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 第1节 《有朝一日》作者：霍临 文案 姜致对周融，是走投无路，投身进怀； 却没预料到—— 人是蓄谋已久，步步算计。 只等有朝一日，将她吞腹拆骨。 第1章 细长背影泛起涟漪 姜致没想到，分个手还能把自己弄进局子。 警察的问话告一段落，通知他们让家属过来保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姜致一个电话也没打出去。 倒不是她不想打，只是她常年背井离乡，父母不在京市，朋友也不多，能打电话的人少之又少。 再加上，这一次她和前男友彻底闹僵—— 她能联系的朋友趋近于零。 纤薄背脊笔直，长而卷的睫羽微微垂落，她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地坐在那里。 细长背影折射在墙面，泛起涟漪，纤细且寥落。 “姜致。” 门忽然被推开，姜致侧头看过去。 长身玉立的男人立于门口，衬衣西裤，衣袖半卷在小臂上，身形气质卓越沉峻，他淡淡扫过一眼屋内，仿佛是在确认。 “姜致？” 姜致起身，防备点点头：“是我。” 男人目光下一秒从她身上移开，语气平淡：“是我，周融。现在保释你出去。” 周融和梁时砚是一堆人，圈子里出名的纨绔子弟，但他们的名字却和性格截然相反。 一个该冷淡的却桀骜锋利，另一个该桀骜的却冷淡禁欲，像个高岭之花。 今天这事，也是梁时砚蓄意所致，为的就是报复她提分手。 姜致越过周融，往他身后看去。 男人身后没人。 看样子，梁时砚是先一步走，没等周融。 这样也好，她和梁时砚碰不上面，也就不会再起冲突。 姜致微微松口气，起身和人出门。 姜致长得幼态，皮肤也白，身高只有一米六多，跟在贺融身后，就像跟着大人的小孩，一脚踩着人一个影子。 警局门口，风声呜呜。 本该在停车位上的迈巴赫消失不见。 周融停下步伐。 姜致心里有事，也没注意面前的人停下来，猝不及防之下，一头撞上男人坚硬胸膛，鼻尖撞地半红。 她兀然红了眼眶，抬起头，看过去。 周融淡声说了句抱歉，但口吻冷淡，哪有道歉的态度。 不等姜致说话，他便给梁时砚去了电话。 “你把车开到哪去了？” 风声很大，不知那头回了什么。 姜致只见周融眉眼沉冷，转头看她。 “你能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绯红唇瓣抿作一线，因为用力抿着，多少有些发白。 她的指尖用力攥紧男人衣角，声音轻若细蚊：“周融，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周融淡淡道：“你考虑好了？” 就算姜致没考虑好，现在也必须考虑好了。 她和梁时砚提了分手，之后肯定还会遭到人报复，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找个靠山。 这个人或许不用比梁时砚要强，但一定要势均力敌。 譬如，周家的独子——周融。 姜致温驯点头。 但她向来是家中乖乖女，没有做过这种事。 初来乍到，她又有点不好意思，低垂下头颅，不敢看他。 从周融这个角度看过去，宽松衣襟下的纤细脖颈一瞬裸露，光滑肌肤仿佛在发光。 粗粝掌指覆上脖颈摩挲，人的后颈连带耳垂迅速泛起一抹红。 心跳渐渐慢下来。 姜致感受到男人手掌的温度，僵硬低头，故而也错过了周融眼底的汹涌暗潮。 …… 姜致真的没想到，自己会稀里糊涂来到他的公寓。 接下来，一切的发展都匪夷所思。 藕段般的白嫩胳膊垂下床边，晃荡着。 而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箍住她的指尖，十指交错。 姜致唇色艳红，抬头看向空茫忙的屋顶，像极了一只濒死的鹤。 偏偏周融不肯放过她。 永无休止。 摆在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响。 姜致睁开湿润眼睛，这才发现天亮了。 指尖刚刚探上床头，屏幕备注呈现“梁时砚”三个字。 周融挤进人温热脖颈，拨开她湿漉漉的发尾，又是一吻。 姜致手臂一僵，不敢再拿手机。 成年男女有时的动作会透着强烈的暗示意味，周融的手指滑过姜致的后颈，一一往下，数过她背脊上每一寸脊骨，其中危险的威胁尤为明显。 “怎么，不敢接？” 第2章 人的选择总在一念之差 姜致手指一滑，接通电话。 经过一夜，她的嗓音尤其的哑，裹含着三分情欲：“喂。” 电话那端的声音不虞：“长记性了吗？” 姜致：“……” 有时候她自己想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看上梁时砚，答应和他在一起。 那张脸么？还是他的臭脾气？ 但总归不是因为他的家世。 腰窝上人的指腹贴着肌肤，姜致一个激灵，目光讨饶地回望过去。 软糯尾调沉下三分：“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已经分手了，梁时砚，不要再打骚扰电话过来了。” 说完，她利落挂断电话。 但因为这一通电话，她和周融都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火光噌然亮开，姜致回头看过去，男人漫不经心靠在床头，一手捏着烟，见她看过来，略微抬眼朝她扬了扬眉。 昨夜光线暗，看的并不明显，此刻周融冷淡眉眼一一被光线雕刻出来，烟雾缭绕，胸膛前长长的暧昧抓痕更显三分，他懒散把玩着打火机。 周融和姜致对上视线，“在看什么？” 姜致登时一个大红脸，她总不能说看他的腹肌。 她随口找了个理由：“为什么你昨天会来保释我？” 周融漫不经心道：“顺手而已。” 姜致没有再追问下去，但她心底的疑问是一点都没少。 按道理来说，梁时砚和周融是好兄弟，不会越界，更不会睡对方的前女友。 可之前，周融在酒吧第一次见她，就问她要不要约。 后来，他又给她保释，将她带回自己家。 第2节 这一切超过了她的想象。 姜致没那么自恋，也不会想是自己的人格魅力迷倒了周融，她更倾向周融和梁时砚中间有什么矛盾，拿她做筏子。 但现在人摆明不想告诉她答案，姜致也就没有多问。 暗色被褥滑下，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入耳，她侧头看过去，裸露男人宽肩窄腰的胸膛，捕捉她的注意力。 周融微微偏首，问道：“你知道梁时砚的初恋要回来了吗？” 姜致知道，正因为她知道，所以才会当机立断，在这个时候和梁时砚提出分手。 她不打算成为谁的替身，也没兴趣玩虐恋深情那一套。 通过姜致沉默的态度，周融意味深长道：“看样子你知道？” 有时候，一种沉默就是默认对方话的意思。 姜致弯下身，捡起衣服，转身进了盥洗室。 她和周融他们这群人不一样，就算是熬了个夜，第二天仍旧要上班。 不然，她那点工资压根不够扣。 她垂下眼，吹干头发，便打算从周融的房子离开。 走之前，她特意和周融打了声招呼。 周融客套问了句要不要送。 姜致清楚，这只是表面功夫，如果周融真想送，就不会现在还坐在床上，问她这个问题。 所以，她没有当真，直接出门，前往公司。 到公司时，正好踩点。 可还没两秒，她就被公司的人事喊走了。 人事语气很委婉，“姜主管，这些年你给公司做了很多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我们这是小庙容不下大佛，你看这个赔偿款你满意吗？” 姜致脑袋一片空白，“可这么多年来，我对公司……” 人事打断她，“是的，我知道，但你也清楚，我们最近有一个和梁氏合作的项目，很重要。” 成年人之间，话不用说的太白。 姜致清楚，约莫是她今早死不悔改的态度激怒了梁时砚。 所以人现在暗示公司，如果不把她开除，梁氏就会和公司解除合约。 两相取一重，放弃谁，大家都明白。 姜致的指尖微微收紧，唇色泛出白色。 人事看不过去，在送姜致出去前，小声提了句，可以找她得罪的人求求情。 现在，姜致的离职通知还没下来—— 要不要开除，全看梁时砚的一念之差。 第3章 如除我以外在你心 姜致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更别说，还要去求梁时砚。 沉默几秒。 在同事的目光里，她认命地收起自己桌面上的东西，抱着下楼。 坐上车，她打开手机，里面不乏交好的同事发来信息，问她怎么回事。 姜致挑了几个回，便关掉手机。 她的心情很混乱，也不知该怎么说。 忽而，一条未备注的短信接入屏幕——【梁哥说，认个错，这是就算过去了。】 姜致眸色微冷，指尖一点，把人拉黑。 想了想，她犹不满足，又将微信曾经加的梁时砚兄弟都拉黑。 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只是，指尖落在周融的微信时，她微微一顿，没动。 回到家，她将东西抱上楼，敲响门。 一个女人打开门，目光停留在姜致手上的纸箱，满脸错愕：“怎么了？” 姜致苦笑：“被开除了。” 女人是姜致的室友，也是她的好闺蜜，很快她就想到什么，问：“你和梁时砚提分手了？” 姜致点点头，轻描淡写将梁时砚的威胁说了一遍。 倒不是她不生气。 只是她觉得这些事，再生气还不如找个办法解决。 女人：“…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姜致不可否置。 从谈恋爱到现在，梁时砚就是个混蛋，早出晚归不说，压根就没有把她当女朋友看待过。 说真的，现在她和人提分手，还算晚的。 女人帮姜致把东西抱进去，整理完毕，问她之后的打算。 姜致顿了顿，开口道：“安然，我想问问周融。” “周融，那个周家的小公子？” 姜致嗯了声，说：“我感觉他会帮我，但我碰不上他，你能不能帮帮我？” 安然有点犹豫，“倒不是不行，就是我怕你做无用功。” “不会的，只要你帮我。”姜致紧紧握住安然的手，神色肯定。 安然是周融那摊人常去的夜店陪酒，当初姜致能和梁时砚认识，也是因为姜致那时候接安然下班，这才给梁时砚瞄上。 对此，安然对姜致一直抱有愧疚。 过了两天。 安然给姜致传来消息，说周融在会所定了包厢，估计今天会过来。 姜致傍晚过去的时候，没有化多浓的妆，一个素色淡妆便作罢，穿上素黑小吊带，纤细腰线勾勒的凹凸有致，一双大长腿在裙摆下站得笔直，浓浓的一股纯欲风。 姜致刚到，安然便将包厢号发到姜致手机上。 只是，她在下面补充了一句—— 今天包厢里不仅有周融，还有梁时砚。 姜致没法，只能在包厢不远处的走廊等。 昼色渐渐沉下，远处绯红鱼肚翻飞，又化作浓厚的夜色，与此同时，鹅黄灯线此起彼伏亮开，照亮会所走廊，让姜致无处可躲。 姜致只能走进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等人出现。 但梁时砚都出来了几回，周融却一直没出来。 掌心生出一层黏腻的汗来，姜致齿尖都快将下唇咬破了。 犹豫半晌。 最终，她点开周融的微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她明白，她现在喊周融出来，人肯定不会太高兴。 她也没办法。 如今她被梁时砚逼到走投无路，只能靠周融帮她在中间圆场，或者给她提供一个安身之所。 手机一片安静，人没回。 没过几分钟，周融出现在走廊。 姜致同他对上一眼，快步走到他面前，想将他从这条走廊拉走。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周融嗤笑一声。 紧跟着，脚步声叩在地面，一下接一下，也重重压在姜致心头。 她屏住呼吸，扭头一看周融。 男人神色全是沉冷的利鞘。 下一秒，周融背后的男人说话了：“周融，你喊我出来做什么” 第4章 和她的腿格外的像 姜致本能反应的直接埋进周融的胸膛。 周融长得高，远远看去，光靠身影就能将姜致娇小的身躯覆盖，现在别说女人还故作鹌鹑模样，全部埋进周融的怀里，单单看背影，梁时砚是绝认不出来是谁的。 但其实姜致也不确定，全靠赌。 赌梁时砚认不出她的背影。 赌周融不会真的把她卖了。 男人大掌落在姜致颤栗后背，细细摩挲，带起一层鸡皮疙瘩。 周融能感觉到女人的鼻息透过衬衣，喷洒胸膛，他警告般掐一把女人的臀尖，侧头看向身后的梁时砚。 第3节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和姜致是不是真分手了。” 问的相当游刃有余，甚至染上一点调侃。 要知道，梁时砚虽然不算京市顶尖的家世，也算是数一数二，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只多不少。 但姜致不一样。 她不仅把梁时砚甩了，还是单方面的甩。 梁时砚哪能咽下这口气。 手指的烟身摩挲一圈，梁时砚眉眼倏然冷下，脸色很臭，“她把我拉黑了。” 周融轻描淡写道：“这是她第二次让你吃瘪了吧，哦不对，第三次？” 梁时砚烦躁地啧了声：“没关系，我有办法让她回来的，等她回来，我一定会——” 男人的话适可而止的截断。 然而，其中暴戾冷冽的语气怎么样都能让人想到，如果姜致真回去，她的后果会是什么。 周融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在颤栗。 他没再说什么，一手抚着女人的腰。 素黑长发垂落宣泄，遮住女人半个脸，她的五指用力搭在男人腰上，快要将衬衣拉扯破。 女人的力气比不上男人，疼是不疼的，这点动作倒是更像情趣，让人更想逗她。 周融抵舌笑了声，不轻不重拍了拍她臀尖，“安分点。” 梁时砚意识到什么，侧头看过去，“新伴？” 周融神态自若地和梁时砚交谈着，“是啊，就是脾气不太好，还得磨磨。” 见状，梁时砚没再多说什么，抬脚打算回去。 只是，在回去的前一刻，他的目光顺着周融怀抱里的女人看去，身材娇小，长发如瀑，素黑吊带短裙之下的身材晃的亮眼，他目光渐渐往下。 就是这双腿—— 和姜致的腿格外的像，又长又直，脚踝也小巧玲珑。 等梁时砚离开，姜致一把狠狠推开周融。 猝不及防之下，男人往后退一步，眉眼间笑意跟着淡下。 “有求于人还这么嚣张？” 姜致抬起脸，周融才不可闻地皱起眉心，更难听的话抵着舌尖转一圈，倒没说出口了。 小脸微红，鼻尖泛红，眼圈还蓄了一圈泪水。 好似有谁欺负她似的。 姜致刚才是真的紧张，又当知道周融是故意叫梁时砚出来，这种紧张和愤怒糅合，就变成了一股没法控制的情绪，又羞又怒。 羞是羞自己异想天开，还想让周融帮自己。 怒是怒在自己和他好歹还有点情分，结果呢，人把自己当猴耍。 男人温热指腹落在眼尾，沿着弧度摩挲。 姜致一怔，抬头看过去。 入眼则是周融那双清亮冷淡的瞳孔，光影折射，眼底风云诡谲，似是有什么要破笼而出。 她眨了眨眼，男人哪还有刚刚的样子。 轻描淡写地倚在墙壁上，他眼皮垂下，一字一句在姜致耳边炸出几个闷雷。 “其实也不是不能处理，有最简单的办法。” “什么？” “回头。” 姜致这一瞬几乎要气笑了，愤怒积压在心口，她脱口而出：“行啊，我回头，顺便和梁时砚交代交代你把我睡了的事，怎么样？“ 周融瞳孔一寸寸沉下，蕴含着骇人的冷意。 姜致现在是一股血直冲脑门，什么都不怕，抬眼对上。 视线胶着，寸步不让。 姜致冷静了一下，侧身过去，双臂缠上劲瘦腰背，蜻蜓点水般吻上薄冷唇瓣。 “我也不想你在中间难做，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第5章 梦醒时分 短暂的缺氧让姜致的脑子一片空白。 自从昨夜和人出了会所，就被带到了酒店。 再然后，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 公鸡啼晓，嗡嗡铃声一个又一个。 指尖略微动弹，她缓缓抬眼，一手搭上周融坚硬胸膛，想越过他，去拿床头的电话。 然而，手心刚刚搭上的那一秒，周融自发地握住她的手掌。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滚烫的呼吸声：“再找什么？” 姜致抿了抿唇，抬起眼。 昏暗酒店的光全部熄灭，唯独留下床头上的一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也衬得男人的轮廓愈发温柔多情，他微微低下唇。 柔软唇瓣触碰着姜致的耳朵，一下又一下。 直到，姜致耳朵全部染红为止。 嘶哑的声音吐出来那一刻，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电话。” 周融轻笑一声，回头望向床头，床头两台手机摆得整整齐齐。 但响铃的却不是姜致的手机，而是周融的。 他拿过来，“要接？” 不知周融是不是有意的，电话拿过来时，屏幕刚好露出备注，一个“梁”字。 梁时砚的电话早就被姜致删了。 那么，这个手机只有可能是周融的。 忽明忽暗的电话光线在折射，刺激着敏感流泪的眼球。 姜致低垂下目光，手指倏然收紧，“不要。” 她的声音嘶哑，却远远比周融的动作要慢。 就在她这话落地的前一秒，周融接通了电话。 不过也是。 清晨电话数不胜数，今天忽然来了，很难想象梁时砚那边是遇见了什么事。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 这事居然和梁时砚的白月光有关系。 梁时砚张口就来：“周融，你上次在姜家慈善晚宴上拍的那项链呢，我给你双倍价。” 周融看了看姜致，淡淡问道：“突然这么大方？” 姜致是知道那款项链的，听说是国外某个顶级设计师制作的，用的是世界上精纯度最高的粉钻，当初还是她陪梁时砚去的拍卖会现场，看周融拍下的。 顿了顿，她抬眼望过去，不等人回答，他转而道：“不是要分手吗，你这样，兄弟很难想象——” 电话用的是外扩，对面的话也能清楚听见。 梁时砚低低笑了声：“别搞笑了，是任怜明天回来，你就说你给不给吧，不给，我就找周姨要了啊。” “给，怎么不给。”周融漫不经心说：“今夜拿给你。” 梁时砚说：“行，昨天你和新伴偷溜的事，我帮你遮掩过去了，你别说漏了嘴啊。” “嗯。”周融收了线，斜斜睨了一眼姜致。 纵然姜致清楚梁时砚是个渣男，也没想到，人能渣成这个程度，一点难过都没有。 甚至，还在兴致盎然地给初恋准备礼物。 和昨天堂而宣之要找她麻烦的人—— 截然相反。 说到底曾经也相爱过，人这么薄凉，姜致心底微微发凉，不太好受。 等他们挂断电话，已经是五六分钟的事。 中间，梁时砚邀请周融一起去接机，到时候开个接风宴，周融没答应，只说到时候看看情况。 收回目光，姜致看着自己指尖掐住的虎口，一道月牙印，发白。 她起身，打算从床上下去洗个澡。 纤细窈窕的腰线一览无余，春光徐徐绽放。 男人眯眼，手指敲在打火机上，兀然点了一根烟。 “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 姜致听得出来是反讽，眉心微蹙。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转而道：“你会帮我回公司吧？” 倘若说床上的周融温情似水，下床便是翻脸不认人。 “我什么答应过帮你回去的？” 第4节 姜致脸色猛然一变，明灭光雾映衬男人低眉，深沉地可怕，“等过两天吧，梁时砚气消再说。” “……”姜致用力地抿了一下唇，她明白周融的意思。 男人么，气头上都是一阵子的事。 等过一阵子，梁时砚气消了，大差不差的，再中间转圜一下，就能回去了。 第6章 她性格太过绵软 既然周融都这么说，那姜致只能回去等消息。 事实上，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 姜致给大小公司发过简历，但是现在就业环境艰难不说，还处于一个招人的高峰期，仅仅只有几个约她面试，但在复试的时候，毫无例外都被刷了下来—— 由于那些人事的口风都很统一，所以她在其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直到，她问前公司交好的人事，人委婉告诉她，现在所有和梁氏有关的公司都收到了一条通知。 姜致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是什么。 肯定是梁时砚吩咐。 不允许任何公司接受她的简历，至少和梁氏有关的公司就不允许。 银行卡的提示音打断姜致的思绪，账户只剩下四位数。 不少，但也不多。 刚好够姜致撑过这个月。 伴随着的是，她给父母发的语音，让他们多注意身体，钱的事她还会想办法。 没过一会。 那头回了消息过来，让她注意身体。 以及，等她弟放暑假的时候，可能会到京市住一圈。 姜致一一应了。 不过这样的话，她找份工作的事，已经就是迫在眉睫了。 收了手机，她垂下眼眸，又投了几份简历出去。 回到家时，姜致的室友安然已经在家里敷着面膜，准备夜晚出门上班。 一边上班，还一边和人打电话。 听到招工这个词时，她心神一动，下意识攥住安然的手臂。 安然被猛然一拽，抬头看她，“怎么了？” 姜致有点不好意思，道：“会所是不是缺人？” “你要去？”当年姜致可是个连会所都不敢进去的人，只愿意在门口等她，“可是你一向不是不喜欢这个地吗，上回你要找人还情有可原，现在是？” 姜致背脊微微一僵，低下头，没说话。 安然和姜致的出身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区别约莫是，姜致父母还在，但安然已经不在了。 她委婉提醒说：“这活虽然来钱快，但少不了要被客人揩油，你的性格，怕是不合适。” 姜致这人什么都好，有一点缺点就是—— 性格太过绵软。 不对，说绵软也不对，应该是不会拒绝、也不会生气，无论别人做了什么事，她都只会沉默地看着对方，就像梁时砚这事也一样，被人欺负到头上，人最终只吐出来分手两个字，什么都不会说。 进而，她担心姜致会在这种场上吃大亏，或者得罪人。 姜致摇摇头，“不会的。” 伸出手，她拉住安然的衣袖，“下下个月就要放暑假了，我弟要过来。” 安然：“……” 沉默半刻，她还是带着姜致去会所，叮嘱她，要跟在自己身后。 在车上的时候，姜致给周融打了电话。 周融没接。 姜致却不想放弃，给人发了条短信，人可能还在忙，还是没回她。 会所的夜晚很忙，不然也不会雇临时工，安然在叮嘱姜致后，因着要上场顶替舞娘的角色，不能看着姜致，便匆匆离开了，留姜致一个人在休息室。 领班推门进来，横扫姜致两眼，将几份酒单给她，让她去包厢送酒。 姜致记得安然的叮嘱，送完酒就离开，谁喊都不管。 看着最后一份酒单，她略微松口气，看着虚虚掩住的包厢门口，抬脚准备进去。 正当她的指尖落在门口时，房内骤然出声了。 “周哥，你最近躲什么呢，这么畏畏缩缩，开个房间还要用我的名义。” “别瞎说。”男人漫不经心笑骂了一句，随后冷淡道：“只是不想沾惹麻烦事，怎么，给我开房间，你不满意了？” “那倒不是，就是有点奇怪嘛。” 嬉笑谈乐的声音混作一团。 可姜致此时什么都不听不见，耳膜上连绵一片的嗡嗡声。 扣在端盘上的指尖发了白，她浑然不觉。 直到，房间下一句声音响起：“奇怪，我点的酒怎么还没到？” 姜致不想给安然惹麻烦，低腰，近乎是埋着头，把酒送进去的。 视线前灯光十色，她放下酒，刚想出门。 却又被人喊住了步履。 “那个，你等一下。”男人冲她嚷嚷了一句，而后转头看向周融，“周哥，你看这身段，像不像梁哥那个前女友的身段？” 第7章 她的眼波撩人 周融懒懒掀开眼皮，“不像。” 人回头不满看着周融，用手比量着，“哪不像，这腰、这腿，要是再不像，就没人像了，而且梁哥不是说了吗，那女人那腿勾在腰上，是真的欲生欲死。” 说完，他想起什么，让姜致转头过来，给他们再看看脸像不像。 姜致嘴唇紧紧抿着，不敢抬头，一直低着。 久到她耳边声音远离，神思飘忽。 忽而，端坐首位的男人开了口：“好了，你先出去吧。” 这句话让姜致如蒙大赦，慌忙低下头，就从包厢里退出去。 在关上门的那一秒，她还听见另一个男人不服的比量声，以及周融的训斥声。 后半场的会所，虽然依旧很忙，但没人再叫姜致出去送酒，往后又过了两三个点，领班的过来给姜致结账，又说，地下停车场有人等她，让她过去。 姜致呐呐应了声，转身去换衣服。 领班多扫了她两眼，除了漂亮点，也没什么，不知道怎么给人看上的。 姜致换完衣服时，领班的已经出去了，她给安然发了个消息，说自己不回去了，随后小跑下楼。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一台迈巴赫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车窗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夹着猩红的烟蒂，略微抬头往上看去，男人眉眼低垂，神色深邃坐在那。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确，周融一下看过来。 “不过来？” 姜致这才慢吞吞地走到人面前。 周融淡淡说：“上车，送你回去。” 男人么，说送回家都是个假话，送回自己家才是真的。 姜致不信人说的话，不过还是乖乖上了车，坐到人身边不远处，一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颇为紧张。 吞云吐雾的烟萦纡空气中，男人敲着烟身，“今天怎么回事？” 姜致想，人约莫是在问她为什么出没于会所，她也没隐瞒，直接道：“我缺钱。” 后视镜的目光折射出男人的眉眼。 他哼笑一声，拿出一张卡递给姜致。 姜致没收，只说：“我想回公司上班。” 她不是没有听见周融在房间里说的话，但有些时候，糊口养家比自尊心要重要。 眨了眨眼，她继续说：“我想回去。” 周融静静看着她，伸出手，一把把姜致拉进怀里，黑衬衣沾着的烟味混着酒味瞬间弥入鼻间，她不适应地皱眉，男人却掐着她的下巴，覆唇而上。 烟雾自两人唇间腾升，狎昵暧昧。 指尖抵着男人沉峻的胸膛，体温在掌下寸寸升起，烫得吓人。 姜致的心尖都跟着一烫。 然而，她支支吾吾，还没说出什么话来，就被沉沉浮浮的海淹没了。 车顺着夜色疾驰而去。 停车场，电梯间，门口。 姜致几次想反抗，都给周融无情镇压，一双手被男人的大掌死死卡住，修长脖颈无力地伸长，她的唇齿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最后，无边的夜色将他们俩全部淹没。 第5节 …… 姜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指尖都在发着颤。 她下意识看向床边，床边工工整整，余温已尽，人明显走了很久。 起身，走到客厅，桌上给她留了早餐，还有一张纸。 上面写了一个电话。 指尖落在桌面，触碰到纸条。 她不知道周融是什么意思，但前面发生的种种事，让她看不明白他。 一时间，姜致有些犹豫。 收好纸条，她吃完早餐，便从周融家离开。 离开的第三天，有个人给她打了电话，人自称是周融的助理，通知她去面试。 第8章 听话了才不会痛 姜致收到电话时，化了个妆，出门前往公司。 到公司门口时，周融不在，周融的助理正在等她。 人看着跟了周融许久，年纪也大了几分，他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姜致，见人不自在眉眼后，随后才收回目光，客套说了句自己姓许。 姜致道：“许助理？” 许助理点头，客套了两句，便将姜致引进公司，给了她一张号码牌。 “虽然周总体谅您的难处，但您也要清楚，周氏不收闲人，他只能给你提供一个机会，之后能不能进公司，还需要你自己努力。” 他语气不轻不缓，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公式化客套。 姜致听明白了许助理的潜意思，点头道谢后，没再开口。 许助理将面试的办公室指给她后，转身离开，将姜致一个人留在前台。 姜致走到面试的办公室前时，前面已经排了乌泱泱一堆人。 年纪都不小，看着都是做过小领导之类的。 一目扫过去，她低下眼，打开手机，准备临时抱佛脚。 面试很快。 一个个人进去，一个个人出来。 姜致前后待了也不过五分钟左右，而后就是下一位。 好在这段时间的面试让姜致把自己的简历背的滚瓜烂熟。 回答上是结巴了一点，但总体来说，瑕不掩瑜。 只是人这么多，比她优秀的比比皆是，一点瑕疵也是瑕疵。 姜致担心，便询问前台小姐出结果的时间。 前台小姐见人是许助理带过来的，客气地很，让她别担心，回家等消息，如果合适的话，会通知她下一轮面试。 姜致刚面试完，脑子一团糟，没得到肯定的回答，稀里糊涂回去了。 出来的时候是正午，安然还在床上睡觉，姜致提着两人份的中餐回了家，又把人摇醒。 安然得知人给自己带午餐后，给了个熊抱，很快起来洗漱。 姜致在餐桌上摆着饭，两菜一汤，两盒饭，刚刚好够他们吃，等安然落座后，她们便开始吃起来。 吃到一半，安然言简意赅道：“你最近最好别夜晚出门了，需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姜致现下满脑子面试结果，也就没在意，点点头。 两人用完餐，安然又回去补觉了。 姜致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也跟着回去补觉，睡起来时，她正好刷到了一条新闻。 是梁时砚准备的盛大求婚礼，人手上还拿着周融当初拍的粉钻。 缄默半刻。 姜致关上手机，将自己埋进枕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嗡嗡地响，她抬起头接了，是人通知她明天下午去复试，问她有没有空。 姜致是有空的，和人确定下来时间，答应下来。 临时来的好消息冲淡了低潮，她给周融发了条短信。 见人没有回复，扎好头发，开始打扫家里。 这几天，她心情不好，家里一直是安然在打扫，吃的也是人买回来的，故而，她现在也想投桃报李，让人好好吃顿晚餐。 煮完饭，姜致才发现家里没盐了，和安然说了声，拿着零钱下去买盐。 只是，她刚刚走到小区，脚步便止住了。 斜斜余阳照上身躯，拉长影子，嬉戏打闹声远离，拍皮球的小孩和互相搀扶的老人身影一瞬淡去，明明马上就要到夏天了，姜致偏偏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凉，眼中只有那台十分熟悉的车。 梁时砚的玛莎拉蒂。 此刻，姜致退不得也进不得，只能硬生生看着男人下车，朝她走来。 梁时砚眉眼冷淡中隐隐蕴含着薄怒，薄唇似扬非扬，身上是典型的花衬衣，袖子卷到手腕处，又零星散开，但不难看出来，男人脸色很臭，他一步步走过来，脚步声重重压在姜致的心头。 姜致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梁时砚戏谑道：“你要是再后退一步，我就让你那小姐妹丢了工作，你信不信？” 姜致不敢退了，唇瓣却紧紧抿住，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梁时砚。 梁时砚当初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姜致，清冷、漂亮，一双眼倔强又清丽的看着他，挠地他心头痒痒，可是还没尝到味呢，就给人分手了。 心里一阵火大，梁时砚神色更差了，居高临下俯视着姜致。 “为什么分手？” 姜致失语，半晌才道：“我不当小三。” 梁时砚挑了眉，刚想说话，就被电话铃声打断，啧了声，他挂断电话。 步履走动，他靠得她更近。 桀骜锋利的眉眼蕴着三分阴翳，他低下身，同她对视，宛若情人缠绵的错觉。 “你不想就不想，是老子给你脸了吗？” 他的语气却是凶狠恼火的，这一回姜致分手是真的惹急了他，都亲自来小区门口抓人。 姜致喉头像是堵了团棉花，说不出口。 梁时砚低低嗤了一声，一只手作势抚上她发丝，“乖乖听话，知道吗？听话了才不会痛。” 第9章 错觉犹如缥缈轻烟 姜致浑身都在颤栗，指尖止不住地痉挛。 然而，梁时砚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直起背，阴影打在姜致的脸上。 他的语速很慢，又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现在上去换衣服。” 姜致没动。 下午的太阳不晒，这个时候正要落山，温度也不高，可以说，是个很凉爽的天气，偏偏她后背湿透了，身体曲线顺着若有若无的衬衣一点点展露。 梁时砚对这样的姜致很满意，他上前一步，戏谑道：“要不然这样，别换了，跟我上车走。” 姜致脑子紧张到空白，拉开和男人的距离。 她刚想找个说辞，将衣服换了，那一阵阵的骚扰电话又来了。 梁时砚眉头紧蹙，不情愿地抬起手机。 在看见名字那刻，他眉眼松动，身上的戾气也瞬息消散，整个人温和又平稳，他扭头警告地看眼姜致，转瞬去接电话。 能让梁时砚露出这个神情的人，只有一个—— 任怜。 过去三年里，姜致早就见过无数次这样的梁时砚，只要任怜求他，无论自己在何处，梁时砚都是第一个赶过去送温暖的，就差没把自己舔狗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没过多久，梁时砚挂断电话，转身上车。 一眼都没看姜致。 见状，姜致松口气，都没敢往外走多远，买完盐回家。 刚回到家，正碰见出来寻她的安然。 人上下扫她一眼，问：“没事吧？” 姜致点点头，随后拿着盐进厨房炒菜。 由于担心梁时砚再过来抓自己，姜致第二天下午很早就出发，到周氏时，不过一点。 上了电梯，她扫过前台。 没人。 姜致索性到楼下咖啡厅等，按电梯，楼层一层层向下。 叮咚。 姜致头也没抬，进入电梯，手机屏幕上是周氏这两年的资料。 她原本公司和周氏不能说同行，所以面试的时候，需要补一点周氏近年的发展资料，以免到时候露马脚。 “周总，没想到你们公司还有这种人才。” 第6节 姜致后脊瞬间僵住，回头下意识看过去，周融正不轻不淡朝她瞥过一眼。 很快，他旁边的许助理说道：“估计是下午面试的，正在临时抱佛脚呢。”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侧头打趣周融，“你们公司人说话挺有意思的。” 男人淡淡道：“许助理说话是比较有意思。” 话题就此从姜致身上转移，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姜致听不明白，也没再看手机，只是安静站在电梯里，等着门开。 电梯数字层层跳到一，人流涌出。 身侧的人走个干净，姜致这才抬头，缓缓走出电梯。 只是在走出电梯的前一秒，正好和周融对视上，随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姜致的手机上。 姜致心尖紧绷，话还没说出口，手机跟着震动一声。 ——面试完在门口等我。 顷刻，姜致倏然抬头看向周融，男人身影颀长，已然跟面前的人走远。 因为这句话，面试前走了好几次神。 姜致勉强打起精神，忽视端坐正中心的男人，完成面试。 出来后，周围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有小部分等着排队。 姜致在门口等了又等，人都走完了，许助理才姗姗来迟，和她擦肩而过。 指尖微微蜷缩，一张黑金房卡被塞入了掌心。 第10章 我是谁情人 姜致抵达酒店房间门口，纤细手腕悬于空中。 迟迟没有敲门。 过了半刻，门从内打开，露出周融寡冷的眉眼。 他没说过，仅仅让开半条道。 姜致没有动，玄关灯口微微泛着黄，眩晕的线丝丝缕缕分散开，在这光线下，她极其艰难地踏进了总统套房，逡巡着里面的一切。 呼吸拉紧，心沉沉往下坠。 沉入无限深渊。 周融拉着她往浴室走，暗示意味很明显。 姜致对着那双眼眸，屈服般闭了闭眼，走向浴室内。 簌簌水流淌进地下管道，无声无息消失在房间内。 窈窕身影倒映磨砂玻璃上。 周融侧目看过一眼，拿起电话，走到另一头。 “昨天多谢你了。” 电话那段女人巧笑：“也不用多谢，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不过有点我不明白，你怎么那个时间点约梁时砚喝酒？” 周融声音古波无澜：“这不是想顺道给你接风洗尘。” “哼哼。”女人笑着说：“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是背着他干什么事了？” 指间间隙的烟蒂抖落灰烬，男人站在落地窗口，语气淡淡：“也没什么，就是截了他一批货。” 女人沉默几秒。 周融眺望远方一线夕阳，绯红的线纠缠不清。 他冷不丁道：“你知不知道，在你出国进修的这三年里，梁时砚谈了女朋友。” “不可能——” 失态的尖锐声音和开门声同时响起，周融下一秒按断电话。 姜致浑身仅仅用一根浴巾包裹着，头发泛着水汽，从头到脚，皮肉愈发地红润，圆润的肩头、漂亮的手臂，还有粉白柔嫩的大脚趾，她像是并不自在，脚趾用力缩紧，翦水的秋眸亦带着些许惶恐不安。 周融碾灭烟蒂，走到姜致身侧。 结实有力地手臂穿过人的腋下、腿弯，捞起来，抱住。 一瞬腾空，她下意识抱住男人手臂。 猝不及防之间，姜致已然被男人丢上床。 猎食动物是天性，亦是男人的本能。 现在的姜致毫无疑问是周融的猎物。 他步步靠近，寸寸占据。 姜致疼得不行，唇珠冒出点滴鲜血，周融却犹不满足，张唇依偎。 忽而，一只手抵在男人肩膀。 周融眼眸沉沉，姜致脸颊通红，声音又轻又软：“我们是什么关系？” 一瞬间，她能看见男人眼底的兴致消失殆尽。 唇线抿了又抿，她低垂下眼睛，不敢再看周融的眼底，只是轻轻缓缓说：“如果你心里有人，我们还是算了。” 周融刹那起身，“你听见了？” 姜致其实没听到他们再说什么，只知道人在和人打电话。 ——那种声音、腔调，她很熟悉，是低了姿态，温柔的不能再温柔。 梁时砚给她带来的阴影不算大，也不算小，姜致能允许自己和周融不清不楚，但不允许自己再陷入这种窘境里。 沉默蔓延，房间安静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门哐地甩上门框，关上。 周融离开了。 姜致如释重负般抬起胳膊，遮住眼睛。 平复好心情，姜致也跟着从酒店离开，想了想，她还是将房卡留在房间里，没有带走。 至于周氏的面试—— 估计有今天这么一出，人应该不会再同意。 但周融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可以找梁家没有合作的企业，通过率会大大提高。 为此，她还列了一个思维导图。 一连一周，姜致都没有收到周氏的面试结果。 或许是心里早有准备，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奔波在大小的面试里，而她上一家公司结果也出来了，开除她，给予她补偿金，好聚好散。 姜致接受了，签下自己的名字。 回去的路上，她收到快递员的通知，有个快递到了。 姜致这段时间没买快递，也不清楚是什么，只好先去拿，是一个ems的快递，很薄，薄得摸不出来是什么。 沿着虚线拆开，指尖照片蓦然落了一地。 是她弟弟在学校上学的照片。 侧脸、正脸，寝室门口的，应有尽有。 姜致呼吸一窒，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把人从黑名单放出来，拨过去。 短短几秒，人就接通了。 像是专门等着她的电话。 这一刻，姜致的声音绷不住了，“你到底想做什么，梁时砚？！” 男人低低笑了声，报了个地址。 “今夜十点，我等你。” 第11章 致姗姗来迟的你 说是等，梁时砚也没给一个具体的地址。 姜致握着手机，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消息。 临至九点，梁时砚大发慈悲般给姜致发了个定位，是会所的包间号。 她用力地抿了抿唇，换了身衣服，又裹着一件风衣，出门打车。 抵达包间门口时，梁时砚轻笑一声：“我都说了，没人能逃脱我的手掌心。” 姜致胃里一阵阵上涌，面无表情推门进去。 包厢里烟雾缭绕，五光十色的灯来回摇摆。 梁时砚身前支棱了一个麻将桌，上面悬着一个小吊灯，照亮牌桌上的人，没有周融。 但也都很熟悉。 是之前见过的人。 姜致撇开眼睛，走到梁时砚面前，低声下气：“你想干什么？” 梁时砚桀骜挑眉，“你，行不行？” 姜致脸色发红，眼神恨恨，“你都快要订婚了，做这些事，就不怕你的白月光知道吗？” 梁时砚眼睛一沉，牌也不打了，一推，一让，大喇喇地看着姜致，又看了看自己膝盖。 表态很明显。 第7节 坐下来，复合，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不然他和她没完。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眼圈微红，她没动，脸上全是不情愿。 看见的梁时砚心中猛然窜起一股火，削薄唇锋蕴着冷意。 正当他起身，旁边猛然有个人说：“姜致，你不能当白眼狼啊，梁哥先前还给你弟付了学费呢。” 更有甚者，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是个出来卖的，装什么装。 梁时砚冷冷一个目光扫过去，众人噤声。 其中一个挤兑道：“兄弟们也是为了你好，见不得人欺负你。” 梁时砚口吻带笑：“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咱们是文明人，不该说，明白吗？” 男人讪讪。 姜致知道自己骑虎难下，一步步挪过去。 梁时砚没说话，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看着她，另一人终于机灵了回，得了他眼色道：“咱们梁哥耐心不好，你悠着点。” 昏暗房间忽而从背后透出一线光。 回头看过去，周身沉冷的男人推门而入，眉眼含霜，“不好意思，来晚了。” 话是这么说，男人却没一点来晚的不好意思。 顿了顿，他无视站在包厢中央的姜致，看向一侧的梁时砚，语气淡淡：“别怪兄弟不提醒你，任怜正在来的路上，你还不跑就来不及了。” 梁时砚直接站起身，“你故意的吧，周融。” 周融斜斜睨他一眼，指了指梁时砚揣着手机的袋子，“你要不然看看任怜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梁时砚脸绿了又绿，打开手机，满屏的未接来电。 他直接回拨过去，甚至还清了清嗓子。 呵呵。 狗男人。 姜致心底讥讽，冷眼旁观这个刚刚邪肆的男人骤然变成一个耙耳朵。 忽而，身前突然多了一道阴影。 周融不徐不疾上前，这个位置刚好挡住姜致，细微空气当中，他甚至能听见周融胸膛的震动声。 和那晚一样。 “我没骗你吧？” 梁时砚后槽牙咬紧，“……” 没一会，包厢里的窗户全部打开，烟味悉数散尽。 原本半昏暗的房间也灯光大亮，一群在家没动过手的公子哥现在居然在给人打扫包厢，不能说惨不忍睹，只能说满目狼藉。 而后，人又出了个馊主意，让姜致假扮周融的女友。 梁时砚脸色沉沉，又被一次的电话打断。 只得默许这个计划。 旋即，牌桌坐好。 臀下是周融结实的大腿，腰上环着他的手臂。 姜致眼睁睁看着牌被推出去一张，下一秒，包厢门再度被推开。 外面走进来一人，身材高挑，穿着端方的长裙，言笑晏晏看着包厢内的人，习以为常般扫过他们。 梁时砚豁然抬头，“过来了？” 任怜笑了笑，“嗯，打你电话不接，就过来看看。” “和他们打牌呢，没听见。”梁时砚的目光落在周融的手上，声音冷上三分，“这是老周和他的新伴，你认识一下。” 这是姜致第一次和任怜见面，先前只听人兄弟提过。 长睫微抬，她轻轻柔柔看着梁时砚传闻中的初恋，人果然长的很“初恋”，属于清纯端庄挂的。 没等她反应过来，任怜伸出一只手，“你好，我看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姜致低下脸，虚虚碰过人掌心，说：“任小姐说笑了，我没出过国。” 周融摩挲着女人大腿，浅淡道：“你不会想说你们俩很像吧？” 当然像。 当初梁时砚不就是照着任怜的模板找上她，姜致面无表情地想，如果她事先知道，肯定不会答应梁时砚。 任怜大大方方收回手，“当然不是，就是觉得面熟，有眼缘。” 周融挑起姜致一缕鬓发，笑了笑，没再吭声。 话题轻描淡写被揭过去，众人看八卦的意味很浓。 尤其是其中几个和周融相熟的人。 另一侧人坏笑看着周融，“对了，周哥，你以前不也是喜欢任怜吗，还指着人说，非她不娶。” 第12章 红是朱砂红 周融看过人一眼，语气相当漫不经心：“你都知道是以前了，还提？” “这不是想帮你一把？”男人不嫌事大地看了看梁时砚，一抹发背，“现在怜姐回来了，也得给你和梁哥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任怜含蓄地笑了笑，轻声呵止。 周融斜斜睨一眼任怜，桌面下的动作激进三分，神色却仍旧漫不经心，还推过一张牌出去。 “我和时砚是兄弟，你们这不是挑拨离间。” 说着，他不轻不重回握住姜致的指尖，拇指擦抚过虎口，烫得姜致心头一颤。 手掌交缠，体温发热。 狎昵无声蔓延在两人当中。 远远一看，倒是真像情侣，含情脉脉。 任怜脸上有点僵，她哪里听不出来周融的拒绝意思，不过当着众人面，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强撑着笑意。 半晌，她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用再提了。” 任怜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周融，正巧人低着头，把玩姜致手指，看着似乎置身事外。 气氛隐隐僵持起来。 姜致想抽手，周融不让，由指根捏到指尖，复回捏到手心。 她偷偷看过一眼梁时砚，小吊灯下，人的表情难测，不喜不悲，但那视线，姜致后背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胆战心惊。 恰逢此时，梁时砚开口：“说起来，上次你会所外那个女伴呢，不带来见见？” 周融抬眼看向那头，转脸对着任怜说：“你可要好好管管时砚了。” 另一个黄毛搭腔：“就是，怜姐，梁哥在你面前都敢提起别的女人了，这不管管，以后可得了。” 任怜笑着倚偎上梁时砚的肩头，莞尔：“我信他。” 在场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这三年，梁时砚可没闲着，而且前女友和现女友碰撞—— 他们怜悯看了一眼姜致，可真尴尬。 姜致脸色发僵，指尖嵌进周融的掌心，周融瞥她一眼，抬手打出一张二筒。 坐在他对面的人咧嘴一笑：“糊了！” 刚刚话题马上就要揭过，偏偏任怜像是毫无所知。 又问道：“时砚，说起来有人给我通风报信，说你在这三年里谈了女朋友，真的假的？” 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在姜致身上，或多或少的警告。 姜致清楚，这是他们怕她跳出来承认，也怕她坏了梁时砚的好事。 梁时砚轻轻一抬眼皮，“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任怜没看他，扭脸瞥向周融，“阿融你说呢？” 上一秒说信任，下一秒就信任破裂。 一点都没给梁时砚脸。 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吱声。 不过这事任怜知道也很正常。 毕竟国内三年，梁时砚带着姜致出入的地方只多不少，除了感情不到位，其他的地方都很到位，基本没怎么瞒着。 肯定会有人在任怜回国后，通风报信。 周融还没开口，一群人争先恐后地说‘没有没有’‘嫂子你听错了’，任怜信了，且十分大度告诉梁时砚，寂寞可以排解，但不能精神出轨。 姜致对这种弄虚作假的逢迎没什么兴趣，她垂下眼，盯着面前的周融。 人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 且，这么看，他的脸侧线条其实也比梁时砚要好上三分。 砰—— 麻将桌掀翻，重重一声！ 姜致吓得站了起来，又缓慢挪步到周融身后。 第8节 一看才发现，是梁时砚刚刚发怒了，掀翻了麻将桌。 不过也是。 就算是心口的朱砂痣、白月光，梁时砚也会有耐心告罄的时候。 何况，任怜足足钓了他三年。 周融没动，半懒散半轻慢地靠在椅子上，懒懒看着他们的喧闹，姜致受困于人的掌下，也不能离他太远。 梁时砚眼神极冷，嗤道：“任怜，你既不答应我确定关系，又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任怜脸色发白，眼眶迅速积累眼泪。 她没有再靠在梁时砚身上，一脸伤心地站起，下颚线也紧紧绷住。 似乎在等梁时砚认错。 气氛沉默到了极点，大气都不敢喘。 第13章 白是月光白 不知过了多久，梁时砚哐地摔门而去。 任怜擦了擦眼泪，苦笑半声：“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话毕，她转身跟着出门。 包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本来今天是给姜致专程准备的鸿门宴，却没想到任怜会来，更没想到梁时砚会大发脾气，摔门离开。 他们后知后觉看过一眼周融，又落在姜致和周融相交的手上，眼神多了那么一点不明意味。 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姜致下意识抽回手。 周融这一次没有阻拦，懒懒掀眼，扫过众人，“时砚过会就带人回来了，还不把麻将桌撤下去？” 也是。 任怜和梁时砚吵过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人哄回来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 所有人又恢复嘻嘻哈哈的神情，勾肩搭背的和人打赌，看梁时砚这次坚持多久。 姜致趁机离开。 前脚刚离开，周融的短信后脚就到。 地点、时间，精准无比。 甚至，连家里指纹锁的密码都告诉了她，仿佛周融前些天负气离去是假的。 姜致犹豫一下，想到今下午的快递，指尖一顿，改掉网约车的地址。 跨出门口时，隐隐听见女人的抽泣声。 她一眼看过去。 角落里站着的两人不是梁时砚和任怜，又是谁？ 任怜哭了好一会，梁时砚说了两句，她豁然抬起脸，破涕而笑，把自己埋进梁时砚的怀里。 姜致唇线抿作直直一条线，心口却冷静的不行，一点难过都没有。 成年人自然懂这个变化代表什么，她不爱梁时砚了，所以也没有恨。 行至马路边，她站在门口等车。 纤薄背脊笔直挺拔，马尾高高梳起，衬得人又小了几岁。 与此同时，耳根后的淡红若隐若现。 梁时砚瞳孔紧缩，手上力气大了几分，任怜吃痛，目光追逐过去。 “时砚？” 男人没说话，只是一双暗潮汹涌的眸子又冷又怒，薄冷双唇紧紧抿着，眼睁睁看着人上了车。 因为上次来过，姜致下车后，进小区、找房间是轻车熟路。 客厅玄关一并亮开。 周融的房间装饰很薄冷，和他本身的风格很像，整体呈现一种灰白调的极简风，卧室和客厅保持着同样的风格。 约莫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周融回家，就看人一个纤薄身影工整坐在沙发上，手上抱着沙发枕头，但她的双眼紧闭，脑袋一坠一坠的，像是立马就要睡着。 周融关上玄关门的声音都轻了几分。 姜致下一秒却睁开眼，直勾勾地看向门口，周融身形淡漠，半张脸隐入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晦暗难明，让人心生忌惮。 周融没有停下，行至姜致面前。 躬下身，大拇指落在女人怔愣发红的眼皮上，而后，他散漫笑一声：“睡傻了？” 姜致握住抱枕的手微微收紧，一时忘了反应。 周融攥着她起身，姜致坐得久，迷糊也犯得久。 脚发麻也不知道。 猛然被拉一下，整个人都跟着踉跄起来，直直跌入周融怀里。 长臂一伸，男人手臂捞住腰，他垂下眼，姜致近乎能感受到头顶的滚烫呼吸，和他漫不经心地语调。 “看来是真的睡傻了，要好好清醒清醒。” 半个小时后，姜致彻底清醒了，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月光静静斜照入房。 身影缠绕，被褥跌落。 结束已经是凌晨几点的事了，姜致瘫在床上，小口呼着吸。 周融靠在床头，点着事后烟。 青烟袅袅，猩红一点于夜里腾升。 姜致的视线顺着半空缥缈的烟雾缭绕，渐渐失焦。 周融摩挲着她的发梢，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渐渐地，姜致半梦半醒着睡去。 第二天一早，姜致看着照常空了的床边，说不失落是假的。 昨天来之前，明明是想着弟弟的事，结果一乱起来，什么都忘了。 姜致没有在周融家久留，匆匆回到家，给姜源打了个电话，得到人报平安后，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姜源又道，他或许会提早一点过来，想在京市找个暑假工。 姜致敛眉，刚想拒绝，偏偏姜源要上课，没等她拒绝，就挂断电话。 指尖揉了揉眉心，姜致叹口气。 紧跟着，手机里进了一则电话。 关于她在周氏的复试，人事还有些问题，希望她能加试第三轮。 姜致有点犹豫，这两天她不是没有在别家公司面试，也得到了几家公司的offer。 这些公司总的来说比不上周氏，可胜在稳定，不会有个随时随地发情的直属上司。 脸上多了一只手，姜致下意识一惊，倏然抬眼看过去。 安然收回手，莞尔：“想什么呢？” 姜致将公司的事和她说了。 安然道：“既然能进大公司，肯定不去小公司，大公司的人事调度比小公司要难。” 姜致之前的公司是一家小型企业，这也是为什么梁时砚能轻而易举把她赶出去的原因，人一年全部仰仗梁氏，可不是轻而易举被拿捏。 就像她一样。 姜致手指略微蜷缩，想到即将要来的暑假，她给周氏回了消息。 不过，还没等到面试出结果—— 任怜却直接找上了她，约她在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第14章 春光自有好时节 姜致不明白任怜为什么要和自己见一面，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发现自己是梁时砚的前女友。 因此，在前去咖啡厅的路上—— 她就打定主意，要将一切推到梁时砚身上。 小区门口的咖啡厅并不高端，但胜在小众，姜致刚到门口，服务生出来接她进任怜的包厢。 姜致走进去，任怜坐在主位上，切着面前的蛋糕。 头顶光线折射，刀叉折射锋利银光。 姜致心口微微一凉，唇线不自觉抿紧。 任怜朝她笑笑，又将另一份完好无缺的提拉米苏推到姜致面前。 “不好意思，动用了一点关系，没有吓到你吧？” 姜致知道，任怜说的是调查她的事，否则，她也不会知道姜致住哪，更不会知道她的电话、微信号，乃至她室友安然的电话。 权贵家庭的人，手能伸多长，能有多大能量，她见过。 这也是为什么姜致会同意和任怜见一面。 第9节 她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不休，只想速战速决。 姜致没有碰面前的提拉米苏，“任小姐有什么事？” 任怜含蓄笑了笑：“上次在会所里，让你看笑话了，我没有见过阿融对谁这么袒护过，就想约你出来，和你做个朋友，指不定以后你们结婚了，我们还能变成闺蜜呢。” 姜致长长眼睫略微垂下，语气平静：“这是不可能的。” 嫁给周融？ 她想都没想过，只要梁时砚的事一解决，她立马离周融远远地。 任怜意有所指道：“阿融毕竟是周家的独生子，只要他愿意为你闹，有什么不可能的。” 姜致听出来任怜的潜意思，她不可否置。 就在此时，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 任怜笑容不变，继续说：“阿融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他比时砚还要像混世魔王，为了我，他后背都被打肿了，也要和我一起出国。” 姜致顿了顿，什么话都没说。 服务员重新把门关上，旋即任怜苦口婆心道：“你不懂，阿融重情，只要你用真心对他，他也会用真心对你的。” 姜致微微一笑，刚想开口，手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施施然起身，抱歉看过任怜，轻声解释一句，转身出去接电话。 出去之前，门口留了一条缝。 恰好能看见女人纤薄背脊，她手持电话，在和那边人说着什么。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随后，门打开，姜致重新走进去。 任怜说：“要是你忙的话，我们下次再聊。” 一般人都会推诿，而后继续留下来。 姜致笑了笑，起身拿起包，“不好意思，任小姐，我有点忙，那我们下次再约。” 任怜脸色通红，紧紧咬住下唇，还想说什么。 偏偏姜致走的比谁都快，走之前，还将任怜的帐结了。 姜致回家取了资料，随后打车去周氏。 周氏的前台给她开了门，说人事在会议室等她核对资料，之后就可以顺利入职了。 姜致顺着前台的话走进里面的会议室。 一开门，周融坐在里面。 姜致不自觉抿了抿唇，握着门把手的手握紧。 短短几秒，她松开门把手，走进去。 低下头，恭敬道：“小周总。” 周融淡淡抬眼，“过来。” 姜致踌躇两秒，还是走了过去。 周融眉心微拢，手指敲着桌面，“去见任怜了？” 或许是姜致表情太过悚然，周融松了两分沉冷，淡淡道：“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姜致后知后觉，约莫是同处一个包厢染上的。 她下意识多看了周融两眼，男人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大抵是喜欢的，不然也不可能分辨出来。 不合时宜的电话在此刻响起。 原是刚刚话没说完的任怜，姜致匆匆说声抱歉，随后就要挂断。 然而，不知何时男人起身握住她的手腕，进而摁住她的指尖。 屏幕上任怜两个字无所遁形。 没等挂，周融顺着姜致的手指一滑。 任怜柔软的嗓音回荡在会议室内：“对了，姜致，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缱绻的吻落在后颈处，姜致一哆嗦，话都跟着不流畅，“什么？” “我查不出来梁时砚的前女友是谁，他们都瞒着我，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周融？一个名字也行。” 男人沉沉闷笑一声，手搭上她的腰背。 他的吻很慢，很折磨人，顺着裸露的春光触及灵魂。 紧跟着，滚烫吐息喷洒在后背心口处。 姜致面红耳赤，指尖发抖，霎时间心跳无限放大。 任怜也是一个敏感的人，她察觉到电话长久的沉默，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第15章 只希望能与她地久 喉咙里的调溃不成声，姜致完全不敢张嘴。 汗水滑落，垂在眼睫，又渐渐向下，滑落到轮廓上，一点一滴打湿胸前的白衬衣。 姜致指关泛起白，用力攥在一起。 她不说话，任怜也不挂电话，仿佛要看她和周融能搞成个什么样子。 姜致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似乎在央求着周融放她一马。 粗粝手掌落在脊尾骨，体温相贴。 扎进包臀裙的衬衣被扯了出来，衣边半卷，暧昧燃烧。 姜致一个激灵，后背徒然生出几层鸡皮疙瘩。 伸出手，她按住男人的手掌。 就像是博弈一般，她按住，他反其道纠缠住她的指尖，眼底淌着更深层的欲望。 无声的沉默蔓延，荷尔蒙的张力发挥到最大。 任怜终于沉不住气，“周融，你是不是在姜致身边？” 周融没回话，挂断电话，将姜致抱上会议室的桌面。 后面的事…… 姜致不愿再回想，仓皇地扣上几颗衣扣，低垂着眼睛，“你是故意的？” 周融很满足，心情自然跟着好了起来。 他笑了声：“故意什么？” 故意说要核对资料，把自己引过来。 故意在任怜面前做着一些，让她吃醋。 话到嘴边，姜致又说不上来话，只得讪讪收拢桌面打湿的资料，把复印件丢进垃圾桶里。 倏然想起什么，她抬头看向办公室另一角的监控摄像头。 “摄像头。” 姜致看向周融，男人淡淡说：“今天没开摄像头。” 姜致登时松口气，她看着面前的资料，抿了抿唇：“我还有个问题。” 周融不可否置。 姜致一咬牙，破罐子破摔：“我想知道梁时砚他最近在做什么？” 周融抬起眼睛，冷嗤：“怎么，后悔和他分手了？” 柔软指尖相交，姜致放低自己的姿态，只是因为不熟稔，她这动作又带着几分青涩的勾引。 “我……”她羞于唇齿，呐呐：“他找人偷拍了我弟弟的照片。” 周融弯了弯唇，只是这笑明显没达到眼底，“我保了你一个，还要保你全家？” 姜致也清楚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梁时砚疯起来，真的不是人，她害怕。 娇软嗓音低低缓缓：“你是他兄弟，也不想他成为法制咖对不对，而我也只想保护我的家人，我们的立场从来不是对立的，周融。” 周融睁开眼睛，深幽瞳孔倒映着姜致的身影。 她的唇拓印在他的喉结，指尖一颗颗解开男人的扣子。 “……周融。”姜致又缱绻喊了他一声，眼尾半红，“帮帮我，也等于帮你兄弟。” 一手握住她的指尖，周融阻止了她的行为，“求我没用，你不如想想，为什么梁时砚对你这么穷追不舍。” 为什么？姜致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想不通。 总不可能是梁时砚爱上她了吧？ 比起这个，她更相信是因为梁时砚欺负不了任怜，所以只能欺负她。 周融起身离开，姜致跟在身后。 刚出门，姜致就止住了脚步。 许助理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姜致神色一阵窘迫，又转头看向周融。 人早就大步走了，只剩下许助理。 他颔首，“姜小姐，这边请。” 许助理带着姜致走到秘书处的工位上。 大公司和小公司不一样的是，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抬头看他们。 第10节 纯利益至上的社会缩影。 许助理指了指靠近办公室的工位，“之后你坐在那，至于带你的人。”他环视一圈，眉心皱了皱，道：“暂时由我来带你，他们现在都有自己的事，没空带人。” 姜致察觉到哪里不对，低声问：“我当初面试的不是业务中心吗，怎么会调到秘书处？” 第16章 像一朵即将破灭的火 到了第二天，姜致准点来到周氏，腹稿在肚子里打了千百遍。 但话还没说出口，许助理率先吩咐她，去给周融泡杯咖啡。 末了，他还添一句要手磨的。 姜致视线越过许助理，看向身后的周融，男人正手持着电话，像是和谁开着会。 ——至于姜致昨天问许助理的问题。 就如同踢皮球一样，滚来滚去。 没有一个人回答她，只是说让她好好干。 姜致中断思绪，将冒着热气的咖啡送到周融办公室。 男人视线淡淡从她身上滑落，不明意味说：“这身挺适合你的。” 姜致这身是典型的白领服，前凸后翘，包臀裙，和昨天不一样的是，今天她穿得是香槟色衬衣，扣子扣到最顶端，恰好遮掩周融落在脖颈处的吻痕。 看男人的表情，明显是下半身主宰了脑子。 食髓知味。 姜致闹出个大红脸，不敢再回想昨天的事。 低下头，细如轻蚊：“小周总，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周融嗯了声，又让她转告许助理，送一份和梁氏的项目文件过来。 姜致点头，随后出门找许助理。 姜致从未涉及过秘书的工作，很多都需要从头学，好在前几天是新手保护期，周融也没有刻意让她留下来，一到点，许助理就让姜致先走了。 姜致抿了抿唇，趁着周五后两天休息回了一趟家。 梁时砚的事就像一柄剑，悬在姜致的心头。 吃不好，睡不好。 如果不是这几天工作，姜致也不会现在才回家。 姜致的老家不远，在京市附近的一个临市的小县城，父母是做早餐店的，因此邻里邻居的，都很熟悉，也会照顾着。 她下了高铁，风尘仆仆地打车回家。 “姜致，你回来了啊？”大婶僵着笑看了看她。 姜致点点头，“阿姨，我回来看看爸妈。” 大婶眼神更奇怪了，聊了两句，像是看见什么不干净地东西，转身离开。 姜致心下虽然疑惑，也没多想。 拐进巷子，远远就见着几家人唯恐不及的关上门。 姜致唇线抿作一团，手扣紧，来到家门口，敲响门。 门口泄出一声哽咽。 很快，头发灰白的姜母出来开门，“谁啊？” 姜致在等开门的途中，一颗心沉到了底，“是我，妈，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母双眼通红，挤出个笑：“能有什么事，没事的，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下一秒，姜母扭头，大声嚷嚷一句，像是提醒屋内人。 “当家的，女儿回来了。” 姜父跟着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少年身材挺拔，眉眼和姜父五分相似。 看见姜致那一瞬，他神色闪烁，低下头躲避她的视线。 这不是正在上学的姜源，还能是谁。 一瞬间，姜致指尖发抖，目光一一扫过，全家人的眉眼都是愁云惨淡的。 她不敢细想，打起精神道：“姜源，我记得你还没放假，怎么现在会在家里？” 姜父重重叹口气，恨铁不成骂了一句。 姜源满脸倔强，抿唇道：“我不稀罕上这个大学，谁稀罕谁上！” 脑子嗡嗡响，姜致指尖攥紧，堪堪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扭头看向姜父，姜致试图从他嘴里获得真相。 具体情况，其实姜父也不清楚，只知道姜源在学校和一个富二代打架，富二代被姜源打的送进了医院，事情闹得很大，学校看在姜源曾经代表学校参赛的份上，让他停学反省，在家学习。 姜父不是没过去求过，只是人不肯放过姜源，他们不告诉姜致，也是担心她在外面打工辛苦，别到时候还要为他们的事情操心。 谁知道人会猝不及防回来。 一下就暴露了。 姜致心里又难过又气愤，可看着面前鬓发发白的父母，她又发不出火，只能硬生生把火憋在心里。 半晌她问：“那个人姓什么？” 姜源：“姓张，好像是叫张骞。” 哐当一声。 姜致心沉到了底，张骞，梁时砚的堂弟就叫这个名字。 第17章 他凶狠的再压近一寸 这一夜，姜致在老家睡的并不安稳。 索性一大早就回了京市。 一下高铁，姜致就被人拦住了，几排黑衣人站在她面前，容不得她不去。 姜致唇线一点点抿作直线，配合的和他们上车。 反抗没有用。 何况，她这次回来要见的就是他们背后的人。 车一路开向京市城北。 司机将车停在古色楼前面前，茶香四溢，似乎是一座茶楼，随后人恭敬请姜致下车。 姜致刚进门，就有服务生前来询问是不是姜女士。 姜致点头，亦步亦趋跟在服务生身后。 茶楼装修古生古色，且中间别有洞天，一道长廊过去，又是小桥流水的景致，小小荷叶立于庭中，典雅到极致，淡淡水汽弥漫在院子里，消去即将到来的几分暑意。 服务员将姜致引到‘南’的包厢门口，伸手推开门，请姜致进去。 姜致没动。 包厢里传来声音。 “堂哥，你的忙我可都帮了，你打算怎么答谢我？” 梁时砚哼笑一声，“想要什么？” “我看中了一台新出的跑车，手头还差了点。” 梁时砚：“行了，记我账上。” “多谢堂哥！” 姜致在门口站了很久，吹了很久的冷风。 一直站到她脑子清醒，身体发冷，体内的怒火熔浆缓缓变成冷固的冰，她才推门进去。 不愧是堂兄弟，长得很像。 张骞率先站起身，刚想嚷嚷着谁打扰他们兄弟叙情，梁时砚拦下他，倚在木椅上，沉沉看着门口的姜致。 姜致巴掌大的脸愈发苍白，米黄长宽腿裤搭着素色上衣，衬得她整个人娇小柔弱，然而，她眼底的火就像是一簇簇小苗，烧得更加旺盛。 形成一种极致的反差感。 梁时砚手指敲在椅手上，一声接着一声。 宛若重锤，敲在姜致的心头，闷闷的，形成一种巨大的压迫力。 最终，姜致艰涩开口：“梁时砚，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梁时砚唇锋噙着笑，瞳孔隐隐压着疯狂的凶兽，他淡淡扫过一眼张骞，张骞下意识后退两步，他读懂了男人这个眼神，踉跄起身，出了门。 房间徒留姜致和梁时砚两人。 空气愈发剑拔弩张。 梁时砚起身，一步步靠近姜致。 脚下像是生了根，姜致一动不动，多少有了认命的意思，只是她眼里的火在告诉梁时砚，她没有屈服他。 汹涌暗流在两人眼神里交锋。 梁时砚不怒反笑。 紧跟着，后背重重抵上桌面，发出尖锐一声。 姜致吃痛，脸色发白，刚想反抗，梁时砚一手压制住她的双手，高高越过头顶，单脚挤进女人的膝盖中间。 第11节 男女力量悬殊，碰撞也是以卵击石，想反抗都也没法反抗。 白皙肌肤暴露在冷空气之下。 就算是快到夏季，现在也还是冷的。 姜致小声尖叫一声，想把衣服拉起来，偏偏她的双手都在梁时砚的手里，动弹不得。 梁时砚像是逡巡着自己领地的狮子，目光寸寸往下滑，流转在女人白皙肩头上。 “告诉我，你的那个奸夫是谁，我弄死他。”他凶狠的再压近一寸。 姜致偏开头，抿唇，拒绝回答。 梁时砚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死死掐住纤细柔弱的脖颈，步步收紧。 姜致不说话，她也窒息的没法说话，身体颤抖的厉害。 下一秒，梁时砚俯身向下，一口咬住白净锁骨上的皮肤。 姜致眼前一黑，剧痛传来。 第18章 你是贪心不足的占有欲 “啪”重重耳光声回荡在木房中。 力气之大到姜致手心发颤，身子也在轻微颤抖着。 梁时砚一时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他僵着脖颈转过头来，手上攥着姜致手腕的力道更大。 姜致用力挣开，推开男人，直直往外冲出去。 乍然破开的天光宣泄进房内。 姜致一边伸手捞住自己的领口，一边朝着服务员领她进来的那条道飞快跑开。 心脏怦怦直跳。 担心梁时砚会半路追上来，她往后看去，因此没有注意眼前的路，一头栽进男人怀里。 姜致下意识抬头，刚想说声抱歉。 周融冷淡面容倏然出现在面前，他低头飞快看她一眼，旋即，侧头看向旁边的人。 姜致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周融并非一个人。 反而，是带着一群人来的。 所有人将周融簇拥在中央，他面色淡淡，身侧人谄媚的笑着，仿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矜贵子弟。 很快，姜致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分外眼熟的中年男人—— 男人也看见了她，笑了起来，“周总，你们是真的有缘份啊，上次在电梯遇见也就算了，这回可是真真的投怀送抱了啊。” 姜致脸火辣辣的，低下头，轻声和周融说了一句对不起。 梁时砚还在后面，她不敢赌，也不敢耽搁。 生怕梁时砚又发什么疯。 到时候，她就走不了。 姜致只想着先离开这里，她刚起身，就发现自己的手掌心被周融握住，甚是缠绵的扣在手心。 不仅是她，稍稍离周融靠的近的一些人都注意到了这些，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笑。 但，他们的目光都是司空见惯的，再正常不过。 周融淡淡说：“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姜致眼圈微红，抿唇不语，又抽了抽手。 这一次挣脱了，可也来不及了，房间里的梁时砚已经追了出来。 脸上还顶着一个偌大的巴掌印，他眼神阴恻恻，显然气疯了。 “过来。”他虽然没指名，所有人却都看向了姜致。 姜致背脊僵硬，气恼瞪了周融一眼，随后低下头，想从这里蒙混过关的离开。 梁时砚眉梢高高挑起，又冷声道：“姜致，只要你敢踏出这一步，你想求得东西，我保证，会一点点毁掉它。” 