹境，那杨谦至少也是结丹境后期的修为。再往上猜一点不就是元婴境了吗？
有何不可能的？”
“这”
“看事情别老想着问“可不可能”，那会束缚你的脑子。除了这杨谦，你还听说过哪个不到三十岁就升任一府之地总捕头一职的人？没有吧？
所以此人不简单的，断不可以常理判断。宁可高估也绝不能轻视。”
巨汉说到这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测身高超过八尺！即便特殊建制的屋顶远比正常屋舍高出许多，但在这人起身之后依旧显得有些狭小。
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一片风吹着沙沙响的竹林。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杨谦是皇帝故意塞进我们双庆府的。”
“啊？大人何出此言？双庆府地处偏远，进出极为不便。这些年来在大人您的打理下各地相安无事，从未出现过以前那种大劫，更从未波及周边州府。皇帝没理由看向双庆府呀？”
巨汉目光还是落在窗外的竹林，说：“风吹叶响，事出有因。双庆府虽然看着偏远混乱，但有一点却是皇帝很看重的，那就是这里没有仙门。
皇帝这些年来不声不响的办成了很多大事，其一就是把皇城内卫给搞得风生水起，并且传闻还有一个洪武卫的秘密战力。这是要跟仙门分道扬镳的意思。
拿下双庆府，对皇帝而言绝对是一个契机。
或者说皇帝要的就是一个朝双庆府动刀子的借口而已。所以才会把杨谦这样本该留在身边的干将送到我们这里来。
这人应该就是皇帝的鹰犬。
大麻烦来了！”
“大人何须担心？杨谦一进来就有兴盛盟盯上，看来有人不想要他活着到府城。后面他又惹上了那只老狐狸，即便真如您所说他是一个元婴境的修士怕是也难有活路，即便手段厉害也只有夹着尾巴跑开这一条路可选。”
巨汉笑着不作声。若一切真如他所料，皇帝会把杨谦派过来，那杨谦就绝对不是莽夫。如今初来乍到就这样横行无忌的架势就令人玩味了。
“将杨谦的任命立即发往各城邑，既然杨谦已经到了双庆府的地界，咱们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他虽还没有来府城交令，但我们就当他交了，让双庆府的人都晓得，新任的总捕头是谁，有什么本事。你在任命文书里写详细些，把吉州府大劫杨谦的首功也写上。
另外，再给各城邑去一份令条，就说即日起，城内除妖，每一城要求不少于十颗妖邪脑袋，就挂在城门上。”
“大人，这会不会刺激到外面各妖山？”
“刺激到又如何？双庆府从来都不是妖山独大的地方。杀他们几头妖邪虫子而已，能有什么意见？照着办就是。”
“属下明白了。”
“对了，杨谦的去向呢？可有说法？”
“目前不清楚，桃城派去盯梢的人都没了消息。”
第327章 这里看着挺安稳
白天赶路，夜里修行。一连十余日，杨谦终于看到了平城界碑，踏入了平城地界。
地图上跟桃城的描述不同，平城这边多山地，并无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
标记上写道：寸土金贵，以地瓜为主食，饱食者寥寥。
由此可见平城的情况应该比桃城更糟糕。
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杨谦一行在踏入平城的地界之后还真没发现这边有什么荒芜破败的模样。甚至比起桃城那边成片成片荒废的桃林，这边都能用“安稳”来形容。
因为杨谦在城外看到了梯田，虽然很小一片，但确确实实是梯田，并且打理得很好，没见杂草，必然有人耕种。
桃城城外一两里就几乎不见人了，没人敢出城乱跑，担心被妖邪抓走吃掉。可在平城里似乎没这种顾虑？
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杨谦再次遇到一片开在山间的农田，里面种的似乎是蔬菜。而农田边上一老一小正在施肥。
“这位老丈，此去平城还有多远？”
老头直起腰来，看了杨谦一行，将小孩护在身后，然后指了一个方向道：“沿着路走，步行差不多四天，你们骑马快的话明日就能到。”
“老丈，这地里种的啥呀？我外地来的没见过。”杨谦一边说一边下马，一脸笑容的走到了那块不过半亩地都没有的小田边上。
看得出那老人有些紧张，但还谈不上害怕。毕竟杨谦一行虽然气势不凡，可却没有针对一个老头一个孩子发威，又笑眯眯，也不像贼匪。
“这位爷不要打趣老头了，这都是些不上台面的小菜而已。”
“说说，我想买来尝尝。”杨谦一边说一边摸了几块碎银子出来摊在掌心。
老头见状犹豫了片刻才开始介绍起田里的菜。
杨谦买了几看着红艳艳的小瓜，然后扔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太多了，这位爷您给得太多了，要不了这么多的！”老头有些手足无措，几个瓜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他担心这钱不好拿，都有些想退回去了。
“不妨事，我不差这点碎银子。你要是觉得拿了心里不踏实那就跟我聊聊这平城吧。我刚到这边来，一路上妖邪虫子和贼匪可不老少，怎么到平城这边反倒是少了？”
老汉闻言欲言又止，可手里还是抓着碎银子不放，明白这块碎银子对家里老小可有大用的。切几斤肥油，或者留着给老伴抓药都行。
片刻后，老汉才道：“这位爷有所不知，我们平城有白山山神庇佑，外面的妖邪和贼匪都不敢来的。所以才能平安。”
“什么？山神？”杨谦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老汉再次点头，他才明白这离谱的事情不是他听错了，而是老汉真觉得有个神在保佑着平城周边。
“真这么神奇？”
“那可不！白山山神力量无匹，任何妖邪都不敢来犯，贼匪也是有来无回！老汉苟活六十载，就见过不下十次贼匪和妖邪闯入平城被山神的神使斩下脑袋挂在路边示众”
说起山神，老汉就不紧张了，越说越来劲，后面就像是在讲故事。就连边上的孩子也时不时的会插上两句，似乎在帮自己的爷爷加油助威。
杨谦听了一个开头基本上就明白了。
山神？
狗屁的山神。这世道有没有神都还两说，即便有，也是《十元异志》里面提到的那样，不可能生活在普通生灵存在的世界，应该还有仙界、神界之类的地方才对。
当听到老汉说起白山的位置的时候，杨谦基本上就笃定所谓的山神到底什么来头了。
白山，就在平城边上不远的一片山岭。
但白山是当地人的叫法，别的地方不这么叫，而是叫白骨岭。
所以狗屁的山神，那就是白骨岭里面的妖修而已。
想明白了所谓的山神是谁，那杨谦就心里有数了，于是问道：“老丈，我家乡那边有时候也拜神，什么河神稻神之类的，每次都要上贡品，还有跳神，很是热闹。你这边的山神这么灵验，是不是也是上贡才得来的庇佑呀？”
老汉嘿嘿一笑，点头道：“倒是也有祭献。不过可能跟这位爷家乡那边不一样。我们这边是穷，没什么好东西给山神祭奠的。倒是山神可怜我们，会每年下神谕，从平城范围内选走一到两百名信徒进神山修行，嘿嘿，老汉的小儿子就有幸被选中”
杨谦闻言脸上已经没了笑容，点了点头，又扔了一块碎银子给老汉。
末了，杨谦在对方千恩万谢间问道：“老丈，可有人在神山里修行归来过？”
“有的，但很少。我家小子去了五年了，还没回来过。”
别了这一老一少。杨谦骑上马继续往平城过去。路上杨谦在内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团火。
老汉愚昧，加之可能被风气影响洗了脑，不晓得其中蹊跷和凶险。但杨谦等人却明白这平城搞不好日子过得比桃城还要惨。
“大人，先去平城吗？”
杨谦点了点头。他改变了直接去白骨岭的主意。他想要去见见平城这边的衙主，问问到底是如何一种心态才让其将治下百姓当猪养着，供白骨岭的妖修们定期宰杀。
至于那老汉所说的“有人回来过”，杨谦是根本不信的。到了妖邪嘴里的血食，你还指望他们光看不吃？
越靠近平城，沿路的人就越多。推车的，还有货车，齐齐汇拢到平城外的官道上。
这条官道就是杨谦到了双庆府之后见过的唯一一条称得上官道的路。路面平整，并且明显有人维护，很多地方看得出是新垫了石块和土的。这样的路才能在上面跑车和跑马。
说实话，单看这一路上的平城周边景象，还真瞧不出此地的阴霾来，甚至比起三道城也不过是人少了些，其他的似乎没太大区别。说这里是双庆府，估计有不少人都不信。
进城的方式还是跟之前在桃城的时候一样，一百来号人分散进去，杨谦跟胡安两人先进，之后先在城里逛了一圈。
“大人，散出去的弟兄们说没有发现妖邪的气息。”
“走，去官衙。”
杨谦心里顿觉这平城怎生处处透着怪异？
PS：又追剧误了时间，差一章下午补上！老蛟给诸位拱手了！
第328章 平城人匡俞
平城官衙，偏厅。
“杨大人，这是平城特有的香瓜茶，风味独特回甘悠长，大人可以尝尝看。”
杨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初入口略带苦味，丹茶香里瓜果香气浓郁。一口咽下，舌根开始便有回味的甘甜涌上来，久久不散，确实是种不错的饮品。
一连喝了两口，杨谦才放下茶杯。
“很特别的茶，比我在吉州府喝过的甜茶要更好喝一些。”
“哈哈哈，杨大人喜欢的话要多少有多少，定给大人备好。”
杨谦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胖乎乎的皮肤白皙红润，一看就是日子优渥，心宽心大的那种人。并且模样敦厚，笑起来眼睛眯成缝，给人一种呆蠢的印象。
此人便是平城衙主，匡俞。
一个自称土生土长的平城人。
“杨大人是大地方来的，这次莅临平城一定要好好转转，也帮我们平城的捕房指点一下。不瞒您说，我们这边的捕房一直干得磕磕碰碰，总是不够力，您要是能教几招，一定能让他们受用终身的！”
杨谦的任命已经在两天前下发到了平城，是飞羽来的信。所以匡俞才会如此正式的接待杨谦。毕竟杨谦现在的职衔跟他是一样的。加上仙师的身份，换个地方匡俞还得给杨谦大礼参拜才对。
“转倒是转了一圈了。城里城外可比起我之前去过的桃城好得多，至少城里没有妖邪的味儿。看来匡大人治理有方呀！”
杨谦的似笑非笑，让匡俞脸上泛起一抹尴尬，苦笑摆手道：“杨大人切莫如此说，匡某实在是惭愧万分。”
“呵呵，来时路上遇到一老叟，找他买了几个瓜，又聊了几句。听老叟说平城这边有一个白山山神，常常庇护平城百姓不受侵害。这在别处难见，着实令人好奇。不知匡大人可否知晓此事真假？”
“.”
杨谦话音落下，匡俞却久久没有回音。
“怎么？匡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匡俞脸上的苦笑愈发明显。拱了拱胖乎乎的手，说：“杨大人莫再挖苦我了，说什么白山山神那更是无稽之谈。想必杨大人已经知道了，那白山山神一事不过是蒙骗百姓的说辞罢了。
杨大人恐怕心里对我没一句好话吧？”
杨谦笑了笑，倒是对匡俞这番主动掀开盖子的言语有那么点意外。他本以为对方还要狡辩几句的，或者直接装傻就说不知道。毕竟这事儿说穿了只是百姓的口头说辞，真要拿实证把所谓的白山山神和白骨岭妖修联系在一起还是要费不少功夫的，一时半会儿根本不能拿匡俞怎样。
“匡大人倒是说话干脆。那可否说说白山山神到底怎么一回事吗？”
匡俞叹了口气，道：“杨大人，我是平城本地人，从我太爷爷那辈开始就在平城讨生活了。平城百姓信山神从那时候就已经不是新鲜事了。甚至都不知道该追溯到什么时候。
所谓的白山山神，其实就是盘踞在白山的.也就是白骨岭的那些妖修。确切的说是指白骨岭的大妖，白羡。自号白骨真人，也称白山山神。
杨大人既然去了桃城，想必也知道桃城那边的情况。虽说桃城的肉钱生意有白骨岭的一大份，但被白羡视为自家地盘的还是平城这边。
所以白羡利用手段蒙蔽百姓，数代人这么编造下来早就深入人心了。这才有了杨大人所见的场面。”
“就这些？”杨谦丝毫不为所动。匡俞言语里虽然满是无奈和悲愤。可那又如何？一样当不了平城官衙放任不管的借口。他倒是想看看对方还要怎么编。
“杨大人莫不是觉得我还在其中与白骨岭勾结吧？”匡俞苦笑着连连摇头，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接着道：“杨大人，说好听些，是我匡俞还不至于落到跟妖邪同流合污的地步。说不好听些，白骨岭根本把平城的官衙、卫戍当回事，也用不着我们。”
“所以匡大人就听之任之？”
“不然还能如何？杨大人莫不是觉得以平城之力能跟一座妖山抗衡吧？还是说杨大人以前待过的吉州府可以有这般能耐？”
杨谦虚了一下眼睛。说：“平城无能为力，双庆府亦无能为力？据说所知，国朝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双庆府这边关于妖邪匪患的上告条子了。”
这些可不是杨谦乱说，全是到任前，胡安帮他先一步调来的双庆府在庙堂里的情况。
大家都知道乱，但却不晓得双庆府乱成这样。并且双庆府近年来上告的条子里常用的词是：安稳。
言下之意就是你平城对付不了眼下的局面，州府也不行吗？若州府也对付不了的话为何连实情也不向国朝禀明呢？
这下匡俞抖了一下浑身肥肉，脸色微微一变。好一会儿才道：“杨大人，对平城而言，被当成猪圈也好过被肆意虐杀，至少现在这样百姓还能有生存的念想。
想要改变这边局面，平城不行，州府亦难。
至于为何没有上禀国朝，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大人初到双庆，这边的情况可能要比大人目前看到的还要复杂得多。
大人，求变无错，但若操之过急必反受其害，与己不利，与民不利。”
杨谦眉头皱起。他能感觉到匡俞似乎在暗示他什么，甚至有些警告的意思。
意思是白骨岭不能动，不仅仅因为白骨岭实力强横，更因为还有别的原因？
“匡大人话里有话呀！”
“呵呵，杨大人可误会了，我就是胡言乱语一番而已，可不敢在大人面前虚言。”
杨谦明白对方似乎不愿再深入聊下去。于是转了话头，道：“匡大人对白骨岭了解多少？”
匡俞闻言小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精芒，旋即笑道：“白骨岭的事情我懂的不多。但平城捕房的赵捕头却知道一些，杨大人若是有兴趣我就把他叫过来？”
“那就有劳匡大人了。”
“应该的。”
半个时辰之后杨谦拒绝了匡俞的宴请，离开了官衙。
胡安跟在杨谦身后，等从官衙出来之后才道：“大人，照那位赵捕头所说有些棘手呀。若白骨岭真有元婴境大妖坐镇的话，咱们此去怕是不妥。”
“白骨岭一定要去。你也看到了，匡俞明显欲言又止。你道为何？还不是信不过我们。
所以想要破局就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第329章 要立棍才行
没来之前杨谦想的除了来双庆府这边捞经验之外，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追索极可能逃过来的岳王周仲。
可如今到了双庆府之后，特别是先后在桃城和平城里看到、听到那么多消息之后，杨谦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的确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双庆府的情况之复杂，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虽说面对胡安的时候杨谦一直自信满满。并且在来平城的途中他利用剿灭兴盛盟和桃城百花楼所得的大量经验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出窍境。但真能在这双庆府里横着走吗？
杨谦现在觉得这肯定不够。
按照平城的那位赵捕头的说法，白骨岭里的那位白骨真人白羡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元婴境大妖。
而之前百花楼的狐妖说过，说白骨岭这样的山头在双庆府也算不上最顶级的势力。真正强横的势力还在万里竹海中。似乎并没有直接在双庆府里施虐，而是幕后。
那要是这样的话，那些藏在幕后的势力该有多强？出窍境坐镇是必然的。
会不会还有破天命的大妖大修士？
而且现在杨谦手里已经没有多少手段可以像之前那样及时提升他的修为和战力了。
毕竟继续朝五雷宫讨要已经不太合适了。因为出窍境往上，说不定就涉及到五雷宫立派的核心手段了，愿不愿意给他还两说。他或许需要另寻机缘。
所以之前匡俞的那些话其实杨谦是听进去了的。
平城的老百姓被当成猪养，这的确怪不到平城本身。但双庆府州府官衙却在匡俞的嘴里很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暗示问题在州府官衙。
或者确切的说问题应该是出在州府府主肖苍昱的身上。
若是走正常的路数，杨谦应该先去州府，把肖苍昱的底细摸清楚，然后像之前对付岳王周仲时那样，寻一个细微之处查起，慢慢把肖苍昱给收拾掉。
但这样做一来时间跨度必然很长。二来双庆府不同于吉州府，这边的变数太多太大，一个不好，极容易狗急跳墙让杨谦的算盘落空。
所以杨谦才会对胡安说“快刀斩乱麻”。
与其慢慢从内部往外查，不如先一顿乱拳打到外面去。白骨岭就算不是双庆府这边最顶层的势力，那也绝对能排得上号。在这股势力身上必然是可以从乱麻中捋出来一些可用的线头的。此其一。
其二，杨谦在吉州府的名声再响亮，拿到双庆府来都不好使。就像刚才匡俞说的吉州府也没有对抗一座妖山的能耐那样，说白了就是在暗指吉州府和双庆府要面对的困局不同，同时也是在提醒杨谦不要不自量力。
归根究底就是杨谦在双庆府还没能立棍，没有人信他，把他当成要么同流合污之辈，要么雷声大雨点小绝对跑路之辈，又或者是竖着进来横在出去的那种短命鬼。
所以，杨谦只要能拿下白骨岭，就相当于在双庆府里立棍了。实力也就让方方面面有一个大致的认识。到时候，他就不只是一初来乍到的总捕头，更是一条过江龙。
反正杨谦不信偌大的双庆府内连一个没跟妖邪贼匪同流合污的城邑主官都没有。真要是那样，杨谦之前的双庆府总捕头也就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从平城出来，杨谦没有带上所有内卫，而是只带了包括胡安在内的仅仅五人。
甚至没有骑马，挑的山路，靠着之前从军伍里拿出来精细地图一路翻山越岭，行进三日，远远的可以看到一片片极少树木而露出灰白色岩石的山体。
“大人，那边应该就是白骨岭了。”
一行六人，包括杨谦在内都是第一次靠近一座妖山。忍不住顿足在远处眺望打量。
除了隐约感受到山岭中传出来的浓郁阴气之外，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心理上的压迫感。
“你们五人在这里守着，拿好这块阵盘，以及符牌，在原地准备接应我。”杨谦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炼制的阵盘递给胡安，同时做了交代。
“大人，我们”
“不用再说了。你们实力不够，跟我一起进妖山凶险太大，还会牵扯我的精力。倒不如我一个人进退自如。”
胡安还想说自己可以跟着去，其他人留在原地接应就好。但还是被杨谦给拒绝了。
进了白骨岭，杨谦便收敛自己的气息，展开遁术，眨眼功夫便是数里之外。
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杨谦看到了不输于当初在吉州府城看到巨大邪神像动起来的诡异场面：一个人被吊挂在一块山壁上，浑身缠着黑色的绸缎，绸缎上还有很多看不出名堂的古怪图案，像是画上去的。
这些人没有呼吸，也感觉不到生机，本该是一具尸体才对。但杨谦偏偏又能感觉到这人的生魂还在身体当中。并且这身体虽然惨白毫无血色，但却并没有干涸失去弹性，也没有发臭腐烂。
最后，这些看上去死了，但又不是尸体的人并不是只有一个，而是在杨谦面前的山壁上挂了足足十几个！
离地最高的一丈多点，最近的只离地不过半尺。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只露出头的蛹。
人蛹？
走近些杨谦甚至从这些古怪的人蛹身上感觉到他已经很熟悉了的阴煞气息。这些气息在邪道修士身上最是明显。而对普通人来说，阴煞不比剧毒差，稍微碰上一点那就是九死一生。而这些人蛹却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站住！你是何人！居然敢闯白山！”
杨谦有些惊讶，他的神念并未发现身边有人，扭头看去，却是一具瘫在石壁角落的白骨。他之前的确是看到了这具白骨，但并没发现这具白骨身上有任何蹊跷，就跟乱葬岗里的那些白骨没有区别。
没想到如今白骨居然开口说话。