当着众人的面，梁时砚还是有所顾忌，没有强制把姜致带走。 姜致心里明白，一旦这里的人全部离开，梁时砚一定会把她抓回去。 她不得不抬起脑袋，朝梁时砚回望过去。 很快，周融朝着许助理吩咐半句，许助理带着一些人离开，上了二楼包厢，把场清了。 周融上前两步，身形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挡在姜致面前。 隔绝开噬人的视线。 姜致唇瓣紧紧合拢，她不敢抬眼，也不敢和两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男人对视。 周融轻描淡写道：“时砚，你有没有想过你闹这么大的后果，之后怎么跟任怜交代？” 梁时砚是典型的板头，冷硬感尤其突出，尤其是他今天身着皮衣，更是冷冽的不行，压抑着暴戾风暴的黑白瞳仁审视地扫过周融。 忽而，他冷不丁道：“周融，你是不是对姜致有了欲望？” 男人最懂男人，一个眼神，就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毕竟他们本为同类。 周融双手插兜，脸上神色始终淡淡的，他偏首看过姜致一眼，落到人肩头半遮半掩的血色牙印时，目光微微一顿。 “我这是防止你做错了事。” 梁时砚嗤笑一声，没开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眼神无声交锋，气氛愈发紧张。 梁时砚上前两步，伸出手，目的明确。 “就是玩玩，不会闹出人命，我这么说，你能放心把人交给我了吗？”说着话的时候，他口吻带笑，漫不经心。 姜致却愈发的紧张，指尖小心翼翼攥上周融的衣角。 ——仿佛在等他做选择。 第19章 列出我好多的罪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空气也逐渐凝固。 姜致垂下眼，手指渐渐松开。 成年人最后的体面是自己给的，或许一开始，她就不该依靠周融，妄想让他替自己出面。 也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期盼他选择自己。 姜致近乎能感觉到心的重量在缓慢失衡。 梁时砚的手越过周融的肩头，径直朝姜致抓过来。 周融神色冷淡，甚至微微侧过身。 仿佛是佐证他对姜致没有欲望般，任由梁时砚将姜致带走。 姜致眼底的光渐渐熄灭下去，也没反抗。 只是在走之前，她掀眼朝着周融一笑，巴掌大的小脸没了血色，眼尾上挑的弧度却竭尽妖媚。 周融眉心微蹙，姜致仿若没看见，指尖一指。 “梁时砚，你不是想知道我奸夫是谁吗？”她的嗓音软软糯糯，却透着三分干脆：“是你的好兄弟周融啊，哦对了，你第一次带我去会所的时候，他就说要约我了。” 凭空炸出的惊雷惊天动地。 梁时砚眼底淬了冰，脚步停下，他直勾勾看向周融。 “周融？” 早在开头周融的百般阻拦，梁时砚心底就有了怀疑，现在姜致的话只是验证了他心底的猜想。 他所谓的、穿一条开裆裤的好兄弟——撬了他的墙角。 梁时砚没再抓着姜致，身后影子被风声截断，狰狞的露出磅礴怒气。 “周融，当年我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想，我就让给你，你不要，现在又来争什么？” 周融眉眼都没变，冷静自持，“是你先放手的。” 梁时砚脸色重重一变，他似乎想起什么，咬牙切齿：“我让你帮我把人领出来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周融不可否置，他目光轻巧掠过面前的姜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说着，他还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低下眼，周融又抬头看向窗边，只见许助理在窗口给他打着手势。 向来平稳冷淡的男人，头一回啧了声，面露烦躁。 索性什么都不说，抬脚往上走去。 像是为了姜致那句把他卖了的话，周融刻意停下来，不轻不重提醒说：“不论再怎么样，都得自愿是不是？” 假如说梁时砚这群人和真正纨绔子弟的区别，那就是不会枉顾别人意愿。 如果姜致真不愿意，梁时砚就会隐忍下来。 ——不过这个前提是，梁时砚没有气疯的话。 而周融那话明显是火上浇油，说姜致宁愿跟他，也不愿意跟梁时砚。 明着说，就是梁时砚自己有问题，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屈辱？ 姜致现在冷静下来，倒有点后悔打了梁时砚一巴掌了。 第12节 男人满目猩红，胸膛上下起伏，明显是气疯了。 手腕骨被攥得很紧，发疼。 姜致又被梁时砚带回了那间包厢。 姜致没敢看手腕，抬起眼睛，目光怔愣地看着梁时砚，眼睫挂泪，鼻尖发红，薄毛衣早已被男人撕扯的不成样子，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梁时砚，你知道吗，其实不是我不愿意给你，而是我想你和我结婚之后，我再给你的。” 梁时砚鹰隼般的眸紧紧盯着她。 当初知道自己是替身的时候，姜致真的难过了很久。 但难过之后，她就想到了怎么将利益最大化。 正如现在，怎么把自己摆上道德的制高点，倒打一耙。 姜致嘴唇颤抖，眼尾适当划过一滴泪。 “你真以为我不喜欢你吗？”她凄然一笑：“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有人就告诉我，我是任怜的替身，而且任怜回来的第一件事，你就是去找周融要粉钻，给她求婚。” 顿了顿，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你让我怎么想？又让我怎么做？” 第20章 陷在这漩涡之间 梁时砚怒极反笑，薄冷嘴唇一点点抿紧。 他甚至没有应答姜致的话。 解开衣袖口，一点点卷上手腕骨往上的位置，步步靠近她，不容置噱的霸道，无论她说什么，梁时砚都不会再动摇。 她，姜致不过也是个周旋在男人口中的骗子而已。 姜致手指触碰到温凉的玉壶薄边，眼神猛然一锐，伸手哐地往地下摔去！ 刺耳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眼睫蓄泪，她神色却是坚韧的，一手持着锋利瓷片，什么话都没说。 紧张僵持盘旋在房间内。 似乎一定要谁让步。 …… 姜致仓皇从包厢出来时，似有感应，正好往上看一眼。 背影颀长，男人单臂倚在窗口。 处处矜贵，处处漫不经心。 温唇抿得又直又紧，姜致藏起袖口的血渍，没有再留下来，走到门口，跨出到街上打车离开。 风景倒退，斑驳光影留在瞳孔里。 姜致看着自己隐隐颤抖的双手，指尖泛着猩红的苍白色，她用力收了一下掌心，想到刚刚在包厢里的哭诉，翻涌情绪霎时又生波澜，后怕惊惧梗在喉咙，翻江倒海。 情急之下，她只能剑走偏锋。 梁时砚本来还不打算放她走。 直到—— 她在手上划上一刀，血滴滴往下落。 小径铺成的鹅卵石上铺满血渍，咔嚓一声，门从内打开。 梁时砚眉眼阴翳地从包厢里走出，姜致那些话和当年任怜如出一辙。 旁边张骞回来，看着梁时砚衣服上飞溅的血迹，吓得脸上笑意顿然消失。 “哥，堂哥？！” 梁时砚心情不好，周身气压冷冽，“喊什么？” “血——”张骞指了指他衣服上的血，又说：“堂哥，你玩出人命了？！” 梁时砚：“闭嘴。” 脑瓜子嗡嗡的，耳边还有一个蚊子在叫。 他脾气本来就不好，现在倒是愈发不好，很快，他道：“不是我的血。” 张骞讪讪哦了声，“那是姜致的……？” 梁时砚嗯声，侧头看向门后包厢，里面瓷器碎片满地，足以见得刚刚闹得多激烈，若有所思又看两眼。 “找机会把账单给姜致送过去。” 梁时砚的话题跳得太快，张骞一时没反应过来。 步履一个踉跄。 张骞捂住屁股，下意识朝刚刚踹他一脚的梁时砚看过去，刚想说什么抱怨的话，又被梁时砚杀人的怒火隐隐逼回去。 姜致对她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并不关心。 脸色因为失血，苍白到显得有些死人白，素淡袖口也被染红成狰狞的血色。 敲开门，安然被姜致此刻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姜致没说什么，只是让安然帮自己翻出医药箱。 安然手几次颤抖，好在之后镇定下来，手就稳了。 提起医药箱，走到姜致面前。 女人小声吸着气，摊开手掌，手心一道狭长深红的刀痕，皮肉翻卷，足以见主人下手时的用力。 安然想问，可看着姜致的眉眼，又不敢问什么。 昨天姜致还说，回老家看看，过两天回来或，结果还没过一天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幅狼狈样。 小心翼翼上完药，绷带缠绕上纵横的手掌。 血色透过绷带，却没有再往外流。 看样子是暂时止住血了。 长长睫羽低低垂下来，姜致视线余角看向窗外沉沉夜色，顿了顿，问：“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下一秒，她触及安然还未换的睡衣，意识到什么。 “梁时砚朝会所施压了？” 安然耸耸肩，语气轻飘飘：“没事，会所不敢开除我，只是让我休息两天，倒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姜致脸色苍白地摇摇头，这件事已经够混乱了，她已经对安然满怀愧疚。 所以，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打算让安然掺和进来。 今天闹得这么大…… 估计过两天，任怜就会清楚梁时砚的前女友就是她。 姜致一个头两个大，临睡前，也是梁时砚和她纠缠的狰狞模样。 他寸寸收紧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姜致脸色通红，喘不过来气，月色慢慢从乌云中踱步出来，那一刻，姜致清楚看见了梁时砚眼底的那抹杀意。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场景斑驳轮转，她又站在那个走廊口，浑身冰凉，寸步都走不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梁时砚手持着枪，进了房间。 然后，“砰——”的枪鸣破开漆黑的夜空。 姜致倏然睁开眼睛，坐起来，眸色看向窗外。 静谧的京市夜晚零散漂泊着云，瞳孔失焦渐渐回来。 她侧看一眼屋内，还在自己的房间，失衡的虚无感压在心头，她躺在床上，看着房顶。 旋即，又缓缓闭上眼。 翌日，姜致上班差点迟到，踩点到的公司。 许助理看了看她，神态自若将一份文件交给姜致，“你核对完数据之后，将文件交给小周总签字。” 姜致点点头，回到座位上。 假装没有看见她坐下后，许助理凝视她几秒的目光。 公司里一片寂静。 姜致核对完数据，起身前往办公室。 周融正坐在办公桌前，听见声音，他神色淡淡掀眼看过去，姜致走到身前，将文件放在桌面上，就要退下去。 不过她还没出门，周融便出声了：“在秘书处还习惯吗？” 姜致斟酌道：“还好，大家都很友善。” 仿佛前两日的事没有发生，周融淡淡开口：“有没有意向去市场部？” 姜致倏然抬眼，“……” 男人眉眼寻常，依旧蕴着几分不近人事的沉冷，他察觉到姜致的眸光，拿起文件，签字。 随后，将文件递给姜致，“市场部是你的老本行，你可以试试，考虑之后告诉我。” 姜致接过文件，离开办公室。 正如对方所言，市场部确实是姜致的老本行，可以考虑。 只是周融这个行为背后的目的，姜致心下隐隐有几分猜测，转身到楼下去找许助理。 姜致把文件交给许助理，他像是预料到什么，提点说：“小周总现在还没把你从周氏开除，是看着你们的情分。” 是了，要是没有这三分情分，就算前两天她对或周融做的事，就足够周融将她开除周氏。 如果说她是蝼蚁，周融他们就是苍天大树。 第13节 蝼蚁怎么能对苍天大树有反抗之心呢？ 第21章 怎疑撕心烈火 但，因为姜致手上的伤口，转部门的事暂时被耽误下来。 周融让她养好伤再过去。 姜致低眉顺眼地同意了，就算和许助理陪同周融出席各种场地，也是保持着距离最远化。 周融对姜致也很冷淡，基本把她当做办公室的透明人。 久而久之，办公室里察觉到周融对姜致的态度，隐隐的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风向改变，姜致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面不改色，继续自己的工作。 直到，任怜再度给她发来消息，要她见一面。 姜致没有和任怜多聊的打算，所以把时间定在工作日的中午，公司附近的一家私房菜。 不贵，刚刚好是姜致付得起的价格。 姜致刚坐下，就听见任怜笃笃笃的刺耳高跟鞋声，她身上装束明媚大方，带着特有的款款矜贵的气质，衬得姜致愈发柔弱，手上还包着绷带。 视线逡巡一圈，任怜目光落在姜致身上，“姜小姐。” 姜致轻声细语：“任小姐。” 任怜掏出包里的支票，语气温和且高高在上“姜小姐，出个价，离开京市。” 梁时砚之前的行为不说大也不说小，已经在他们那个圈子传开，任怜脸上无光，也有了几分危机感。 毕竟，纵然还没有答应梁时砚的求婚—— 但她在眼里，梁时砚已经是她的人了，怎么能对另一个女人如此失态。 姜致没接，只说：“我不可能离开京市。” 任怜眯起眼眸，半晌她惬意倚靠在沙发上，轻蔑地说：“你不会对阿融还有想法，以为他会帮你吧？” 周融将姜致调离秘书处，就能代表他的态度。 姜致对周融是没有期望的，眸色浅浅，她不恼不羞：“现在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是我，所以我没办法离开京市，抱歉，……不过我有其他的办法，让梁时砚他们对我死心，当然，我也需要任小姐帮忙。” 任怜：“你不喜欢梁时砚？” “不喜欢。” “那周融呢？” 姜致莞尔，眉梢多少有些无奈，“我们只是交易而已，任小姐你可以考虑考虑。” 周氏的午休时间不长不短，姜致掐亮屏幕，看了看上面的时间，现在已经临近休息结束的时间。 随后，施施然起身。 姜致对着任怜说：“如果任小姐同意帮忙，在手机给我发条消息就好了。” 只是她没发现的是，在她离开后，一个男人坐在了她刚刚坐的位置上面。 …… 姜致满身疲惫地下班回家，打开手机，就看见任怜问她方不方便通话。 站在小区门口，蝉鸣叽叽喳喳。 姜致寻了个地方，坐在那和任怜通话。 过了两天，姜致在大银幕上看见一则消息——【梁时砚求婚成功，订婚宴不日将近。】 姜致主动跟家里那边联系了一次。 不是她不担心家里情况，只是她怕她们追问。 姜源说一家都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又说张骞的问题是不是她解决的。 姜致嗓音柔软：“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牵累到你了，之后张骞应该不会为难你，你放心吧。” 那段沉默片刻，姜源问：“姐，你是不是在外受委屈了？” 握住抱枕的手略微收紧，姜致看向窗外天空，空茫忙的夜色里，是满家灯火。 吞下哽咽，她声音平静，“没有，你在担心什么？” 姜源还是个大学生，对成人世界里的暗潮压根就不敏感，只是察觉到些许不对。 他顿了顿，话还没出口，姜致又反军一将。 “对了，妈不是说给我联系了一个老乡，我最近有空，正好见一见。” 这下，都轮不到姜源开口了。 姜母一把将电话抢过去，给姜致喋喋不休介绍起来。 姜致有男朋友这事，家里一直都不清楚，唯一清楚的，也就安然，所以这些年姜母一直催促姜致出去相亲。 不过天高皇帝远，每一次都被姜致有工作的借口躲过去了。 这回，好不容易碰上她主动聊起这件事，姜母肯定要好生说说。 聊完后，隔天一早，姜致就收到了新消息。 是问她有没有时间见面的。 姜致和他约定了个周五的时间。 这些天，伤口不说好的七七八八，也算是差不多愈合了，所以姜致主动申请了调换岗位。 许助理收到消息后，多看她两眼，之后进了周融的办公室。 等他出来，姜致的申请被批准。 下午下班后开始搬工位，因此见面时间也被拉长。 姜致抵达约定的饭店，已经是夜晚七八点。 她略微低头，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男方脾气很好，替她抽开椅子，和煦说：“没关系，我也是刚刚到，想吃点什么？” 姜致点了一两个菜，再把菜单交给男方，“就这些吧，我们见面的目的，你母亲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她不习惯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只是硬着头皮说的。 说完，薄薄面皮就跟着烧红起来。 男方笑着说：“我知道，我叫游弋，我母亲在我出来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了，我们这是相亲，对吧，姜小姐？” 姜致低下脸，默然点点头。 忽而，一阵脚步传来。 她抬眼过去，正好碰上挽着梁时砚的任怜，和跟在他们身后的周融。 任怜在他们其中，宛若众星捧月。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即飞快移开视线。 姜致强撑着一口气，开始介绍自己的情况，还有目前的工作。 游弋道：“我的收入也不高，目前是在京市的电视台当个打杂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还能给你要个喜欢的明星签名。” 姜致对明星不感兴趣，含蓄地拒绝了。 转而，她眨了眨眼，倾身向前，“本地的很难进吧？” 远远看去，男女对视含情脉脉，无比登对。 与他们一窗之隔的走廊外。 任怜笑着说：“上次听阿融说还不信，看样子你们是真的分手了，不过姜小姐确实很优秀，不然也不能看上她。” 梁时砚则是视线略微扫过任怜，嗤笑说：“阿融也是玩玩而已，对吧？” 周融捏着烟身没说话。 姜致看着离开的几人身影，扭过头看向游弋，心底默默对他说了句抱歉。 之所以会有今天的相亲，是因为任怜答应她，帮她摆平烂摊子。 而她，负责用相亲来让他们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第22章 今夜月没圆 不过不得不说，和游弋的相处是舒服的。 姜致刚停下来，男人便贴心端来水杯，放在她手边，宛若她肚子里的蛔虫。 可惜姜致并没有继续的打算，相亲骗局只要来一次就好，所以在出门之际，她就和游弋交代了始末，只是隐去了小部分真相。 末了，又拒绝游弋看电影的提议。 车灯闪烁在车道里，游弋脸上笑意未变，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提议送她回家。 姜致已经拒绝过游弋一次，没办法再拒绝第二次。 上车，落座副驾驶。 游弋的车属于比较小型的宝马，但市面上并不多见，姜致也不确定其中的价值，侧过头，她去勾副驾驶位置的安全带。 始终勾不到。 眉心微拢，姜致唇略微抿作一线，多少有些窘迫。 随后，只见一只男人手无形化解她的尴尬。 同时，他身上的味道也淡淡沁入鼻尖，很干净的草木味，“我的车可能不太常见，姜小姐或许有些不适应。” 素黑安全带拉过来，铁扣递到姜致手上。 第14节 姜致微微一怔，扣上安全带，“谢谢。” 游弋摇摇头，笑着说不客气，丝滑地将话题滑进电台正在播放的音乐中。 姜致对音乐了解的不深，只是来者不拒，听到比较广泛，多了知道是什么风格，但更多的就没有了，那些专家说出来的名字也尽数不太了解。 好在游弋似乎看出她的不了解，也仅仅是粗浅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渐渐地，姜致对他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姜致居住的地方叫‘翠水园’，距离市中心不近不远，开车过一段路就到了。 下车，姜致多谢游弋，而后打算进小区。 游弋开口：“下一次可以约姜小姐看电影吗？” 姜致眉梢略微蹙起，还是决定将话讲个明白，“抱歉，我刚刚分手没多久，可能对感情这方面……没有太多的打算。” 成年男女的话向来直白，游弋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被拒绝的这么快，而后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姜小姐能和我成为一个很好的朋友。” 姜致：“……” 看着男人干净的眉眼，她后知后觉，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 手掌攥拳，她轻轻咳嗽一声：“好的。” 这个‘好的’也不知再回应前者还是后者。 但游弋得到肯定回复，倒是很快开车离开。 姜致回到家里，打开灯，安然不在家。 打了几个电话。 打通后，安然说她在工作，有什么事等她夜晚回来聊，随后急急忙忙挂断电话，再也打不通。 姜致没有往心里去，想着是会所老板让她复工也不一定，没过一会，就上床洗漱睡觉了。 之后几天都很平静，姜致紧绷的心底微微松口气，调出任怜的好友，想着发条消息过去问问梁时砚的情况。 然而，得到的确实一个大大的“你已经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 既然这样，想必梁时砚、周融想必已经在任怜的暗示下，知道她缺不了男人的本性。 转眼到了周一，姜致照常上班。 周氏的市场部平常不会和上面的人直接对接，一般是通过部长这个桥梁，姜致现在刚到市场部这边，初来乍到，更没什么见高层的机会，尤其是部长得知她来之前被周融冷落的事实，也跟着冷落她。 到手头的工作也变得无可厚非，都是打杂之类的事。 姜致心里明白，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照常做事。 这天，部长让她去买几杯咖啡回来，特意叮嘱要手磨的，说茶水间里没有咖啡豆了。 姜致到对面的咖啡店，点了店里几个手磨咖啡的套餐。 套餐需要一定时间，今日天气也变化多端，正应对四五月梅雨季。 姜致稍微看一眼，刚刚晴朗无云的天空此刻也乌云密布，她皱了皱眉，记起咖啡厅门口的雨伞，预估了一下时间和过会回去的时间，拜托店员快些。 店员打包好，将袋口递给姜致时，滂沱大雨簌簌降落，淹没整个天地。 姜致提着咖啡，转身到门口借伞。 刚刚还有半数伞的伞架空空如也，外边行人也开始消失在雨幕当中，姜致回头看向咖啡厅的钟刻，后槽牙微微咬紧，似乎在抉择什么。 不过一刻，姜致用身子护住咖啡，冲进泼天的雨幕当中。 回到周氏时，主管正不耐烦地在门口等着，看见姜致就破口大骂起来。 姜致也心知是自己做事不够周全，倒没反驳，只是站在门口听训。 会议室里头的人也听见了部长的训斥声，门口开出一条缝隙，一个人影挤出来。 赫然是许久未见的许助理。 他皱眉看着湿哒哒的姜致，又看向一旁市场部部长，严厉道：“既然拿到了，就赶紧进去，还想耽搁多久？” 部长这才赔着笑进屋，转身又狠狠瞪姜致一眼。 姜致脸色微微发白，发梢滴着雨，许助理看着都直皱眉，想了想，他说：“下午你不用上班了，回去休息吧，也换身衣服，还有注意一下伤口。” 姜致略微点点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 回到家，姜致拆开绷带，因为伤口刚刚碰水，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隐隐有泡发的姿态，没办法，姜致只能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的洗了个澡，磨磨蹭蹭快一个小时，连门口开门声也没听见。 姜致洗完澡出来，打算给自己上药。 放在电视机前的药箱不见了，她找了找，看见安然的房门口兀然多出一道光。 推开门，打开灯。 女人悚然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姜致。 灯光大亮，姜致也看见了满身是掐、是淤青的后背，还有手臂上烟烫过的痕迹。 女人慌乱把被子抱上来，尴尬朝着她笑笑：“你怎么回来了？” 姜致走上前，触碰安然裸露的后背，“怎么回事？” 安然不自然撇开姜致的手，没吭声，姜致略微绷紧唇角，“是不是梁时砚他们威胁你了？” 身体会对恐惧深刻的东西有印象，所以当安然瑟缩的时候，姜致已经明白了一切。 纵然安然后续否认也无济于事。 后槽牙微微咬紧，姜致手指紧紧攥住，胸口一起一伏。 然而，满腔怒火解决不了问题。 姜致拨通任怜的电话，挂断也没人接。 被拉黑了。 顿了顿，她试着拨通周融的电话。 第23章 是我避之不及 长达一分钟后，电话通了。 姜致都没有发现，自己后背密布冷汗，打电话的时候也无比紧张。 她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安然，抬脚走到自己的房间，有些话并不适合安然听见。 男人声音低沉，背景音却安静的异常。 “喂？” 姜致软声：“明天有空吗，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就连姜致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藏着几分央求和小心翼翼，生怕对方不答应。 “有时候我真弄不明白姜小姐的心思。”他说。 姜致脸色红了半截，什么话都没说，半晌低低缓缓地说：“那天我也没办法，你要把我让给梁时砚，我只能自救。” 周融哼笑一声。 顿了顿，姜致不顾那边冷嘲热讽，继续道：“如果你很介意，我明天请你吃饭，当面给你道歉。” 周融淡淡说：“我不习惯在外面吃饭。”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要她在家给他做。 或许还有更深的意思。 姜致说：“明天去你家可以吗，我室友在家，家里也没有开火的工具。” 也不能说没有开火的工具，平常如果有机会，她们还是会自己做饭的。 说这话，只是不想周融过来。 “我明天七点下班。”周融言简意赅。 姜致应道：“那我一下班就过去，想吃什么菜？我到时候去超市买现成的。” 周融没说，但姜致也不敢太敷衍，一下班，到超市就买了鸡鱼和肉，还买了一些排骨煲汤。 等周融回来，桌上摆上三菜一汤，热气腾腾，家里也收拾的拾的井井有条。 ……至少，昨天他放在沙发边的领带已经不知所踪。 忽而，厨房门口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周融抬眼看过去，姜致身着一袭黑白围裙，纤细腰带勾出女人曼妙身姿，耳后长发盘成一个圈，少许零落的发鬓垂在耳鬓，染上斜射进来的薄光，温婉恬淡，透着一点与众不同的暖意。 姜致听见了周融进门的声音，趁热端出来饭来。 侧身看去，她言笑晏晏：“你回来了？” 周融眼眸略深，上前一步，视线扫过桌面的菜。 姜致有点不好意思，湿漉漉的手用力擦上围兜，她小声说：“可能卖相不是很好，但味道应该还是可以的。” 眼锋冰冷，桌椅碰撞地面，发出强烈的碰撞声。 原本的和谐宛若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一句话，便流露出其中满地狼藉。 “还装？”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致命：“不是攀上别人了，又怎么想起我来了，还是说那个男人满足不了你？” 姜致呼吸骤然绷紧，眼睛半红，什么话都没说。 周融冷冷嗤笑一声，手指敲着桌面，语气却比刚刚更羞辱人：“说真的，难道我在你眼里算个冤大头，只要你招招手，我就会屁颠屁颠过来，替你解决问题？” 姜致后背僵硬成一条线，嗓音也跟着失去，“……” 她在周融的话里，脑子有些空白。 但不可否认的是，周融说的没错，如果有人这么对自己，姜致也不会轻易原谅他，更不会帮他。 因为这些，姜致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些……细节。 第15节 窒息的空气盘旋在房间里。 姜致只觉得难以喘息，硬生生挤出个笑，匆忙找个借口，就从周融的房子逃出来。 刚出来，安然就给她发来短信，问事情解决的怎么样，说不行的话，不用勉强。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姜致止住脚步，没再回去。 她有什么脸回去见安然？ 告诉她，自己又把周融得罪了一遍吗。 姜致的唇瓣紧紧抿起来，她侧头看向灯光下缥缈的树影，又坐了一会，情绪缓缓冷静下来，她起身准备回去。 一通电话接入。 姜致没看名字，直接接了。 原是上次相亲的游弋，他语调温柔，口吻款款：“姜致，你明天有时间吗？” 姜致：“……我可能没有时间，抱歉。” 游弋顿了顿，说：“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姜致立马否认，随后开口：“抱歉，我明天确实有些事要忙，怎么了吗？” 游弋语气比刚刚严肃了不少，“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完完全全的鸡对鸭讲，都不在同一频道上。 姜致自然是不同意的，也不愿意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址告诉游弋，只说：“我就在小区门口，马上就回去了，你不用过来。” 发现实在拗不过人，游弋这才叹口气，让姜致好好照顾自己。 末了，还添了一句别再哭了。 姜致一怔，下意识碰了碰眼皮，眼皮干燥。 只是等她想要解释的时候，游弋已经挂断了电话。 姜致满身疲惫地上车，看着窗外的光怪陆离。 来之前，她心里也是有点没底的，也去找过任怜，只是任怜压根不愿意接她电话。 就算换个号打通了，她也是冷冷嗤笑一声。 姜致看见这个态度，哪还有不懂的，所以上周融的门也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 没赌成功罢了。 翌日，姜致还在床上迷迷糊糊躺着，就听见门外有男人的声音。 紧跟着，安然嚷嚷道：“宝贝，有人来看你了。” 姜致脸色潮红，没什么力气，好不容易裹上一层外套，出来见人，就看见游弋站在门口，朝她笑了笑，手上还提着一些水果。 姜致下意识看向安然。 安然开口：“我是在楼下遇见他的，他说他是导演，认识点人，能帮我们。” 讲到这些话时，游弋郑重站在原地，说：“姜致，我已经知道了，我也认识一些人，你就放心吧。” 姜致愣愣看看向安然，心口微微发凉。 这些事她压根没有麻烦游弋的。 安然看出了姜致脸色不太好，低声说：“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姜致。” 一卷长袖，相对前两天，密密麻麻的痕迹遍布了手臂。 “你不也是昨天没有求到周融吗？”顿了顿，她继续说：“我都打听清楚了，游弋他家也有些背景，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呢？” 姜致看着自己这个相处几年的闺蜜，忽而觉得她有些陌生的过分。 不等她开口，卧室内的手机响起。 她走进去，接通电话，里面赫然是许助理的声音。 “姜小姐，麻烦你现在到医院来一趟，昨天小周总吃了你昨天做的菜，过敏了。” 第24章 不过几次心跳加速 等姜致赶到医院，已经临近下午一点的时间。 许助理一早就在医院门口等她。 见她过来，将她直接迎进医院，随后问道：“你昨天做了些什么菜？” 姜致一怔，下意识将昨天的菜脱口而出。 都是市面上常见的家常菜。 再怎么说，也理应不能让人过敏。 许助理也没觉得有问题，他领着姜致进了一间独立病房，男人薄唇轻抿，双眼阖上，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裸露在病床上的那只手还吊着水，和昨日突然爆发的两人截然相反。 姜致没有走太近，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许助理捂着电话低声解释着什么。 很快，他收了线，拜托姜致去一趟会诊室，和医生聊聊具体让周融过敏的过敏原。 姜致也不想周融因为自己出事，她去了。 关上门，走进会诊室。 和医生排查过后，才发现有可能是折耳根这类东西导致的周融过敏，不过昨天姜致也没有加多少，纯粹是为了让汤底更有营养。 姜致垂下睫毛，后知后觉想到这是不是证明在她走之后，周融喝了那碗汤？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远远只听见病房里的争执声。 和周融的一声——“滚”。 充满着狠厉和勃发的怒意，是姜致从未见过的周融。 止住脚步，她站门口站了一会，就看见一个窈窕女人步履踉跄地从周融病房走出来，眼里还带着泪。 等到房间里的动静彻底没了，姜致才走进去。 许助理正苦着脸对周融开口：“小周总，那可是你堂姐，指不定她又要和太太怎么告状了。” 周融满脸不在意，眉目甚至还带着未消的怒火，眉梢眼角都是冰霜冷刀。 “难不成我要看着她拖着陈家嫁给外面的小混混？” 许助理一时哑语。 周融没有再说话，侧脸看向门外，姜致赶紧上前，低声：“小周总，医生把可能的过敏原查出来了。” 这一句话像是打破屋内的僵持。 许助理问：“是什么？” 姜致开口：“可能是折耳根。”顿了顿，她继续说：“对不起，小周总，昨天的汤底我……” 未尽的话没说完，周融已经垂下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隐隐阳光从外折射进来，姜致有些奇怪，却觉得周融刚刚的脸似乎更红了些。 不过她没有往心里去，将自己的补救措施说了出来：“我愿意赔偿小周总的住院费，和医务费。” 周融哪看得上这些，最重要的还是误工的事—— 要知道，周融本来今天要出差飞往唐城，结果好端端的，折在这上面。 许助理眉心微蹙，刚想拒绝，周融却开了口：“我还有几天水？” 许助理说：“还有三天。” 周融的目光斜斜睨过一眼，姜致上道说：“这几天小周总的伙食我来负责。” 许助理不赞同，人可是已经出过一次事，要是再出一次，可怎么办？ 姜致低眉顺眼，将态度放得极低，声音软软轻轻：“如果不是这样，我也坐立难安，毕竟这是我一手惹出来的事……” 周融没说话，是旁边的许助理说的话：“那就这样吧。” 这件事姑且就这样定下来，每天姜致负责给周融送饭菜，并且负责他这段时间的吊水。 因为许助理要代替周融去开会。 身边没个人，他不放心。 姜致也因此留了下来，她看着周融的水还有大半截，起身先去把热水打了，而后又下去买了一碗小米粥。 轻轻吹了吹表面的热气，她用勺子舀了一碗粥，递到周融唇边。 周融吃了三四口，就不吃了。 姜致眉心微拧，只见周融脑袋一撇，看都懒得看她。 护士进来换水，打断了姜致即将要开口的话，她深吸一口气，把粥放在床头柜，看他过会饿了再吃。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五六点的事情。 这个时候，她收到许助理的短信，周融不吃外面的东西，只吃家里做的，希望她能尽量可以做一些家常菜。 果然。 第二天一早，姜致去看周融的时候，就发现床头柜上的粥已经放在那，彻底冷掉了。 男人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比昨天要好上不少。 姜致将保温杯拧开，端出里面白白糯糯的粥，给他掏出一碗鸡蛋羹出来。 周融选一碗，她就吃另一碗。 周融缓缓伸出手，选择姜致手里那碗粥，“买的？” 姜致一怔，脱口而出：“不是，家里做的。” 周融轻轻挑了眉头，神色淡漠看着她。 第16节 姜致：“……” 前两天才说了家里没开火，今天就暴露了。 咳嗽一声，她耳尖红红，强行挽尊，“室友的电饭煲，我借来用用。” 似乎担心周融刨根究底，姜致还特意给安然打了个电话，心跳飞快，她语速也很快：“安然，我借了你电饭煲做了粥和鸡蛋羹，你起来记得吃。” 安然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姜致利落收了电话，看向周融，男人已经低下头，慢慢品尝起来。 见状，姜致打算拿起另一碗鸡蛋羹。 周融没抬头，却好像看见了一切：“不是给我准备的？” 姜致手一僵，唇角略微抿了抿，没再碰。 周融喝完那碗粥，又吃了一碗鸡蛋羹。 紧跟着，他拿起手机。 姜致手里的手机跟着响起来，期间有一条转账信息，是周融转过来的。 周融神色淡淡，“你过会到家里做饭送过来。” 全然有了将她当做保姆的姿态。 姜致眉心隐隐抽动，还是一声不吭隐忍下来，权衡利弊，她还想指望周融帮她。 至于游弋，她是没有想过的。 昨天回去的时候，在电话里，她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 周融吃完东西，精神不济，又躺在病床上，睡了下去。 微风轻轻吹过，滑过眼帘。 姜致看了看周融，薄冷唇线抿作一线，碎金浮动间，呼吸绵长，似乎是已经睡熟了些。 鬼使神差的，她不受控地上前，指尖徘徊在唇尖许久。 还是没有按下去。 那一夜，他就是用这双唇夺走了她的…… 一秒、两秒，病房外脚步声纷杂，姜致蓦然清醒过来，下意识躲进了卫生间。 旋即，任怜温婉声音钻进耳廓。 “你们小声点，别吵到了周融。” 第25章 你我万劫不复 姜致眼皮跳了跳，站在门内，不敢出去。 刚刚听见脚步声，她就受了惊，压根没多想，就进了卫生间，这下出去也难。 病房内声音纷纷扰扰，刚刚闭眼的周融也掀起眼皮，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来了？” 梁时砚坐在旁边，道：“正好路过，过来看看你。” 周融难得笑了声，“哪有人从医院路过的，还这么一大批人。” “……”梁时砚哼笑一声，站在他身后的任怜推了推梁时砚的肩膀，缓缓开口：“其实是我要来的，听说你食物中毒了，放心不下。” 旁边七嘴八舌的应和声，说来说去，就是讲周融不讲义气，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他们。 周融眼皮一掀，“告诉你们，你们还能替我住院不成？” 一向冷冷淡淡的周融，难得毒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所有人噎得猝不及防。 紧跟着，梁时砚拆台说：“医生说你吃什么住院没有。” 周融没说，视线偏头看向旁边的任怜，以及她脖子上的那颗粉钻。 “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话题一下就扯远了，但也算问在人心尖上，任怜羞涩低头：“家里的大人还在商量，没定。” 没定的意思是，日子不好，而不是有谁后悔。 梁时砚眉梢挑了挑，调侃周融还没找到个老婆。 周融也不介意，费劲坐起来，视线看向梁时砚，唇锋挑笑：“不介意我和你未婚妻单独聊聊吧。” 侧过头，他又一一扫过屋内的人。 梁时砚顺势起身，身后人见着梁时砚起身，也跟着出了门。 病房就这么大，门口的窗户还是透明的，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何况，周融现在还吊着水。 没能力做其他事。 病房内，任怜站在周融的床前，姜致躲在厕所里，时间一点一滴拉长。 任怜抬起头，小心翼翼说：“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对吗？” 周融点点头，随后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是你们一结婚，就不要你们了。” 视线下移，他看了看旁边的椅子，示意让任怜坐。 任怜坐下来，神色带着窃喜。 却没看见周融唇角笑意一点点消失，眼底阴鸷。 长臂一伸，他点了烟，猩红烟火徐徐燃烧在指隙，“为什么要插手阿雅的事？” 阿雅，就是昨天和周融一言不合的堂姐。 任怜瞳孔骤然瞪大，否认道：“我没有帮阿雅，她和那个男人的事我一点也不知情。” 周融神色莫测，他没说话，室内声音静的一根针都能听见，气压也低的恐怖，任怜扛不住这种压力，嘴唇死死抿紧，眼圈蓄着一泡眼泪，像是受了偌大的委屈。 她缓缓说：“我真的没有，你是听谁瞎说了什么是吗？” 周融低讽：“我需要听谁说吗，任怜，如果你再帮她，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周融现在虽然在周家还是个“小周总”，但他受宠的程度，只要不闹出太过分的事情，周家都会全力保他，甚至会帮他做这些事。 当初他要保姜致的时候，周家那些人也动手了，所以至今为止，梁时砚都不知道姜致现在的公司是周氏。 换一句话说，如果周融想针对谁—— 周家也会针对那些人，更别提，任怜还试图拉周融堂妹下水。 任怜唇瓣抿了又抿：“真的不是我，阿融，是阿雅过来找我，让我帮她，说我不帮她就去死，我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她的嗓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够门外人听见。 门外人踌躇着要不要进来。 周融弹了弹细长烟身，一口吐出，雾霭缭绕，遮掩晦涩不明的轮廓，“该说的，我两天前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要把我们的情分耗光，任怜。” 任怜低低开口：“前天，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不想让阿雅去死。” 难怪。 因为任怜的欺骗，周融怒意蓬勃，他又舍不得对自己心爱女人发火，只能发泄到她身上。 她想，上次在酒店听见的电话—— 不会就是在和任怜打电话吧。 她虚虚垂下眼睛，听见屋内声音在喧嚣过后，又变得寂静，忽而房间内传来一声：“出来吧，人都走光了。” 姜致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慢慢走出去。 正如周融所言，因为刚刚的不愉快，那些人都走光了，似乎担心周融和梁时砚打起来似的。 但现在周融正躺在床上，怎么打得过梁时砚？ 周融似乎察觉到她心有所想，“梁时砚不会这么没品。” 顿了顿，他又记起什么，嗓音平静：“他只是在你的事上冲动过。” 这句话乍一听，似乎有别的意思。 姜致没听出来，她也不信，当初她可亲眼见过梁时砚杀人。 周融摆弄着手机，没打算和姜致解释什么，随后他抬了抬头，看向空了的吊瓶。 姜致也随着周融抬头，往上看去。 吊瓶完全空了。 细长的针管中只差半截就都是空气了。 “……” 姜致赶紧按了铃，护士前来换药，又对着姜致训斥了足足半小时，把她训斥的耳红面赤的，头都快低到缝里了。 还是护士有事，这才走了。 姜致长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周融，周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姜致视线落在周融的唇角，似乎想起什么，急匆匆说了句：“我去买菜，回去给你煮饭，你别睡了。” 周融浅淡嗯了声。 姜致出了医院，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放下来，她不敢问那时候周融是不是睡着的，有没有察觉到她那些动静。 将这些想法撇出脑海，姜致煮了鸡汤和一个清淡小菜。 姜致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她接通，里面是安然的哭泣声：“姜致、姜致，救救我。” 她仿佛是被人胁迫了，说完这句话后，紧跟着是长长的尖叫声。 第17节 啪嗒一声。 电话挂断。 姜致心猛然一跳，又拨打了回去，再无人接听。 鸡汤煮的冒了泡，姜致咬着牙，刚想和周融说一声，就看见人问她什么时候把饭送过来。 姜致只能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给周融将鸡汤送过去。 或许周融能帮她找安然也不一定，毕竟人命要紧。 门没关紧，姜致手停在半空中，听见病房里周融寡冷的说话声。 “不用在意，出了事我负责。” 心骤然绷紧，姜致脚步却怎么样也迈不出去。 第26章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站在门口，姜致久久没说话，转身离开。 她心乱如麻，连鸡汤都不顾上。 只能拨打现在在京市唯一还能求助的电话—— 周融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了病房口处的鸡汤，平波无澜看过面前鸡汤两眼，跨出病房。 抵达会所时，已经临近下午三点。 会所还没开门，不同于夜间的狂欢盛宴，白日的会所显得格外的寥落，门口空荡荡的，里面一片漆黑，仿佛没什么人。 周融没离开，拨通一个电话，轻描淡写道：“我到了。” 没过多久。 门从内部推开，梁时砚从里面走出来，他双手插手，居高临下俯视着周融。 楼梯差距，让两人明明差不多的个头矮了一截。 形成一种压迫感。 只是短短几秒后，这种压迫感的局面就被扭转成了平局，周融轻飘飘掀起眼睛，周身气势却一点都没落下。 上前一步，他口吻带笑：“时砚，难道你要报复我今早凶你老婆的事？” 梁时砚嗤笑，“周融，你还好意思跟老子说。” 似乎想到什么，他点到为止。 转头，梁时砚看向身后黑黝黝的房间，意味不明地说：“进来吧，你周家上门女婿可等你很久了。” 周融眉眼微皱，抬脚跟上人的步伐。 入门之后，周融和梁时砚又绕过几个弯道，走到楼下负一楼，长长走廊过后，是一间间包厢，梁时砚推开其中一间走进去，周融跟着进屋，呜咽哭泣顿然宣泄成一片。 梁时砚却浑然不在意，司空见惯。 可不是司空见惯，他就是这家会所背后的老板，什么都没见过。 周融进去，看见场景眉头顿然皱得更更紧。 房间内是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很眼熟的，就是刚刚打通姜致电话的室友——安然，另外一个女人则是周融的堂姐，还有一个鼻青脸肿的黄毛。 周融撇开眼睛，看向倚坐在沙发的梁时砚。 梁时砚唇锋带着一点不明显的笑，于昏暗光线中，狰狞且阴鸷：“人我都帮你带来了，还不好？” 说着，他用力踢了踢或身侧的黄毛。 黄毛被踢在小腿肚，尖锐的疼让他闷哼一声。 周融说：“谢谢，那我就带人先走了。” 话是这么说，他朝前走去，替其中的堂姐解开绳子，堂姐一瞬间攀住周融的手臂，双眼垂泪，祈求他救救黄毛。 周融不为所动，冷眼旁观着。 到最后，谭雅尹居然不愿意走了，一心靠在黄毛身边，倔强的看着周融。 周融是真的不想管这事，眉心蹙起，一侧的梁时砚还在火上加油：“这样吧，我看你堂姐这么可怜，你就三选二，三个里带两个走。” “……”周融不觉得梁时砚有这么好心。 梁时砚确实也没这么好心，一脚踹在黄毛心窝，他笑眯眯地说：“要是阿融不带你走，你别怪我不顾兄弟情谊了。” 黄毛当即浑身颤栗，但他还有一点理智，知道自己最大的护身符不是周融，而是一边的谭雅尹。 两三句哄骗之下，谭雅尹已经同意了，且紧紧抱着黄毛。 周融这下不想带他们走都不行了。 目光薄冷，他看向梁时砚，语气愈发冷静：“欠你一次。” 梁时砚掀唇一笑：“是，再怎么样，我们还是好兄弟啊，阿融。” 周融随即转身，带两人离开。 独独留下蜷缩在角落里的安然。 作为成年人了，周融当然明白梁时砚的意思，现在他堂姐做出这种动作，就已经让梁时砚拿捏住了把柄，之后如果他再选择姜致，梁时砚就会把这个把柄当成软刀子，一次次磋磨他们周家。 至于梁时砚怎么突然搞这出，周融也明白。 脚底踏上会所门口，他眼眸比先前更深沉。 在周融离开没多久，姜致就赶到了会所。 她收到了游弋的短信，知道安然最后失踪的地方，就离会所不远。 姜致目扫过去，一辆眼熟的轿车从眼前划过，露出女人熟悉又温婉的脸庞。 周融的堂姐？ 那是不是周融也在上面？ 这个想法在姜致看见安然那刻成了真，安然抱着姜致嚎啕大哭，说了自己有多害怕。 姜致心疼抚摸着安然的后背，抿着唇，刚想带人离开。 一个人拦住她们。 让姜致支付刚刚安然上午在会所打破的东西，瓶瓶罐罐加起来，好几万。 安然愧疚道：“我以后还给你。” 她不说，姜致都会付这一笔钱的，安然这么说，只是姜致更心疼她了，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引起来的。 二话不说，刷了卡。 姜致搀扶着安然走到门口，一边低声安慰着。 游弋一脸心急的开车过来，让她们上车，姜致这会没拒绝，跟着她一起上车。 在路上，安然才讲了为什么那些人要抓走她，然后在挣扎的过程中，她就不小心碰坏了那些东西。 然后，又说了周融带了另外两人走的事。 看着逐渐离开的车辆，会所门口的保镖摘掉帽子，掉头，不解问里面的人。 一时间，风声呼啸，在门口哐哐作响。 “哥，就这么轻易放她们离开了吗？” 梁时砚款步从黑暗出来，叼着烟，“怕什么，又跑不掉。” 张骞说：“可是你不是大费周章的——” 梁时砚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他不紧不慢地说：“这件事别让任怜知道了。” 张骞明白，他可是看过梁时砚为了任怜擦了多少屁股。 有时候他还揣摩过，是不是任怜上辈子救过梁时砚的命，否则怎么一到她身上，什么烂摊子都给处理。 他演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安静站在一边。 梁时砚一把勾住他的肩头，拉着他往屋内走去，“说起来，你期末考的事，姑妈知道吗？” 张骞刹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期末考都没去，估计都会挂掉。 看向身侧男人，哭丧着一张脸，“你别告诉我妈，她会打死我的。” 梁时砚慢吞吞道：“我可以不说，但你山半腰那套别墅，我挺喜欢的，想住那天。” 张骞瞪大眼睛，“那边？可是寥无人烟，一旦车子抛锚了，得四五个小时才能下得了山，哥你确定？” 寥无人烟，山半腰。 这不是正正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确定。”梁时砚微笑：“作为报答，我再给你把期末考的事圆过去，怎么样？” 第27章 是混乱分别后 姜致知道周融对安然见死不救后，多少有些心冷。 不过也能理解，安然是她的闺蜜，又不是周融的闺蜜，再怎么说，周融当然会在他亲戚和安然面前，选择他亲戚。 只是，即便这样，姜致难免还是有点心寒。 唇亡齿冷嘛。 游弋将车停泊在姜致家楼下，没有上去，文质彬彬道：“既然人找回来了，那我就不上去了，你们好好休息。” 姜致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赶人走，于是说：“要不然还是上去喝个茶吧，游先生，毕竟今天你帮了我们很多。” 游弋摇摇头，后退一步。 “她现在很需要你，所以你们先上去吧，何况我也不是老头子，双眼一闭就没了，改天请我喝茶也不迟，是不是？” 第18节 姜致蓦然笑起来，她没有强留，因为安然现在状态确实不是很好。 点点头，她叮嘱游弋注意安全后，带着安然上楼。 安然受惊吓过度，到家后，喝了一杯热水，就直接睡着了。 姜致这会才打开手机，里面是许助理的日常询问，问周融的近况和医生怎么说。 眉眼情绪渐渐淡下去，手微微握紧手机。 但，对于姜致来说，这毕竟还是一份工作，所以她将情况和早上用餐情况答了，至于中午，她还不太清楚，因为当时出来的急，把鸡汤放在门口，她就走了。 姜致小心翼翼推开门，看向在床上睡着的安然，在家里煮了一锅粥。 分装出来些许，随后都留在保温杯里，出门到医院去。 周融还没回医院，鸡汤放在床头，一侧护士进来，看见姜致有些惊讶。 姜致借机询问病房的病人哪去了？ 护士也不清楚，鸡汤是她同事拿进来的，那时候周融已经不在了。 刚好和安然的话对应上。 姜致腼腆一笑，道谢后，提着两桶东西回了家。 周融不在，她心里倒是真的松了口气，随后和许助理说了。 过了半晌，许助理才回复。 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让姜致暂时不用去医院了，这两天周融不会在医院。 姜致愣了半晌，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又轻了很多。 可下一秒，许助理又发来一条信息，他让姜致上门照顾周融。 缄默半刻。 姜致指尖摁在屏幕上，删删减减，还没将话说出口，许助理给出了一个无法让人拒绝的答案：奖金翻倍。 周氏的工资并不算少，奖金也算是丰厚。 就算是普通员工的奖金，也很丰厚。 姜致可耻地心动了一瞬，尤其是她刚刚大出血，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摇动了起来。 片刻，她同意了。 钱难挣，屎难吃。 再怎么样，周融都不至于吃了她吧，姜致默默估算着自己的余额，第二天就出了门。 周融给的地址和上次一样。 故而，姜致过去快了不少，还买了不少菜，摁响门铃。 门后女声问：“谁啊？” 姜致开口：“请问周先生在家吗？我是他新上任的保姆。” “保姆？”女人疑惑一瞬，打开门，她看向面前的姜致，眼里的疑惑情绪很深，“你是？” 姜致没想看，奈何女人开门太快。 一入眼是一张相当眼熟的女人脸。 短短几秒，她已经认出来这是周融的堂姐谭雅尹，顿了顿，她犹豫道：“是周先生的堂姐？我是许助理叫过来的，叫姜致。” 谭雅尹以为她的身份也是许助理说的，热情侧身，让人进屋。 至于姜致名字耳熟这事，想了两三秒，想不起来，她就作罢了。 “小姜，麻烦你了，我和绒绒都不会做饭，只能喊人过来。”她又说：“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年轻。” 姜致笑了笑，轻声说：“小周总口味比较挑，也是正常的。” 谭雅尹笑眯眯地没说话，不过同龄人确实让她打开了心扉，就在姜致在厨房的几秒内，谭雅尹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和姜致说起来她男朋友多么好。 “当他给我煮了一碗绿豆粥的时候，我就表示这辈子非他不嫁了。” 姜致洗菜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向谭雅尹，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干净到了极点。 “一碗绿豆粥？”她不太确定地问道。 谭雅尹重重点了头，头上仿佛出现了恋爱脑的光环。 沉默几秒。 姜致没开口，她有点怀疑人生，现在的富家千金都是这么好骗的吗，一碗绿豆粥就能骗走了？ 那她刚开始岂不是找错了目标，找周融，还不如找谭雅尹。 姜致忘了一件事，她那时候不认识谭雅尹，就连周融都是勉强搭上的。 走廊口出现脚步声。 周融神情懒散，身着挺拔西装，似乎是要出去谈事，整个人的精神气也好了不少，如果忽略他本来有些苍白地脸色的话。 姜致低下头，认真摘着菜，一侧谭雅尹见状走出去，问道：“去哪？” “出去谈个生意。”周融的回答似乎比回答她的时候还要简洁不少。 谭雅尹不谈到男朋友的事，整个人都是正常的：“吃完饭再出去吧，顺便送小姜回去。” 姜致错愕，摇了摇头：“不用的，谭小姐。” 谭雅尹一脸坚决，不容置噱道：“吃完饭再出去，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一出去就不吃饭了。” 周融：“……” 她似乎头一回在周融身上看见了无可奈何的情绪。 眨了眨眼，姜致从厨房探出了个头，软软应和道：“小周总，要不然还是先吃饭吧。” 周融薄冷的唇抿作一线，什么话都没说，走到桌子面前，坐下来，谭雅尹笑眯眯夸了一句他。 烧菜最多只需要一个小时，也没有多久。 因此做完，吃好，不过一个半小时。 姜致这几天都是一个人过去回来，周融除了第一天在谭雅尹的压迫下，送了她，后面也没有再送她。 这天，姜致在周融附近的菜市场买完菜，正准备去周融的小区。 就在去的路上，她收到了一个来电和账单，是那天在茶楼破坏的账单。 ——单单一个茶壶的价格就超过了她的想象。 一只手猛然从身后伸出来，世界骤然天旋地转！ 第28章 谁把谁拽了深渊 姜致一睁眼，本能地想要下床。 刚下床，脚尖就好像被什么绊住，一个趔趄，差点跪在地上。 姜致浑身发软，迷药的效果还没过，但她已经想起来了，是有人把她迷晕了，绑到这里来。 银制锁链狰狞作响，令人心慌。 看过周围一圈，姜致看清楚了房间里的东西，窗帘拉着，房间黑黢黢的，看不见具体的陈设，也看不清楚几点、几分，只能模糊看见那些装饰。 很快，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应声打开。 光线宣泄出来，刺进眼球，姜致下意识眯眼。 皮鞋走到她面前，停立。 姜致抬头看过去，男人周身气势沉冷，他低下头，一张脸无限放大，渐渐靠近着姜致，漆黑风暴蕴含在他眼底，他什么都没说，森冷地朝姜致笑了下。 那么一瞬，姜致通体发凉，四肢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过那般冷。 她努力扯动着唇角，一个笑都挤不出来。 下意识地，她摸向自己身上。 没有手机。 顿了顿，姜致想起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约莫是那个时候，梁时砚将她的手机收走了。 后槽牙一点点咬紧，姜致低声问：“你这是犯法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姜致眼圈通红，狼狈至极，跪在地上看着上方的男人，一点气势都没有，倒是给人一种软软的，更好欺负的感觉。 梁时砚一瞬间就笑了，“你说我要是做了，还怕别人查出来吗？” 姜致：“……” 唇边紧紧抿作一线，她看向窗外，试图找寻逃离的机会。 梁时砚就像是胸有成竹的猎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他略微低垂下目光。 姜致见梁时砚的表情，心里越来越没底，竭力稳住情绪起身。 脚踝的链子很长，足够她在这个房间活动。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刺眼天光从白日过度到傍晚，徐徐间，夜色降临。 这不是让姜致最绝望地，最绝望的是，她发现这种别墅居然是靠山建造，且，没有一台车经过，她又往下看了看，山路不算崎岖，可很远，很漫长，看不见尽头。 就算她哄了梁时砚解开铁链，她从这里逃出去，单凭自己一双脚，在走到山脚下之前，就估计会被梁时砚抓回来。 可以说，压根没了逃出去的希望。 姜致脸色很难看，唇色微微发白，从窗边退出来，就看见梁时砚抱臂看她，他唇峰带笑，十分游刃有余。 他问她：“你还想跑吗？” 姜致拒绝回答他这个问题，视线落在床褥，刚想上床。 梁时砚一手紧紧钳住姜致的手腕，跟着捏青，抬高。 第19节 姜致嘶了一声，目光跟着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他的手指粗粝划过她的唇瓣，唇被噌的鲜红如血，紧跟着，他大拇指抵进唇齿，摩挲牙齿。 姜致想撇头挣脱，手腕渐渐开始泛出可怖的淤青，她生的白，这淤青就愈发狰狞恐怖。 僵持的对峙在空气蔓延。 梁时砚单脚挤进姜致的双脚，他神色狠厉扫过她高耸的曲线，阴恻恻道：“你以为你还会逃的出去吗？” 姜致心神一颤，嘴硬道：“谭雅尹发现我不在会报警的。” 手指流窜在肌肤上，浑身鸡皮疙瘩疯涨。 有种被蛇盯上的阴冷感。 紧跟着，梁时砚低低缓缓开口：“她不会的。” 姜致还想说什么，梁时砚微微一笑，好脾气地退让道：“你可以用你的手机给她打一个电话，看她接不接，要是她不接，你就留在这里，怎么样？” “……”姜致不想赌，可这种情况，她好像是不赌不行。 许久，姜致伸出手，目光灼灼看向梁时砚，“手机。” ——她同意了。 梁时砚侧身去给她拿手机，转身的那一秒，他唇峰笑色勾勒起来。 当着姜致的面，梁时砚甚至给姜致表演了，他没有在手机里做手脚，当场打通了自己的电话。 然而，越是这样，姜致越慌。 她心底沉到底，随后拨通谭雅尹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 但在数十秒的回响里，没人接。 姜致不信邪，再打了一个过去。 电话接通了，但不是谭雅尹的声音，是一个男人在说话，说她有个电话，叫姜致的，谭雅尹的声音在后几秒出现，她挂断了。 姜致捏着手机的手逐渐发白，指关突起。 一只手拿起她手里的手机，收走，梁时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相信了？” 最后一丝希望被硬生生扼于此。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她转眼看向自己脚踝的银链，长长睫毛垂落，答非所问道：“可以解开了吗，我不会跑了。” 对于梁时砚的话，她始终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可现在，她又不得不依附于他。 …… 谭雅尹刚从男朋友那里拿回自己的手机，随口道：“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男人说：“给你接了个销售电话。” 谭雅尹打开一看，确实是。 回到家中，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今天都到了下午五点，姜致还不见踪影，一个电话也没有。 出于某一种直觉，谭雅尹心底一直惴惴不安。 她打给周融。 约莫两三秒后，听筒那传出声线：“阿雅？” 他们几个孙子辈年纪相仿，倒没有以姐姐弟弟之类的称呼称对方，都是喊得昵称、或者小字。 谭雅尹着急说：“绒绒，姜致今天没来。” 为了更好地照顾谭雅尹，周融特意给姜致开了带薪假期，所以现在人肯定也不会在公司。 周融眉头微微紧促，指尖钢笔点着桌面，“你别急，我问问。” 谭雅尹也没别的办法，点了点头。 挂断电话不久，她想到什么，给电话里那个周融平时不让拨的电话打过去。 周融面色冷淡，手指按动座机。 许助理应声敲门，低眉顺眼。 周融：“今天姜致过来了吗？” 许助理略微错愕，心下腹诽一二，嘴上麻利地应道，自己也要查一查。 十多分钟后，许助理重新进来，低声在周融耳廓侧附耳。 许助理有和姜致联系的习惯，每天都会给她转去‘菜钱’，今天十点多的时候，人收了。 这就证明，十点之前人应该到了菜市场附近。 但现在姜致的电话却打不通了。 第29章 心术博弈间 梁时砚并不是每天都来，但一周总会来三四天。 他来的时候，姜致就坐在楼上，也不下去吃东西，最后都是佣人把饭端上来吃的。 次数多了，梁时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不急，他和姜致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至少……这一段时间都是他的。 哑巴佣人照例端饭上楼。 在她踏上楼梯那一层，梁时砚行至她面前，缓缓开口：“我去吧。” 佣人惊讶看向他，不过碍于她是哑巴，说不出来什么话，所以在停顿两秒后，直接将手上的碗饭递给梁时砚。 房门叩叩两声。 姜致以为是佣人，赤脚下床，开了门。 梁时砚的脸赫然在门口。 姜致下意识想把门关上。 男人的手猛然卡在房门上，姜致心下一惊，却已经来不及了。 肉眼可见的五指迅速涨红。 哐当碗筷摔到地面，碎了满地，一片狼藉。 姜致急急松开房门，脸色吓得发白，目光扫过一眼，她又很快收回来。 另一旁的女佣听见动静上来，看见梁时砚的手，比划着什么，似乎着急的要带他去处理，梁时砚动也不动，眸色闪烁着森冷的光，他冲着哑女比划着什么。 哑女转过身下楼，过了几秒后，她提着医药箱上来，把医药箱交给姜致。 姜致有些发愣，顺着哑女的手接过医药箱。 哑女比划着，但是姜致看不懂，目光转向梁时砚。 梁时砚淡淡开口：“她的意思是让你帮我上药。” 姜致：“……”骗鬼呢。 下意识地，她看向哑女，哑女居然跟着点点头，似乎是叫她给梁时砚上药。 梁时砚推开门，这一次是很轻易地，姜致也不敢拦着他，一步步退让。 梁时砚坐在沙发上，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姜致。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提着药箱上前，坐到他的对立面。 梁时砚似笑非笑：“刚刚不开门，是还在想着怎么逃跑吗？” 姜致不吭声，拆开药箱，给梁时砚涂上一层药，又用绷带包好。 前两天，她丈量过整个别墅了，这个别墅一共有三层，靠在山腰处，这座山平时很少有人来，基本没有什么车辆，而她所处的房间是在二楼位置，不上不下，姜致也有想过翻窗出去，但大门紧锁，就梁时砚来的时候会开，其他的时候都不会开门。 就算第一步成功了，第二步也不一定成功。 所以在考虑过后，姜致便果断放弃了这个计划。 直到最后一个蝴蝶结扎好，她徐徐松开手，开口道：“不是的，只是……” 只是什么？承认她害怕梁时砚吗？ 她确实害怕梁时砚，她害怕自己的生活被梁时砚拖到死，怕之后她只能做梁时砚的金丝雀。 指尖在颤抖，姜致垂下首，脸色更白了。 此刻，佣人又重新端上来饭菜，摆在桌面上，一式两份的。 梁时砚用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筷子，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姜致陪他吃饭。 姜致抿住唇，她不敢太明目张胆地抗拒梁时砚，只能用这种方式反抗他。 无声沉默地反抗。 梁时砚神色淡淡，兀自吃了一块肉，“说起来你的弟弟快来京市了吧。” 姜致倏然抬眼看向他，放在膝盖的手不自觉收紧。 霎时间，房间只剩下咀嚼的细响。 细响抵着脑神经摩擦，姜致屏住呼吸，男人忽然动了。 一双筷子笔直怼到她面前，上面还有一块肉。 姜致避开筷尖，拿起桌面上干净的筷子，低声：“我自己吃。” 梁时砚勾了勾唇：“真的？” 姜致抿住唇线，在他面前，夹起一块肉，慢慢吃起来。 吃到一半，手机响了。 姜致抬眼看过去，梁时砚让她先吃，走出去接电话。 第20节 没过一会，梁时砚站在门口，淡淡看向她，“你先吃。” 面前少了梁时砚，姜致倒是有了些胃口，能吃下点东西，只是吃完两口，就不再吃了。 引擎轰鸣，一台迈巴赫徐徐驶出庭院。 姜致起身看了看，就让哑女将这些东西收回去，她转身重新坐在窗口，目光看向窗外。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寄托在周融发现她，并且愿意替她报警。 否则，她自己可能是没有办法对抗梁时砚的。 …… 梁时砚出了别墅，开车上马路，驶入京市的市中心。 随后，他在一间红木大门前停下来。 倘若姜致还在这的话，必然能认出来，这里的当初给她寄账单的茶馆。 抬脚下车，梁时砚同楼上的周融对视一眼，恣睢勾出一点笑，跨进门口，上了二楼。 周融坐在桌前，面前泡着一壶上好的龙井。 梁时砚的身影越靠越近，就仿佛近在咫尺，他开口说：“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周融：“这不是看你几天没去寻场子了，是不是有什么新的乐子？” “哪有什么新乐子。”梁时砚一拉板凳，大大咧咧坐下来，“就是遇上点麻烦事。” 周融哦了声，难得跟着笑了下：“姜致失踪了，听说了吗，她的室友马上就要报警了好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梁时砚眉眼笑意不变，茶水滚烫，也一口气喝下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毕竟好歹是她的前男友，要怀疑也第一个怀疑到你身上去。” 梁时砚嘴角顿然冷下来，他冷冷看着周融。 周融神色平波无澜，回望着面前的梁时砚，视线角力，眼神厮杀。 心术博弈间，周融率先收回目光，轻轻抿了一口：“不提那些晦气事，我这次来，是有另一件是要告诉你。” 梁时砚：“什么？” 周融说：“任怜的前任回来了，昨天的飞机。” 梁时砚嘴角紧绷，手指不自觉压低。 很快，周融注视到他手上的绷带，且，那个包扎的方式—— 他轻轻略过去，抬眼望向梁时砚，把一张酒店的名片推给他。 “你求婚了，任怜也答应了，订婚宴的日期还没定下来究竟是为什么？” 梁时砚扯了扯唇角，把名片拿走，离开。 等他离开后，周融又喝了一口茶，他看着远方，眼底情绪晦涩。 拿起手机，周融对着那边开口：“应该是在梁时砚手上，查查吧，动静大点也可以，他最近抽不开身。” 第30章 由爱生怖 这并非是周融的直觉。 而是处于对梁时砚的了解，更有甚者，可以说是对给梁时砚包扎手的手法有那么两三分熟悉。 周融瞳底平波无澜，双指将名片置于前台，走出茶馆。 黑色轿车朝他驶来，停在门口。 门应声拉开。 正是刚刚和周融打电话的许助理，他放下手中的电话，轻声：“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之前查了一圈梁时砚的房产，但是并没有有人居住的样子。” 周融上车，手指点着膝盖。 半响，他开口道：“梁家其他人呢？” 许助理也找过了，梁时砚家人丁不算多，也不算少，这件事如果不想任怜知道，那么梁时砚能选择的人也就那几个，大大缩小了搜索范围。 毕竟，大家族的内斗可是屡见不鲜。 许助理没开口，周融已经清楚他表情下的含义。 找了，没人。 车路过一片未开发的地区，高楼还未垒砌完全，骨架钢筋裸露在外。 淡淡两眼，周融收回视线，说：“找个人，给任怜透露风声。” 男人斜斜倚在皮质座椅上，眉梢、眼底裸露出一种近乎冷漠的残忍来，他徐徐开口：“就说梁时砚金屋藏娇了。” 许助理可以说是看着周融长大的，越看，越不理解他的心思。 迟疑片刻，他说：“可这样的话，姜小姐她会不会……” 任怜看着端方内敛，实则比任何人占有欲都要强。 以前，许助理就看见过有人碰了她的猫，结果，任怜以为自己的猫背叛了自己，直接把猫摔死了，这种超出常人的病态，只会随着年纪增长越偏激。 一旦她查出来姜致，之后她还能放过她？ 周融打断道：“不用让她知道梁时砚养的是谁，只是要有这么个人，明白了吗？” 许助理看着周融的眼神，骤然悟了。 女人的洞察力比男人要强上太多，也比男人敏锐太多。 且，任怜还是任家大小姐，能够正常出入梁时砚身边，可以比他们更快找到姜致的住处，到时候他们只需要早一步赶去那个地方。 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要在任怜的心里种下怀疑。 周融眉心微微拢起来，冷不丁道：“说起来他不是本家的兄弟查过了吗？” 许助理一愣，“还没有。” 不等周融开口，许助理的手机倏然响起，他匆匆看一眼，当即将电话递给周融。 女人抽抽噎噎哭泣着。 这个电话时间越长，周融脸色越黑，骨节分明的大掌上青筋若隐若现的绷紧。 他沉沉开口：“掉头，去医院。” …… 姜致对外界的风云涌动一概不知。 准确说，她没有办法知道，就连家里能和她交谈的佣人都是哑巴。 而且是，不认字的哑巴。 足以可见梁时砚对这一切的精心策划。 目光所及，一层又一层的墙壁，变成姜致的囚牢。 幸好的是，这几日梁时砚像是被什么绊住脚步，一天都没来过，整栋别墅就她一个人。 姜致对时间的敏锐度在这种感观下几乎消磨殆尽。 甚至不清楚过了几天，今天又是周几。 姜致在别墅外多走了两圈，然而，内心的失望又多了一层，因为建筑的结构被她一览无余。 爬不了，没有借力点，根本上不去。 姜致抿了抿唇线，忽而想到什么，转身走进客厅，比划着手势。 哑女在手势里明白了姜致想要什么，拿出纸笔。 姜致勉强点点头，抱着纸笔，直接上楼。 