杨谦眨巴眨巴眼睛，神念锁了上去，发现，这白骨的头部居然刻了法阵纹路，被他一开始忽略掉了。而此时对方正在利用这些法术手段，来用白骨的口跟他说话。
走到那白骨近处，不理会那白骨站立起来看似惊悚的摆动手臂。杨谦一把拿住白骨的头，看着后脑勺上的法阵纹路，同时展开神念，顺着法阵上的牵扯的魂魄脉络很快就感应到了这白骨的另一头是离此地不过半里地的一个地下洞穴里。
第330章 挂尸壁
雷遁的妙处就在于可以无视地形，并且速度极快，眨眼而已，杨谦就来到了被他神念锁住的那个地下洞穴当中。
看到了一个鼠头人身，但身体极度不协调，一只腿长一只腿短，两条胳膊甚至粗细都不一致的妖修。
不等对方开口，杨谦弹指间四道刀意就飞了出去，直接将对方布置在身前的防御手段撕得粉碎，同时斩断了对方四肢。只留下脑袋和嘴可以动。
鼠妖这种妖邪其实在一众妖邪里面还算顺眼的了。真要比恶心程度的话，那些各种各样的虫子才叫人浑身鸡皮疙瘩。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鼠妖很明白自己现在性命都不在它自己手里了。趴在地上拿鼠头砰砰砰的撞地，当是磕头，让杨谦高抬贵手。在它眼里，杨谦能够用遁术，并且不声不响就斩断了它的四肢，这绝对是传闻里很厉害的元婴境修为。
“外面那些人蛹是干什么？”
“那些是炼的活尸，等到一年之后就能看有没有能结出尸果来。这比直接享用血食还更好。而且炼出来的活尸就算没能结出尸果来也可以当成尸兵利用。”
鼠妖痛得哇哇乱叫但面对的杨谦的询问还是不敢丝毫怠慢，立即就把外面那些被杨谦称为人蛹的东西说了个清楚明白。
好家伙！杨谦直呼好家伙！
在杨谦的认知当中，妖邪眼里的普通人是完全跟食物是划等号的。如今看起来不单单是食物，还被利用成为作物了？
“什么是尸兵？”
“就是听炼制者号令的活尸。尸兵可以用一些简单的妖法，同时还有肉身力量和速度的加持，并且可以理解并且做出一些正常人才会做的事情。”
“能跟人简单交流吗？”
“可以的，除了会表情僵硬一点，其他的方面完全不会看出异常。”
“这就是你们白骨岭的修行法门？”
“是，是的大仙！”鼠妖痛得眼睛都红了，可还是忍着痛连忙回答。惨叫都得寻一个杨谦问话的间隙。
不过即便鼠妖如此努力求生了，但杨谦依旧没有放过它的打算。甚至没想过问太多东西，手指一弹，刀芒闪烁，鼠妖的脑袋立马被切了下来，掉在洞穴里咚咚咚的滚到边上，腥臭的血喷溅到了地穴顶上。
下一瞬，杨谦在经验面板的提示跳出来的同时便再次腾挪回到了一开始发现那些人蛹的地方。
其中有几人蛹引起了杨谦的注意，因为这几个人蛹的脸上并没有烙印。
这说明这几个脸上没有烙印的人蛹并不是流放过来双庆府的囚犯，而是双庆府的本地居民。
果然如杨谦所想。之前那老汉口中“跟山神学法”然后又回去过的事件就是这些鼠妖口中的尸兵干的。被操纵着回去露个面，交谈几句，甚至留在家里住上几日，等消息传出去就可以。这样能把圈里的猪蒙得更死心塌地。
而后杨谦继续在白骨岭里面穿行，前后寻到了三处这样石壁上挂着人蛹的地方。同样也在山壁的不远处找到了炼制这些人蛹的妖修。
【击杀白骨岭妖修*3】-――【获得经验630】
按照这些妖修的说法，这些人蛹并不是他们的东西，只是他们被分派过来炼制这些人蛹。一旦有收成也是要上缴的。即便没收成，也需要把剩下的尸兵送到后山尸兵坑里面去。
只听说过邪道修士有一些针对尸体邪门修炼手段。没想到邪道修士尚不成规模，反倒是在妖山上弄出来这么大的一番阵仗。
妖修也开始玩得这么花了？
并且白骨岭范围可不小，像杨谦寻到的这三个“挂尸壁”也只是冰山一角，连这些负责这些“作物”的妖修都说不清整个白骨岭里到底有多少这种“挂尸壁”。只是估算说，一百个应该是有的。
而等杨谦寻到白骨岭所谓的后山，深入地下找到那处专门放置尸兵的尸兵坑的时候，才被惊出来一身冷汗。
所谓的尸兵坑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里面空间足以容下吉州府城卫军的整个校场。
而此时，这么大的空间里一个一个脚尖顶着脚后跟的站满了尸兵。并且不只是一层，还有一根根锁链横跨这片空间，锁链上也同样站着尸兵。
“这里能有多少？五万？还是十万？或者二十万？”
这里每一个尸兵都是力量速度远超寻常武者，并且无惧无畏，还会使用阴煞作为攻击手段。不说寻常军阵根本难以抵挡，就算是胡安那样的皇城内卫遇上，也一样会极为棘手。
皇城内卫才多少人？有一万吗？
而眼前这些尸兵可能上十万二十万！
若这些尸兵被放到外面去.杨谦想到这种情况会造成的后果立马倒吸一口凉气。这浩劫怕是比当初吉州府所遭遇的还要惨。
溶洞的深处是一口深潭，潭水冰冷彻骨，看上去已经到了尽头。可身为阵法师的杨谦却从这深潭周围看起来平平无奇略显凌乱的怪石上看出来一些端倪。
这潭水不简单！有人在这里藏了法阵！
杨谦仔细观察，暗道厉害。这阵法之隐蔽，若不是他的阵法造诣已经称得上登堂入室的话还真瞧不出破绽来。
光是外部隐藏就如此厉害了，阵法内容呢？还不知多玄妙！
不过不等杨谦继续研究这深潭周围隐蔽起来的法阵，一个略带杀意的声音已经在这溶洞里面响起。
“阁下擅闯我白山禁地，杀我白山弟子，可敢报上名来？”
声音一起，也表示杨谦这一路上靠着敛息和遁术过来，到此，行踪终于被发现了。
这声音不寻常，不是简单的声响而已，震颤之间如音中藏刀，听在耳朵里却是刺向魂魄。
饶是杨谦这样的出窍境武修，魂魄早就远超同境界的术修，但猝不及防之下还是感觉魂魄微微刺痛。可想而知，换个人来，这一下怕是就要吃个闷亏。
话音落下，一个白色的身影带着一重重残像从黑暗中极速飘来。
速度之快，杨谦甚至觉得比起他的《风雷行》都丝毫不差。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术修身上看到这种移动手段！
第331章 异类
杨谦见过的妖修里就没有一个他看得顺眼的，即便有一副好皮囊也都是幻术变化出来的，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便可看破，皮相之下就是兽态，张牙舞爪看着恶心。
最恶心的当属那些虫子，触角、口器、外壳、复眼.每一样都完美的戳中杨谦的厌恶点上。
曾经杨谦觉得虫妖就是这世上最丑陋最恶心的妖修了。
直到杨谦今日看到了一袭白衣站在他身前十余丈的大妖，他才明白自己还是见识少了。
就算是最恶心的虫子比起眼前这大妖来，也显得不那么恶心了，甚至都称得上顺眼。
虫子，好歹也是一个完整的东西，里里外外一致。
而眼前这个大妖，在杨谦的眼里，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自己的，全是拼凑出来！
光是一颗头，杨谦就在那骨头和面皮上看到了不下十五种不同生灵的脑袋。眼睛、鼻子嘴巴，甚至牙齿全都是拼凑的。大大小小的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说不出诡异的脑袋。
甚至都看不出这颗脑袋是人还是兽。
脑袋都如此，身体自然亦无例外。虽然穿着一袭白衫，看着像是学仙门修士的样子，可不论是脖子，还是露在外面的手，皆是如此，全是东拼西凑出来的身体。
不过看不到缝合线，倒像是熔铁之后焊接上去的。
恶心程度让杨谦都不禁有些胃里不适。此时他才想起之前在几处挂尸壁前宰掉的那三只妖修，明白那些妖修身体为何显得极为突兀怪异的原因了。根子原来就在眼前。
这白骨岭走的路子就是这种借别的生灵的身体来拼凑自己肉身的路子。
这一想，杨谦也看出些端倪来。似乎那些看似杂乱的拼凑之物单独拎出来都谈得上某些方面极其优秀。
比如眼珠子，一看就是禽类的眼珠子。而手指一看就是某种野兽的。而牙齿等等皆是如此。
但凑在一起真的就能凑出一副最完美的身体吗？
杨谦嗤之以鼻，但同时也猜测或许这门手段的深层还有什么他暂时猜不到的变化？
妖修不都是吃血食，然后吞噬气血和魂魄，再提炼阴煞之气，同时强肉身和妖术的吗？
甚至对妖修而言，自己的本体才是修行的根基，而是自己最强的一种形态。往往会在搏命的时候显出本体之后做全力一击。平时就算要伪装也是用手段幻化而已。
什么时候妖修连本体都不要了，转而东拼西凑出一具古怪的身体来替代？
杨谦的认知里从未有这种妖修。显得诡异。
但再诡异也无法掩饰这是一头元婴境的大妖，准确来说是元婴境中期修为！杨谦之前的猜测没错。
杨谦在打量对方，对方亦是如此。
但相比起杨谦基本上能把对方看差不离，反过来时，对方却把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武修的气血极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特别是在以血食作为修行本能的妖修面前，即便有遮掩，但面对面的时候还是会被轻易揭穿。
而杨谦的气血之强，绝对的对方罕见的。以此也能推断出杨谦的修为必定不简单。
但除了气血之外，武修的独特之处，旁人根本无法清晰的感应出杨谦的真实修为。
简言之，杨谦在对方眼里就是一个气血超强，但修为和法力波动堪称混乱古怪的异类。
两边都觉得对方诡异。但却没有交流。
倒不是这大妖不想交流，而是杨谦习惯了杀伐之前闷着不作声。就算要说点什么，他也会选在分出胜负之后再问。
于是场面就直接跳过了相互盘道的阶段，直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杨谦一道手印，身上雷霆密布，出手就是正雷法：雷甲。
而把大妖在看到杨谦施法之后，身形唰的一下留下一道残像便消失在原地，紧接着一股劲风扑面，带着阴煞和凌厉的巨力从杨谦面前不过三尺的地方一拳砸过来！
拳？！
砰！
速度太快，杨谦刚侧身避开要害，这一拳就已经砸在他身上了。巨大的力量瞬间把他整个人砸得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山壁上，甚至直接嵌了进去。
同时雷甲与对方的拳头接触时，虽然格挡下来大部分的拳劲，但仍有三成越过雷甲撞在杨谦的护体真罡上。然后感觉像是在挠痒痒。
但杨谦也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对方不但速度极快，力道极大，而且还对雷法有极高的抗性！
不是妖邪天生被雷法克制吗？杨谦的雷甲防御为主，但同样也有雷霆反震，即便是元婴境中期的大妖在雷甲反震之下也该有所反应才对。比如麻痹，比如阴煞受损等等。
可现实却是，对方一拳将杨谦砸飞之后迅速砸下第二拳，拳头上聚拢的阴煞内敛，那古怪的缝合怪一样的身体丝毫不在乎雷甲的反震雷击。
这让本来还在鄙夷和不解对方缝合怪一般的肉身的杨谦很是意外，看起来这种怪异的妖修路子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本末倒置。明显也有值得探究的地方。
轰.
纯粹的野蛮力道，一拳一拳极速轰砸，同时拳头每次砸下来都会有阴煞如针刺一般穿过杨谦的雷甲扎在他的护体真罡上。
但饶是被砸进了山体里，像是一个人肉沙包一般，可杨谦却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力道虽然吓人，但对他这种武修而言还伤不到他。
但让杨谦觉得奇怪的是，对方的拳头居然带着明显的武者路数，或者说是武修的路数！区别只在于对方使用阴煞在催动，而他自己则是先天真气和现在的玄气。
这个妖修走的是武修的路数！
不知为何杨谦突然间有了这种猜测，并且非常笃定。也一下明白了对方为何要摒弃自己的妖之本体的原因。这都是在为了要走武修的路子做铺垫！
毕竟武修乃是人学，妖物想学必然极难。
只不过，元婴境的武修就这点能耐吗？
杨谦又不禁起疑。抛开他这样的挂逼不谈，《十元异志》里面对武修的描述可是异常强大的。即便眼前这大妖绕了路，但也不至于连他身上的护体真罡都砸不破吧？
于是杨谦再次捏印，而且是天雷双印！
呼吸间，两道雷霆如矛狠狠的扎在对面大妖的胸口
再给点刺激，看看会不会有别的变化。
第332章 拳势
天雷印，作为杨谦目前掌握的正雷法中单目标攻击力排在前列的手段，穿刺和破坏力都是极为惊人的。
双印齐发，寻常的元婴境术修也需要暂避锋芒不敢贸然硬接。
可是眼前这大妖却没有避开，而是双臂交叉身前，选择硬接！
轰！
两道天雷印轰在大妖的双臂上，除了轰砸的力道将其轰飞倒退数丈之外，居然并没有在起身体表面造成明显的损伤？！
嗯？这是怎么回事？
杨谦惊疑的并不是对方的抗击打能力，而是自己打出去的天雷印在轰击对方的过程中居然出现了明显的被吞噬的情况！？
并且吞噬的雷气没有被驱散，反而聚集在对方的小臂上。
砰！
杨谦刚刚从山体里脱离出来，对面大妖脚在地上一蹬，缓了刚才天雷印的冲击力之后攻击再来。这次一拳砸过来，居然带起来杨谦刚才轰过去的天雷印的威能！
杨谦看似来不及避开，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拳，再次被砸入了身后的山壁中。
这一次雷甲只挡住差不多五成的拳劲，余下全都砸在杨谦的护体真罡上面。
神奇的时候拳劲里透出来的除了力道和阴煞之外，还同时有天雷印的威能，三者毫不冲突，而是呈现浪涌的方式一下一下的砸过来。
这让杨谦想起了自己以前习练过的一门武学功法《叠浪三重劲》。
但最终护体真罡还是将这一拳的力量全部接了下来，只不过杨谦感觉到了护体真罡隐约的震颤，有明显可能会被砸穿的迹象。
“你到底是谁！”
大妖也不傻，自己拳拳到肉的砸了这么多拳，结果对方连呼吸都还是平稳的，就像砸在一团虚无上，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拳劲被层层消弭之后，根本对对方造不成有效杀伤。
这还是一个术修该有的肉身强度和护体手段吗？别说见过了，听都没听说过。
加之对方明明都已经在动手了，身上的修为依旧还是一团乱麻，根本看不清。
如此诡异，实在不寻常。
可杨谦的回答就是双手继续结印，他发现这大妖的打法还未完全展示出来，还得再刺激一下。
天雷印不行？那就换一种。
片刻功夫，杨谦身上雷甲开始膨胀，然后纠缠，无数的雷霆看上去威势骇人，似乎正在蓄力。
大妖见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双拳同样蓄势，搅动起地穴中阴煞如瀑而下，瞬间填满整个空间，然后隔空一拳轰过去，拳劲脱离之后聚拢阴煞成一只丈许方媛的巨拳，径直砸在杨谦身上。
轰！
阴煞拳劲重重的砸在杨谦身上的雷霆缠绕上，但却把自己也砸得粉碎，更是搅得雷霆四溅。
等到第二拳再砸过来的时候，却有一道雷光迸射，同时一声刺耳的嘶吼同时响起。
嘶！
尖头，红眼，巨口，鳞片，信子还有比腰还粗的长身。
一头巨蟒由雷霆所化，从杨谦身上腾起，朝着对方的第二拳主动迎了上去。
五雷宫正雷法，雷蛇舞！
接着是第二条，然后是第三条，第四条。
按照典籍记载，雷蛇舞最多可以聚拢雷蛇上千，可杨谦目前还差很多，但也可以聚拢足足六条雷蛇，掀起雷蛇群舞的架势。
并且每一条雷蛇足足三丈多长，如腰粗，落在此时溶洞这种有限的空间内，效果比在空旷之地时杀伤力要强得多。
“雷法而已，何惧之有！”
大妖却一点不退，反而迎上六条雷蛇，身上第一次扬起有别于阴煞的力量，双手成掌，凶狠的一把抱住两条雷蛇，手掌如钩刺狠狠的扎进黑蛇体内，同时面对雷蛇的扭头啃咬一点不虚，甚至同样张开自己的嘴一口咬了过去。
比起雷蛇的巨嘴，这大妖的嘴同样扩张得极为恐怖。
这场面更像是一头怪物在与一群雷光巨蟒在搏斗。
很快杨谦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雷蛇正在被对方身上那古怪的力量吞噬。
只不过吞噬的力量很怪，给杨谦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是.势！这妖修居然还会拳势！”
这也再次证明了杨谦之前的猜测，也就是他认为对方跟他一样，是一名武修。
但这拳势古怪无比，居然是吞噬！并且吞噬之后不会消化吸收，而是存起来，就存在对方拿古怪如缝合怪一般的身体中，然后再随着拳劲打回去。
一个放弃本体，另辟蹊径走上武修路子的妖修，甚至还形成了拳势。
光这个打法，杨谦不觉得寻常元婴境的术修会是对手。除非有厉害的法器，不然扛住这拳势的暴风雨般的攻击都会很困难。
更别说如此拳势放出来，简直就是对所有术修的一天克般的噩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属于是，这还怎么打？估计除非境界上能够碾压，不然所有术修遇到这头大妖都会头痛。
而杨谦虽然出窍境了。可雷法却还是《雷鸣正法中》没能及时跟上他的修为，所以看起来还奈何不了对方。
就在杨谦脑子里思索的这片刻功夫，六条雷蛇已经与那大妖彻底纠缠在了一起。但雷霆对对方效果甚微，而对方的吞噬效果却能迅速的消弭掉雷蛇的基本结构。
看得出，要不了多久，这六条雷蛇就将被拆散。
杨谦笑了笑，心里的好奇已经可以说爆棚了。他很想知道这头大妖到底是怎么知道并且试出来武修的路子的？
于是身形一闪，遁形到了大妖的身后。
“想跑？你今日哪儿跑不了！”大妖见状一声怒喝。双拳继续较力，扩张开来的巨口大口大口的啃咬，言语间已经开始有雷蛇崩散，六条雷蛇也再缠不住他了。而后便准备阻止杨谦逃跑。
没错，在这头大妖的眼里，杨谦就是要趁着他被缠住脱不了身的时候逃跑。
于是疯狂发力，迅速挣脱了半数雷蛇的纠缠之后，立马就朝杨谦扑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同时拦住杨谦和余下的雷蛇。
不过杨谦却笑了笑，并没有继续遁形，并且手一翻，一把牛尾刀便到了他的手里。
跑？今天不把这妖修拆了看个究竟的话杨谦怎么舍得跑？
甩了一个刀花，天寒之势便在这座布满了阴煞的地穴里洋溢开来。
第333章 巧了，我也是武修
或许是对杨谦没有遁形离开感到惊讶，同时对杨谦突然拿出来一把长刀更加不解。
但刀势起势之时，胜过一切言语。
天寒之势在玄气的催动下远不是之前尚且停在先天真气催动时的那种状态了。
极寒的变化直接影响的不再只局限于肉身，更是连魂魄都有被冻伤的可能！
而夹杂在这天寒之势当中的还有风。
邪异诡谲的寒风刮起片片冻得如刀片一样的薄冰高速飞行，一会儿打旋，一会儿如飞射箭雨，一会儿又像翩翩飞舞的蝴蝶。
当然，还有藏在风里的杨谦和他手里的刀子。
那大妖双眼都鼓圆了，狰狞的脸上看得出惊骇无比。刀势一起，就如同杨谦看到他的拳势时一样，基本可以笃定这来自于武修的手段了。因为即便是器修，使出来的刀势也绝对满满的灵气波动，而不是现在这种，隐匿力量，但威势澎湃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
回答这名言语已经有些急了的大妖的不是杨谦的言语，而是带着玄气刀罡和刀意的锋锐利刃。
即便感觉到刀势里突然乍现的杀意，堪堪举起了双臂格挡。
噗呲！
刀罡和刀意无声无息的夹在风里，拂过大妖的左腿，而提起架起来想要格挡胳膊，反而毫无征兆的一个下降，将其左腿大腿骨齐齐斩断。
并且刀锋上的玄气刀罡如附骨之蛆，顺着切口就钻入了对方的体内，像一把细碎的小刀，从经脉到肉身，钻进去就疯狂的破坏。
面对玄气和刀意，这头大妖的拳势便失去了刚才面对术雷气时的那种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反过来变得难以下咽。根本无法消解。
只一刀，杨谦就成功重创面前这头大妖。
之所以选对方的腿，也是考虑到这头大妖的移动速度却是极快。饶是杨谦的《风雷行》也不能说稳压。
为了避免等会儿追赶起来麻烦，杨谦一上来就乘其不备先下了对方一条腿。
这下看你还怎么腾挪。
同时脚下身法不停，融入这刀势中根本分辨不清杨谦的位置，也料不到他的刀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第二刀，斜着从下往上斩向腋下，似乎要卸掉对方一条胳膊。
等那大妖以远超寻常术修的反应力再次侧身想要格挡或者躲避的时候，刀子又一次诡谲的往下一沉，刀刃如风中蝴蝶，再次振翅从另一条大腿上飞舞而过。
噗呲！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干净利落。一条大腿便被卸了下来。
没有惨叫，甚至都看不到多少血。倒像是斩断的只是一具空壳。
杨谦不管，他的神念死死的锁住对方的魂魄，就算对方也会遁术，或者若是想要远遁元婴，他是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的。
接下来，便是双手，最后是丹田。
跑？
被杨谦贴近刀丈许之内，刀意的领域中元神根本没可能动弹，只要杨谦愿意，对对方跑出来的元婴切片切丝都可以任选。
“你到底是谁饶了我，放我一马.”