中餐的时候，姜致破天荒的下楼吃饭，哑女激动的多烧了一个菜。 姜致慢吞吞吃着饭，哑女就在一旁看着她。 用过餐，姜致就上楼午睡，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汽车轰鸣，呼啸篡过。 姜致猛然惊醒，跑到窗外前，那车跑的太快，几乎是一秒的时间消失过去，完全没有看见姜致在窗口摆放的东西。 ——sos。 傍晚渐渐来临，又是过了一天。 京市里的霓虹灯牌五颜六色，照应男人愈发桀骜暴戾的双眼，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逆光而来的人。 扯了扯唇角，梁时砚冷淡说：“什么事？” 周融问：“喝一杯？” 梁时砚眯起眼睛，“……” 周融回望他，神色太自然，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来这不就是喝酒的吗？” 梁时砚笑两声，抬手招来服务员，上几瓶酒。 随后，他又低语两句什么，服务员急匆匆就离开了。 梁时砚饶有兴趣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闲聊说：“最近忙不忙？听说你堂姐和家里都闹翻了，一定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这话简直可以说是踩周融心窝子的。 上次那个电话，是因为那个男人家暴打了谭雅尹，谭雅尹进了医院。 但哭哭啼啼一阵后，谭雅尹居然觉得男人打她，是爱她的表现，谭家人要把谭雅尹带回去，她就寻死腻活，可以说成为了整个京市圈内的笑话。 周融眼神一利，神色平静说：“再怎么说，那也是谭家的事。” 梁时砚勾了勾唇，笑里藏刀道：“下个月就是我和阿怜的订婚宴了，记得来参加。” 第21节 周融不可否置，梁时砚这婚还真不一定结的成。 酒送上来，玻璃瓶倒映出两个男人诡谲的面容。 隐隐一线里的风暴咆哮着。 摆在茶几上的手机疯狂响动，周融弯下身，拿起手机，他看似抱歉地对梁时砚开口：“我去接个电话。” 梁时砚耸了耸肩，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周融离开座位，和隔壁带着眼镜、身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对上一眼，霎时离开。 门口处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低调跟在女人身后，一副焉头巴脑的样子。 女人目光到处张望，似在寻找着什么，她身后张骞劝阻道：“姐，我堂哥真的没有背着你找人，他这段时间都好好在家呢。” 任怜脸色温和，手指紧紧搭在包上，攥紧，“那前段时间了？” 张骞支支吾吾半句。 任怜视线里看见人，眼睛一亮，下意识往前过去，她意识到什么，平静问道：“这段时间没有，前段时间没有吗？” 张骞：“……” 说不出话，看这个样子，任怜也清楚了什么，嘴唇紧紧抿作一起。 第31章 水性杨花的女人 今夜的雨很急，瓢泼大雨簌簌降落，惹人心慌。 屋檐滴着水，不少水被风吹着进屋，洒在姜致的脸上。 姜致困顿坐起，忽而又有细如细丝的雨洒到脸上，络绎不绝，雨水浸透衣衫，打湿发鬓，冷冷的，冷的让人心里发凉，她也逐渐跟着清醒起来。 唇瓣轻轻抿作一条直线，她起身，还是决定把窗户关上。 这雨来的突然，猝不及防就来了。 就和梁时砚一样。 中间，哑女上来过一次，问姜致有没有睡着，需不需要人陪。 姜致拒绝后，瞥头看向窗外，黑黢黢的夜色渗透天际，没有月色，也没有微光，正如她的人生一样。 说到底，姜致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时候她都在想，自己这么坚持，有什么意义吗？一定要把事情闹这么大吗？ 或许不用。 但梁时砚就是个疯子，如果她没攀上周融，不止是她的人生，她家人的、她朋友的人生都会因为她而毁掉。 温热水源淌上皮肤，姜致一哆嗦，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被冻得有些没知觉。 夏季还没到，现在的雨水里仍旧带着春日的寒。 姜致洗完澡，围了一块浴巾，走出来找吹风机。 姜致有个习惯，吹风机一般会随手放在床头，所以她一出来就走到床头，去翻抽屉里的吹风机。 弯下腰，伸出手臂，朝着柜内摩挲着，去拿吹风机。 一瞬间，姜致的背就僵住了。 床头烛盏灯影绰绰，摇曳幻化出柔软的影子，同身后的人影交错。 脊背僵硬，她缓缓吐出口浊气，紧跟着，扣紧手中的吹风机，缓慢地扭头看去。 “谁？” 男人低沉嗤笑声。 姜致一瞬心跌入谷底。 男人行至灯光开关处，抬手打开灯光。 姜致倏然合上眼皮，刺激光线逼得适应黑暗的眼球溢出生理盐水，她晃了晃身形，跟着抬头看过去。 梁时砚凑过来，眼睑低垂。 炽热呼吸喷洒在姜致的脸上，烫的她后退一步。 结实手臂环住她的腰背，退无可退。 姜致抿了抿唇，竭力忽视自己僵住的背脊，缓缓扭头，轻声：“你怎么会这么晚过来？” 平日梁时砚都没有十点之后来，又有一段时间不出现，现在姜致能问出这些问题，也不突兀。 眼睛眨了眨，她顺着灯光看向梁时砚肩头，这一看，她眉头就蹙起来了，男人眉头已经彻底湿透了，眉眼也带着从外过来的雨水，鞋底踩在地面上，积累着小面积的水堆。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她转过头，看向远处。 低声道：“赶紧进浴室吧，别着凉了。” 这是目前她对梁时砚唯一能说的软话了。 片刻，高大男人身影走进浴室，姜致侧头看着门口，哑女抱着衣服，正对着姜致比划着什么。 姜致这段时间和哑女相处的多，通过她细枝末节的动作，明白对方的意思，哑女担心梁时砚感冒，姜致把衣服抱过去，哑女又指了指楼下，她给梁时砚准备了防风寒的姜汤，到时候姜致和梁时砚都去下楼喝一口。 姜致点点头，嘱咐她早点休息。 哑女离开。 姜致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果是外人进来，哑女早就会在楼下闹出翻天覆地的动静了。 她又看了看楼下，一盏小灯亮着，似乎在迎归家的人。 回过头，男人不知何时出来了，胸膛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水珠顺着腹肌线条往下，滚进神秘地带。 其实，梁时砚的身材条件可以说同龄人都无法比得上的，肌肉发达，青筋于皮肉之下若隐若现，身形于朦胧里矫健颀长，充斥着野性和荷尔蒙的张力，和冷冽不可亵玩的周融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姜致看一眼，急急别过头，什么都不再看。 梁时砚似乎被她的反应取乐，“不看我？” 姜致喉头发涩，衣服随手放在门口，急急出门。 脚尖还没踏出门口一步，姜致就被滚烫的怀抱拥进怀里，睫毛扑朔。 灯不知什么时候又灭了，身影交错，梁时砚的双臂紧紧围绕着姜致腰间，他的鼻间顶着后颈，不徐不疾吸了一口。 霎时间，姜致就感觉自己被什么大型犬科吸了一口，灵魂颤抖。 指尖下意识搭在男人手臂上，似乎要推开他。 只是这点力气太小，还不够看。 梁时砚手臂越收越紧，姜致感觉到一阵呼吸的难受，无端的，她觉得梁时砚今夜情绪不佳。 纵然，她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 时间静悄悄过去。 梁时砚终于松开了手，徐徐说：“今天陪我一起睡？” 姜致飞快看他一眼，眼神含着露水，不答反说：“楼下有姜汤，先去喝汤吧。” 梁时砚将即将离开怀抱的姜致又抱进怀里，平静眼神蕴含着看不懂的暗光，“单纯睡觉，行不行？” “到时候再说吧。”姜致糊弄道。 梁时砚哼笑：“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姜致气红了脸，唇瓣紧紧抿起来。 梁时砚知道她气急了，也不在乎，一松臂，大步向下，走向一楼的客厅去喝姜汤。 姜致不爱喝，也就没下去。 梁时砚喝完，上楼回到卧室，姜致已经睡在床上，呼吸均匀，如瀑长发蜿蜒在枕头被上，如同光滑的绸缎。 伸出手，粗粝指腹微微摩挲。 面前女人一个嘤咛，十分不满。 见状，梁时砚只得松开手。 床身微微陷下去一块，他手臂环绕住娇小的女人，脑海里却不断回现着当时在会所的场景。 任怜还故作平静的试探他，有没有在外边有人。 甚至，想在他离开后，派人跟踪他。 梁时砚谨慎惯了，怎么可能暴露自己，在和张骞一同离开后，分车而行。 哦，对了。 他还忘了一个人，周融。 任怜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似乎也开始变得有迹可循。 男人鹰隼般的眸子倏然睁开，黑夜之中，无比瘆人。 他看着面前恬淡的睡颜，倾身吻了吻她的发鬓。 倘若姜致一直坚持，离开他、也离开周融，指不定梁时砚还能放姜致一马，偏偏她不乖，勾引了他的兄弟，还勾引别的男人，和别人言笑晏晏。 那就不要怪他不肯放手了。 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会受到惩罚的。 第32章 是否应该认清你的心 姜致没有睡着，她一直等到梁时砚睡着，才敢安心的睡过去。 梁时砚保证不动她，也仅仅是保证，在姜致这里，梁时砚的信誉早就垮了一地，之所以装睡，也是为了不面对他。 第22节 身后男人呼吸愈发绵长，姜致缓缓出了一口气，她看着打在窗户的雨滴，静静出神。 不知过去了多久，女人终于缓缓闭上眼睛。 翌日，身侧空荡荡的。 姜致醒来，又在床上待了一会，哑女过来喊她下去吃饭。 下楼时，姜致终于确定，梁时砚一大早就走了，且，走的很急。 梁时砚当然走的急。 昨夜，任怜没跟上他的车，回家哭了一夜晚，任家知道了，梁母自然也知道。 清晨就对他亮了黄牌，催他回家。 梁时砚没办法，只能先回去。 到家后，梁时砚就看见家里多了两位不速之客，他目光缓缓落到其中周融身上。 周融冷淡坐在一边，置身事外；梁母抱着任怜安慰，又拍着她的肩头，任怜在外人面前，向来识大体的很，勉强露出个笑，反倒安慰起来梁母。 只是，她苍白的脸色，憔悴的眼下，都在诉说梁时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梁母更心疼了，她本来是不喜欢任怜这种有心计的女孩，但已经马上快订婚了，不喜欢也得喜欢，况且在相处里，她也能明显感觉到任怜或许比姜致更适合梁家，这个圈子里的太太哪里没有点心机，还有任怜父母保证婚后给梁家的项目。 怎么看，梁母都看任怜愈发顺眼了。 她冷冷瞥过一夜未归的梁时砚，“去哪了？” 任怜抓着梁母的手，轻声：“伯母……” 梁母说：“你别护着他，这小子就是被我们宠大的。”扭头，她神色一利，“去哪了？” “和张骞玩去了，在他家睡了一夜。”梁时砚说。 梁母怒了，“昨天张骞都被他父母抓回了家，你和鬼玩吗？” 梁时砚眉头微皱，没想到张骞昨天居然会被抓回去，心底暗骂一声，语气仍旧平静：“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好像是在天河那边睡的。” 天河，是一个小区的名字，梁时砚在那个房地产开发的时候，就在那买了一套房。 这件事，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周融垂下眼皮，手指搭在手机边，他默不作声。 梁母不信，派人去调那边的监控。 回来的人确实拍到了梁时砚昨天的车进出天河的地下停车场。 看见这个，梁母的神色缓和许多，只是当着任怜的面，她不好轻拿轻放，呵斥道：“既然你去天河睡，怎么还要避着小怜，她以为你在外面……” 话点到为止，其余的，成年人心里都懂。 梁时砚漫不经心轻笑一声：“这不是快结婚了，我也想松松气。” 梁母瞪一眼，满身不着调，还透透气，刚想开口再训斥两句，任怜握着梁母的手更紧了紧，她柔声：“既然时砚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在那边睡得，我昨天也是心慌，所以才没控制情绪。” 说着，她期待地看了眼梁时砚。 梁时砚拧紧的眉头松开些许，行至任怜面前，他说：“下次我和你好好说。” 任怜嗯声，一双眼睛充斥着温柔，“你也别怪伯母，她也是担心你。” 梁时砚点点头，随后拉起任怜的手，“我送你回去？” 任怜娇羞低下头，已然是默认的状态。 梁时砚侧身看过周融两眼，语气却不复对任怜的那般柔和：“一起？” 周融顺势起身，掐灭屏幕，和梁母告别。 周融会在这，也是梁母喊过来的，他和梁时砚从小就是最亲密的兄弟，怎么说，关于梁时砚的动静，他应该是知道一点的，结果一问三不知。 梁母送他们出去。 周融是自己开车回公寓，梁时砚则是送任怜回任家，是截然不同的路。 回去的路上，周融接到许助理的来电。 “梁时砚昨天确实去了天河。”骨节分明的大掌敲着方向盘，周融神色清冷地看着窗外，“但是在凌晨的时候，他就开车出去了，开车之前，他还换了一台车。” 车载音乐缓缓流淌在车内。 周融轻轻嗤了一声，“然后呢？” 许助理说：“我们跟丢了，但最后他的车在这里停了下来。” 不一会，手机多了一张图片。 那个定位是在山附近，很郊区，平时也没什么人去。 周融眯了眯眼，“张骞名下的房产查了吗。” 许助理：“查了，他有两套房产在附近，一个在山半腰，还有一个在距离这个位置再开过去十多公里的地方。” 周融倏然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烟，“都查一查。” 许助理：“是。”电话挂断前，他小心翼翼道：“阿雅小姐那似乎过的并不好。” 周融眉眼生出几分烦躁，敲断长长灰烬。 “这件事不用再提了，让她多吃点苦也好，吃多了，就明白了。” 许助理没敢再提，转头查消息去了。 下午处理工作的时候，周融收到许助理的消息，说姜致极有可能在张骞那栋半山腰的别墅里，有人看见，上面有女人的身影。 手指细细碾着细长烟身，周融沉默许久，说：“今夜过去看看。” 夜色降临，京市照样灯红酒绿。 周融斜斜睨过去，窗外风景正处好时节，大拇指摩擦着手掌心，前台司机正在放着一个相当熟悉的音乐，轻吟曼妙，梦回当夜。 女人曼妙身躯，娇弱低吟，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她贴在他的身上，手指攀着他的肩头。 画面涌现在脑海里。 周融不可否认，自己对姜致的身体或许真的上了瘾。 车越开越远，顺着层层夜色，开上偏僻的山道，往上行走。 山很大，开上去需要很多时间。 周融闭着眼睛，他不是没有想过在姜致失踪后，重新找个女人，只是手掌搭着人腰的时候，他总会丧失兴趣，然后想起她这个人来。 周融睁开眼，夜风凉凉，车停在不近不远处。 再近一点，司机也担心会被别墅里的人发现，所以停在了这里。 司机小声：“小周总，人应该和许助理说的没错，就在这里。” 应声般，别墅二楼的窗口被推开，熟悉脸庞探出窗，身后的光影勾勒出面容。 确实是姜致。 第33章 拿捏住她的死穴 朦胧夜色当中，姜致隐约看见什么，却又模糊不清。 眨了眨眼，再往那头看过去。 黑沉沉的山道上，哪还有周融的身影。 许助理不明白，现在梁时砚不在，正是大好时机，偏偏周融选择现在回去。 周融沉沉出口气，他什么话都没有解释，只是转而拨打一个电话。 电话那端的人顷刻接了。 昏黑夜色当中，男人脸色沉如水，玻璃倒映出一线光线。 似有女人窈窕身形。 姜致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收回目光，她低下头。 没过一个小时，楼下哑女上来，请姜致下去。 姜致顿了顿，心中有想到什么，转身下楼。 梁时砚高大身形在黑夜中隐隐绰绰，几秒后，他踏入玄关处，仰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姜致。 语气淡淡：“你的弟弟明天来京市。” 姜致一惊，“你怎么知道？” 梁时砚掀眼看过去，“你觉得呢？” 脑海想法电光火石闪过，她下意识道：“我的手机。” 梁时砚哼笑：“不算太笨。” 说着，他跟身边的哑女低语两句，距离太远，姜致听不清楚，只能看见哑女脸上不确定的表情。 很快，哑女给姜致带来一份文件。 姜致脸色红了又青，那是一份——包养合同，且后面还附着巨额的违约金。 如果她逃离梁时砚，那么，她整家人都要为姜致陪葬。 手指蜷缩，姜致下唇紧紧抿在一起，“我不签。” 梁时砚一句轻飘飘的话却拿捏住她的死穴，“你可以不签，反正明天你弟弟就断腿。” “……”由衷的恶心和恨在心头勃发，姜致浑身战栗。 梁时砚略带玩味的看着她，神情是势在必得的冷酷，就算她不签，他也会想方设法逼着她签。 今早任怜和周融的事，还是让他生起了警戒心。 温水煮青蛙，也不适合他。 姜致把眼泪逼回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指尖掐进手掌的力道更重了。 第23节 血滴滴落在地面。 哑女见状，啊啊两声，急急要给姜致包扎。 姜致抽开手，不让她碰，现在她对这个家都厌恶的很，别说跟在梁时砚身后的人了。 顿了顿，她又说：“你喜欢梁时砚的吧，否则你为什么愿意帮他看住我？” 哑女脸色须臾苍白，惊慌失措往楼下看去。 梁时砚没看她，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但这一幕却被姜致尽收眼底，她猜的没错，一个女人愿意无条件给予一个男人自己的全部，不是因为情，那还能是什么？ 姜致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我是不会签的。” 沉默蔓延。 剑拔弩张的紧迫沉沉压在头顶上方。 极致的痛处让姜致清醒过来，她沉了沉神色，一言不发的回到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刹，一只手重重穿过她的鬓发。 发梢被攥紧，头皮发麻的疼。 姜致一个趔趄，身形不自觉往后倒去。 男人嗓音沉沉，犹如地狱恶鬼一般：“姜致，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姜致没说话，实际上，她疼的也说不出来话。 男人的力气很大，一只手攥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臂，森冷眸光节节攀上脊背，让人发凉。 姜致后背发冷，但这个姿势，她看不见身后人影的视线，也无法探究他的表情，喉咙滚动一二，她最终还是将心底那个久久未散的疑问抛出来：“梁、梁时砚，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死一般的寂静！ 霎时间，姜致能感觉到梁时砚的力气骤松，趁着这个机会，她猛然往前一挣。 梁时砚松开她，整张脸沉入阴影之下。 他沉默到让人害怕。 姜致轻轻吸一口气，她的手臂发麻，抬起在灯光下一看，五个指痕清晰可见。 就在此刻，梁时砚往前一步，姜致跟着后退一步。 后脚跟碰到柜门，撞出一声猛烈的响。 钻心的疼，姜致额头泛着白，她摸索着柜上，看着梁时砚寸寸靠近的身形，犹如密不透风的阴影，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沉厚尘埃一并将她淹没。 姜致眨了眨眼，干涩眼球哭都哭不出来，更别说用来博取梁时砚的同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间愈发沉冷。 忽而，别墅外骤然响起出租车的声音。 与此同时，任怜的声音清晰可听：“师傅，麻烦你了。” 梁时砚倏然抬头，他没有再逼近。 姜致注视着梁时砚离开的背影，大口喘着粗气，她没有敢往窗外看，手脚因为刚刚的恐怖氛围近乎吓出发软，她一点点撑起身形，走下楼。 哑女因为她刚刚戳穿了她，不敢再靠近姜致。 姜致站在客厅，看着任怜和梁时砚言笑晏晏说着什么。 紧跟着，任怜作势要进屋，梁时砚居然也一一应允，陪着她走进来。 两人身影越来越近，叠在一块。 姜致趁此躲到厨房去，哑女在一旁站着，等候任怜吩咐。 好在任怜对厨房没兴趣，一个劲要到楼上去看。 梁时砚没说话，但态度明显是纵容的。 任怜拉着梁时砚上楼，哑女的目光也跟着他们上去，姜致一个呼吸，猛然往大门口冲过去，上了的士。 今夜和前几夜一样，半夜下起了雨。 阴雨绵绵，打在发间，姜致却顾不得那么多，一个劲催促司机开车。 司机似乎也被姜致吓了一跳，踩了油门，驶离。 车一路朝山下开去，犹如午夜里一道闪电，飞快消失。 姜致心里的恐惧渐渐放下来，她给司机报了地址，车辆穿梭在车水马龙当中，京市的夜生活向来繁闹，就算是堪堪深夜，街上的人也是一点都不少。 姜致看着，眼睛都不敢眨，有种恍若尘世的感觉。 她被隔离在山上太久了，乍一回来，倒有点不适应。 就连司机把路线改了也不知道。 车开进一条黑黢黢的小巷。 姜致下意识看过去，呼吸紧绷，手寻找着旁边趁手的工具，空无一物。 司机笑了笑，有些无奈道：“姜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害你的，下车吧，有人在等你。” 姜致没动，也不敢下车，她现在有些投鼠忌器。 左边的车门打开，露出周融冷淡的神色来。 他低下头，伸出手，神色带着让人信服的冷静，“下车，没人会伤害你。” 第34章 他是她的救世主 天空还飘着薄薄的细雨，落在发梢，贴着脸颊，慢慢滑落。 姜致忽而冷静了些，她立于原地，仰起头，看着面前这个长身如玉的男人。 周融任由她看，伞罩在她发间，打下一片阴影。 恍若隔世。 姜致却觉得安心，纵然她很明白，面前的人和梁时砚是一伙的，但，她现在至少是安全的。 唇线稍稍抿作一线，她鼓足勇气，伸出手臂，环住男人宽厚的腰背。 充满沉香和暖意的怀抱须臾将姜致淹没。 那些惴惴不安，犹豫恐惧、后怕……等等负面情绪彷佛一瞬间烟消云散。 姜致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她埋进周融的怀抱里，汲取面前人给她的暖意。 另一侧的司机下车，看见这一幕，魂都快掉了。 上前一步，张了张嘴。 周融视线看过来，司机闭上嘴。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绵绵细雨中，哭泣渐止。 姜致抬起头，不好意思看了看周融面前湿了的一大块衬衣，又看了看脸色沉冷的周融，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逾矩，呐呐往后退一步。 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个腼腆内敛的人，哪有这么哭过。 她小声说：“把你衣服弄脏了，对不起。” 周融轻轻看一眼，将一个包装完好的手机递给她。 姜致一看，是今年最新出的pro系列，搭载国内刚研发出来的芯片和系统，有价无市。 她不想收，却在周融一句话里，还是收了下来。 周融说：“你失踪这么久，不用联系父母？” “谢谢。”她道。 周融没说话，转身上了小巷前不远的另一台迈巴赫，灰白车身少了黑色的沉雅，却多了几分锋芒，姜致小步跟上去时，周融正靠着座椅上，阖着眼睛小憩。 这两天，梁时砚一直在给周融找麻烦。 周家的事，公司的事，络绎不绝，一件又一件。 周融本来就忙，处理完这么多事，花费了许多额外的心思，然后，他还要亲自布局，让任怜相信梁时砚正在外面养了人，又闹到梁家去，逼出姜致所在的真正地址，再找机会，把姜致救出来…… 这一切的事情，一点点的，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车开到公寓门口停下。 姜致跟着周融下车，眼见着周融要走，她又跟着上了电梯。 主打一个周融小尾巴的特色。 周融停住脚步，眉眼淡淡，“还跟着我，不怕我又把你卖了？” 姜致声音还有点哑，哑之间带着软：“怕，但是……” 也很让人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关久了，姜致的神思有些矛盾，她怕周融，但也怕周融现在撒开手，不管她了。 对于她而言，周融无疑是溺水人的最后一根浮木。 攀住他，才能活。 姜致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娇娇弱弱的，什么话都没说，认真凑到周融面前，用两指捏着他的衣角。 语气不自觉带着央求的意味：“带我回家，好不好？” 因为刚刚下雨，空气里都是湿润的水汽，蚊虫也躲进了楼道里。 灯影之下，蚊虫密布。 斑驳的影子仿若心生的梦魇。 周融黑白分明的瞳孔落在姜致那双白嫩的手上，朝上看去，纤薄的裙衣紧紧贴合着女人的曲线，话是这么说，她又有股在感情上不谙世事的青涩来，她小心翼翼看着他，他是她的救世主。 姜致看不明白周融是怎么想的，长长又卷的眼睫扑朔着。 积攒勇气，她又朝前跨了一步。 第24节 这一步，足够姜致整个人贴在周融的身上了，胸前两团波涛也紧紧贴着他。 最终，周融纡尊降贵道：“不要惹事。” 姜致乖乖点了头。 和周融回到家，她望旁侧看去，没有谭雅尹的痕迹，又看了看时钟和手上还没开机的手机，想到什么，她打开手机。 ——已经快到六月中旬了。 这么一算，她足足失踪了将近二十多天。 姜致心头猛然一跳，给父母打了个电话，确定他们平安无事后，回头看向坐在沙发。 周融哪还在客厅，他身着绸缎睡衣，不紧不慢从房间走出来。 “阿雅还有点衣服在这，你洗完澡，换她的就行。” 姜致呐呐点头，手指抓紧另只手手背，“小周总，谭小姐她——” 周融清隽冷淡的容貌生出几分冷厉，“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就这一句话，姜致成功看出周融对谭雅尹的不虞，莫名的，她的直觉告诉她，或许是跟谭雅尹的男朋友有关。 姜致不想触怒周融，闭上嘴，走进客房，取下两件衣服。 不过就算周融这么说了，她还是提前知会谭雅尹一声。 谭雅尹很快回了，让她放心穿。 指尖敲着屏幕，姜致左右犹豫，还是没问出口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拿起衣服，她进盥洗室。 没淋多少雨，身上也还是黏糊糊的，让姜致觉得不舒服，还是一个热水澡，才冲刷了这股不适感。 姜致出了房间，周融还坐在沙发前，神色平静地看着客厅摆出来的电脑。 也不知这电脑是从哪来的。 周融薄冷眼皮掀起，正巧和姜致看过一眼，姜致脚步欧顿了顿，行至厨房，拿出两瓶水出来。 她对周融家已经很熟悉了，尤其是厨房。 厨房里的东西摆在哪，她心里都有数，就算将近小个月没来，里面的摆放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茶几上默然多上瓶水，周融拿起来，手背青筋迸出，他拧开水瓶，正想喝。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伸到跟前，拿走他的水。 “……” 周融这会没再看摆在桌面的电脑了，直起背脊，双手合十，他似笑非笑看着在一侧默默喝水的姜致。 姜致乖巧说：“手腕发软，没力气了。” 说完，她还指了指离周融不远处没有开瓶的水，继续道：“我这是给你试毒。”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清楚，没有开封的矿泉水很难下毒。 周融不说话，像看傻子一样看姜致。 姜致弯了弯唇角，喝上小半口水，随后提膝上沙发，柔软掌心蹭着男人肩膀，挑逗般揉过三圈，倾身向下，唇瓣怼上薄唇，含温的水被渡过去，夜色摇晃下极尽缠绵。 双手攀上脖颈，她死死抱着周融。 他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第35章 青涩的妩媚 假如用比喻来形容，昨夜在周融身下的姜致就如吸人精魄的妖精，青涩和妩媚两种气质交织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睛半亮，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就连周融本身也不能。 天生媚骨。 …… 纤细手臂垂在床边，空荡荡，阳光随着指尖往上攀，压在裸露的枕肩。 薄薄的尘埃飞舞在空气中，一层又一层。 梦里，高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姜致鬼鬼祟祟扣着帽子，混迹人群中，手机里的弟弟正在给她说，自己下车了，过会从哪个出站口出来。 姜致踮起脚，满怀期待。 弟弟没来。 下一秒，梁时砚浑身沾满血，手上提着头颅，步步从高铁站内走出，他面容狰狞，提起手上的人头给姜致看。 心脏狂跳，姜致倏然睁开眼。 入眼的却是男人宽肩窄背的身材，薄薄肌肉附在躯干上，矫健俊美的线条勾勒。 衬衣半扣在肩头，周融满脸冷淡地接着电话。 他似乎注意到姜致醒了，侧头看向她的同时，挂断手中电话。 姜致吞了吞口水，小声说：“小周总，我的弟弟……” 周融说：“已经接到了。” 姜致没想到自己什么都还没说，人就接到了，他淡淡开口：“一个人的信息没有那么难查，网上都有。” 后知后觉，姜致发现自己犯了蠢，小声说了句谢谢。 昨夜，周融翻来覆去地折腾她，她还反其道迎合他，以至于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她很清楚，自己这是在极端情况下待久了，需要一些途径来发泄心里压抑的情绪。 折腾好一会，姜致起不来，索性扒拉住身侧的抱枕，把它垫在腰部位置。 周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情谊，“你最好快点，否则你弟看见了，以为我做了什么。” 姜致：“……” 他能做点什么？ 视线循着往下看过去，阳光砂砾折射的肩膀白一块红一块，交错零星，惨不忍睹。 额头的青筋蹦了蹦，她掀开被褥，刚想下床，股间厮磨的痛处差点让她跪到在地，还是周融借了她一只手，这才没滑跪在他面前。 周融现在似乎心情不错，嗓音都透着几分笑意：“不用这么大礼，我不需要你给我拜大年以示感谢的恩情。” 姜致磨了磨牙，憋气道：“我没有。” 周融：“是吗？” 随后，他松开手，姜致刚想自食其力，往前走两步。 脚踝发软，膝盖也发软。 一瞬间，直直往地上摔。 姜致手忙脚乱，好在面前那根浮木又伸了过来，这一次她没有嘴硬，环臂抱住浮木，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到人身上去。 周融不可闻地一皱眉，姜致就当做没看见，蹭着他的手，一点点走进浴室。 好在周融家的浴室是浴缸设计，否则姜致过会冲澡，都需要依靠着周融的力道，还想到自己过会要检查双腿间的伤疤…… 姜致耳尖通红，唇线抿作了一线。 周融对姜致的想法毫无察觉，转身出去前，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姜致本想简单把自己洗一下，奈何发现了不该在的伤痕，她顿了顿，还是扶着墙壁起来，系着浴袍，出了房间。 客厅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谭雅尹结结巴巴道：“姜致？” 姜致倏然抬眼看过去，谭雅尹比以前要瘦了很多，身上矜贵世家女的优雅内敛也少了很多，浑身似乎也换了个穿搭，没有再穿那些高奢品牌，似乎还比姜致穿的要差一点。 这个转变，总不能是谭家破产了？ 可如果谭家破产，周融也应该受到影响才对。 姜致没想明白，周融回头，冷冷呵斥：“进去。” 姜致顿然收回头，她刚刚想问的事，也憋在喉咙里，一步步退回去。 客厅响起关门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踏来。 周融推开浴室门，就看着姜致小心翼翼架起半条腿，要观察着什么。 姜致下意识把腿放下来，她放的急，又拉到脚踝筋骨，抻着都疼。 脸色苍白，她蜷缩着腿，迅速找到放在旁边的围巾，把自己围起来。 周融眸色深晦，姜致看的胆战心惊，连腿上的伤都顾不上了，生怕他再次变成衣冠禽兽。 不过片刻，周融挪开目光，后退半步，道：“等你出来再说。” 姜致满腹疑惑，仍在半个小时后穿好衣服出来，周融在客厅阳台处站着，神色淡淡，眺望远方。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周融侧头看向她，薄唇衔着一根烟，“出来了？” 姜致嗯声。 周融那根烟已经快燃烧到尽头，他随手摘下来，碾灭在烟灰缸里，又拿上一盒药给她。 姜致一看，是治脚踝扭伤的，其实刚刚只是暂时的抽筋，所以在盥洗室缓那么一会，她已经好很多了，把药放回去，坐在沙发上，目光看向周融。 那张脸和谭雅尹的脸有几分相似。 或许是因为他们有血缘关系的缘故。 周融这会说：“无论谭雅尹说什么，你都别搭理，知道吗？”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问出疑惑：“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说，谭家怎么了。” “别乱猜。”周融警告地说：“照做就是，不用管这些。” 姜致点点头，她想到了之前她在梁时砚那里打的求救电话，嘴唇动了动，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第25节 谭雅尹在之前确实对她很友善，作为雇主来说，也是个很好的雇主。 只是可能没有办法作为朋友。 别人的事少管，尤其是不近不远的关系，这是姜致的名言，所以短暂想了想，她还是没有把自己给谭雅尹拨了电话，听到男声的事说出来。 可能是昨天太狠，姜致坐着左右有点不舒服，小声问周融这里的地址。 周融懒懒一掀眼皮，平静说：“要什么，自己和许助理打电话，这里外卖没法送进来。” 姜致：“……” 那种东西，她能怎么说？ 打开手机屏幕，左右下不去手。 打定主意，姜致决定到时候回去再说。 周融淡淡道：“你之后暂时住在这边，避免再被抓走，再来一次，我也保不住你。” 他的话是带有命令性的，不容抗拒的。 第36章 不请自来的人 听见这话，姜致只能暂时耐下心来，暂时待在周融这里。 她给许助理说了自己可能需要的药。 许助理起先没明白，还是后面，姜致具体说出自己的症状，又去找了药房的人。 药房很快明白，给许助理选了药，许助理把药和衣服送过来，姜致在沙发上已经呆了好一会，脸犹似煮熟的虾子那么红，单薄衬衣盖住姜致的上半身，直到臀侧下方，裸露出一双漂亮的女人腿。 周融一反常态，没有在书房工作，将电脑挪到客厅，他盯着站在玄关口的许助理。 许助理一瞬间收回目光，默默将药放在茶几上。 好奇心害死猫。 许助理表里如一的秉持着这一点，从不过问老板的事。 姜致拿了药，就回到房间去了，周融抬起手臂，腕骨上有一只表，走针很快。 “安排好了吗？” 许助理说：“安排好了。” 周融：“阿雅那边呢？” 许助理：“也处理好了，过段时间阿雅小姐自然会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真是个人渣，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周融对此不可否置，起身看向走廊深处的房间。 房间内，姜致涂完药，打开纸袋子的霎那间，嘴角抽了抽。 许助理是个大直男，裙子选的也是死亡的芭比粉，或者是荧光色，都是相当亮眼却又相当……丑的裙子。 姜致翻好半天，勉强从中间选出一件堪称正常的裙子，芭比粉的宽大t恤，和同色系的短裤。 她走出去，两个男人正好看过来。 许助理向来沉稳，第一回 脸上露出洋洋自得，“我都说了，我的审美没问题，女人穿这种颜色都很漂亮。” 姜致低下头，她似乎不确定，“好看？” 许助理点点头。 姜致：“……” 都说同流合污，她下意识看向周融，面色多少有些狐疑，“你也觉得好看吗？” 周融：“丑。” 姜致：“……” 你丑，你全家都丑。 其实姜致穿这一套并不丑，许助理选的尺码很合适。 没有大，也没小。 将她身材优势全部暴露出来，前凸后翘，盈盈细腰和白的发光的肌肤在这死亡的颜色下，衬得愈发白皙修长。 许助理不仅仅是过来送衣服的，还是过来送钥匙的。 姜致跟着许助理出门，下了电梯。 这所万川小区寸土寸金，更别提这里的公寓了，一层楼也仅仅只有四间房，姜致当初也想过在这里买房，一看价格，她的工资连这里的一间厕所都买不到，索性就没再想过。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住到这边来。 再下两层，走到和周融靠边的同位置门前，许助理言简意赅：“过会人来了，住这里就行。” 姜致点点头，跟着许助理一并进房。 设计和周融那里差不多，都是冷淡极简风格的装修。 一眼扫过去。 里面也是一式两厅，供姜致和姜源居住。 姜致提出要付租金。 许助理淡淡说：“不用，小周总既然保了你，这点房租就不用你出。” 顿了顿，他又恢复初次见面的样子，说：“而且，你也支付过代价了。” 姜致唇线稍稍抿作一线，低下头，长而卷的睫毛虚虚垂做一线。 许助理并没有和姜致闲聊的打算，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又说，现在姜致被调回了秘书处，身份是“生活秘书”，用于照顾谭雅尹的，等这场风波过后，回公司上班，要牢记别说漏嘴。 姜致把这些记到心底，又问了两句，最近公司有发生什么事。 许助理神色多少有些沉默，看起来很有事，只是他没有和姜致说，嘱托姜致好好照顾周融。 这话听着好似周融最近也不会去上班。 姜致将疑惑藏在心底，再等了一会，许助理接到一个电话，把姜源接上来。 姜源看见姜致，明显松了一口气。 二十出头的男孩脸上藏不住心事，更没法遮掩自己的动作，一见到姜致，冲上前，抱住她。 姜致心安定下来，拍拍姜源的肩头，说：“一路奔波，辛苦了吧。” 姜源摇摇头，“不辛苦，这半个月你都不接视频，只跟我们发消息联络，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难怪了。 梁时砚用她手机糊弄人，所以这么久，都没有让人发现她失踪了。 姜致避重就轻，反问道：“我能出什么事？就是那几天有点憔悴，不想开视频，对了，你看看这间房子喜不喜欢。” 为了应证她说的话一般，她将姜源带进房子，8-1的门牌。 许助理早在接到人后，功成身退，没有跟他们再在一起，只是走之前，他没有忘记给姜致提个醒，让她记得十点后去楼上。 短短看过几秒手机，姜致听见身后脚步声，抬起头。 姜源问：“这是你租的吗？” 很明显。 这么高档的公寓，姜致是租不起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其他途径过来的。 姜致想了想，说：“老板的房子。” 为了不让姜源出去，她含糊又简洁道：“我跳槽了，现在在另一家公司，这家公司比较大，竞争对手也多，上次抢了竞争对手的一个项目，被他们报复了，所以老板让我住到这边来躲躲风头，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也不要出去，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骗到人。 姜致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这么出息，说谎话都不眨眼了。 姜源果然是还没出社会的小年轻，一听满脸愤懑：“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他们怎么能这么干，这里可是京市啊！姐，你说，我去报警。” 姜致：“……”看着适得其反的效果，她难免反思了一下自己。 姜致连忙安抚着姜源坐下，又去厨房里做饭。 厨房冰箱里应有尽有，但不难看出来，是这两天填满的，里面的蔬菜水果还新鲜的很。 做到一半，门响了。 姜源打开门，问道：“哪位？” 姜致探出头去，只一眼，她的心口就绷紧了，是周融。 她语气磕绊一瞬：“姜源，让人进来。” 姜源扭头，刚想喊姐，姜致从厨房出来，走到周融面前，态度放得很低：“小周总。” 周融不请自来，脸色表情也很淡。 他哪里看不出姜致的鬼心思，淡淡点了头。 第37章 男人都是禽兽 姜致很少提起工作上的事，也没有提起过在京市的人。 姜源一瞬间心里多了几分猜想，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主动迎上前，招待周融。 周融态度不咸不淡，和以前面对姜致是一样的。 因为周融的临时到来，姜致不得不多加几样菜，耳朵竖起，听着门口的动静。 客厅里的声音不大不小，敞开的厨房门刚好能听见。 姜源问：“小周总你好，我姐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相信贵公司的能力，一定不会让竞争对手逍遥法外的是不是？” 周融：“竞争对手？逍遥法外？” 第26节 手一动，锅铲猛然磕在锅边。 声响清脆。 姜源倏然起身，还想说什么，又担心姜致那边的情况，姜致厨房一喊，几步走上前，进厨房。 焦急地问：“怎么了？” 姜致捂住一只手腕，小声：“我烫到手了，你来炒菜吧。” 姜源没有意外，点点头，接过姜致的工作。 姜致匆匆朝门口走去，她不是真的烫伤，主要是不敢放周融和姜源单独在一个房间里。 眨了眨眼，她看向周融，脚步声一顿，飞快朝他走过去。 垂下眼，姜致相当丢人的将刚刚和姜源说的故事和周融又说了一遍。 周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姜致干巴巴咳嗽一声，厨房里的姜源耳尖，听见了姜致那一声咳嗽，开口喊了一声姐。 纤薄背脊一僵挺直，伸出手，她搭在他的膝盖上。 鼻尖发红，眼神慌乱。 不断地往厨房里头看着。 她忍辱签下合约道：“只要你同意，今夜什么姿势都可以。” 周融：“真的？” 姜致半屈起身，加大自己的筹码，“如假包换。” 姜致的身体很软，甚至可以说，在某些姿势上面，是天赋异禀。 只是她没尝试过，害怕，死活不同意，气的周融昨天扇了她两下屁股，才把人哄消气。 周融脸色好看了不少，他深深看了一眼姜致，什么话都没说，随后指了指电视柜下面。 姜致一时没懂，周融轻描淡写道：“你不是被烫伤了，不装的像点？” 姜致：“……” 在周融指出来的位置，姜致成功翻出一个医药箱。 姜源出来，就看见姜致半蹲在地上，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乖乖将手伸出去，给自己的主人包扎，男人面色漫不经心，可从手法上来看，十分细致，不像是老手。 包扎完，姜源没回过神，周融倒抬起眼看他，清冷说：“做完了？” 姜源点点头，后退一步，呆呆看了看厨房，“还有一个汤，过一会就能吃饭了。” 周融平静点了点头，松开姜致，坐上餐桌上。 整个人从骨子里散发的那种矜贵气质无与伦比，光光是坐在那，就足够让人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手指敲着桌面，姜源不自觉坐下来。 周融问：“听说你在读大学？” 姜源：“是。” 周融：“在哪读书？” “我的母校。”姜致说：“京市理工大学。” 原本姜致不推荐姜源去这个学校的，偏偏姜源死心眼，说什么一定要和她在同所学校毕业，以后也省得介绍了。 京市理工大学也不差，所以姜致随着他去了。 周融挑了挑眉，没说话。 姜源没有错过周融这个神色，于是问道：“小周总知道？” 周融轻笑一声：“知道一点，之前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脚步微微一顿，姜致下意识朝他看过去。 姜源惊讶道：“你是我和我姐的学长？” 周融：“算是吧，不过我没读完，就出国了。” 谈起这个事，姜致好像有些印象，她在读大一的时候，听见过有本来保研的学生结果出国的消息。 这个人不是周融吧。 厨房里的高压锅滴滴嘟嘟的响，姜致思绪打断，索性不再想，去厨房里端汤。 是菌子脊骨汤。 倒出碗里，滚烫热气淹没脸颊，汤汁和碗边缘差不多平行，烫得很。 姜致折身翻手套，在和周融家厨房相差无几的地方，翻出一双厚厚厨房用的手套，她转身回去捧碗，却只得到男人宽厚背影。 再抬头，越过周融肩头，她看见姜源满脸复杂的表情。 似乎有什么要说的。 用过餐，周融先回楼上，留下姜致两姐弟来收拾残局。 姜源轻声：“姐，他真是你上司吗？” 姜致垂下眼，避开姜源的目光，反问说：“不然呢？” 顿了顿，她将半大的小伙推出厨房，不耐烦道：“你先出去，我来收拾。” 姜源没法，只能收拾起家里，把自己行李箱的东西拿出来。 侧过头，他看向厨房亮着的一盏灯，走进去，“姐，有句话我还是想说，我们不能干昧了良心的事。” “我知道。” 姜致的态度太正常，正常的让姜源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他一路舟车劳顿，收拾完东西，差不多就回客房睡觉。 姜致关上厨房的灯，坐在沙发上，她没开灯，眸色浅浅，手机霎时亮出一道光，一条新的消息。 因为担心姜源乱翻自己的手机，姜致特意设置提示不显示的设置。 点开消息，里面是周融的消息。 他言简意赅：“上来。” 姜致踌躇许久，抬脚上楼。 门轻轻关上，月色请冷遗落在地面。 另一扇门却被推开。 姜致刚到，周融的吻铺天盖地的下来，他一手攥住姜致包扎的那只手腕，呼吸粗暴，似乎要将姜致给吞下去。 喘不上气，胸膛起伏，眼尾泛红。 刚想推开，男人的身影又重重压上姜致。 姜致身体止不住发软，又被周融一把掐住腰，勉强没有从门板滑落。 她强撑着一口气：“你就是个禽兽。” 周融轻飘飘扫过一眼，欲望在眼底翻腾，他笑了声，毫不在意姜致的评价。 “禽兽怎么了，男人都是禽兽。” 他对自己点评到挺到位的。 姜致胸口闷闷的，瞪了周融一眼。 想反驳，大脑缺氧，一时词穷。 周融的鼻间尽在咫尺，平日沉冷淡漠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不羁，“还是说你能举例谁不禽兽？” 第38章 每一天每一夜 没等姜致缓过神来，周融的薄唇倾身覆上，不留丝毫余力，仿佛在告诉姜致，他说到做到。 生锈的味道在攻略城池的凶猛里弥漫。 双手攀上肩头，姜致用力瞪着周融，细长的指痕在宽肩窄腰上留下鲜红的痕迹。 周融就是禽兽。 谁说不是，她就跟他急。 姜致隐约听见周融和谁的说话声，不远不近，就在客厅。 眼皮很重，抬不起来。 耳朵里也捕捉不了只言片语，姜致努力睁开眼，听见门口抵达的脚步声。 “还没醒？” 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置于头顶，姜致想醒，可身上似有千斤重，手也撑不起来，意识模糊。 相当漫长的夜过去，姜致恢复了些力气。 水顺着喉咙流进来，缓解火烧一般的错觉。 姜致睁开眼，入眼即是细长的针管，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又往一侧看去。 男人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双腿架起，他低低垂下眼，阳光模糊照进窗口，光线流转，面容篆刻的清冷温和。 似乎是她的视线太过炽热，又或是医生推门而进，男人倏然睁眼。 神色淡淡，他扫过她，又看过门口的医生。 “换水？” 姜致循声看去，医生正站在门口，手持吊瓶，他似乎和周融很熟，并不畏惧这个冷脸。 故意戏谑说：“不然呢，我也没想到你真行，能把人弄成这样子，之前有症状就不要做了，搞得现在发炎感冒。” 周融起身，给医生让开半条路。 第27节 床道本就窄，很难不踩到人，周融和医生擦肩接踵，一脚上去。 医生立刻跳起来，“我说你，你怎么还恼羞成怒。” 周融懒懒一掀眼皮，“我有吗？” 医生：“……” 他最讨厌的就是周融这个样子，轻描淡写，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努努嘴，他一边给姜致换药，一边小声抱怨：“你睡睡就行了，嫁给他，以后遭罪的就是你自己。” 姜致不知该怎么接，只好点点头，“……” 医生似乎也有自己的医德，款款道：“对了，你劝着周融点，别这么没节制，小心以后不行。” 姜致目光下意识看向门口。 门口哪还有周融的身影。 医生从门口出来，提着自己的药箱，准备离开。 走之前，他上下扫视过周融半眼，啧啧说：“你啊，斯文败类。” 周融不怒反答：“也比你有出息，看见喜欢的女人也不敢追。” 医生：“你这是承认了？” 周融：“承认什么？” 白大褂的目光拱向走廊尽头的紧闭卧室门口，面露狡黠，随后又比划一个拉上嘴的拉链。 眉心微蹙，周融平静说：“我没那种想法，家里也不会同意。” 白大褂想了想也是，男女之事如果走到婚姻，最后还是要谈一个门当户对的，否则很难走下去。 至于周融现在的表现—— 怕只是几分新鲜感，还有就是，一个作为男人的责任。 他不开口了，只是晃了晃手指，将另一位兄弟的传话带到：“对了，梁时砚请你今夜吃饭，去不去？” 周融：“今天没空。” 但凡对方早说一个小时，周融都可能答应，他现在是真的没空。 周母半个小时前打电话给了周融。 说到底，谭雅尹还算是周母养到大的，折腾这么久，她早就心疼了，只是亲生母亲那里越不过去，才勉强让谭雅尹流露在外，好好长教训。 周融本来也不打算管谭雅尹，偏偏周母三番五次的催。 一根烟在指间燃烧，周融眉眼暗晦。 如果说周家最不宠周融的人，约莫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周女士了。 白大褂知道自己捅到人心头了，摆摆手，一溜烟就跑了。 周融回到房间，姜致脸色苍白，手上还吊着水。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淡淡说：“会自己拔针吗？” 姜致点点头，“如果你要忙，可以先去，我过会回去。” 周融‘嗯’声，“厨房有一袋东西，你到时候拿回去。” 姜致不清楚是什么，等周融走后，拔了针，到厨房才看见，一大袋食材，这下理由都是现成的。 下过电梯，姜致用钥匙开门。 急匆匆脚步踏出房间。 姜源问：“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没有，我就是下楼买了个菜。”她说。 姜源接过姜致手中的菜，明显不信，还想问。 身上手机忽而响了，姜致打开，屏幕备注的名字赫然入了眼——游弋。 长达十几秒的响铃，电话挂断。 姜致没接，姜源却明显误会了什么，若有所思看着姜致。 随后，将菜放进厨房，小声道：“姐，你上次相亲对象就是游弋哥？你们在一起了吗？” 姜源小时候很爱跟着大孩子玩，疯跑到没边了，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游弋。 难怪她妈给她介绍了他。 姜致让开身边的摘菜位置，“没有，感觉不合适。” 姜源凑到一边，帮忙摘菜。 没过一会，姜致又说：“今天我不舒服，你来做饭吧。” 姜源点点头，姜致退出去，进自己房间。 游弋打来的电话，这次她没挂断。 闻见饭香，姜致出卧室吃饭。 姜源后知后觉地问：“昨天那个男人……” 姜致：“他不在家。” 姜源：“你怎么知道的？” 姜致说：“今早上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他的车了。” 姜源还想提问，姜致往他的碗里夹了一个鸡翅，成功堵住他的嘴。 一个谎话需要无数个谎话来圆，这个道理是姜致现在才明白的。 短短一下午，姜源已经无数次将话题扯到恋爱和周融身上，如果她再察觉不到什么，她就是过分迟钝了。 姜致道：“你是觉得我和小周总有什么私情吗？” 姜源顿了顿，说：“姐，我只是不想你误入歧途，那些人明显是我们高攀不上的。” 作为一个男人，姜源不难看出周融人眼神里的占有欲，那种占有欲让姜源感到不适。 赤裸裸的，好似姜致就是他的所有物。 姜致莞尔：“我是真的去买菜，你要不要看看账单？” 姜源见递到面前的账单，也不说信或者不信，转了话题：“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过游弋哥了，我们喊游弋哥到家里来吃饭吧。” 第39章 谁会成为猎物？ 姜致没同意，现在他们住的这里，不方便请人吃饭。 何况，她也没那么大脸。 抬起头，姜致往阳台上看了看，同上数两层，房子的灯没开。 周融一连几天都没回来，仿佛前几夜的缠绵缱绻都是错觉。 姜致问过许助理，人只是放心让她住着，其他的话，他一概没说。 再过几天，周融回来了，他身后还带着个谭雅尹。 姜致一开门，险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目光微微朝后看去，谭雅尹一脸愤恨看着周融，手上不断用力挣脱着。 如果不是姜致知道他们的关系，恐怕她都以为周融是谭雅尹的杀父仇人。 且，不共戴天。 姜源也听见了动静，从房间走出。 一出来，他就看见了隐隐成三角局势的那种，视线逡巡一圈，他几乎是下意识握住姜致的手，躲在她身后。 周融冷淡说：“你照顾两天。” 说完，不等姜致拒绝，他把谭雅尹丢在这里就走了。 谭雅尹一身灰扑扑的，脸上的肉彻底瘪下去，像是几天没吃过好饭了。 她目光央求地看着姜致，一直求她放自己走。 姜致摇摇头，轻声：“谭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是？” 谭雅尹一个字也不说，嘴唇紧紧抿着，手心、手臂都带着重重的被殴打过的痕迹。 姜致尝试过要撬开谭雅尹的嘴，忙活一下午加一夜晚，都没能成功，不仅如此，还时常伺机逃跑。 好几次都是快到门口了，姜源将她抓回来的。 姜致拿谭雅尹没办法，只能上楼去找周融，嘱托姜源在家好好把人看着。 姜源嗯声，随后和谭雅尹大眼瞪小眼坐在面对面的位置。 出了门，姜致上楼，摁响门铃。 几分钟后，周融身着黑衬衣开门，扣子扣的乱七八糟，头顶还淌着水。 他的视线绕过她一圈，似乎在找什么，没有看见人，方才淡淡说：“她又闹出了什么事了？” 姜致道：“她好像被人打了。” 周融态度相当的冷漠，“我知道。” 姜致拧眉，她不理解周融的态度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顿了顿，她开口：“我觉得还是送医院比较好，我觉得她的精神……不太正常。” 周融黢黑瞳孔冷冷盯着姜致，半响，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进屋。 将一个陌生人的冷淡演示的淋漓尽致。 姜致不明白，刚想跟上去，结果走廊窗口传出一声男人大骇的叫声。 “回来！” 第28节 女人声音飘在半空中，虚虚浮浮：“你放我出去，如果你不放我出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姜致心中突然有了个猜测，心脏怦怦跳。 飞快进屋，连鞋都来不及脱，她挤开周融，往下边看过去。 骨瘦伶仃的女人坐在窗边，她眸色狠戾，手指紧紧攥着窗框，身子在风里摇摇欲坠，只需要松开手、往外倾斜，她就会从这里掉下去。 很显然，周融也听见了，他步入阳台，视线垂下。 正好和谭雅尹碰对碰。 周融唇边的笑意十分冰冷：“你可以跳，跳了之后，我就把你那个混混男朋友送下去陪你。” 谭雅尹打了个哆嗦，厉声：“你敢。” 周融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我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了，或许不用我出手，你姨妈就会出手。” 谭雅尹明显是想到了什么，身形狠狠一僵，不敢再拿这些事威胁周融了。 语无伦次，试图用眼泪讨饶：“我真的很爱他，周融，姨妈不理解我、我妈不理解我，难道你还不理解我吗？这个家有多么的窒息，你应该是知道的，她们还想方设法，污蔑他出轨，呵。” 姜致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男人而已，有那么重要吗？值得吗？ 对于姜致来说，男人不重要，也不值得，这个世界唯一值得让她付出一切的是家人，而爱情、男人比末等还末等。 至于周融，她现在纯纯把他当做…… 唇线乍然抿得更紧，她眼睫略微垂下，因为无法感同身受，连劝谏的话都没法说出来。 只是眉心皱的越来越紧。 在外人眼里看来，姜致这个样子就像是被吓坏了，眼睛焦距失焦，脸色发白。 指尖攥着周融的衣袖，很紧很紧。 风声呼啸的越来越大。 谭雅尹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在长期的暴力摧残下，她的情绪崩塌的也越来越快，哭声也越来越大。 楼下很多人都在围观，甚至有人报警。 周融平静说：“我不了解，我只知道，出生在什么家庭，就有什么样的责任，逃避自己的责任是可耻的，谭雅尹。” 谭雅尹哭声骤然一停。 周融缓缓说：“我也不会同情你，如果不是我妈，我只会对你见死不救。” 谭雅尹瞪大眼睛，似乎没有想到本该站在她同样视角的周融这么说。 嘴唇蠕动，她吐出一句话：“那你当年离家出走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逃脱这些责任吗？！” 周融懒得再开口，转身进屋。 谭雅尹抗争似乎已经偏了题，坐在窗口，对周融一句又一句的竭力质问。 只是因为周融不在，她的力气也渐渐消失。 姜源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谭雅尹抱下来。 哭嚎挣扎在楼下上演个不停。 当初步总算是安全了的。 姜致回头看了看周融，又看向楼下，周融揉了揉眉心，室内气压降低到极点，一根烟的功夫，他拨通手机里的电话。 他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便和姜致一块下楼去。 电梯口折射出男人冰冷无情的轮廓。 周融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姜致心下一突，垂下眼，缓缓道：“各取所需。” 电梯门打开。 周融率先跨出门口，走到房前，他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听门内人的哭声。 十多分钟后，周融让姜致和姜源先进房间，随后他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谭雅尹，又扭头看向门口。 门口贵妇风尘仆仆走进来，看见谭雅尹的惨相，手指颤抖。 紧跟着，快步上前，猛然推了周融一下。 “我让你照顾你堂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话毕，周母不解气，又抬起另一只手，准备扇过去。 见状，姜致回过神，冲了出去，挡在周融面前。 一巴掌啪的一声落下来。 第40章 做一些开心的事 清脆巴掌声在室内回荡。 硕大的巴掌印顶在面颊上，鲜红异常。 姜致抬起头，唇边破开一个小口，鲜血流出。 足见周母的力气用了多少。 姜致抿了抿唇，低垂下眸光，她的腮帮子发颤，后槽牙紧绷，隐隐有些后悔出来挡这一巴掌。 后悔归后悔，开弓却没有回头箭。 到最后，纤薄背脊挺直，她站在周融身边，安静的不说话。 周母好歹是见识过场面的贵妇，冷冷剜过姜致一眼，须臾抬头，看向她身侧脸色沉冷的周融。 语气冷冷淡淡，完全不像一个做母亲的人：“今天就先放过你，雅尹，走，我们回家。” 谭雅尹被刚刚那一巴掌震慑到了，愣在原地。 再怎么样，她也是没想把陌生人牵扯进来的。 周母拉起她，谭雅尹乖乖跟在身后走，两人离开。 关门声重重响起，宣泄周母的不满愤怒。 周融站在客厅，视线盯着门口许久，回头看向姜致。 姜源翻出冰箱里的冰块，用塑料袋包成一块大冰，贴在姜致脸上，冰敷。 脸上冰火交加，姜致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有些龇牙咧嘴。 几秒过后，她又抬头看向周融，男人瞳孔里暗光沉沉，一直注视着门口，随后他转过身，走到姜致面前。 姜致丢给姜源一个眼神。 知道他们可能要谈事，姜源很识趣，进房关门。 音响透过门缝传到客厅，鼓噪阵阵。 姜致轻声：“我和我弟弟都是嘴严的人，不会把这些事说出去。” 周融不可否置，伸出手，指腹贴着姜致的脸颊边缘摩挲。 手指是冷得，比冰块还凉。 姜致唇边绷的紧紧的，这才没有往后缩。 男人的动作并没有暧昧欲望的意思，反而透着一股很淡很淡，淡到几乎察觉不到的温柔。 低垂下眼睛，周融开口：“有什么需要可以找许助理。” 姜致眼睛噌然一亮，“什么都可以？” 周融平静说：“都可以。” 姜致小心翼翼试探：“钱也可以吗？” “你是为了钱才冲出来的？”周融不怒反笑，指腹陷进柔软面颊三寸，又说：“是我平常亏待你了？” 要说亏待，肯定是没有的。 周融给她擦了这么多屁股，要认真算起来，可能是她欠了周融的也不一定。 姜致垂下头，什么话都不说了。 周融似乎也没和她闲扯的心思，说这些话仅仅是为了安抚她，随后也跟着离开房子。 姜致起身，朝阳台走去，一辆相当熟悉的车从地下车库驶出来。 不知何时，姜源从房内走出来，道：“姐，你今天为什么要冲出去？” 姜致张了张手指，眼神失焦，没有听见姜源的话。 于是，姜源走到她面前，低声又问了一遍，眼神里大大的不解。 姜致想了想，说：“社会上有人情才好办事。” 说完这句，姜致也累了，用冰块捂着脸，回房间休息。 姜源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尖，他听不懂，但也能放心了。 至少姜致不是因为恋爱脑冲昏了头，才上去的。 周融消失了几天，又给姜致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夜晚准备他的饭菜，给他端上楼。 所以等到夜里，姜源睡着，姜致将饭菜端上楼。 门没关，虚虚的一线光照在斜入口。 姜致小声推开门，却发现周融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脱下鞋，蹑手蹑脚进门，把饭菜端到餐桌上，瓷碗碰撞玻璃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周融睁眼，“上来了？” 姜致轻轻嗯了声，回过头，“要现在吃吗，我给你热。” 四目相对。 第29节 姜致心头一跳，男人眉眼情绪似乎又冷了几分，他看向姜致，一点情绪都没有。 “过来。”他说。 姜致行到他面前，周融长臂一伸，把她拽在沙发上坐下，手搭在她细腰上。 客厅电视播放着，只是没有声音，也没开灯，纯粹看他们的面部表情。 看过一会，姜致便有些无聊了，低垂下目光。 男人的手比女人的手宽大很多，手上带着很多的茧子。 一一摩挲过去。 姜致到是找上些许乐趣，揉揉捏捏。 一抬头，入了男人幽深眼眸。 姜致：“……” 僵硬扯了扯唇角，她立马转过身，找个借口，想去厨房。 上一次她给周融整怕了，一看见他这个表情，她下意识就想跑。 周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是捏的挺开心的？” 姜致摇摇头，“不开心。” 周融靠过去，把女人压到身下，他不可否置，“那来做一些开心的事。” 兴许是长久的相处模式，姜致居然也有些适应了。 手指顺着周融的眉眼摩挲，摩挲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那是眉毛的位置，如果不仔细摸，压根摸不到这道陈年旧伤。 姜致扬起头，脆弱细长的脖颈展露，周融眼底欲望流淌，呼吸空间也仅仅在胸膛距离内。 密不透风的网四面围绕着姜致。 深深的，喘不上气。 姜致从来没有发现过周融这么蛮横，手指甲抓陷进男人手臂。 她的理智堪堪绷紧一线，感受到周融的指腹停在她的脸颊上。 那是她被周母扇了一个巴掌的地方。 这么多天，颜色消了，但多少还有些痕迹。 顿了顿，她听见周融问了句什么，只是具体是什么，她没听清楚。 很快，淹没在周融滚烫的怀抱里。 过了许久，房间吊顶的灯摇晃停下来。 姜致整个人就如同在水里被捞出来的人一样，大口呼吸着。 床褥侧声音窸窸窣窣。 侧头望过去，一瞬间，姜致坐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周融的背脊。 肩背纵横着无数条密密麻麻的伤痕，泛着血色，狰狞可怖。 还有少部分因为刚刚的抓挠破了皮，正在渗血出来。 周融注意到她的目光，问：“害怕了？” 他似乎刚刚发泄了不少情绪，现在口吻倒正常了不少，姜致低声接道：“是那天那位女士吗？” 除了她，姜致也想不到谁能这么对待周融。 周融没说话，阔步进浴室。 浴室亮起明亮的灯，时间一点一滴流失。 姜致脸上的神情缓缓消失，看着手机上的日子，一道道数着。 等周融出来，她没有再提之前的话题，只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第41章 天明到昏夜的烧 昨夜姜致问出这个问题，周融仅仅是说，到时候许助理会联系她，之后就把她当做抱枕一般，抱在怀里，揉圆搓扁。 这几周他们没见面，姜致还有点不适应周融的怀抱。 结果十几分钟后，她居然睡着了。 翌日，姜致是被电话吵醒的，床边的位置空了，真丝绸缎冰冰凉凉。 指尖攀上床头，姜致迷糊接过电话。 许助理说：“你醒了吗？” 一句话，姜致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来。 许助理在话筒另册念一些她需要注意的事项。 和之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工作依旧是许助理带着，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说，许助理就是周融的生活助理。 许助理和姜致确定好上班时间，大方放姜致回去休息一天。 至于公寓—— 许助理说的很委婉，可以继续住在那边，毕竟周融或许时不时就会有‘召唤’。 姜致想了想，还是带着姜源从这边搬回出租房。 公寓这边的房间东西基本不属于姜致，所以需要带的东西分外的少，姜致收拾，也不过一个小时。 回到出租屋那边，姜致推开门，整个房子静悄悄的。 姜致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些许剩菜，看着应该是安然留下来的。 只是人不知道去哪了。 简单收拾房间，姜致安排姜源住进出租屋的另一间侧卧，随后，走进自己的房间，躺上床。 一沾枕头，她几乎是立马就要睡着。 心底生出无限安心感。 金窝银窝果然还是不如自己的狗窝。 这一觉几乎是睡到了隔天，姜致是被安然摇醒的，她满脸茫然看向安然。 安然大喜过望，又重重和她抱了一下，“醒了？” 姜致下意识点点头，一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我睡多久了？” 安然说：“一天了呢，我差点吓死了，以为你这是怎么了。” 姜致浑身没力，也不清楚怎么了，就感觉自己在梦里被人揍了一顿，手脚都提不起来，脑子也晕晕乎乎的。 还是安然给她端了杯水进来，姜致勉强恢复了点力气。 打开手机，时间悄然指到八点。 距离周氏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脑海里的瞌睡瞬间被吓清醒，姜致骤然坐直身，缓了会，直接下床。 客厅桌面摆着早餐，安然说是姜源出去买的，让她吃点。 姜致拿起包子，急急出门。 回到公司，姜致原本打算先去原来的工位上搬东西，却发现自己工位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之前那些刁难她的同事也满脸谄媚地看着她，问她还有什么要做的，他们可以帮忙。 连同之前的主管都走到姜致面前，明里话里都是她之前对她的栽培。 甚至有‘如果那天不是她让她出去买咖啡，周融也不会看上她’的意思在。 姜致低垂下眼睛，客客气气笑着。 她还没那么傻，但也不会和这些人把关系弄僵，都是一个公司的人，指不定以后姜致还需要他们帮忙。 因此，主管放人也相当的爽快，还要请姜致吃散伙饭。 姜致以工作的理由拒绝了。 午休时，姜源给她打来电话，说在附近奶茶店找到工作。 姜致一听，是个连锁的奶茶店，也就放心的让他去了。 因为是刚回公司，姜致有许多东西需要重新学习，且，她现在的职位和正统的秘书又有些不一样，作为周融的生活助理，周融应酬的时候，她也是需要跟着去的，帮忙挡酒，或者是充作门面。 之前姜致待的工作室小，人手不够，也面对过这些酒桌文化。 但不会这么频繁，也不需要她来喝酒。 现在不一样了，过了新手保护期，许助理就开始有意无意锻炼姜致的酒量，周融的酒几乎是由姜致来挡完。 姜致时常胃里翻腾，好不容易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到外面去吐了一会。 辛辣酒酿划过食道，她的脸红扑扑的。 眸光抬起，盯着镜子面前的自己。 姜致看见眼底半分迷离，紧跟着，两道纠缠的身影从镜子前一闪而过。 心头一绷，姜致下意识往那边看过去。 鲜红色裙摆自拐角出滑过。 窄窄小道是视野的死角，男女人的声音传出。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分手？” “很快。” “很快是多快？”女人不依不挠，姜致莫名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你之前偿还完这笔债后和她分手，现在呢，人闹个自杀，你就舍不得了？你可别忘了，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主要是她姨妈求我，不让我和她分手，不是我不想，懂吗？她姨妈还说，愿意给我一百万。” 姜致敛下眉头，她听不明白，也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转身打算离开。 第30节 里面的人声音忽然大起来：“谭雅尹她那个姨妈居然要给你一百万？！” 姜致须臾站住脚步，回头看向拐角窄口。 两人似乎也意识到刚刚声音很大，之后的声音都放的很轻，没有给人偷听的机会。 站了一会，姜致发现听不见后，离开。 她回去时，饭局结束的差不多，送周融回车上。 背后传来声音：“姜致？” 女人声音并不确定，姜致起身看过去，她一愣，“安然？你怎么在这？” 安然走上前，说：“我休假，就出来逛逛，你呢？怎么在这？” 视线沿着车内看过去，周融半张脸被车门挡住，他眉眼沉沉，像是在闭目养神。 姜致点点头，言简意赅道：“工作应酬。” 安然笑了笑，拍拍姜致的肩，也没妨碍她，说：“那我就先走了，你先送你老板回去，等回来我再和你八卦。” 等安然走后，姜致上车，报了周融的公寓地址。 司机开车到周融公寓。 姜致把人扶上楼，放在沙发上，进厨房煮醒酒汤。 中途，安然发来语音，问她现在在哪工作。 声线瞬间重合。 姜致手里的锅铲重重激起汤汁，她惊得说不出来话，低下头，不信邪又将安然的语音听了一遍。 ——这个声音和她刚刚偷听到的女人声音一模一样。 心中一个荒谬的想法出现。 第42章 一场不想醒的美梦 当初进周氏的事，姜致并没有隐瞒安然，所以就算她不说，对方查到也是迟早的事。 姜致尽可能地放松声音：“是周氏，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 对方像是就等着她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那你知道周融和谭雅尹的关系吗？” 姜致没有告诉过安然，自己和谭雅尹的事，因此在询问里很疑惑的表示谭雅尹是谁？ 紧跟着，她又和安然吐槽起来降职的事。 兴许是隔着屏幕，安然并没有对姜致起疑心，只是在知道她和周融‘断了’的时候，表现的有些反常的遗憾。 