还是那句话，还是那个大妖。但此时这话音已经不是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了，而是从他的元神里传出来的声音。
因为他的元神被杨谦从丹田生生抠了出来捏在手里。
从之前带着涛涛杀气而来，降临般威势无两，到现在被一掌拿住生死开口求饶，这前后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而已。
倒是杨谦现在有了开口说话的心情。
“白羡？”
“是是是，正是小妖！小妖就是白羡。”
妖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兽，生存才是第一要务，才是需要不择手段都要达成的目的，也是本能。
面子？气节？这在妖修眼里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如今元婴被擒，肉身被毁，但命还未绝，还有活命的希望，自然就是“小妖”了。
“你这一身武修手段哪里来的？”
“仙师，小妖这确切来说不是武修路子，是妖武的伪武修路子。是从擎天妖师的墓穴里所得。”
杨谦听得一愣，旋即倍感意外道：“细细说来。”
“是仙师，事情是这样的.”
这一说，就是足足半个时辰。
杨谦没想到自己本来想着剿灭一座在双庆府内名气不小，但又不算顶级的妖山，以此把自己在双庆府内的名声竖起来，也就是在双庆府这边立棍。
结果误打误撞还寻到一段关于武修的诡异且久远的历史痕迹。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手段是从一石墓里面得来的？而那石墓的主人就是所谓的擎天妖师？一个神仙的侍从？”
白羡的言语里更像是在说一个神话故事。而白羡自己就是故事里的一个幸运儿。误打误撞得了天大的机缘，一路从一只山中小妖短短四百年就修行到元婴境中期。
而所谓的擎天妖师和神仙，这些则是白羡在那墓中获得的消息。
“是的仙师，那擎天妖师的墓穴就在这溶洞之下！您若是不信，小妖愿带您前去一观！”
杨谦笑了笑，心里感叹这世上论起说谎骗人，还是人骗人最厉害。妖邪再机灵，骗起人来也总是差点意思。
不用去辨识为什么，杨谦单是捕房里见多识广的经验就能看得出正在他手里拿捏的这个妖修还在跟他耍心眼。
道理很简单。受制于人，求的是什么？不就是脱困嘛。用在白羡身上不就是活命吗？
现在白羡为鱼肉，杨谦是刀俎，结果一点条件都不谈，直接把自己的底牌全给露出来。
这是干什么？玩自爆是吧？
典型的欲速不达。这种情况只会是那些有些小聪明，但却不够老辣的小骗子身上出现。杨谦这种跟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的捕快，对这些不要太熟悉。
于是杨谦笑眯眯的在掌心聚拢了一团火，他的丹火，而火苗的上面正是白羡的元神。
小心思？
花花肠子？
没事。吃点苦头就好了。寻常人犯靠肉刑长记性、醒脑子，元神那就给魂魄用刑就是。而且给魂魄用刑很简单，拿丹火炙烤就是了，这就是魂魄最惨痛的手段，也是修界公认的最残忍的手段。
而且魂魄不会被丹火烤化，也不会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晕厥。能持续的不间断的享受这种极致的痛苦。
第334章 墓穴
杨谦虽然向来不喜欢刑讯，但针对妖邪的刑讯除外。
手掌中半个巴掌大小的元神不停的翻滚挣扎，惨叫声更是凄厉。
魂魄受到丹火炙烤，直指的就是最核心的痛苦。不论是谁不论是人是妖还有兽都一样。
杨谦也不急，抬手一道法力聚拢成罩子，将掌心上“烧烤”的元神罩住，屏蔽掉了惹人厌的惨叫声之后，就不再去管了，而是扭头重新回到了之前引起他注意的深潭岸边。
深潭本就在溶洞的最深处，周围也没有路可走了。但这种东西却藏了法阵，其中必有蹊跷。
于是杨谦开始将深潭周围的怪石一个一个的挨个查看。很快就让他发现了其中的奇异所在。
“居然可以将阵法铭刻在这些石头的内部？！怎么办到的？五气土属的手段吗？
啧啧，这些怪石之间居然还存在法阵联系，相互间互为犄角，一旦法阵激活之后就能连成一片展出完整的法阵威能。而激活前，分散开来更有利于隐藏？”
杨谦说到底阵法造诣已经不低了，深潭边上的阵法虽然巧妙，但还难不住他。
一边惊讶布置这阵法的人心思巧妙和手法精湛，杨谦一边动手尝试开始激活阵法。最后在一块怪石的缝隙中找到了两个插槽。明显是用来插灵石的。
放入灵石，然后破解掉阵法的结构，杨谦成功将深潭上的法阵激活。
感受到脚下细微的震动，神念下探，杨谦惊疑的发现，这深潭下面居然多出来一个神念无法穿透进去的“盲区”。
那是什么？
心里念头一动，杨谦便直接踏入了深潭当中，而随着他的进入，潭水却在他的身前一寸被无形的力量挡住，并不能浸湿他的衣衫。甚至被罩在他手上的丹火以及受刑的白羡元神也沾不到半点潭水。
一直往下，十丈二十丈.足足四十丈杨谦才脚踏实地，到了这深潭的底部。打出亮光，深潭潭底被照亮。
这才发现，这潭底有一个斜着往下的水洞，不知多深，且是杨谦的神念唯一无法透进去的地方。
仔细观察，水洞周围同样有乱石簇拥，并且这些乱石上也连成法阵，正是这些法阵与深潭岸边的法阵呼应才让这个水洞露了出来。
从储物袋里取了一块碎银子，用法力裹住扔进水洞。
神念探不进去，但法力可以进去，同时被法力裹住的碎银子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但是法力上反馈的感觉碎银子直接掉在了地上，而不是沉底，似乎感觉不到潭水的存在。
虽然怪异，但却暂时看起来没有危险，杨谦才纵身进入那水洞之中。
不过跟他预想中继续深潜不同，他进入水洞的瞬间，就像是穿过了一道窗帘。背后是深潭潭底，面前却是一片干爽的地下通道！
再回头，杨谦看到的是身后一道拱门，公门的一圈门框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法阵纹路，一直延伸到了整条通道。
“这是利用地相的阵法，好神奇，百阵图里没这种阵法路数，而且居然可以屏蔽神念的同时还格挡如此大的水压，以及还能做出伪装。但又对进出的生灵和物件不设限。这阵法的细节和巧思简直匪夷所思！”
正因为杨谦懂阵法并且造诣不低，所以才会对这拱门和通道上的法阵路数叹为观止。
将手丹火收了回去，打开法力罩，让备受折磨的白羡得以缓口气。
“此地是哪儿？”
“仙师，这里就是小妖所说的擎天妖师的墓穴入口。顺着这条通道往前，很快就能看到墓室了。小妖的手段就是在这里寻到的。”
“路上可有凶险？”
“没有凶险。小妖当年刚刚开智就能进去。小妖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衣冠冢。故意放开留待有缘人的。”
“是吗？你走前面，带我过去。”杨谦牵出一道法力缠在白羡的元神上，然后将其放开，飘着在前面带路。
“好的仙师。”白羡很是干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尽了苦头所以顺从，还是说另有算计，且不怕杨谦发现？
诚如白羡所说这条并不长的通道内的确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密密麻麻的遍布的法阵纹路显得很是神秘。
在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推开后里面就是墓室了。
墓室并不大，里正中是一口打开了盖子的空石棺。石棺上刻着图案。
在石棺前面是一个看上去很精美的雕花石架，石架顶端是一朵盛开的花，花蕊的位置则是镶嵌着一块玉碟。
除了这些，墓室里再无其它。
杨谦环视一圈，视线重新回到打开的石棺上。里面空空如也，但石棺上的图案却很有意思。
一般棺椁上的图案都是在彰显或者述说墓主人的生平和功绩。如果眼前这个石棺上的图案也是如此的话，这个墓主人的来头着实不小。
墓主人的本体是一只鹿妖，后来被一名修士收服成为其坐骑。
图案里鹿妖跟随主人参加了很多次看起来极为夸张的大战，里面的对手全是带着金色光环的强者，每次都是打得山河破碎乾坤倒转一般。
甚至鹿妖也在一场大战中被击碎了本体，只能元神存在。
但鹿妖的主人用大法力给鹿妖拼凑了一副身躯，并且传授了新的修行法门给鹿妖。
最后鹿妖的主人似乎砸开了天空，登上一束金光远去，而鹿妖依旧作为坐骑驮着它的主人。
说实话，杨谦仔细看完这些图案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跟《十元异志》里面描绘的一些场面很相似。
比如那些身上有金色光环的人，在《十元异志》中就是仙人和神人的特征。
再比如天上开口降下金色光束，这在《十元异志》里被称为：天门。
再结合图案的连贯故事，也就不难理解这些话里的大致内容了。
那问题来了。鹿妖的主人身上并无金色光环。但却可以跟一大群仙人和神人战斗，并且还颇有些所向披靡的意思。
没成仙却可以跟神仙杀伐取胜。
既然如此那为何最后又要登天门？
鹿妖的主人到底是谁？
最后这个墓穴主人如果是那鹿妖的话，图案里鹿妖并未死，而是跟着主人去了天门。那这个墓是谁给它造的？
就算像白羡所说的衣冠冢的说法说得过去，那石棺为何是虚掩的？里面的衣冠呢？到哪儿去了？
第335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当年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回仙师的话，当年小妖得了一个铜卷，上面有路线和开启法阵的方法，于是小妖才得到这份机缘。”
“铜卷呢？”
“仙师莫怪，小妖当年担心铜卷遗失或者落到他人手里，所以在获得了这份机缘之后便将其毁掉了。”
杨谦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但心里却是冷笑，白羡看似合情合理的说辞却在杨谦这里显得漏洞百出。
设了墓穴还给你画一份地图散出去？傻子吗？
藏宝图这种东西话本里面写写就算了，现实里根本不可能有。不然哪来的机缘一说？寻宝不就得了？
杨谦笃定这墓穴和白羡之间必有隐情。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杨谦笑眯眯的再次捏住白羡的元神，丹火也跟着从掌心冒了出来。
“仙师饶了我，我”
“说！”
白羡面对丹火的炙烤，似乎吓破了胆，结结巴巴的才坦白道：“仙师，当年小妖是被人抓进来当作投石问路的东西仍在墓穴里探凶险的。后来那人拿走了棺椁里的东西，习练了那枚玉碟之后走得很匆忙，只是将小妖重伤之后封在这墓穴里等死。
可后来不知为何那人一去不复返。小妖也因为濒死时参悟了那玉碟里的功法才捡了一条命。
而后苦熬了数年，那人设在墓穴口的封禁不知为何突然失效了。只余下墓穴原本的障眼法，小妖这才得以脱困。
小妖句句属实绝不敢丝毫隐瞒！”
一边说，白羡一边跪在杨谦的掌心不停的磕头求饶，形容卑微可怜。
“入口法阵可不是寻常手段打得开的，你如何破解？”
“小妖没那本事，但玉碟里有进出的开启和闭合之法，只要能悟透第一层要义就可以掌握进出墓穴的钥匙。
仙师，小妖真没说谎啊！您若不信可以试试，小妖若是说谎，您大可转头把小妖炼掉，小妖绝无怨言！”
杨谦觉得还是有问题，并且感觉很可能问题就在镶嵌在石台上的那只玉碟上。
放弃不要以免得风险？这可不行，这是杨谦第一次遇到正儿八经的武修功法手段，怎能轻易错过？
杨谦捏着白羡的元神，一步一步走到那石台前面。
镶嵌在石台上石雕里面的玉碟呈红色，隐约有流光在上面攒动。
杨谦走近些，伸手去取，发现根本取不下来，并且石台和玉碟为一体，强行拿去必然会破坏玉碟。
那把石台也切下来呢？
也不行，石台的台面到支撑住，整个表面都覆盖了密密麻麻的的法阵纹路，与周围那些从入口开始就遍布墓穴的法阵纹路连成一体，牵一发动全身，很可能还是会破坏玉碟，并且引起别的变数。
杨谦就这么往石台面前一站。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发现手里的白羡元神似乎微微抖了一下。
然后杨谦将自己的神念朝着那枚镶嵌在石台石雕里的玉碟凑了过去。紧接着就一如既往的得到了经验面板的提示。
【发现《擎天霸体上》，是否登录？】
光是看这个名字，也明白这玩意儿跟白羡所说的墓主人擎天妖师出于同源。
“登录！”
杨谦眼前一亮，经验面板获取了功法讯息不说，并且提出了登录的选择，这无疑表示这《擎天霸体》绝对是杨谦欠缺的东西，也就是说对他有用的，不然不会提示登录。
《擎天霸体上》：入门0/2400
杨谦能撞上一门武修功法就已经意外惊喜了，如今一看这门功法的初始经验，顿时有种一锄头挖到宝的感觉。
就在杨谦登录了《擎天霸体上》的同时，石台上那玉碟也散出一道红芒将杨谦罩住。
杨谦没有闪避，因为他实在不清楚这红芒想要干什么，他自己一点影响都没有。
就是凑个气氛而已？
但杨谦手里的白羡元神却并不这么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该死的东西，敢就这么直接用神念接触大法玉碟，你如今元神还能动弹？哼！大法的碎魂考验你不死也得脱层皮！等你元神虚弱之时便是本真人夺躯壳之机！到时候定要咬碎你元神要你身受噬魂之苦，以泄我心头”
恶狠狠的话还没有说完，言语里夹杂的得意和猖獗的笑声就连同后面的言语一起戛然而止。
一双透着刀芒般锋利眼神的眼睛正朝着白羡看过来，属于他本来笃定了此刻应该已经陷入了大法玉碟的碎魂考验中的杨谦。
“仙仙师您怎么”
“啧，说说看，你刚才所说的碎魂考验是什么。再说说你刚才隐瞒和说的谎。说清楚了，我给你一痛快。若还是胡言乱语我不介意把你架在火上一直烧，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白羡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元神表情从震惊到惊慌，最后一片死灰。
一顿饭的功夫过后，这头前后跟杨谦见面也不过两个时辰，并且几经生死努力求生的妖王，最终在杨谦的手掌心里被冒出来的几道刀意彻底斩成碎片，没有丝毫痛苦的魂飞魄散，死得通透。
杨谦少有的满足了妖邪痛快求死的愿望。
同样，作为代价，白羡死前跟杨谦和盘托出了一切。毕竟明知必死，求一个痛快远比被永恒折磨要容易得多。
白羡之前所说的得到《擎天霸体上》的经过并不全是真的。他只讲了一半的真话。
白羡当年的确是被一名强者抓住，并且带到这处隐秘的墓室里面来的，也的确是被当成投石问路的石子。
但结果却跟白羡先前讲的不同。
那名抓来白羡把他当石子的修士最后死了。死在了白羡的手里。
当时的情况跟现在几乎一样。白羡奄奄一息，趁着对方将神念浸入玉碟却诡异被玉碟镇住魂魄并且经受考验之际奋起反杀掉了对方。
而后白羡因为接着探究玉碟才知道了当时原委。并且挺过了玉碟的考验获得了玉碟中的大法。
这才有了白骨岭的白骨真人。
刚才，玉碟冒出红光，就以为杨谦也在经受玉碟的碎魂考验，所以才觉得自己能再一次反杀。并且这次还能夺舍大捞一具武修肉身。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336章 白骨岭也没了
白骨岭外，胡安等人远远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焦急不已。
自家大人已经离开快要大半天了。但不论是好是坏都没有半点动静。
这是为何？
走之前，杨大人的意思是要拿白骨岭做鸡杀给双庆府周边的各路猴子看的，杀鸡总该有几声叫唤的吧？
“胡副侍，杨大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杨大人修为超绝，心思缜密，就算此行力有不逮也不会把自己陷在里面。再等等。”
胡安嘴上说得笃定，但心里还是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焦躁。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琢磨万一杨谦真在白骨岭里出事儿了的话，他后面该如何帮着收场。
慢慢天色暗了下来，天边出现红霞。
就在换等人焦急的看着远方白骨岭方向等待自家大人出现的时候，突然一团乌云像是从天上蹦出来的，凭空出现在白骨岭的上方，然后迅速盖了下来。
“这是.”
胡安等人立马就来了精神。这种凭空出现的黑云他们前不久才看到过！没想到这次又出现了！
甚至比起之前，这次的乌云更大了数倍，罩住的山岭更广！
“是杨大人的雷法！”
几人激动得脸上通红。上次因为毫无心理准备，且是深夜漆黑一片，即便后来雷霆闪烁，但也没办法看得真切。
这次却能清楚的看到这威力骇人的雷法施展的整个过程。如何不激动？
更何况雷法出现，那就意味着杨大人不但平安无事，还应该是把白骨岭的事给收拾妥当了，此时扬起雷法就是要收尾了！
“胡副侍，你说那白骨真人白羡会不会不在家呀？”
“屁！不在家还能去哪儿？妖修重要的就是妖山，你看过哪个妖王一天没事到处溜达的？”
“那白羡在家，杨大人还能发这种雷法大法，是不是已经把白羡给收拾了？”
“.”
胡安没有回答，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一问一答中意味着什么。
白羡若是不被收拾，杨谦不可能敢发动这种大规模的雷法收尾。但白羡若是被收拾了，那岂不是就意味着杨谦有斩杀元婴境大妖的实力吗？
老实说这个消息比消灭掉白骨岭这个双庆府里的妖山毒瘤更让胡安心里激动。
一可以斩杀元婴境大妖的总捕头，这对洪武朝而言绝对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金娃娃呀！
心里压着激动，谁也没敢把心里的判断说出来。毕竟这也太惊人太吓人了，没有得到杨谦的亲口承认之前，都不敢随意下结论。
就在胡安几人激动万分又期待万分的时候，那团聚拢在白骨岭上方的乌云开始露出獠牙。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之后，第一道雷霆砸下，紧跟着便是倾盆的雷雨！
五雷宫正雷法：雷雨落！
但胡安等人并不知道，他们现在看到的雷雨落跟之前在刺球山下看到的那一场雷雨落有着本质的区别。
前一次驱动这门雷法的是元婴境的杨谦，而此次是出窍境的杨谦。
效果就好比同样的箭矢，用一石的弓射出去和用三石的弓射出去的区别。
虽然胡安等人看不出来，他们只看到那如暴雨一般倾盆而下来的雷霆连绵在一起甚至有种天漏了成瀑布的视觉错觉。
但白骨岭里的妖修和妖邪们却能感受得更直观。
一如之前说过的那样，没有像样的防御类法器，或者修为不能与杨谦比肩硬抗的话，面对雷雨落就只能看运气，或者等死。
这一场雷暴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好在这白骨岭上树木不多，只有零星的火势没办法蔓延持久。但空气中飘散出来的焦臭味儿再一次让远处观看了整个雷暴过程的胡安等人心里震撼得久久不能平息。
几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道：这种毁天灭地一般的雷法若是可以朝着对垒的军阵或者敌国的边城要塞释放的话
如此联想到了无数的可能。
胡安更是摸了摸胸口衣服下的储物袋，里面有紧急跟皇城联系的符牌。他准备找个机会尽快将他发现的杨谦“真实实力”上报上去。
等雷霆消失，乌云消散。
杨谦却没有现身，而是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御器飞来，落在胡安等人面前。
灭了偌大的白骨岭总不能就这么甩手就走吧？该搜刮的还是要搜刮一番的。
光是储物袋就有近二十只，还不算其中的各种资源。
当然肯定还有遗漏。但杨谦却没时间如抄家一样慢慢搜刮了。他还有日程要赶紧。
“大人，您回来了！”
“嗯，白骨岭里大大小小的妖修妖邪也死得差不多了。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大人，不用给州府或者平城去个消息吗？还有皇城那边是不是也说一声，毕竟您连番这么大的动作，这么大的功劳，总不能委屈了大人。”
委屈？杨谦先是一愣，然后看到胡安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有些想笑。别人眼里的杀伐功绩，在杨谦这里只是顺道的名声而已，主要的意义还是在于抽白骨岭这个经验池。
看着经验面板上疯狂跳动的击杀和经验提示，杨谦就像一个丰收的农夫，早就在心里笑开了花。一时间还把官面上的这些事情给忘了。
想了想，杨谦才对胡安道：“给皇城去个消息吧。双庆府这边的就算了。这才哪儿到哪儿？没必要事事都给这边扬一遍。而且这种事情咱们自吹自擂也没意思，双庆府里到处都是贼匪和妖邪，他们的嘴巴才是最适合用来传声的话筒。”
胡安点头应是，他最在乎的还是给皇城上禀这边的情况。杨谦能同意，他的主要目的就算达到了。至于双庆府这边，胡安现在觉得还是听杨谦的命令行事就好。
“那么大人，我们下面要去哪个城邑？”
杨谦拿出地图，展开之后指着靠近边城和竹海的一座城邑，道：“去这里，邻水城。”
胡安看了看地图，心里再次泛起疑惑。因为在平城和邻水城之间还隔着数座城邑。杨谦的意思似乎是要直接越过。
这真是想到哪儿就去哪儿，随便挑的地方？还是另有目的？
杨谦没等胡安询问，直接传音给胡安解释道：“可还记得周仲？邻水城那边可能会有他的消息。”
PS：追剧害人呀！差一章下午补上，老蛟给各位拱手了！
第337章 歇个屁，冲！
胡安之前就知道杨谦放弃去皇城任职的大好前程，硬要选择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双庆府的原因，其实就是在追查至今杳无音讯的岳王周仲。
但胡安本来以为的是杨谦会先在双庆府这边站稳脚跟之后再开始动手追查周仲的下落，可没想到，杨谦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并且一点也不唆，直接就准备开始着手了。
如此机密和紧要的事情胡安自然心里多了一些紧张感。同时也急匆匆的将这些事包括杨谦进入双庆府之后的功绩详细写了下来，然后用符牌上禀皇城。
“胡副侍，最近周围盯梢的越来越多，你看是不是清理一下？”
正思绪间，下面的人过来禀报。
“可以，但注意不要跑太远，过了三里就不用管了，也管不过来。主要还是注意前进路上的情况，前探一定要多安排一些，万万出不得岔子。”
“明白！”
胡安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帐篷，外面一道若隐若现的阵法屏障拦阻，杨谦正在帐篷里面修行。自从过了刺球山之后，杨谦都是白天赶路，晚上安营休息，雷打不动。
胡安敢断言，这一次灭了白骨岭之后，杨谦的名声将在双庆府内迅速传开，成为所有人都绝对没想过的另一股大势力！
完美诠释了一句老话：不是猛龙不过江！
估计很快双庆府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的各方势力都要睡不好觉了。
甚至胡安还在心里猜测，杨谦之所以突然改为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就是故意在给消息留时间传播，让自己在双庆府里这番转悠的所作所为能够尽可能的发酵，直到他回到府城的时候达到巅峰。
那样的话，杨谦在正式就位双庆府总捕头就肯定会有更好的局面，更大的话语权和腾挪余地。
帐篷内，杨谦并不晓得胡安的心里已经给他加了这么多戏。他自己还真没想过还留什么消息传播的时间，只是刺球山过后，他的修为再次暴涨，身上各种手段都需要好生梳理一遍，所以才留出晚上的时间来修行而已。
其实今天安营的地方距离白骨岭也不过十余里而已，杨谦没走远，主要还是经验面板跳得太厉害，他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了，于是才会就近停下来方便自己好生梳理一遍。
每每这个时候杨谦嘴角都要扯到耳朵上去了。笑裂了。
【击杀白骨岭妖邪*1321】-――【获得经验29062】
【击杀白骨岭普通妖修*441】-――【获得经验132300】
【击杀白骨岭精锐妖修*13】-――【获得经验39000】
【击杀白骨岭首领*1】-――【获得经验8500】
杨谦情不自禁的哼哼起了一个古怪的小曲，他自己给这曲子换了一个名字，叫：双庆府是个好地方。
这泼天的经验现在就跟不要钱一样哗哗的往杨谦身上砸呀，挡都挡不住。
刚近出窍境才没多久，还说得缓一缓，结果如今看来还缓个屁！
都说以战养战，杨谦这是直接开了挂来练级了。
双庆府这边的各大势力估计还在嘀嘀咕咕的猜测杨谦到底是元婴境中期还是后期的时候？他已经在出窍境的路上朝着破天命的方向一路狂奔。
练气结丹脱凡骨，元婴出窍铸神魂！
后面就是合体通玄破天命！
杨谦暗忖自己真要是能在双庆府达到合体境，进入破天命的阶段，那肯定能把双庆府里上上下下所有势力全都狠狠的坑一遍。说不定还能收获天量的经验。
只不过这天命可不好破呀。因为到这种阶段其实已经不是单纯的“修行”二字能概括的了。
破，天命。两个词。
什么叫天命，字面意思就是老天爷给生灵定的命数。你几时生，几时死，有多少造化，能达到什么程度，皆在命数之中，是为天命。
而破天命，就是要把自己的命数掌握在自己手里。
说白了就是要彻底摆脱自己跟天地之间的受控关系，转而朝着要与天齐的方向努力前进。
这就不是修行了，而是在做抗争。
就好像人死了生魂会归于天地一样，属于天命的一部分。抗争就要跟天地掰手腕。生魂变厉鬼都要被天地摒弃，更何况破天命了。
所以破天命的第一个大难关就是：天劫。
跟邪道修士的血劫不同。
血劫是天罚，伴随邪道修士的整个修行过程。
天劫是天地的考验。也是天地设置的障碍。就好比你要出门，总得先把门打开才行。
天劫就是那扇门。
五雷宫之所以要费尽心思多拿几个进天木秘境的名额，就为了找几株能炼灵丹的药材，背后的根本原因也在天劫上。
天劫之下生死考验，有一些灵丹可以增加渡劫成功率。所以才被视为破天命必备之物。
杨谦现在已经踏上了出窍境，再往前就是破天命的那扇门了，推开门就是天劫，这无疑也是让杨谦汗毛倒立的一件事。
不过想要摸到破天命的那扇门，对于杨谦来说还早得很。
心念一动，杨谦还是先把这次在墓穴里得到的那部功法点了一个境界，看看里面到底什么内容。与他自己推演的武修路数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可用经验：-2400
《擎天霸体上》：小成0/4800
杨谦意外的是，这部功法先灌入他脑子里的并不是功法玄妙，而是一段诡异的“欲练此功必先碎身、魂”的诀窍和详解。后面跟着才是功法的真正玄妙开篇。
看完这些，杨谦才明白为何白骨岭的修行路数如此诡异，甚至炼妖体都不要，弄成缝合怪的样子。
全是因为《擎天霸体上》是擎天妖师的主人在擎天妖师妖体碎裂之后，重新给重塑的身体，以至于可以适应武修的路数。而诸如白羡这类妖邪就没这个命，想要修行《擎天霸体上》就需要先把自己的肉身变得能契合武修的路子上才行。
所以开篇的“欲练此功必先碎身、魂”实际上是给妖邪准备的。
不得不说，这个擎天妖师为了传法留世也是费尽心思。
后面的正式内容着重放在了“霸体”二字上。与杨谦自创的《十三门玄功》很不一样。
前者着重肉身。后者则是肉身与气并重。
PS：都在问，我回一下：我看的是一部老剧，风起陇西。
第338章 要破天命？早得很！
虽然只是第一个境界，杨谦还是感受到了来自《擎天霸体上》的改变。这种改变对他而言还很新奇。
以前杨谦所习练的所有法门都是立足在“气”之上的，包括后面结丹、成婴、铸元神都是以“气”为核心展开的。
可《擎天霸体上》却是不折不扣的专注于肉身的功法。
吸天地灵气，直接就转为气血一股脑的塞进肉身里。脏器、骨血皮肉全都在增益范围当中，并且增益的幅度巨大。甚至改变了杨谦肉身的很多结构，以方便承载庞大的力量。
至于说“气”，管你是玄气还是先天真气，在《擎天霸体上》面前都是浮云，根本不在乎。
杨谦虽然只学了这一层《擎天霸体上》，但运功时已经可以分明的感觉到从外界吸纳进体内的天地灵气已经进不了大周天的经脉循环了，而是会被他自己的肉身截胡，直接被转化为气血然后消失在每一份血肉骨皮当中。
好在对于《十三门玄功》自生的玄气，以及淬炼出来的雷气并不会被《擎天霸体上》给吞噬掉，三方看起来还相安无事。不然的话，这无疑又将是经验面板的又一次大BUG。
弄明白《擎天霸体上》的路子之后，杨谦没有犹豫的继续往这门功法上点经验。他开的是挂，又不是靠悟，并且也没有功法之间的相互冲突，更没有时间上的捉襟见肘。
自然就是有什么学什么，只要有好处，他都来者不拒。
于是心里念头一动，这一次经验哗哗的就往功法上点。几千几千掉，看得杨谦都麻木了。
一时间反应过来，原来只要兜里足够多，大手大脚的花也不会再有什么感觉了。
再次感叹双庆府真是个发家致富的好地方。
可用经验：-4800-960019200
《擎天霸体上》：圆满19200/19200
【恭喜！你日夜参悟，终于在经年累月的积累下把《擎天霸体上》功行圆满。你的肉身、魂魄得到大幅增强。你领悟到了力量和规则之间的壁垒，并且尝试一定程度的打破这种壁垒。】
当《擎天霸体上》圆满的瞬间，茫茫的的知识和道理再一次冲进杨谦的识海当中。很多都是以前他从未涉猎过的新东西。
重点就在于经验面板提示里所说的“力量和规则之间的壁垒”。
这个说法很玄很虚，但杨谦却能切实的感觉到它的存在。
就好比杨谦的手臂挥舞，以前并不会感觉到挥舞过程中有除了风阻之外的别的东西。
而如今杨谦能感觉到手臂挥动间来自空间的层层阻隔。
若是卯足了力量振臂的话，杨谦第一次感觉到空间被自己的力量震颤起来，出现匪夷所思的一阵肉眼可见的模糊。
打破力量和规则之间的壁垒！这是经验面板上提示的。如今看来，力量针对的就是天地规则。
振臂撼动的就是空间规则！
为何突然就能撼动天地规则了呢？单纯的就是力量的增幅吗？
当然不是。
同样关键的是肉身增益的感官和魂魄增益的神念两方面的恐怖涨幅。
灵敏了不止十倍！并且这里的“灵敏”专门指的对天地的各种玄妙的灵敏感应。
要撼动天地规则，那你就得先感觉到规则的存在才行。不然撼动个屁。
这改变虽然按照经验面板上所说的只是“尝试”，还没有真正的打破中间的壁垒。
但光是如此就已经让压过去意外惊喜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刀意，在看到切割规则展露的切割纹路时变得更加清晰。无疑是从侧面把刀意来了一波增强。
修为方面，《擎天霸体上》圆满之后带来的气血变化明显，而魂魄也是气血增益的受益方之一。也意味着元神的巨大提升。
可即便如此，杨谦依旧感觉自己在出窍境的道路上遥遥不见终点，距离下一个大境界合体境还不知道差多少。
“居然还一点边界都看不到！”
说实话这让杨谦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擎天霸体上》圆满之后自己就算不能直接顶到合体境，也肯定能在出窍境里往前猛冲一截，摸到合体境的门槛都不是不可能。
现在看起来，想得太美了。
到底是破天命的那扇门，看起来远不是前面的脱凡骨和铸神魂可比。
只不过《擎天霸体上》里并有白羡使用的那种拳法和拳势。而这些东西杨谦并没有在白骨岭里搜刮到相近的东西。但有一些类似传法堂的地方，想必应该就是白骨岭口口相传而不留玉碟的办法。
但白羡又是怎么得来的呢？
杨谦在白羡的储物袋里发现了一些古怪，似乎与白羡获取武修手段的来历有关。
一面非金非玉的牌子，巴掌大小却有足足十斤重，上面正反各有一个文字。字体古老，不是现如今北玄界通用的文字，但字体结构却又跟现在的通用文字很像，应该是演化过程中某个阶段的文字。
正面一个“天”字，背面一个“人”字。
而之所以杨谦觉得这东西很可能就是白羡武修手段的来源，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块牌子上除了两个字之外，其余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的法阵纹路和符号。
这些法阵纹路和符号的样式全是杨谦这个造诣不的阵法师从未见过的，但却跟擎天妖师墓穴里面遍布洞口和墓穴内的法阵如出一辙。
换言之，在双庆府地界上很可能不止一座擎天妖师的墓穴。而别的墓穴内可能就存放着关于武修的手段而非功法。
并且进入别的墓穴应该比白骨岭下面的那座墓穴的要求更高。至少肯定是有门槛的。
因为杨谦手里的这块牌子让杨谦不禁想起来以前姜云找他时拿出来的那块石球，里面也有牌子，那是打开秘境的钥匙。
以此类推，杨谦手里的牌子要么就是开启别的擎天妖师墓穴的钥匙。要么就是擎天妖师以自己墓穴为引，让后来者去寻一处秘境的钥匙？
另外，除了关于擎天妖师的事情，杨谦还在白羡的储物袋里找到了一样同样令他意外的东西：一面法器腰牌，上面写着缠丝洞三个大字。
第339章 狼来了
双庆府城，官衙后院。
如一头巨熊一般的肖苍昱提着一杆儿臂粗细的精铁大枪，舞得虎虎生威，枪扫的劲风刮过后院，凌冽的杀意更是让后院里透着一股寒意。即便侍卫也不敢靠得太近。
很难想象，肖苍昱一介文官，居然有一身如此骇人的武力。就算是放在战阵里，也当得起一声勇士。
更何况肖苍昱可不只是有一膀子力气，舞枪之时身上的气息里明显有法力溢出，是一个修士！
一套大枪的枪花架子打完，肖苍昱才收了长枪，同时收敛起了自己这一身的杀意。
呼.