姜致斩钉截铁道：“有什么遗憾的，我当初就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 安然觉得哪儿不对，偏偏姜致说的太肯定，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关心了姜致两句。 姜致扫过一眼，那种很陌生的感觉又来了。 仿佛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安然一样。 烧开的沸水咕噜咕噜爆开，滚烫水珠弹射到手背上，姜致没空再回安然消息，急忙关火。 呈好醒酒汤，倒出残渣。 姜致一看，锅底隐隐约约有些糊了。 沉默半响。 姜致又将视线投往瓷碗装着的汤，应该只是糊一点，周融喝不出来吧？ 她也懒得煮了，干脆把瓷碗端出去。 喝出来再说。 加班到现在，她没问周融要三倍工资，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 昏夜里，屏幕光线不断跳跃着，似乎在刷屏质问着姜致为什么不回她。 手机的主人却已经行至客厅前，把醒酒汤端过去。 倚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似笑非笑，眼底哪还有醉意，不知道听了多久。 姜致在煮汤，也就没有戴耳机，语音全程是公放的，乍然看周融这副神情，联想到自己在厨房糊弄安然的样子，她不自然抿了抿嘴，弯下腰，将醒酒汤放到面前。 光线模糊，客厅沙发侧的灯亮开，女人柔美线条在地面影子上拉长。 抬足，轻轻一踩。 周融顺势起身，端起桌面的醒酒汤，语气听不清楚喜怒：“为什么骗她？” 姜致飞快往周融那边看上一眼，又低下头，等他喝完。 “有什么骗不骗的，你能把我调上来，自然也能把我换下去，我不想太托大，到时候难看的不还是我自己？” 语气又轻又缓，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只是姜致心底虚。 空碗落在桌面，周融没再说什么，起身步入卧房。 姜致注视着周融离开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 收了碗筷进厨房，手机里的消息累积了很多。 到最后，安然给姜致留了一条言，她没反锁门，如果姜致回去，记得反锁。 姜致粗略看一眼，没回。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安然，心里沉甸甸的，总是不对味。 朦胧光线下的女人身影温婉高挑，她低着头，认真洗着碗，周融冲完澡出来，就看见这一幕。 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来，环住姜致的腰间。 湿润皂香贴着面颊蹭过脖颈，一个又一个吻落在脖颈上，姜致有些痒，余光沿着侧边看过去，周融神色暗晦汹涌，明显是要做那档子事情…… 姜致作为工作一天的社畜，哪有那种兴致，又不敢太拒绝周融。 发梢厮磨，手指内扣住洗手池边。 簌簌水流在耳廓里涨高，又降低，掩住暧昧低语。 姜致额头汗涔涔的，低声：“痒。” 周融的吻缠绵缱绻，痒意更加明显。 皮肉翻出一阵刺痛感。 眼睫遮住眼睛，姜致努力伸起纤长漂亮的脖颈，光线在她视线里汇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干燥大掌顺着后脊抚摸，他的吻也从轻柔的触碰变成凶狠的啃、咬，叼着那块肉摩擦。 姜致被周融的咬法逼得疼哭了，直骂人是属狗的。 两人从厨房胡闹到卧室里。 周融没反驳，只是抓住姜致的脚踝，重新把她拖回怀里，又重重咬了她一口。 姜致气的直哆嗦，伸出手，要在周融的肩膀上再挠两下。 指腹触及表皮，纵横的伤疤逐渐增生，姜致须臾清醒过来，抬起头，面上周融垂下的眼睛。 眼睛很黑，只有她。 姜致唇边拉成一条线，那些报复心似乎消失了，“还疼吗？” 周融没说话，大有继续的架势。 眼睫扇了扇，她低声开口：“你先起开。” 周融没动，姜致伸手一推，周融侧开身，将闷骚这个词表现的淋漓尽致。 姜致侧头看了看，不，这可不是闷骚，是明骚了。 翻身坐在男人腰胯上，周融身体曲线的力量感极佳，宽肩窄背覆着垒起的肌肉线条，触摸之下，还能感受到肌肉群的耸动，硬邦邦的。 顿了顿，姜致问出了刚刚问过一遍的问题：“还疼吗？” 这一次，她没有等周融的回答，俯身向下。 柔软的唇贴在一道道伤疤上，触及灵魂深底。 周融敛眉，背脊挺直，刚想起来，忽而感觉有什么舔了他一下。 很快，很细微。 好似做这个动作的主人很羞涩，生怕被人发现，但她又很认真，认真的想要安抚他这些痛楚。 伤疤愈合后本来是不疼的，可……周融闭了闭眼，突然又有些痒了。 蜿蜒向下的吻和手交错，仿佛要再一次将他拉入不想醒的美梦。 …… 清晨的天蒙蒙亮，姜致趁着周融洗澡，偷跑出来，坐上司机的车，回出租屋。 她没带衣服过来，只能回去换衣服，再去上班。 拍了拍狂跳的心脏，姜致打开手机。 已经快要接近六点，一般这个时间，她会直接选择在周融这边休息。 旖旎的梦盘踞脑海里，食髓知味。 用力摇了摇头，幸好现在路上没什么人，也没人看见姜致绯红脸色。 车路过大道，这个地方，刚好能看见周融的窗口。 姜致似有所感，回头看去，周融所处的那层楼亮着灯，窗前似乎有一道影子，正在盯着她。 司机把姜致送回出租屋。 第31节 姜致上楼，打开门，正打算反锁，余光却瞥见沙发上的安然。 她居然拿一夜没睡？ 手悬在半空几秒，她继续锁门。 安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我先去睡了。” 话毕，她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姜致忍了忍，没忍住，道：“你和你的前男友还有联系吗？” 斑驳夜色和白昼交加，屋内仍旧明亮，却无法驱散她心头阴翳。 第43章 潮浪起起伏伏 姜致脑子思绪混乱。 安然关于自己的事说的很少，就算提，也是只言片语带过去。 认识这么多年，姜致仅仅知道安然有个前男友，她进会所这种地方工作，也是前男友带的，为的是给他还债，后来因为前男友几度家暴，安然实在受不了，就和他分了手。 再然后，就是她们合租。 风声猎猎，气氛紧绷拉成一道弦。 安然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嗯，今天我和他见了一面，是他主动找上我的，说是要和我和好。” 姜致一顿，“……” 安然继续说：“但我拒绝了，我还知道他骗了一个女孩，叫谭雅尹，听说是周融的亲戚，所以我才来问你，想让你给她提个醒。” 姜致这刻心跳如擂，眼神愈发迷惑，她看不懂安然的操作。 不如说，她现在已经不相信她了，也没法相信这些话。 酒店偷听到的字字句句尚且在耳边徘徊。 唇线稍稍抿住，她低声：“我明天问问小周总吧。” 安然摇摇头，“不用，你既然不知道，就不用管。” 一声嚎亮的公鸡啼鸣，谎言堪堪维持在表面。 安然走上前，将姜致推进屋内，笑着问：“你信我是个好人吗，姜致？” 这个问题太突然，姜致一怔，没回答。 安然也不需要姜致的回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无比平静：“其实也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可以了。” 姜致回头，刚想对安然说什么。 安然恢复大大咧咧的姿态，催促着她赶紧换衣服。 姜致提回原来的话题，安然避而不谈，最后隔着门板，让姜致赶紧上班去。 坐在工位上，姜致眉心隐隐抽动，决定回家再和安然谈谈。 偏偏安然不在家。 连续几天都不在，姜致问姜源，姜源倒有碰见安然，只是聚少离多，没说两句话，人匆匆走了。 姜致很明白，这是在逃避她的问题。 办公室内的光线充足，斜入眼就是周融的办公室。 姜致看了看手头还未签字的文件，起身，将文件送进周融的办公室。 周融仅仅是扫过她一眼，签字后，又将文件交给她。 姜致止步门口，手停在门把。 踌躇许久，她从内关上门，抬头看向周融，询问：“请问谭小姐最近还好吗？” 别人都可以不管安然，但她不可以。 单单冲着安然曾经救过她这一点，她就不可以。 周融抬起眼，冷淡道：“人还不错。” 姜致迟疑，“不错是指？” “字面上的意思。”周融仿佛知道姜致这个问题背后代表什么，笔直背脊微微斜靠向椅背，“可能过去不久，你就能见到谭家多一个上门女婿。” 凭空一句惊雷，炸得姜致说不出话。 她干涩舔了舔嘴唇，问道：“不是说不同意吗？” 周融没答反问：“还有什么事吗？” 姜致本能摇摇头，这个消息过于冲击，她都忘了自己该问什么。 浑浑噩噩坐回位置，消息框里是安然的转账——不多不少，刚刚是她上次在会所替安然还的那一笔。 此刻，姜致只觉得这笔钱烫手的很。 指尖揉了揉眉心，她努力撇开思绪，将时间投到工作当中。 约莫五六点的时候，许助理临时通知姜致，周融今夜有应酬，他抽不开身，让姜致跟着去。 姜致收拾东西，到点和周融一并过去。 时间长了，周融的司机都认识了姜致，和姜致谈论着今天的趣事。 往日姜致再怎么不想聊，还是会接上，今天心不在焉，就没接。 车内很快沉静下去。 忽而，周融的电话响了。 姜致坐在周融身边，正好能看见电话屏幕的名字——任怜。 手指稍稍缩紧，她侧头瞧向周融，人态度很坦然，接通电话，开了外扩。 女人嗓音洋溢着甜蜜：“阿融，我和时砚马上从国外回来了，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 周融笑了声：“订婚的日子定了吗？” “回来休息几天就准备订婚了。”任怜想也不想，说：“时砚不想让我操心，所以一切都是阿姨准备的，他说让我乖乖做他的未婚妻就好。” 背景音的潮浪起起伏伏，还有无数人的喧闹声。 任怜专程打的这通电话，似乎只是为了约周融吃饭，然后告诉他，自己订婚的事。 之后，没聊两句，就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结束后，周融脸色微冷，心情不虞，酒局上的酒也是半应不应的。 如果不是因为客户好说话，姜致在旁边周旋—— 这场生意指不定谈不下去了。 不过也是，任谁听见自己喜欢多年的女人要嫁给别人，心情也好不起来。 散场后，姜致打电话给许助理的时候，那边似乎还在忙，声音络绎不绝，还有敲敲打打的声音。 许助理没说什么，只是在姜致询问后，告诉她，楼下601的钥匙在周融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 太阳穴突突的跳，姜致余光扫过周融。 男人黑黢黢的瞳孔容纳一团黑雾，视线没有聚焦，似乎是在走神。 但，整个人是很清醒的。 姜致把周融送回房间后，取了钥匙，去楼下休息。 休息之前，她把自己的声音提示关掉了，明天是周六，她不信周融还真让她加班。 昏昏沉沉的梦里，天光永远无法触及。 聒噪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姜致一醒来，浑身是汗，梦见什么她却记不清了。 率先去冲了个澡，又拉开衣柜。 下意识的，她一怔。 入眼的衣柜里都是她尺码的衣服，可上一次，姜致仅仅是留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在这。 指尖触碰衣料，细细摩挲，很柔软。 小部分的款式，她还见过，是从前一些轻奢品牌的衣服。 至于她留下的两件，早已不知所踪，估计是被许助理清扫了。 姜致只能随手挑一件看着很朴素的长裙，鹅黄修身裙摆勾勒出女人窈窕身材，随后，她下楼买早餐，再到楼上去。 周融没开门，姜致用事先录好的指纹进去。 这才发现周融还在睡。 男人眼下青黑，泛着熬夜的疲倦，现在的周融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成熟内敛的温和。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还没触及男人皮肤，手猛然被攥住。 姜致豁然看过去，周融冰冷地看着她，眼底还带着出于本能的防备。 第44章 想念你的呼吸 姜致一怔，手臂垂在身侧。 周融坐起来，面色淡淡，眼底疲倦却挥之不去，“有事吗？” 态度在千里之外，陌生至极。 或许是因为女人是感性生物，日夜共渡，姜致难免得对周融这种态度生出丝丝缕缕的委屈，但这委屈不过几秒，她摆正自己的心态，面色如常。 这些年在职场沉沉浮浮，还是学到了一点东西的。 第32节 姜致：“小周总，起床吃早餐了。” 周融嗯了声，拿起电话，阔步入浴室。 姜致驻足卧室几秒，收拾起床褥来，等周融出来，卧室干干净净，十分整洁。 眼风一扫。 周融勾唇，淡淡说：“看样子生活助理你是越做越好了。” 姜致：“……”怎么说呢，她并不想听这个夸奖。 想到月底工资翻了个倍，她又忍了下来，告诉自己，钱才是她最大的金主。 姜致买的早餐是两人份的，拆开包装，摆到周融面前。 周融坐在椅子上，神色看着窗外，没头没脑问：“梁时砚快回来了，怕不怕？” 姜致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怕有用吗？” 怕不怕，梁时砚那个狗男人都不会放过她。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破罐子破摔，顶多再被梁时砚囚禁一回，就当是度假了。 只是…… 姜致一口叼住包子，咀嚼，难怪这段时间梁时砚没找她麻烦，原来是出国去了。 周融斜斜看眼，“离开京市，指不定他就放过你了。” 姜致大学学的专业只有在京市有前途，其他的城市，但凡落后一点，是一点前途都没有，每个月只能拿三千的工资，自己都养不活。 大学毕业出来，她还特意画了表格，比较了在小城市考公和京市上班的待遇。 最终，她还是选了京市。 姜致半开玩笑地说：“那还不如让他要了我的命。” 周融哼笑声，没说话，要是姜致这种人愿意舍去性命，也不至于被梁时砚逼到这个程度。 一顿早餐用完，周融就要出门。 临行前，他侧眸扫过姜致一眼，“要不要送你回去？” 姜致拒绝了，“小周总，你先走吧，我还得给你这间房搞搞卫生。” 生活助理嘛，负责老板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 但姜致没那么傻，亲自动手。 点了一个临时工，她到小区门口接人上来，盯着搞完卫生，随后一关门，离开。 姜致回到家，看见安然满屏电话，手收紧一瞬，还是打过去。 安然只说看她昨夜夜不归宿，担心，现在她回电话，她就不担心了。 姜致顿了顿，嗯了声。 伴随着谈话过后，姜致明显能感觉到安然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像是两条平行的线，汇聚不到一块去，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 一口冰凉的水划过食道，姜致试探给谭雅尹发了一条信息。 谭雅尹没回。 姜致稍稍抿唇，有点不死心，又给谭雅尹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在无意中接通，女人的呜咽声和男人暴怒的吼叫回荡。 一瞬间，姜致的心骤然吊起来，站起身。 姜致尝试对着那边呼喊谭雅尹的名字。 谭雅尹像是听不见，一个劲的哭，让男人别再打她。 嚎叫渐渐停止，女人喘气不行。 到最后，姜致能听见房间里呼吸声都没了。 人死了。 心脏怦怦跳，姜致挂断电话，首先报了警。 依据警察的ip定位，锁定在一个小区的楼道里，她放不下心，跟着过去。 警察伪装成装修水电的，等人一开门，就把人狠狠按住。 姜致跟在他们身后，入眼的房间混乱不堪。 满地烟头和玻璃，女人正好从厨房走出来，脸上带着伤，唇角也有。 姜致神经一绷，大步向前，扯住谭雅尹。 谭雅尹因此也看见了蹲在地上的男人，她神色慌张，伸出手，用力从警察身后扯出他，像是一只老母鸡紧紧护着自己的小鸡，厉声道：“你们是谁，为什么闯入我们家？” 姜致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但，又无比真实。 因为在老家，她见过无数这样的女人，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把那些无能的男人信奉成自己的天。 “这个男人有家暴倾向。” 见状，警察又准备上来。 谭雅尹眼神闪过一抹恐惧，语气却很尖锐：“那是我老公爱我才打我的，你懂什么？” 姜致终于知道周融为什么不想管谭雅尹。 无可救药，自甘堕落。 她越过谭雅尹，看向身后的男人，男人是正常人的长相，但偏偏眼里藏着算计狠戾，整个人的气质带着疯魔，他恶狠狠盯着姜致，仿佛在盯着自己的仇人。 挡人财路，无异于是杀人。 下一秒，姜致看见男人在谭雅尹耳边说了什么。 谭雅尹满脸红润，小两步走上前，啪地跪在姜致面前。 “我真的很爱赵航，如果没有他，我宁愿去死，而且，我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我知道，你是周融指示你过来的。”说到最后，她厉声道：“我不为难你，但你转告他，如果他再让你来一次，我就和周家、谭家断绝关系！” 姜致刚想开口，谭雅尹眼里怨怼十足，现在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听。 谭雅尹这个样子，明显是因为周母上一次的退让。 赵航扭头，颠倒黑白：“警官，我压根不认识她，她就是来破坏我和我媳妇感情的，我要告她！” 警察下意识计看向姜致。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她没吭声，冷冷看着赵航。 赵航眼珠子一转，倒在地上，语气不善：“如果你们不抓她进去，你们就是欺负老百姓。” 与此同时，窗外飞快坠下一道身影。 几声尖叫响起。 肉体重重摔在地面，发出猛烈的声音。 姜致的心猛然往下坠了坠，朝着单元楼下看去，赵航的家位于小区一楼，往下一层就是平地，刚好能看见坠下人的面貌。 视线徐徐转过去，鲜红的血弥漫在地上。 女人似乎还有气，露出半张脸，身体因为剧痛抽搐着。 ——那是这几天神出鬼没的安然。 第45章 我从潮水里走来 姜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发现那是安然的，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回过神来，手上都是血迹。 僵着身躯，她走到洗手间前的水龙头下，冲洗着。 血混合着水一并冲下去。 浓烈的红近乎要将她的双眼刺瞎，姜致用力眨了眨眼睛，抬起头，面对着镜子面前的自己，脸上也是鲜红的印记。 温热的血逐渐干涸，她洗了个干干净净，步履僵硬地出了洗手间，转眼就看见医生一脸惋惜的在对着警察说什么。 姜致心里不详的预感成了真，快步向前。 白大褂医生见她，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安然死了，死于高空坠落，内脏破裂。 但，临死之前，她苏醒过一段时间，告诉他们，是赵航害的她，是赵航背后的人害了她。 赵航背后的人是谁？ 脑海记忆斑驳，姜致想起来，自己见过赵航，在……梁时砚的身边。 姜致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姜源接到电话，急忙赶过来。 姜致再醒来，入眼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鼻间，她眨了眨眼，喉咙干涩无比。 身侧人上前，“姐？姐？你醒了？” 姜致感觉自己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嗓子嘶哑，“我睡多久了？” 姜源说：“两天两夜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医生来。” 不等姜致开口，姜源跑了出去，喊医生。 姜致闭了闭眼睛，躺在病床上。 没过一会，医生来了，警察也来了。 医生检查没问题后，警察拿着记录本走上前，问：“你好，姜女士，请问你和死者安然是什么关系？” 姜致顿了下，说：“闺蜜。” 第33节 警察问：“那你和赵航又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不认识，他是安然的前男友，我没见过他。” “是吗，那这个认识吗？”警察拿出手机，手机里是梁时砚的脸。 姜致脸皮一僵，道：“我前男友。” 警察脸色严肃一倍：“方便和我们讲一讲你们之间是怎么认识的吗，又是怎么分手的吗？” “可以，但……”她下意识看向站在门口的姜源。 说这些事，姜源作为亲属应该在场，但姜致不想让姜源知道这些话，所以警察把他请出去，又把房门关上。 姜致娓娓道来，她和梁时砚是在安然工作的会所认识的，那时候，她下班等安然，结果碰上出来玩的梁时砚。 一通下来，没什么好说的。 再然后，就是她提分手，被梁时砚弄进警局的事。 警察不可否置，在终末前，开口说：“你的闺蜜安然女士在她临死那一刻指认是赵航害死了她，身上还有多处被殴打的痕迹，我们猜这一切和梁时砚脱不了干系，如果你有什么遗漏的细节，请告诉我，同时需要帮助也可以和我们说。” 姜致脸色脆弱地点点头。 她没什么心情，也实在不想说话。 警察的人走后，姜致又在医院住了两天，其中她对一切都表现的没什么兴趣，让姜源担心极了，连兼职都请假了，在家照顾姜致。 姜致不想让姜源担心，强撑起精神去上班。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 为什么安然会指控赵航，又为什么赵航的背后是梁时砚？ 难道安然是算好的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姜致浑身发冷，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日子一天天过着，立马来到的夏日，让京市开始变得热起来。 因为安然的事，梁时砚没空再找她麻烦。 他现在也处于警方的密切监控中。 臆想之中的高压没有到来，姜致却丝毫不觉得轻松，只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部分正在死去，可是又讲不明白，只是浑身劳累，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男人微凉的唇落在唇侧，变换排布的光在窗帘之外摇晃。 纤长睫羽落下来，空调冷气弥漫。 姜致背脊弓成一道漂亮的弧线，粗粝大掌游走在皮肤上，引起阵阵战栗。 周融声音低沉：“还走神？想别的男人？” 姜致愣了半晌，把脸扭到一边，小声道歉。 周融表情被光影吞没，看不出来高不高兴，但他的手掌托起姜致的臀侧，语气不咸不淡：“嘴上说说的不叫道歉。” 姜致：“……” 唇色略抿，她抬起头，凑过去吻男人的唇瓣。 刚吻上，胃里翻江倒海。 姜致用力拨开周融，翻身趴在床边，用力干呕着。 眼泪水逼出来，她却呕不出来任何东西。 旖旎氛围消散，刚刚的良好暧昧消失，这下两人都没有了什么兴致。 男人下床，站在边缘，低垂着眼睛看向姜致，“明天去检查。” 姜致闷闷点头，“我知道了。” 她知道周融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一句，是怕她怀孕了。 但姜致不怕这些，也知道自己没怀孕，她的月经前两天才来，就当是公司安排的免费体检。 隔天，一份健康的检查报告摆到周融桌面上。 周融没抬头，手指扣了扣桌面，“听说你最近整宿整宿睡不着？” 姜致纤薄背脊一僵，极其缓慢点了点头，“有一点，最近隔壁房间在装修，所以我睡不着。” 周融指了指沙发，语气平静：“之后每天下午都在这睡一会。” 姜致：“……小周总，我，不好吧。” 周融似笑非笑，“你在想什么，这是公司。” “我担心破坏你的颜面。”姜致道：“大中午的，我睡在你的办公室，不像话，我在自己的工位上睡就好。” 周融笑声，“你倒是挺照顾我的。” 口吻不阴不阳，倒是挺怪异的。 姜致不敢再惹周融生气，只能答应下来。 人从办公室门口退出，周融想到昨下午临时来的电话。 “病人心理不太好，出现了情感障碍的症状，但，我也不敢保证这一切是由她闺蜜去世这件事引起的，因为在您的描述里，她的情感起伏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强烈，和相恋几年的男朋友分手也很平淡，一瞬间就过去了，这对普通人来说，本来就有些不正常。” 顿了顿，他补充道：“除非她没有爱过对方，但这个行为恰恰说明，说明她是从根本上就在情感回避，不接受任何感情，早有了情感障碍的前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并不建议你将安然死去的真相告诉她。” 第46章 以身破局 警方要走程序起诉，很慢。 但，也在这个月完成了这些繁琐的程序，因为安然没有家属，所以他们通知了姜致。 也是这个时候，一切定下结论。 赵航涉嫌强奸安然，并且拍了她的裸照，用于威胁，逼迫安然朝姜致借钱，也借下一笔笔高利贷。 安然走投无路，只能用死来了断这一切。 梁家因为和赵航似有似无的关系，被推上社会的悬崖边。 他们急于洗白，只能压着梁时砚。 谭雅尹也通过赵航的手机，彻底看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烂人，那些自圆其说的说法再也无法欺骗她，她在赵航进监狱之前，见了他一面，说是要彻底完结这一切。 但这个结果太潦草，潦草到姜致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安然压根不会是答应赵航借高利贷的性格，她向来强硬，也很有主意，根本就不会在赵航的逼迫下走投无路。 除非，是为了她。 姜致浑身一颤，抬起眼睛。 正好和马路对面的周融对上一眼，许助理站在周融身侧，有些于心不忍地撇过头。 姜致穿过马路，走到周融面前，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声音隐忍：“她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她被囚禁的事，知道她被抓走的事。 但光凭她们两的力量，压根无法对抗庞然大物的梁家，所以剑走偏锋，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将梁家推上风口浪尖。 以身破局。 周融：“你都猜到了？” 姜致不可置信：“你知道这件事？” “我猜到了一点，只是没想到她真会这么做。”周融第一次在会所底层看见安然和谭雅尹他们被绑在一起，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也知道安然的过往，“你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姜致。” 愿意为对方付出性命，可以说，是极少有的好朋友了。 偏偏安然做到了。 心宛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搅动。 姜致痛的无法呼吸，渐渐弯下身，手指用力抓着心口的布料。 很痛，很痛。 这是姜致没有感受过的痛，明明身上没有一道伤口，却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一般。 这比小时候被人用砖头砸破脑袋还疼。 眼睫洇出眼泪，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 蹲在大马路上，一点形象都没有，哭了很久。 周围的路人看了又看，还有人录像，以为周融欺负了姜致，想要帮她。 姜致摇摇头，澄清后，她起身面对面前神色冷淡的周融，低声道谢。 她并非是个不知道感恩的人，也知道周融压根没义务在马路上陪她这么久。 周融不语，只说：“上车吧，送你回去。” 姜致上车，又道谢了：“谢谢。” 车内很安静，一路朝着大桥上驶去。 没过一会，姜致低声：“我今天不想回去。” 司机下意识看了看周融，他的老板是他，他不发话，司机也不敢动。 周融说：“搬过来吧。” 姜致犹豫了一下，“我想带着安然过去。” 安然死后，房东来过一次，看着立牌嫌晦气，已经三番两次和姜致提过，想让她知难而退，或者是别再把这个放在家里，她想把安然的那间房出租。 姜致不同意，想交一整间的费用，房东同意了，但整个房租翻了一倍。 一倍，足够姜致再找一个很好的房子了。 斜斜夕阳落进窗户，模糊男人冷厉的脸庞，他比之前又要瘦一点。 第34节 车停在小区楼下。 姜致跟着人上楼，夕阳的余晖在逐步扩大，形成一个漂亮的光圈。 滴的一声，电子锁打开。 周融说：“明天许助理会帮你安排搬家师傅。” 姜致：“……好。” 影子一前一后，踩在冰凉的地面，她快步上前两步，又踩住了周融的影子。 周融回头，正好看见她幼稚的动作。 周融：“……” 光不会永远停留在天空上，会随着时间慢慢暗沉下去，沉默寡言的凶狠博弈在唇齿之上，又在脊背之上。 湿漉漉的发散落在背上，半遮半掩的白和暗色被褥糅合。 风情流转，媚骨天生。 周融眼神沉沉，喉头滚动，手指沿着一节一节骨头数下去。 姜致这段时间是一个暴瘦的状态，有肉的肩胛骨也紧紧贴着骨头，汗水顺着皮肤表里往下流淌。 她触及着他，也触及着他的欲望本身。 …… 结束后，姜致轻手轻脚去浴室，周融则是在阳台处打电话。 她沉下去，铺天盖地的水流淹没她的口鼻、耳廓。 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喧嚣远离。 脑子不受控的，一直往下沉。 姜致微微蜷缩起来，犹如在母体一般温暖。 门忽然被推开，脚步声急促。 美梦泡泡一瞬间被戳破，姜致骤然抬头，男人长臂一伸，竟直接把姜致从水里捞出来。 水流倾斜而下，铺满整个浴室的瓷砖地面。 女人湿漉漉地抬起眼睛，瞳孔没有焦距，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黑黝黝瞳孔里的慌乱紧张一览无余。 他也会有真心吗？ 姜致模糊地想，伸出手，肺部却痉挛成一团，她弯下腰，开始咳嗽起来，整个鼻腔都是水的味道。 斑驳的梦里是树的影子，女人站在树下，盈盈朝着她笑。 她在对她说：“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下一刻，她整个人重重摔在她面前，支离破碎。 姜致想吐，却吐不出来。 手握成拳头，倏然睁开眼，头顶的光是太阳的光，从东方升起来，模糊面容在眼前渐渐汇聚。 是上次那个医生，他扭头对着身旁的人正在说什么。 耳朵嗡嗡的。 一点也听不进去。 紧跟着，她的视野里出现了周融。 周融站起来，低垂着眸光，看着她，他的手掌带着罕见的温柔，抚过她的眼睫，姜致的眼睛慢慢垂下去。 这一次的梦里没有那些可怕的场景，只有一个男孩子。 他面色清冷，总会在那个巷口等她过去。 周融和医生走出房间，医生说：“我回去帮你问问吧，她这个情况，不好说。” 周融眉心微拧，“尽快。” “我知道。”医生顿了顿，说：“给你透个风声，昨天任怜和你妈见了一面，梁时砚也在，你小心点。” 第47章 会不会护我一辈子 姜致正在回想昨夜的事时，周融推门而入。 他看过她一眼，平波无澜坐在另一侧开始处理公务。 姜致一怔，后知后觉打开手机。 姜源的电话一个比一个急，她刚打开，人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着急忙慌道：“姐？” 姜致抿了抿唇，轻声：“我昨天睡在公寓这边了。” “你没事就好。”姜源实在担心姜致的安全，这一个月，他眼睁睁看着姜致状态下滑，“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找你。” 姜致听见电话里的姜源这么说，欲言又止看向周融。 男人并没有听见他们说话，手指敲着桌面。 到嘴的询问也停了下来。 很快，姜致下定决心说：“不用，我马上回来，你收拾一下东西。” 迟则生变，不如提早。 要是过两天周融反悔了，不让她带安然过来，那她又去哪哭？ 临走之前，她站到周融面前，和他打了声招呼。 “我回去搬行李。” 周融没有给回应，但姜致现在有点适应周融这幅样子了，说完之后，拎着小包打车回去。 她刚到家，姜源从椅子上站起来，炯炯有神看着她。 脚边是收拾好的一个大箱子，客厅里的东西似乎也少了许多。 姜致这个月过得太浑浑噩噩，具体少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姜源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姐，你说收拾行李，我就把客厅也收拾了一下。” 姜致点点头，在步入门前，开口说：“我们带上安然一起走。” 姜源：“去哪？” 姜致略微一顿，手稍稍缩紧，扫视周围一圈。 这间房子她和安然住了许久，里面很多家具都是她们自己添置的，要离开，恐怕世上也没有一个家里会有这么多安然生活的痕迹。 但，很多大件，明显是带不走的。 “搬家。”说完这句话，她一头钻进卧室里，洗个澡，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收拾完出来，浑身出了层薄汗。 恰逢此时，许助理联系她，说搬家师傅到了楼下，她直接联系就好。 姜致道谢过后，直接联系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上来，搬了几个中小型物件，至于那种大件，姜致没有让他们搬过去，周融那里的公寓一应俱全。 姜致拖着行李箱，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房屋。 哐当一声。 门重重关上，宣扬起厚重尘埃。 车行到门口，就被门口保安拦下来。 保安走到车前，文质彬彬摘下帽子，朝着她微笑：“姜小姐，我们先生有请。” 姜源紧张地抓住姜致的手，下意识喊了声姐。 这些天的事，他并非全然不懂。 通过细枝末节，姜源也大概清楚了什么，比如自己姐姐有个前男友，人还不愿意和她分手，比如安然姐的死去也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昨天着急给姜致打电话，也是担心她和安然一样，一去就回不来了。 姜致坐在车上，平静问：“如果我不去呢？” 男人说：“我们之后会再请您的，一次不行就两次。” 姜致明白了，梁时砚这是不见到自己不死心。 她笑了笑：“我去。” 姜源愕然看向姜致，姜致稍稍偏首，让他先过去，她马上回来。 姜致并不担心梁时砚会对自己做什么，现在因为赵航入狱，梁家的日子也不算太好过。 梁时砚再想对她做什么，也得想一想他们梁家能不能在这件事后全身而退。 无论多久，只要她出事，所有人的第一时间都会聚焦在梁家身上，这就是安然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档口跳楼。 姜源还想说什么，但，眼见着姜致去意已决，也没再说话。 姜致下车，坐上另一台漆黑轿车上。 车有目的地朝外开走，将姜致带到一个饭店面前。 姜致步入饭店，服务员将她引领进包厢。 梁时砚懒懒散散坐在首位上，嘴唇还挂着一抹笑，看着十分漫不经心，这段时间的绯闻也没有影响他。 姜致眸色发沉，低垂着眼睛，坐到距离他最远的位置。 一时间相顾无言。 第35节 梁时砚仿佛真是请她吃饭的，菜单递到面前，问：“想吃什么？” 姜致没什么胃口，掀眼一看，“有什么事吗？” 梁时砚背脊弓起，眉眼桀骜深沉，“没什么，和前女友吃顿饭，行不行？” 姜致没说话，拎起包包，转身离开。 刚到门口，两个保镖将她拦下来，她驻足原地，又回头看着梁时砚。 梁时砚又重新靠上了背椅，手搭在翘起的二郎腿的膝盖上，眼神毫不遮掩。 “周融的母亲已经在帮他找结婚对象了。” 姜致不可否置，“然后呢？” 她找上周融，不过是为了摆脱梁时砚，又没有爱情。 何必家住海边，手伸那么长。 姜致不想听这些，脚步有序往外走，高跟鞋笃笃敲响。 他又抛出一个钩子：“你就不想知道安然的过去？” 姜致手停在半空中，最终回到座位上，抬起眼睛看他。 安然的手机被当做证物收走，至今没有还回来，她的一切，她都不知晓。 缄默半刻。 她问：“你知道些什么？” 梁时砚：“你陪我一段时间，我就告诉你。” 姜致断然拒绝，“那不可能。” 梁时砚没怒，只说：“那你为什么愿意和周融走的那么近？我已经查过了，你现在在周氏的公司上班，对吧？” 姜致平静抬眼，口吻也跟着冷下三分，“所以呢？” 她似乎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语调带着三分讥讽：“你又要故技重施，将我从周氏赶走，让我走投无路？梁时砚，你已经二十八了，不是十八岁了，小孩子家家的把戏，你还想玩多久？我已经不爱你了，这难道不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了吗。” 梁时砚勾起一点笑，“你以为周融能护你多久，一辈子？” 姜致唇线一点点抿直，她确实无法保证周融能护自己一辈子。 所以，她得比所有人都要强大。 声音寸寸放软，直直地戳中梁时砚的心管子，“你说，如果我嫁进周家，他们会不会护我一辈子。” 答案是肯定的。 而且从此之后，梁时砚怕是会心梗至死。 眨了眨眼，她又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都想不到这个好主意。” 第48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离开饭店的时候，姜致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砸在地上的声音。 脚步微微一顿，她快步朝外走去。 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回头。 京市昼夜的温度差的很大，姜致一出门，就感受到了猎猎寒风，她下意识裹紧外套，朝着外面走去。 她也没想到自己和梁时砚在包厢里相处了这么久，一出来，天都黑了。 路上的行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商场音乐回荡。 姜致站在原地一会，忽而想起有一年安然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带她到商场门口吃冰棍的事。 还说早点吃好，提前享受到夏天的快乐。 “姜致？” 男人声音传来。 姜致低下头擦了一下眼尾，回头看向那头，马路灯下，游弋正双手插兜，神色担忧的看着她。 调整心情，姜致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游弋说：“我家在这边，出来逛逛。” 顿了顿，他又说：“节哀。” 很明显，他也知道安然的事了。 姜致笑着点点头，“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去吃点吧。” 游弋盯过姜致几秒，走到她身前，提议道：“吃火锅怎么样？” 姜致：“可以。” 两人一并走到火锅店内。 这时候，姜致才知道，这里离电视台近，游弋为了方便工作，在这边租了一套房子，以后可能还会在这边买一套房子。且，他今天下班早，就出来逛了逛，正好碰上她。 姜致一边烫牛肉一边说：“就打算在电视台待着了吗？” 游弋有点犹豫，温和点点头：“是，电视台挺好的，也算是有编制了。” “这倒是。”姜致笑一下。 现在社会找工作嘛，不就是图一个高薪，或者是稳定有编制。 在地方电视台工作，也算是吃国家饭了，只要整体经济没垮，这铁饭碗稳稳的，而且还能结交到很多人脉。 游弋停顿了一下，说：“抱歉，之前的事我没帮上忙。” 姜致：“什么事？” “就是你被绑架的事。”游弋眉心微蹙，低声：“其实在你失踪的当夜，安然就发现了和她聊天的人不是你，只是她没有伸张，找上了我，想让我查一下你的位置。” 筷尖靠在火锅边，姜致稍稍停顿，随后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我回来了。” 游弋眼神带着探究，“你去哪了？” 姜致抿唇不语，又夹起一块肥牛吃。 今夜的火锅很辣，吃的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刚刚的话题消失在火锅的袅袅热气中，姜致结完账，和游弋出了火锅店，站在马路上。 马路的灯光熠熠闪亮，和星空相互对应。 游弋眼神微动，姜致仰起头，轻声说：“你帮了我们很多了，就不用在这种小事上和我客气。” 游弋退让一步，“那好吧，下次让我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说着，她摆摆手，低身上了出租车。 车窗模糊倒映出人脸，姜致看了好一会，嘴角的笑意收敛。 姜致回到小区时，并没有着急上去，在公寓楼下后坐了很久，直到姜源夜跑回来，看见她，才跟着一起回去。 今天周融不在家，姜致也就老实在家待着。 双腿盘在沙发上，头上扎了一个小包，看着年轻不少。 姜源洗完澡出来，看姜致这个状态莫名有些眼熟，像十多岁的姜致。 那时候的姜致也是这样的。 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发着呆。 还是后面忽然有一天，人就好了。 他踌躇半晌，上前喊了一声姐。 姜致扭头，眼神恢复清明，“怎么了，姜源？” 姜源说：“你在看什么？” 说着，目光触及面前的泡沫剧，很俗套的男女相爱故事，他之所以直达，因为他室友的女朋友爱看，所以室友和他吐槽过。 只一眼，他收回视线，看向姜致。 姜致其实什么也没看，她刚刚是完全放空的状态，电视播放的东西也不知道。 抿了抿唇，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关掉电视。 避而不谈：“早点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姜源看着姜致离开的背影，眉心微蹙。 隔天，一通电话吵醒姜致，是许助理的电话，他让她上去看看周融在不在家。 也就两步距离，姜致没换衣服，直接上楼。 打开房门，她朝里面走去。 周融刚好从浴室出来，淡淡看着她，“什么事？” 姜致已经习惯自己当周融和许助理的中间人了，开口道：“许助理找不到你，让我上来看看。” 片刻，周融说：“我过会联系他。” 姜致点点头，准备下去，只听见周融说：“我过会下楼。” 姜致在细心方面是一等一的，现在做了周融的生活助理，也是一样，“那我等你来了再开饭。” 周融：“嗯。” 只是，中午饭点都快过了，也没见到周融下来。 姜致试着发了条消息过去，得到的回应却是——我不下来了。 姜致：“……”看着面前一桌菜，她揉了揉眉心，没再说什么。 临近下午，姜致又上去一趟。 没人。 第36节 周融出去了。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隔天上班，周融出现在办公室内，姜致不知道为什么，轻轻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自从周融消失之后，她的预感就不是很好。 现在总算是放下心来。 姜致下午的时候，将一份文件送到周融的办公室。 周融轻轻抬一眼，冷淡说：“放在那，我过会签。” 姜致进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她要和周融确定一项行程，“小周总，周四下午去星城的航班已经定好了，是需要许助理跟着去吗？” 周融手指叩了叩桌面，冷不丁发问：“你现在能喝多少了？” 姜致能喝的不多，但也被锻炼出来了，唇色微抿，她报了个数。 周融：“不用许助理了，你跟我去。” 这算是姜致第一回 和周融出差，下意识愣住，问：“我去吗？” “你有什么意见吗，还是不方便？” 姜致摇摇头，周融头也不抬，淡淡说：“既然没意见，就这么安排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期间，许助理走进来。 低声：“小周总，任小姐的订婚请帖送来了。” 第49章 易燃易爆炸 姜致下意识看了看周融。 男人眉眼疏冷，语气平静：“放在那吧。” 难怪他心情不好。 原来是喜欢的人要结婚了。 姜致低垂下眼睫，落后半步，跟许助理一起出去。 刚出办公室，姜致低声问：“许特助，这次旅程有什么特别的吗？” 许特助斜斜睨她一眼，明显是看出来什么，“担心自己不行？” “……”姜致点了点头。 许特助说：“那你不就更得去了，想在我身后跟一辈子？” 那倒没有，姜致轻轻摇摇头，语气低缓：“我就是怕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 许助理笑笑：“放心，这次小周总去谈的项目是老主顾了，人很少说话，女儿今年大学毕业，和你年纪差的也没有太大，应该聊得来。” 姜致这才应下来。 周氏和星城那边的宏康公司谈的是原材料方面的生意，在上飞机前，姜致还特意了解过，也了解了宏康公司的老总和他的女儿，小姑娘确实如许助理所言，很年轻，长得也很水灵。 一下飞机，姜致和周融就跟着落地到宏康定的酒店。 酒店是五星级的，有车专门接送。 姜致同周融进了酒店，还没进房间，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分年轻的少女。 两人长得很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父女。 男人走上前，伸出手，周融礼貌回握了一下，脸上带着一点笑。 这也是姜致这几天看他露出的头一个笑。 周融这几天一直不太高兴，为人也比平时更冷淡，不允许手下的人出错。 男人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中年男人开口：“终于等到你了，小周总是越来越忙了啊。” 周融口吻无奈，态度熟稔地宛若旧友，“这不是忙，你知道的，我家老爷子就薅我一个人的羊毛。”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谁让小周总你有能力呢。” 目光向后移，他看向身后容貌姣好的姜致，询问道：“这位是？” 周融瞥她一眼，随后松开手，说：“我的助理。” “许助理呢？” “他身上有项目，走不开。”周融朝前走去，眉眼疏冷，淡淡扫过中年男人身边的人，“季总，这位就是你的闺女吧。” 季文略略露出一个笑，拍了拍身侧少女的肩头，“是，我的小女儿，被我宠坏了，叫季姣姣。” 季姣姣顺势露出个腼腆的笑容，怯生生上前一步，“周哥哥。” 周融礼貌颔首，随后说：“我助理也没多大，到时候你们可以谈论一些女孩的话题。” 话说到这里，他眉眼有些疲倦，淡淡扫过季文一眼。 “季总，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八点再见？” 季文现在过来，不过是作为东道主的欢迎，顺便带着季姣姣在人面前露脸。 眼见目的达到，他也不说什么，装傻充愣地一拍脑袋，催促着周融他们赶紧上去休息，房间也开好了。 季文开的房间是总统套房，有客厅和内卧，一共两间，但也不远，就在隔壁。 听说过两天还要安排温泉，只是周融不喜欢，所以取消了。 姜致先将周融送回房间，随后自己回了房间。 她掐亮手机，五点钟。 距离八点还有一段时间，且在这之前没有其他安排，可以出去逛逛。 姜致简单冲洗身上的疲劳，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刚打开门，入眼就是季姣姣的面庞。 季姣姣不好意思朝着姜致笑了笑，怯生生往屋内看过一眼，不知看见什么，忽而松了脸色。 轻声细语道：“姜姐姐，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毕竟是客户的女儿，姜致再怎么样，也要给人留一个好印象。 再说了，这些天她也在酒局上看透了，怎么不欢迎，人也是要圆滑一点的。 脸上扬起一点笑，姜致侧开身，请人进屋。 季姣姣走进，先是打量屋内一圈，又走到内卧。 姜致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头，有些被冒犯到，季姣姣问：“姜姐姐，其实我想问问你，小周总喜欢什么呀？” 姜致：“……” 周融喜欢什么？ 这么些天，她好像没有看出来他喜欢什么，对待什么表情都是淡淡的，唯有在那种事情上热衷几分。 但这个讲不出口，于是她沉默下来。 季姣姣却误会了什么，摆摆手，“我只是问问，不是想打探商业机密的事。” 姜致顿了顿，总算憋出一句：“他喜欢吃辣，但是不喜欢吃辣椒。” 季姣姣：“？” 周融的饮食习惯久了就能看出来，喜欢吃辣的，但是辣椒、生姜却一概不碰，那种有腥味的东西也不吃，如果鸡蛋这种东西做的有腥味了，他也是一点都不碰。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挑剔。 久而久之，姜致的饮食都跟着重了几分。 门铃再次敲响，姜致回过头，看向门口。 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接一个。 姜致打开门，露出男人冷峻面容，他往里看去，季姣姣倏然站起来，眼睛发亮地看着周融。 周融不过几秒就收回目光，哪有先前的热络。 “十五分钟后过来开会。” 姜致点了点头。 周融走得很快，像是只为了过来通知这个消息。 姜致整理完资料，准备过去开会，季姣姣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带着几分稚气单纯，“你们开会可以带上我吗？” 姜致失语几秒，没说同意，也没拒绝。 事实上，她也不能做决定，她算是看出来了，季姣姣是冲着周融过来的。 姜致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周融平静反问道：“姜助理，你是别的公司派来的间谍吗？” 这话伤害不大，嘲讽意义却十足。 开会都涉及重要资料，不能给外人听，也不能给外人看。 姜致脸色火辣辣的，低下头，半晌说：“我去回绝她。” 周融嗯声，架起二郎腿，屈膝把资料架在膝盖上，一一翻阅，他倚在单人沙发上，总带着莫名的慵懒。 姜致是在手机上和季姣姣说的，季姣姣虽然失落，但也理解。 头顶撒着斑驳的光线，女人身着的衣服很悠闲，衣襟宽松，跳脱的雪白色瞬间进入眼底。 姜致只感觉身前覆盖一道阴影，她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男人的吻侵袭而下。 同时，姜致也看见了他后颈下不明显的伤痕。 第37节 第50章 暗暗啼转 这个想法在滚烫炽热的吻里得到证实。 削瘦背脊上多了很多新的鞭痕，密密麻麻，和那些未愈合的鞭痕交错，形成狰狞的魔鬼容貌。 姜致只看一眼，都觉得疼。 周融却不可否置，手指抵在女人纤细腰线上，一寸寸向上攀。 “又走神？”他在这个时候，语调总是缱绻的，烫得人心烦意乱。 姜致小声呜咽几声。 很快，就被淹没在男人的吻里。 沙发，床褥，浴室，每一处都是周融鞭笞的战场。 几个小时后，姜致有些失神，衣服也基本上不能看了，都是斑驳的痕迹。 姜致勉强起身，拿起手机一看。 十点。 距离他们和季文见面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姜致又气又怒，狠狠刮过周融一眼，起身套衣服，打算重新换一件。 道歉的致辞，她都想好怎么说了。 然而，还没离开床边，男人的手攥紧她的手腕，重重把她拉进柔软床褥里。 姜致倏然抬眼，周融不知什么时候翻身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没想到人现在还胡闹，姜致更生气了。 手指推动男人的肩头。 周融一动没动，眉眼稍稍往上，心情看着倒是好些了，“先休息一会，过会带你出去逛逛。” 姜致迟疑挽了挽发鬓，“但我们不是要和季总他们见面吗？” 周融淡淡说：“我刚刚推了，明天见。” 有那么一瞬间，姜致从这句话里多少看出来了梁时砚的影子。 但想想也不奇怪，他们是一圈人，耳濡目染之下，总会有些习惯相似。 体温相贴，愈发滚烫。 不知是不是姜致的错觉，她总觉得周融光着膀子搂着她有点不适应，或者是…… 目光稍稍往下，肌肉咯的她不舒服，所以她才不适应，脸色都跟着发烫。 姜致挣了挣，周融反倒将她抱得更紧了，一手掐着烟，一手抱着她。 猩红火焰徐徐燃烧，沉进眼底。 气氛难得静谧。 没过一会，周融起身去洗澡，姜致在后面进去。 等姜致出来，周融已经穿好衣服了，黑衬衣，同色系西裤，领口解开一颗，袖子半卷，露出结实手臂，整个人看着散漫又疏冷，隐隐的，还有些放荡不羁的味道。 周融指了指床面，那赫然摆着一套新裙子，言简意赅：“你换这个。” 姜致身着长裙，和周融一并出去了。 季文挑的地方处于市中心，附近四面八达，无数小吃街，旁边还有个小商场。 不过小商场的灯已经暗了，只有小吃街还热热闹闹的。 姜致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烟火气，一步步散过去，手上拿了不少东西。 周融则是看过一眼，就没什么反应了，摆明是不吃。 姜致不管他，自己一个人吃。 夜风徐徐吹过耳鬓，消去沉闷的暑意。 一个女人从她身边经过，那个侧脸像极了安然，姜致一下没了胃口，心情跟着失落下去。 短短几眼，两个人沉默地走在大街上。 夜宵摊在凌晨三点之前是不会关门的，但姜致没了胃口，也就看一看，很快就走到了头。 折返回去，距离酒店还有一段路。 姜致看着周融的侧脸，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周融不会闲得无聊，为了哄她开心，陪她散步的。 气氛愈发的沉闷。 回到酒店，周融率先回了房间，姜致也跟着回了房间，只是临睡前，她又有点睡不着了，目光空洞洞看着房顶。 一大早，姜致看着镜子前脸色不好的自己，上了一层妆。 敲响周融的房门时，人正在打电话。 “昨夜考察过了，人流量不错，感觉可以造势，变成星城的定点夜市摊。”他继续说：“这样对星城转化成旅游城市也有好处。” 姜致安静在旁边等他打完电话。 昨天的感觉没错，周融喊她出去那一趟，正是为了工作。 周融收线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他轻飘飘看过一眼姜致，“准备好了吗？” 姜致昨天没睡着，就干脆起来将宏康集团的资料都看了一遍，背的滚瓜烂熟，理论上没什么问题。 姜致陪同周融一并进包厢，入眼并非只有季文一人，还有大大小小的星城公司老总。 季姣姣也在其中。 季姣姣身边刻意留了两个位置，像是给他们留的。 姜致走过去，留出中间的位置给周融坐，季姣姣什么心思，她门清。 周融轻描淡写看她一眼，倒也坐下来了。 季文笑着开口：“小周总，你是最后一个来的，三杯酒道歉啊。” 周融几乎没什么犹豫，一连三杯。 季文眼神更柔和一点，随后推了推季姣姣。 季姣姣脸色发红，靠了过去，周融倒是没说什么，斜斜睨一眼姜致后，起身端了端酒。 时间一长，姜致也能看出点门道。 季文他们是在刻意灌周融的酒，姜致代喝还不行，非要周融喝。 周融借着借口出去了，姜致而后跟着出去找人。 她怕周融醉死在外面。 只是，她没碰见周融，倒是碰见了季姣姣，人神色纯然，给她手上放了一颗药。 语气轻轻：“姜姐姐，你帮我，我以后也会帮你的。” 姜致没想到季姣姣这么刚烈，不过才见两回，下药的招数都用出来了。 眉心微拧，姜致刚想拒绝。 季姣姣掀唇一笑，戳破他们的关系，“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们的，我只是想要周家太太的身份，所以就这一次就行。” 顿了顿，她上前一步，替姜致整理了一下衣服，“你也应该听见圈子里的风声了吧，周夫人正在给周融选妻子，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也不想看见周融选别人吧。”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是来加入你们的。” 没等姜致拒绝，季姣姣后退，犹如翩跹的蝴蝶离开。 手中药丸白白胖胖，她蜷缩着手指，转眼看向角落另侧。 周融从黑暗中步出，伸出手，拿出她手中的药丸，“心动了？” 姜致轻轻摇头，“没有。” 姜致一直很清醒，从来没有想过靠着周融嫁进周家，也没想过参与周家的内杠。 只是…… 她视线微微向下，又对上他的眼睛，轻声道：“陪你演戏要加工资的，老板。” 第51章 月亮只是月亮 这话多多少少含着保持距离的意思。 周融又怎会听不出来。 他的态度不温不火，周遭的气压却被压低了几分，“可以。” “谢谢老板。”姜致视线微微侧开，说到底她还是心虚的。 周融注视着她，她平淡如水，举手投足都带着淡淡的冷。 那颗药丸被他纳藏在掌心。 周融不再看姜致一眼，转身回了包厢。 姜致看着他背影，唇角笑意垂落。 短短几秒，姜致跟上前面的周融，回到包厢。 季娇娇闻声抬头，在看到周融身后的姜致时，唇角微扬，勾出一抹甜美，又略带深意的笑容。 姜致也仅是淡淡的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坐会到自己的位置上。 周融回来后不久，又被星城的老总们灌起了酒。 兴许是季文认为女儿的目的达成了，在之后姜致出面代替后，倒是应允了下来，开始抓着姜致灌。 双方人马都喝得差不多，就谈起了生意上的正经事。 在来之前，姜致已做过准备。 第38节 对于星城提出的一些问题，她对答如流，说着利弊。 这笔生意快又顺利的定了下来。 合同签下，季文举起酒杯，欲要庆贺之际，季姣姣忽然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举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他说：“对了小周总，有个忙我可能需要你帮一下。” 季姣姣此刻也配合的将周融空荡荡的酒杯，斟满。 周融手指扣着酒杯，没动，“季总请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季文叹了一声气，无奈道：“就是我这小女儿啊，今年刚毕业，然后在京市找了一份工作，这两天要去报道实习了。我啊，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那边，但是在京市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所以就想请小周总您到时候照顾她一下。” 周融意味深长看过一眼，随后问：“在哪工作？” 季文手肘碰了碰季姣姣的手臂，人脆生生地说：“盈达集团，在里面做策划会，小周总方便吗？” 姜致之间做思维导图的时候，了解过这家公司，是一个典型的老企业，现在想转行，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家公司是谭家开的。 也就是说，是周家的亲家开的。 季姣姣能去这个公司，只能说明，她对周融真的是势在必得。 一个女人如若对男人势在必得，且大喇喇的追爱，可能并不会引起男人的反感。 这个前提是对方是个……领域意识不强的男人。 但周融领地意识很强，并不喜欢季姣姣这样的人，指不定还会生出反感。 姜致又多看了两眼周融，周融神情很淡，情绪又点冷，但看不出来高不高兴。 他忽而笑了，“可以，到时候来京联系她吧。” 说着，目光朝向姜致看过一眼，季姣姣也顺道看了看姜致，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 “姜姐姐，以后多多指教。” 姜致伸出一只手，客气回握了一下。 谈完事情，季文请周融附近的歌厅去玩，周融脸上七分醉意，以不胜酒力的理由拒绝了。 季文虽然失望，但很快调整过来，拍了拍季姣姣的肩头。 季姣姣主动地往前靠，贴在周融身边，轻声细语：“小周总，我送你们回去吧。” 周融斜斜睨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 有时候，沉默即是同意。 季姣姣欢快跟着周融往前走，姜致落后他们半步。 事实上，她后面喝了不少酒，现在胃里一阵阵的翻涌，想吐。 看着眼前走的越来越远的身影，她也没追，有季姣姣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索性在地上缓了一回，打算自己打的回去。 姜致刚到酒店，周融的电话打来。 男人声音充满隐忍的怒火：“你人在哪？” 姜致没回答，她一只手紧紧捂住胃部，今天的酒喝的太多了，她怕她一张口，就会全部吐出来。 一进门，姜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甩到床上。 走进卫生间，哇哇吐出来。 稍微缓过来之后，姜致才回到床上，双眼无声盯着头顶，思绪因为酒精几乎停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响起。 这么晚了，不知道是谁，可能是周融。 姜致起身开门，入眼却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季姣姣。 姜致：“……” 迟疑半刻，她问：“你哭什么？” 季姣姣说：“我被周融赶出来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 季姣姣哭得更凶了，姜致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季姣姣抱着姜致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姜致：“……” 半个小时后，人倒是不哭了，开始谴责周融为什么会有姜致这么漂亮的助理，还有谴责他将风雨都交给姜致来承担。 目光微微转动，季姣姣看向姜致，猛然上前。 语气深沉说：“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让姐姐喝酒的，还有姜姐姐，其实我两边都可以。” 姜致差点没明白人的意思。 几乎是过了几秒，她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姜致心跳差点停止，摇摇头，坚决说：“我性别女，爱好男，其余不行。” 季姣姣失望地看着她。 姜致没再开口，催促人赶紧回去休息。 季姣姣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性格，没过一会，就被家里的司机接走了。 与此同时，姜致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条申请。 姜致没空管，因为在她洗完澡出来，房间里坐了一个人。 男人眉目疏冷，眼底似乎有着一丝道不明的怒火。 姜致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是因为她感知迟缓，倘若是清醒的时候，她就会知道周融是因为那通电话来的。 周融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指尖搭上，她须臾就被男人抱进怀里。 今夜的男人没动她，两人仅仅是相互依偎在一起，可心的距离似乎更远了。 她想要报复梁时砚，就不能和周融这种人动情。 今天说那话，也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 第52章 世上没有一见如故 姜致定的是后两天的飞机，商务舱。 只是没想到刚上飞机，就碰见了季姣姣，她坐在座位上，朝他们招招手，就如狗皮膏药。 周融身侧的温度冷了三个度。 姜致感觉到自从那天吃完饭过后，周融对季姣姣就是这个态度。 且，对她也疏远了许多。 飞到京市，姜致蹭着周融的车回去。 一回去，姜源就拿了一个未拆封的快递给她，是梁时砚和任怜的订婚宴请帖。 姜致顿了顿，把它搁置在桌面，就没有再管。 她暂时没有和梁时砚他们见面的打算。 隔天，谭雅尹却约了她见面。 姜致想了想，还是赴约了。 谭雅尹定的地方在一家餐厅，她的面容憔悴，气色却比之前要好上不少，眼底也似乎多了几分清明。 她朝着落座的姜致微微一笑，低声说：“之前让你见笑了，姜小姐。” 姜致回望过去，什么话都没说。 两人之前的关系全靠周融来维系，现在乍然独自相处，空气里安静的很。 谭雅尹倒了一杯茶，送到姜致身边，她并不介意姜致现在的态度，“其实我当初想要的不是赵航，是自由，我在周家和谭家压抑太久了，看见赵航什么都纵着我，我就迷失了心智。” 姜致不可否置，但还是接了谭雅尹的茶。 今天找她来，谭雅尹肯定不会说这些场面话。 肯定有更重要的东西和她说。 确实。 谭雅尹看着姜致不为所动，难免苦笑：“其实我今天找你来也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当然了，我想告诉你，是因为看在你之前来救我的份上。” 姜致抬起眼睛，目中似乎闪烁着不解，谭雅尹徐徐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我和赵航见过一面，他和我说了一些事，关于安然的。” 姜致的手猛然攥紧。 谭雅尹说：“其实他能找上安然，有一部分也是任怜的撺掇，赵航觉得她是梁时砚的未婚妻，也就听了。” “借高利贷，强奸，把人打得半死不活……”谭雅尹每说一句，姜致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到最后，心都麻木了，也没什么其他感觉了。 姜致理智还在，没有特别相信谭雅尹。 毕竟，她们中间并没有任何仇恨。 谭雅尹笑了笑，捧着热雾袅袅的茶喝一口，莞尔：“你可以不相信，不过任怜知道是她把你介绍给梁时砚的，光着一点理由就足够她针对别人了。” 她话锋一转，“不过，别说她了，我小时候也被针对过，因为我和周融走的近。” 姜致眼睫垂下来，什么话都没说。 谭雅尹似乎只是为了报恩才告诉姜致的，说完这些话，她就起身离开包间。 把安静的房间留给姜致。 第39节 姜致没有待多久，几分钟后就出门，回家。 冷风吹过，她渐渐冷静下来，目光略微停留在桌面的订婚请贴上，行至跟前，拿起来。 龙飞凤舞几个字一览无余。 夜色蔓延，女人矗立在无尽的黑暗中。 姜致在第二天是照常上班的。 只是没想到的是，季姣姣会找到这里来，并且精准地拨通她的电话。 姜致只能乘坐电梯，下去迎接。 季姣姣言笑晏晏走上前，跟着姜致一起上楼，她问：“小周总现在在做什么？” 姜致停了停，回想道：“在工作。” 标准答案，无可指摘。 季姣姣努努嘴，不讲话了，跟着人一起抵达楼层，姜致把季姣姣带到办公室门口，就没有再进去的打算。 但季姣姣偏偏要把姜致拉进去，说她怕。 自从回到京市，周融没有下来吃过饭，姜致也识趣，没有往周融面前凑。 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僵在了吃饭那天。 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是因为工作交际。 门叩响两声。 季姣姣伸手推门而进，她靠着姜致，就像自己是一个树懒抱着树。 她问：“小周总，过两天有空吗？” 周融这会正好不忙，眉眼沉沉，或许是记着答应季文的事，也没发火，“怎么了？” 季姣姣晃了晃名片，“阿姨给了我一张请贴，要我和你一起去。” 姜致扫过一眼，是任怜订婚宴的请帖。 季姣姣仿佛只是随口问了问周融的意见，转瞬又看向姜致，“如果你没空，我可以让姜致陪我去。” 姜致：“……” 周融说：“你们？” 季姣姣挺了挺胸膛，“我们怎么了，世界都这么发达了，你怎么和个老古董似得，我带个女伴去不可以吗？” 周融视线驻足在姜致身上，季姣姣也看向她。 姜致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希望有条地缝让她钻进去了，她一点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回答不好，怎么回答都不对。 …… 一直到订婚宴当天，这件事才有了结果。 粉红色的小跑车停在姜致面前，车窗摇下，露出季姣姣那张脸，她朝姜致狡黠一笑。 颇有她不上车，就一直停在这里的架势。 姜致骑虎难下，只能上车。 不过她有点疑惑，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季姣姣说：“跟踪你的。” 姜致背脊倏然挺直，下意识拉开了点距离，季姣姣这才解释说：“是周融让我来接你，他现在没空来。” 和季姣姣认识越久，姜致就越觉得人性子跳脱的不行。 先有让她陪着吃饭，逛街，后有给她买衣服，看首饰。 每一步都是随心所欲。 姜致也问过季姣姣为什么不和那些同龄人玩，她和季姣姣虽然是年纪相仿，但也差了几个岁数。 季姣姣一耸肩，说她只对她有眼缘。 车停泊在梁家门口。 铁门已经用柔美气球装饰，层层白玫瑰绽放开来，从正门口到里面铺垫着小红毯，无数人从门口经过，往里看住宅耸立，处处精致。 细细算来，这已经是姜致第二次进梁宅。 上一次来，还是因为…… 姜致垂下眼睛，倏然又抬起来。 季姣姣这几天都没有去新公司入职，和周母见了之后，又跟在周母身后见了不少人，所以就算她不是本地的，也有很多人认识她，和她打招呼。 只是当他们看见姜致的时候，神情就有点微妙了。 季姣姣拉着姜致一路往里走，没过一会就看见周融。 任怜正站在周融的身边，唇角轻勾。 她抬眼看见姜致，脸色一瞬就变了。 第53章 有些爱深晦如海 季姣姣像是没看见，领着姜致上前拜访。 姜致言笑晏晏：“任小姐。” 任怜回以一个笑容，“姜小姐，季小姐。” 季姣姣稍微点头，平时吵闹的人在此刻过分的安静，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姜致。 姜致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平静询问：“今天你未婚夫没有和你一起吗？” 梁时砚还没到，说是路上堵车。 可被姜致这么一提，任怜心里不是滋味，唇瓣抿直，楚楚可怜看过一眼周融。 周融不语。 任怜这下不得不回了，内敛温声：“时砚还在路上，他担心我，所以让周融过来陪我。” 周融没说话，只是视线盯着季姣姣时，眼睛又沉了沉。 似乎不欢迎人把姜致带过来。 但，再怎么说，姜致是客人。 任怜不想忍，也得忍着，周融不想看见她，也得看见。 “原来是这样，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这句话，姜致淡淡移开目光，看向她身边的周融，两人视线交织瞬间，又须臾错开。 季姣姣和任怜不熟，似乎也不喜欢她，简单道贺两句，拉着姜致就走了。 这里客人多，姜致也没法询问任怜。 索性就跟着季姣姣走了。 刚走到客厅，季姣姣说是看见自己的熟人，让姜致在这等一会。 姜致和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并不熟，也没兴趣深交。 所以在季姣姣回来之前，她干脆安静龟缩在小角落，对那些从身上打探的目光，视而不见。 目光转圜，姜致这才发现与季姣姣一同消失的，还有周融。 季姣姣并不是消失，而是提前收到了周融的短信。 ——约她消防通道相见。 楼梯层层汇聚成深晦的影，男人立于一楼和二楼中间，身影削瘦颀长，手指上夹着一根烟，火光跳动在他的眼底，深层的不透风。 他站在那，气氛沉默，审视着季姣姣。 