一口浊气呼出来。也表示肖苍昱今日的功课到此结束。
几乎同时，原本空荡荡的后院立马涌出来十几个人。端着热水，拿着面巾，并且开始收拾肖苍昱手里的沉重大枪。
当然，还有几个侍卫带着一个托盘，上面是昨晚和今晨的飞羽急信。
“大人，这里有两份急信是从平城还有一份是三十三洞那边传来的。都是昨天夜里前后脚到的。”
急信虽急，但没有当即就递上来，而是等到今早，肖苍昱就明白这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摆了摆手，屏退了下人，留了亲信侍卫在身边，其余的人放下东西都退远了。
等后院重新安静之后，肖苍昱才道：“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一边说，肖苍昱一边端起茶几上的热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早上功课过后开始听昨夜和今晨的新到的消息就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大人，白骨岭没了。”
肖苍昱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心腹，嗯了一声。明显没听明白。
“大人，三十三洞和平城来的急信都说的是同一件事。就在几天前白骨岭方向在傍晚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炸雷，并且伴随着密集的雷光砸下，连绵如同瀑布。更是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而后平城和三十三洞的人都派人前去查看，结果一直到白骨岭腹地都没看到半活物。树木烧焦，尸体烧焦，就连洞穴里也全是尸体，七窍流血脏腑震碎而亡。
三十三洞的人还在一处溶洞里找到了疑似白羡的尸体，被人砍掉了四肢，连元神都被人从丹田里被挖了出来，死状奇惨无比。”
肖苍昱这才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先是愣神，然后皱眉。
“是谁？”
“大人，或许您之前的判断成真了，平城那边匡俞说白骨岭出事前不久杨谦才从平城离开，方向正是白骨岭。而且杨谦在平城还问过匡俞关于白骨岭的消息。
另外白骨岭灭于雷霆，当日杨谦在到桃城之前就灭了兴盛盟，用的也是雷法。灭了老狐狸的徒孙亦是如此。
所以属下以为，这么多事情都凑在了杨谦身上，说巧合实在是说不过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杨谦途经白骨岭，顺手将其灭掉。
杨谦也如大人您之前所料的那样是一名元婴境的大修士，而且至少是元婴境中期，也可能是元婴境后期。”
肖苍昱脸上一下变得很难看。这对他而言绝对不是好消息，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啧，这是在示威，把白骨岭当成鸡，杀给双庆府内大大小小的势力看的，把我们全部当成了猴子。这个杨谦确实不按常理出牌，而且很聪明，手段也很是老练。
看来皇帝找了一把很锋利的刀子。”
“大人，您说会不会是仙门跟皇室联手了？”
“仙门？你是说五雷宫吗？”
“是的大人。若白骨岭的事真是杨谦所为，那么他就是实打实的元婴境大修士，又如此年轻，怎会放在世俗里面这般冲杀？还听命于皇室，这不合理。除非是仙门跟皇室达成了什么协议？”
肖苍昱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不大。洪武朝当今的皇帝看待仙门如附骨之疽，恨不得剜肉除之，断不会主动跟仙门搞这种合作。万一尾大不掉他怎么收场？
杨谦此人浑身透着古怪。看不太明白。”
顿了顿，肖苍昱又问道：“他现在又去哪儿了？”
“绕了一圈，应该是朝万里竹海的方向去了，但是并不知道他下一个地方会去哪里。
另外三十三洞的人有些被吓到了，急信里问我们需不需要他们避避风头。”
肖苍昱冷哼一声，道：“三十三洞的一群鼠辈也就这点胆量了，不用理会他们。
不过杨谦的去向要抓紧收集到，我估计他还会在后面继续动手。他把双庆府这潭水搅得越乱，情况对他就越有利。
不能让他这么在双庆府内瞎转悠了。
先把杨谦的位置找出来，然后把消息给老狐狸，相信老狐狸会给杨谦长点记性的。”
“大人，老狐狸虽然是出窍境中期的强者，但是杨谦如果一心想跑也不一定逮得住他。是不是再给添些人手？”
肖苍昱摇头道：“不需要。老狐狸知道该怎么做事。”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肖苍昱点头，继续享受完自己的热茶，然后才起身离开后院，换了一身衣袍开始了新一天的差事。
杨谦，虽然是个大麻烦，但肖苍昱也并没有乱阵脚的意思。白骨岭也好，三十三洞也罢，甚至那只老狐狸都不过是双庆府里的表面势力。杨谦杀再多也动不了这里的根本力量。
若杨谦不识抬举，肖苍昱不觉得杨谦能活下来，即便杨谦是一名堪称妖孽天才级别的元婴境大修士。
就在肖苍昱准备给杨谦找些麻烦过去的时候，那个被肖苍昱的心腹称“吓坏了”的三十三洞的散修所在的山门同样下起了雷雨。
结果要比白骨岭好上一些。毕竟白骨岭的那场雷雨在前，白羡身殒的消息也是他们最先证实。所以早有警觉。
虽然三十三洞的大洞主郭明没能逃出来，但中下层的小虾米却逃出来很多。
所以三十三洞下起雷雨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这些死里逃生的散修传了出去。
同时连同之前连斩兴盛盟和白骨岭的事情算上这次的三十三洞一起，帮着杨谦大大的扬了一场大名声。
这让双庆府内所有势力都晓得，狼来了。
第340章 似乎谜底藏在竹林里
三十三洞还真就是杨谦顺手弄掉的。
平城那种被当成猪养的地方，没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也不会坐视不理。
一个白骨岭还不算立棍，正好那片不是说被白骨岭和三十三洞罩着的吗？
白骨岭没了，三十三洞若还存在岂不是对白骨岭那些死去的妖邪不够公平？
于是杨谦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绕路去了一趟三十三洞。先把那所谓的大洞主，一名元婴境中期的术修拆了，接着就是雷雨洗地。
当然，杨谦也借这个机会在三十三洞的大洞主身上试了试自己新的武修手段：霸体。
效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暴力。
巨大的力量加上对规则的感应，术修的手段很难在霸天面前造成伤害。因为只要你还是基于五气的术法，那就在五气规则之内，而霸体可以通过力量和规则搅动，把术法的基础给你搅得乱七八糟，导致术法失能。
除非术修也是一个接触到术法规则的修士，并且在规则的层面足够强力可以对冲掉霸体对规则的搅动，不然霸体几乎就是无解的。
即便称不上“免疫”，但也可以给对手的术法威能直接打对折。
当初白羡并没有把《擎天霸体上》练至圆满，不然，杨谦估计也要尝尝霸体的滋味。
而三十三洞的大洞主虽然修为跟白羡一样达到了元婴境中期，但却并未对规则有什么直接感悟，自然面对霸体就完全没有办法。
最后被杨谦一刀砍掉脑袋，再一刀碎了元神。
经验的收获同样巨大。但三十三洞提前避开了许多中下修为的散修，总量上要比被彻底灭掉的白骨岭少上一些。
可用经验：+155200
再看经验面板上的可用经验数，杨谦不自觉的再一次哼起了“双庆府是个好地方”的小曲儿。
可用经验：348764
以前获得几百几千的经验，能上万就够杨谦眉开眼笑的了。如今却是十几万十几万的经验砸下来，看着就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
不过想要把经验值像以前那样直接变成实力，目前看起来并不能行。
倒不是经验值的问题，而是功法和手段的问题。
再多的经验值也需要有能花的地方才能变成实力。目前杨谦手里除了辅修的炼器和炼丹手段之外，已经没有功法和战法用来提升实力了。
但杨谦却一点也不急。因为他在灭掉三十三洞之后，同样在其大洞主的储物袋里找到了两样东西。
一面“天人”石牌。与杨谦在白羡手里得到的几乎一样，区别只是颜色不同。
另外还有一块法器腰牌，上写着飞云谷三个字。而白羡的身上同样也有类似的腰牌，只不过腰牌上写的不是飞云谷而是缠丝洞。
“天人”石牌或许是开始类似擎天妖师墓穴那样的地方，也可能是某个秘境的入场钥匙。
杨谦坚信自己继续深挖下去，必然会有新的收获。
至于那两块腰牌就更有意思了。
腰牌杨谦也有，有两块。一块是五雷宫内门弟子的腰牌。一块是双庆府州府总捕头的腰牌。都是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
那问题来了，白骨岭和三十三洞的首领为何会有一面别的势力的腰牌？
直观理解的话那就是白骨岭和三十三洞的首领实际上分别是缠丝洞和飞云谷的身份。
有这个可能吗？自然是有的。
因为按照之前杨谦在桃城百花楼里那只狐妖处得到的消息来看，缠丝洞和飞云谷都是藏在万里竹海里的大势力，甚至是双庆府这边混乱环境里最顶级的势力。甚至当初化神宗的余孽就是被这两家给赶出双庆府的。
若真是杨谦所猜测的这样，那么双庆府内的混乱局面就有了一个全新的视角了：看着混乱，实则井然有序。
来双庆府之前，这边的混乱就早有耳闻了。踏入双庆府之后，一桩一桩的事情经历下来，只会觉得双庆府乱得远超来之前的预料。
而如今发现，双庆府的混乱或许只是表象，真正的秩序就藏在这些混乱的表象之下。而且现在看起来还泾渭分明。
妖修就归缠丝洞，散修就归飞云谷。
而缠丝洞和飞云谷应该没有将手伸到最上面去，而是仅止步于白骨岭和三十三洞这样的表面上顶级的势力。像兴盛盟这样的在表面上都只属于二流甚至三流的势力或许连缠丝洞和飞云谷的名字都不会晓得。而这些最底层的势力，只需要被白骨岭和三十三洞约束就可以了。
还有桃城、平城这样的官面势力。更多的就是放在面上摆盘用的。
毕竟就杨谦这一路上过来看到的各城邑的实力，在失去仙盟的震慑之后，面对双庆府这种妖邪、贼匪遍地的情况，还能没彻底被搅碎就算是稀奇了。
又或者在双庆府州府的层面还有杨谦暂时没接触到的隐情？
杨谦这几日在路上一边给麾下的内卫指点修行，一边就是在脑子里琢磨双庆府这边逐渐在他脑子里变得清晰的局势脉络。
最后不论怎么琢磨，最后都会汇拢到缠丝洞和飞云谷头上。顶多把州府官衙和兵衙算一个勉勉强强的变数。
第一个问题就是飞云谷和缠丝洞为什么要藏起来，搞这么一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有这个必要吗？要瞒住谁？
肯定不会是洪武朝。光是双庆府的天险，就让洪武朝对双庆府很难有足够的掌控力。更别说双庆府内的妖邪和贼匪恐怕已经比很多仙门都要强了吧？洪武朝就算有能耐进来，也多半干不过。
那不是为了瞒住洪武朝那是要瞒住谁？
杨谦只想到一个答案：仙盟。
至于原因或许是担心仙盟发现双庆府成了一个完整有序的势力之后就不得不出手干预？或者把这边也纳入巡天眼的范围内监控起来？
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最后，万里竹海里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结合杨谦缴获的两块古怪石牌，他猜测或许跟秘境有关系。甚至包括飞云谷和缠丝洞的古怪行为也有可能牵扯其中。
一路骑行到傍晚。
胡安过来请示。说：“大人，前探说还有十三里路就能进入邻水城地界了。咱们是先去城邑，还是先四处转转？”
“先不进城，找找这边的贼匪或者妖邪洞子，先摸摸这边的情况再说。此地不比之前的桃城和平城，让弟兄们都谨慎一些。”
“是，大人！”
第341章 不一样的的邻水城
按照杨谦的想法，若他是周仲的话，潜入双庆府之后必然会先选择曾经被化神宗余孽作为大本营的横城和邻水城作为落脚点，安顿下来再说。
并且最合适的安顿方式就是假装贼匪，混迹在邻水城周边，然后伺机而动。
所以只要把邻水城周边的情况摸排一下就肯定能发现周仲一行的踪迹。
但结果让杨谦很失望。他领着一众内卫在邻水城周边寻了足足十日，除了零零星星的剿灭了几伙贼匪和妖邪洞子，收获了小几千的经验之外，对于周仲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邻水城周边的贼匪和妖邪并没有听说最近一年多有什么新立棍的势力。
难道猜错了？周仲根本就没有到这边来？
杨谦皱着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是他自己忽略了什么。
“大人，前面就是邻水城了。这边应该就是双庆府境内最大的产粮地了。您看，那边一片全是稻田。”
邻水城的地势特殊，是在双庆府内众多山岭地势中少有的一片盆地。并且土质肥沃，与周围的山石地大有不同，很适合耕种。据说有良田十几万亩。
跟之前杨谦到过的桃城不同，这边的土地并没有荒废，特别是靠近城邑所在的主要种植区，地里的粮食长势很好，田间地头还能看到不少农夫在里面忙活。
杨谦独自在田间转，找了一个正坐在田埂上休息的汉子，凑过去聊了起来。
“这位兄弟，你这地里庄稼长挺不错呀，今年收成肯定好吧？”
“嘿，这边土好，也没啥灾，每年都还算不错。”
“是自己家的地？”
“嘿，这位爷，您这可就说笑了。邻水城的地都是赵老爷家的。我们就是佃户，瞎忙活而已。”
杨谦笑道：“这位兄弟莫怪，我才来双庆府没多久，还第一次听到说双庆府这边还有大地主的？”
“啧，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双庆府虽然乱。但也有能罩得住的厉害人物呗，赵老爷就是其一！”
杨谦笑眯眯从怀里掏了一大把炒熟的瓜子出来，分了一些给坐在田埂上的汉子，让对方继续聊。
一顿饭的功夫过后，瓜子吃完，杨谦才拍了拍手跟对方道别。
回到官道上，杨谦才与等在这边的胡安等人会合。
“大人，可有收获？”
“有一些，但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走吧，先进城，路上再说。”
杨谦进城路上就跟胡安说起自己在田间获得的一些消息，也想听听胡安的想法。
等杨谦讲完，胡安也惊讶道：“大人，这么说来，邻水城里可有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这里可是双庆府，他居然比官衙都罩得住？”
“呵呵，是不是真罩得住还不好说。不过邻水城这边的耕地能因此保住，却是很重要。不然这边如此混乱的局面，怕是要年年饥荒。”
一个能把邻水城周边的贼匪、妖邪全部唬住，把十万亩良田全部收在自己名下的“赵老爷”，自然不会简单。
并且按照刚才那农夫的说法，这位赵老爷还是一位大善人，会定期收留一些逃难来的流民，会给他们找活干。或者是给些口粮，送去别的城邑安顿。
但至于赵老爷怎么会这么罩得住场面，普通的农夫就说不上来了。只知道邻水城这边已经很多年都没听说过什么大乱子了。
杨谦都还记得那农夫说起邻水城的安稳时脸上透露出来的得意，即便他只是一个佃户，但比起双庆府其他地方的人来说，他的确有得意的理由。
进了城，杨谦感觉这邻水城中比起之前他去过的几城邑都要有生机得多。特别是街上的娃儿，远比平城和桃城里多得多。
更别提街道两边的商铺了，虽谈不上琳琅满目，但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成衣店和首饰铺子了。无不说明邻水城的人日子跟别处不一样，处处透露着安稳两个字。
“大人，我倒觉得这里跟吉州府的一些小城街上都差不多了。”
“嗯，的确差不多。”杨谦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远处走过来的人，扭头对胡安道：“让弟兄们散开，各自去城里转转，探探消息。看来这邻水城的人反应倒是够快。”
胡安也看到了来人，听了杨谦的吩咐立马示意下面弟兄散开，留下五人跟他一起跟在杨谦身后。
不多时，远处那一行数人便快步走到跟前。当头一人隔着数丈就拱手作揖，脸上满满都是笑容。
“杨大人！有失远迎，莫怪，莫怪！”
杨谦笑眯眯的拱手回礼，看着来人，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头发和长须花白，脸上皱纹很多，看着没有七十也至少六十岁了。
虽未见过，但到任前双庆府这边官面上的人他都有看过名册。对上名字，便知此人就是邻水城官衙衙主：李一府。
“可是李一府大人当面？”
“呵呵，正是下官，杨大人远道而来，令邻水城蓬荜生辉！”
李一府迎出来，杨谦自然就不能自己在城里瞎逛了，所以早早的把手下内卫派了出去。
一路跟着李一府进了邻水城官衙。落座之后，杨谦耸了耸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味儿。他脑子里回忆起一种他以前常喝的甜茶汤的味儿。
果然，侍从端上来的就是杨谦记忆里的那种东西。
甜茶汤，三道城里最大众的茶饮。
“没想到能在这里尝到茶汤，李大人也是三道城的人？”
“哈哈哈，我发妻是三道城的。听闻杨大人在三道城生活多年，就想着大人应该也喜欢这一口，所以就请大人尝尝。”
“李大人有心了！”杨谦点头致谢，然后端起来抿了一口，果然是三道城的地道甜茶。
有了这么一个开头，瞬间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后面聊起来就愈发轻松。
李一府问起之前的白骨岭还有三十三洞的事情，杨谦直接就承认了。杀一群妖邪贼匪额而已，本就是杀来立棍的，怎会不承认？
李一府大声叫好，还起身给杨谦一个大礼，说是替双庆府的百姓多谢杨谦的大恩大德。
“杨大人，李一府最是敬重您这样的英雄人物！邻水城也需要杨大人多多指点，今日我设宴，为杨大人接风，杨大人万万赏脸。”
杨谦笑着应了下来，末了却道：“李大人如此盛情杨某自然难却，不过听说邻水城中有位赵善人，不知李大人可否为我引荐一下？”
第342章 观望
虽然是李一府这位邻水城官衙衙主请客，但桌面上的菜肴也谈不上多奢侈。不过手艺很好，色香味俱全，并且很有当地特色，好多东西杨谦以前根本见都没见过。
一起同席的还有一人。一个个子很高，但身材又很瘦的中年男人。
赵鑫全。
也就是进城前杨谦听到过的那位赵大善人。也是邻水城这边最大的地主。据说邻水城的九成耕地都是这位大善人的。富不富的杨谦不在乎，他好奇的是这位大善人是怎么拿下这么多土地还能守得住的。
另外，杨谦还有一个疑问。
一番寒暄之后，杨谦笑道：“怎么没见卫戍的牙将？今日进城时见城门收尾牙兵气势不凡，想来定是牙将训练有功，也想结识一下。”
一般而言，城邑里就是政务、兵事两驾马车齐头并进。没理由杨谦这种州府总捕头来了，卫戍的牙将却不露头吧？这点规矩都不守了吗？
“呵呵，杨大人有所不知，卫戍隶属兵衙，又因双庆府这边情况特殊，州府兵衙更加独立，不会参与除城防以外的任何事务，只会听兵衙调遣。
别说杨大人了，李某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刘牙将了。
若是杨大人真想要结识刘牙将的话，估计还得先去州府兵衙讨一份文书才行。”
“哈哈哈，李大人这是说笑吧？”杨谦嘴上说笑，眼神却正色看着李一府。因为李一府这番话看似随意在回答杨谦的疑问，可实际上却颇有对兵衙和卫戍的反感。说是吐槽也不为过。
李一府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不方便再答这话。
倒是边上的赵鑫全笑着开口道：“杨大人，兵衙在双庆府这边很特殊，李大人恐怕也不太好多说。”
“哦？李大人不方便说，赵老板呢？可否指点杨谦几句？”
“惶恐！小民惶恐！杨大人，李大人都不好多说，我一个种地的就更不敢胡言乱语了。小民自罚三杯，但求杨大人饶了小民则！”
一看就是酒桌上的老手。言语进退自如，你以为他会跟你说点有用的，结果却是左右打转，关键的时候根本不会接你的茬，大不了多灌自己几杯，喝醉拉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杨谦斟满自己杯子里的酒，朝李一府道：“李大人，杨谦这趟过来，也算是走了半个双庆府的土地了。见过的城邑虽不多，但接触的贼匪和妖邪却是多如牛毛。可以说所见之地，十城里七城都称得上民不聊生。
但邻水城却一派安稳的样子。
这不得不说李大人厉害。但杨谦也好奇，李大人如何在这纷乱的双庆府做到让百姓安稳生活的呢？”
压过去没有绕弯子。但却是把这个问题朝着李一府抛了出来，而故意没有去问边上的赵鑫全。
在杨谦看来，弄明白邻水城的这些蹊跷，首先该弄明白的还是赵鑫全和邻水城官衙之间的关系。
李一府放下手里的酒杯，对杨谦的这个问题也不意外。
“杨大人先前闲聊的时候提到去了桃城，又去了平城，那可知道这两城的实际情况？”
不等杨谦回答，李一府叹了口气，自己回答说：“桃城的桃子好吃，但没人打理了。生意可以说是百业废了一大半。自己吃不了桃子，还变成了别人嘴里的桃子。
平城看似比邻水城还要安稳，实则如畜圈，生生死死全在别人的五指之间。
当然，杨大人出手，灭了白骨岭和三十三洞，这对平城来说绝对是大好事。但有些事并不会就此改变。”
“呵呵，李大人的意思是说，没了白骨岭还会出来一个灰骨岭或者黑骨岭？桃城的肉钱没了旧的去处自然会有新的去处。是这意思吧？”
李一府没有说话，但基本也是默认了杨谦的意思。
杨谦笑道：“李大人，事在人为而已。一个白骨岭灭得，一百个白骨岭又有何灭不得？事在人为，杨谦来了，就没理由当作看不见。
还是说李大人觉得现在这种受妖邪、贼匪驱策的日子很是留念不舍得改？”
李一府怔了一下，一时间似乎被杨谦言语里面的气势所感染，放在桌面下的手拽住自己的膝盖下意识的用力，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
说实话，杨谦这番言语也就他来说能镇住人。换个人来李一府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你他妈谁呀？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干了白骨岭就干了白骨岭呀？神经病！
现在：原来是连斩白骨岭和三十三洞的杨大人，是是是，您说得都对！
这就是杨谦一路上立棍的好处。两座元婴境大修士和大妖坐镇的势力，说灭了就灭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了。现在杨谦明确表示自己不是看耀武扬威一圈就走的，来都来了，不顺手把双庆府这边收拾干净怎么行？
李一府明白杨谦在试他。但即便杨谦的话他不敢不重视，但却还有不少顾虑。
“杨大人。百姓羸弱扛不住风雨，更没办法去跟妖山贼匪拼命。您不是好奇邻水城为何能如此安稳吗？
因为邻水城要产出粮食，不然的话近半个双庆府的人都要饿死，长此以往必将沦为死地。这不是任何一方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邻水城才会如此安稳。”
杨谦同样对李一府的这番说辞不意外。不论真假，李一府都只会这么说，表示自己的无奈和悲愤。一如之前在平城时匡俞亦是如此。
在杨谦看来，匡俞和李一府应该属于同一类人，突出一个词：观望。
大势未定之前，他们不可能战队。反正灭妖剿匪他们没那能耐。祸害百姓，那也绝不承认。说上天也就一句话：我也不想这样的，没办法呀！
真靠拢妖邪和贼匪站队的估计就该是如桃城那边的反应，对杨谦是看到，却当没看到。暗地里估计已经算计了好多回了。
“那这么说赵老板是背后还有人咯？”杨谦如何听不出李一府话里藏着的东西？邻水城要供粮所以才得以安稳。而供粮的根本就是耕地，赵鑫全这里最大的地主自然不可能那么单纯。
“杨大人，身不由己，我这点底细，您只要去府城就能立刻明白。但若是我现在说了，是要死人的，还请杨大人网开一面给小民留条活路吧！”
第343章 已经差不多清楚了
入夜，杨谦被安排住在邻水城官衙附近的一个客栈院落内。院子里有汇拢过来的二十名内卫。其余的还分散在城里各处。
胡安给杨谦端了一碗醒酒汤，一边将今日下面的内卫在城里收集起来的情报给杨谦做了一个禀报。
“大人，邻水城里的生活必需品都很便宜，比起吉州府的大部分城邑来都要便宜很多。相对的，这里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的东西都贵得离谱。水果、零食、饰品.比吉州府那边贵上一到两倍，有些甚至能涨三倍四倍。
城里能称得上有钱人很少，且全部都是聚拢在赵鑫全脚下的配套生意。比如车马行，比如磨坊，比如酒坊还有一支不算小的船帮。这些行当赵鑫全都有掺分子进去。
可以说邻水城里里外外都跟赵鑫全脱不了关系。
而且赵鑫全在邻水城里的名声很好。佃户都是说他好话，街面上路人闲聊也是如此。
反倒是官衙在邻水城里的存在感很低，城里几乎看不到衙役。甚至官衙门口都少有人进出。
就是城里很多牙兵在巡逻，每条街不论正街还是背街都有，并且巡逻得很频繁。以至于弟兄们在城里转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诸如暗巷那样的黑灰势力。
还有，城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妖邪存在的迹象。”
一个白天，百名内卫在邻水城里就弄来了这么些讯息。
“赵鑫全、李一府，还有那位不露面的刘牙将，你怎么看？”杨谦一口气抽干醒酒汤。酸辣的滋味一碗下肚，确实让胃里舒服了很多。今晚一场酒遇到了对手，没想到赵鑫全这么能喝，把对方灌趴下还费了杨谦不少力气。
“大人，赵鑫全跟李一府应该不是一路的。不然李一府在酒桌上也不会话里话外全是暗指赵鑫全。这摆明了把自己摘出去，把赵鑫全顶在前面。而且您现在越强势，李一府越不敢轻易的表露自己的站队倾向。这一点倒是跟平城的匡俞一模一样。
至于那位刘牙将，属下以为应该就是钉在邻水城里的一根钉子。背后的州府兵衙，恐怕又是一股势力。”
杨谦往椅背上一靠。思索了一会儿，像是在琢磨胡安的话。
半晌过后杨谦才说：“不能被表象给迷惑。李一府和赵鑫全在邻水城这么多年，说一句同在一屋檐下不过分吧？两人一起站队才不稀奇。
如今我这个搅局的冲进来，他们会不会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演我们？”
“大人说得是。的确有这种可能。”胡安闻言也心里一震，明白杨谦所说的可行性还不低。毕竟眼前现在这么强势，李一府和赵鑫全一左一右两边晃荡，极可能是想要麻痹杨谦，探虚实。
“至于那位刘牙将，其实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这双庆府的兵衙应该没办法跟其他州府那样与官衙并驾齐驱。跑不了被肖苍昱一手拿捏。”
“啊？大人为何会这么说？”
“桃城、平城、邻水城，你也都看了，这些城里的牙兵素质如何？比起吉州府的那些牙兵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数量绝对不是名册上那几卫人马，翻一倍都不稀奇。”
闻言胡安立马警觉，他想起这几个城里的的确确如杨谦所言，城内的牙兵数量看上去都很多，城墙上的旗帜也比正常一城之地该有的规模大一些。
之前胡安还觉得是因为边城的关系所以没细想，如今才发现其中还真有端倪。
杨谦继续道：“我虽然不清楚国朝每年给双庆府这边下拨多少军费。但我相信肯定是不够在不是一线的边城也养这么多精锐的牙兵的，还如此超编的养。
这些多出来的军费怎么来的？除了肖苍昱另想办法之外再无别的可能。
所以你说双庆府的兵衙连军费都没办法自主，他凭什么单独成一方势力？”
“那大人是不是觉得双庆府里官衙，或者府主肖苍昱已经站在了妖邪和贼匪一方？至少也是同流合污了吧？”胡安按照杨谦的这一番掰扯下来眼前也有了一个更清晰的判断了。
“胡副侍说得不错，在我看来，肖苍昱绝对不是站在国朝这一边的。至少也是跟妖邪同流合污的。至于是不是如我所料，那还得等咱们到了府城之后再慢慢验证了。
现在双庆府里的情况就已经清楚了。
万里竹海、飞云谷、缠丝洞，为一股。
官衙、兵衙暂且算作一股。
还有我们猜测的周仲可能藏在这其中。
特别是最后一个，目前还没有头绪。”
“大人，或许周仲并不在邻水城呢？您之前说过，除了邻水城之外，横城也很有可能被周仲的残党选为落脚地的。”
“确实如此。明日跟李一府辞行我们就去横城。那边更靠近万里竹海，说不定能有别的发现。”
说到这里，胡安并躬身告退。他下去还要安排明日离开的事宜。辎重要补充，另外他还要把刚才跟杨谦所谈论的情况上禀皇城。胡安明白这也是杨谦总喜欢跟他一起讨论情况的原因之一。
这边胡安刚走。
杨谦突然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神念捕捉了一股窥探的感知正悄无声息的切入他所在的院子。
这感知很强，隐蔽性也是杨谦仅见的。并且隐约让他感觉到一丝丝不寻常的威胁。
心道：果然还是坐不住了吗？
这感知的修为恐怕不比杨谦差。也肯定是敌非友。并且也是杨谦在灭掉白骨岭和三十三洞之后一直在等的情况。
换做杨谦，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肆意屠戮，他也坐不住的，必然要尽快将不安稳的因数尽快消灭掉。
在杨谦看来，鬼鬼祟祟探过来的这道感知便是想要来取他性命的。
只不过对方选在邻水城内动手，还有些出乎杨谦的意料。
更出乎杨谦意料之外的是对方居然迅速的欺近到他的门外时停了下来，没选择破门而入，或者直接掀翻整面墙壁，而是选择敲门。
咚咚咚。
“杨大人，妖修胡鸣冒昧到访，还望不吝一见。”
杨谦有些愣神，隔着一扇门，他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应得出门外的妖修身上的气息不弱于许秀山，绝对是一个出窍境的大妖，或者说妖王！
结果，妖王上门看起来还不是要跟他搏命的吗？
找来干嘛？
第344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杨谦的神念中，自己院子里的侍卫已经全部被一种类似于迷香为引子的幻觉所笼罩。根本不晓得真实发生了什么，还陷在幻觉中以为一切安好。
敲门声响起两次，杨谦起身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似乎二十多岁的俊朗男子。只不过这人一头银发，双眼更是充满了某种深邃的吸引力，看起来有种妖异的既视感。
“杨大人当面，在下天音阁胡鸣，山中一狐族，此来求见大人也是想要跟大人聊聊，或许能冰释之前的误会，不知大人可否给个机会？”
言语里把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温和，拱手就没放下来。
但杨谦却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凌厉但又引而不发的威势。
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准备动手。这一番计较这只自称胡鸣的狐妖倒是没藏着掖着。
跟妖邪谈话？杨谦第一个反应就觉得荒谬，他跟妖邪能有什么好谈的？兵刀相见才是最合适的接触方式。
但对方出窍境的修为压过来，又是在城内，也就由不得杨谦不谨慎再三了。
“哦？误会？那进来说说？”
“多谢杨大人。”
杨谦往后退了几步，对方这才从外面进来。
瞬间整间屋里一下弥散开浓重的威压交织。阴冷的和锋锐躁动的相互碰撞又克制。
就好像整间屋子会在下一刻瞬间被掀翻屋顶夷为平地一般。
所幸屋里除了杨谦和这只狐妖以外没有别人，若胡安在这里估计要被这屋里交织的压迫力压得趴在地上起身都办不到。
分了主宾落座。杨谦也没倒茶，就这么看着对方，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杨大人这一路上威风赫赫，在双庆府内可是搅起了天大的风波。嘿嘿，这番光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了。
现如今双庆府内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可就是大人你了。”
“炙手可热？呵呵，我看应该是恨我不死吧？”
杨谦打量着这只狐妖。相比起他以前遇到过的那些狐妖，眼前的这个胡鸣除了修为高得多之外，身上的阴煞气也要少得多。这跟妖修一贯的修为越高阴煞越重正好相反。反倒是阴冷气息远比杨谦见过的妖修浓厚得多。
阴煞的来历有两，一个是通过血食自然积累。一个就是找一个天地间阴煞厚重之地用妖法去凝练吸收。
眼前这个狐妖似乎没走阴煞的路子？还是说有别的手段让自己身上的阴煞之气能藏得更好？
“哈哈哈，杨大人这话说得倒也没错。自从你在踏入双庆府开始，举步就先灭了不开眼来招惹你的兴盛盟，然后在桃城又灭了我们天音阁的一个情报点，还杀了我一个徒孙。之后，双庆府内方方面面的人和妖都注意到了你。
后来大人你又把白骨岭和三十三洞也给灭掉之后，一顶“大麻烦”的帽子就戴在了大人头上。
没人喜欢麻烦，所以倒是真有不少人都希望你死。”
“哦？都有些什么人？你们天音阁也一定想要我死，对吧？”杨谦放在茶几上的手看似有意无意的弹动着手指。指尖无形的锋锐更是若隐若现，整个人似乎随时都会化身为一道霹雳或者利刃。
这一幕看得边上的胡鸣眼皮子跟着跳了几下。他虽然敢来那就不会怕，但还是对杨谦如此强烈的敌意和杀意给弄得愈发谨慎。心里评价的是，眼前这位新任的双庆府总捕头绝对是一个极度讨厌妖邪的人物。
估计如今还能坐在一起看似平和的说话，还得因为此地位置特殊，在城里会有顾忌。不然的话胡鸣觉得杨谦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估计不是开口说话，而是直接一道雷霆就劈了过来。
“各路妖山自然是巴不得杨大人死，还有远在皇城的一些人也巴不得大人死在双庆府。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天音阁也是希望杀了大人您好为门下弟子报仇的。
不过现如今见到大人之后，我觉得天音阁跟大人之间应该是有些误会的，还是先说清楚再论其他的为好。”
杨谦见对方如此“耿直”，一下也来了兴趣。他不是第一次跟妖修说话了，但却是第一次觉得有趣。
“哦？我杀了你们天音阁的弟子，们报仇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怎么成误会了呢？还是说，胡鸣阁下另有打算？”
“杨大人，虚的那些话我就不说了，因为没意思。天音阁是情报铺子，做的生意也是买情报、卖情报，不是跟谁杀伐搏命。底气就在于情报的精准和种类，也是立足根本。
杀人，杀得过就杀。得不偿失的话，也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所以这才有了误会。
这么说，杨大人应该就能理解我的诚意了吧？”
杨谦怎么会不懂？这狐妖的话说得好听些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得不好听些就是欺软怕硬。
不过这倒是符合妖邪们的秉性。生存为第一要务，仇恨？没什么仇恨是化不开的。
杨谦笑道：“你们天音阁倒是风吹两边倒，就不怕被双庆府的其他势力排挤吗？以后不在你们手里买卖情报了，岂不是要绝了你们的生意？”
“这就不劳杨大人操心了。不知道杨大人可否觉得能解了跟我们天音阁的误会？”
“当然！冤家宜解不宜结嘛。虽然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杀妖邪灭贼匪，但天音阁这样有趣的地方还是完全可以当作例外的。胡鸣阁下大可放心，我杨谦说话算话。”
杨谦说话算话？他或许对一般人可以做到言出必行，但对于有妖邪嘛，却是向来没有这个觉悟的。比如被他劈死的百花楼狐妖们肯定不会信。但却没办法跳出来反驳了。
毕竟知道杨谦最喜欢出尔反尔的妖邪们都做了土，杨谦的言而有信的名声也就没人质疑。
至少胡鸣虽然看到杨谦这么信誓旦旦的话自己说话算话，一时间也只能选择至少信一半吧？
杨谦表了态之后，接着又问道：“阁下这次深夜到访必然是掌握了我这一路的行踪。能说说吗？我分明记得之前把身后跟随的尾巴都清理过了，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又补上了吧？”
第345章 生意
杨谦今天才到邻水城，胡鸣晚上就找上门来了。这不得不说一句：消息灵通。
但消息怎么来的呢？要知道路上杨谦不但会让内卫清理身后的尾巴，有时候还会自己动手。
不说清理得一尘不染，至少绝大部分尾巴都被清理掉了。而胡鸣又是从什么渠道晓得杨谦的确切行踪的呢？
胡鸣也不避开这个话题，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就道：“杨大人，你的行踪是双庆府府城官衙给我们天音阁的。只不过进城之后你的住处我们另外花了些心思才找到。”
这个回答再一次出乎了杨谦的预料。但仔细一想又最是合理。
毕竟杨谦进入邻水城之后就露了行踪。不然李一府怎会直接在他刚进城之后就过来迎接？而李一府也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将消息用符牌上报州府肖苍昱。就算李一府慢一拍，邻水城卫戍也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去。
然后再由府城把消息透露给胡鸣，胡鸣得到之后驾云而来，算时间是完全赶得上的。
杨谦笑了一下。带着一丝丝狠戾。
想过双庆府里不喜欢他的人里应该会有州府府主肖苍昱，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了。
为何传消息给胡鸣？这明摆着就是知道杨谦在桃城的时候杀了胡鸣的几个狐孙，而且胡鸣的修为也不低，下个要来一出借刀杀人的把戏。
想必胡鸣也不傻，也清楚肖苍昱的想法，所以得到消息之后没有立即就动手，而是在暗地里观察了一番，选择“化干戈为玉帛”。
毕竟杨谦身上的气息虽然混乱难辨，但白骨岭和三十三洞的战绩却是实打实的摆在那里。胡鸣判断杨谦肯定不好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对方杀伐。
至于几徒孙？死了就死了，只要能换来更多的好处，都不算事。
比如说现在。胡鸣看着脸色阴鸷的杨谦，脸上浮现起了标准的商人的笑容。
“杨大人应该很多疑惑，若想知道，大可问我。我们天音阁绝对童叟无欺。”
这就把生意做起来了？
杨谦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胡鸣，然后说：“肖苍昱跟双庆府里的妖山和贼匪之间到底什么关系？越详细越好。”