季姣姣撇了撇嘴，脸上纯真乖巧的表情消失不见，“喊我干嘛？” 周融：“你为什么带她来？” 那个她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季姣姣说：“她想来啊，她想来我肯定就带她来，你以为谁和你们这些臭男人一样，把人紧张地看守在身边，玩什么囚禁的把戏。” 顿了顿，她嘟囔道：“还有啊，当初是你拜托我让人走出心结的，和她打好关系，我有我的方法，你就别插手了。” 周融眉心微拧，语气沉沉：“你最好别动什么小心思。” 季姣姣瞪大眼睛，似乎并不明白周融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而后，她唇角轻扬，笑了一声：“如果姐姐要弯，我也阻拦不了，谁让我这么小天使。” 少女摆摆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还特意刺了周融一句：“真不知道你这么大费周章让我和我爸演戏干什么，现在轮到你自己，又只会装闷葫芦。” …… 姜致没坐一会，便起身去外面逛一逛。 却没料一下看见了梁母。 梁母见了她，脸色有些僵，想装看不见，又晚了。 她身边的人也看见了姜致，在她身边议论纷纷，说不是她的前儿媳吗。 梁母脸色逐渐冷下来，嘴角的笑意都绷不住了。 眼见着姜致越走越近，走到她面前来，她终于不能装不认识了，“姜致。” 姜致比往常疏远了许多，但还是毕恭毕敬喊了声：“伯母。” 梁母轻轻点头，和身边的人说起话来。 第40节 没过一会，话题转到了季姣姣身上。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够周围人听见。 “这就是周母物色的儿媳妇吧，看着还不错。” “听说人是星城过来的，家里产业和周氏一向紧密，估计以后周氏又能更上一层楼了。” 顿了顿，他们看向梁母，道:“说起来这段风声挺紧的，你们和任家的合作？” 这话就有点戳梁母的心肺管子了。 谁不知道现在梁家的资金被系统牢牢监管着，没人敢轻举妄动，本来下半年还有开发新地皮的事，现在也泡汤了，他们心照不宣对上一眼。 如果资金正常，怎么可能泡汤呢。 虽然系统现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梁家也经不起大肆的查。 姜致也都听了进去，手指虚虚扣紧酒杯，她目光往后看去，看见走来的任怜。 梁母唇边抿紧，还没开口，款款走来的任怜主动说：“各位叔叔伯伯放心吧，梁氏没有出任何问题，也不会出问题。” 梁母欣慰看了看任怜。 任怜唇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面向众人，状似不经意透了密，“其实今天在订婚宴上，我们也会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要宣布。” 众人议论纷纷。 姜致没听下去，旋即起身离开。 订婚场地不小，一时间，姜致就走上了楼，在阳台待了会。 风吹的有些冷，姜致待一会，就打算回去。 走到拐角的地方，她正好听见任怜的声音，她明显有些生气，连平时温婉端庄都绷不住了。 “梁时砚还没来？” 一人低声：“刚刚打过电话了，打不通。” 任怜缓了缓，语气平静下来：“把电话拿过来，我来打。” 高跟鞋笃笃远离。 姜致从拐角处走出来，眸色往上一抬，正好看见化妆室三个字样。 难怪她会在这撞上任怜。 原来是走到人化妆室来了，也不知道梁时砚会不会逃婚。 如果真逃婚了，那可有好戏看了。 姜致加快脚步，打算从一侧楼梯下去，还没到，袅袅烟味萦绕。 鞋底像是踩到什么，她微微朝底下看去。 一根烟头灼烧着地面，发出滋滋的声音。 姜致：“……” 手机铃声忽而响起。 是一个陌生电话，姜致眉心微蹙，下意识挂断。 紧跟着，第二个电话过来。 空旷的楼梯口响声格外不寒而栗，脚步声越走越近。 姜致下意识掐断电话，匆匆往楼下走去。 身后阴影如影随形，要逃显然有些来不及。 后背猛然撞上墙壁时，姜致脑子有些发蒙。 男人比她高出一截，眸光闪烁着凶戾，他抓住她半只手腕，桎梏在身下。 消防通道口的声音下一秒传来。 “梁时砚不是说到了吗，人呢？！” 第54章 真真假假分不清 姜致顺势抬起眼睛，梁时砚的容貌进入眼底。 削瘦轮廓贴着骨骼，他头发又剪短了一些，变成平头，整个人的气质要更凌厉一些，他身上是白衬衣打底的黑西装。 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到极点。 他的腿寸寸抵进女人的双脚中，黑瞳灼灼，目光却沿着姜致的上半身滑过。 一寸又一寸。 姜致今天刻意穿得修身v领长裙，胸口起伏，线条饱满。 “来的路上就听见有人说在现场看见你了。”他说：“看样子，我赶过来是对的。” 姜致察觉到梁时砚的目光，含了含胸，目光发红，骂了一句流氓。 梁时砚大拇指揩过姜致的脸颊，低笑一声：“我是流氓，你是什么，流氓的前女友？” 姜致脸色发红，恼羞撇开头，不讲话了。 脚步声在楼口纷踏，愣是一个都没往这找。 姜致心里难免焦急，又抬头看过去，梁时砚的脸猛然倾覆下来，她飞快的撇头，温热的唇擦过脸侧。 双方皆一怔。 梁时砚掀唇一笑：“要是你回头，我可以考虑考虑不订婚了。” 姜致动了动手腕，男人的手抓的很紧，身躯半伏，压缩两人中间的空气。 暧昧燃烧，瞳孔映照着姜致的面容。 很快，姜致手机再度响起。 这一回，是周融的电话。 姜致唇角倏然抿紧，梁时砚拿起手机一看，脸上笑意顿然淡了些。 手指一划，挂断电话。 姜致面色隐隐发白，屈膝向上。 梁时砚却不怎么要脸，“想谋杀亲夫？” 姜致不说话。 外面寻人的人也根据声音寻到这里，脚步一节节往下。 姜致心里生出一些隐秘的希望，希望来人能将他们解救出去。 狭窄视线中，男人似乎看见了他们，眼睛瞪大，不过片刻，梁时砚抬头回看去，男人小声喊了一声梁爷，须臾就退了出去。 消防通道并不是完全隔音。 姜致依稀听见了男人对外面的人说：“人不在这里，我们走吧。” 步履声逐渐离开，姜致心里一寸寸冷下去，眼神看去。 梁时砚冷冷提醒道：“这里是梁家。” 是了。 梁家是梁时砚的天下，就算有人发现他们又怎么样，只要梁时砚不想，他们就不会告密。 姜致抿了抿唇，倒有些懊恼了自己落单走。 早知道她也应该和周融、或者季姣姣一并出行，也不容易被梁时砚堵在这。 现在她唯一的期望就是——任怜再给力一点。 双腕紧紧靠在一起，男人修长双指掐起，姜致被迫抬起头，双眼含泪，朦胧清淡眉眼多了几分娇艳欲滴的风情，但梁时砚能看出来，姜致对他是抗拒的，甚至深恶痛绝。 他原本以为女人很快会对他服软，却没想到，姜致的骨头比他想象的要硬。 梁时砚挑了挑眉，手指往下一寸，摸上女人柔软的腰。 看不出来她的反骨这么硬。 口袋里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的震动，姜致冷不丁开口：“赵航是你安排的？” 梁时砚抬眼，“什么？” 姜致说：“为了报复我，所以你安排了赵航接近我身边人。” 梁时砚没想到还会提这一茬，不过后面的事情发展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他语气平静：“我只是让他去教训一下，别把手伸那么长。” 斜斜睨过面前姜致一眼，他忽而冷了三分，“难道你不觉得这一切是你的问题吗，如果你骨头没那么硬，可能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姜致的唇瓣骤然抿紧！ 梁时砚没看她，低头看了看电话，瞳色微微一凝，梁母给他打电话，不接也得接了。 因为接电话，他的手力气也跟着松了三分。 姜致趁机咬了口梁时砚的手腕，人吃痛一声，没松开。 姜致只能加重力道，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里，梁时砚因为痛楚不得不松开手，姜致伸手一推，猛然将梁时砚推开，转身朝门口跑去。 消防通道的一楼通往的是梁家后花园一条小径，平常根本没什么人。 跑出来，也没人看见。 姜致心跳起伏，快速朝着远方离开，生怕梁时砚追上她。 好长一段路，姜致觉得差不多了，站在原地喘息。 回头看去，树梢隐隐绰绰，人影斑驳。 安静的不行。 第41节 回到宴会厅，季姣姣凑到姜致面前，替她擦了擦唇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姜致摇摇头，没说，只问：“订婚宴开始了吗？” 季姣姣：“还没呢，不过我看见他们在后台准备了。”顿了顿，她想起什么，“你的手机呢？” “……”姜致这才发现手机还在梁时砚手上，她心头一口气猛然提上来。 支支吾吾道：“可能掉了吧。” 季姣姣拍了拍她手，安慰道：“没事，到时候我们买新的。” 姜致心不在焉点点头。 她们说话的功夫，订婚宴开始了。 大屏幕上滚动着任怜和梁时砚的点点滴滴，相处十几年的照片，姜致一眼都不想看，又没了手机，干脆低下头。 季姣姣倒是一边看一边指点任怜的照片假。 姜致不想听，也被迫听了一些，“……” 就当所有人在听两位新人的旅程时，服务生走到她们面前，扫视过一眼。 问：“请问是姜致小姐吗？” 姜致点点头，问：“我是，怎么了？” 服务生将一部手机递到姜致面前，言简意赅：“你的手机掉了，我的主人委托我给你送过来。” 季姣姣听见这话有点疑惑，凑过来一看，“这也不是你的手机啊，姜致。” 姜致扯了扯唇角，没开口。 服务生手里的手机是她之前被梁时砚收走的那一部，不是周融送给她的那一部。 拿过来，姜致的手心微微收紧，口吻淡淡：“麻烦你替我谢谢他了。” 服务生适可而止露出个笑。 姜致侧过头，看向台上，梁时砚正好偏头看着台下。 四目相对。 姜致胃里翻江倒海，弯下腰，再次想要干呕。 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 季姣姣安抚拍拍她的肩头，紧跟着，目光定于她身侧。 姜致看过去，周融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抽开椅子，坐在她身边，眉目疏冷。 “死心了吗？” 第55章 眉眼藏着她的影子 姜致侧头过去，视线凝聚在周融的面容上，仿佛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有一说一，她确实没明白。 但，落在男人眼底，寒气又重了三分。 他没说话，捏了捏指骨，等着台上的人宣布完，抽身离开了。 季姣姣偷笑几声，扬眉给姜致竖了个大拇指。 姜致：“……他怎么了？” 季姣姣摇摇头，正当她要开口说话，老旧手机忽然响了。 姜致看过一眼，对季姣姣说了声抱歉，起身小步出去接电话。 她出门，换了个人不多的地接电话。 是姜源打来的，问她今夜还回不回来。 姜致犹豫了一下，让他先睡，不用等他了。 收了线，姜致重新走回会场，她目光望向后台。 人已经走了。 这说是订婚宴，也是小型的交友会，结束后人不减反而更多了，年轻权贵出入在社交场合，互相攀谈着，讨论着最近圈里几个新出的项目，还有京市未来的变革。 但，这些人都没有任怜的身影。 姜致抿了抿唇，上了二楼。 只是还没到化妆室，一堆人站在不远不近处，目光朝她看过来。 姜致下意识往后退，肩头猛然撞进温热沉峻胸膛里。 视线稍稍往上，滚动喉结，凌厉的下颚线，一瞬间齐齐进眼。 周融此刻似乎相当克制，双手虚虚握着姜致的双肩，将她扶正。 姜致站定后，他松开手，阔步行去。 人群里不仅有姜致认识的周母，还有个未见过的中年男人和贵妇。 周融淡淡说：“任姨，舅舅。” 姜致倏然回头看过去，女人和任怜眉眼有七分相似，确实是如出一辙，女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也跟着望过来，朝着姜致微微点头，唇角带笑。 她很温和，看着姜致的眼神也很慈爱。 任父刚刚直接去公司了，现在就任母留在这里主持场面，顺便叙叙旧。 姜致收回目光，往楼下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任母的目光一直紧跟着她的后背。 周融注意到这一点，问：“任姨？” 任母瞬间惊醒，抱歉看过去，“小融？” 周融：“你在看什么？” “刚刚那个女孩子。”任母笑了笑，敛眉道：“我总觉得她很眼熟，但具体眼熟在哪，我也不清楚。” 周融收回目光，不动声色说：“可能是和你熟悉的人长得很像吧。” 任母点点头，没有再问，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周母。 她身体从生出任怜开始就不太好，一直深居简出，没有多管圈内事，但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八卦。 顿了顿，她问：“听说周融有女朋友了？” 周母唇边笑意淡了淡，还是点了点头：“是，星城季家，她父亲和我们是老交情了。” 任母有些感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小辈马上就要结婚了，时间如梭。” 周母似被人引起回忆，跟着点点头：“是啊，当初还说你那么大的肚子是双胞胎，谁知道是任怜体重，当年一生出来，我们还打趣说两男一女怎么办，要有人娶不到媳妇了。” 任母莞尔：“这些事都是孩子自己选择的，我一向不操心这些。” 视线微微朝周母身后看去，她问道：“阿雅呢，没跟你来？” 一提起谭雅尹，周母脸上多了几分母亲的慈爱，“人在家呢，说这段时间瘦太多了，不肯出来，小女孩总是爱美。” 周融一直安静陪伴在身侧。 任母身子虚，站了会，就和周母一并回到宴会上。 宴会上，灯火空明，觥筹交错。 一眼扫过去，再没了女孩的身影。 任母有些可惜地收回目光，招呼周融坐下。 周母趁机开口：“你把姣姣带过来，给阿姨看看。” 周融微微颔首。 他回头看一圈，似乎没看见人，随后出去找人。 周融走后不久，任怜眼圈略微发红地走过来，身侧跟着梁时砚，两人眉目淡淡，似乎是发生什么口角。 任怜小声抱怨着梁时砚刚刚的不准时，又让母亲给她做主。 哪有端方温婉的闺秀千金的样子。 不过也是。 梁时砚迟到许久，最后才姗姗来迟，是个女人都生气。 别说，今天这场订婚算是任怜觉得自己在施舍梁时砚了，结果人居然迟到。 任母拍了拍任怜的手背，抱歉对着他开口：“时砚，怜怜被我们宠坏了，你别介意。” 梁时砚还是冷淡，点了点头：“我没介意，伯母。” 他确实没怎么在意。 甚至，还有点想搞砸这次的订婚宴。 …… 姜致从二楼下来，又在宴厅待一会，确定自己找不到和任怜单独说话的机会，便准备回去了。 只是回去之前，她还在想那一台被梁时砚拿走的手机。 再怎么说那也是周融给的。 落到梁时砚手上，她到时候该怎么向周融解释？ 怕是有理也说不清。 片刻，周融走到她面前，问：“季姣姣呢？” 姜致轻轻摇头，如实答：“不清楚。” 周融没继续往下问，只说：“你给她打个电话。” 第42节 姜致现下理亏，老实照办，但没过一会，周融就发现了什么，视线微微一顿。 季姣姣还没接电话，姜致只能给她发了条短信，另一个服务生走过来。 姜致看见他时，瞳孔微微一缩。 服务生一步步朝姜致走来，随后，他当着周融的面，拿出手机。 语气看似恭敬道：“姜小姐，我们少爷说，还是将手机还给你，避免造成误会。” 那人正是发现梁时砚和她在消防通道的人。 而他手里的那台手机——是周融送的。 其心可诛。 姜致长睫掀开，看向梁时砚和任怜那边。 梁时砚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们，缓缓举起酒杯，唇缘的笑意也极其讽刺挑衅。 周身气压一寸寸压低。 姜致此刻都不敢周融的眼睛，接过手机，喉咙干涩的不行。 一时间，她只感觉身侧安静的不行，呼吸都仿佛能听见。 握着手机的手稍稍收紧，姜致抬起头，嘴唇翕动。 季姣姣打断了她，因为是小跑过来，声音还轻微喘着气，“致致？” 姜致往后拉开些许和周融的距离，轻声：“是他找你。” 第56章 哪朵玫瑰没有荆棘 周融没说话，脸上带着一点隐隐的不耐。 很快，这点不耐消失，男人侧头看向一旁的季姣姣。 两人心有灵犀，很有默契。 眼神交汇，季姣姣走到周融身侧，主动挽上他的手臂，她朝姜致笑笑：“我们先去见一下阿姨，过会回来找你。” 姜致点点头。 两人从姜致的视线中走向另一侧。 看着无比和谐。 姜致看过一会，干脆收回目光，注视着面前的服务生。 服务生显然也被他们的三角关系弄得有些懵，连自己的台词都忘了。 姜致拿过手机，礼貌地说：“好的，麻烦你了。” 服务生：“……” 姜致接过手机，确定自己的手机没有被梁时砚动过手脚后，又等了一会。 宴会已经濒临尾声了，所有的人都差不多离开。 只是她们在离开的时候，多少都瞥了一眼在角落的姜致一眼。 再怎么说，姜致也是梁时砚的前女友，今天还眼巴巴的凑过来，可不是对梁时砚忘不了吗。 姜致倒没那种想法，低下头看手机。 今天订亲的梁家任家还在，以及玩得好的周家等等。 姜致清楚，自己要多等会一会了。 幸好季姣姣也不是一个安分的，表面言笑晏晏，私下和她吐槽的飞起。 又说梁时砚拽什么拽，装得不行，一股爹味。 姜致：“……” 努力忍了忍唇边的笑意，姜致手头攥成拳，轻咳一声。 随后抬头，又往那边看一眼。 季姣姣拉着周融陪周母走过来，似乎是要回去。 周母看见她，步履略微一顿，阔步离开。 过了几分钟，姜致刚想起身离开，季姣姣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伸出一只手。 “一起吧。”她说。 姜致微微蹙眉，问：“你们不一起吗？” 季姣姣笑了笑，态度坦然，又催促着姜致起身，两人一并走到停车场，她开口：“我拿到我想要的了，所以我也不介意帮你一把。” 姜致下意识看向她，周融同意和她结婚了？ 季姣姣弯唇一笑，敲了敲玻璃，随即离开。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周融眉眼疏冷，坐在车上望着她。 姜致这下不上车都不行。 坐在车上，冷风呼呼吹着窗外，她往外看一眼，手机叮咚一声响。 姜致低下头，一扫老旧的那台手机。 上面是梁时砚发来的消息，他把自己从手机黑名单拉了出来，还配了一张图。 他说：“你看上的就是这种男人？” 周融在图中和季姣姣对视，季姣姣低下头，羞涩笑着。 含情脉脉，挺配。 姜致什么都没说，再次将梁时砚拉黑。 车厢昏暗温暖，暖风工作，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气，但下一秒，车窗摇下来，冷风灌进，吹散一地斑驳的思绪。 骨节分明的大掌拿起香烟，相当熟稔抖落，星火飘摇，男人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捏着烟，雾霭飘泊，遮掩住周融眼底晦暗情绪，一根烟很快燃烧到了头，灰烬碾灭在烟灰缸里。 车开到半路，重新下起了雨。 雨水洗刷着车窗，挡风玻璃有一下没一下刮着，云云灯光在此刻显得愈发缥缈，像是孱弱火烛一般，即将淹没在滂沱的雨夜里，和姜致压抑的心情一样。 喉咙滚动，姜致的视线缓缓从雨景里挪进车内，她看向周融。 周融没有看着她。 直觉告诉她，他的余光在看着她。 姜致顿了顿，声音尽可能平缓道：“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好被梁时砚堵在消防通道了，但他没来得及做什么。” 话说出口，她又觉得有些荒唐，这需要解释吗？ 以及，她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周融会信任她吗？ 他都答应季姣姣了，给她周家太太的位置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姜致心口泛出丝丝缕缕的凉意，她很明白，自己这是犯蠢了。 唇瓣稍稍抿紧，她轻声：“如果你要和季姣姣结婚，记得提前通知我，好让我有个准备。” 安静的车厢内仅仅只有姜致的说话声，和嘈杂的雨声。 整个天地都被雨夜淹没。 姜致闭了闭眼，将混乱思绪从脑海里挥去。 清冷声音响在耳边：“过来。” 姜致稍稍惊诧，侧头看过去，男人倾身过去，他手臂很长，按住姜致的后脑勺。 周融将车停在马路边，解开安全带。 姜致的声音被雨夜淹没，温度升高，又逐渐降下去。 指尖别开发鬓，她缓缓沉下呼吸。 模糊灯光远离，视线步入黑暗当中。 车停在小区门口。 姜致勉强拢住身上的衣服，和人一起上楼，她今天不回去，所以按了周融的楼层。 周融瞥她一眼，没说话。 姜致握了握自己的手心，心下知道不对劲，却仍旧对接下来的是事情有了期待。 她好像开始迷恋这种解压的方式，能将她从不清明的晦暗里拯救出来。 双眼迷离看着屋顶，她抬起手，掌心发丝潮湿，房间里被暧昧缠绕，隐隐炽热的气息让她安心蜷缩着睡去。 周融只是简单看她一眼，下床，到隔壁去打电话。 烟火在夜里燃烧了一次又一次。 天也接近明朗。 姜致迷迷糊糊睁开眼，周融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勉强拾掇出一件衣服，套着下楼。 这个时间点，姜源应该还没醒。 姜致掏出钥匙，刚准备打开门，却和姜源撞了个正着。 姜源身穿运动服，正打算出门，看见姜致这个样子，他又不准备出去了，眉心紧紧蹙起来。 姜致洗完澡出来，换了件衣服，准备去上班。 他还是这一幅样子。 姜源看她准备离开，缓了缓，还是说：“我请了游弋哥明天来这里吃饭。” “好。”姜致侧过脸，又说：“我会买菜回来的。” 第43节 姜源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 姜致提前截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管好自己就行。” 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生硬，语气缓了缓，尽可能把竖起来的尖刺收起来，“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小孩子，大人的事你不用操心。” 长长沉默中，姜源开口：“姐，你不觉得自从你上一次回家后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吗？” “变得易焦易怒，好像在逃避什么。” 第57章 世界再难寻你一般的人 姜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从门口离开。 她很怕姜源说的下一句话会猜中她的内心想法，但具体害怕他说什么，她自己内心也不清楚。 唇瓣轻轻一抿，姜致坐在车上，看向窗外。 包内手机恰到好处的响起。 指尖一划，姜致接过电话，“爸、妈。” 姜母犹豫说：“你发工资吗，你爸的药吃完了。” 姜致一怔，看过日历，已经距离她打钱过去，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眉心微微皱起，她低声朝着姜母道歉：“妈，对不起，我忘了，我现在转给你。” 姜母嗯过两声：“你这个事别和你弟说，免得他也要转给我们，他在京市能拿多少钱，也不自己想想。” 片刻，她吞吐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因为你弟那件事，我和你爸已经不打算开包子店了，如果可以的话……” 姜致：“我本来也不支持你们继续开店，从下个月、不，这个月开始，我多打两千给你们吧。” 那边长长沉默了很久。 隐隐间，还夹杂着姜父愤怒的声音，他说，自己身子还能动，问女儿要那么多钱干嘛？！ 和年幼姜致记忆里的父亲很像。 虽然板着一张脸，什么话都没说，但处处都是为她考虑，她要什么小玩意，别人家有的，她也会有。 回顾起家的温暖，姜致心里像是淌过莫名状的暖流。 她也确实不想再让父母继续开店了，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很辛苦。 没过一会，姜母回来了，姜致抢先一步开口：“我再多加一千吧，妈你身体也不好，但这三千你就偷偷拿着，别告诉爸听了。” 姜母呐呐点头，明显还想说点什么。 不过姜致已经要到公司了，没有和姜母多聊，收线下车，上了电梯。 身侧和她交好的同事朝她问好。 姜致略微颔首，拿着文件走进办公室。 周融签过文件，又提醒她过两天夜里会有个应酬。 姜致清楚周融的意思，简单问过情况后，就退出办公室。 回到工位旁边时，她身侧又多了一个座位，只是座位还是空荡荡的，不知道是谁。 交好的女同事低声：“听说是要空降一位呢。” 说着，她同情地看向姜致。 不过也是。 姜致这还没来上几个月，又多了一个天降，是做什么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外乎是周融对姜致腻了。 姜致仅仅是含蓄笑了笑，没说话。 坐回工位上，她打开存款仅剩的余额，难免吐出口气。 之前开始赚钱的时候，姜母就开始问她要工资了，当上主管，她也是将绝大部分工资打给家里，交完房租，也就剩下一千多。 在京市这种高消费场地是没法撑过一个月的。 只是姜源还没放假后，又有安然的借助，两个人马马虎虎撑过去，又或者吃食堂。 但，现在姜源在家，这套方案就不行了。 下班的路上，姜致还有点愁这个月怎么过下去，又收到许助理的电话，让她给周融家里喊个钟点工。 姜致没有先回家，到了楼上去。 等钟点工搞完，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姜源打电话过来催。 姜致回了一个马上，给钟点工结完账，就下楼去了。 刚好和另侧上来的人擦肩而过。 门开出一线光。 咕噜咕噜的热气冒腾，姜致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高谈论阔的声音。 止住脚步，她听了一会，多数都是有关于姜源在校园里的那些事。 心头密布阴云散开些许，姜致紧绷肩头微微松开，抬脚走了进去。 游弋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微微起身，“姜小姐。” 姜致说：“不是说叫我姜致吗？” 游弋风趣笑笑：“这不是见到你，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姜致换下鞋，准备步入餐桌，手机忽然响起。 她抱歉看过他们两眼，转瞬走进卧室接听电话。 因为成了周融的生活助理，她是越来越习惯二十四小时待命，接电话了。 姜致进卧室，姜源就和游弋慢慢吃，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游弋问：“你姐没受太大影响吧？” 姜源筷尖稍稍停顿，欲言又止又看了游弋一眼。 游弋心领神会，小声说：“你姐也辛苦，毕竟好朋友说没就没了，你也别太刺激她，有什么事就退让点。” “……”姜源闷了闷，嗯了声。 走进卧室，姜致听见话筒里清冷的声音有些僵。 她确认般说：“你现在要过来吃饭？” 周融漫不经心问：“不欢迎？” 姜致下意识看了看客厅里，两个人对着坐，再加一个周融，她都不敢想象是什么场景。 心底有些虚。 梗着喉咙，她开口：“要不然我陪你出去吃吧，我还没吃。” “不用，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周融说。 紧跟着，姜致听见了推开门的声音，和椅子碰撞地面的响动。 姜源结结巴巴喊了句周总，游弋比他更镇定些，通过一句周总判定对方身份。 随后，道：“小周总。” 周融没应答，转头看向从走廊走出的姜致，他目光微微滑过，看向桌面热气腾腾的火锅和明显动了一些的菜。 “出去吃？” 姜致背脊寸寸僵硬，心如死灰，“小周总，我是怕你不习惯。” 游弋瞥她一眼，圆场说：“有什么不习惯的，下班了，就是同事一起吃饭。” 周融眉梢轻扬，嗤笑一声，倒也没反驳游弋的话。 抽开椅子，坐下来，手指搭在桌面上。 桌面拢共准备了三双碗筷，姜源起身给周融拿碗筷，姜致深深吸一口气，坐到周融旁边去。 周融接过碗筷，漫不经心吃起来。 再怎么说，姜源是和姜致从小到大生活的人，饭菜调出来的口味差不多。 姜致一边吃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周融，男人这次没挑刺，只是眉头时不时皱起来。 饭局多少有些沉默。 游弋卷了卷袖子，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客气说：“小周总，尝尝这个。” 周融看着递到面前的肥牛，不可闻一皱，刚想开口。 姜致率先夹了一个虾滑放进周融碗里，“他不喜欢那个，你先吃吧，我来忙。” 游弋笑了笑，“好。” 但没过一会，他略微倾身，奉承递杯酒过去，“小周总，听说你们有意开发电视app的项目，和当地电视台绑定对吗？” 第58章 十次拒绝九次 周融接过酒杯，掀唇一笑：“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这个语调，是肯定，是伪装的温和。 姜致坐在他的旁边，也看的比其他人要明确一点，周融此刻眼底是一点笑意都没有，轻蔑之意更重。 莫名的，姜致心底有些不舒服。 “就是从姐夫那顺嘴听见的。”游弋笑了笑，又看向周融拿酒的杯子，说：“这个是我们老家的白酒，辛辣的很，味道还不错，小周总尝尝。” 周融没端，夹了刚刚姜致放进他碗里的虾滑，平静说：“不了，我不习惯私下喝酒。” 说着，他侧头看向姜致。 第44节 眼神直勾勾地，带着一点毫不遮掩的暗晦，“既然姜助理清楚我喜欢吃什么，就给我夹吧。” 姜致：“……” 眉心微皱，她还想说什么，游弋已经在旁侧催促姜致。 姜致只能拿起碗，给周融端了好些东西，又放到周融面前。 兴许是心底有些怨怼，姜致放碗的手力道稍微大了些，碗里的食材也跟着抖了抖。 周融眉心微挑，倒是没说什么，转过脸看向姜源，问起学校情况。 现在马上到九月份，大学陆陆续续开学，也有不少人提前到宿舍。 他这是让姜源赶紧回去。 姜致捏着手中的筷子，不自觉紧了紧，随后抬起眼睛，对着姜源轻描淡写说：“什么时候开学，到时候我请假送你回去。” 姜源眼睛一亮，刚想开口，周融笑着放下筷子，“我开车送你们吧，也不远。” 姜致：“……” 姜源对周融的感觉很复杂，一来，他是知道对方是姜致的衣食父母；二来，是因为他们中间的关系不清不楚，嘴唇轻轻抿着，他什么都没说，但面对周融的抗拒却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一顿好好的饭吃的食不知味。 唯一好好吃的，约莫是周融了。 他将姜致夹在碗里的大半东西吃完，就没有动筷。 游弋走之前，还想加周融的手机。 周融轻巧挡回去，“有什么事联系姜致就行，我会帮忙的。” 谁开口，自然是谁欠人情，游弋的人情他不要，唯独让姜致开口。 这代表什么，大家都不是青涩的初入社会的人群，懂的都懂。 游弋眼神略微一变，似乎想起来什么，又看了姜致两眼，“好，那我就先走了。” 姜致起身，说要送他。 游弋没拒绝，他也有些事想问姜致。 他们俩起身后，周融也跟着起身，漫不经心说：“一起吧，游先生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这也仅仅只是客套话，游弋哪敢让周融送，摆摆手：“不用了，我是开车过来的。” 周融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再好不过。” 周融不下楼，姜致也只能将游弋送到门口，叮嘱他路上小心，游弋笑着点点头，眼神看向姜致身后的周融时，怎么看都很意味深长。 电梯门关上，周融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他瞥向姜致，抬脚走到电梯门口，按动向上的按钮。 姜致抿了抿唇，上前一步，问：“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待会端上来。” 周融：“你上来做。” 姜致飞快抬起眼，看向周融，似乎一时间没听懂他的话。 周融扫一眼，又靠近姜致两步。 姜致理亏，强忍着逃开的冲动，没躲，直到男人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耳朵染上嫣红的云，她喉头滚动，不敢置信。 另一台电梯到了，周融慢悠悠开口：“你也可以不来，只是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姜致：“……” 简单清洗自己身上的火锅味，姜致就上楼了。 电梯往上攀登，跳到楼层。 姜致打开门，男人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惬意倒上半杯红酒，窗口半打开，姜致站在那，甚至能感受到细微的风声流动。 周融瞥向姜致，朝她招了招手。 不远处的茶几上有个蕾丝围裙。 姜致几乎是一眼看过去的，眼底泛出羞意，她坐上周融的大腿，试图讨价还价。 “啪”得清脆一声响。 周融低垂着眼睛，盯着她的唇尖，“你别忘了你刚刚在电话里怎么和我说的。” 是警告，也是拿捏。 姜致没办法，把围裙拿进房内。 周融有时候的兴趣太难琢磨，也难招架，细细想来，她十次拒绝九次，但总会有一次是周融赢了。 然后，将她拒绝的九次全部还给她。 漆黑房间点亮着些许的光，暧昧涌动。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底的情绪，温驯地出了卧室的门，走到厨房，准备做菜。 只是她不习惯这个装束…… 总觉得空荡荡的，很冷。 周融不知在和谁打电话，脸上泛着不耐的神色，他没看姜致，起身又走到阳台。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姜致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站在阳台的周融，他下颚线紧绷，眼神不耐，薄唇紧紧抿成一线。 约莫炒完排骨的时候，周融过来了。 他的下颚抵着姜致的脖颈，温热呼吸刺得姜致很痒。 姜致侧头看过去，黑黢黢瞳孔浮动着隐忍，他说：“菜你到时候放冰箱，我先出去一趟。” 姜致一怔，下意识问：“我需要一起出去吗？” “不用。” 周融言简意赅：“项目工地上出了点事，许助理和我过去。” 姜致：“好。” 周融瞳底欲望深深，望过一眼姜致，便直接出门。 姜致从阳台往楼下看，正好看见周融的车辆驶离出去。 周融不在，姜致也没了兴致，换好衣服，回到家中。 客厅昏暗的灯半开，姜源坐在客厅里，湿漉漉的头发带着水汽，显然是刚洗完澡。 他看向姜致，“出去了？” 姜致没回应。 姜源挤出一点笑，声音却很生硬：“姐，我们聊聊。” 姜致脚步像是生了根，久久站在原地，极其艰难地挪过去。 可是她也清楚，今天不谈清楚，姜源还是会找她聊，他就是这么一个执拗的人。 过去好长时间，姜致坐到姜源面前。 他问：“你是不是在京市发生了什么事？” 姜致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 “那你前男友是怎么回事？他是叫梁时砚吧？” “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你走之后，有人加我，说我姐给别人当见不得光的人，说如果你再这样，她就让小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你。” 第59章 多情种却更似无情人 姜致放在膝盖的手不由紧缩，视线看过去。 姜源把手机摆在桌面，“你可以看看。” 他没有骗她。 对面不止讲了梁时砚是姜致前男友的事，还讲了周融现在正在谈未婚妻的事。 加姜源的微信号是个小号，没有头像和名字，都是随即选取。 抿了抿唇，姜致试着点了转账。 很快，跳出一个界面，显示出对方的个人信息。 对方很谨慎，没有拿自己的账户，也没有拿姜致认识的朋友账户，分辨不出来是谁。 可是这么谨慎，姜致只能想到一个人。 她把手机还回去，“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来解决。” 说着，姜致准备起身，尝试拨通任怜的电话。 姜源喊住她，站起身来，“你又要回避吗？” 姜致侧身看过去，姜源眉眼皆是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放软了语调：“姐，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和我回去吧，我们一起回小县城，或者找其他的城市，不来京市了，行不行？” 姜致垂下眼睫，却极其坚定地摇摇头：“我现在不会离开京市的。” 姜源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姜致这么执拗，挠了挠头发，他愤怒踱步。 转头，对着姜致咄咄逼人：“你回避不就是因为知道你正在做的事情见不得光吗？！人心里有白月光，你还要凑上去当备胎，一个不行就下一个，都是他们那些富二代，难道京市的纸醉金迷就这么好，迷了你的眼睛，让你不想回京市，你是想和安然姐一样的下场吗？！” 姜源胸膛起伏，急了眼，“你是不是仗着自己的美貌，把自己当根葱了！那些人想玩你，轻而易举的，懂不懂？” 姜致掌心虚虚扣紧，细微的疼痛让她恢复冷静，唇线抿作一线。 剑拔弩张的空气充斥着僵硬。 对着那双情绪起伏的眼睛，姜致艰涩问：“我说没有，你信不信？” 姜源闭了闭眼，话里充斥着无力：“姐，你骗我不止一次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姜致哑然，最后她提出一个要求：“这件事别告诉爸妈。” 第45节 她能理解姜源，从让他入住这里，再到安心留下，她已经编了无数个谎言，数不胜数。 姜源不信任她，也是应该的。 姜源没答，开口：“我已经定了明天回学校的车票。” 姜致竭力忽视心脏绞紧的难受，闷闷嗯了声。 姜源绕过她，语气平静：“姐，只要你愿意离开京市，我还认你，今夜也会留下来。” 姜致：“……” 她没有回答，姜源眼神里也出现了深深的失望，他转过身，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过了许久，姜致低低缓缓开口：“你明天赶车，不用走，我走吧。” 话毕，她转身出门，又将门关上。 楼道的风刮过来，呜呜声连绵不断，不是很冷，姜致却冻得牙齿都在发颤。 上了楼，打开门。 周融还没回来。 姜致垂下眼，走进房间，被子都没盖，蜷缩在主卧的床上，闭上眼。 昨夜窗帘没拉，天光刺破云层，照在眼皮上。 姜致惺忪睁开眼，下意识往门口看去，如昨夜一样，她在楼上有一套自己的洗漱用品的。 洗漱完，姜致出门打的。 只是在出门前，她下意识看了看那一层的窗口，没人。 也不知道姜源走了没有。 因为惦记着姜源回学校的事情，姜致一天没什么心思工作，工作效率也大幅度降低。 频频点开手机，又打开微信。 属于姜源的聊天框一个消息都没有。 并且，今天周融也没来。 姜致没了事，按时下班。 站在马路上等车时，她接到了游弋的电话，他说：“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 成年男女的世界法则清晰，哪有无缘无故的饭，有的只是要假借着饭的名义，将一些话说清楚。 比如他昨夜没问出口的事。 沉默片刻，姜致问了地址，改地址过去。 游弋定的餐厅在市中心不远处，似乎是为了款待她，还特意选了个风景很好的位置。 一眼扫过去，大半市中心都能收入眼底。 鳞次栉比的大厦耸立，繁茂的经济督促着这个城市在发展，就单单看，很难看得见现在的经济有多么的滞后。 姜致赶到时，正好看见游弋坐在窗边，观望着下面的风景。 游弋见着姜致过来，贴心起身，给她抽开椅子，正如当初一样。 姜致没和他客气，坐下来，朝他笑了笑。 游弋寒暄地问：“路上冷不冷，是不是最近有些降温了，你们女孩子爱美，但也不能因为风度忘记温度。” 姜致莞尔：“我知道，我马上都快奔三了，肯定要温度，不要风度。” 说是奔三，其实还是差一个跨度，早得很。 寒暄过后，就是正题。 游弋喝了一口热咖啡，语气多少有些小心翼翼：“姜致，你和你们那位小周总是什么关系？” 姜致微微一顿，抬起眼睛看他。 游弋笑了笑，轻声：“我家比较传统，所以你也懂的。” “我明白。”姜致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菜，又看了看游弋，低垂下眼睛，缓缓说：“所以我在最开始就和你说过了，只是做个戏。” 很显然的是，游弋当初没听进去，还和姜源聊的火热。 姜致手指无意识在桌上划了个圈，她别了别发鬓，“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做个朋友。” 游弋点点头，又似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那电视台的事——” 京市是国内的首都，无数人向往的城市，也是无数人挤破头都想深耕落脚的城市。 所以，游弋能说出这话，她并不意外。 不是所有人都会放着捷径不走的，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也只能是点头之交的关系。 姜致平静说：“我会帮你问问周总，但具体的，要看他。” 这一句，也足够让游弋欢喜。 姜致并没有吃多少东西，谈话结束后，她顿了顿，抬眼望向游弋，委婉道：“有些事小孩子不适合知道，你觉得呢？” 游弋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说：“我不会告诉姜源听。” 姜致客气点点头，转身离开。 回到家时，楼上的灯亮了，她犹豫看过两眼，还是没选择上去。 只是刚打开门，她就被客厅里的香烟味呛个正着。 目光朝着客厅沙发中央看过去。 第60章 引力脱节的那瞬间 姜致不抽烟，家里仅有的烟灰缸也是为周融准备的。 走近些，再看过去。 烟灰缸里几乎堆满了烟头，摆在烟灰缸旁边的，是一盒空了的烟。 侧头看过去，男人眉心微蹙，眼皮垂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的公司也很安静，没听见有什么项目出事。 姜致一闻，掩盖在烟味下方的是淡淡的酒味。 红的、白的、啤的，似乎都有。 姜致等了会，发现人还没醒，干脆扶着他回了房间，又去盥洗室找水，给他擦脸。 周融全程安静的不像话。 做完这些，姜致翻出包，发现许助理给她发了电话，她回拨过去。 许助理声音带着点喘，问她有没有见到周融。 姜致下意识往卧室里看一眼，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周融的脚，犹豫间，她又走远了点，“小周总正在我家。” 即是隔着屏幕，姜致都能感受到许助理松了口气。 他叮嘱说：“那你好好照顾小周总，我现在回去了。” 姜致想到桌面的烟灰头，和昨夜周融的突然离开，低声：“小周总是出现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一点项目的不顺利。”许助理说：“本来签了合同，那边临时反悔，想签给别人，但已经箭在弦上了，如果他们反悔，这个项目就没了，所以……” 姜致眉心微拢，又往走廊深处看了两眼。 房间没有动静。 她还想问些情况，许助理却没有回答，说明天上班再和她说。 姜致只能作罢。 折身准备回卧室，她准备给周融换件衣服。 但下一刻，卧室里的灯亮开，周融站在衣柜侧，淡淡扫过她一眼。 姜致一时间心跳如擂，往前迈一步。 “周融？”她喊的声音很轻。 周融侧身看过她，男人眼底迷离，视线不聚焦，他没有醒，完全是下意识地动作。 姜致：“……” 她站到周融面前，酒味混合着烟味，并不好闻。 姜致领着人走进浴室，打算帮他洗个澡。 指尖落到领头扣子那一瞬，周融的力气却出奇的大，一瞬间将她掀翻出去。 手肘碰到地面，挂出血口。 姜致疼得不行，额头上都是冷汗，抿了抿唇，她强撑起身，又看了一眼周融。 周融也在看着她，紧跟着，他快步上前，拉住姜致。 姜致错愕地抬头，男人的下颚抵着她的肩头，呼吸喷洒在耳侧，他的力道快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密不可分。 他的喉咙滚动，又顷刻沉默下去。 反复几次，周融说：“小乖，我好想你。” 姜致眼神瞬间清明，无论怎么样，周融这声小乖，肯定不是喊她。 因为他的语调、情绪都极尽温柔，不含丝毫情欲，足以见那个女人在周融心底的地位。 可却在几秒后，抬起手，姜致双臂环住周融。 她声音本来就软，又带着些许疼出的颤：“我在这里。” 环绕在腰上的手又收紧了，勒的姜致喘不过气。 第46节 他的声音透着思念，似乎所见的人已经很久没见，突然重逢，“别生气了，这个项链我只给你。” 项链？ 什么项链？ 姜致担心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只能哄道：“呼吸不上来了，放开我，好不好？” 醉酒的周融也是真听话，放开姜致，任由着她摆布。 周融浑身赤裸的躺在浴池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致，他头发耷拉着额头，整个人显得无害又温和。 姜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会对周融投怀送抱。 这张脸就足够了。 她看见这个样子的周融，心都硬不起来，别说是别人。 给周融洗澡无疑是个体力活，就算周融再听话，也是个成熟体魄的男人，一通澡洗下来，姜致也像是更自己洗了个澡。 且，周融此刻寸步也离不开她。 姜致看着握住手腕骨的手，神情多少有些无奈，“我去洗个澡，过会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周融抬了抬头，又低头看了看那一截纤细手腕，似乎在思考。 正当姜致以为周融会放开她，桎梏手腕的手徒然收紧！ 姜致来不及收敛自己的表情，就被周融圈进怀里，男人胸膛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他喉咙含糊，发出近似野兽的模糊声腔，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姜致。 姜致对上眼睛，一怔。 周融此刻太像是看见她了，眼底缩小的剪影是她的模样。 姜致唇瓣微微抿起来，身上黏糊的滋味着实让她不舒服，于是又轻轻伸手推了推周融。 周融的吻落下来，狠狠咬住她的唇瓣。 瞬间见血。 铁锈味弥漫，姜致喉头的拒绝还没出来，唇齿已然相依。 床头的手机响了几次又几遍。 站在楼下的梁时砚脸色阴沉，盯着开了灯的那间房，他是跟着姜致回来的。 他又拨通“周融”的号码。 可和刚刚的情况一样，没人接。 梁时砚冷笑一声，径直开车离开。 …… 周融没有提昨夜的事，姜致也就没再提昨天的事。 她不清楚周融记得多少，但她相信，昨夜的经历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的。 两人安静享用完早餐，一起去公司。 只是在去公司的不远处，姜致率先下车避嫌。 周融神色冷淡，卷了半边衣袖口，扫过姜致一眼，和昨夜叫‘小乖’的男人截然相反。 姜致刚到工位坐下，就有人通知开会。 不是内部会议，是同楼上的周总、周融的父亲一起开会。 原本来说，姜致不用去，这种会议一般是许助理过去，但今天楼上点名要姜致去，那么姜致不得不去。 姜致头一回到楼上来，才发现自己大巫见小巫。 楼上的氛围更加紧绷，几乎连走路的声音都没有，所有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他们看她，也不过是仅仅地看过一眼。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和周融五分相似的人坐在首位。 姜致落座于周融背后，拿出笔记本，尽可能地佝偻自己的身躯。 会议有惊无险的进行，姜致都被点名回答了几次问题，好在她这几次稳固了对周氏企业的知识点，回答的马马虎虎。 会议结束，周父和周融落在最后走，姜致和许助理跟在他们身后。 周父不动声色瞥过周融，“过会来我办公室，你也一起。” 他说后半句的时候，看着的是姜致。 第61章 我还在祈祷 周父的办公室几乎能囊括半个京市的风景，高楼耸立，鳞次栉比，半圆环的窗户外是层次错落的城市。 他们站在这，就犹如站在整个京市的头顶，俯瞰着它。 姜致低垂下眸光，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又将头低下去些。 片刻，周父转身，问：“你妈怎么样？” 周融平静回答：“还不错。” “她是不是又拿鞭子抽你了。”周父看着和自己一个模子出来的周融，从上往下扫视着，“她都这么对你了，你没必要再回去，不如回老宅住。” 周父和周母是家族联姻，没多少感情，但，年少周父又是个爱玩的，周母长得也还行。 于是周父陪着她玩了一段时间，周母是真爱他，也怀孕了，生下周融后，周父也很高兴，直到周母患上产后抑郁，开始天天用周融逼周父回家。 他不由叹息，要是周母再冷静些，指不定他们能和睦相处，也不至于将愧疚补给儿子。 周融哪能看不出来周父在想什么，他言简意赅：“我不常回去，现在是阿雅经常回去。” 周父挑眉，半晌厌恶道：“谭家的孩子，没个好种。” 只是他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姜致的疑惑也被埋在心里。 周父转头看向姜致，收回视线，他又看向周融：“有些人，玩玩就行了，别耽误正事。” 显然，周父听到了什么风声。 周融脸色不变，语气和往常一样平静：“我知道。” “我不会和您一样，当初闹得那么大，满城风雨。”他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揭亲生父亲的短，语气缓缓说：“我对我看人还是有自信的。” 周父脸色一变，“……” 看着周融，又越过他的肩头，看向身后的姜致，挥挥手，示意让周融出去。 姜致准备跟着周融出去。 下一秒，周父声音淡淡响起：“姜助理，你留下来。” 姜致停下脚步，安静站在门口。 门关上，周融离开。 许是父子，压迫力是一贯的足，那双眼眸盯着姜致的时候，周身空气静的不行。 周父指了指旁边，“姜助理，坐吧。” 但周氏总裁还没坐，她哪里有资格坐？ 纤长脖颈垂下来，姜致没动，站在原地，双手放在身前，感受目光从面容划过。 周父这才笑了笑，阔步坐到沙发前，又一次让姜致坐。 姜致拘束地坐下来。 周父给姜致倒上半杯茶，闲谈般聊：“姜助理在周氏工作多久了？” 满打满算，也堪堪有四个月了。 姜致如实说了，周父又问：“那你上一份工作为什么离职？我记得你的简历，好像在上一家公司是市场部主管的职位，这个位置离职了，不可惜吗？” 姜致沉默。 这些话压根不需要姜致答，周父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现在说出来，不过是告诉姜致。 ——她那点小心思，他都懂。 姜致后槽牙一点点咬紧，她和周父对上视线，中年男人双鬓发白，却难掩年轻时的俊朗面容，他不苟言笑，双眼如刀地看着她。 “我找你来说这些，也不是让你离职，梁家那小子是浑了些，所以周融庇护你，我也认了，但是有些心思该动，有些心思不该动，明白吗？” 过了半晌，姜致缓缓道：“我明白。” “这样就对了，说实话我也不想出面，只是有人闹到我面前来了，影响公司名誉，这样就不太好了。”他说完，将一份文件摆在姜致面前，上面写着榆中两个大字，“你去解决吧，解决好了，就继续留在周氏。” 姜致虚虚垂下目光，男人手表落在文件表面，漫不经心笑一声：“我们周氏迟早会交给周融管理的，所以姜助理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侃侃而谈之下，皆是威逼利诱。 姜致轻声：“我明白了，周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周父审视的视线上下扫过姜致，须臾说：“你走吧。” 姜致微微点头，拿着文件出门。 刚回到工位上，姜致屁股都还没坐热，许助理走上前，让她去周融的办公室一趟。 姜致将文件放下，随后走到周融的办公室。 周融的问题无非是那几个。 问他爸说了什么，吩咐了什么命令。 姜致对答如流，周融在得知周父给了‘榆中’的文件后，眉心微微蹙起，随后便让许助理进来。 退出办公室，姜致发现有个老家过来的电话，转瞬出了办公室。 姜母问：“你是不是和小源出了什么矛盾啊？” 姜致心头微微绷紧，低声：“小源和你们说什么了吗？” “也没事，就是我们让他给你报平安，他也不说，我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姜致笑笑，轻声：“快要成年的孩子就是这样，不喜欢大人多干预。” 第47节 又安抚了两句，姜致挂了电话，步入洗手间。 镜前女人面容精致，神态却难掩疲惫，眼白遍布红血丝，她掬起水，随后浇在脸上。 冰冷的水让她清醒过来。 姜致重新补妆，继续回到办公室工作，定点下班后，她没走，和周融一起上了车。 周融在车上给她递过两份文件，“上面是今夜应酬的一些人，下面是榆中项目的一些资料。” 姜致一一接过。 应酬还是那些东西，姜致走进包厢，脸上已经自如带着笑意。 他们从周融又谈到梁时砚，询问周融：“小周总，你最近没有和梁总一起吗？” 周融笑了笑，“最近一直在出差，没什么空。” 他们哦了声，转脸笑嘻嘻说：“梁总拿到系统的标了，城北好大一块地皮，要做经济规划好，这事你知道吗？” 要说圈内的名气，周融和梁时砚是绑定的，且是两个极端。 一个好，一个坏。 现在梁时砚闷声不吭搞出这个事，倒是真让人意外。 周融不可否置：“有听过，不过我没想到时砚能拿到这个项目。” “嗐，不都是任家那些关系。” “小周总你也别装傻，你和梁总可是一条裤衩子长大的兄弟，要是有单子，也记得想着想着我们。” 周融面不改色，说一定。 从包厢出来，姜致照常吩咐司机开车回公寓，不过下一秒，周融就睁开了眼。 “去l1。” l1，是会所的名字。 第62章 你爱不爱我 l1还是照例开着大门。 无数人从中涌入又挤出，姜致坐在车上看着，侧头，她又看着周融。 车窗摇下，白雾袅袅。 周融单臂架在窗边，烟靠着边缘抖落灰烬，他喉头滚动，透着些许的性感。 一个迷离的夜晚配一个性感的男人。 姜致想，却不自觉避开眼神。 约莫是一根烟的功夫，周融按灭这根烟，转身拉开车门，下车。 姜致弯下腰，打算一并从车上下去。 周融的视线盯着她，把她钉在原地，“你在车上等我。” 姜致：“……” 对方是她的上司。 再说了，梁时砚和周融的关系，不是她能置噱的。 姜致缓缓坐回去，和司机闲聊起来，对方跟着周融有几年了，也算是见过周融青涩到现在的老人之一，偏偏他说，周融的性格这几年就没怎么变过，像是固定好了一样，只有些许的变化。 这不由让姜致一怔。 耳边骤然响起石头砸裂玻璃的尖锐响声。 姜致下意识扫过去，车边不知何时围绕了一大群人，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根棒球棍。 为首的人轻轻敲了敲窗口，“姜小姐，下来聊聊？” 手扣紧手机，姜致不准备下去。 身形靠在后背，姜致准备打电话报警，然而车门徒然被人拉开，这些动作只在短短几秒当中，人七手八脚地硬生生把姜致从车上拉下来。 司机想过来救她，也被这些人按在地上。 为首人微微低头，俨然是那些日常在街上街溜子的那些人，问：“姜致？” 姜致不禁抿住唇，眼底出现警惕。 她想起赵航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其中一员，难免是来报仇的。 “我想请你去个地方。”来人微微一笑：“如果你不去，我们抬着你去。” 姜致：“……” 没了拒绝的余地，姜致只能忍气吞声和他们走。 这些人压着她从后门进入l1，又上了二楼包厢，在看见台下的周融时，姜致一瞬从椅子上站起，又被人重重按下去。 他淡淡开口：“请姜小姐看一场戏，如果姜小姐不看，榆中的项目也不用再谈了。” 姜致倏然看过去，“……” 事情到这个地步，她已经明了这背后主使是谁——梁时砚。 来人并没有和姜致多说话的打算，旋即从房间退出去。 只是在退出去之前，给姜致五花大绑起来，嘴上都黏上了胶布。 姜致无论怎么费力，也挣不开。 她低下眼再看，入场的人不止周融，还有……任怜。 场内喧嚣，场外寂静。 任怜眼圈通红，压抑地站在周融面前，嘴巴一张一合。 距离太远，周围又吵，姜致完全听不明白和对方在讲什么，只能看见任怜在委屈地诉说着。 紧跟着，旁边突然多了一根椅子。 梁时砚声音从旁边传来，“昨天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周围一片寂静。 梁时砚绕到前头，才看见姜致嘴上的胶带，她压根没法说话。 侧过头，他骂了句国粹。 姜致后知后觉地说“昨天那满屏的未接电话你打的？” 早上起床的时候，姜致还莫名其妙有一个陌生电话打给自己，原来是梁时砚。 梁时砚嗓音里透着压抑：“是你先把我电话拉黑的。” 对此，姜致毫无波澜。 周融来会所，并不是来听任怜说话的，他视线扫视过一圈，却又没有看见梁时砚，眉心略微敛合。 任怜还在隐忍地控诉着梁时砚。 周融捏了捏鼻梁，语气平静：“这不是当初你自己选的吗？” 任怜一怔，半抬起头看他，“阿融你——” 周融注视着那双眼睛，心神微微一动，语气缓和不少：“自己选得路总得自己走下去，你们已经订婚了，总不能事事靠外人。” 任怜抿唇：“只是订婚而已，还可以分开。” 说着，她的眼睛盯着周融，目露期待。 只要面前的男人递一个台阶，她也可以答应，但周融注定让她失望了，他说：“你以为任梁两家的合作是儿戏吗？” 任怜嘴唇稍稍抿起来。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当中。 坐在二楼包厢的人是能够看清楚台下的表情的，尤其是现在他们还站在灯光空明的地方。 “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姜致无意义附和：“说什么？” “说我爱你，你爱不爱我。” 姜致闭上嘴，干脆不开口了，她有时候会觉得梁时砚在侮辱她的智商。 看那个口型，怎么也不像是说你爱我的样子。 斑驳陆离的光影晃动，她垂下视线，周融最终还是没走，听任怜说完了一切，又带着她离开。 昨夜的小乖会是任怜吗？ 可心里的直觉告诉姜致，不是她，那么又会是谁。 姜致想不明白，但看着他们离开，心里仍旧生出一点侥幸。 希望周融走出会所，发现被绑架的她，帮她报个警。 梁时砚眉梢微扬，匪气流动在眼睛里，他看着她，慢慢挑起一点笑：“要不要来打个赌？” “你又想赌什么？” 梁时砚神定气闲：“赌周融知道你被我绑走也不会来救你。” 姜致面无表情，“然后呢？” 梁时砚笑着开口：“如果你输了，从周氏辞职。” 姜致的手一瞬攥紧，“要是我赢了呢？” “我放手。”他说。 这个赌约很划算。 最多，她重新在京市找份工作而已，难度升级而已。 第48节 姜致权衡利弊过后，又往下看了看绑住自己的绳子，语气又轻又缓：“那你该放开我了。” 梁时砚没说话，只是看向门外。 门外有两个人走进来，给姜致解了绑。 姜致昨天磕在地上手肘隐隐作痛，她下意识摩挲片刻，随后给周融打了电话。 前两个没接。 第三个，周融接了。 姜致看着梁时砚，一字一句开口：“周融，我在梁时砚这里。” 说完，她收了线，目光低垂，静静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门口没有人来。 姜致捏着指节，有些不确信，难道她刚刚的声音、颤抖没有像昨夜一样吗？ 还是说周融没想起来昨天他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唇角一点点抿紧，姜致心里懊悔，应该再说的明白一点。 耐心告罄，烟头燃尽。 梁时砚慢吞吞开口：“你可以走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兀地被敲响了两下。 他说：“老大，外面有人找。” 第63章 释放他心底的野兽 周融到l1的门口，放开任怜。 声音平静：“三年前的造谣加今天的带你离开，我还清了。” 周融没有再看任怜一眼，转身离开。 任怜眼底划过一抹怨毒，“你还不清的，周融。” 周融刚出大门口，目光便微微一滞。 司机被揍得鼻青脸肿，站在车前，畏畏缩缩看他，说：“姜小姐被人带走了。” “带去哪了？” 话刚出口，周融便收住声音，没有再问。 因为他接到了一个来自姜致的电话。 会所音效喧闹，周融的眼神也一寸寸沉下去，凛冽至极。 空气安静的可怕。 过了几分钟，他拿出手机，拨通手机号。 …… 姜致这边氛围更是静得不行，像是紧绷的一张弦。 直到门口小弟又战战兢兢复数一遍，房间内的空气开始流动。 姜致的眼睛也猛然看向门口，“……” 梁时砚哼笑一声，脸上逐渐阴沉下去，“可以，请他进来。” 话毕，他大步走到姜致面前，一把手攥住她的手腕。 姜致被抓痛了，下意识挣扎起来。 梁时砚更用力，指腹紧紧贴着女人的手臂，泛出层层迭迭的红。 “你不是说赌赢了，就放过吗？” 梁时砚冷冷睨一眼她，伸出手，猛然一撕。 这两天天气很热，姜致只穿了一件真丝长袖，热了就卷起袖子，完全经不住梁时砚这么大力的撕扯。 “撕拉”一声。 圆润雪白的双肩和杏色蕾丝吊带，一瞬暴露在空气中。 乍现的风光顺着撕拉的布料流露。 姜致被冷空气冻得清醒，惊慌失措地抬手捂住胸口。 她抬眼过去，梁时砚眼睛发红，咬牙切齿：“我反悔了。” 姜致惊骇，嘴唇颤抖，讲不出来话。 梁时砚按着姜致的肩头，强迫她坐下来，姜致不愿意。 两道力量碰撞，僵持不下。 没过多久，梁时砚硬生生将姜致拽进怀里，同时耳畔声音传来：“收收你哭丧的样子，你弟弟现在可是开学了。” 姜致心下一凛！ 脚步声由远至近，重重敲在姜致的心头。 姜致看向门口，光影变化，门被推开，照亮男人的脸。 ——不是周融。 脸渐渐变得雪白，姜致的嘴唇轻轻抿起来，牙齿咬着下唇，久久未开口。 梁时砚笑着说：“怎么是你？” 来人可以说和梁时砚、周融一个圈子的，早些年梁时砚欠过他人情。 如果他要人，梁时砚也得还这个情。 男人也很无奈，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划过坐在梁时砚大腿上的人，顷刻离开。 “最近有点事需要周家帮忙。” 梁时砚挑起眉头，“你家不是在系统里的。” “说来话长，卖我个人情？” “可以是可以。”梁时砚玩味的说：“你让周融亲自来接。”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男人揉了揉眉心，语气稀疏平常：“这个女人也就长得漂亮点，和任怜有几分相似，你也没必要把近期在任怜受过发泄给她吧。” 作为系统的人，他很少参与圈内的事，其他违禁的几样也是一个不碰。 因此关于八卦的绯闻消息，他也相当落后，只知道梁时砚有个前女友，至于姓谁名谁，一概不清楚，也完全不直到两人的恩怨。 梁时砚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抓着姜致，又靠近一步。 他的话像是恶魔般的低语：“这是周融的p友，你说，他找了个这个人来个膈应我，我让他亲自来接，不过分吧。” 话说到这份上，来人也沉默。 谁不知道任怜和梁时砚订婚，搞着处，人确实容易隔音。 只是这膈应……来人又看了看，怎么看都觉得梁时砚像是恼羞成怒的吃醋。 良久过后，他给周融打了电话。 那边不知道应了什么，挂了。 周融来了。 姜致看见他一瞬间，下意识要站起来，又被梁时砚摁下去。 她扭过头，怒声：“放开我。” 有人来了，气焰就嚣张了。 然而，这点怒气倒不像是生气，像小猫挠在心头，有点痒。 梁时砚唇角噙着笑，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周融，他忽而凑近，鼻尖顶着肌肤，慢条斯理地顺着姜致肩头滑过。 平常男人做这个动作，就格外的猥琐。 偏偏梁时砚就是那种剑眉星眼的长相，匪气恣睢压着，二楼落地窗背后光影斑驳，这个动作被他做的桀骜不驯到极点，也极度挑衅。 一瞬间，姜致鸡皮疙瘩疯涨，小幅度挣扎起来。 梁时砚松开手，猝不及防之下，姜致直接从梁时砚的腿上摔了下去，她本能地伸手去抵住地面。 春光直现，后背上的星星点点也斑驳如红梅，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底。 周融眼底一寸寸结冰，冷冷注视着梁时砚，随后他脱下外套，罩在姜致曼妙躯干上。 外套落下那一秒，梁时砚的外套跟着落下来。 似乎在让姜致选择。 这个场景太熟悉，姜致手掌蜷缩，直接抓住周融的外套，裹上。 周融带着姜致离开。 梁时砚没说话，嗤笑一声。 等他们离开后，他才慢慢起身，捡起自己的外套。 外套在地面落了灰，灰扑扑的，梁时砚仔细看过两眼，又掏出手机，给姜致发了一句话。 ——【我放过你了，你最好别出现在我眼前。】 只是发这话的时候，梁时砚眼睛通红，眼底都是戾气。 怎么看，也不是要放过的意思，而是释放了他心底的野兽。 最近的风声紧，梁时砚也没耽搁，过了会，就从l1离开。 开车的途中，他接到来自任怜的电话。 任怜轻声：“时砚，我在老地方等你。” 第49节 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直迸，过了许久，梁时砚还是开车过去。 车载蓝牙的屏幕上，电话还没挂。 任怜也没说话，但也不挂断。 就像很多年前，她对梁时砚不主动，也从不拒绝，只是在他要离开的时候，给他一点甜头。 深夜之中，梁时砚的嗓音沉深如水：“任怜，你知道订婚宴我为什么生气吗，我收到了一打有关你在国外的照片。” 他继续说：“你在国外做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第64章 谁的心思沉浮不定 姜致坐上车时，还有些惊魂未定。 一手紧紧攥着周融的手指，目光沿着倒退的风景往后看去。 周融瞥过她一眼，许是因为她的脸色，到底是没说什么。 因为刚刚的事，车内环境沉默的很。 到后面，姜致缓过来，松开周融的手，喉头梗了梗，缓缓说：“谢谢小周总。” 周融不可否置。 姜致指尖还隐隐有些颤抖，双手交叉，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句话是我——” 周融视线顺势落在姜致姣好面容上，明灭的路灯照射进眼底，“不管是什么样，昨天的事已经一笔勾销了。” 姜致垂下眼睛，应声好。 司机将车停在停车场，姜致和周融先后上电梯。 按了隔着两层的数字楼。 刺眼的黄在眼底跳转，姜致肩头发冷，双手不由自主又拉进衣服。 男人干燥松木味瞬间萦绕进鼻尖。 姜致喉咙动了动，抓着西服的指尖收紧。 周融轻轻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到了楼层，姜致率先下楼，走进房间，打开浴室的灯，脱下衣服。 氤氲雾气掩盖面容，她闭上眼睛。 心灵仿佛重新恢复平静。 姜致洗完澡出来，打开一夜没打开的手机，首当其冲就是梁时砚的短信。 背脊因为恐惧隐隐发颤，她弯下腰，重新给手肘上好药。 穿好衣服，起身出门。 周融打开门，眉梢已然蹙起，“你怎么过来了？” 姜致抿了抿唇，眼神平静看着他。 紧跟着，她像是挫败到了极点，低下头，轻声说：“我有点睡不着。” 这话很生硬，生硬到姜致以为自己不会成功。 头顶的阴影缓缓离开，姜致刚刚洗过澡的身躯又出了一层汗，她轻手轻脚走上前，替周融将家里衣服收拾完毕，统一放进篮筐里。 随后，她又换上了上一次还未来得及给周融品尝的围裙。 男人都是下半身主宰的动物，周融只一眼，眼底暗晦不明，不过他的动作很明显，直接伸出手，将姜致拢进怀里。 姜致下巴抵着周融的肩头，脸颊厮磨，她缓缓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冰凉空气穿过身体，她隐隐发颤。 周融今夜以任何时候都要凶，他只索取，却不给予。 姜致只能任由他摆布，再在深夜里沉沉睡去。 睡去之前，她隐约听见男人在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不太真切。 姜致起身的时候，周融还在床上酣睡。 盯过几秒，她蹑手蹑脚下床，走到盥洗室的镜前，脖颈、后背泛着红色，指尖摩挲。 随后，姜致抿了抿唇，又把自己塞回周融的怀抱里。 温热气息紧紧包裹姜致，她重新闭上眼，等着下一次和人一起醒来。 姜致是踩点到的公司，周融下次起来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远远要晚，她都来不及下车，只能坐着周融的车进公司的地下场，又挤他的专用电梯。 周融对此，仅仅是问了一句：“不用避嫌了？” 姜致：“……”噎得够呛。 昨天的事看似也跟着过去了，变得风平浪静。 榆中这个项目是一个和梁家有合作的项目，双方本来谈的好好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再要求要调换合作方，细细查明之后，才发现背后是梁时砚的主意。 但平常梁时砚和周家的关系也算得上密切，犯不着这么做。 除非是为了女人。 因此，周父把这个项目交给姜致，也算是交还源头来解决。 姜致想到前两天那条短信，手指忍不住捏紧文件。 回顾部门做出的一整个项目流程和业务逻辑后，她又做出了不少的优化，约见项目的负责人。 项目的负责人推辞好几次，打电话虽然是接，一约人就不见了。 为此，姜致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她也不是没有去公司门口堵过，人不是从后门溜走，就是借着要应酬的名义溜走，像个滑不溜秋的老狐狸。 恨的人牙痒痒。 姜致再一次在接吻前偏开头，覆于身上的周融忍不住抬起头，目光淡淡注视着她。 他没了兴致，翻身坐在床上，掐起一根烟，“想什么？” 姜致这会已经意识到自己惹怒了对方，下意识伸出手，如实道：“……在想榆中的项目。” 周融说：“一个项目够你愁眉苦脸成这样？” 姜致愁得不是项目，是人。 梁时砚那条短信不敢让她轻举妄动，每次蹲人，还需要小心翼翼看风向，看他有没有来。 可梁时砚不在的局，她十有八九也蹲不到对方。 周融扇了扇空气里的烟雾，平静说：“既然这个人不行，那么你就换个人。” 姜致一怔。 周融斜斜睨她一眼，倒没说话，起身前去盥洗室。 姜致跟在身后。 双手柔媚地环住周融的腰身，她低下头，忍气吞声道：“求小周总明示。” 簌簌水流淹没面容，周融不可否置：“可以，来点有诚意的。” 姜致视线缓缓往下，后槽牙也跟着咬紧。 不过周融是有信誉的。 洗漱完之后，周融当着她的面，点了点任怜的一条朋友圈。 姜致看清楚朋友圈里面的人，猛然抬头看向周融。 周融：“不用再说明白点了吧？” 姜致点了点头，隔天就去联系了照片里的梁母。 梁女士本来不打算和姜致见面，但架不住她一句话：“如果你不和我见面，可能我就只能重新和梁时砚在一起了。” 光光是这一句话，就足够让梁女士胆战心惊。 要知道，任怜是任家人都很宠溺的女儿，现在又是刚刚订婚不久。 如果闹出这种事，没脸的还是他们梁家，并且任家人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刚刚的项目岂不是要泡汤？ 姜致坐在包厢里等了许久，梁母才姗姗来迟。 她眉眼闪过一丝厌恶，问：“你想要什么？” 姜致平静对上几年相处的女人脸庞，“我想要阿姨帮我说个人情，让底下人松一松手。” 她巧笑着，继续说：“就这一次，阿姨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这个小忙，以后我肯定离梁时砚远远的，也不再缠着他，行吗？” 梁母娇生惯养这么久，哪里被人威胁过，后槽牙绷紧。 