“这个问题问得好，虽说以杨大人的本事慢慢摸索也最终肯定能弄清楚，但毕竟要花费不少时间。我这里可以帮大人省事。不过需要大人手里的一株红脸狗菇来交换。”
杨谦也不废话，从储物袋里翻找了一番，一株晒干的植物就被他放到了茶几上。正是胡鸣口中的红脸狗菇。
如其名，这玩意儿就是一个巴掌大小，红色且状如狗头的蘑菇。是一种罕见的药材，有剧毒。
杨谦在《百草百方》里看到过记载，一般的丹药用不到红脸狗菇，但炼制阴煞类的高阶丹药或者灵丹时就常常用到，是很重要的一味药材。
杨谦手里的这一株红脸狗菇是他在灭掉白骨岭之后从白羡的储物袋里收集到的。他用不上，自然不会吝啬。
胡鸣见状立马喜笑颜开。这东西他早些年就听说在白羡手里了，如今总算到手了。
收好东西，胡鸣才道：“杨大人，肖苍昱可不简单，他自己其实也是一名修士，并且是很少有的器修。修长枪和飞剑两种，加之出窍境中期的实力，寻常同境界的根本奈何不了他。”
“肖苍昱是修士？这不可能吧？肖苍昱早年间是皇城一个落魄世家的世家子，后面主动远调先后去了两座边城。年近四十了才到双庆府。他若是修士，还有如此高的修为的话，国朝不可能不知道。”
杨谦对来之前胡安给他找来的关于双庆府里主要官面人物的情况还是记得很清楚的。说肖苍昱不简单，他信；说肖苍昱是修士，还是出窍境的大修士他就不信了。
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人从无到有开始修行，短短三十几年就能练到出窍境？不像他这样开挂的话，实在不太可能。
“大人，世事难料呀。肖苍昱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别说到达出窍境了，他能不能进入练气境都还两说。
但是这世上就是这么多怪事，不然也不值得你这一株红脸狗菇了。”
“不要卖关子了，说。”
“肖苍昱走的是邪道修士的门路。并且寻到了一样很厉害的法宝。那件法宝名为血晶，据说可以帮他抵偿掉大部分的血劫。所以他才能在短短的三十几年就一路从无到有修行到出窍境修为。
老实说，这种精进速度，就算是邪道修士里也是罕见的。
这个消息其实杨大人用不着怀疑。等之后你见到肖苍昱的时候你就明白他的底细了。”
顿了顿，胡鸣继续道：“肖苍昱跟妖山还有贼匪之间就是单纯的利益关系。甚至双庆府能维持现在这种相对安稳的局面，已经是肖苍昱努力的结果了。
不然任由各方肆虐下去，双庆府里更乱，普通人更没活路。”
又是这套说辞。杨谦到双庆府之后已经先后从平城的匡俞以及邻水城的李一府嘴里听到过两次了。
这是第三次。
说得好像双庆府的局面，双庆府里的民不聊生，双庆府里老百姓被当成猪狗豢养并肆意宰杀，这一切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因为这种局面安抚了既得利益的各方，方便各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享受稳定且省心的收益。
甚至看起来这样做的结果可以让原本会更惨，死更多人的双庆府变得“有了活路”。
“更多活路？胡鸣阁下是指被当成猪羊圈养起来，定时出栏定期宰杀然后分而食之的意思吗？啧啧，这种日子要是有机会的话阁下一定不要错过。”
胡鸣明显感受到杨谦说这话的时候从眼睛里飘过来的那一抹杀意，居然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心里暗道：这杨谦的气息太怪了，看不出修为来，而且戾气极重。但估计怎么说也至少是个元婴境后期，甚至出窍境也极有可能！真是个怪物！
胡鸣是真不想跟杨谦起梁子，岔开话题继续道：“另外，送杨大人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据说肖苍昱身上的邪道法门其实源自于几千年前的邪道大宗化神宗。”
第346章 又跟化神宗有关？
胡鸣说送一个消息，杨谦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心里顿时思绪万千，下意识的猜测就是对方会不会故意在他面前提到化神宗，是在试探他吗？
但旋即杨谦又否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吉州府劫难的内幕，所知实情的人很少，关于周仲可能逃往双庆府的判断就更是杨谦一家之言，知道的屈指可数。
所以杨谦稍微琢磨了一下，觉得胡鸣应该不是在故意拿话试探他，而是因为说到肖苍昱走邪修的路子之后才顺道提一嘴。
不过杨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脑子里所想的就多了。
肖苍昱是三十多年前才到双庆府的。而化神宗的余孽也差不多是三十多年前被飞云谷和缠丝洞赶出双庆府的。时间上完全对得上。
换言之，肖苍昱是存在从化神宗身上捡漏的可能性的。
其次就是肖苍昱当时身为双庆府府主，手里权力虽然因为这边的混乱局面大打折扣，但想要偷摸着利用便利搞血食供自己修行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血晶是个什么玩意儿？邪道还有这等东西？”
“不清楚。或许是化神宗的某种厉害法宝吧。不然解释不了肖苍昱这些年来一劲的冲刺修为却完全可以不管血劫的反常举动。”
杨谦听胡鸣的话却在心里摇头，他可是弄死了那群从双庆府逃往吉州府的化神宗余孽的主要弟子，还收获了这些家伙的储物袋，根本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化神宗有血晶这种能抵偿血劫的逆天玩意儿。
就算《邪典》里面也从未提到过只字片语。
真要有这种东西，杨谦不信化神宗的那些余孽会被人赶跑。甚至化神宗几千年前也不至于被仙盟灭掉。
抵偿血劫什么概念？对于邪道修士来说，这玩意儿不比杨谦的经验面板差！
难道不是化神宗的法宝，是肖苍昱从别处得来的？
又或者胡鸣的情报有错，肖苍昱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杨谦想了想，没有继续在肖苍昱身上纠结。只是觉得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跟化神宗有关的人，一下有种跟化神宗扯不清了的戏谑感。也不知道周仲如果真往双庆府跑来，最后遇到肖苍昱的话，又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杨谦换了一个问题。继续问道：“万里竹海里的那两个藏起来的势力呢？阁下这里可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胡鸣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杨谦初来乍到，居然一语就把双庆府这边藏得最深，也是最为强大的两股势力直接给点了出来。
不过胡鸣很快就回了神，笑道：“杨大人倒是敏锐，比好些在双庆府里混迹了多少年的人都要更清楚这里的门道。
只是那两个势力不一般，藏行手段高明，基本上少有露面的时候，加之又有万里竹海阻隔，所以他们的消息可不便宜。”
敢要价那就说明真的有东西，杨谦也不含糊，他现在除了身上可用经验足够多之外，储物袋里的东西也让他实实在在的腰缠万贯。
一抬手就是几面玉碟，都是白骨岭和三十三洞里搜刮出来的。
但胡鸣却摇了摇头，表示除非是极难得的手段和功法，不然一般的类东西在双庆府里并不缺。
于是杨谦又拿出来一些法器以及一些药材。
最后再附上了三只储物袋，胡鸣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这下足够了。
收了东西，胡鸣才道：“缠丝洞的洞主是百眼夫人，朱红婵。本体是一只异兽，多目蛛。修为成谜，有传出窍境后期的，更多的是说已经踏入破天命的范畴，是合体境。还有一些说百眼夫人达到了通玄境。
缠丝洞下面还有七方小洞天，分别是百眼夫人的七个弟子。也全是蜘蛛本体。
另外还有数量过千的妖修弟子。实力恐怖无比。
再往前的话，听说缠丝洞以前叫青毒谷，后来被仙盟毁了山门，才不得已流落到万里竹海的。”
顿了顿，胡鸣继续道：“飞云谷则是一个散修聚合的宗门。里面本来乱七八糟，但到了万里竹海之后逐渐有了修行主脉，于是实力突飞猛进。
飞云谷的谷主叫阳定。一个修大日火气的修士，修为也不清晰，从出窍境后期说到通玄境的都有。
与百眼夫人一样，都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看到过他们了。
缠丝洞和飞云谷现在很少在外面走动，一般情况下都守在竹海里面。外面会扶持一些势力起来替他们干活。之前被大人您灭掉的白骨岭和三十三洞也有传闻说就是缠丝洞和飞云谷推上台面的势力。
但具体是不是如此，我们天音阁手里暂时还没有实证。”
这些消息其实也就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但收费却是不便宜，杨谦还没办法嫌弃。因为就如胡鸣所说，这些消息他若是想要靠自己去一点一点的摸索的话，费时费力不说，还可能影响一开始的很多判断。
比如说杨谦自觉自己出窍境，且手里武修手段豪横，加上雷法凶猛，以及刀意的强势，不把缠丝洞和飞云谷放在眼里跑去试探。如今看来很可能就是找死。
现在有了这些情报，杨谦自然就不会现在就跑去跟合体境甚至通玄境的半仙较量的。
甚至后面如果跟这两个势力碰上，他也会选择适当的避让。毕竟双庆府里可没有仙盟庇护，出了事都得自己扛的。
“如此强横的势力，为何要跟肖苍昱玩平衡？又是为何要放任肖苍昱这样的邪道修士肆意修行而不管。不论是招来仙盟，还是做大之后危及万里竹海，这都是有可能。”
胡鸣却摇了摇头，道：“估计是不担心肖苍昱做大？这个就只有飞云谷和缠丝洞的人才晓得了。”
末了，杨谦想了想，又拿了一只储物袋出来放在茶几上，说：“再说说关于化神宗在双庆府的事情。”
或许是老旧过时的消息，胡鸣也没有加价，收起储物袋之后，说：“大人，你要问的应该是双庆府这边化神宗的余孽。他们当年在双庆府的情况与白骨岭和三十三洞差不多，只是当时没有现在这样的秩序而已”
第347章 去而复返
天色放亮，但却浠沥沥的下起了雨。
原定于今日一早就离开的计划在经过昨夜与胡鸣的一番漫谈之后杨谦改变了主意。
一大早，杨谦还是在李一府还有那位赵鑫全答地主的送行下离开了邻水城，并且一行百余人沿着官道朝下一个目的地横城过去。
但官道上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杨谦一行就拐下了官道消失在了路边的树林里。
队伍还是在往横城方向走，但队伍里已经不见了杨谦的身影。
一炷香过后，杨谦用遁术重新返回了邻水城，并且换了一身袍服，同时用障眼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体型和外貌。
此时的杨谦走在邻水城的街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力夫模样。
在城里转了半圈，最后杨谦寻到了一条巷口。巷口左边的墙壁上有一个简单的石牌镶嵌在墙里，写着：大井巷。
按照昨天胡鸣说的消息，说当年化神宗的那股余孽在双庆府活动的时候就是在这大井巷里有一个接应地。甚至当初最鼎盛的时候，整个邻水城里至少有一半的地方都是化神宗掌握着。
用胡鸣的原话来说：当时的邻水城比之现在，可以称之为死城。
或许是以为杨谦在担心昔日双庆府的凄惨状况因为肖苍昱也是化神宗的原因再次重现，胡鸣还又送了杨谦一个情报，说藏在万里竹海的飞云谷和缠丝洞并不会允许肖苍昱胡来，而肖苍昱明显也不想像以前的化神宗那样乱造孽，最后引来仙盟的注意。
但胡鸣不知道的是杨谦根本不在乎肖苍昱。不是因为肖苍昱不厉害没威胁，也不是不相信胡鸣所说的那个听上去就很逆天的邪道修行利器“血晶”，而是因为肖苍昱在明处。
所以相对于时时刻刻都跑不了，却一直会被看住的肖苍昱而言，藏在暗处，甚至现在都还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周仲明显更具威胁。
所以胡鸣言者无心，杨谦这个听者却认真的把“大井巷”这三个字给记了下来。并且为了掩人耳目，他还去而复返，就是为了好好在这边看看，会不会发现一些关于周仲或者化神宗的消息。
进了巷口，往里很快就是一排一排的屋舍，大门都对着巷道，很像杨谦最熟悉的三道城麻绳巷的构造。
杨谦走得很慢，巷子里往来人还不少，但没有人关注杨谦这个生面孔。
一般住在这种门对门，空间狭小的地方的都是城邑里相对底层的一群人。三道城如此，吉州府城也是一样，邻水城也不例外。
杨谦走着走着发现这箱子里的很多屋子都非常老旧了，少说五六十年肯定有的。一些巷子墙壁上还能看到明显的破损和修补痕迹。
越往里走，人越少，屋子越破。住的人自然也就越穷。
但正如之前内卫们在邻水城里探到的消息，这里没有灰黑色的群体。卫戍见点苗头就会赶尽杀绝。所以即便是这种深巷里面，也没有人来找杨谦这样陌生人的麻烦。
不过别人不来找杨谦，杨谦却有事情要找别人。
看到一个坐在破屋门口，骨瘦如柴的一个小娃儿，杨谦凑了过去，不说话，先从储物袋里翻出来一块当作干粮的面饼，然后递给那个小娃儿。
“吃，先吃饱了有事问你。”
“我没钱。”小娃儿看着饼咽口水但不敢接。
“不要你钱，吃吧。”
“我能给我娘吃吗？”
杨谦一愣，点了点头：“可以。”
娃儿这才飞快接过饼子转身跑进了屋子。同音却有些沙哑的喊着“娘，有饼子吃了！”
杨谦跟着走了进去。这屋里冲鼻子的尿臭，还有霉味。并且光线很暗。进门就是一个小屋，连桌子都没有。凳子也是坏的。一个木架子上铺了一层黑漆漆油叽叽的床单，很薄。床上睡着一个面色青紫的女人。
女人想说话，也想推开小娃手里的饼子。但太虚弱了，手抬了一半就落了下去，只是扭着头，不去吃，而是指着娃儿。
“娘，你吃点吧，我吃剩下的就行了！”娃儿很急，沙哑的声音更听起来有些刺耳。
最后娃儿吃了一口，那女人才张开嘴一脸悲伤的准备吃喂过来的饼子。
不过杨谦却开口道：“你娘很久没吃东西了，饼子太干，她吃不了的。你用水泡软了喂给她吃，一次半张饼就够了，吃太多她估计也克化不了。”
娃儿和床上的女人都吓了一跳，不过娃儿扭头见到是杨谦也就不紧张了，还立马按照杨谦的说法，倒了一碗水然后撕了半张饼子泡进去，然后用捣碎之后用一把破了一半的木勺子舀起来喂给自己娘吃。
等娃儿喂完吃的，女人的气色好了一些，至少眉头舒展开了。但脸上依旧青紫，明显病得不轻。
“这位爷，走吧，我跟你去办事。”娃儿将剩下的饼子放在床头，转身就要跟杨谦走。
这惹得床上的女人很是激动，挣扎着差点摔下床来。
“放心，就是让你儿子带我在这大井巷里转一转，很快就回来。”说完，杨谦就往外走。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那娃儿才出来，脸上隐约有泪痕。
“这位爷，您想要去哪儿转转？”
“这边巷子最大最老的屋子在哪儿？”
“最大最老的房子？那得是烂堂子那边了。离这边倒是不远，但都塌得差不多了。您要去吗？”
“嗯，走，带我去看看。”
很快杨谦就在这娃儿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已经坍塌了大半已经可以称为废墟的破园子。
“这里以前是干什么的？”
“不晓得。这里是这片巷子最中间的地方了。越往外面越新。”娃儿一边说，一边有气无力的弯着腰。
杨谦笑了笑，又拿出来一张饼子给对方，然后自己抬腿走进了这片废园子。
娃儿高兴的一边拿着饼子吃得飞快，一边跟在杨谦后面，明白杨谦似乎是在找什么。
“这位爷，您要是给我五两，不三两银子，我就带您去个隐秘的地方，保证没人晓得！”
见杨谦笑而不语，这娃儿接着道：“真的，我不骗人！那地方是我上次在这边找烂木头回去烧火的时候发现的。说不定就是大爷您要找的地方呢？”
第348章 果然还是来了
杨谦看这娃儿说得神神秘秘，但却没太在意。毕竟他的神念早就把这片废墟给笼罩住了，并没有发现什么“隐秘的地方”。
“你拿银子想干嘛？”
“给我娘抓药。她再这么下去会死的。没了娘，我就会被送到别的城里去。”
杨谦眉头挑了一下。
“行，带路吧，看看你说的隐秘之地在何处，敢骗我，定打烂你屁股！”
杨谦说话间便拿出来两块散碎银子，估摸着五两多一点，直接扔了过去。
面对杨谦凶神恶煞的吓唬，这娃儿虽然也怕，但却没退缩，似乎他嘴里的“隐蔽之地”给了他足够的信心。接住银子，瘦小的脸上泛起一抹兴奋的红晕。
在废墟里左右穿梭，最后停在一个已经干涸掉的池塘边上。里面还散落着一些碎掉的瓷盆，还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泥，此时全是齐腰深的野草。
“这里面？”
“是的大爷，您跟着来就是，我不骗你！”娃儿一边将剩下的半张饼放进怀里，一边领着杨谦跳下这个干涸的池塘。
没走几步，娃儿辨明方向，最后停在池塘的一个角落里，扒开深深的野草，露出下面一边似乎被人翻过土的痕迹，并且土下可以看到一扇平放的石门。
娃儿看到石门露在外面明显有些慌了，说：“大爷，就是这里，我，我明明上看到这里之后就把它盖得好好的.”
杨谦却不说话，看着石门虚掩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因为他的神念此时才探入这石门内，而在此之前，神念根本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他的神念被骗了。
看着石门上的法阵纹路，杨谦心道或许自己还真找对地方了。
顺着石门打开后的台阶下去，里面是一个两丈方圆的地下密室，但因为早就失了密闭里面也是潮湿和霉臭。除了一些已经被搬空的石箱子之外，已经再无他物。
“大爷，这里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您看是不是您要找的地方？”
杨谦没答话，而是全神贯注的在用神念一丝不落的扫探这间密室。
小娃儿或许不清楚，但杨谦却很清楚这密室内的确有人近期进来过。并且在里面逗留了不短的时间。地上隐约的脚印就能说明问题了。
脚印很多，像是在密室里搜寻着什么。
一眼就能看清楚空荡荡的密室里能有什么好搜索的？但有了之前密室外神念被欺骗的经历之后，杨谦可不敢大意。
神念反复的仔细甄别之后，杨谦总算在密室的东北角找到了一丝丝蹊跷。
在其中的一块墙砖上杨谦感觉到了极其微弱的法力波动，贴着地面，也就一两寸宽的墙砖。
蹲下来杨谦看了一会儿总算是笑了起来。
又见到了之前在白骨岭里那种将法阵纹路用特殊手法铭刻在材料内部而不是展露在外面。只不过手法虽然跟白骨岭那里见过的远古布阵手法一样，可布置的阵法路数却不同，属于杨谦所知的路数。
不消片刻，杨谦便将藏在这块墙砖里的阵法给破除了，然后顺着其脉络强行将其开启。
瞬间，密室的这个角落开始微微震动，东北角开始下塌，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台阶。并且台阶出现之后，扑面而来的便是里面明显的法阵波动，正是如此才让杨谦的神念没能直接发现这个地下建筑。
边上的娃儿都吓傻了，呆呆的看着杨谦顺着台阶下去，愣了好一会儿才止不住好奇也跟着壮胆走下了台阶。
本来漆黑的地下，此时一团柔和的光悬在杨谦头上照亮整个密室。
台阶不过十一二级，下去之后又是一个石室，但比起上面的石室要大上许多。里面摆满了石箱子，但也全都被打开，箱子里空空如也。
娃儿好奇的打量周围，最后看到杨谦正站在石室的一面墙跟前出神。
绕过去，娃儿才看清墙上有一个怪物的浮雕。人形，三目，头上独角.