但想到最近梁时砚愈发诡谲多变的脾气和对任怜的冷淡，她还是冷冷抬了抬下巴，“拿过来吧。” 第65章 存在于我的潜意识里 姜致把文件递过去。 梁母本来就不关心这些事，又是梁父和梁时砚宠着过了一年又一年，故而只是翻了翻。 抬起头，她眼中保留着几分怀疑，“你是真会离开梁时砚？” 姜致还未点头，梁母接到一个电话。 姜致看见梁母的表情松了松，堪称和颜悦色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些什么。 紧跟着，包厢又进来一人。 第50节 任怜脸上笑容款款，落座姜致的正对面，“姜小姐，不介意我过来吧？” 姜致轻轻抬眼，虚与委蛇：“不介意，请坐吧。” 最近梁母和任怜走得近，这是姜致知道的，毕竟梁母可是因为这个儿媳妇好好风光了一阵。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种私下会面，梁母也会叫任怜过来。 想到自己的理由，姜致唇线骤然抿作一条直线。 她太心急了，犯了蠢。 递给梁母的文件，避无可避的，任怜此时也看见了，语气平常：“现在梁家和任家是一家，伯母，介不介意给我看看？” 梁母不可否置，将文件递给任怜。 任怜敷衍翻了翻，抬眼对上她，“姜小姐，策划方案能看出来不错，但你的手段未免太下作了些。” 姜致唇线愈发的直，眸色深深，虽是轻声细语却无比讽刺：“那任小姐应该管好自己的未婚夫，……还有自己。”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就差以为姜致清楚了什么。 任怜脸色骤然一变，很快又松弛下来，后背靠山椅子，低声对梁母说了些什么。 梁母点了点头，视线厌恶，拎着包包，转身就走。 只是在离开门前，她回过头，看着包厢里的场景，难免有些心绪不平，担心会出什么事。 视线微微向下，梁母想到任怜刚刚那句——“我知道，我能体谅梁时砚。”还是离开了。 房门关上。 任怜嘴角渐渐沉下，面无表情：“我倒是没想到姜小姐过河拆桥的本领有一手。” 姜致淡淡说：“彼此彼此。” “项目我看了，能签。”任怜说：“但让我帮你说话——” 姜致循声瞧去，任怜手指敲了敲桌面，不徐不疾：“我有个条件。” 上一次姜致就差点被任怜的条件带进坑里。 怎么说，也不会答应第二次。 …… 姜致从包厢里出来，抬脚看了看时间。 还早。 她先回了公司。 但没想到的是，刚坐到工位上，迎面而来的是端着咖啡的季姣姣。 原来她身边那个空位是留给季姣姣的。 哪有什么去别的公司实习，都是季姣姣的理由而已。 至于为了什么—— 姜致多看了两眼办公室里的人。 周融似乎还并没有什么察觉，低着头看文件。 季姣姣朝着姜致弯了弯眉，问：“你回来了，项目谈的怎么样？” 姜致露出个苦笑：“……” 没谈成。 任怜对她的话完全不cue，且，因为这样，她还得罪了梁母。 指尖揉了揉眉心，姜致言简意赅讲了结果。 季姣姣同情看她一眼，把刚刚泡好的咖啡递过来。 姜致迟疑问：“你不是泡给自己喝的吗？” 季姣姣没说话，脸朝着办公室看去，稀疏平常：“我待会给他在泡一杯就好了。” 姜致顺着看过去，又看了看手上的咖啡，太阳穴突突的跳。 思忖再三，她还是放了咖啡。 脸上客套到极点：“季小姐，周总的咖啡，我不能喝。” 季姣姣脸上失落，但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那我端给周融。” 姜致：“好。” 话音刚落，她又捏了捏鼻间。 工作是照常的，不过也有所不同。 比如，季姣姣和她的职位相同，她大部分的活也分给了季姣姣。 还好的是，几个项目一直是姜致在跟进。 这天，还没到傍晚就下起来朦胧的雨。 窗外淅淅沥沥一片，连绵成阴沉沉的雨幕。 手机亮起。 姜致低头扫过一眼，上面是她之前同事给她发的消息，说榆中那个项目负责人出现在一家饭店。 道过一声谢，姜致抓起包，朝地址赶过去。 雨下的很大，打伞在所难免肩头会湿掉一些。 姜致拍了拍，便没有再管。 抓紧时间，走到同事所说的门牌号，在外等候。 长长走廊，人来人往。 姜致有些冷，还是一直站在门口。 直到天色过渡到更深的黑色，来人终于从包厢出来。 姜致快步上期那。 下一秒，她又止住步伐，周融是和男人一并出来的，他们身后跟着季姣姣，看着是相谈甚欢。 姜致步履一顿，下意识往旁侧拐去。 她拐的及时，周融他们没有看见她，径直走向大门。 隐隐的，姜致听见了‘榆中’两个字。 过了许久，她才从拐角出来。 回到家中，周融给她发消息，问她去哪了。 姜致现在心情很乱，思绪也很乱，不可控地往最坏的方向想。 因此，对于周融的消息，她也没有回复。 漫长的长夜里，姜致蜷缩地睡过去。 闹钟响起，她走到盥洗室洗漱，才发现自己没有换衣服。 鼻腔堵塞，头重脚轻，姜致浑身难受。 简单吃了两颗感冒药，换了套衣服，去上班。 刚到公司，周融让她过去一趟。 姜致起身，推开办公室的门。 季姣姣正站在一侧，侧目看她，周融则是坐在办公桌前。 周融淡淡说：“你手头有几个项目。” 姜致答：“三个。” 因为姜致还算是公司的新人，没有人敢把很多项目交给姜致。 她手里只有两个，后来还是加上榆中，才有三个。 周融眼睛看向季姣姣，“你确定你能行？” 季姣姣面色不改，“可以。” 姜致对此保持沉默，她不想让。 脑子反复想起昨夜看见周融和对方负责人吃饭的场景。 办公室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融说：“姜致你准备一下，把你手头的项目全部交给季姣姣。” 先不说榆中的项目怎么样，至少其他两个项目，姜致是花费大量精力的，且，马上要竣工。 眼看着即将有成果，周融怎么能让她给季姣姣？ 姜致低声：“这两个项目，我已经跟了有几个月了。” 周融乌沉瞳孔落在女人面容上，不容置噱：“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第66章 无法抗拒的你 姜致唇瓣嫣红无比。 半晌，她后退半步，纤细笔直的脊背一点点弯下去。 无疑是沉默的默认周融的做法。 周融侧过头，视线扫视过一圈。 “那出去移交项目。” 第51节 他一锤定音。 这会叫姜致过来，似乎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姜致退出办公室，周融让季姣姣留下。 退出办公室后，姜致没有先回工位，去洗把脸清醒片刻，再回到座位上。 此时，季姣姣已经从办公室出来了。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季姣姣脸上一直言笑晏晏的，目光直勾勾看着姜致，说要请她喝下午茶。 姜致以最近要减肥拒绝了。 临近下班，姜致整理好三份项目的文件，拿给季姣姣。 季姣姣抬眼，“你不会和我生气吧？” 姜致一怔，极小幅度地摇了一下头。 季姣姣停顿半秒，开口：“我不想你因为这些小事和我置气，其实我对这些文件没什么兴趣，只是周融叫我做。” 她吐了吐舌头：“可能是他想利用这个逼我走。” 姜致只是笑而不语。 工作和私事向来分的很开，姜致纵然心底不舒服，还是提醒道：“这些项目你最好这两天看完，记住，可能过两天要用。” 季姣姣点了点头，抱着文件，感叹：“你脾气真好。” 季姣姣不像是没有心机的人，那么说这话，也怕是有其他意义在里面。 姜致不置可否，“我先走了。” 说着，她收拾东西，回了公寓。 打车回去的路上，电话一再响应。 姜致也仅仅是简单扫过几眼。 今天，姜致莫名其妙感觉到累，似乎是从昨夜延续到今夜，什么都不想做，但外卖又进不来，索性就不吃了。 洗完澡出来，她也不想动。 整个人的心情呈现一个起伏状。 此刻，电话再一次响起。 姜致眉心皱得越来越紧，也没看见是谁，手指一划。 “文件我已经转交了，还有什么事吗？” “致致？”姜母的声音霎时出现在耳畔。 姜致一瞬哑火，问：“妈，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京市交了个男朋友？” 过了半晌，姜致说：“没有，怎么了？” “现在县城里的人都在说，你在京市交了个男朋友。”姜母支支吾吾，继续说：“他们还说你不洁身自好，搬进了人家的公寓里……” 姜致极其艰难道：“我是搬了家，但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那男朋友呢？” “没有。” “不是妈多心啊，妈就想问问你，你上次说见相亲对象，就没有后续了吗？” 姜致闭了闭眼，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我们不合适，所以当朋友。” 那边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 姜致安抚道：“你放心吧，要是我真交男朋友，会和你说的。” “我知道，我明天就找那些人理论，撕烂他们的嘴。”姜母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试探道：“既然游弋不合适，我再帮你介绍几个？” 姜致顿了顿，“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入职新公司，工作还挺忙的。” 挂断电话。 姜致双臂耷拉在护栏上，长长出一口气。 只是心口郁气并没有随着这口气出来，姜致干脆翻出来自己多年前买的运动服，扎了个头发，沿着小区夜跑。 江畔小区是依着江水修建的，从小区后门出去，绵延就是一条长道，有很多人在这里夜跑，也有少部分带着小孩的在这里散步，姜致趁着夜风，慢慢地跑，一一看过去。 身体出了层薄汗，心情也平稳了许多。 姜致走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 打开门，玄关的灯亮着。 黑影静静伫立在无边的夜里。 姜致侧身瞧去，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缩，“你怎么来了。” 周融：“有吃的吗？” 人都上门，姜致不可能说没有。 她迟疑道：“还有蛋和面，给你下个面？” 周融步出阴影，站定在她面前，眸色清冷，“可以。” 姜致去厨房下面。 男人跟着她的身影走进来，狭窄的厨房容纳两个人，多少有些喘不过气。 姜致要去冰箱拿东西，都得侧过身，挨着周融身边擦过。 昏暗灯光半明半暗，摇摇一线，投射进男人眼底。 真心实意，暧昧不明。 仿佛也没有那么重要。 姜致这个想法只是短短出现一瞬，很快又被她自己否决了。 因为她需要周融的真心。 竭力清空胡乱联想的思绪，姜致拉开冰箱门，从顶格拿出鸡蛋。 粗粝指腹搭在手腕上，覆盖，顺着皮肤勾出如羽毛滑动的痒意。 手不自觉瑟缩，又被周融勾缠交织。 男人声音在漫长暗夜里十分低沉：“为什么不接电话？” 姜致唇线抿了抿，敷衍道：“没有听见。” 周融：“没有听见？” 他另只手举起姜致放在家里的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未接来电的提示。 ——间接说明，姜致是真不想接他电话。 姜致眼皮跳了跳。 正逢此刻锅内热油炸开，她顺势抽开手，熟稔打蛋下油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自己没了吧。” 油烟味道滋滋上浮，筷尖翻开半面。 姜致有序不紊地下面，又说：“而且我要是回了，也不好，季小姐既然和你有了婚约，总不希望我出现在她身边。” 这话乍一听，有点酸。 可男人的虚荣心就是这样，偶尔一酸，还挺受用。 只要不是长久的，或者过度的寻死腻活，都能当成情趣看待，姜致便是故意往这面上引，分寸拿捏的很好。 周融的眉头也跟着舒展许多，肯定说：“她不会。” “她不会？”姜致跟着复述一遍。 周融说：“我们本来就是各玩各的。” 眉心抽动，姜致下意识循着周融的视线看去，语气缓缓道：“你的意思是，季小姐在外有别的男人？” 周融反问：“你对这些很感兴趣？” 那倒不是。 但问多了容易惹人烦。 姜致看着周融面色沉沉，及时改口：“不是，就是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 廊下光线折射，粗粝大掌贴着小腹。 姜致不自觉往后缩，肩头却撞上周融的胸膛。 紧跟着，男人双指掐着她的下颚，板过来，绵长一吻。 “你再不接电话试试。” 第67章 我们不是敞亮的爱人 男人的掌控欲和霸道总是莫名其妙，不接电话也变成管控的项目之一，兴许是他们见不得有人违背自己。 姜致想着，却是被周融吻服了。 没办法，人一下又一下。 没有章法，只有嘴麻。 去公司上班，姜致都得带一个口罩，别人一问，都是说感冒了。 幸好后天就是休息日，不用见人。 姜致老老实实在家休息了两天，嘴上消肿，她才敢趁着夜色出去逛逛。 行至超市，她后知后觉想到家里的菜基本已经空了，随后走到蔬菜区。 第52节 却没料想在这见到一个意外的人，她身边多了位男士。 谭雅尹和男士说了两句，人走开，她则是径直朝姜致走来。 “好久不见。”她笑着说。 姜致客气颔首：“好久不见，谭小姐。” 她和谭雅尹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近，也不是很想再见到和赵航有关系的人。 礼貌寒暄后，姜致便打算离开。 谭雅尹：“要不然一起吃个饭吧。” 姜致面色露出微微犹豫，“……” 谭雅尹晃了晃手中的戒指，“我已经打算嫁给姑母讲的人了，也清醒了，一起吃个饭，不过分吧。” 姜致下颚线略微绷紧，唇也抿成一线。 谭雅尹挽住她的手臂，轻声说：“你问过任怜了吗？” 姜致下意识多看了谭雅尹两眼，轻声：“还没有。” 她没有证据，现在去问任怜，也是打草惊蛇。 不如等之后有实证再说。 谭雅尹脸上笑容似乎更热切了些，“那算了，这事本来也很难说。” 姜致不明白这种热切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好接这个话。 不过短短几秒，谭雅尹转移话题：“其实今天我们是特意下来买菜去绒绒家吃饭的，一起吧。” 姜致不想，但她拗不过热情的谭雅尹，半推半就就给拉到人门口。 门铃按响。 里面的人出来开门，周融上下扫视过她们，问：“还有一个呢。” 他对姜致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谭雅尹说：“他去车内搬东西了，我刚刚在超市碰见的小姜，绒绒你说巧不巧。” 周融：“挺巧。” 说着，他卷起袖子，走进厨房。 谭雅尹一段时间没来，忘了鞋柜位置，问：“绒绒，你换鞋的地方呢？” 话音刚落，姜致拉开鞋柜，找出拖鞋，给谭雅尹换上。 再从鞋柜中，拿出一双男士的摆在门口，等谭雅尹的未婚夫来换。 姜致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极其熟稔，宛若房中的女主人。 谭雅尹神情也多了几分道不明的神色，问：“你是不是经常过来给周融煮饭？” 姜致一怔。 谭雅尹：“我就随口一问，看你刚刚动作挺熟练的。” 姜致家的布局和周融的是一模一样，她在楼下拿习惯了，到楼上来，一时半会也没改过来，自然而然就把东西拿出来了，没想到让谭雅尹想的有点多。 她走神的功夫，已经错过解释的机会。 谭雅尹已经走进厨房，姜致顿了顿，直起背，坐到客厅上。 厨房不隔音，还能听见谭雅尹和周融的对话。 “姨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看她。” “过段时间吧。” “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谭雅尹帮腔说：“你也知道姨妈那个性格，虽然是偏激了点，但也是因为……” 周融声音半冷：“我今天不想听这些。” 谭雅尹声音停了几秒，重新出现：“行了，今天你最大，我不提了。” 周融不置可否。 姜致没想过周融会下厨，还以为谭雅尹是进去帮忙的，结果人还没待到半刻，就出来了，和她说着话。 厨房的锅里闷闷响着，桌上火锅早已烧开了锅。 姜致刚想起身，把火势调小，周融已经从厨房走出，做好这一切，旋即又进去备菜。 中午吃的是火锅，倒用不上多麻烦。 谭雅尹笑了笑：“你也别管他，简单的菜他还是会做的。” 姜致顿了顿，总觉得不太好。 一看，她就不自觉想上去帮忙，可能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文化。 谭雅尹相对以前的时期，要正常许多，她说：“小时候周融还挺喜欢做菜的，只是越长大，就越不喜欢了，也经常忙起来没空吃东西，一年难得有回想下厨，你就坐着，等着吃。” 姜致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只是谭雅尹神情太坦荡，她看不出来。 约莫五六分钟后，谭雅尹的未婚夫回来，也进厨房帮忙。 等到上桌，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姜致落座周融身边，让谭雅尹和未婚夫相处着。 通过交谈中，她得知谭雅尹这个未婚夫家里是做运输的，和谭雅尹也是门当户对，人对谭雅尹也是抱着极大的人情，只是谭雅尹淡淡的，看不出来多喜欢。 姜致下意识看向周融，男人面色平静，倒不奇怪他们的相处。 结束之后，姜致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 谭雅尹和周融在阳台聊着天，至于那个未婚夫，据说是有事，先离开了。 模糊不清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不喜欢？”周融问。 谭雅尹：“也不至于，只是没那那种感觉了。” 她说完，又看向周融，“听说你最近和梁家闹得挺凶的。” “不至于。”周融淡淡说：“难道你没有针对任怜？” 谭雅尹哼笑：“她当初做的那些事，当我真我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周融脸没接话。 谭雅尹自讨没趣，说：“你把项目给季姣姣后，你爸来了趟别墅，发了很大的火，姨妈气得不轻。” 她还没说完，男人冷静打断她：“再把竹条抽断一根？” 谭雅尹沉默不语。 周母对周融的手段向来残酷，她劝过。 代价是周母会更疯，就不再劝了，只是事前或者事后会帮着他一点。 姜致只听到和梁家闹得挺凶这句话，后面大半都没听清楚，隐隐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脚步一顿，她重新坐回沙发上。 片刻，谭雅尹重新回来，她收敛脸上的神情，挽上姜致的手臂，邀请：“夜晚一起吃饭吗？” 姜致视线越过她，看向背后走的来人。 两人视线对上，须臾沉下。 周融开口：“你的事，不要牵扯无关的人。” 谭雅尹佯装嗔怒，扭头看去，“要不是你帮她，我也不至于请外援。何况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你难道真的一点不想让姜致去？” 第68章 拉进灵魂的距离 这对姐弟的哑谜太多。 姜致听不明白，抬起眼睛，沉默地看着周融，又看了看谭雅尹。 两人没有和她解释的打算，暗自僵持。 顷刻，谭雅尹转了话题，提到姜致工作还顺不顺利。 姜致手上没有项目，又不用和周融出去应酬，比较轻松，也还算顺利。 聊到一半，一通电话过来。 谭雅尹没有再继续和姜致聊话题，只说要出门了，下次请姜致出去玩。 姜致视线余光微微瞥向周融，男人站在另一侧，抽着烟。 忽而，姜致发现这段时间周融抽的烟格外多。 吞云吐雾，络绎不绝。 姜致抿了抿唇，几秒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 离开，回到家中不久，姜致站在阳台上，看见周融和谭雅尹开车出去。 姜致目光微微往下落，打开桌面上的第二个手机。 安然和谭雅尹的聊天很正常。 多数是安然居高临下的‘羞辱’谭雅尹，谭雅尹并不听劝，甚至还发了少许和任怜的聊天。 短短几张，都是任怜对她那段感情的看法。 鼓舞着她，出谋划策，还告诉谭雅尹，上一次为了帮助她逃跑，她自己被周融凶了一顿。 姜致莫名想到了周融过敏住院的那几天。 简单看完这些，季姣姣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出来玩。 第53节 手指点着桌面，姜致垂下眉眼，没有回复。 回到床上，又重新睡了一觉。 睡觉的时候，忽冷忽热，姜致估计是上次淋雨还没好全，吃了药，刚打算继续睡，一通电话打过来，谭雅尹拜托她过来接周融，说她和周融都喝多了，开不了车。 姜致下意识看了看天空，很黑。 拿上钥匙，出门打的。 休息日的关系，路上很堵，姜致到门口，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走进酒吧，谭雅尹站在吧台处朝她招了招手。 姜致提步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谭雅尹一个人，侧过头，她扫过附近，没有周融的身影。 谭雅尹：“人到厕所去了，马上就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正如人所说一般，周融过几分钟后就从走廊出现。 他看见昏暗舞池里的姜致时，眼神略微一眯，顷刻偏头看向谭雅尹，“你喊来的？” 谭雅尹回答的理直气壮：“难道你不回去？” 周融不耐：“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 谭雅尹冷笑一声，拿起包，直接就走，“行，今天算我多管闲事了。” 两个人最后闹得并不怎么愉快。 姜致站在周融旁边，安静又有几分拘束地看着他。 周融疲倦捏了捏鼻梁，将车钥匙递给姜致。 姜致拿上钥匙，坐上车，周融则是坐在副驾驶上面，闭目养神。 车载蓝牙的音响流淌爵士乐，女声绵长，男声醇厚，低沉地像是喃喃在诉说着情话。 摆在支撑杆上的手机跟着一亮。 微信里跳出谭雅尹的消息。 姜致飞快地看了一眼周融，男人还没睁眼，他们又上了高架，之后的姜致很清楚。 所以，她点开短信看过一眼。 路上和往常并没有差别。 车停泊在停车场，周融和姜致一并走进电梯，她按住电梯。 道：“我给你煮碗面吧。” 周融斜斜睨一眼，“谭雅尹是不是又和你说什么了？” 姜致抬起头，眼睛柔顺地望着他，“你希望她和我说什么？她只说了你夜晚没怎么吃东西，我就想着给你煮碗面。” 电梯门恰逢此刻打开。 光影闪烁，视线胶着间又隐隐恍惚着。 周融掀眼看她，“不是要下面，还想等多久？” 姜致唇边克制扬起一点弧度，迈出电梯，去开门。 长寿面的最大问题是，面要是长的，还不能断，但姜致事先没准备，家里只有细面，就着下了一碗，又窝了两个蛋，和少许的青菜。 端到桌面上时，周融眼神微深，又看她一眼。 姜致恍若未觉，将面推到他面前，说：“这面不能咬断，你一次夹少点。” 周融：“……” 到了这个地步，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姜致从谭雅尹那得知今天是周融的生日，特意煮了一碗长寿面。 眉心略微蹙起，周融还未开口，姜致又说：“其实我觉得挺巧的，你和我一个朋友生日是同一天，但我记得你在周氏官网上的生日不是冬天？” 周融没有回答，只说：“你那个朋友呢。” 姜致脸上笑意淡了淡，轻声：“我们决裂了。” 她将筷子递给周融，语气平静，并没有因为周融生日，而故意趁机讨好他。 “你先吃吧，尝一尝怎么样。”姜致弯了弯眉眼，“做的好吃了，以后我就拿长寿面去找他和好。” 周融最终还是接过姜致手中的筷子。 姜致就坐在他对面，静静等着他将这一碗面吃完，随后起身收拾碗筷。 水龙头下的水流汩汩，厨房半亮，女人半低着头，侧脸愈发恬淡安静。 莫名状的热气膨胀，压在心口。 姜致似乎察觉到周融的视线，稍稍莞尔：“看什么？” 停了停，她将碗筷收拾干净，擦干手上的水，走出厨房，也走出了男人长久的视线当中。 姜致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周融答的牛头马嘴：“我休息会。” “好。”她没有问周融去哪，只是将侧卧的床铺好。 周融没去，躺在姜致床上。 今天的男人似乎收敛了凶性，没有再动手动脚，姜致也没有动，仅仅是将自己往周融的怀里再塞了一点，贴得更近。 心脏砰砰直跳，无限拉进灵魂的距离。 姜致低垂着眼睛，手指缠绕着男人修长指节。 她倾诉欲似乎很多，说：“其实我是骗你的，我们不是决裂了，是他已经在八年前去世了。” 周融没说话。 姜致这才发现人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沉默注视片刻，姜致也闭上眼睛。 宁静流淌在氛围里，她靠过去，肩头枕着男人的手臂。 一夜过去，天微微发亮。 家里的菜不多，姜致蹑手蹑脚下床，刚走到玄关换鞋出门。 却收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 第69章 过近是纠缠过远是暧昧 姜致是最早班的高铁到的京市理工大学。 至于，周融。 她在手机上面给他发了消息，之后就没有再管。 走到辅导员的办公室，姜源正在门口，鼻青脸肿。 姜致扫过一眼，问：“怎么回事？” 姜源抿了抿唇，只说：“我不是不让你来了吗，你怎么又过来了。” 姜致怎么可能不过来？ 从小到大，姜源也没请过家长，谁知道这短短几个月，家长都请了两回。 足以见事情的严重性。 办公室里的辅导员听见动静，走出来，视线扫过一眼姜致，问：“你就是姜源的家长吧？” “是，我是姜源的姐姐。” 青年老师点了点头，说：“先进来吧，双方家长都到了。” 姜致本来还想问姜源是和谁打架，结果这么一打岔，她倒是不好再开口，等着进去再看是谁。 心里盘算过一遍道歉流程，姜致抬脚走进去。 刚进一步，她就站住脚步！ 是了，她应该早就想到了，姜源本来就是性格温和的人，怎么会和人打起来。 除非有人招惹他。 辅导员侧身介绍：“这位是张骞的堂兄，梁时砚，这边是姜源的亲姐姐，姜小姐，你们认识一下，之后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姜致唇线略微抿起来，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好。” 姜源紧张多看两眼姜致，低声：“这不是让你别来了。” 指尖掐进掌心，强忍着惊慌，款款走进去，姜致侧着脸，撑着声音说：“你为什么和人打架？” 姜源没说话。 梁时砚扬眉看过来，瞳底阴鸷难明，“姜小姐，好久不见。” 姜致淡淡往前一步，“好久不见，梁先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 “没办法，张骞的家长腾不出空，只能我来。” 张骞多看几眼梁时砚，心下腹诽，明明是自己要过来，还非不让张家父母过来。 到头又装成这样。 姜致哦了声，什么话都没说。 “你们这是认识？”辅导员问。 梁时砚：“认识，以前还共事过。” 姜致：“不认识，见过两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男辅导员显然有些被搞糊涂了，但也明白，可能有什么旧渊源，所以才会导致人这样。 第54节 姜致冷然看过梁时砚两眼，瞬息收回视线。 他清了清嗓子，看了看两侧站着的姜源和张骞，“你们谁先说？” 姜源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张骞抬脚往前，他流惯了，也不差这么点，“就是和人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说他的学费都是我哥交的，谁知道人一拳就揍过来了，我是真冤枉，谁知道他怎么好端端动的手，我这一次是正当防备。怎么看，我都没问题吧，老师？” 说着，他给姜源递了个饶有兴趣的眼神。 姜致了解自己的弟弟，他不可能因为这句话和人动手。 除非…… 因为她和梁时砚的关系，又或者是张骞还在姜源面前，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顿了顿，她淡淡说：“我相信我弟弟，不会因为一句话打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听一面之词，老师你觉得呢？” 男辅导员和稀泥：“其实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让姜源同学给张骞同学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姜致轻声：“不行。” 同时，梁时砚斜斜睨一眼张骞，缓慢开口：“我也觉得不行，我堂弟这身上的伤，我看了看还挺多的，再怎么样也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医药费什么的，也要出了吧？” 姜致：“可以。” 转过脸，她看向身侧满脸尴尬的辅导员，男辅导员劝着道：“要不然你们再聊聊？我看两个小孩都是皮肉伤，应该也不用去医院。” 姜致嘴上说着软和的话，却一步不退：“谢谢老师你的好意，但既然是我们姜源先动的手，医药费也该我们出。” 缓了缓情绪，她继续说：“那等治疗结果出来，老师你再联系我，到时候我把钱转到你卡上吧。” 梁时砚玩味，“你都不听听你弟弟的意见吗。” 姜致无声和姜源对视一眼，姜源上前一步，挡在姜致面前。 “就这样吧，麻烦老师了。” 辅导员嗅着空气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个头比两个大，“你们要不要再商量商量？医院出结果，很慢的，不如我们商量一个金额，当场赔付也可以，再说了，姜源同学也挨打了。” 梁时砚说：“您说的也是，这样吧，姜同学也一起去医院验一查，到时候也好商量，是不是？” 辅导员：“……” 事情怎么越来越麻烦了呢。 梁时砚得寸进尺，把手机举起来，“加个微信？” 姜致后退两步，“不用了，我们到时候和辅导员联系就好。” 她面对梁时砚，和面对辅导员完全是两种脸色，姜致轻声问：“既然明天才出结果，老师，我就先带着姜源走了？您放心，我今夜住这边。” 眼看着氛围愈发紧绷，男辅导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想怎么再中间调和一下。 点了点头，他让姜致先走，打算先和梁时砚做功课。 男辅导员扭过头，就听见张骞在那嘀咕：“哥，姜源和他姐是一点都不像啊，没一点相似的地方。” …… 姜致出了校门，临时订一家酒店。 梁时砚有心纠缠，她今夜肯定是回不去了，到时候得和周融说一声。 姜源亦步亦趋跟在姜致身后。 两人并行到酒店，姜致的脸一直是紧绷的。 姜源说：“姐，他不止说了这些……” 前台多看两眼面前两人，问：“一间还是两间？” “我知道。”姜致还是没有相信张骞的只言片语，她答道，随后转脸对前台礼貌说：“两间。” 前台开了两间房。 姜致同姜源一起上楼，两人是认识，开的房间也就在隔壁。 姜致把房卡递给姜源，“我先休息会，半个小时后，你和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 姜源很怕这样的姜致，点了点头：“好。” 姜致进入房间，简单和周融发了短信。 手指刚想划出去，却碰到了……视频电话。 周融的侧脸瞬息进入视频当中，他坐在座位上，侧边露出笔记本的轮廓，显然没有看见自己接了谁的电话。 “什么事？” 第70章 话满则亏不如含糊其辞 姜致说：“我可能要请两天假。” 周融视线瞬间看过来，瞧向姜致，“请假？” 姜致硬着头皮说：“学校的事没解决，我可能要晚点回来。” 周融眉心微微蹙起，冷淡道：“难道你弟一个成年人了，连这些事都处理不好？” “……”姜致不吭声了。 周融敲动键盘的手跟着停下来，后背靠上椅子，侧过脸，斜斜睨一眼姜致。 这是在等着她解释的意思。 姜致斟酌片刻，言简意赅说：“……对方家长不满意，想索要更多的赔偿。” “谁先动的手？” 姜致：“我弟。” “理由呢？” 姜致现在还不清楚，打算等姜源过来再了解，但初步判定，肯定是对面说了很不好听的话，否则姜源也不会动手。 视频那边沉默许久。 最终，周融淡淡说：“明天许助理会过来帮你，有必要就走法律程序。” 姜致豁然抬头，视线注视着男人的眼睛，“不用麻烦许助理。” 周融只是没什么情绪看她一眼，随后说：“公司很忙，我腾不开手，难道你是想我一个人去酒桌上喝？” 他这话说的有些讽刺，但也是事实。 姜致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低着头，“我会尽快回来的。” 周融嗯声，抬起眼，“脱了。” 姜致一时间怀疑自己听诧了，问：“什么？” 周融：“脱了。” 姜致难以启齿，“过会我弟要过来。”她深深吸一口气，语气竭力保持着平静：“时间不够，没法做。” 她也不想。 周融扬眉，手指敲着桌面，“你弟什么时候过来？” 富有节奏感的韵律形成极有压迫力的存在。 姜致唇线骤然收紧，一时有些卡壳。 周融不容置噱：“告诉他，你在洗澡，让他晚点过来。” 姜致倏而掀起睫毛，嘴唇张开，他对着镜头说：“或者我和他说，你自己选。” 几番酝酿过后，姜致给姜源发了一个消息。 不知是不是要下雨的原因，今夜没有月亮，黑沉沉的天压着一片，呼吸炽热。 一窗之隔，窗帘笼罩，灯光迷蒙。 姜致屈膝坐在床上，衣服脱在地上，露出赤裸肩头。 被褥上方置着手机，里面的视频晃动，对面的周融还身着衬衣，衣装工整，和姜致截然相反。 “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姜致低低回应，带着一点不服输：“一点也不舒服。” 周融懒散笑声，神情愈发慵卷，他又开口，疏冷嗓音钻进耳膜内。 像是无法抵抗，姜致只能跟着他走。 由他所掌控，被他所吸引。 周融是有这个魅力的，领口松开半边扣子，散漫中又带着些许缱绻来，光是坐在那里，看着她，就让人无法抵抗。 姜致唇色愈发的红，眼尾也弯出了一道妩色。 …… 隔天，姜致刚到酒店楼下，就看见彬彬有礼的许助理站在酒店大门口。 许助理看见她，又看了看身后的姜源，说：“我可以先了解一下情况吗？” 姜致点点头，刚想和许助理说话。 许助理一脸微笑：“我和姜同学了解就可以了，姜秘书，小周总在车上等你。” 姜致下意识回头看姜源。 姜源别过脸，微微朝姜致颔首，随后和许助理一并离去。 不远处的对面街道，停着一台迈巴赫。 车窗摇下来，露出男人的下颚。 姜致抿了抿唇，还是抬脚走过去，周融正在翻阅着一份文件，她靠近，低低喊声小周总。 周融微微抬眼皮，“上车吧。” 姜致上车，坐在周融的旁边。 第55节 周融不徐不疾翻着项目书，车内空气近乎限于一线的沉默，过了许久，姜致开口：“小周总，怎么过来了。” 恰逢许助理上车，解释：“本来应该是我过来的，只是这边项目出了些问题，小周总不得不过来跑一趟。” 姜致略微敛眉，倒是没有继续开口。 他身后跟着姜源，许助理又说：“刚刚我也问过了，姜同学这件事说大不大，道个歉就过去了，现在还没解决，只能出在人身上。” 是梁时砚不善罢甘休。 故而，许助理说：“姜小姐，麻烦你和小周总跑一趟吧，至于学校那边，交给我就好。” 人都这么说了，姜致也只能同意。 车先开到学校，把许助理和姜源送到学校门口。 姜致再和周融去跑项目地去看到底是怎么问题。 到了地方，姜致才确定人是真的为了项目过来的，迎面而来的就是项目组的负责人。 负责人那边简单扼要地说明了一些情况。 是项目一个技术工种迟迟不上岗，但临时的，又找不到比他好的，这么一拖二拖，到公司那边的反馈就是——迟迟没竣工，明明只差最后一步。 周融和那边聊完，确定好事宜，带着姜致离开。 姜致记录下几个点，拧开水，喝一口。 随后和车一起回学校。 手机一亮。 她低头一看，是姜源发过来的消息，问她：“你和上面的男人是在交往？” 仔细一问，才知道对面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 看姜致没来，梁时砚连交谈的欲望都没有。 只是姜源一直在问周融的事，还叫人姐夫。 姜致连续咳嗽几声，刚刚的水都要咳嗽出来。 周融侧头往这边看过来。 姜致急忙掐灭屏幕，把消息隐藏，低下头，趁着周融视线消失那么一瞬，她又打开手机，禁止姜源这么喊。 几秒后，她切换到许助理的聊天框。 许助理只回了几个字——我只说了一些事情，其余的都没说。 确实。 他仅仅是将姜致和周融的关系说模糊了些，没有那么明确的界限，至于姜源是怎么想的，就和他没关系了。 姜致：“……” 接上人，姜致能感觉到姜源对周融的态度都有些不一样了，也没那么抗拒。 夜晚，姜源说想答谢他们，请他们在学校吃顿饭。 姜致心里不好预感愈发浓厚。 姜源选的一家店是一家大学城有名的店，坐落于小吃街里，来来往往都是学生，两个精英人士再加一个大学生和女人的组合十分扎眼，落座时，也有很多人看过来。 姜致刚想说要不然还是算了。 姜源一句差点把她直接送走了，“姐夫，你吃些什么？” 第71章 有些人高坐云端 姜致几乎是不敢看周融的脸色。 这顿饭她一直低着头，什么都不敢看。 但明显能感觉到桌面上的气氛不断降低，僵持。 姜源离开座位，拎着菜单交给前台。 姜致趁机抬头，看向周融，满脸尴尬：“小周总，我不知道姜源会误会我们的关系，我之后会和他说明白的。” 周融似笑非笑，手指触碰着瓷杯，“说明白什么？” 姜致：“……我们不是情侣。” ‘情侣’两字怎么说，怎么别扭，姜致小声开口：“至少我会让他以为你不是他姐夫。” 周融轻轻勾唇，没再开口。 空气紧绷一线。 姜致又偷偷看过两眼周融，男人神色淡淡，看不明白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吃饭的中途没再怎么讲话。 临近结束，许助理说京市那边有事，先走一步。 姜源则是将空间留给他们，自己先回了宿舍。 两人慢慢散步在大学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些小年轻，挽着手臂，或者是触碰着胳膊，每个人都带这个年轻阶段特有的天真活泼。 姜致轻轻扫过两眼，收回目光，背脊却是一直紧绷着。 时间沉默又漫长。 姜致轻声说：“今天这个事，是我的问题，但小周总你放心，我对你半点邪念都没有。” 至少，她没有想过图周家的钱，也没想过要嫁给周融。 也算是没有半点邪念吧？ 周融平静说：“你觉得许助理没有我授意，会这么说吗？”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夜风划过，周融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衬衣，他卷起袖口，挽到小臂处露出结实的肌肉。 周融眉眼疏冷，目光不偏不倚看着前方，“有些事我不想弄的太复杂。” 姜致缄默。 能用男女关系解决的事，就没必要耗费其他经历。 无论怎么说，这种男女关系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就算是以后姜致和周融断了，也能用分手来代替，不用牵扯到其他东西，姜源这个性格太冒进，如果知道姜致和周融真正的关系，还指不定怎么闹。 可能还会影响周氏，不划算。 姜致盘算一圈，发现周融果然是典型的资本头脑。 趁着夜风，两人又沿着湖边走一圈，回到酒店。 第二日，阴雨连绵。 一大早就开始堵车，姜致不得不给周融订提早出发的的士。 只是走之前，姜源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说要送他们。 姜致拒绝了，她那时候和周融都到了高铁口，只等着进车。 订的同班车，姜致和周融是并排的座位。 回去的路上，周融坐在外侧，和别人打电话，姜致则是困得不行，靠着座椅打了个盹，脑袋也随着渐渐滑下。 肩膀突然多了个脑袋，周融斜斜睨一眼。 取下耳机，换上另一侧。 姜致只感觉自己睡了一场好觉，就是脖子有点疼，抻着了，估计是靠窗睡的问题。 估摸是她睡觉的时候，保持一边侧着太久。 周融取下行李箱，侧目扫过姜致。 姜致提足跟上，伸手去接他手中的行李箱。 男人轻描淡写看她一眼，随后任着接过去，大学城那些暧昧潮涌似乎也跟着散开。 “季姣姣有个项目出现问题，你明天帮她跟进一下，还有帮她做一个ppt出来。” 姜致低垂下眼睛，“好。” 周融继续布置着工作。 诚如周融所说，姜致不在，工作确实有些混乱。 现在许助理不再时时刻刻跟着周融，需要帮他监督外地的项目，或者是临时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大部分是事就落在了季姣姣和姜致身上，偏偏季姣姣还有几个项目，外加上也不是很熟悉，经常手忙脚乱。 应酬这种事，季姣姣也不能参与，所以还是姜致去。 头一天复工，姜致忙的脚不沾地，明明只是在公司，步数有了两万。 但即便如此，姜致夜晚还是得加班。 季姣姣的ppt做的一塌糊涂，如果没有前期姜致的文件撑着，怕是看都不能看。 姜致做完这些，已经将近凌晨。 发送邮箱，关电脑，再左右环视一圈。 公司已经没人了。 周融一下班就和季姣姣走了，听说是老宅喊人吃饭。 纵然姜致认得清自己的身份，看着偌大的办公室，也难免寂寥，她深深吸一口气，裹紧外套驱散冷意，在手机上打车。 昼夜温差还是有些大，快步离开公司，冰冷的风冻得姜致一哆嗦。 姜致又低头看了看网约车到哪。 距离周氏还有三公里。 “姜致？” 姜致豁然抬眼看过去，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她硬生生笑了笑，问：“你怎么在这？” “刚刚下班，你呢？”她说。 姜致吸了吸发红的鼻间，“我也是。” 第56节 女人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我已经打到车了，就不用了。”姜致委婉地说：“谭小姐，你要去忙，还是先去吧。” 谭雅尹稍稍摇头，“不用，我不忙，你还是赶紧上来吧，别冻坏了。” 姜致：“……” 谭雅尹背后的车已经排成了一个长队，按着喇叭，似乎在催促着她上车，姜致只能上了谭雅尹的车。 坐上车，她取消网约车，抬头看去。 谭雅尹笑盈盈看着她，“果然我猜得没错。” 姜致：“什么？” 谭雅尹说：“你还在公司加班。”她轻描淡写地说：“今天在老宅那听见季姣姣在那不好意思问绒绒要不要来接你，说这么晚了不好打车，所以我就在想你是不是现在还没离开公司。” 姜致尴尬一笑。 谭雅尹从上段恋爱走出来后，整个人的精神气就不一样了，她侧过头，盯着姜致，意味深长。 “过两天我未婚夫举办了一个马会，你陪我过去看看吧。” 姜致顿了顿，“我不懂赛马，也不会骑。” 人比人就是这样的，有些人高坐云端，有些人低入尘埃，姜致没学过那些兴趣爱好班，家里穷，学不起，和梁时砚在一起后，虽然长了见识，但也见识到了自己和那些人的差距，犹如一道天壑。 偏过头，她再一次看向谭雅尹，轻声：“谭小姐，抱歉。” 谭雅尹坦坦荡荡，“没事，我教你，我喊你去的理由，你也应该清楚，那些人的圈子现在正在排挤我，如果你不陪我，我就只能一个人。” “你好好考虑一下？”她说。 第72章 欲拒还迎还是机缘巧合 马会那天是双休日。 姜致确实有时间，所以在谭雅尹的邀请下，她没有再拒绝。 只是斟酌地问：“小周总会过来吗？” 谭雅尹狡黠一笑：“今天他没空。” 姜致这才答应邀约，打车到门口。 到了门口，谭雅尹出来接她，人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骑马服，一看见她，就过来朝她招手。 姜致走过去，将带的小礼物递给谭雅尹。 谭雅尹笑了笑，挽住姜致的胳膊，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带着她进去。 马场很大，青葱草地养的很好，有几个姜致眼熟的梁时砚的好友在里面，她扫过一眼，顷刻收回目光，和谭雅尹一并进入休息点。这届马会是由谭雅尹的未婚夫举办的，也是这个时候，姜致才知道，谭雅尹的未婚夫家也是大大小小马会的主办方。 谭雅尹对此倒不觉得有什么好提的，只是笑笑，问：“你要不要也学一学骑马？” 姜致犹豫片刻，还是摇头。 谭雅尹说：“你学了其实对你自己也有好处，比如，至少离嫁进豪门，又进了一步。” 她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看着姜致。 姜致的心思被戳中一半，唇线紧紧抿起来。 “不过我倒是不讨厌你。”谭雅尹说：“比起你，我更讨厌那些什么‘名媛训练班’的人，真当我们是傻子呢？那些浮躁浮夸的气质，最让人恶心了。” 姜致抬起头，视线似乎有些不懂。 很快，她就明白了谭雅尹的意思——谭雅尹的未婚夫郑荣带了一个女人过来，那个女人拥有刚刚谭雅尹所说的名媛训练班的所有特质。 姜致看向站在身侧的谭雅尹，她脸上笑容款款，丝毫没有什么嫉妒心。 打完招呼，领着姜致去换衣服。 圈子里潜移默化的夫妻规则是互不干涉，但再怎么说，也不会到蹬鼻子上脸，让两人难堪。 而且，上一次郑荣到周融公寓时，十分正常。 姜致换完衣服，就看见谭雅尹站在那，视线望着不远处的草坪上，男人和女人亲密共骑，如胶似漆。 脚步一顿，她走到谭雅尹的身边。 谭雅尹冷淡说：“他是故意的，报复我在梦里喊了赵航的名字。” 姜致侧目扫过去，谭雅尹调整了会面部表情，笑盈盈扭头看她：“说起来你和周融的关系我也能猜到一点，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小忙，我告诉你周融的一些小习惯和过去，怎么样？” “让我这个当事人也听听怎么样。” 身后忽然传出一道男声。 姜致纤薄背脊略微一僵，侧过身，周融不远不近站在男更衣室门口，面色平静看着他们。 谭雅尹挑眉，“你不是说你没兴趣，不来吗？” 周融掀眼，视线缓缓从两个人身侧移开，看向她们身后。 马蹄闷闷作响，一个矮上半截的小马从她们身侧绕过，季姣姣坐在小马上，朝她们笑了笑，随后她操纵着小马，慢慢踱步到周融的身侧。 周融伸手，将人给扶下来。 季姣姣吐了吐舌头，“是我拉着他陪我来的，阿雅姐。” 姜致：“……” 谭雅尹面色如常，没有被抓包的畏惧，她上前一步，攥着季姣姣。 语气温柔：“你是不是不太熟，姣姣，我来教你吧？” 季姣姣下意识看周融，谭雅尹也跟着看着周融，微笑说：“我和我弟媳联系一下感情，不过分吧？” 周融眉心微蹙，“你又想作什么幺蛾子？” 谭雅尹反问：“我能作什么幺蛾子？” 周融：“……” 谭雅尹继续说：“我会教人，过会把人还你，行不行？” 周融薄唇略抿，谭雅尹带着人走远，留下姜致和周融面面相觑。 姜致打开手机，上面是谭雅尹给她发了个加油的手势。 谭雅尹之所以做出这种举动，是她太想看见周融爱上姜致的样子了，想狠狠打当时说那些话的周融的脸，她要看看，如果周融和当初的她一样，会怎么选择。 但，这是后话了。 姜致也是后面了解谭雅尹撮合自己和周融，居然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姜致轻声：“我一个人可以的，小周总你可以跟上她们。” 另一侧的工作人员已经把周融的马牵上来了，高大强壮，是纯种的纯血马，马身快要比姜致都要高。 周融问：“你会骑马吗？” 顿了顿，他似乎意识到这个话问的不太好，又说：“梁时砚教过你吗？” 姜致从来不和梁时砚来这种场地，梁时砚也不喜欢赛马，比起这个，他更喜欢赛车。 他自己都不来，别说是教姜致了。 姜致轻轻摇头。 周融眉心微蹙，双手撑着马背，翻身上马，视线往下看过去，伸出一只手，“上来。” 姜致下意识后退一步，她能看出来—— 只要一上马，她和周融就是紧紧贴着，到时候怎么动都不好。 周融的话不容置噱，姜致磨磨蹭蹭过去，踩上脚环。 正好撞上带季姣姣过来逛的谭雅尹，她问他们怎么还没开始。 季姣姣也好奇，问：“姜致姐，你是不好意思吗？” 姜致侧过脸，刚想点头，手腕骨一截大力，她硬生生被拉了上来。 双脚悬空，后背紧贴。 额头生出密密麻麻的汗，有点紧张。 姜致喉头滚动，刚想往后问周融，谭雅尹声音跟着插进来：“周融，那我们来比赛，看谁能把人教会。” 粗粝大掌覆于女人娇嫩手背，勾住缰绳。 “抓好。” 周融提点完，这才冷然回头看窃笑着谭雅尹，说：“那你这不是在耍赖？” 谭雅尹得意说：“我怎么是在耍赖，难道不是公平公正吗？”说到头，她又看向季姣姣，嘀咕半句：“到时候我从周融那赢的东西分你一半。” 季姣姣点了点头，绷紧嘴角：“不算耍赖，我也不太会，和姜致姐是一样的。” 说着，谭雅尹带着季姣姣离开。 离开前，季姣姣给姜致递了一个眼神。 空旷平原上，隐隐有风声呼啸。 一马两人，共骑一座。 姜致指尖紧紧勾住缰绳，身后男人的呼吸铺散在耳垂后，心跳一时如擂轰鸣。 他问：“你没看出谭雅尹的小心思吗？” 第73章 如谈结婚必然是两者皆欢 姜致倏然回头看去，带着淡淡馨香的发尾一瞬间也从周融的鼻间滑过。 她没注意男人眼神微深，问：“什么小心思？” 第57节 说到底，姜致对周融并不上心，所以也没记住当初谭雅尹跳窗的时候说的话。 不然早该想起来。 也明白谭雅尹现在的撮合是怎么回事。 马腹侧的双脚微微一收，马身跟着仰头。 姜致整个人撞进男人僵硬胸膛里。 手指惊慌失措拉着缰绳，马却不听她的使唤，开始小跑起来。 周融低着头，神色浅淡，却从未离开过姜致的脸上，或许别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在另侧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马会摄影师所见，录了下来，打算之后当剪辑宣传的素材。 马会是下午正式开始，现在只算是预热。 所以他们还有小部分时间闲逛，周融也在外教着姜致。 他的手虚虚托住姜致的手腕骨，耳边指令却是一个跟着一个，冷淡却专注。 “注意前方。” “把马当做你身体的一部分，用身体感受会更快和它共鸣。” 周融或许并不合适成为结婚对象，也不适合成为男朋友，但他作为一位老师，是相当合适的。 从某种程度来说，很合适。 姜致低垂下眸光，往两人身侧看过一眼，紧跟着男人的手掌落在她的腰上。 纤细背脊猛然挺直，她僵硬的不行。 连缰绳都是她一人握着的事都忘了。 周融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双掌握住细腰，只说：“放轻松。” 姜致：“……” 她倒是想，但是做不到。 男人的手掌扶在腰间，存在感着实明显，姜致很难集中注意力，马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分心，隐隐有些失控，步履颠簸加快，身形晃动。 周融的手重新搭上缰绳，拉紧。 刚刚焦躁不安的马也顺着安静下来，慢慢踱步。 姜致手心生出一丝丝细汗，她深吸一口气，想和周融商量一下，要不然就这么放弃算了，她实在接受不了有人扶住她的腰，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下一秒，周融的话就打破了她的侥幸心：“你可以试试做不到看看。” 姜致不蠢，听得懂这话意味下的威胁意义。 “……” 姜致嘴唇抿着，男人带着她又走了将近小半小时，姜致渐渐有些熟悉了，只是大掌落在腰上时，多少有些不自在。 视线低垂下去，她扣紧缰绳，将男人的存在屏蔽在脑后。 渐渐地，姜致多少也找到了点趣味，能带着周融的马小小溜圈。 手上细汗终于不在继续，姜致唇角也跟着翘起来。 转过头，她看向身后的周融，周融正在看向远方。 姜致顺着望过去，远处一个绰约的身影高高立在马背上，她旁边还有一个人骑着马跟在身侧。 两人似乎在聊什么，脸上笑容肆意。 姜致一下指尖冰凉，又抿了抿唇，拉紧缰绳。 马停在原地。 谭雅尹也同郑荣过来了，女人脸上看不出愉不愉快，不过似乎是和好了，只是她身侧的季姣姣消失不见，据谭雅尹解释是，人骑这么久累了，下去休息会。 郑荣客气和周融打交道，寒暄。 姜致这会才知道，原是郑荣给周融发消息，又再三邀请，所以人才过来的。 谭雅尹说：“这个马场感觉怎么样？” 周融淡淡点头：“还不错。” 郑荣脸上笑容更大了些，和他们寒暄两句，又让他们到时候留下来看马会，周融点点头，算是答应。 随后，郑荣也看到那一侧正在走过来的任怜，说是要去打个招呼。 谭雅尹没有跟着一起去，脸上笑意都淡了些。 她走到他们身边，问：“姜致，你学的怎么样了？” 姜致气有点喘，额上也有密密麻麻的汗，她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周融坐在这，这匹马会不会乖乖让她骑，都是问题。 她说：“不大行。” 谭雅尹安慰：“没事，多练两圈，熟能生巧。” 姜致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周融斜斜睨一眼，说：“天赋还行，为人不专注。” 谭雅尹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绒绒你就别把人和你比，你小时候有多变态，心里没点数？” 顿了顿，她看向姜致，“你别听他的，他这人脑子从小就聪明，所以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你能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他小时候还不愿意自己叫绒绒呢，说娘唧唧的，现在还不是接受了？” 周融：“……” 姜致唇线稍稍抿起来，露出一点笑意来。 她看了看周融，又看了看谭雅尹，轻声道：“我好奇很久了，为什么他小名叫绒绒？” 身侧忽然有其他声音插进来。 “当年长辈都说酸儿辣女，周姨那段时间格外喜欢吃辣，所以大家都以为周融是女儿，商量一下就取名为绒绒了，结果生出来一个男孩。”任怜视线流转，看向旁边的周融，笑着问：“我说的对不对？” 周融淡淡颔首，视线越过她，朝向她身后。 “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任怜巧笑：“他们聊事呢，时砚说是想问问马会这方面的事，就让我一个人先过来了。”她的视线恰到好处落到谭雅尹身上，抿了抿唇，低声：“阿雅上次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补充说：“我以为你说他很好，就真的很好，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赵航是这种人，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鼓励你。” 有时候谭雅尹是真的讨厌这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 人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只能装成心平气和的接受，唇线抿直：“就这样吧。” 任怜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眉眼情绪更加低落。 谭雅尹挪开视线，转头看向姜致。 姜致几乎是瞬间升起不妙的错觉，谭雅尹掀唇一笑：“我还得感谢你，不然我也不会认识姜小姐，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撮合她和绒绒。你也知道，我姨妈最近在给周融挑合适的未婚妻，姜小姐虽然出身差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 这番话正好被身后的人听见。 郑荣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矛盾，略微侧头，说：“但周姨那边不是定好了季小姐吗？” 谭雅尹盯着任怜一字一句道：“结婚嘛，最重要的还是得周融喜欢。” 第74章 约定成俗的潜规则 所有人都不了解任怜的本性，但谭雅尹知道。 这人嘛，最看不得自己认定的东西被人夺走，梁时砚是，周融也是。 谭雅尹看着眉眼略沉的任怜，一点点笑开：“你觉得呢？” 任怜勾起一点笑，看向旁侧的周融，驾马走到他身侧，轻柔问：“如果你喜欢，我祝福你们。” 她微微侧头，似乎有些许失落滑过。 周融淡淡说：“八字没一撇的事，不要乱说。” 这话间接表明了态度，任怜得逞一笑，视线看向谭雅尹。 谭雅尹冷哼一声，身后两人不徐不疾骑着马过来，她看过两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只是氛围隐隐的，能感觉到僵化。 姜致不可闻停顿片刻。 如果她双脚踩在地上，也不至于现在避无可避，能找个理由离开。 侧过头，姜致还是看向周融，说：“要不然，你们聊？” 环绕在腰脊上的双臂不自觉紧了紧，周融眼皮垂下来，问：“打个招呼吧，不着急。” 他这话说的极不走心，视线也淡淡停留在任怜身上。 梁时砚似乎是和任怜和好了，四目相对，她又回到他的身边，亲昵问：“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梁时砚也不避着她，寥寥说了两句。 现在国内赛车还是有点敏感，但赛马不同，比赛车要好很多。 要知道，早些年的时候，国内看马赛还挺流行的，只是后面慢慢消失了，梁时砚把心思动在这上面，顺道任怜也想过来看看，今天就特意过来了解了解。 至于他们上一次的争吵内容—— 任怜解释清楚了，梁时砚也决定暂时相信她。 毕竟，正如她所哭诉的，他也没有信守承诺，有什么质问她的理由？她交男朋友都是告诉了他的！ 梁时砚哑口无言。 目光深深，转头又看向另一侧和周融并肩而立的姜致身上，视线轻描淡写挪开。 就如两个陌生人一般。 如果姜致不记得学校的事，会真的这么以为。 但他不来招惹她，她也不会过多说些什么，把梁时砚当空气。 一群富家子弟坐在一起，讲的不过是那些圈内事，而后又转到风投和一些有瞻望性的行业上面，姜致听不太懂，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有些受益匪浅。 第58节 讲的时间长了，日上的太阳就渐渐大了。 郑荣作为东道主提议到台后躲躲太阳，顺便再聊一会。 姜致不想再参与其中，侧头看着周融，小声说：“我想去休息室休息会。” 周融深深扫过她一眼，松了缰绳，放姜致去休息。 姜致从马上下来，就有点腿软，她回头看去，周融正好消失在面前的小路上。 下一秒，手机多出一条短信。 他说过会来找她。 姜致眉心微敛，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讲，想去换衣服。 休息室内的设备很齐全，还有特意配置洗澡的地方，姜致是先冲了个澡，而后去换的衣服，吹干头发出来，掐亮手机，消息一瞬间齐齐涌上来。 有谭雅尹的，也有周融和季姣姣的。 最主要还是谭雅尹。 姜致出了休息室，迎面而来就是谭雅尹的电话。 手指一划，她接了，谭雅尹问：“你去哪了？” 姜致如实说。 谭雅尹叮嘱：“你别乱走，在那等我，现在现场有点混乱，我接你过来。” 姜致一愣，倒也没反驳，点点头，安静在门口等谭雅尹。 有两个女人朝休息室走来，似乎是在讨论刚刚的事。 “啧，梁家那个少爷下手是真狠，说揍就揍。” “那是，毕竟被调戏的是他未婚妻。”她顿了顿，说：“但小周总为什么，没必要啊，难不成他暗恋梁家那个的未婚妻？” “嘘，谁知道呢，但听说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也不是不可能。” “星城季姣姣不是也在吗？要是这样，她面子往哪搁？” “你刚刚不是看见了，她脸都绿了。” 两人看也没看姜致，绕过她，往休息室走去。 没过一会。 谭雅尹也走到姜致身前，过来接她。 谭雅尹气喘吁吁，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待会你听见什么别当真，都是假的。” 姜致心知肚明，但还是点了点头。 赶到现场，姜致才清楚氛围有多凝重，任怜坐在梁时砚的马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梁时砚正拍着她的背哄着。 至于周融，倒是没下马—— 高高坐在马背上，冷冷盯着马前缩成一团的人，阳光下的阴影横行，他站在任怜面前，犹如不可撼动的守卫。 姜致只一眼，就挪开眼睛。 季姣姣也坐在旁边，她的位置在第一排，离场上很近。 她脸上笑意淡淡，她扭头看向谭雅尹那方，用力朝着姜致招招手。 “姜致！” 姜致想后退一步都来不及了，“……” 只见小部分目光瞬间聚集在她的身上，周融和梁时砚一并看过来，姜致控制着抽搐的脸皮，走到季姣姣面前。 问：“你怎么在这？” 季姣姣答：“溜达过来的，结果正好看见有人英雄救美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姜致没吭声，落座在她身边，才问：“之后呢？” 季姣姣：“听他们说是道歉，也不清楚，谁知道呢。” 顿了顿，她故意道：“但我跟你说，我刚刚看了一圈，看到了马会上有不少帅哥，还有我们星城的小公子，我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姜致对这些不感兴趣，摇摇头：“不用了。” 季姣姣也是随口一说。 场上的马依次上阵，拍好顺序，由饲养者牵出来，给观众们看各种血统的马。 这边的小插曲很快就风平浪静了。 而后，姜致听着季姣姣一一介绍，她才知道这些被牵出来的马一是用来展示，二是给那些想卖给那些赛马的家族。 只要有钞能力，这看似不出售的马都可以买。 马都可以买，那人呢，也可以买。 姜致垂下眼睛，总觉得季姣姣话里有话。 季姣姣给姜致递来一瓶水，她有些口渴，拧开瓶盖喝了，忽然身后一阵大力！ 紧跟着，姜致身侧不远同时传来惊呼。 第75章 脆弱的保护色会是真的吗 姜致的身子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几乎是下一刻她就要栽下去。 马蹄高扬。 周融近乎是倾斜到半面，和马身持平于一线！ 姜致只感觉到一阵大力托住双臂。 紧跟着，世界天旋地转。 双脚脱离地面，半身坐在马背上。 姜致倏然抬眼看过去，周融眉目疏冷，眼底情绪暗潮汹涌，但这情绪仅仅只出现于短短的几秒钟，随后男人脸上就不含任何感情，目光直直地瞧向观众席的出口。 姜致的位置离vip的出口很近，刚刚又因为事发突然，乱成一锅粥。 坐在姜致背后的人早就不翼而飞。 周融脸色冷得不行。 马会也因为这接踵而来的事故暂停十分钟。 姜致指尖攥着周融的衣领，明显有些惊魂未定的后怕，她又多看了两次周融，总觉得自己在他眼里看见担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一次惊吓她也没算白受。 至少能发觉男人隐隐对自己有些在意。 周融翻身从马上下来，抬眼看向姜致，“下来吗？” 姜致点了点头，却迟迟没动身。 她现在是真的腿软，下不来，需要缓一缓。 视线眺望，她看向远处。 梁时砚正好看过来，和她对上目光，他动了两步，似乎要走过来，又被任怜抱了个满怀。 姜致低下眼睛，小心翼翼踩上马鞍。 下一秒，男人的手握住她的手肘，带着她从马身上下来。 “腿软了？” 姜致抿了抿唇，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握着手臂的手微微战栗，不是她自己的手。 姜致稍稍抬眼，看着神色冷冽的周融。 男人薄唇紧抿，黝黑双眼看着远方，下一刻他松开她的手，浑然没有发现她发现的细枝末节。 姜致不觉得这个行为周融是在担心她，估计是脱力造成的轻微颤抖。 顿了顿，她伸出手，轻轻勾住周融的指关。 周融瞥她一眼。 女人脸色煞白，还没有从刚刚的影响里脱出，她问：“还好吗？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看看？” 说着，她握着周融的手微微用力。 细微的颤栗很快平复。 郑荣赶过来，周融往前走两步，顺势抽出手。 姜致低垂下眼睛，又看了看手掌心，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跟了上去。 郑荣是这次的东道主，必然要为发生的事故负责，而且这不仅仅是一次两次，像是有人刻意盯上任怜和姜致。 来之前，郑荣就将出口封锁了，避免有人逃出去。 而后，他又调出监控录像。 任怜那件事是一时兴起，姜致这边就像是蓄谋已久了。 摄像头只拍到了脸以下的穿着，只能看见是个男人，穿着唯一带着连体帽的男人。 但是现在马会上的人这么多，又大部分非富即贵，压根没办法细查到底，只能悄无声息地往下摸查。 事到如今，这件事就不是姜致能决定的事了。 谭雅尹咬牙切齿：“必须要查，要细查，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朋友。” 周融没吭声，站在一边，摩挲着细长的烟身，看似态度未明。 第59节 郑荣劝说：“阿雅，你觉得在场怎么多人，他们会一个个让我们查吗？” 如果是任怜或季姣姣出事，还好说。 一个任家或许不够看，但她背后还有梁家和周家，三个加起来已经顶级豪门里的顶级。 但姜致有什么呢？ 一个贫穷且普通的身份，就算说要查，也没有必要为了她冒犯马会上的其他圈内人。 比起这个，不如来点利益划算。 谭雅尹吞不下这口气，姜致是她请过来的朋友，现在发生这些，不是赤裸裸打她的脸吗？ 郑荣又说：“现在姜小姐没出什么事，依我看要不然就这么算了，我愿意给姜小姐一点赔偿，可以吗？” 他直接越过谭雅尹，望向身后的姜致。 在郑荣眼里，周融是不会为姜致出头的，说的好听点，叫养在外面的金丝雀，难听点就是qf，他怎么可能为了姜致得罪一箩筐人。 果然。 周融没开口，郑荣心底生出几分庆幸，他转头看向姜致。 姜致很沉默。 漫长的沉默在几人中蔓延。 谭雅尹气得眼睛都红了，又往任怜那边看一眼。 任怜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不讽刺，但无比刺眼，像是提早知道结果一般。 除了开头她撞上那些纨绔富二代不是她做的之外。 这些事，确实是她安排的。 谭雅尹心头一跳，又看向周融。 周融眼底情绪淡淡，似乎早有所料，他侧身点燃烟，说：“拿吗？” 这话乍一看是询问，其实是施压。 就算不想拿，姜致也得接受这个结果，事情不了了之的结果。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眸光淡淡，眼尾却是红色，她的神态似乎并没有很委屈，只是淡淡点头说：“好，我接受郑先生的提议。” 长长睫羽微微低下，姜致没有再开口。 偏偏是和任怜差不多的容貌，姜致却无端生出几分脆弱柔软来。 郑荣也为之多生出几分愧疚，毕竟这件事的主要责任确实也在他，因此在赔偿上，他也相当大方。 尤其是任怜在拒绝赔偿后。 谭雅尹是率先看过赔偿的人。 她眉头蹙紧，有点不满意，“我记得你在天河那边有套小两居，一起给了吧。” 郑荣一愣，下意识看向周融。 周融抽了根烟欧，没说反对，只说：“今天的事故还是关系你马会的名声，姐夫。” 郑荣：“……” 他肉疼到了极点，又将天河那套小两居补充进去，递到姜致面前的时候，他压都是酸的。 要知道天河虽然距离市中心远，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小豪宅了。 姜致一一游览过，没什么异议，把名字签上去。 等隔天房产局上班，就去转户口。 郑荣又看了看任怜，轻轻松口气，还好那么不要赔偿，否则他裤子都要赔进去了。 但发生那样的事，姜致也没什么心情看马会了。 简单和季姣姣、谭雅尹说一声，就要坐车回去。 只是回去之前，季姣姣低声说：“我看见了，刚刚推你那个人之前和任怜有联系过。” 姜致唇线紧紧抿作一线，又豁然抬脸看向季姣姣。 季姣姣若无其事坐回去。 扭头过去，谭雅尹催着周融送姜致回去，至于季姣姣，她说她会照顾的。 周融眉眼不耐，语气疏冷：“我送你回去？” 第76章 是非说的不用太明白 周融这语气，是摆平不想送她，只是迫于谭雅尹的压力。 姜致下意识看了眼任怜。 任怜正在和梁时砚说悄悄话，没看她们这边。 顿了顿，她摇摇头：“我自己回去。” 周融轻描淡写嗯了声，随后指派了一个服务生将她送到门口，又让司机过来接她。 除了自己没到场，其余的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也难怪周融这种人能在商场吃得开。 姜致到公寓门口，没第一时间上去，也去买了药。 她能挂在栏杆上，全靠刚刚猛然撞了一下，减轻冲下去的缓冲力，给她留足时间。 回到家里，她掀开上衣一看。 肚皮红了一片，不过好在是没什么出血，或者是不适应的感觉。 应该是脂肪减缓了。 姜致涂层药油，换了个吊带背心，就躺回床上去休息。 一直睡到凌晨，身侧被褥有着微微凹陷的错觉，她朦胧睁开眼，只看见男人正在看着她。 姜致只是略微清醒几秒，确定是周融后，又闭上眼睛。 男人问：“什么味道？” 姜致：“药油的味道。” 粗粝大掌覆盖小腹轻微摩挲，姜致嘤咛一声，伸出手抓住周融的手，微微缩紧。 “别摸那。” 周融的吻落在耳边，呼吸带着些许的痒意，“生气了？” 姜致略微偏开脑袋，因为周融的动作，她现在都清醒了不少，但又实在有些困，对于一切的事都没什么太大的欲望，尤其是那种事上。 但说生气，是没有的。 她言简意赅地说：“我不舒服。” “哪不舒服？” 姜致握住男人的手掌心带着掀开衣服上摆，下午斑驳的红已经化作更狰狞的青紫色，碰都不能碰的模样。 只一眼，周融眉心就跟着蹙起来，他抬起手，到底没有碰姜致。 语气沉沉：“怎么不让人送去医院？” 姜致担心他半夜真把自己送医院去，解释说：“没什么大事，就是紫了。” 昏暗卧室里并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灯光一缕缕的亮。 映照房间里两人的神色都不太真切。 姜致倒不知道周融什么时候这么难哄了，勾起手臂挽上男人脖颈，她挨过去，又贴着唇边一吻。 “真的没事。” 周融的手掌渐渐下滑，姜致一个激灵，倏然抬眼看向他。 可过了许久，他也没做什么，只是枕在她身边。 半晌，才道：“睡吧。” 话是这么说，姜致倒有点睡不着了，侧目扫过面前光影斑驳的男人影子。 男人面色沉沉，出言警告：“不想睡了？” 姜致：“……” 下意识闭上眼睛，她臆想之中的睡不着并没有到来，很快，她陷入了睡梦当中。 肚皮上冰冰凉凉的。 棉签的毛触碰肌肤，带来些许的痒意。 痒意？ 姜致陷入混沌的理智很快清醒过来，下意识睁眼一看，面前正有一个女护士给她上药。 她又抬头往门口看去，门口大开。 谁放人进来，简直是不言而喻。 女护士似乎是发现她醒了，安慰说：“没事，就是一些毛细血管破裂，过段时间就好了。” 姜致尴尬一笑，讲不上来话。 女护士的药已经涂的差不多，姜致跟着起身，走到盥洗室去洗漱。 洗漱完出来，走到客厅，周融正在打电话。 见她出来，他简单说：“过会郑荣和谭雅尹会过来找你，你和他们一起去。” 姜致：“那你嗯？” 周融眉梢一挑，“你还想我和你一起去？” 第60节 姜致清醒了点，赶紧摇摇头，她想要房子不假，但没有必要带着周融去。 尤其是还有谭雅尹的情况下。 周融给了姜致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转头上楼去了。 姜致等人都离开后，掀起衣服一看。 确实。 上面的药油涂完一层很舒服，冰冰凉凉的，也没有睡前的灼热感。 她低下头，看在桌面上的药瓶，拿起来看了看，发现看不懂后又放了回去。 周融既然说谭雅尹会来，姜致也就换了身衣服，把头发盘起来，整个人看着比昨日要温和不少，但也没那么柔弱了，唇上也沾着一点口脂，比之前气色要好。 约莫半个小时后，谭雅尹带着姜致去办手续。 姜致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心里有些不踏实。 谭雅尹看出来姜致心不定，一手揽着她的肩头，轻声细语道：“郑荣不缺钱，你忘记他马会上一匹匹马了吗？而且要不是你，昨天他还赚不到这么多钱呢。” 姜致欲言又止。 郑荣朝着姜致微微点头，微微一笑：“姜小姐，是这样，其实也多亏了你，不然我们郑家口碑也不会这么好。” 姜致愿意私了固然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昨天周融愿意作为马会压轴出场，给马会带来不小效益，不然其实他给的也没这么痛快。 不过这么看来，其实在周融心里，姜致的地位不会太低。 那么他用一套房子来和周融搭上关系，实际很划算。 姜致办完手续出来，整个人还是云里雾里。 谭雅尹送姜致回去，似乎是发现她精神有点不好，叮嘱她回去早点休息。 姜致点点头，上了楼，坐在座位上，如梦初醒打开房产本。 她确实在京市有了自己的一套房。 这个是她曾经不敢想，现在却确实做到的事情。 姜致中午连续做了几个菜，请周融过来吃饭。 周融没说愿不愿意。 但到点了，人也到了。 姜致清楚郑荣是看在周融的面子上，于是她今天做的很大多数的菜都是周融喜欢吃的，推到他面前，她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周融斜斜睨她一眼，“不用客气，我也拿到我想要的了。” 姜致微微一怔。 周融没说话，安静吃着菜。 等过了两天，姜致恢复之后，周融敲响她的桌面，淡淡看她一眼，“今夜有个酒局，你陪我去。” 第77章 暗里较量 包厢里少部分熟面孔，也有不少生面孔。 姜致跟在周融身边，落座自然也在他的手边。 还有一个靠在门边的空位。 一直没人坐。 姜致多看两眼，随后低垂下目光，同人交杯换盏，闲聊起来。 有人说：“这蒋老二还没来，是不是又醉死在哪个女人怀里了？” “这可不一定。”桌上有人应和上，开口说：“指不定是和女人谈情说爱，忘了呢？” 众人哄笑一堂。 姜致听过两句，心里对人大概有个模糊的印象，侧过头，她朝着喊周融的方向看去。 大腹便便的男人笑得慈眉善目：“小周总，你能告诉我，怎么让梁时砚松的口，同意你分城北那杯羹吗？” 周融挑了挑眉，笑得漫不经心。 钓足了胃口，才吐出一句话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男人眉眼多过几分深思，他顿了顿，开口说：“您的意思是找任小姐？” 周融没有再接话茬。 这些话被姜致听到耳朵里，蓦然想起前几夜周融说的那一句‘我也得到了我想得到的’。 嘴唇轻轻一抿，她的视线朝着周融望去。 光影流转，男人轮廓分明，他端坐首位之上，却与那些人泾渭分明。 城北项目的事，也只是短短说了几句，便没有继续往下提。 几人又说起其他项目来，也有不少给周融灌酒的。 酒过三巡。 姜致也被灌了不少酒，她早就熟悉那些小套路，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出去催吐。 只是不清楚是不是快来经期的原因，小腹隐隐有些坠坠的疼。 她没多想，在洗手池掬了把水。 清醒片刻，等疼痛消失后，姜致才慢悠悠从厕所里出来。 肩头猛然被一撞。 姜致回头看过去，一个宽肩窄背的男人回头瞧她一眼，手指向下，墨镜往下拉，再给她递了张名片。 “我还有事，如果撞伤了，回头联系。” 姜致：“？” 哪里冒出来的上世纪复古的大油物。 姜致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回到包厢的路上，她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周融，男人神色淡淡，正在和人打着电话。 随后，周融侧过头，视线看向她。 姜致心下一跳，提足走到包厢门口。 周融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往上，握住手腕，拉到一边。 从始至终，他的电话始终没有挂断。 小拇指顺着细腻肌肤摩挲，轻轻揉捏。 因为这个动作，姜致和他挨得很近，断续听见听筒里的声音。 周融正在和人谈生意，似乎是有关于榆中的。 只是榆中的，现在不是应该让季姣姣跟进？ 怎么又是周融亲自谈。 姜致按捺下心底的疑惑，安静在旁边等待男人，作为生活助理，她早已习惯周融这点醉酒后的小习惯。 只要不在床上，不捏其他的地方，她都可以接受。 “周融。” 忽然有人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姜致循声望去，是刚刚在洗手间门口碰见的男人。 捏着手腕的手微微用力，顷刻，周融挂断电话，抬头朝他看去，语气淡淡：“蒋二。” 姜致瞬间就想到了刚刚在酒桌上提到的人，蒋家的老二。 说实话，姜致对圈内人的熟悉全部来自梁时砚那一摊子，其他的，基本没有社交过。 所以关于这蒋老二，她也并不是很清楚底蕴，只是之前听别人聊过，典型的花花公子，女朋友比衣服还多，比梁时砚这种泡在酒吧里的人还要荒唐几分。 她没有再抬眼，但不代表蒋二不会将话题转到姜致身上。 蒋二和周融左右聊了两句，就将话题扯到姜致身上，说：“我以前怎么没看你带过女秘书出来？” 周融说：“不方便。” 蒋二：“现在就方便了？” 他的目光赤裸裸的，带着饶有兴致，随后抬起手，他又指了指门口，“你刚刚没看见秘书小姐吐的有多可怜，要是我，我肯定舍不得。” 姜致忽然感觉肩上多了一只手，不轻不重，正好捏着她的肩膀。 紧跟着，她感觉到男人的手又重了几分。 周融把姜致揽进怀里，语气淡淡：“觊觎别人的所有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蒋二一下就笑了，耸耸肩，摘下墨镜，对姜致抛了个媚眼。 “小姐姐，你要是不想跟周融这个死冰山，记得找我。” 周围空气又突然掉下一个冷度。 姜致回头看去，周融神色没什么改变。 她抿了抿唇，还是干脆利落地说：“抱歉，我目前还没有跳槽的习惯。” 蒋二长得并不差，也是老一派的港式男明星长相，剑眉星眸，唇边似笑非笑，乍一看，那些油腻的动作都没有那么油了。 果然脸能决定一切。 三人一并回到包厢。 一进门，蒋二就受到了猛烈的攻击，非让他吹三瓶白的。 姜致扫过一眼，正好和蒋二对上视线。 男人眼睛带着几分可怜的神色，动作却从不拖泥带水，三瓶白的，还真被他对着吹完了。 第61节 包厢被炒的更热烈了。 近乎是从蒋二进来后，推向另一个高潮。 姜致喝的不多，但也不少，每当她想帮周融代喝，蒋二就指明让周融喝，不能代替。 因此几轮下来，周融喝的比平常多多了。 幸好的是，周融似乎还有两分理智，没有再在蒋二过来的时候，继续喝。 就在姜致踌躇着下轮是不是要继续帮周融挡酒的时候，蒋二找上她，端着一杯温热的液体递给她，但颜色浑浊，倒看不出来是醒酒汤。 蒋二笑眯眯地说：“姜秘书，这杯我敬你，喝了吧。” 姜致顿了顿，接过酒杯，“这个是——” 她煮惯了醒酒汤，自然能闻出来这杯子里是什么。 蒋二眨了眨眼，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习惯让女人吃苦，但又想让周融吃苦，所以刚刚灌你灌的多了点，现在来朝你赔礼道歉。” 这话说的姜致没法拒绝，一肚子下去，温暖热流划过肠道，舒缓冰凉的胃。 喝到凌晨左右，场子差不多就散了。 姜致带着周融回去，只听见背后一声姜致，紧接着是加快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望过去，许久不见的游弋出现在她面前。 他走过来很急，又扬起笑容，朝着周融和蒋二那边看去。 蒋二问：“朋友？” 姜致轻声：“我们聊两句，您和小周总先走。” 第78章 理智沉下潮海 周融和蒋二走远。 姜致抬起头，看向身前的游弋，轻声：“你是想问电视台的事？” 游弋今天是和电视台的领导来喝酒的，前一阵的风声出来后，就是电视台要裁员的消息，游弋等不及，担心自己在名单上，到时候他离这个城市真的又远了一步。 之前那个亲戚，似乎也在裁员的名单里。 一直不肯见游弋。 所以游弋今天才会突兀的找上门，想问问姜致有没有提。 姜致这段时间出了很多事，倒真将游弋的事忘在脑后。 她顿了顿，“我今天帮你问，等我电话。” 游弋搓了搓自己的脸，似乎要将自己醉酒的神态搓醒，他不好意思看向姜致，“麻烦你了。” 姜致摇摇头，“不麻烦。” 游弋苦笑一声。 姜致知道他自尊心不算低，今天刻意过来拦她，怕是因为走投无路，其实这件事细细算来，也是她的责任。 答应了，却没做好。 掐亮屏幕，她看一眼时间。 说：“我一个小时后给你答复，如果我没有打给你，你就打给我。” 游弋点了点头。 姜致不能在这里多待，又简单和游弋交代两句，转瞬离开原地。 到停车场时，蒋二已经走了，周融坐在车内。 姜致因为那碗醒酒汤的缘故，现在还有些清醒，身体也不难受，周融却已经眉头紧蹙，闭目养神。 脚步缓了缓，她蹑手蹑脚上了车。 打开通讯录。 这段时间跟着周融应酬，她也有了不少自己的人脉，电视台也有不少高层是在饭桌上见过，加了微信。 如果要问裁员名单，也不一定要问周融。 除非是想让游弋从裁员名单上下来。 周融声线沙哑：“他喊你做什么？” 这个他具体指的是谁，他们心里都清楚。 姜致停了停，说：“电视台那边似乎要裁员，他想托我问问风声，看看裁员名单上是不是有他的名字。” 周融掀唇一笑：“他在。” 他说话意外的肯定，仿佛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 姜致脑海里忽然划过这个词，抬起眼睛，看向坐在另一侧的周融，男人身上酒味淡淡，面容在车外光线下分外不清晰，她张了张嘴，问：“你做的？” 周融：“泄露电视台的机密，本来就该处理。” 他睁开眼睛，伸出手，摩挲姜致微微发凉的指尖，语气却更为轻描淡写：“我没有让他们辞退处理，已经是看了你的面子。” 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只是姜致没有提游弋的事，他就一直没有说。 姜致喉头发涩，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指尖蜷缩，男人紧紧相扣她的指尖。 周融一把将姜致拉进自己的怀里，大掌落于她的臀侧，强迫她坐在他的腿上。 他并不需要她说话，也不需要她提出意见，只需要她被他统治，他喜不喜欢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要完全归属于他。 至于那些觊觎姜致的那些男人，可以慢慢处理。 车内隔板徐徐升起。 隔绝前排和后座的空间，气氛伴随着身体相贴的温度逐渐升高。 沉默当中，愈发紧张。 周融今天白的喝得多，辛辣的酒味一瞬蹭上舌尖，姜致下意识要避开，他却板住了她的下巴。 眼睛含上水雾，鼻尖湿润。 他的手落在姜致的包臀裙上，指腹勾起丝袜。 姜致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背，语气一再轻柔：“能不能算了。” 而后，她又凑上去，吻上他的唇。 她的动作并不具有侵略性，轻轻柔柔的，像是蜻蜓点水，滑过水面涟漪，勾起人心底的火苗。 纤薄背脊直起，她的膝盖跪在周融双侧的沙发上，化被动为主动，双手捧住男人的下颚，顷刻又是虚无缥缈的一吻，加大周融心底的火苗。 “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和他见面了，也把他的好友删了。” 周融鼻腔哼出一声笑。 姜致的双手抬到上衣边缘，她今天穿的是裸背黑色薄毛衣，紧紧贴合着身体曲线，线条曼妙，一一卷开，里面只贴了最基本的。 车内暖气很热，她的脸也绯红，又似小猫一样地吻了吻。 青涩又妩媚，浅浅的、蓄意为之的勾引也无声无息消失在空气当中。 毫无意外，周融对这一套是受用的。 下一刻，他仰起头，吻上姜致。 姜致当着周融的面，把游弋删了，又将他拉进黑名单。 粗粝掌指也与此同时压在她的腰上。 电话嗡嗡作响。 姜致下意识伸手要去拿，男人已经先她一步，拿到了电话。 零零散散的灯光下，肌肤雪白，她望向周融，男人手指一划，接过电话。 游弋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那传来：“姜致？姜致？你没事吧？” 姜致瞬间清醒，一点为人的羞耻心也被勾出，她反射性伸手，想从男人那里拿过手机。 周融的手臂却是高高举起的，姜致使劲够，也够不到。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更红了，声音断断续续：“你，别。” 周融覆于耳面，“怎么，不敢让他知道？” 这不是废话。 姜致双唇紧紧抿得发白，指尖很有脾气，在宽肩窄背下挠出一道长长的细痕。 周融笑过一声。 姜致现在快被周融逼疯了，眼睛里全是盈盈的眼泪。 听筒那边一直在喊着她的名字。 逼不得已下，她张唇低声说：“我……我没事。” 游弋道：“你没事就好，小周总那怎么说？” 姜致：“他，他说没有你的名字，放心吧。” 面上去，周融眉眼沉沉，姜致伸出手，一手勾住男人的脖颈。 车厢狭窄，本身就不容易。 狎昵温度节节攀登。 姜致额头上的汗愈发的多，偏偏她还挂不掉电话，得分神去应对持续追问的游弋，和故意折腾她的周融。 第62节 最后，她也不耐烦了，低声说：“你不相信，就再问问。” 游弋：“姜——” 咔哒一声，电话挂断。 周融语气不紧不慢：“真凶。” 第79章 拂去过去的砂砾 姜致下车时，双腿发软。 周融慢条斯理睨一眼她，问：“需要帮忙吗？” 姜致后槽牙一点点咬紧了，“不用！” 周融轻慢笑声，到底是没说什么，抬脚往前走去。 下半身的不适感在摩擦里加剧。 眉心微蹙，姜致蹲下腰，手按了按作痛的腰腹，但并没有什么效果，过了很长时间，她还是蹲在原地，额头分泌出细细的冷汗。 “这么不舒服，刚刚在酒桌上逞什么能？” 周融伸出一只手，姜致抬头看过几秒，回手搭在他的手掌心，借着力站起来。 刚刚玩的太过火，一站起来，双腿隐隐跟着发疼。 姜致脸色愈发苍白，看过从这里到电梯口的路程，到底没说什么。 周融问：“上次买的药呢？” “在家里。” 周融说：“回去记得涂药。” 姜致瞪了周融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 周融哼笑一声，他倒是不想管她。 只是她病倒了，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自己。 姜致同周融走到电梯里，按下电梯。 没过两秒。 姜致背靠着电梯壁，又缓缓地蜷缩下去，整个人呈现一种蜷缩的虾米状。 且，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耳边出现模糊的声音。 隐隐的，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模糊世界里的灯光在无限的扭曲，姜致低垂下眼睫，有人摇晃着自己的身躯。 “姜致？姜致？” 和另一侧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她侧过头，隐隐看着从男孩长成抽条的少年在街道口看着她，他的眼下有一颗泪痣，纵然其他的容貌模糊，姜致依旧牢牢记得那颗泪痣，鲜红如血，滴在心头。 他说：“姜致，你该醒了，这不是你现在应该来的地方。” 风声似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包围着姜致。 姜致朝前走两步，又被牢牢的风墙堵在面前，只能看着少年距离她越来越远。 她张了张口，无声喊出那个名字：“野广木！” 野广木弯唇一笑：“我们会再见的，姜致。” 姜致倏然睁开眼，入眼是明晃晃的白炽灯，身前不远处还有训斥声：“你们可真行，人都给你们弄成酒精中毒了。” 许助理低眉垂眼挨批，至于周融似乎不在。 不过也是。 周融能派许助理过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又怎么会亲自过来。 姜致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角，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强撑着坐起来，她的胃里很空，手背上还输入着冰凉的液体，她侧目扫过一眼。 病床上的动静吸引人的目光。 许助理发现姜致醒了，走上前，问：“感觉怎么样？” 姜致：“还好。” 她话一出，声音沙哑的不行，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旁边的医生端来一杯水。 姜致接过来，慢慢喝着，这才开始注意起自己身体的异样，她多看两眼，问：“我这是什么了？” 医生双手插兜，“酒精中毒，但没什大事，吊完水就好了。” 姜致点点头，“麻烦你了，……谈医生。” 视线缓缓挪到胸前的铭牌上，她喊出人的名字。 谈医生轻描淡看她一眼，转身出去了，只是出去之前，他叮嘱许助理给姜致准备点吃的。 医院走道很安静，病人不约而同保持着缄默。 走到外面的消防通道，他推开门，周融正站在楼梯口处，眉目沉沉。 谈医生啧啧两声：“当初不是让你轻点，我们小护士给人上药的时候，都直骂人是禽兽。” 周融没吭声。 半晌，他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上，“人怎么样了？” 谈医生：“醒了，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低烧，可能是最近情绪起伏太大了，又在车上和你胡闹，受了凉。” 周融掀眼看过去，谈医生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警惕地问：“干什么，你自己做的孽，我帮你就不错了。” 周融不可否置。 路过男人时，他伸出手，拍了拍谈医生的肩膀。 随后，淡淡说：“我觉得容家千金挺不错的，适合你，真的。” 男人徐徐瞪大眼睛，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然而，周融已经走了。 周融坐上车，许助理从另一头上车，他看着后视镜内周融疲倦闭上眼睛，汇报刚刚的事情。 “姜秘书的胃口还不错，看着恢复正常了，所以我就先下来了。” 周融没有表态。 许助理继续说：“后续已经帮姜秘书请过假了，她的那一部分工作也暂时由我接手，只是……我刚刚碰见太太了。”他顿了顿，说：“太太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周融手指垂在窗边，问：“你查一查圈内最近又有些什么风言风语。” …… 姜致吊完水，已经是下午的事情。 拔完针，她临时决定到附近吃过晚餐再回去，视线扫过一圈周围，定格于一家粉店里。 背后隐隐有说话声。 姜致看过去，季姣姣正搀扶着周融的母亲，两人一起走出医院。 视线稍稍一眯，检查单子上的几个字流出。 ——孕酮检测。 季姣姣怀孕了吗？ 姜致脑海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僵，如果季姣姣真怀上周融的孩子，那留给她的时间就更少了。 走到粉店，坐下来，点了一碗鸡杂面。 她没什么滋味地吃着。 片刻，门口传来声音，女孩娇俏地问：“姜小姐？” 姜致抬起头，看着站在店门口的周母和季姣姣，两人如果寻常的母女一样，并肩站立着，只是原先手里的检查报告不见了。 姜致心里发沉，说：“周太太，季小姐。” 周母有点冷淡地点点头，季姣姣则是兴致勃勃问姜致今天怎么会在这。 姜致脸色有些不自然，简短地说：“身体不舒服，所以过来做了个检查。” 季姣姣哦了一声，低头对着周母说了什么。 周母嫌弃地上下打量过粉店，直接干脆的拒绝，季姣姣抱歉对姜致笑了笑，旋即转身同周母离开。 两人的离开让姜致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她重新坐下去，面前的粉已经趴了，不能再吃。 静静看过两秒，姜致收拾东西，回到公寓。 公寓内很安静，阳光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灰尘起伏，姜致的心蓦然就跟着定了，窝在沙发上。 梦里和现实交错，姜致醒不过来，猩红的血在流淌，蔓延过脚踝。 她看过去，青年和周融站在她的面前。 第80章 人本来就是得寸进尺 唯一不同的是—— 周融眼下没有那颗痣，而他的轮廓和梦里的青年也并不相符。 姜致倏然睁开眼，房间里满目的黑。 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又朝着房间里唯一的光点看去，周融手指修长，细长烟身雾霭袅袅，他斜坐上旁边的单人沙发，静静看着姜致。 第63节 姜致心口突然失了一拍。 抿了抿唇，她问：“坐多久了？” 周融掐亮屏幕：“一个小时。” 姜致现在反应有些迟钝，起身，扎了半个丸子头，缓慢走到厨房面前，打开灯。 灯影绰绰，周融顺势侧过头来。 明灭光影照亮周融现在的样子，和梦里的青年完全不一样，姜致的视线游走在他轮廓的每一寸，眉骨、眼尾、鼻梁，没有一处是和对方相似的地步。 也是她这两天魔怔了，以为周融和野广木相似。 姜致捏了捏鼻梁，眉眼低垂，打开冰箱的门，“想吃什么？” 男人没说话。 姜致侧过身，差点被吓了一跳，周融悄无声息站在厨房的门口，视线深远地盯着她。 那种目光…… 仿佛他们早已相识。 姜致鬼使神差地问道：“你点过痣吗？” 周融的神色更沉了些：“没有。” 他上前，身影几乎要将姜致整个人覆盖，垂下头，他取出上面的番茄，再拿下了胡萝卜。 姜致仰头，那双乌沉的眸子里是她苍白脸色。 太难看。 她扯了扯唇角，咽下心底那点道不明的失落，打起精神说：“不是说我做吗？” 周融却淡淡开口：“想吃什么？番茄肥牛面？” 姜致：“……” 周融似乎并没有询问姜致的打算，拿好食材，走到另侧，解开两颗袖子，卷起衬衣，男人的衬衣扎进裤头当中，宽肩窄背的线条就格外明显。 炒油，倒水，另起一锅。 一气呵成。 姜致静静站在厨房观望着，手指也不自觉蜷缩。 片刻后，她转身出门，坐在靠厨房的餐桌上，视线凝聚在厨房的一线光里。 周融神色很淡，刀法却是一点都不差，很快就弄好了这一切，一点都不需要姜致出手。 半个小时后，番茄肥牛面出锅。 一式两份。 端到姜致面前时，滚烫的热气弥漫在眼前，伴随着的是浓厚的肥牛香气。 姜致眼睛都亮了不少，人看着也没有那么病恹恹的了。 周融也坐在她面前，慢慢吃起来。 姜致吃的满头大汗，抓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下秒，周融抬眼。 四目相对。 姜致觉得这一幕分外的眼熟，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脑海里的迷雾跟着渐渐散去，她看见一个眼下含着泪痣的少年也在和她吃着番茄肥牛，小姜致吃的满头大汗，刚伸出手，少年给她递了餐巾纸。 并且，将面前的肥牛全部挑给了她。 在当时的小县城，肥牛可是稀罕物，哪有普通人家吃的起的。 姜致揉了一下眼皮，到底是没说什么。 用过晚饭，她自觉把碗筷端进厨房，清洗。 姜致出来时，周融已经洗了一个澡出来，他浑身上下就系着一根浴巾。 淅淅沥沥的水流淌过沟壑，流向深处，打湿面前洁白的浴巾。 “……”姜致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心随意动。 说到底，她也是普通人，有七情六欲，也有六根不净。 面对赤裸裸的男色，把持不住，是人的本能。 姜致走上前，正好看见男人手上拿着一支药管，是她上次没有用完的那支。 脸颊登时红了，她磕磕绊绊说：“我去洗澡。” 双腿摩擦的轻微不适感在提醒她。 姜致眉心微蹙，跑得更快了。 放在卧室的手机响起。 她接通电话，是游弋的道谢电话，让她帮忙谢谢周融，裁员名单下来了，没有他。 想到昨夜男人在车上所说的话，姜致后知后觉，有种被算计的错觉。 洗完澡，换好衣服，姜致推开门，男人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部老片子，叫《海上钢琴家》，通过旁观的口吻讲述另一个人的一生。 姜致看过，但也仅仅是看过。 或许唯一一点遗憾是—— 当主人公因为爱情和女孩相识，却又因恐惧而不敢走下陆地的时候。 她走上前，低声问：“你不是说游弋会被开除吗？” 周融没什么奇怪，显然是听见了刚刚响起的电话声，语气平平说：“我还没把他开除了，我的生活助理就罢工了，要是真开除了，你是不是要直接辞职了？” 姜致：“……”她哪里听不出来周融是在调侃她。 长臂一伸，他将姜致拉进怀里，又看她一眼，“趴着。” 姜致的小腹搭在周融的膝盖上，她穿的是睡裙，很容易从下方捞开。 冰凉的触感顺着裙摆探入。 男人的手指很凉，药膏更凉，但姜致的脸色却是红润的，整个身体也在不自觉的发烫。 姜致轻轻瞥过周融。 周融今夜没有动她，上完药，卷下裙摆，随后重重拍了一下她臀侧。 “欠了？” 姜致登时坐起来，眼睛微微发红，“你才是欠了。” 周融眯着眼睛，威胁地扫过姜致一眼，“我记下了。” 姜致：“……” 周融将姜致抱上膝盖，两人相互依偎着，将整部影片看完，画面定格在爆炸的那一幕，心里沉重也压上几分。 过了许久，姜致抿唇轻声：“如果你要结婚了，记得告诉我，我不会参与你们的家庭。” 周融哼笑：“现在有道德感是不是晚了点？” 姜致：“那总比某些人没有道德感好。” 男人倾身向前，姜致坐在膝盖上的身子往后挪一寸，半边身子悬空，她下意识攥紧周融的衣领。 周融左右扫视过的手似乎也隐隐开始发热。 他道：“仗着我不动你得寸进尺，是不是？” 第81章 在底线里反复跳跃 姜致：“……” 她哪敢说话，这个姿势摆明了她为鱼肉，人为刀俎。 周融视线危险，攫住她的目光。 唇边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姜致姿态放低，语气又轻柔三分：“不敢，小周总。” 说着，她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腿根流下来。 浑身一僵。 姜致霎时松开周融的手，要从他身上下来，周融以为人要跑，一手箍住姜致的腰。 结实臂膀贴着腰脊，炽热可闻。 她的视线又往下看了看。 感受到极其强烈的存在感后，也不敢再剧烈挣扎，只是小腹只觉有阵阵涌意。 姜致眼睛都红了，上齿咬着唇，说话都不利索：“周融，快把我放开。” 周融：“不装了？” 姜致有点急了，一把推开周融，语气也跟着重三分：“装什么装，我来了，把我放开。” “来什么了？” 一只手紧紧攥住姜致。 紧跟着，他低下头一看。 姜致：“……”羞愤欲死。 睡裙是米白色的，星星红点如红梅绽放在裙摆上，让姜致不知道说什么好，周融也跟着一怔，松了几分力道，姜致赶紧从周融身上离开，跑进卫生间。 姜致从来没这么丢脸过，也没有这么羞耻过。 周融那个王八蛋不信就算了。 第64节 还抓着她，死活不让她走。 姜致低下头，掀开睡裙，上面惨不忍睹，刚刚换的裤子也是。 难怪她昨天疼的厉害，会疼晕过去，怕不是酒精中毒，也有这一部分的功劳。 换完衣服，姜致僵硬着走出来，眼神几乎不敢看周融。 “你看看你裤子上有没有。” 周融确实摸到一片濡湿，他说：“你要赔我一条裤子？” 俗话说的好，来经期的女人情绪起伏不定，千万不要在她们的底线里反复跳跃，姜致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着，她深深吸一口气，本来这裤子他如果不抱着她，也不会有。 刚刚那么一闹，姜致哪还有和周融调情的心思。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帮你洗。” 周融上下打量过姜致，似乎清楚她的炸毛点在哪，倒是没说话，很快点了点头。 手按在睡裤上，下一秒就要脱。 姜致下意识转过身。 没过几分钟，一条裤子放进她的手心里。 姜致扯过裤子，走进卫生间。 只是姜致似乎记了仇，临睡的时候，她闹起了别扭，一直背对着周融睡，也不拿正面面对他。 手再次被挪开，周融的耐心告罄。 睁开眼，冷冷说：“还在闹脾气？” 姜致没吭声。 周融眉心抽动几下，反掌握住姜致的肩膀，把她翻过来。 一翻，才发现女人满头冷汗，嘴唇苍白如雪，身体也紧紧蜷缩成一团，她似乎很怕冷，发现身边有个暖源后，很快靠了过来，手脚并用，把自己塞进周融的怀里。 周融哪里有过这样的遭遇，气都要气笑了。 抬眼看着姜致不断发抖，他这才没说什么，一手抚着女人过分瘦弱的背脊。 姜致隐隐感觉自己靠近一个大暖炉，冰冷的四肢重新发热，她浑身也似在温暖的海洋里，还有人如年幼母亲一样安抚着她的背部，子宫处的阵痛消失，许久之后，她又渐渐睡了下去。 隔天醒来，姜致热得浑身出了一层汗。 她迷糊朝着床边看过去，周融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眼下隐约还有些青黑。 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间，无意识地摩挲着。 姜致：“……” 沉默几秒，她蓦然想到昨天睡着前的感觉，似有不确定，她又看了看周融。 周融还在睡。 踌躇半晌，姜致轻手轻脚下床，起身换东西，给周融煮早餐。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出炉，摆在桌上。 姜致又特意磨了一杯咖啡，放在面碗的旁边。 至于她的，是一杯冰牛奶。 周融入座，视线微微垂下来，手指扣着咖啡边缘，抿了一口：“你平常都这么严重吗？” 姜致一怔，反应过来，说：“没有，只有这一次比较严重。” 她之前都是轻微的疼，哪有像昨夜一样半死不活。 估摸是最近喝了太多冰凉的酒的缘故。 只是关于这一点，她没有打算和周融说。 周融手指摩挲瓷杯边缘，“到时候去医院看看。” 姜致点头，端起冰牛奶，凑到唇边，周融倏然看过来，又落到她手上的牛奶上，伸手一摸。 随后，他起身，将牛奶倒进洗碗池里。 乳白液体流进下水池，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姜致刚想说话，周融平静地说：“你又想痛昏过去？” “……”悻悻然的，姜致连后续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周融掐灭了小火苗。 今天上班是姜致和周融一起去的公司。 车停在停车场。 姜致死活不肯下车，非要等周融下车后，再等半个小时。 周融瞥一眼，随后抬脚上楼。 等了一会，姜致才上的电梯，为此她差点迟到。 刚到工位，周边的人就问姜致今天喝不喝奶茶，一起凑个杯。 平常姜致是会同意的，但想到早上周融毫不犹豫将她的牛奶倒进洗手池的行为，她还是摇了摇头，难得的拒绝了。 上班中途，谭雅尹邀请她逛街。 理由和上次是一样的。 姜致手指敲了敲屏幕，鬼使神差想到那一份孕酮检测，便同意了。 如果季姣姣真的怀孕，她肯定要早做打算。 重新挑一个人选。 只是谭雅尹在约完她之后，一直没有再回她的消息。 视线垂下，屏幕弹窗跳出来。 是周融让她定下午两点的会议室。 姜致订好，又根据需求准备一点水果和茶叶。 至于周融的那一份茶，基本是会被姜致替换成楼下的手磨咖啡。 只是姜致没想到的是，今天来的居然是前两日才见过的蒋二。 蒋二和前几日的装扮没什么不同，他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周融的杯子里，又看了看他的，啧声：“姜秘书不厚道，给周融安排手磨咖啡，给我安排的就是茶叶。” 这是在暗指姜致区别对待，搞特殊化。 姜致脸热，赔了一个笑，又折身出去，重新准备一份上来。 周融全程脸色淡淡，倒是看不清喜怒。 蒋二的脸色这才缓和不少，他看向周融，直接切入正题。 “你昨天的意思是想完全吞下梁时砚城北那个项目？” 第82章 如暴雨一样簌簌下着 姜致下意识看向周融。 周融没有避着姜致的意思，对上视线，他仅仅是勾了勾唇：“难道你不想分一杯羹？” 蒋二默然。 赚钱的项目，谁不想分一杯羹，喝点汤底料也是好的。 但，光凭两个人去拿那么大一个项目—— 蒋二自认为自己还没这个本事，周融屈起手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我没参与进去之前，也只是任家和梁家的项目，你难道觉得你比不过任家？” 蒋二这人看着纨绔不着调，但自尊心数一数二的强，当下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蒋家和任家，不过是不在同一个行业里。 其他的，纵向比对，他比他们强。 周融轻慢笑道：“那你犹豫什么？” 姜致无声看向周融，不得不说他这一招激将法用的好。 只是，这似乎是她第一回 看见周融算计别人的样子。 云淡风轻，胸有成竹。 往往是这个态度，人也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 蒋二还是有些理智的，没有完全掉进周融的陷阱里，他顿了顿，开口说：“你先把项目计划列出来吧，到时候让……” 话稍稍一顿，说：“让姜秘书送到我公司来也可以。” 周融淡淡点了点头，没说同不同意。 蒋二似乎仅仅是过来问一嘴，谈完这件事，就约周融出去吃饭。 姜致低下头，避开两人的视线。 如果要喝酒，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行，早上的时候，她才吃了一片布洛芬。 “不了。”姜致抬起头，周融眉眼疏冷，拒绝了蒋二，“等项目计划书下来再吃，也不急于一时。” 蒋二视线逡巡过姜致和周融一圈，耸耸肩，笑过一声，就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许助理进屋。 他很急，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周融，又看姜致一眼。 有话要单独和周融说。 姜致后退一步，退出会议室。 透明玻璃关上，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 第65节 许助理喉头滚动，吞吞吐吐说：“小周总，我查到了。” 周融：“什么？” “不是圈里的流言蜚语，是、是太太她好像怀孕了，不是周总的。”说到底许助理和姜致也没什么不同，都是打工人罢了，所以他也需要揣度周融的意思，“……而且这件事似乎已经传出去了。” 周融抬起眼睛，视线锐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助理眼睛一闭，心一横：“现在圈里人都在说太太怀孕了，孩子不是周总的，说太太给周总戴了绿帽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昨天医院的检查报告我也调出来了，是太太的名字。”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许助理的心也跟着七上八跳，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事。 要知道，圈内人纵然是出轨生子，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一般都是到国外生子，躲避风头，就算了。 而且，周母和周父分居多年的事，众人皆知。 现在这一出，不仅是在打周父的脸，更是在打周融的脸。 但这么多年，周融什么时候在周母面前有过脸？ 男人声音沉沉：“我记得今天他不在公司里。” 这个他指的是周父。 许助理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周融：“小周总你的意思是，周总去找太太了？” …… 姜致眼看着周融和许助理出来，快步走下停车场。 下刻，手机多出一条消息。 是许助理的。 他让姜致现在赶紧到停车场来，陪周融一起回去。 回去？ 回哪去？ 姜致心里有所不解，但还是快速收拾东西，下楼前往停车场。 她到时，许助理正站在车门口，朝她招了招手，等姜致走过来，他又轻声在姜致耳边叮嘱两句。 随后说：“姜秘书，小周总麻烦你了，我这边还有事，抽不开身。” 今天周融和周父都不在公司里，必须有一个能暂时稳住大局的人在公司里。 这个人不是周父的特助，就是许助理。 偏偏周父的特助现在还在外地，那么，剩下的只有许助理了。 姜致往周融那边看了一眼，车内光线昏暗，男人脸色沉沉，看不出什么东西。 莫名的，姜致觉得他心情似乎并没有表面的这么平静。 车一路朝远方开去。 气氛压抑，空气也在此刻凝滞。 姜致瞥着周融的脸色，很沉很沉，像是沉到底了，眼底也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很快，车开到一栋别墅前停下。 姜致下车，门没关，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泣交错争执。 隐隐的，她听见了谭雅尹的名字。 脚步一顿，姜致望向周融。 周融说：“你在这里等我。” 话毕，他大步朝里面走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该砸的，都被砸了，地面上满是玻璃和瓷器的碎片，谭雅尹站在另一侧，有些吓傻了。 周母双目猩红，披头散发，宛若疯魔，伸出手，直接去挠面前的周父。 “周振东，你凭什么打我？！” 一个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过男人，只是胜在灵巧，周父的脸上多了很多血印，他冷笑一声：“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怀孕，知不知道羞耻？” “还问我为什么打你？你难道不知道？” 周母尖叫一声：“我说了，这个孩子是你的！” 周父目露嫌恶，手狠狠用力一甩，他居高临下，语气冰冷：“生下周融之后，我们什么时候同床共枕过？你要污蔑是我的，也得讲讲道理。” 周父这一甩是用了十层的力气的，周母当即就要摔在地上，还是周融眼疾手快，将她扶住，站好。 周母抓着周融，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语气激烈：“绒绒，你信不信我？信不信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爸的？” 周融没说话，只是淡淡看向周父，口吻听不出喜怒：“再怎么样，你也不应该对她动手。” ‘啪——’ 姜致刚进来，就听见了一声剧烈的巴掌声。 周融的头偏在另一侧，周母站到他面前，沉沉喘着气，胸膛也跟着起伏，脸色通红，眼睛和铜铃一样大。 “你、你和你父亲一样，也不信我是不是？”她又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听你父亲的话，把你掐死！” 说到这，周母的手臂高高扬起，又是一巴掌。 第83章 耳垂上的银色蝴蝶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周母的手还未落下去，牢牢被周融握在手心，姜致都没来得及过去。 姜致原本也没打算进来，只是听到了巴掌声，这才走进来。 场面混乱。 周融倏然抬眼，语气平静：“妈，什么时候你能冷静一点？” 周母听见这话，眼神更加怨恨，死死瞪着周融和周父，她的目光缓缓挪到另一侧，看向站在门口的姜致。 她冷笑一声：“我本来还怀疑你是不是我和他的孩子，这么一看，倒还真是了。” “毕竟你和你爸一样，血液里留着肮脏，而且都好找小三！” 周母看向姜致，她现在是无差别的开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小心思，不过是想牢牢把握住周融的心，趁机上位罢了，真恶心！” 姜致眉心一蹙，她现在进屋，反倒不合适。 细微朝着周融点了点头，随后退出别墅，站在门口。 周母的又哭又闹只对爱她的人起作用，但在场的三个人，只有她的儿子是真心爱过她，可惜这一份爱在周母多年磋磨下，已经将近消失殆尽。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里面的女人也已经哭累了。 高亢哭声转圜成低低切切的呜咽。 里面谈话声也陆陆续续。 半个小时后，周融和周父从里面出来。 两个男人站在门口，斜斜阳光照在肩头，衬得两个人的背影又长又冷。 丝毫没有什么父子之情。 周融平静说：“就算怎么样，父亲你好歹也要尊重母亲一些，如果孩子真的是你的呢？” “退一万步说，如果你真的怀疑，也不应该对母亲动手，你也清楚她为了你吃了什么苦。”周融理了理袖口，“而且想知道孩子是不是你的，方法不是很多，做一个静脉检测就知道了。” 周父脸色通红，低吼：“你也听见我说的了，我都没有碰过她，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周融：“万一呢？” 周父刚想说没这个万一，可看见周融黑黢黢的瞳孔，他又说不出口了。 半晌，他退让一步：“行，五周后我来做静脉检测，如果是我的，我道歉。” 周融：“好。” 说着，周父离开，周融又转身进屋。 周母的哭声极其尖锐，“滚，让他滚，不信就不信！” 周融和谭雅尹的劝阻声同时传来，过了好一会，周母平静下来，别墅也许久没有出现声音。 姜致听了一会，只听见周融的脚步声。 周融眉眼淡淡，看过一眼姜致，“走吧。” 姜致垂下眼，同周融一起上车。 打开车上的小冰箱，她取出刚刚从便利店里买的冰块，递给男人。 周融接过来，敷在脸上。 层层迭迭的光影交错，他眉眼投射在玻璃窗上，露出非常疲倦的神色，只是当姜致再度看过去的时候，那神色也随之消失，恍若错觉。 回到公寓的气氛是沉寂的，冷然的。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姜致这一次没有按电梯，跟着周融上楼，进屋。 做好饭菜，收拾好一切，离开屋子。 像是从来没有来过。 下楼前，姜致眺望窗户上斑驳的霓影，缄默几秒后，回到自己的屋里。 接下来的几天，姜致都是这么过来的，收拾完就离开，如同不存在一般。 但，今天有所不同。 第66节 在姜致离开前，周融坐下来，淡淡掀眼，“过来。” 姜致坐下来，陪同周融一起吃了顿饭。 然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周融枕在她的腿上，阖上眼眸，电视声嗡嗡作响，又伴随着时光一点点流逝。 寂静无声的空间里似乎有多了些其他的东西，又仿佛没有。 手抓不到，却又无时无地能感受到。 潜移默化的习惯从来不是突兀的改变，而是一点点，渗透在人生活的每一处，日积月累，最后量变形成质变。 对于姜致是这样，对于周融也是这样。 就是看这一场有关爱情的博弈—— 谁能坚持到最后。 …… 如果不是谭雅尹打电话来，姜致险些都忘了自己还和她约好要逛街。 毕竟，怀孕的是周母，不是季姣姣。 她就没有再关注这些事。 谭雅尹请她去的是一个商场，她和郑荣马上要订婚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三金，请姜致参考参考意见。 姜致老实说：“我没订过婚，不太清楚这些流程。” 谭雅尹摆摆手，“没事，我就想要个心眼子不多的人陪我逛街。” 姜致：“……” 沉默几秒，她还是跟着谭雅尹往首饰店里走。 谭雅尹随口问：“姜致，你们老县城结婚是什么要求啊？” 姜致：“也是三金，不过有点不同的是，酒席的费用是男方出的。” 谭雅尹：“那彩礼呢？” “依据家庭来看吧，最多不超过二十万，纯粹是看个心意。” 谭雅尹哦了一声，按下录音的结束键，随后对着姜致说：“你去试试这个，我觉得这个耳坠适合你。” 她拿起一副银色蝴蝶耳坠比划着，款式不新，但胜在精致。 姜致接过来，率先看了价格。 ……买不起。 顿了顿，她还是放了回去，看向低头玩着手机的谭雅尹。 谭雅尹一惊，不动声色掐灭屏幕，又看向姜致：“不喜欢吗？” 姜致说：“还好，但我平常出门不戴这个。” 谭雅尹微微一笑：“没事，以后总会有机会用上的。” 说着，她让服务员给她包起来，再说：“女孩子就要多打扮打扮，不然哪有人喜欢？” 姜致没有让谭雅尹付钱，自己出的。 再怎么说，她也没有理由要谭雅尹的东西。 傍晚回到家，她取出首饰，正想往自己的耳朵上戴。 放在手边的电话忽然响起。 姜致低头一看，是蒋二的。 他不知道从哪弄来姜致的微信，又加上，非得要姜致通过，没有办法，姜致只能同意。 手指一划，姜致才发现是视频电话。 男人的脸入了镜，他看见了姜致耳垂上的蝴蝶，吹着口哨：“我列表第一美女的电话可是打通了，你们怎么说？” 周融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举起手机，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作弊。” 第84章 是谁在步步紧逼 入眼的镜头转一圈。 姜致再想掐断视频，都有点晚了。 蒋二举起的视频照映出来的一桌人不少熟人，周融、梁时砚、谈医生、蒋二，还有不少她眼熟的，却喊不上名字的。 姜致：“……” 前男友和撩拨对象坐一桌也就算了。 她知道她们关系好。 但，蒋二把视频电话打给她算什么回事？ 她到时候怎么和周融解释自己和蒋二加了微信？ 右眼皮跳动，姜致总觉得有祸事要发生，她先发制人：“真心话大冒险？” 蒋二顺势露出个笑容，眨了眨眼，说：“是他们要我把我列表第一漂亮找出来的，我想来想去，可不就是只有你吗？” 眼看着蒋二眼底饶有兴趣的调侃，姜致能相信他们的鬼话才奇怪。 镜头晃了一圈，姜致心也跟着慌了一圈。 头晕目眩，有点想吐。 “那你们看完了吗，我挂了。”姜致稳着声音说。 蒋二笑着说：“姜秘书，一起来玩？” 姜致言简意赅：“我就不来了，今天逛了一天街，有点累。” 蒋二挑了挑眉，侧目望向另一侧的周融，男人手握着酒杯，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喝着酒。 要说目前全场能使唤的动姜致的人，约莫就周融一个了。 偏偏他不开口。 恰逢此刻，房门被敲响。 姜致打开门一看，是搬运师傅。 说她对门是新买下来的客户，他们今天来，是来装东西的。 但忙活大半天，口也渴了，来讨口水喝。 因为小区管理的很严，这下边基本没有卖东西的地方，还需要走到小区外边去，路程遥远，还没忙完，也不想走。 姜致正愁没借口挂电话，问清楚几个人。 旋即，对蒋二说了这边有事，挂了电话。 这两天蒋二算是摸清楚周融和梁时砚这点事了，今天这局也是他存了心，故意攒的，看看他们有多水火不容，只是刚刚喝着酒，有点看不出来，现在真心话大冒险倒是看出来了。 视频接通那一瞬，梁时砚的脸色都变了，那视线落在蒋二身上，都感觉和刀刮了一样。 更不用想，他对周融是什么态度。 蒋二翘着二郎腿，倒在椅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酒过三巡。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凌晨。 自蒋二那通电话过去，场面不说是尴尬，也有些僵硬，难得提早散场。 蒋二出门，就看见周融在马路边，另一头的梁时砚在马路的另一端。 他走过去，说：“你怎么还没回去？” 周融淡淡：“等人。” 蒋二指了指梁时砚，“那他呢？” 周融轻飘飘挪开视线，语气平静说：“约莫也是在等人吧。” 蒋二：“……” 他看过梁时砚，又看向周融，脸色若有所思，顿了顿，他说：“你不会对你身边那个小秘书真动心了吧？” 周融不可否置。 蒋二低声：“圈里人关系密切，你这么对梁时砚，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脸上怎么过得去？” 一台车停到周融面前。 车窗徐徐降落，露出一张姣好的女人脸。 正是大半夜被周融一条短信喊过来的姜致。 鬓发隐隐摇曳，一抹银光流逝。 她侧头看向周融，语气不算多好，但胜在腔调轻柔，乍一听真像那么回事。 “小周总。” 周融嗯了声，偏首平静对着蒋二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蒋二自己是开车过来的，到时候找个代驾也行，眼珠子咕噜一转，他微笑着对姜致道：“方不方便也送我一程？” 姜致下意识看向周融，“……” 男人立于阴翳里，还未开口，另一侧的梁时砚不知何时走过来，语气缓缓：“那一起吧。” 姜致：“？” 周融斜斜睨一眼梁时砚，他没第一时间开口，身边的蒋二倒是坐不住了，道：“你未婚妻不是要来接你吗？” 隐隐的，姜致感觉梁时砚的脸色僵一下。 不过现在确实是晚了。 第67节 仅仅剩下霓虹灯的招牌在四处招摇，和路灯微弱的光，姜致侧头扫过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 梁时砚眉梢一挑，“我什么时候说了？” 蒋二一时语塞。 这是真没说，只是蒋二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每一次出来玩，哪一回不是任怜过来接的人。 过来接人也就算了，还暗戳戳秀一波主权。 搞得他都成习惯了。 不过他也没说错，任怜开先是要来的，被梁时砚拒绝了，今天这才没来，是家里的司机过来接的他。 空气里的风有些萧瑟，灯影寂寥，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起来。 蒋二左右扫视过一圈，率先拉开后排座，坐上去。 梁时砚倒也没客气，坐到副驾驶上。 周融倏然抬起眼睛。 两个男人，视线交汇，隐隐擦出不见光的针锋相对。 最终，周融还是上了车，和蒋二坐在后排。 三道目光直直抵于背后。 姜致汗毛直立，一句话也不敢讲。 车往外开一段路，行驶在大马路上。 她看向后视镜里的周融。 眼里竟然有几分紧张，唇线也紧紧抿作一线。 周融眼底流淌出些许情绪，淡淡问道：“你们去哪？” 梁时砚没吭声。 蒋二说了个地址，和周融家正好顺路，在路中间，他倒是想继续留下来，但梁时砚在，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车停下，将蒋二送回家，一路开向公寓。 全程男人都没说要下车。 姜致不好赶人，周融也没开口说话。 狭窄车厢里的时间都缓缓停下来，暗暗对峙着。 只是有一点，梁时砚是真的没失言—— 迄今为止，他没有和姜致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向她，真的对她漠不关心了，而上车似乎是真的为了让她送一程。 车开到公寓的停车场，停好。 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动的。 姜致抿了抿唇，问：“你们还不下车？” 周融掀眼看向姜致两眼，“到时候给我煮一碗醒酒汤。” 姜致点了点头，这都是约定成俗了，只要周融喝酒，她无论多晚，总会给周融准备一碗醒酒汤。 两人下了车，梁时砚也循声下来，皮笑肉不笑：“我去小周总家讨一碗醒酒汤喝，不介意吧？” 说是讨，语气里却很没半分客气的意思。 第85章 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周融轻描淡写看一眼梁时砚，“好。” 姜致落后半步，没跟上他们的步伐。 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走进电梯。 紧跟着，聊天框跳出一条消息。 ——我下来拿。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有时候也没说错。 在争风吃醋方面，尤其明显，手段幼稚且浅显，就连姜致都能在这时候感受到周融若有若无的占有欲，但也仅仅是占有欲了。 姜致：“……” 手指略微摩挲，她还是回复了一个好。 两碗醒酒汤不需要太多功夫，姜致出门前就准备好材料了，现在在厨房煮。 煮完之后，她给周融发了消息。 门铃霎时响起。 姜致用两个小碗装好，放进袋子里，打开门。 男人站在门口，身影摇晃。 周融察觉到门开了，侧过头看向姜致，厨房摇曳的光亮摇摇晃晃，照亮姜致耳垂上那抹银色蝴蝶，她此刻是将头发挽起来的，耳坠同小巧耳垂一并裸露在外，男人伸出手摩挲着她的鬓发，指腹一点点向下，蹭过耳廓。 暧昧狎昵的温度渲染上手指。 一点点划过肌肤。 轻柔地像是一个翩跹的梦，和面前的女人一样。 姜致没有察觉到，男人的眼眸愈发深邃，他的脊背一寸寸弯下，双指掐住女人的下巴。 下一秒，仿佛就要吻下去。 电梯门叮咚一声响。 倏然回头看过去，梁时砚在笑，只是那笑意显然不是真心的。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这么久还没上来。” 空气紧绷于一线。 如果梁时砚真是这么想的，就不会这一刻出声打扰。 甚至于，破坏刚刚的氛围。 姜致淡淡扫向他，再仰头，周融的全部情绪悉数收回眼底，两道颀长身影被狰狞的风声截断，裸露出最真的欲望。 无边无际的空旷里却藏着隐晦的压抑。 呼吸上不来，姜致眼睫一扇，踮起脚，在周融的唇边顷刻落下一吻。 这是她第一次在梁时砚面前毫无遮掩的对周融示好。 姜致没有停留，一吻之后，便关上了门。 穿堂风盘旋在上方，阴翳疯涨。 就如明灭的光影一般，扎根在外面走廊上的男人心上。 …… 姜致没有管他们，取下耳坠，直接睡下。 可是，除了她以外—— 那两个男人今夜都无觉可睡。 姜致第二天早上醒来，自己打了个车去公司，生怕再遇到梁时砚。 至于昨天夜里主动吻周融那一下…… 指尖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她又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办公室。 今天周融没来。 临近下班，姜致收拾资料回去，因为周母的事，最近的公司都很安静。 不过也有传言，说周父确实在上个月某一天去了周母的别墅，只是那时候周父伶仃大醉，自己不记得罢了。 真假参半，谁又讲得清楚？ 往往就是这种谣言最可怕，有理也没理说。 姜致在小区门口下的车，迎面而来是两个熟悉的面孔。 本来应该老县城养老的姜父姜母。 他们步履蹒跚，走到姜致面前。 姜母强硬抓着姜致的手，咬牙切齿：“你明天就给我提离职，回去结婚！” 姜致：“妈？” 姜母的眼里沁出血丝，满脸恨铁不成钢，“我还以为县城里的人说的是假的，我还替你和他们打了一架，可你呢？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当别人的小三，要不要脸！” 姜致唇边骤然抿直：“妈，我没有，是不是有谁给你说什么了。” 顿了顿，她又看向周围，语气缓缓说：“我们上去说，把一切讲明白，妈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当小三！” 姜父姜母好面子，又看着周围的人正在指指点点的旁观，咬牙同意了。 姜致打开门，请他们进来。 姜父显然是不适应这种瓷砖面，走路也有些拘束，姜母更不适应了，就差没说我不进去了。 他们俩的岁月和金钱全部耗在了两个子女身上，哪里享受过这些？ 姜致看着，心里却发酸。 “先进来吧，我去给你们拿水。” 拿上水，姜致刚出厨房。 姜父将一叠照片摆在桌面上，语气平静：“姜致，我知道，是我和你妈拖累了你，但再怎么样，我们做人都没有坏良心的，你也不应该坏了良心，去当人家的qf，丢脸都丢到家门口来了。” 姜致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紧，送到他们两身前。 第68节 视线低垂，她看向姜父桌上的照片。 很清晰。 是她和周融的照片，两人并行出门，或是停车场里的接吻。 少量照片拍了季姣姣和周融，仿佛为了以防别人不清楚，季姣姣的照片下方还写着五个字，表明她是周融的未婚妻。 这么一看，姜致怎么样也洗不掉小三的名头了。 最后，姜父总结，姜母附和。 “你明天就辞职，我们陪你搬家回县城，把手艺传给你，以后你也不愁生计。” “我也给你重新相了一个人，在当地好好做事的，你到时候嫁过去，夫妻二人和和美美的，不是更好？” 姜致手指紧紧掐进掌心，低声：“如果我说不呢？” 桌面一拍，震耳欲聋。 “反了你？！”姜父豁然站起。 姜致抿着唇，眼睛抬起，眼眶红了半圈，语气平缓：“我不辞职。” 姜母看了看姜致，又看了看姜父，高高扬起手臂，“姜致，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 从小到大，姜致就听惯了‘为了你好’四个字。 弟弟要什么，父母向来是有求必应，月亮也给； 她呢？ 什么要求都会拒绝，上学都是老师强制要求的，也是这两年，她能赚钱，家里才多了好脸色。 说是为她好，实则都是为了弟弟谋福利。 偏心这回事早有轨迹，只是她视而不见，一直讨好着他们。 顿了顿，她还是没死心，视线扫过他们的脸上，想寻求一点母亲的关爱，“对方出了多少彩礼？” “十八万八。” “给我带回去吗？” 姜母脸色猛然一变，看向她哄着说：“哪有人把彩礼带回去的，你别闹了，我们都收了，给你弟以后创业用。” 姜致心里发冷，唇边也愈发的直。 果然如此。 “姜致。” 门口未关紧的门被推开，她侧头看过去。 梁时砚压低眉毛，视线扫过在场的人，看向姜致，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有空吗？” 第86章 不分青红皂白的袒护 “有空吗？” 梁时砚说这话，无论姜致有没有空，也得有空。 走过去，站在门口。 姜致把梁时砚逼退到门外，“什么事？” 梁时砚说的极其直白：“借一下扫把和拖把，我还没来得及买，过会还你。” 姜致：“……” 注视着面前的眉眼，她压下心头那口气，平静说：“不借。” “真不借？” “不借。”姜致肯定说。 梁时砚猛然朝前走一步，鼻尖近乎离鼻尖只有一厘米的距离，脸靠得极尽，姜致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往后退了一步，梁时砚登堂入室的十分猖狂。 他侧头看过坐在客厅的二老，微笑道：“好久不见。” 这种熟稔的态度让姜父姜母生出疑惑，“你是？” 梁时砚答：“姜致的前男友。” 姜致：“……” 梁时砚不仅说，还直白地戳穿了一些事：“其实你们当时应该猜到了才对啊？毕竟你们找姜致要姜源学费的时候，是我接的，难道你们那时候不知道姜致有个男朋友吗？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在别人的家里度过一夜。” 姜母唇线微微绷紧，姜父则是脸又难看一瞬。 姜致问：“你什么时候接的电话？” “去年八九月吧。”梁时砚说。 这个时间，姜致也想起一些东西。 那时候她刚刚晋升部长，忙得脚不沾地，父母分享完这件事后，对方就让她帮忙交一下姜源今年的学费。 但她刚刚才发的工资，给她们打的钱，哪有钱给姜源交学费。 直到，学校老师打电话来。 姜致才硬着头皮问梁时砚借了一些。 “我们不记得！”姜母虚张声势，强撑着一口气说：“谁会记得这件小事？” 梁时砚翘起唇角，大步走过去，走到两人中间坐下去，翘起脚，语气极其平静：“没关系，我来帮你们回忆回忆。” 姜母脸色不好看了，她记得，不需要梁时砚来回忆，也不需要她来插手他们的家事。 姜父扭头看过一眼姜致，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姜致，这就是我小时候教你的礼貌吗，你这些年在社会上认识了些什么人，还任由着他们这么对待你的父母吗？” 姜致：“……” 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的家事。 梁时砚这么胡来，她之后应该怎么面对他，又怎么面对自己的爸妈。 姜致走上前，想让梁时砚离开。 于是说：“我去拿扫帚和拖把给你，你先走吧。” 但梁时砚要是有这么好糊弄，就不叫梁时砚了，他视线瞥过眼前两个人，临走之前，还慢吞吞丢下一句话。 “有些人为老不尊也就算了，还压榨自己的女儿，去供儿子，真不知道这女儿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姜父骤然变了脸色，怒喝：“你是哪家的小孩，没人教你什么叫家教吗。” 梁时砚停下脚步，脸色跟着沉了沉，刚想扭头。 手上蓦然多了两件东西。 正是他要的拖把和扫帚。 低垂下眼睛，他看向姜致，姜致道：“东西拿给你了，你快走吧，我们的家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梁时砚勾了勾唇角，语气嘲讽：“看样子我是多管闲事了。” 姜致唇边微微抿起，没吭声，默默把门拉开一点。 梁时砚走了。 整间屋子烟霭缭绕，时不时伴着姜母抹泪的声音，姜致深深吸一口气，拉开窗户。 她说：“爸妈，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弟弟。” “姜源知道这事？” “他知道。”姜致勉强提起唇角，说：“他也知道我和人是什么关系。” 姜父眼里还有质疑，但怒气渐渐消散，敲着烟说：“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他们不信姜致的话，但是信姜源的话。 以及，照片里的这个男人—— 一看就比那‘十八万八’要有钱太多，指不定能怎么敲一笔呢。 结束通话过后，姜父的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姜母嗫嚅几声，给姜致道了歉。 姜致满心疲惫，留他们在这里睡一夜。 姜父不睡了，他不睡，姜母也不可能留下来，姜致在外面给他们开了一间房，那些照片就留在了姜致的屋内。 一一翻看，都是些很私密的角度。 像是刻意抓拍的。 就连那张接吻照，都是不一样的角度，姜致检查过去，也记得那天的事，是她在帮周融整理领带拍的照片。 只是，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任怜吗？ 姜致心里有疑问，干脆将这些照片拍下来发给周融，同时也给自己留存了一份。 周融是在一个小时后回复的。 “哪来的？” 姜致简明扼要将照片的来历说了一遍，顿了顿，她又说：“前些阵子有个人加我弟，说如果我不离开你，就让我身败名裂。” 那个人是谁，周融和姜致心里都清楚。 沉默良久。 电话那端回复道：“不会是她，这件事等我回来再查。” 姜致垂下眼睫，“好。” 第二天，姜致继续上班，但不可避免的事，昨天的事让她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季姣姣在耳边喊她很多遍，她才堪堪回神。 第69节 视线扫过去，季姣姣眨了眨眼，无辜说：“姜致姐？” 姜致拿起文件，道：“是这一份要交给小周总签是吧？” 季姣姣点了点头。 姜致简单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起身去找周融。 季姣姣看着她的背影，嘴边浮现一个捉摸不透的笑意。 身后同事纷纷转过头。 “姣姣没看出来啊，你是小周总的未婚妻。” 季姣姣矢口否认：“我不是啊，谁这么说了？” “你陪周夫人逛街的视频都出来了，还装。” 季姣姣抿唇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你们别乱说。”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办公室那头，磨砂玻璃窗和隔音的装修，让她只能依稀看见里面的人影绰绰，但具体讲了些什么，却让人听不清。 希望是她想的‘那样’。 正如季姣姣所想般，姜致一进去，就察觉到周围的气压很低。 “这段流言在小县城出现的时候，是任怜和梁时砚蜜月旅行的时候，不会是任怜。”停顿几秒，周融又说：“不论怎么样，流言已经处理了，至于赔偿，在这张卡里。” 他将一张卡推到姜致面前。 无声的态度仿佛代表了他对任怜的袒护。 第87章 只能别人属于你 姜致视线徐徐落在周融的卡上，“我明白了。” 但是，她没有去接那张卡，更没有朝桌面在靠近一步。 氛围令人窒息。 过了几分钟，她说：“小周总，麻烦你到时候看着文件签了，我就先出去了。” 周融不可否置。 房门关上。 男人指节扣在桌面，双眼沉下，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过后，就是照常的部门会议。 今天周融的心情似乎格外的不好。 开会，把人骂的狗血淋头；进去送文件，也是如此。 就算是许助理，也难免被人训斥。 办公室里明明白白写着沉压两个字。 姜致或许是这里面唯一没有受影响的人，似乎也没有感受到别人扫视过来的奇异视线。 一下班，她就离开了周氏，前去附近的酒吧。 因为梁时砚的原因，这一回姜致很谨慎，直接订的角落卡座。 一进酒吧，手机关机，又点了几瓶酒。 酒吧的人将果盘送上来。 姜致随意用叉子插着吃了，又往台上看。 当代年轻人喜欢酒吧都是正常的，台上一个个热舞的小鲜肉，到上半夜，场子彻底炒热之后，他们更是跳起了脱衣舞，一个个都是八块腹肌。 绝对的顶级男色盛宴。 身边蓦然坐下来一人，半昏暗的光线足够姜致看清楚是谁，视线微微扫过去。 她说：“这里有人。” 蒋二戏谑开口：“我都观察过了，你这半个小时都没人坐，哪里有人了。” 姜致抬起眼睛，她看了看附近的人群，女士居多。 蒋二怎么会来这？ 这可是讨好女人的酒吧。 兴许是察觉到女人的脸色，蒋二支起下巴，笑得像个狐狸一样，“当然是因为这里是我开的。” 姜致无语凝噎。 怎么也没想到这种酒吧居然是蒋二开的。 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太少，都是一扎堆的，一碰，就能碰见一个熟人。 蒋二慢悠悠说：“你也知道，人嘛总要跟上时代的潮流，那些脱衣舞娘什么的，早就不流行了，大家都喜欢小哥哥，我这叫顺应时代的变化。” 姜致不置可否，视线淡淡看过去。 蒋二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问：“对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姜致否认：“没有。” “那你帮我个忙。”他说。 “什么？” 姜致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帮忙居然是陪他上了酒吧的顶楼，据说这一座大厦都是他的。 一上去，直升机呼啸，声音嗡嗡作响。 风大到姜致不得不低下身子，一步步靠近直升机。 蒋二就在她身后，视线一直注视着她。 到了这一步，姜致这才后知后觉，后悔一冲动地答应蒋二陪他坐直升飞机了。 人就是这样，如果后悔了，都会下意识将责任推卸到别的东西身上，姜致也不例外，她觉得是酒精带动了自己。 蒋二的手掌搭在姜致的肩头，他微笑着说：“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我后悔什么。”仔细听，姜致这个声音还有些颤抖。 蒋二意味深长说：“没后悔就好。” 两人上了直升飞机。 今夜的夜色刚刚好，没有下雨，星光斑驳在夜空之上，月亮也高悬于上面，微风细细吹过，伴随着直升飞机越飞越高，脚下的城市也变得越来越渺小，如同芸芸众生里的凡人一样。 居于高处，俯视所有，那些事似乎也跟着变淡了。 姜致抚住胡乱飘散的长发，侧头看着蒋二，问：“谢谢你。” 她这话多少有是有些真心的。 不论蒋二出于什么目的，姜致这一刻是真的感谢他。 盈盈月色勾勒出女人姣好轮廓，发梢渲染上月亮的银色，高空让心脏跟着失衡，产生一种动心的错觉，蒋二注视着她，姜致回注视着蒋二，那眼底之下都是他的影子。 蒋二脸上笑意浓了些：“不客气，为美女解愁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姜致笑了笑，没说话。 没过一会，她扭过头去，欣赏夜色。 蒋二举起手机，咔嚓一拍。 当夜，背影朦胧的女人乘坐在直升机上的照片炸了他的朋友圈，许多人问蒋二，是不是物色到下个女朋友了。 蒋二只回复了一句话：没谈，我的女神，很尊重。 直升机沿着城市飞过一圈，再下来，姜致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回家也是蒋二送姜致回去的。 姜致没有拒绝，只是在楼梯口的时候，顿了顿，还是说：“要不要上来喝口水？” 蒋二却出乎意料的拒绝了，说下次。 姜致也没挽留，走进电梯，上楼。 金属光泽的电梯倒映出女人的脸庞，她嘴角笑意一点点消失。 最后，变得面无表情。 到门口时，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星火在客厅处零星燃烧，屋内缭绕着淡淡的烟味。 姜致瞥过一眼，朝主卧走去。 一只男人的手猛然伸出来，牢牢箍住姜致的手腕，带着越过脑海，置于墙壁上。 他身上的烟味浓烈，俯身下来，一双眼锁定着她。 “和蒋二去玩了？” 姜致蹙眉，“你怎么知道？” 周融冰冷的唇压着呛人的烟雾，仅仅是一个吻，就足够让人呛出眼泪，“敢做不敢当？” 姜致仰起脸，眼泪要掉不掉，语气却仍然平静：“我没否认。” 矛盾的美感交错，温度节节攀登。 呼吸一点点低下去，空旷的房间似乎有阴翳涌动，就像是被蠢蠢欲动的大型猎物盯上的感觉，姜致喉头梗了梗，她刚想说话，男人的指腹抵着她的喉咙摩挲，似乎在丈量大动脉的位置，等待一击致命。 姜致不自觉瑟缩，却又在下一秒扬起修长的脖颈。 视线对上，暧昧呼吸停留在这片空间里。 她一字一句：“我就不能找点乐子吗？还是说，你们男人的独裁欲都那么强，只能别人属于你——” 眉眼含着妩媚，她于月色之下盈盈地笑了。 第70节 犹如昙花一现的昙花，在这一刻绽放出惊人的美丽。 短短几秒，局势瞬息万变。 周融的力道放轻，姜致就步步紧逼，指腹搭上男人的肩头，反客为主。 “小周总，你不想谈情我们就不谈，但你也不能阻止我和别人谈情吧。” 第88章 一切驱使不过都是本性 周融不回答。 但他的手在这一刻，有无比明显的存在力，一点点从姜致的腰侧划过，落在后背处。 下一秒，周融猛然将姜致揽到自己的怀里。 两具身躯相贴。 姜致媚眼如丝，只是笑，不说话。 周融掐着她的下颚，板过来，深深一吻。 而后，他的大拇指撬开姜致紧紧捏着的掌心，里面细汗一层。 周融勾了勾唇：“不是说要和别人调情，这么心虚干什么？” 姜致呼吸乱一秒，“……” 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周融会发现她的这点小习惯。 姜致一紧张，手心就容易冒冷汗，但这除了亲近的人，基本没人知道。 不过因为这件事，姜致刚刚占据的上风就落了下来。 周融唇边笑意愈发嘲讽，他俯下头，又轻轻蹭过姜致的鼻尖，像是胜利在握：“气急败坏了？” 姜致：“……” 就算姜致真的气急败坏了，也不会在现在这一刻表达出来。 她略微抿了抿唇，眼珠子跟着咕噜一转，随后双臂伸出，踮起脚，用力地吻上去，舌尖滑入。 周融霎时定在原地！ 姜致指尖妖媚地搭上男人的肩头，唇侧贴着他的面颊，呼气如兰：“我气急败坏什么？” 周融真的给姜致这骚操作气笑了。 一字一句犹如从牙缝挤出来的，“行，那你别后悔。” 姜致心头一跳，“我后悔什么？” 周融低下头，说了一句话。 姜致的脸色从不可置信变成了短暂的空白。 回过神来，她转瞬就要跑路。 但是现在哪里来得及—— 男人轻而易举地攥住她的手腕，紧跟着，用力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 …… 姜致对着镜子里的心口小心翼翼抹药，男人正在阳台打电话。 说什么，不清楚。 磨磨蹭蹭收拾完，准备出去换衣服，就看见男人还在那。 姜致问：“你不用上楼换衣服吗？” 周融淡淡说：“你帮我从柜子右边挑一件西服。” 姜致：“你什么时候把衣服放在这边了？” “昨夜。”他说。 姜致：“？” 拉开衣柜，右边男人的西服排列的整整起，还有领带，抽屉里也是周融的腕表和平常的胸针，姜致眼皮跳了跳，下意识拉开下一层抽屉，里面是周融的袜子。 