“大爷，这，这画的什么呀？看着有些吓人！”娃儿不懂，但仅仅只是看着浮雕就浑身恶寒，更不敢去看那浮雕的眼睛，让他有种似乎被怪兽盯上的恐惧。
“怪物而已。”杨谦抬手摸了一下娃儿的脑袋，一股轻柔的灵气渡入对方体内安抚魂魄，一下就让本来浑身打抖的娃儿恢复了正常。
邪神的浮雕就是这么邪性，即便杨谦现在出窍境了还是道不清这里面的原因，即便是他也总会觉得浮雕隐约的压迫感。
神像有明显的法力注入过，就在近期。
而且在邪神像的前面，杨谦还看到了一些黑色的污痕。他的经验可以确定那些污痕就是血迹干涸之后留下来的。
石箱子里的东西也是近期才被拿走的。因为箱子敞开着，但里面的积灰却比地上的少得多。
打开法阵，取走东西，还顺道祭奠了邪神像。
这些发现虽然没有后续的明确指向性，但已经让杨谦很满意了。因为这已经可以肯定化神宗的人来过这里。加上时间上的重合，也只会是得了化神宗的传承并且在吉州府掀起滔天灾厄的周仲一伙。
杨谦将密室里的东西回复原状，入口的法阵也恢复到本来的样子，以及后面他和那小娃儿留下来的脚印都一起清理掉。
重新回到外面。
“你上一次到这里来是什么时候？”
“我娘生病前，应该是上上月中，两个月了吧。”娃儿想了想回答道。
杨谦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也算对得上，相差并不多。
“想不想再赚一笔钱？”
“大爷，您说！我想赚！”
“悄咪咪的帮我问一下两个月前有没有人看到陌生人跑这边废园子里来过。
如果没人晓得，你就只能得一两银子。”
说着杨谦又拿出来一块散碎银子放在娃儿的手上。接着又拿出来一块符牌递了过去，继续道：“如果你问到一些什么，比如说那人的长相，去向之类的你可捏碎这块小牌牌，然后我就会来找，到时候你会得到十两银子，甚至更多，这就看你问到些什么消息了。
别想着骗我，这样对你不是好事。”
第349章 摸到了尾巴
杨谦碰运气找到的小娃儿姓王，单名一个铁字。
王铁。应该是家里人希望这小孩儿命足够硬，好养活才取了这个名字。
这娃儿符合杨谦印象里这个世界中普通家庭里娃儿的印象。
越穷的人家，娃儿越独立，越懂事，明白自己该干什么，怎么干。
比方说，拿到前后六两银子之后，王铁立马就叫了大夫给自己母亲看病。
其实就是简单的风寒加胃肠不适。但拖久了一样能要人命。
医师也没忽悠王铁，医术也还不错，三副药下去，王铁的母亲就能下地了。脸上的青紫也消退大半。虽还体弱，时不时有些低热，但已经脱离危险了。
见母亲的病好，王铁狂喜之余，也在心里大大的舒了口气。
因为母亲要是死了，成为孤儿的王铁就会被送走，送到双庆府内不知哪个城邑去。听说别的城邑妖邪横行，去了早晚被妖邪吃掉。年纪尚幼的王铁最怕的就是这。
如今母亲身体见好，王铁就不会被送走。
但穷怕了的王铁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两天，买了一些糙米之后，就把钱留在了家里，自己开始在大井巷里忙活起来。
“铁签签，你个小崽子问这个干嘛？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这我哪儿还记得住呀？
哎呀！你小小子烦不烦？再不走当心挨揍！”
“不知道！不知道！王铁，你个臭小子再敢来烦我，我定打肿你屁股！”
大井巷里的大人都很忙，王铁就算再机灵，但问的事情神神叨叨的，又隔了那么久，谁还记得起来？问的次数多了自然招人烦。
可王铁又惦记着银子，心里着实不甘心。他也不傻，之前光是看杨谦施展照明术的样子就晓得自己遇上了修长生者，这是出手最大方的人。只要能找到让对方满意的消息，一定能得重赏！
正当王铁不甘心的蹲在巷子里苦想办法的时候，走过来几个比他大上几岁的娃儿。
“铁签签，听说你差点被张叔和刘婶揍了？”
王铁本不想搭理这几个相熟的玩伴，他现在可没空跟他们耍，还得想办法办正事儿呢。
可王铁一转念，突然灵光一闪，朝着几个娃儿招手，等对方好奇的凑近之后才道：“烂堂子那边你们晓得吧？”
“知道啊，怎么了？”
“两个月前还记不记得有什么人，生面孔，去过那边？要是知道的话，我请你们吃饼子！”
饼子？
邻水城里虽然产粮食，但大部分粮食需要运走，留在城里的并不多。特别是对于没有耕种的城内居民而言，粮食可不便宜。加之没有什么别的什么可做，半大娃儿常常闲着，又能吃，基本上都少有吃饱过。听到面饼自然一个个眼睛放光。
“不骗人吧？”
王铁肯定道：“骗你们我就是杂碎！不过们也不能骗我，谁骗人谁就是狗娘养的！”
这话算是很毒了，一时间大家都好奇王铁怎么这么豪气，同时也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两个月前的事情。
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如此折腾了几天。等到第四天的时候，两个小个子的娃儿悄咪咪的找到了王铁。
“王铁，之前你说的饼子的事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
“我们想起来了，不过你的先把饼子拿出来，我们才告诉你。”
王铁毫不含糊，找娘拿了一点铜钱就去外面买了两块饼子。拿在手里却没给出去，扬了扬下巴，示意这两小子先说，说完了就给饼子。
“我和猫儿记起来了，两月前，我们在烂堂子那边抓地鼠，远远的看到三个黑袍人在烂堂子里面转悠。转了好久，我们抓了三只地鼠了他们才出来走掉。”
“模样？去向？光是这两句话就想换饼子吃？你们想屁呢？”王铁也不含糊，拿着饼就往怀里揣，根本不想理这两娃儿。
“唉唉唉，王铁，你急什么呀！你这两块饼可不够。”
“凭什么？”
“就凭我们不但知道那三人长什么样，还知道他们在哪儿。怎么样？就这消息要你一人两块饼子不过分吧？”
“当真？”
“当然真的！骗你我和猫儿一起都是狗娘养的！”
王铁闻言压着心里的激动，扭头又买了两块饼子，然后给了一人一块，怀里的两块准备等会儿见到人了再给。
“走！带你去！”两个娃儿一人咬了一大口，然后不舍的放回了怀里揣起来。
第二天一早，王铁从睡梦里醒过来，洗漱之后就给已经大好的母亲热了吃的。然后出了门，结果在门口就看到了赶来的杨谦。
杨谦就没离开邻水城，他一直在城里城外搜寻线索。没想到自己还一无所获的时候，先收到了王铁的符牌消息。
“杨爷您来了？”
“走，找地方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等出了大井巷，杨谦找了一个小面馆请王铁吃了一碗臊子面之后，这娃儿连碗都舔的干干净净。
“杨爷，是猫儿和牛奔找到的人，一共三个，全在舂米作坊那边藏着。”
“怎么找到的？”
“猫儿的老子是舂米坊那边扛袋子的。他们在烂堂子远远的看了那三人几眼，后来猫儿又在舂米坊看到他们进出。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差点忘了，好不容易才想起来。”
“走，带我去那家舂米坊看看。”
于是两人到了城西边的舂米坊，一个很大，建在三岔河边上的大作坊，用的是水锤舂米。
杨谦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看到三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人从作坊里面出来。
“杨爷，就是这三个人！他们每天上午都要出城一趟。”
这三人其中两人身上没有法力波动不是修士，为首一人身上隐约可以感觉到贴了敛气符的伪装气息。
杨谦点了点头，摸了一把碎银子，估摸着有二十两。然后还有两张金片子。一起塞进王铁的手里。
“事情办的不错，这些赏你的。若是有心，你可以让你娘在城里盘个小铺子，地段好的，以后邻水城会越来越好。”杨谦拍了拍王铁的肩膀，然后身形一闪，遁形不见。
留下王铁一个人看着手里的碎银子和金片子，一时间愣愣的呆住了。
第350章 担心打草惊蛇
杨谦现在要盯谁的梢，就算是同为出窍境的大修士也未必能发现。更别说几个武者和一个区区练气境中期的修士了。
一路用遁术跟着对方，出了城，在城外的一个农庄才停下来。
邻水城周围有很多这种农庄。一边庄子里有二三十户，多的能有四五十户，全是佃户。每日一起下地劳作，一起回来休息，一起上粮，一起得口粮。日子单纯，寡淡，但稳定。
所以农庄虽然不是按照姓氏分的庄子，但里面的人相互间其实很多时候比亲戚关系更紧密，抱团抱得更紧。
杨谦到的农庄叫北三庄，就是邻水城北面第三个庄子的意思。简单明了。
看着那三人进入庄子，杨谦就给自己加了腾云术，从高空云里盯着这三人，等到对方进了庄子里的一间院子之后才从云上下来，收敛气息之后再用障眼法遮掩身形，站在屋顶探查屋里的情况。
此时院子里一共六人，其中三是杨谦一路跟来的那三人，余下另外三人则全是农夫打扮，身上全有敛息符的反应，一看便知道都是修士。
“舂米坊已经完全掌握住了？”
“嗯，已经全部掌握住了。王爷之前.主人之前安排的管事现在还算听话，看到我们之后一直都很配合。只不过现如今的邻水城并不适合张扬，只能一切都暗中进行。
另外这一茬的粮食明天就应该满仓了。后天开始就可以按计划将主人神灰掺进去了。”
“很好，主人高瞻远瞩，十年前开始布置，如今果然派上大用了。邻水城的粮食足以覆盖双庆府六成的人口。吃了掺入主人神灰的粮食，那就能放大怨气，再加上生魂的综合，日积月累就会有邪念聚积体内，一旦身死，那就是给主人上供邪念之时。
嘿嘿，只要主人在这双庆府韬光养晦个几十年，就算当年的邪神再世也只配给主人提鞋！”
“所以说邻水城很重要，但又不宜张扬。继续保持现状。你们三个在舂米坊里安顿下来，找个方便出城的差事。我们三个就在农庄这边继续种地就是。”
“嘿嘿，那是，本以为到了双庆府要一路杀到底才能谋一片立足之地，谁能想到在主人的谋划下居然如此云淡风轻。关键是这差事简单，但功劳却不小，只要主人起势，咱们跑不了肯定就是前三的大赏！”
“嘿嘿，过些日子第二批的血丸也该到了你们两个也能踏入修行，到时候咱们六个可就都是修士了！”
“是呀！当初谁能想到还有求长生的这一天呢？主人之能确实通天彻地！”
六人的交流言语两句就会鼓吹一番“主人”。而且杨谦听得出，这些人还不是在说什么场面话，而是发自内心。
至于谁是主人？其中一人第一句就嘴瓢了露了馅，除了曾经的岳王周仲还能有谁？
听起来周仲在邻水城早早就有布置，并且有详细的计划。到了这边之后就按部就班的安顿了下来。
难怪之前一路上盘问了周边的贼匪和妖邪却没有任何“生面孔”。原来，这里对周仲而言可不是什么陌生之地，而是经营许久的地方，全是“熟脸”。
只可惜周仲并不在这里，并且这里的六人应该也不是周仲的核心手下。不然不可能还要等什么血丸才能成为修士。应该是第二或者第三梯队的人手。
同时，这六人所说的血丸和神灰都是什么东西？杨谦在《邪典》里面根本没见过，也没有听别人说起过。
“莫非又是周仲倒腾出来的东西？还是说是化神宗的某种隐秘的手段？”
不管是什么，杨谦敢肯定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这六人的话应该也是周仲用来修行邪法的某种引子。
并且还牵扯上了邻水城的粮食，这是又盯上双庆府的那些普通人了。
杨谦心里涌起一股怒意。到双庆府之后，这股怒意就一直在他胸口积累，如今再一次加重。
“有点力量就把普通人当猪狗肆意宰杀，妖邪、贼匪、官衙.周仲亦是如此。
这双庆府真的脏透了！”
杨谦心里的火被他压了下去。但他晓得，总有一天，他这一团火会有发泄的机会的。
不论是双庆府里横行的妖邪还是贼匪，又或者官衙里同流合污或者混吃躺平的人，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现在嘛，杨谦在考虑的是如何处置下面这六个人。
直接下去收拾掉，然后逼供，尝试问出周仲的下落。好处是简单粗暴，一旦成功就是一本万利，并且可以省去慢慢追查的时间，也能尽快见到周仲。
但直接逼供的风险就在于，一旦这六人不知道周仲的切实藏身处的话，那就无疑是打草惊蛇。
会不会吓到周仲？杨谦不知道，但他知道一旦周仲有了准备，知道了有他这样一个人一直在追索吉州府的那场灾厄的话，那么事情必然会有很大的变数。
这六人说周仲准备在双庆府里“韬光养晦”。若是杨谦站出来并且被周仲发现来意，那就搞不好会变成“走为上策”，杨谦以后还怎么找周仲？
这是杨谦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杨谦稍作思索之后便在心里有了计较。继续在屋顶藏着听了一会儿，确定这些人没有什么新话题之后才遁行离开。
到了农庄远处，换成腾云术之后，杨谦才一路朝着已经离开邻水城数日的胡安一行追了上去。
等到下午，杨谦追上了胡安，提前从腾云术上下来，御器到了胡安他们的临时营地。
“大人，您回来了？”
“嗯。还算有些收获。”杨谦笑眯眯的招呼胡安跟自己进了帐篷。
胡安之前并不晓得杨谦在邻水城里见了狐妖胡鸣，所以也不知道杨谦几天前突然脱离队伍是为了什么。如今听杨谦说到收获也不禁好奇起来。
杨谦喝了一口水才道：“你选出来十个人，返回邻水城，这次一应行动全部不能露了风声。进城时，还有进城后都要散开，暗地里联系。
回去后注意两个地方，盯死几个人.”
杨谦的想法就是放长线钓鱼。先把邻水城的这六个人盯死再说。
第351章 府城？兵城！
“大人，此处就是三岔口了，这里往西就是边城要塞灰木关，往北就是双庆府府城。”
这里也是杨谦进入双庆府之后，一路走来这么久遇到的第一个路上关隘。
这时候才能感觉到兵城近在眼前的兵事浓重感。
三岔口关隘不算大，杨谦的神念之下估计也就方圆一里左右，一共三个门，正好对着三条不同方向的官道。而在官道之外，则是土坡起伏不定。想要行军跑车，只能在这些勉勉强强还算平整的官道上才行。
这就算是扼住了交通枢纽。也是一个兵员、辎重的中转要地。
但往来这边的车马并不多，主要就是去灰木关的辎重，以及去府城的人员往来。
路上几乎全是穿着制式皮甲战袍的牙兵，寻常百姓几乎见不着。
“不去灰木关，我们现在这个身份去那边不合适，搞不好要被顶回来，面子上不好看。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先去关隘里看看，再去府城。”
“好的大人。”
进了关隘之后，这次杨谦没有用钱开路，而是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结果立马就有一名牙将过来，领着数名牙兵规规矩矩的就把杨谦给送了出去，全程跟着，根本不给杨谦半点“到处转转”的机会。
甚至若不是杨谦拒绝，这边的牙将都想派出一队骑队一路“护送”杨谦一行去府城了。
回头看了一眼关隘，还有身后渐渐远离的一队骑队，胡安脸上不禁笑了起来，扭头对杨谦道：“大人，这三岔口的人是怕咱们到处跑啊，看来府城那边的人应该是急了。”
“啧，府城的人急不急无所谓，但这关隘里的那些牙兵胡副侍可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
“回大人的话，属下倒是没什么发现，就是觉得这些牙兵身上的气势不一般，似乎基本都是武者，并且其中修士很多。刚才送我们出关隘的那队骑队里九成都是修士，只不过修为很低，似乎刚刚练出气感能引气入体的程度。”
胡安的修为虽然不高，但见识还是有的。他的感觉就是这些牙兵很强，虽整体比不上皇城内卫，但胜在数量众多！真对上手，就算十换一个，胡安这些皇城内卫也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是呀，关隘里的兵卒就已经有这等战力了，灰木关里面的一线战兵必然只强不弱。这双庆府光看兵力战力，确实是不简单的。”
这明明应该是件好事，但现在却又不是那么好。
毕竟按照杨谦这一路过来的所见所闻，双庆府里的军伍应该是被官衙所控制，说不好真就听命于肖苍昱了。而肖苍昱若真如胡鸣所说是一个化神宗的邪修的话，那这些牙兵牙将必成一大患，而且想要收拾会非常麻烦。
甚至在确定了周仲已经到了双庆府，并且已经用杨谦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式镶嵌在了双庆府的现有局面之中的时候，杨谦就已经开始觉得手里的事情愈发棘手了。
太乱，太杂，变数太多。
最关键的是杨谦并不确定自己手里的力量是不是足够应付双庆府的这片乱局，能不能压住并且收拾好。
所以杨谦在邻水城之后直接放弃了去横城，而是转道直奔府城而来。他的想法就是，既然线头太多不好捋，那就找一个相对最清晰的线头拉扯一番，其余的走一步看一步。
杨谦相信目前的千头万绪主要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口，一旦找到了切入口，以他的经验，很多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过了三岔口，骑马走了三天，终于看到了高耸的城墙，以及城墙上招展的旗帜。
城墙上的斑驳破损和修补，稍稍露出墙垛的巨大箭头，厚重的城门，城外连绵近百丈扇形拱卫城门的木制拒马，还有宽阔的护城河.
无一不在说明这座城邑不同寻常，是处在战争前沿的地方。
当进了第一扇城门之后，看到第二道城墙，然后是第三道城墙的时候，饶是见多识广的胡安都不禁抽了一口凉气。这已经不是城邑该有的建筑规格了，这完全是当成一座兵城或者要塞在建造。
往来的也大部分都是列队的牙兵，路上百姓很少。
扑面而来的肃杀让杨谦一行人无不绷紧了神经。
胡安等人还好，杨谦的神念却感觉最为深刻，他从踏入这座城那一刻起，就有一种神念受到掣肘的感觉，一如掉进了一个泥坑里面，不论是感知还是神念的范围都受到了明显的限制。
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其一，城里有大量的法阵，所以限制了神念的肆意窥探。甚至这些法阵一旦全力启动，还有可能直接屏蔽掉神念也不是不可能。
其二，城里有强者，修为超过杨谦的厉害存在，并且将自己的势融入了这座城里，杨谦作为外来者，进入之后神念自然会受其影响。
“杨大人！”
刚过第三道城门，门口已经有一个白衣侍卫等候在那里了。见杨谦到来，便躬身拱手一礼。
“嗯，你是何人？”
“下官双庆府府城府主亲随，张万。这边拜见大人！”
亲随，不是正式官职，但地位却不一般。一般来说意味着是府主心腹之人，也有些是贴身侍卫。
肖苍昱让自己的亲随来迎接杨谦，这其中的颜面还是给足了的。毕竟从职衔上来说，杨谦和肖苍昱之间还差了一级半，实权更是差得远。肖苍昱总不能亲自来迎接杨谦吧？
“原来是张兄弟，有劳了。”杨谦这才笑眯眯的拱了拱手。
“杨大人，这边请！”
第三道城门过后，才正式进入府城。
跟杨谦进来之前想的一样。府城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座要塞，而不是正常的城邑。老百姓虽然不少，却远比不上城内的牙兵数量。并且，看到杨谦一行，路上的百姓都会自觉的站到路边，让杨谦一行先行。
甚至一路上，杨谦没有看到哪怕一个路边摊。商铺甚至没有敢在门外挂旗子的，连铺子上的招牌都是很小的一个。
“杨大人，请，府主大人知道您今日到，已经在主厅等候您多时了。”
“哦？那走快些吧，怎敢劳肖大人等我？”杨谦笑着加快脚步，跟着张万快步走进了一座很特别的，全是由石头修砌的官衙当中。
第352章 巨汉身上的诡异
跟杨谦去过的其他所有官衙不同，双庆府这边的官衙都要大得多！
往来的几乎看不到几个在官衙里办事的百姓，反而看到了不少军伍打扮的将校在里面走动。
穿过长廊，杨谦跟着张万走进了正大厅。跟着他的只有胡安一人，余下的皇城内卫则是被安排到了官衙后面的院子，等会儿会有人领着他们先去双庆府这边给杨谦安排好的住处，一幢大宅子。
而杨谦也第一次看到了他在心里念叨了许久的双庆府大人物：肖苍昱。
“哈哈哈！杨大人，肖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属下杨谦，拜见肖大人！”
杨谦规规矩矩的见面行礼。心里却难免犯嘀咕，因为他眼前的这位双庆府府主大人肖苍昱，看着高壮得简直不像人！
光是身高怕是差不多八尺了吧？并且五大三粗，脸上更是竖眉凶狠，看上去就像是从战阵里下来的百战之士，彪悍的气息扑面而来，并且还有种原始的侵略性极为突出。
似乎这个人下一瞬就会扑过来将你撕成碎片一般。
名册上之前有写，说肖苍昱天生神力，身材高大异常。也因如此，当年就算自家落魄，他还是申请到了前往边城为官的机会。军伍里面也是屡立奇功，后来到双庆府也是当时庙堂想要安排一个杀伐果决的人来双庆府镇场子才选中了他。
所以肖苍昱在杨谦的脑子里一直都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彪悍文人”的形象。
可如今，目测八尺左右的身高，体重超过三百斤！这种用“大汉”或者“壮汉”来形容都嫌不够，用“巨汉”才勉为其难。
“哈哈哈，杨大人不必多礼，你是仙师，而且还是大仙师，我可受不起你的礼，况且你还是陛下亲派，这身份虽职衔是总捕头，但实际上你我乃是同等，以后可不能再如此客气了。不然传出去会有人笑话我肖苍昱不懂规矩的。”
光是见面这几句话，肖苍昱给人的感觉就两字：豪爽。
跟那些军伍里大大咧咧的汉子一个模样。也有很多文人最看不起这种调调，觉得很肤浅不知规矩。
但杨谦不在乎肖苍昱的态度，他在乎的是这位双庆府的府主大人是不是与狐妖胡鸣给他说的那样，是一名出窍境的邪道修士！
很怪！
怪在哪里？
怪就怪在杨谦居然没有办法分辨出肖苍昱到底是不是修士，更谈不上分辨对方修为了。
明明气息、气血、法力波动都很清楚，看起来就应该是一个气息和气血过于强大的练气境修士，修为似乎比胡安来说都强不了多少。
但是杨谦的神念却能在这些感应中发现不寻常的端倪，那就是实际感应和杨谦从肖苍昱身上冥冥中感受到的威胁并不吻合！
现在，杨谦跟肖苍昱不过一丈距离，他的感觉比之前面对白骨岭白羡都要危机感强烈。
杨谦很信任自己的这种对危险的灵觉。在《擎天霸体上》里对这种类似于本能的灵觉也有描述。说这种灵觉虽然生灵皆有，但武修因为肉身、魂魄的结构和强度已经远远强于寻常生灵，甚至远比同境界的术修强得多，所以灵觉也就更加准确。
如果灵觉没反应，说明对方对自己造不成威胁。反之，灵觉反应越强烈，说明对方对自己越危险，甚至最好扭头就跑。
但即便相信自己的灵觉，也只能说明肖苍昱的修为战力极可能在白骨岭白羡之上，但杨谦还是无法直接判断肖苍昱到底是寻常修士，还是邪道修士。
同时杨谦也很好奇肖苍昱到底用的什么手段，居然可以把自己伪装到如此地步，若不是武修的奇特灵觉，还真就被骗了。
另外，杨谦都差点被骗，之前告诉他肖苍昱修为达到出窍境中期的狐妖胡鸣又是如何知晓这个情况的呢？
一番寒暄过后，杨谦落座，肖苍昱开始给杨谦讲双庆府官衙的一些情况，以及对杨谦到任所做的一应准备。
比如说双庆府官衙与洪武朝各地的情况一样，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插手捕房的事宜。但同时，捕房需要定期给官衙这边禀明近期案情。如遇大案要案，要接受官衙衙口的监察。
然后就是捕房如今的情况。
“州府捕房里分了五个旗，但没有设巡案司。因为这边的情况特殊，巡案司存在的意义不大，也能节省人手。
之前总捕头的事宜是由甲字旗的捕头李易负责，杨大人要来赴任的消息到了双庆府之后，李易就开始整顿捕房，早就等着杨大人到了。
一如辎重、演训、案牍卷宗这些事情到时候李易会跟杨大人说清楚的。”
说完，肖苍昱顿了顿，然后看似吹捧的道：“杨大人在吉州府的名声我在双庆府都是如雷贯耳的，吉州府里里外外都多亏了杨大人的操持才能清朗明净，也希望杨大人能在双庆府再展威风。”
杨谦心里明白，这是肖苍昱再把杨谦往高了捧。人一旦被捧太高，再想要弯下腰来做事就很难了，等于说是变相的被限制了腾挪范围。
在肖苍昱看来，杨谦年纪轻轻就如此高位并修为更是可怖，必然会心高气傲。捧一捧，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杨谦是个开挂的，他自己心里对此清楚得很。加之两世为人，心态通透无比，此时怎么在意这点吹捧？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杨谦对于这种耍心眼的事情早已不陌生了，张口就来：“肖大人谬赞了。杨谦在吉州府也是恰逢其会运起好立了一点功劳。如今双庆府的局势复杂，千头万绪也不怕大人笑话，我现在脑子都想痛了。
不过好在捕房这边还有个现成的线头可以用，不然真不知道如何打开局面了。”
“哦？这么说起来杨大人已经有想法了？”
“是的，捕房的上一位总捕头郑越不是无故消失了吗？属下准备先从郑越的失踪案查起，说不定一锄头下去就连皮带骨的挖出来些东西就能用得上呢？
大人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