姜致：“……” 不说一半，至少三分之一的衣服都搬过来了。 她僵着声音问：“我之前那些衣服呢？” 周融：“在隔壁。”他的电话似乎打完了，放下手机，走过来，手指掠过姜致的耳边，去拿衬衣。 “空出一间房专门做衣帽间吧。”他说的理所应当。 其实这间房子仅仅是给别人小住的，周融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搬下来。 那么，空间肯定就不够看了。 姜致的后槽牙一点点咬紧了，她没想到周融睡她还不够，还要鸠占鹊巢，过来和她常驻。 周融平日穿搭不过就是同色系的西服配领带，衣柜里也没什么明亮的颜色，都比较沉稳妥帖。 趁着周融换衬衣，姜致往下翻了翻。 还真从一堆老沉的领带里翻出一个白蓝相间的。 和周融这件黑衬衣一点都不符合。 姜致走过去，帮周融系上，又开口说：“既然你要我挑，今天就不能换下来。” 周融挑了挑眉，倒没说好不好。 他的外套依旧是黑色的，显得这条白蓝相间的领带十分突兀，并且不搭。 坐在车上时，男人处理着公务，淡淡说：“今天要上去开会，你和我一起去。” 姜致倏然侧头，“上去开会？” “月会，不知道？”周融抬起头，语气平静说：“你问问许助理。” 姜致在许助理那得知，确实每个月的今天都有一场月会。 看着周融领口那条白蓝相间的领带，姜致忽然手跟着抖了抖，想起上次周父找她谈话的事。 手慢慢伸进包里，她捏紧包包里的那根备用领带。 早上向来是早高峰，又因为刚刚她和周融胡闹了一会，时间耽误了十多分钟，现在更堵了，姜致打开手机，又看了看时间，置顶弹出一条通知。 说是早上九点半开始开月会，请大家做好准备。 这就意味着姜致和周融一到公司，就得上去开月会。 姜致视线多看了两眼周融的领带，缓缓吐出一口气，把备用领带拿出来，说：“小周总，我帮你换一条领带吧。” 周融似笑非笑：“你不是说要我带一整天吗？” 姜致能屈能伸，她伸出手，想解周融的那条领带，又被男人紧紧握住手。 “怎么会？”她笑着开口：“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周融说：“玩笑？” 姜致点点头，挣开手，还想取，又被男人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周融松了松领带，平静说：“不用了，既然说到就要做到。” 话说到这份上，姜致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姜致抿了抿唇，反正丢脸的人也不是她，随便他。 堵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车终于开始缓缓向前面动。 到公司停车场，已经九点了。 不过因为月会的原因，姜致倒是没挨上迟到的边，她下了车，眼神盯着周融衣领下的那根白蓝相间的领带，心里生出淡淡的懊悔。 “过来。” 周融的声音让姜致一怔，她下意识望过去，男人站在原地，淡淡看着她，“难道你想让我戴着这根领带上去？” 停车场的光线向来是不亮的，现在又已经过了上班那一阵，姜致倒不用鬼鬼祟祟躲在暗处，她小步走到周融面前去，伸出手，替他解开领带。 视线却落在了男人的喉结上。 喉结滚动，半弧形的滑落，带着汗水的时候，尤其性感。 姜致指尖微微触碰，周融眼眸暗沉下去，喑哑声音缓缓“你倒是越来越浪了。” 姜致脸一红，讲不出来话了，赶紧把那些思绪收起来，替周融换好领带，又将蓝白相间的领带收回包里。 她收的急，没看见领带的头没收进去，在外露出一角。 也没看见有人停在地下停车场，几乎失语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姜致把包放在工位上，就带着电脑和周融上去开会。 她刚到会场，脚步一顿。 季姣姣也在。 不仅如此，她还坐在姜致的位置上。 第89章 她解决的不是挺好的吗？ 姜致侧头看过一眼周融。 周融看过一眼，像是没什么反应，直接挪开视线。 姜致顿了顿，抬脚走过去。 季姣姣主动起身，下意识说：“姜致姐。” 第71节 姜致微微颔首：“你坐吧。” 季姣姣欲言又止。 最后，她还是坐了下来。 大会议室的人基本是齐的，她们这些暗潮涌动自然也被收进眼内。 周父是最后进来的，在盘算过上个月的项目和数据后，到末尾的进程，就是嘉奖环节。 他的视线一一划过人群，开口道：“季姣姣是上个月的优秀员工，独立跟进三个项目，她刚来，这个月就已经有两个项目竣工，远远达到现在正式员工的kpi，所以我今天在这里特意提出表扬，并批准她提前转正。” 季姣姣脸上有些兴奋，鞠躬说：“谢谢周总。” 周父满意点点头。 公司的消息是流通的，谁不知道这三个项目原本是姜致负责的，是后来转交给季姣姣。 还是临近结尾的时候转的—— 赤裸裸的借花献佛。 就光是姜致那一排的视线，就已经够明晃晃的，带着同情怜悯和嘲笑。 姜致是三个月期满才转的正式员工，兢兢业业几个月，结果被人摘了桃子；季姣姣是刚来半个月的实习生，成绩优秀，还被董事长当着面表演，那有关于周融的未婚妻是谁，也不言而喻。 姜致垂下眼睛，没说话。 会开到两个小时，姜致也坐了两个小时。 周父最后又将季姣姣和周融同时叫走，算是又给了姜致一个无形的耳光。 姜致下楼，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更明显了，楼上的事已经传到下面来了，还是许助理轻咳嗽一声，才阻碍了这些人打探的目光。 临近下班的时候，姜致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她记得这个头像，是同层楼隔壁部门的，问她约不约？ 姜致唇线敛起，干脆当做没看见，一到点收拾东西便准备离开，今天季姣姣和周融一直在楼上，也没下来过，估计是被周父喊去吃饭了。 电梯刚到楼下，刚刚那个申请人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问她装什么装，不过是周融玩烂的货，说他昨天还睡过她呢。 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姜致同意申请，问他在哪？ 人还在楼上加班，裹含恶意的语音里带着得意洋洋，让她赶紧上来，帮他工作。 姜致唇线愈发的直，终究是没有踏出电梯门，按了楼上键。 姜致走的早，现在还有大半人没走，他们看见姜致这个刚刚走了又回来的人很惊讶。 姜致充耳不闻，走到一个工位上，问：“你就是赵耀文？” 赵耀文挑了挑眉，眼底丝毫没有害怕，“是，怎么了？” 姜致问：“你说我昨天被你睡了，又说我被玩烂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空气倏然一静。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姜致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也没有想到这个事实会被这么戳穿。 要知道这些都只适合私底下流传， 赵耀文心虚一秒，旋即挺起背脊，说：“做了还不敢说？” “没有，我就挺好奇你的证据的。”姜致缓缓举起手机，屏幕上大写的三位数‘110’，“能不能给我看看？” 赵耀文现在还是不相信长相柔弱的姜致会报警，掏出一张姜致的照片。 上面的姜致近乎是赤条条的。 姜致眼神微微一利，手指一划，按通报警电话。 “喂，你好，我被人迷奸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他手上有我的照片。”她说的声音很轻，却逐字逐句。 赵耀文当即变了脸色，要抢姜致手机。 姜致往后退一步。 警察的人很快就来了，是还没走的许助理招待的，同时他也把姜致和赵耀文同时喊进房间里，打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姜致将照片一摆，又将手机截图拿出来。 淡淡说：“我建议查一查赵耀文的手机，指不定真有我被迷奸的视频呢，是不是能当场入罪了？” 警察变了脸色，猛然一拍桌。 “手机交出来。” 赵耀文这才磕磕巴巴的解释，说自己说着玩的。 姜致晃了晃照片，“说着玩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赵耀文目光往旁边挪去，“……” 最后，不少照片从赵耀文的手机里被挖出来。 但是源头不在他，是他认识的一个网友创的群，把他拉进去，说是给福利照片。 赵耀文赫然一看，这不是和姜致一模一样，这才想着那这些照片威胁她一把，看看能不能睡到。 姜致目光微微扫过去，纤薄背脊笔直，从始至终，她都很冷静：“警官，关于在群里发布这些图片的人，我可以起诉了吧？” 警官点了点头。 姜致的逻辑相当明晰：“那这样的话，我让赵耀文在公众场合下给我道歉也不过分吧？” 警官：“不过分。” 事实上，这种事起诉的都不过。 别说只是道歉了。 姜致淡淡看向赵耀文：“我希望你在公司大群、朋友圈都发一则对我的道歉，可以吗？“ 赵耀文脸色难看，要知道这道歉一发，他能不能在周氏待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求饶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姜致，你能不能放过我，就这一次。” 姜致说：“不能，既然你不愿意道歉，那我们走起诉流程。” 这一下，许助理都对姜致另眼相看，干脆利落，相当果决。 如果是平常的女性早就陷入自证的矛盾里了，只有姜致一直是跟着自己的节奏走的，一个人都没放过。 但走起诉的话，毕竟对周氏的影响不好。 许助理赶紧拦住，严厉说：“赵耀文你可想好了，走起诉，以后就有案底了，你做什么工作都会被排挤，你的子孙也因为你没前途了。” 赵耀文脸色灰败，起身喃喃道：“我道歉。” 因为赵耀文这件事，现在很多人都没走，姜致平静说：“改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赵耀文和姜致一并出去。 警察在他们身后。 许助理这才小心翼翼掏出手机，说：“小周总，你看这件事……” “她解决的不是挺好的吗？” 第90章 无声增加的默契 按道理来说，今天这种事应该是周融来处理。 但，因为周父临时让他和季姣姣回家吃饭，只能临时让许助理处理。 最近公司关于姜致的私下流言他是清楚的，和姜致老家的流传方式几乎一样，但这件事再怎么样，也不能掀起太大波澜，更不能给公司带来影响，因为这样公司往往只会牺牲姜致本人，这也是当代女性在职场的弱势向，一旦被造了黄谣，这份工作就很难继续下去。 索性姜致处理的很好，也有了他夸的那么一句。 周融立于窗口，眼眸微深，身后细长高跟鞋传来笃笃的脚步。 他侧头望去。 季姣姣是看他久久没回来，特意过来寻他的，“伯父在找你。” 周融淡淡点头，转身朝客厅走去。 看着男人冷漠的背影，季姣姣牙齿都快咬破嘴唇了。 没过多久，她又调整自己的表情，缓缓跟上人的步伐，问：“你和姜致姐最近的感情还好吗？我看见那张照片了。” 周融像是随口应答的：“什么照片？” 季姣姣意有所指：“蒋二那张照片，只要熟悉姜致姐的人都清楚是谁。”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可仔细听，就能清楚季姣姣的真正意思，是想彻底坐实姜致的名声。 男人止住脚步，一双乌瞳深不可测，他冷不丁说：“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季姣姣抿了抿唇，抬起眼睛看向周融，似乎并不明白他现在的意思。 此刻，他们距离室内只有短短的几米距离，依稀能听见周父在和周母夸季姣姣的懂事可爱，还说她眼光挑的好。 因为误会的事，周父对周母有愧疚，近期关系缓和了不少。 所以现在才特意坐上一桌。 男人微微侧过脸，看向身后半边脸落在光影处的季姣姣，语气淡淡：“你那时候被传黄谣的时候有这么高兴吗？” 季姣姣脸色煞白，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融眉眼怠倦，他轻轻摆了摆手，口吻却无比冷淡：“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但你确实和以前的季姣姣不一样了。” 这句话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句十分打击的话。 当初周融之所以和季姣姣能结识，也不是在项目见面会上，而是他心血来潮去季父的公司看看，结果就碰上了季姣姣在那哭，一问才知道，她是初来乍到的实习生，被几个男实习生造黄谣了，所以给气哭了。 他也是后面再见面，才知道她是隐名埋姓到季父的公司工作，其实是人的亲生女儿。 第72节 周融顿了顿，继续说：“虽然我暂时默许了你是周家的未婚妻，但你再这么行事下去，我也能换一个，你应该清楚我找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完，周融头也不回朝前走去。 季姣姣眼泪不自觉就从眼眶里滑落，嘴唇咬的出血，冷笑出声：“你找我来不就是让我给姜致当挡箭牌的？哦对了，还想给她找个玩伴，我偏偏不，我不当。” 幽暗的目光里闪烁着怨怼。 周融已经走远了，压根听不见季姣姣在背后的自言自语，更看不见季姣姣眼里的情绪。 重新回到桌面上，周融态度自若坐回桌面。 “姣姣呢？” 周融抬起眼，“不清楚。” 周父看着周融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人女孩子去找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要是人迷路了怎么办。” 周融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下，他半边身子倚在椅子上，一双大长腿随意伸放，眉梢明晃晃挑起笑意，但这笑显然不达眼底。 “这么大一个别墅，人还能丢？” 话音刚落，季姣姣就从另头走廊走过来，眼圈微红，看着刚刚哭过。 她提起一点笑：“不好意思伯父，我刚刚给我爸打电话去了，来晚了一点。” 周父见状，这才收起了话茬，又宽慰了季姣姣两句。 饭桌上的小风波被轻描淡写带过去。 一顿饭也算吃的还开心。 饭后，周母发话，让周融送季姣姣回去。 周融看过一眼季姣姣，拿着西服外套起身，季姣姣跟在他身后。 远远看去，身影模糊成一道。 …… 姜致做完笔录回到家，天都黑了，她就地吃了点东西，回家换衣服夜跑去了。 江边的风缓缓吹拂着。 现在的温度很适合夜跑的人，不冷不热。 因此姜致也是多耽误了一会，才慢慢回的家里，刚到公寓，就看见一辆车驶进地下车库。 车开的很快，车牌号也隐隐只看到了一瞬。 脚步顿了顿。 鬼使神差的，她抬脚上楼，按了电梯楼层。 没过一会。 另侧的电梯门也跟着打开，周融正在和周父打电话，他看向门口的姜致，眼里没什么异样，开门脱鞋，走到书房里打电话。 这个电话是周父打给周融的，问的是公司里的事。 这件事一发生，就有人汇报给周父了，只是那个时候，周父还没看，现在才刚刚知道。 门没关，显然是给姜致留的门。 姜致默默弯下身，听见周融书房里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刚好响起：“其实我们应该高兴，最近正好我们要在新媒体项目试试水，可以拿这件事宣传一下，看看反响怎么样，一个企业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品牌名声？”他撩起眼，看到走进房内的姜致，语气微微一顿：“而且照我看来，把受害者留下，也更能体现周氏的风范。” 周父没吭声，半晌才说：“你去做吧。” 他原意是想将姜致和赵耀文一起开除的，将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但周融也说得对。 一个公司的口碑和产品的口碑同样重要，再加上，现在几乎是言论至上的时代，他不开除姜致，或许会给周氏带来更大的好处。 周融简单又嗯了两声，这才抬头看向姜致。 他走过去，姜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隐隐还夹着一股脂香，她轻声：“要不然我给你煮碗醒酒汤？” 周融没喝多少，也没醉。 双臂环绕上女人的腰脊，他这个动作已经相当熟稔，下巴抵着她的发间。 氛围旖旎，身影交缠。 看似风轻云淡地说：“醒酒汤就不用了，我没醉，陪我一起洗个澡。” 第91章 再一次的分崩离析 姜致是没想到周融这么会玩。 表面正人君子，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倒是好了，非得让她看镜子面前那张绯红的脸。 姜致眼睫低垂，倏然又看向镜中的那张脸。 只一眼，她便挪开了视线。 周融的声音压在她的耳边：“不看了吗？” 姜致的耳垂和苹果一样红，嘴唇也是嫣红的，“不看。” 但这哪里由得她不看。 男人的手板过姜致的下颚，扭到面前。 视线在一次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 羞恼，火气，长睫上挂着的泪都一清二楚。 甚至于，男人平日苍白、现在却突起泛红的手指骨节。 姜致：“……”她突然觉得一切糟糕透顶。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答应周融那个一起洗澡的要求。 想下来，还得被周融软软的刺上半句。 过度的雾霭缭绕让整个浴室都成为一种可视度低的空间。 眼睛看不清，感官就会敏感至极。 姜致头晕目眩，直到自己被再次放入水里，她才缓缓恢复一线生机。 一个浴缸显然不是两个人能进的。 周融半只脚踏进来，整个浴池都溢满了水，大片肌肤暴露出来，肉眼可见，浴池里的水都少了大半。 姜致整个人打个哆嗦，瞪着他，说：“你干什么？” 周融坐进来，两个人几乎成了一种狭窄的对视状态，小腿碰着小腿，膝盖碰着膝盖，男人的腿很长，逼近姜致的身侧，她更加不适了。 周融却淡淡的，说：“一起洗澡。” 姜致现在浑身发软，哪里来的力气和周融洗澡，而且这叫洗澡吗。 只是姜致也不能奈周融怎么样。 最后，她就算再抗拒，也是纵着周融去了。 姜致是被周融捞回床上的，她因为刚刚浴室的胡闹，意志显然还有些不清晰。 冰凉药膏涂抹上时，她冻得一哆嗦。 都清醒了几分。 姜致回头看过去，男人修长手指碰着她的脚踝，神色淡淡，见她目光看过来，他才悠悠抬起眼睛，视线朝着姜致那看。 “怎么了？” 姜致说：“你怎么突然给我上药？” 周融淡淡嗤笑：“难道又等着人骂我是禽兽？” 姜致下意识挪了挪身体，“我没说。” 她平常都是在心里骂，周融压根就听不见。 所以这个锅她不背。 周融掐了一把她的脸，“你当我看不懂你的表情？” 姜致：“……” 她没看周融，但看向了他的手。 想都不用想。 周融自然而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故意摸到她脸上。 脸颊一片濡湿，她抿了抿唇，干脆不讲话了。 她发现自己开车的速度是真的跟不上周融，于是，她又瞪过周融一眼，又在背后骂了一句人事亲手。 房间内渐渐安静下去。 一双手靠在女人的腰上，不安分地游走着。 姜致鼻腔带着浓厚的困意，单臂握住男人的手腕，“别闹了。” 男人似乎说了什么。 姜致实在是太困了，都没听清楚。 周融的手穿过她的发间，又渐渐向下，将她整个人都揽进怀里。 没过一会，她索性将自己整个头埋进周融的怀里。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到底有多亲昵。 男人注视几分钟，目光深远，随后跟着她一点点睡下去。 姜致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道很重的重量，像是千钧压顶。 她偷偷拨开周融的手，悄无声息往下走去，她和周融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她的衣服都在楼下，基本不会带上来，只会在这里放两件贴身衣服，方便换洗。 第73节 周融还没醒。 姜致下了楼，刚打开门，身后的门跟着打开。 梁时砚的视线划过她的后背，没什么感情勾了勾唇角：“刚回来？” “没有。”她极快地否认了。 钥匙门拧开，姜致抬脚走进去，没有再看梁时砚。 她今夜要陪周融去饭桌上谈项目，所以得换一套和平常风格不一样的衣服，昨天没在家，没来得及搭，只能现在搭。 姜致从房间出来，梁时砚还在门口。 令人诡异的事，梁时砚身上这套穿搭和姜致是同一色系的，也是相似的风格。 一套往下看，有点像情侣装。 梁时砚淡淡开口：“我送你？” 姜致摇头，手机催促地响了一声，她言简意赅说：“我去坐电梯。” 电梯在几分钟后来到。 姜致走进去后，梁时砚却也跟上来了。 玻璃面折射出两人的身影，空气内却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姜致顿了顿，还是说：“你和你未婚妻怎么样了？” 梁时砚：“你很好奇？” 他反问，倒是像姜致有别的心思似得。 天地良心，姜致只是问了一声，顺便让梁时砚清醒清醒，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眼见脑回路不在同一条线上，姜致抿了抿唇，干脆就此断了话题。 只是，刚出电梯门，姜致就看见了在门口等的周融。 步伐微微一顿，她快步走过去。 周融斜斜睨一眼，看向她身后的人，口吻不是疑问，是肯定的：“时砚，你也搬过来了。” 梁时砚：“嗯，这个小区环境不错。” 姜致：“……” 梁时砚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电话响起，他侧头看过去，是任怜打过来的。 姜致则是在这个时间和周融一起上车。 一上车，男人的手就狠狠抓住了姜致。 吻也紧跟着覆上来。 周融的吻不似昨夜，带着一股磅礴的怒意，让人难以招架，姜致也几乎不能承受。 眼里迅速泛起泪水，她一把推开周融。 姜致手摸着唇边，有一个大口，估摸着是周融咬的，舌尖现在还能品尝到一点血腥味。 她瞪他一眼，语气多少有些不善：“你是属狗的吗，这么咬人？” 周融没说话，只是眼底尽是冷意。 心底躁的不行。 上班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姜致和周融可能是吵架了。 季姣姣也看出来了。 第92章 小心思不可为人道 姜致不明白周融的反应。 正如他所说的一般，他不许她动情，也不会和她再进一步，那么他也不应该看见她和梁时砚一起下电梯而生气。 何况，她也没做其他的事。 在电梯里，姜致都是贴着墙壁站的，一点都没有给梁时砚靠近的机会。 近乎冷战的僵持持续到中午。 季姣姣叫姜致一起吃饭。 姜致顿一下，和季姣姣一起去。 因着昨天下班的事，现在基本上没有人敢惹姜致，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那些‘小道’消息，赵耀文也在今早上被开除了，一切看上去也风平浪静了起来。 两人前往食堂。 周氏的食堂是小两层，季姣姣懒得去楼上，姜致也是个吃饭很随便的人，索性就坐在楼上。 季姣姣若有所思，“姜致姐，我昨天走的早，都没想到公司发生了这种事，你没事吧？” 她看着神情十分真挚。 姜致抬起眼睛，“没事。” 季姣姣低声：“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的，我其实之前也遭遇过这种事情，但是就是没你这么冷静，连事后指控他人都做不到，还是小周总给我讨回的公道。” 姜致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一顿，淡淡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决办法，无论怎么样，能解决就好。” 季姣姣托着下巴，脸上笑意热切，“也是，最主要还是要自己能走出来。” 姜致不可置否。 季姣姣望着身后徐徐走过来的几道颀长人影，她不徐不疾开口：“姜致姐，你觉得小周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想说什么？”姜致略微皱眉。 季姣姣摆摆手，随口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小周总适不适合当恋人？” 这话一出口，姜致就像是意识到什么。 她顿了顿，挑起碗里最后一根青菜，“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小周总适不适合，也不是我说的算。” 而后，又半真半假描补一句：“但我觉得小周总看着挺疼人的。” 话一字不差，全部落入周融的耳朵里。 短短三个月，正面的东西都没学到，倒是学会了油嘴滑舌。 周融制止许助理上前的脚步，随后抬脚往前走。 爱人者，不用教，适不适合只是看周融爱的有多深，愿意为对方付出多少。 但男人嘛，本来就薄情寡义，爱不爱也是一阵子的事。 颀长身影从身边掠过，一个眼神也没给姜致。 姜致也不介意，端起铁碗朝外走，站起的那一瞬，她的目光缓缓落在季姣姣的碗里。 人几乎是一口没动。 “你还吃吗？” 季姣姣跟着起身，语气带着些许抱歉：“我刚刚没有看见小周总走过来，要是我看见就不问了，抱歉啊姜致姐，我不是故意挑拨你和小周总的关系的。” 姜致眉眼淡淡，莞尔一笑：“没事。” 一整天，姜致都没有进周融的办公室，有什么文件也是让季姣姣过去。 但，今夜有饭局。 再怎么样，姜致还是得和周融一起去。 季姣姣原本也想跟着，只是在周融那一个眼神下，很快被钉在原地，不再说话。 低调的迈巴赫里人影绰绰，和外面光怪陆离的圆斑形成一道影。 隔离板升起，呼吸炽热。 姜致凑过去，伸出手勾上男人的脖颈，周融没动，只是微微侧过脸，仿佛不让她碰。 偏偏是这样，姜致便细细啄吻，从脸颊到薄唇，再到他的眼睑，近乎是快要吻了个遍，周融才慢悠悠攥住她的手腕，抬起头凝视微薄车灯下的眼珠，他没有表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姜致难免有点犯嘀咕，反掌握住周融的大掌。 十指相勾。 姜致说：“小周总因为我中午的话不高兴了？” 周融仅仅是微微掀开眼皮，平静问：“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姜致抿了抿唇，温热唇瓣和冰凉相贴，气息相渡，她没有被周融的问题绕回去，只是说：“爱人者，不用教，而且我也说了，你很会疼人。” 她咬文嚼字落在‘疼’那个字眼上。 周融微微挑眉，倒是没反驳，只是意有所指说：“看样子有人是还没被疼够，所以在这阴阳怪气。” 姜致反射性捂住屁股，“……” 周融视线缓缓垂下，轻笑一声。 他哪里看不懂姜致的小心思。 今中午的话看似是对任怜说的，其实是她在对他说，故意刺激他。 车距离饭店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距离。 他们相互拉扯的这段时间，车便一直停在了门口，也没动。 做了防护的窗户被敲响两声。 周融见怪不怪，“下车吧。” 姜致补上口脂，又抿了抿，这才和周融一并下车。 弯下腰，钻出车子。 周融定的饭局是一家有名的京市私房菜，出入这里的人并不在少数，即是是工作日，也近乎到达一个爆满的程度，人来人往间，不少人对着周融淡淡颔首，周融也颔首回去。 第74节 姜致站在他身后，一一见过这些人。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梁时砚。 男人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今早上那套衣服，微黄灯光折射出皮里纹路，他听见跟前的动静，掀眼朝这边看了过来。 姜致的心一下就绷紧了。 她可是好不容易把周融哄好了，不能再来一次。 步履加快，下意识贴紧。 两人肩头不过一拳头的宽度。 周融侧头瞥过一眼姜致。 姜致小心翼翼赔出一个笑容，因为带着几分真心，这个笑容也显得无比真实。 周融回头看向梁时砚，他问：“你也过来谈事情？” 梁时砚：“陪人吃饭。” 周融说：“那你们先吃着，看看结束的时候能不能一起走。” 梁时砚挑了挑眉，“行。” 两人约定好之后的时间，随即擦肩接踵，前往自己所在的包厢。 姜致轻声说：“那我到时候先走？” 周融轻描淡写地看她一眼，“不用。” 但这哪里是说不用就不用的，她也不想和梁时砚坐在一张桌子上。 总是会觉得心慌。 包厢的门虚虚掩着，安静的不行。 姜致心里有事，没察觉这点异样，她立于门口，还想和周融再商量商量。 周融耐心却隐隐有些告罄，他淡淡说：“最近任家在和梁家商量结婚的事了，你不用太担心。” 第93章 觥筹交错里的刀光剑影 周融的话就如凭空炸出的一道惊雷。 订婚的事，不过半个月以前，最多只有一个月。 怎么会这么快商量结婚的事宜？ 姜致满腹疑问，淡淡看向周融，她已经足够了解周融的一些小习惯，刚刚那声代表周融多少有些不耐烦。 抿了抿唇，她没有追问出口。 顷刻，屋内吊顶的光直直倾泻出来。 男人拉开门，“你们还要再在门口站多久？” 是几天没见的蒋二。 蒋二视线挪到姜致的脸上，说：“再怎么样，他这段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姜致心底隐隐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强撑着精神主持场子。 包厢里也就蒋二和周融两个人，聊得是上次在会议室聊的城北项目。 姜致没想到周融对这个项目相当的清楚。 一些尚未公布的，仅仅是封存在档案里的数据也能知道。 酒过三巡。 蒋二的眼睛越来越亮，拍下桌子，说：“周融，没想到你心这么黑，居然这么对梁家这个项目下死手，可以，我喜欢。” 姜致：“……” 对此，周融不为所动，仅仅是淡淡的喝了口酒。 笃笃—— 姜致下意识回头望向门口，蒋二也须臾收声，朝着门口看过去。 门锁缓缓扭动，打开。 梁时砚身后站着几个人，看着年纪都在四十五十的样子。 几个人身上气质沉冷，隐隐以中间那个四十多岁的人为主导。 就算连桀骜锋利的梁时砚也要避风头。 周融也和蒋二起身，平静道：“任舅舅，容舅舅……张姨，你们怎么今天有空来这？” 为首的人站出来，目光逡巡屋内一眼，“谈事呢？” 周融：“没谈什么，随便聊聊。” 中年男人道：“那正好，要不要拼个桌？刚刚我在包厢坐着，就听见时砚说看见你了，我起先还不信，你小时候可是最讨厌吃这里的菜了，看来长大了你的口味也变了。” 周融淡淡笑道：“哪有什么变不变的，只是长大了，外面的世界接触的多了，所以偶尔也会想来这里吃两次。” 任华只是笑了一下，招呼着人坐下。 既然重新来了人，菜要加，位置也要重新排。 姜致出去加菜，又叮嘱厨房做了些醒酒汤，方才回到包厢门口。 按理说，她是没有资格坐在包厢里的，只是周融让她进去，她想着进去帮忙布菜方便点，这才推门而入。 谁料一进去，周融就让姜致在身侧坐下。 姜致身子有点僵，看了看，轻声拒绝。 周融偏首，半调侃说：“我说了我秘书胆小，你还非要我把人喊进来。” 姜致微微一怔。 紧跟着，她看在主位上的任华说：“小姜同志，你就坐吧，我们也是家里吃顿饭，没这么拘束。” 姜致缓缓落座。 任华笑得很慈爱，又说：“其实我看见小姜同志想起一个人。” 蒋二插嘴问：“谁？” 蒋家虽然不比周家、亦或者是梁家一样和任家亲，但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所以他倒是不怎么害怕任华，还能和人聊两句。 任华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又举起手比划了两个大麻花辫。 “年轻时候的老太太。”他说：“小姜同志也就是比老太太户年轻一点，眉眼有点棱角，否则还会更像。” 任老太太也可以说是任家的一个传奇人物，任家分崩离析的时候合，是她力挽狂澜，把公司一点点救起来的。 之后又是和任家二房彻底分家，断绝往来。 这才形成如今的任家。 姜致心底一跳，笑着说：“任先生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任老太太。” 任华意味深长说：“小姜同志这就妄自菲薄了，凡事说不定的。” 姜致顿了顿，还想转圜，膝盖上兀然多了一只手。 他轻轻拍了拍姜致。 姜致侧头看去，周融面不改色看着主位。 他们不说话，自然会有人将场子捧起来，譬如梁时砚，他煞有其事点点头：“其实我也觉得人有些像任老太太。” 任华哈哈大笑：“是吧，不过话说回来，时砚你和任怜商量的怎么样了，打算去哪蜜月旅行？” 梁时砚摇晃着酒杯，轻巧地说：“这不得看任大小姐的意思。”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许的讽刺态度。 姜致不由看过去。 梁时砚唇峰勾起，遥遥朝姜致一举杯。 显然，当舅舅的也清楚自己外甥女的性格，看着温柔端方，实则骄纵的脾气是一点都没少，拿乔、发脾气也是没少对着家里人，不过家人的滤镜总是厚点。 任华说：“她是被我们的宠坏了，但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没什么安全感，怕失去你。” 梁时砚不说话。 气氛徒然沉重些许。 张姨宽慰：“小两口嘛，吵吵闹闹就过去了，可别动真气。” 梁时砚这才缓缓点了头，语气平静说：“我知道的，我这不过也是一抱怨，舅舅、张姨，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任华缓和脸色，轻轻把这个话题接过。 桌面上开始上菜了，姜致照顾到了每个人的口味，辣与不辣的，咸与甜的，还有饭后小甜品，都有。 临近结束的时候，任华他们要先走，就不参与小年轻的聚会了。 只是他在经过周融时，冷不丁说：“姜小姐，有没有空调过来当我的秘书一段时间？正好，我最近在京市忙的脚不沾地，正好缺个细心的人。” 谁都没想到任华会有这出。 姜致下意识看向周融。 但这个场合，其实周融也并不方便说话，任华是长辈，他是晚辈，哪里晚辈置噱长辈的份。 姜致轻轻垂下眼睛，姿态放低，“还是不了，任先生，我其实做秘书这行也才三个月，什么都不懂，怕会耽误你的事。” 任华只是笑，一双眼睛盯着姜致。 早些年间，有个传闻—— 说任华有些畸形的怪癖，一直粘着任老太太，只是随着人死，这个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蓦然间，蒋二凑过来打岔说：“任舅舅，要不然我给你当秘书怎么样？” 第75节 第94章 真正的心动是一次次突破原则 任华注视几秒，一掌把人脸推开，笑骂：“去你的。” 蒋二嬉皮笑脸，又嘟囔：“刚刚说缺人，现在又嫌弃我，舅舅你什么意思？” 任华不说话了。 话题就这么轻轻揭过。 一行人出了饭店，为首司机过来接任华。 只一眼，姜致微微顿住。 随后，她微微偏开目光，将自己藏进周融的身后。 男人高大身材正好将她遮掩下去，他轻轻往后看一眼，抬脚上前。 客气道别后，梁时砚说要拉着周融去l1。 周融没说同不同意，淡淡吩咐姜致先回去。 错落半步，姜致点了点头，旋即走到马路边打的。 盈盈一线的光影明明灭灭。 沉默许久。 姜致翻出手机里的姜母电话，打通：“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吗？” 这里距离上次黄谣事件后，她们头一次打电话。 姜致钱虽然是照常打，平日却也疏冷了许多。 只是再怎么样，姜致也没法将十几年的父母情谊抛之脑后，她还记得小时候每次过年，姜父的兄弟就会到家里过年，不过没过几年，姜父就说人死了，带着姜致和姜源去参加了他的豆腐饭。 姜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居然还是任华的司机。 姜母嗓音压低：“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致说：“我今天见到爸前几年说过的舅舅了。” 姜母当即道：“你看错了。” “是我看错了，还是人没死？”姜致询问。 姜母说：“你看错了，难道你忘了你爸还特意带你上前看过他的尸体吗。” 姜致：“……” 提起这一茬，姜致猛然想起来那时候确实是的。 姜父带着姜致见过人的尸体，人脸色发青，静静躺在棺材里，并且，他们还去送过葬。 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姜母道：“无论怎么样，这件事你都不要在你爸面前提，你爸就这么一个兄弟，还英年早逝了。” 姜致一边上车一边说好。 微凉的风从车窗吹进来，丝丝缕缕的凉气深入骨髓。 她支头瞧向窗外，又回想起那张脸来。 真的是她看错了吗？ 世界上真的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姜致心里有疑惑，回到家里就觉得沉闷，拆开快递，里面是她新买的运动服，但现在已经晚了，她看了看时间，铺开家中的瑜伽垫，慢慢跟着拉伸。 约莫一个小时，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温凉天气急转直下。 她下意识打开手机，又看一眼。 周融没有回复，时间也堪堪要接近凌晨。 姜致扫过两眼，停了拉伸，去厨房煮醒酒汤。 周融一般是一点多到家，现在煮，时间差不多刚刚好，他回来也好喝。 倒不是姜致对周融动了心，这只是住在楼下的生活助理的小习惯。 只是凌晨三点的时候，周融也没回来。 姜致等了等，拨通司机的电话。 司机支支吾吾，说周融回老宅了。 姜致抿了抿唇，走下沙发，看着锅内的醒酒汤几分钟，抬手倒进洗手池内，转身回到床上睡觉。 兴许是夜晚下过雨的功夫，地上格外潮湿。 周融没回来，就代表今天没车蹭。 姜致一大早就到马路边打车。 中途，细细如银丝的雨在空中飘摇，车更难打了。 仰了仰头，姜致蹙起眉头，只希望时间来得及。 一辆车停在姜致面前。 炫彩黑隐隐有流金闪烁，姜致收回目光，继续看自己打车排到哪了。 车内男人却冷不丁说：“我送你。” 姜致：“不用。” 梁时砚似乎并不着急走，车一直停在姜致面前。 但这里是单行道，他不走，身后有大把的车要走，一时间喇叭络绎不绝。 他倒是不担心人找麻烦，斜斜睨眼姜致。 姜致：“……” 半晌之后，她还是抬脚上车。 因为梁时砚的事，姜致这几天都没穿颜色稍微亮一点的衣服，且无限朝着周融靠齐，冷色调的外套和包臀裙。 男人的视线游弋过一圈，忽而说：“挺久没看见你，改变挺大的。” 姜致没吭声，操作一番手机，方才抬头说：“人都是会改变的。” 梁时砚勾唇说：“我说你是变大胆了，是周融的纵容给你的勇气吗？” 说着，车如一道箭，直接飞出去。 引擎咆哮，冷冷的细雨打在脸上。 姜致不得不闭上眼，身体依靠着窗户，手也握紧把手。 梁时砚的双眼很沉，似乎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让他快速地成长了起来，原先桀骜不驯的意气没有那么明显，他也会藏事了，语气不徐不疾：“你爱上他了吗，姜致。” 姜致道：“他是我的上司。” “只是上司吗？” “是。” “如果只是上司，那你为什么又等他到凌晨三点？”梁时砚是昨天在楼下等着，看着窗口的灯熄灭。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朝着梁时砚看过去，她眼底的哑然十分明显的出卖了她。 梁时砚本来还想说什么，只是看着姜致，他又什么也不想说了。 只是狠狠抓了一把他的头发。 梁时砚的车速很快，下雨天堵车，也没有阻挡他在雨幕里穿梭的速度。 雷声轰鸣，从天边炸向，劈下一道电光，淌进姜致的心头。 最终，她还是没否认，仅仅是坐在车上，轻轻说：“他是我的领导。” 这句话说的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和澄清的力道。 配上姜致的语气，倒有些心虚的欲盖弥彰。 梁时砚的车化作一道闪电，稳稳停在周氏的门口，他的瞳孔酝酿着风暴，手臂一伸，姜致下意识往后躲，只是车内环境太过狭窄，即使要躲，也躲不到哪里去，男人的手覆于女人发间，似乎要将她撕碎，可是到落下的那一秒，又克制的将她拉回来。 他语气也很平静：“季文马上要到京市来了。” 为什么来？当然是为了商量季姣姣和周融的婚事。 姜致的唇瓣略微抿起，她听懂了梁时砚的意思，现在的她和当初任怜回来的时候，何其相像？ 她顿了顿，决绝道：“我等他亲口告诉我。” 外面的雨幕更大了，淅淅沥沥，像是梁时砚翻江倒海的心情一般。 姜致没有再停留，撑起伞，匆匆朝着公司走去。 阴雨天气，总会让人心情连绵。 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姜致的脚步也跟着慢下来，她深深吸口气，抬脚上楼。 第95章 不会真和兄弟计较 饶是姜致想正常上班，脑海里也回荡着梁时砚的话。 以身入局，哪有那么容易。 心里有事，姜致手上写策划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是一个新项目的策划。 姜致起身去周融的办公室，男人换了身西装，干净整洁，穿得很好，似乎昨夜也休息的很好。 第76节 走过去，她将策划递到周融身边，道：“小周总，这个策划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 周融眼睛都没抬，“放在这吧。” 姜致略微一顿，还想说什么，视线往下看去，衣领边缘有个隐约的红色印子。 并不明显。 却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半张开的唇微微合上，姜致闭上嘴，安静从房间内退出去。 片刻后，周融才抬起头，翻看放在手边的文件。 他按向内线电话，言简意赅：“让许舟过来一趟。” 许助理赶到时，一份文件被丢进他怀里，他有些茫然，接过来下意识翻了翻。 “觉得怎么样？” “能看出来经验不足，但还可以。”许助理回答说，随后他又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数据很眼熟，让他联想到了周氏新和任氏合作的项目上，“这是谁的文件？” 他顺势抬眼朝着门外望一圈，停在季姣姣身上。 这也不能怪许助理想多。 季姣姣最近也算是公司的名人了，风头无限，而且，周父和周母对季姣姣都很满意，就差好事将近，宣布喜讯。 周融道：“姜致。” 许助理：“……” 收敛心神，他问道：“小周总的意思是，想让我带姜致参与融汇的项目？” 周融没说话，但他的眼睛告诉许助理，是的。 许助理抿了抿唇，又仔细将文件翻过一遍，中规中矩，看不出来什么好与不好，只是领导的命令，还是需要遵循的，所以犹豫片刻，他还是点了头。 周融接着说：“是你，不是我。” 言下之意就是，这件事要是‘机缘巧合’，而不是他暗中指使。 许助理嘴角抽了抽，“我明白的，小周总。” 没什么事了，周融让许助理离开。 许助理转身刚打算出去，周融冷不丁地说：“过两天你安排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去接机。” “好。”许助理心里有疑惑，但颔首应答。 临近下班，姜致也没收到周融的消息。 一般按照周融的工作效率来说，当天的文件必然是当天看完，如果没有回复，就说明这份文件不行，亦或者是他不允许姜致参加融汇的这个项目当中。 姜致顿了顿，还是没去问个究竟。 事情约莫过了两三天，周融也是只字不提，姜致彻底明白周融的意思，她也没再提这个项目。 这天中午，姜致接到许助理的电话。 他声音很急，让姜致赶紧到任氏去稳住对方，他出了车祸，要过会赶到。 姜致顿了顿，拿起包包赶过去。 果然。 任氏门口聚集的周氏项目组的人里，没有许助理，他们也正在商量怎么办，见到姜致，又问她和许助理联系了没，姜致简短安抚过人心后，带着人往上走。 此时，距离他们到会议室已经迟到了十多分钟。 姜致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在会议室内和人客套握了握手，道歉后再说：“不好意思，许助理出了车祸，正在赶过来，你久等了，我是小周总的秘书之一小姜，暂时过来和你们对接，过会许助理就过来了。” 职场对女人说到底还是有点歧视的，对接的人来回扫视过姜致半眼，他们得知原因，也不着急了，只说：“不用，等许助理到场再说吧。” 姜致明白，他们这是看不起她。 于是，她抬了抬手，也没提出异议。 只是笑道：“我前几天见过任小姐，发现你们脾气还真是如出一辙。” 一样的高傲，一样的臭。 可放在明面上，这点是挑不出来毛病的，对面只能僵着笑几声。 约莫又过了半小时，许助理到了这。 姜致收到信息，下楼接他。 许助理手上包扎着伤口，看着确实像出了车祸的样子，他问：“你们聊得怎么样？” 姜致摇摇头，“没聊。” 她将事情和上去后的经过简单和许助理说了两遍。 许助理若有所思：“你和我一起上去。” 姜致点头。 两人一起上了办公室。 许助理的到来，让事情逐渐走向平和化，原本的人也放低了自己的态度，项目从谈再到签订，很顺利，结束后对方主动提出要吃饭。 因为是合作里再常见不过的事，所以姜致和许助理并未推诿。 到了现场，姜致的脚步微微一顿。 许助理问：“怎么了？” 姜致：“……没事。”她是他们这个团队里唯二跟着小周总的人，许助理喝不了酒，那么只能由姜致代替。 刚刚落座任华身边，男人便开口说：“原本小黄跟我说周氏来了一个女性代表，我还不信，原来是姜小姐你。” 姜致微微一笑：“说明我和任先生很有缘分。” 任华意味深长：“确实。” 男人的大掌落在椅手，姜致稍稍侧头，想拉远距离，再远也被禁锢在椅子里。 任华直起身子，随口道：“姜小姐这性格和老太太也很像。” 姜致随口问道：“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 任华脸一瞬阴沉下来，他看过姜致一眼，很快又笑起来：“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和姜助理一样，眼里蕴含着勃勃野心。” 他侧过身去，脸颊贴近，不徐不疾说：“姜秘书很想往上爬吧，那为什么不愿意走捷径呢？” 姜致抬手以酒杯隔开两人的距离，“捷径固然是好的，只是我更想抓住一些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嫣红嘴唇扬起来，状似无辜继续说：“任先生不会以为我是因为想脚踏实地才留在小周总的身边的吧？” 任华脸色不变，仅仅是微微一笑。 似乎早有预料。 姜致心绷紧，放下酒杯，借口出去喘气。 门关上那一刹，纤薄紧绷的背脊松下来。 姜致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细细冷汗。 情话说太多，她连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他们隔壁不远的房间。 姜致跟上去，男人们轻描淡的声音宣泄。 “打算什么时候和姜致结束关系？” “快了，只是玩玩而已，时砚你不会真和兄弟计较吧？” 第96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姜致回到席上时，脸色表情自然无比。 饭局结束后，她也是托人将许助理和任华送回去，而后坐在路边的公交站台等车。 网约车很快就到。 周融刚出门，就看见姜致上车的潇洒背影。 连身后的梁时砚都看见了。 他勾了勾唇，走到周融面前，意味深长地说：“看样子她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 自然是周融在包厢里的那番话。 周融面不改色，轻轻抬起眼睛，平静说：“那又怎么样？” 梁时砚笑而不语。 漫漫黑夜当中，车的亮光划破天际。 姜致到家时，才九点左右，她换了一身运动衣，打开门出去夜跑，沿着河边的路有很多人，灯光也是斑驳闪烁，照耀着京市的繁华美丽。 略略过去一眼，她收回目光，调整自己的呼吸。 回程的时候，姜致的心已经完全静了下来，风吹过微微发热的身体，好不舒服。 一跑，就是十点多。 中途，许助理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将融汇的项目发给她，他这几天不方便，需要她帮忙盯着点。 姜致答应下来，回去准备仔细翻看两眼许助理的资料。 不过这一次，她头也没抬，径直朝屋内走去。 房间安安静静的，蒙上灰尘一般的雾。 涌动的灯光照亮整个房屋，姜致看完过后，有个初步的思路，和许助理聊了聊。 许助理又指出了几个可以优化的点。 第77节 到最后已经是凌晨两点，许助理作为伤患，需要提早休息，让姜致明天再给他过一眼。 姜致一早就把文件发了过去。 点开朋友圈。 蒋二在为自己新开的酒吧宣传，问有没有人过去捧场？ 这个酒吧也是在市中心，只是和上一个酒吧有点不同的是，对客户的定位、酒的定位多少都上了一个档次，有点像非富即贵的人进的会所，头几天还特地请了几个二三线明星，是给场子预热，也是吸引人气。 且，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晚宴，邀请大牌明星过来，给那些圈内富太太名媛一次近距离且名正言顺的接触机会。 姜致想到上一次的酒吧男色确实还不错，但又怕横生枝节。 索性和蒋二私聊，并且再三叮嘱，不要告诉周融。 不过不告诉周融也不可能。 只是姜致没想到的是，蒋二出卖她出卖的太快，她消息刚发过去，人就转给周融了。 周融脸色沉下来，蒋二还在那边挑衅：“一枝红杏出墙来，你想拦怕是也拦不住哦。” 语气贱贱的，故意刺激男人。 周融眉眼阴翳，语气却平静不过：“我要二楼的套间。” 蒋二：“？” 顿了顿，他确定什么似得，说：“这不是为你们这些话大老爷们开的，是给那些圈里的富太太开的。” 周融反问：“有钱你不赚？” 有钱是大爷，蒋二开酒吧不就是为了赚钱吗，一听人话是这样，干脆说：“你是大爷。” 周融满意挂了电话。 随后，拨通内线。 许助理进屋，汇报近日工作情况，只是到最后得时候，他有些迟疑：“小周总，你上次让我派人去接的人……” 周融说：“怎么了？” 许助理脸色有点古怪，还是说：“那人和季小姐似乎关系匪浅。” 可不止是关系匪浅，就差是曾经有过一段了。 许助理是让自己一个信得过，并且和周氏表面没什么关系的人去接的，所以时间一长，对面什么的都吐露了，包括他和季姣姣恋爱期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和对面的无缝衔接。 有点好笑的是，这人还和周融有点相似。 简直是低配版的周融。 来人也很明确，从星城听到了周融和季姣姣好事将近的消息，想过来捞一笔，但这种名声一爆出来，季姣姣想和周融再联姻，可能会直接告吹。 “要不然把他的存在告诉季小姐？”许助理说。 周融翻了翻文件，“留着吧。” 许助理：“为什么？”看见男人的目光，他像是清楚什么，心领神会地说：“您是想搞黄——” 恰逢此时，姜致进来送文件。 倒不是她想进来，只是下面有些文件堆积太久，需要立马送上来，不然容易过项目期限。 办公室倏然安静下来。 周融说：“你先出去吧。” 许助理趁机低下头，从办公室内出去。 姜致将文件放上桌面，便也打算从办公室内出去，然而，还没等她说话，室内就扬起蒋二刚刚嘲讽周融的话。 说：“你看看，你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姜致眉心一跳，“……” 心里早有准备，也没想过这么早。 停下脚步，她看过去。 周融后背倚靠在靠椅上，淡淡抬眼朝着姜致看过去，手指漫不经心点着屏幕。 “看男模，泡酒吧？” 姜致装傻说：“什么？” 周融：“装什么？” “……”话说到这个地步，不承认也不行了，姜致道：“我是给蒋二捧场，好歹他上次也帮过我。” 周融鼻腔哼出一声，“过来。” 姜致往前磨蹭两步。 周融眉眼不耐，冷冷看着姜致。 姜致心下一声糟糕，知道自己还不能惹怒人，心一横，走到他面前去，就差是竖着三指，对天发誓说她绝不会去酒吧泡男人。 房间内久久没有声音。 她略微抬眼，又看着周融的大长腿，抿了抿唇，顷刻坐到人腿上去。 周融没说高不高兴，只是眉梢扬起来，“你倒挺不要脸的，见个男人就往上面坐。” 姜致乖觉勾起他的手指，说：“我什么时候坐过别的男人大腿？” 其实姜致现在是紧张的，纤薄背脊也是紧绷的。 毕竟是大白天，还是上班阶段，要是有人进来，她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男人大掌落在后背上时，她下意识一抖。 周融：“现在倒是会害怕了，坐别人的直升机就没想过？” 姜致没想到周融还会记得这档子事，她老老实实低下头，十指和男人手指交错，“没有下次了。” 周融不可否置。 下一秒，他问：“昨天你怎么在青竹那边？” 青竹是姜致昨日和任华吃饭的饭店，她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说：“许助理昨天喝不了酒，我就过去陪着了。” 很合常理。 周融轻描淡写地说：“然后呢？” 姜致抬头望向那双眼睛，鬼使神差，她想起来昨天男人的那句话。 第97章 好奇本身就是陷进的一种 姜致的态度比周融更加风轻云淡，“然后我就去厕所催吐了，再送任总和许助理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白且坦荡地看着周融。 似乎是要一探究竟。 周融的手缓缓落在姜致的腰上，轻轻摩挲，他说：“以后离任华远一点。” 就算周融不说这话，姜致也是一定要远离的。 他说了，她就假装乖巧地听。 略微点了点头，姜致似乎疑惑地说：“你的态度很奇怪，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周融轻飘飘抬眼看过姜致，“没有。” 口不由心，就会暴露一些事。 姜致垂下眼，看着手上握紧的三分力道，嘴唇轻轻抿起来，说：“小周总，那我出去做事了？” 周融淡淡同她对上视线，拉着手放在某处上，“我记得你是生活助理来着？” 生活，生活，衣食住行都是生活的一例。 自然，‘住’是哪个住都是住。 姜致发现周融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脑门又重重撞上办公桌底，疼的姜致眼泪都快出来了。 姜致这个位置是整个办公室的死角，走进办公室的人没人能看见她。 但，对面大厦里的人却能看见她。 脚麻，心跳怦怦。 偏偏男人还很过分，一只脚踏到桌下，挤进她为数不多的空间里。 姜致忍无可忍，刚想从桌底出去，只听见门口的门摩擦地毯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在她的神经上摩擦。 刚刚松下三分的神经又骤然紧绷起来。 周融略微低下头看过去，只见姜致双眼含泪，湿漉漉地盯着他，就差没张嘴，说他不要脸了。 他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问：“妈，你怎么过来了？” 周母说：“过来看看你，还有，最近季总就快过来了，你有什么表示吗？” 周融嗓音喑哑：“季文早些年喜欢玩字画，我收集了几幅字画，到时候给人送回去。” 周母满意点头，她距离办公桌远，一时半刻也没发现异像，只说：“季姣姣毕竟是要和你结婚的人，几幅字画是不是太轻了。”顿了顿，她又说：“我也听你爸说了，季姣姣能力不错，也很优秀，成为周家的太太应该不成问题。” 周融没说话。 周母倒是不需要周融听她说话，她今天来，不过是想将自己的想法倾诉出来，“其实我觉得你和季姣姣可以早点订婚。” 周融猛然咳嗽一声。 周母皱起眉头，“你不乐意？” 周融眼底似乎有些猩红的血丝，他淡淡开口：“我乐不乐意重要吗？但是我觉得没必要太着急，毕竟大家认识还早，而且你一个劲贴过去，指不定人觉得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78节 这倒是。 季家和周家的婚事，再怎么说，也是季家高攀了，着急的不应该是周母，是季父才对。 周母眉头舒展，夸赞地看过一眼周融，“你这几年倒是有进步了。” 周融不置可否。 顿了顿，周母想起什么，回头望向他，说：“你把女人带进公司，我没什么意见，但是要订婚的人了，身边这些关系就要好好清扫，别丢了周家的脸，知道了吗？” 周融脸上的神色淡了些，半晌，他说：“麻烦你出去记得关门。” 周母深深望一眼周融，哪里不清楚自己这个从小就不算亲近的孩子是委婉的拒绝她。 但，她的年纪也大了，经不起风浪，还需要和周融好好修复关系，靠他养老。 所以他拒绝，她从另一方下手就好了。 办公室内男人呼吸声沉沉。 顷刻，姜致被周融拉了出来，他将她抱上侧边的休息室。 门关上，抵着门板。 双眼前是一片昏黑的房间，姜致不自觉勾住男人的脖颈。 她含糊着说绵绵情话：“你会不要我吗？” 刚刚那个场景，就算姜致不想听见周母的话也难，以及兴许是身体的交付，和此刻情绪的高涨，她说这话的时候难免带上两分真心，乍一听有些难过的意思。 粗粝手掌摩挲着脸颊，氧气交换。 周融吻她的唇多了温柔：“只要你乖，就不会。” 姜致想笑，可唇角扯动，怎么也笑不出来。 男人缥缈的话比大饼还要空，只是用来安抚她，他从始至终在乎的只有她这一刻的顺从。 不过好在，姜致从来没有将他说的话当回事。 所以在后来，她抛弃周融远比周融抛弃她要快。 …… 姜致不想从办公室出去，架不住办公室里的人都是看着她进去的。 一出去，她就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 仿佛有人的目光盯着自己。 姜致完成任务，又将策划交给许助理后，很快就从办公室内离开，说是出去跑业务，不过是到一个商场坐着冷静。 冰饮贴着面颊，姜致喝了三杯小饮料，才算是忘记上午在周融办公室里的种种。 手机叮咚一声。 是蒋二给她的赔礼道歉，深刻意识到自己不该出卖姜致这个朋友。 姜致没说话，手指微微点着屏幕。 晚上，姜致进了酒吧。 正如蒋二起初所打算的那样，走的是轻定制和高奢路线，酒吧里面的装修肉眼看着比他上一家要有份量的多。 姜致要的还是一个靠角落的位置。 没过一会。 蒋二走过来，笑着坐到她对面，说：“你今天来的挺晚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姜致夜晚确实没打算来了，只是看见蒋二发的那些视频，又觉得不来白不来。 她视线略微朝外看去，明星还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精致很多，也很出挑。 随口说：“不欢迎吗？” 蒋二道：“怎么会？不过我有件事其实挺好奇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微微倾身，朝着姜致靠近，眼神哪还有先前的不着调，带着锐利的认真：“很好奇你有什么魅力让周融和梁时砚拜倒在你的裙摆下。” 蒋二不能否认姜致是长得很漂亮。 可除此之外，他再三试探，女人给的反应却无趣至极。 好吧，他承认还是有那么有一点有意思的，但不足够一个两个都栽了。 姜致背脊半俯，距离无声拉进再拉进，却堪堪止于最后一线。 妩媚风情流转，她倏然笑了，“对一个人的好奇就是他动心的开始，蒋二少。” 第98章 不想就滚出去 蒋二视线缓缓聚在姜致脸上。 姜致没有任何退缩的迹象，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视线交错，呼吸吐纳。 旖旎迷雾缓慢腾升。 他们没有一个人动，似乎是谁动谁就输了。 没过一会，蒋二倏然笑了：“姜小姐说这话，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他顿了顿，接上后半句：“我可一直没有否认过我喜欢你。” 姜致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客流量渐渐变多，正如蒋二所宣传的那样，真的还有部分名媛闻风而来。 姜致屈起手臂，虚虚握上酒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端起来，递给蒋二，道：“新店开业，将二少不用去招呼客人？” 蒋二确实需要招呼客人，正巧服务生过来寻他。 他深深看过一眼姜致，接过酒杯，随后离开。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姜致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笑意渐渐落下。 抽出一张纸巾，她擦了擦手心的细汗，长出一口气后，又抓着玻璃杯喝了一口。 冰凉酒酿下肚，舒缓不少。 姜致不清楚她的动作已经悉数被人收纳入眼底。 今天的局很大，姜致甚至在其中见到了不少在梁时砚那见过的人，她轻轻扫过两眼，默不作声慢慢喝着。 好在她这个位置偏僻，倒是没人注意到现在的他。 等到午夜后，场子渐渐炒热。 中途，蒋二那个骚包还上去献唱一曲。 姜致听完这首歌，找服务生结完账，抬脚离开卡座。 整个环境幽暗，没人发现她离开。 除了二楼上的男人。 现在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冷了，姜致裹紧外套，站在马路上等车，一件带有男人温度的外套披上肩头。 姜致一怔，侧头看过去。 居然是蒋二。 她脱口而出：“你不用照顾你的店了吗？” 蒋二说：“这不是为了送你一程？好歹你也是我女神。” 姜致不信蒋二有这么好心。 从头到尾，她就没信过蒋二那些称呼，也没想过蒋二会将她认为是他的女神。 唇角抿了抿，从远处行驶过来的车朝这边开来。 远远看去，是一台白色的奔驰。 后排座做了防偷窥处理，姜致也就没往心里去，犹豫的时候，蒋二拍了拍姜致的肩头。 “我还能害你不成？”他眉眼带笑，“你放心，如果你没有安全到家，周融会来找我要人的，我还暂时不想和周融为敌。” 姜致：“……” 不得不承认，蒋二说的确实有道理。 所以，她还是磨磨蹭蹭上车，坐到副驾驶，摇下车窗。 蒋二微微朝她一笑，转身朝着店内走去。 姜致收回目光，低下头，刚想朝着手机看去，后视镜内出现一个人影，她倏然抬头望去，只见一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他朝着她看过来，唇峰挑起笑。 “玩得开心吗？” 这一句话让姜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怎么在车上？” 姜致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周融早上就清楚了她的行程，她又提早到了酒吧，蒋二不给他通风报信才奇怪。 怕是在和她说话之前，蒋二就已经通风报信了吧。 姜致闭上嘴，干脆不问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心情和周融纠缠，故而车厢内的氛围就这么停下来。 视线沿着光怪陆离的风景看过去，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人的侧脸是一颗猩红的泪痣。 姜致的心跳瞬间怦怦直跳。 她摇下窗户，还想看仔细一点。 第79节 车速太快，人影近乎是一闪而过。 姜致手指紧紧扣着窗户，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说：“停车。” 这一句话让车厢内的氛围变得愈发僵硬。 就连周融都察觉到了姜致此刻的不对劲，他抬起眼睛，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女人，女人脸色苍白，还想说什么，手指紧紧蜷缩着。 司机抬眼和周融对上一眼，没敢停。 但车速却是渐渐放慢的。 姜致又说了一次，与此同时，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周融。 周融嗤笑一声，声音淡淡：“停吧。” 车停在马路边。 此刻，距离原来的位置已经近乎有一公里的距离，姜致下了车，就朝原本的位置走过去。 姜致原是想跑的，只是她脚下穿的是高跟鞋，哪里跑得动。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 在见到死去的舅舅之后，她居然还能见到野广木。 姜致思绪混乱，脸色略微苍白，立于刚刚发现人的地方，双目茫然。 这里的人很少，似乎是一个公园，路灯是坏的，所以也没几个人在这边，他们都往那头光亮处走去。 一眼扫过去，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哪里还有她刚刚看见的人？ 指尖掐进掌心，姜致呼吸断断续续，她什么都没说话，太阳穴却隐隐跳动了起来。 头疼欲裂。 马路另一侧，车上司机小心翼翼问道：“小周总，我们过去吗？” 猩红烟火燃烧在指间，周融没说话，只是将一根烟抽到尾。 一支烟的功夫，男人脸上冷漠似乎淡了不少。 司机大着胆子揣摩周融的心思，掉头，把车开过去。 男人没说什么。 司机悬在空中的心也缓缓落下来。 巨大的光亮刺痛眼球，太阳穴突突的疼，姜致闭上眼，倏然睁开，原先开走的奔驰开了回来。 姜致微微一顿，下意识看向周融。 周融没说话，仅仅是闭着眼睛，休憩。 他没有任何表态的意见。 姜致唇线略微抿起，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失去了力气，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好在司机看不惯姜致这个样子，低声好意道：“姜小姐，先上来吧，外头冷。” 姜致微微一笑，抬脚上车。 车内热气仍旧猎猎吹着，吹得人身体发汗。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奇怪，可到现在，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低声将蹩脚的借口找出来。 “我见到了我舅舅，所以失态了些，小周总，抱歉。” 男人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车开到公寓，姜致和男人上楼，电梯层层攀附，数字跳转。 姜致握着手机，半晌没有开口。 但她也没有按下电梯楼层。 到了楼层，周融先走了进去，姜致紧跟其后，亦步亦趋，踩在周融的影子上。 周融冷淡望过她一眼，“去洗澡吧。” 姜致没动。 周融也不惯着，直说：“不想就滚出去。” 第99章 晦暗难明 门扉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姜致缓缓抿作了嘴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到客房的盥洗室，洗漱洗澡。 等她出来后，身上只围着一块浴巾。 周融的房门还是关着的。 姜致走过去，打开门，男人坐在阳台处的单人座椅上，抽着烟。 见到她过来，也仅仅是斜斜睨一眼。 姜致抿着唇，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 男人身材高大，阴影随之起来，他走到姜致面前的时候，眼神轻描淡写地俯视着她。 气氛隐隐陷入僵持的状态。 周融心里躁，捏着姜致手腕的力度就不自觉变大，扯着手腕，他将女人随手往床上一甩。 脑袋磕上床褥，姜致脑子空白一瞬，周融的吻顺势倾泻下来。 铺天盖地的淹没着。 一把火反复灼烧着，烧的周融心底抵触。 蒋二和人靠近的模样，亦或者是姜致把车叫停的样子，它们化作翻涌的潮水，险些要将周融吞没。 没了理智，也就没了分寸。 隐藏在自持冷静下的怒火汹涌燃烧着，他的唇蹭上女人冰凉的唇，又一下没一下吻着。 姜致在某种程度上，只能被动承受着这个吻。 这一夜，周融没有放过姜致的意图。 即是后面姜致求饶了，他也没有点到为止，相反的，粗暴地吻上了她的唇。 姜致喉头呜咽，翻身想逃。 周融掐住姜致的细腰，硬生生把她拖了回来。 男人黑沉沉的瞳孔里的是欲望之火，企图要将姜致带着一并去坠入地狱。 姜致指尖发凉，下意识道：“你——” 她没法理解周融的生气。 不如说，她都没生气，周融生哪门子气？ 怒火梗到心头，又阵阵涌上来，姜致连求饶的话都不说了，眼睫低低垂下来。 一夜没睡的后果就是—— 第二天困得要命。 但即便如此，姜致还是坚持的起了床，这两天许助理要和任氏进一步的讨论合作细节，指不定什么时候要见面，她也可以跟着过去一起看看。 步出房门，房间空无一人。 周融已经从房子里离开了。 姜致顿了顿，到楼下换身衣服，打上网约车出门。 刚到公司，姜致就被许助理叫出去，说融汇的事。 姜致听了个大概，明白人是要将资料收集出来，统一一下，再交给他。 中途，季姣姣无害地敲响她的桌面。 姜致侧头过去。 季姣姣小声说：“姜致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这个小周总行程表格……我实在没时间了，下午我爸到这边来，我得和周融一起去接我爸。” 姜致视线定格于季姣姣那张脸，“好。” 季姣姣明媚一笑，发了个文档给她，随后拎着包包，起身走到周融的办公室里去。 男人懒散和她对视一眼，跟着起身。 姜致瞧过一眼，低下目光，忙完工作再抬起来时，面前的两人已经不见了。 姜致没有多在意，拿着数据去找许助理。 顺便将制作好的行程表发给季姣姣。 许助理夜里的时候，带着姜致再一次见过任华。 任华很客气，似乎在被姜致拒绝后，也消了这份心思，只是纯属合作关系上的客气。 同时，姜致发现任华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谈笑风生里，也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的薄弱点和项目的错漏处。 吃完饭，任华提议送姜致回去。 倒不是有非分之想，是他觉得姜致这个小辈确实值得培养。 以及，他也想看看姜致能做到什么程度。 姜致看着地下停车场走过来的司机，她垂下眼，不动声色一笑：“没关系，就不麻烦任先生了。” 任华说：“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就这样吧，姜助理，我送你。” 姜致微笑：“好。” 中年男人看着落座后排的人，略微低下头颅。 车顺着出口开出去。 第80节 任华道：“小江，送姜小姐到枫叶路63号。” 司机蓦然点头，姜致像是堪堪发现，询问说：“小江？” 任华：“是，三点水的那个江，和姜助理有点不一样，不过听声音倒是很像，他是七八年前来到我们家的，开车技术很不错。“ 姜致哦了一声，慢吞吞侧头看过去，“其实任先生这位司机有点像我小叔。” 她话锋一转：“只可惜我小叔很多年前已经过世了。” 前排的身影一僵。 天色很黑，车内也很黑，任华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只说：“巧合吧。” 姜致点点头，“我也觉得是巧合。” 不过正如任华所说，这位江司机开的很稳当，中间路过减速带的时候，车内都没怎么抖动。 姜致下意识多看两眼前排，默默打开手机，侧拍一张照片。 回到家，姜致又给姜源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拍全家福的照片。 全家福是十几年前拍的，姜致和姜源那时候才一丁点大，挂在家里客厅的墙壁上，姜源恋家，一般会把照片拍下来，存在手机里翻看一番。 很快，姜源就把照片发给了姜致。 姜致翻出两张照片比对，眉眼相似，轮廓却并不相似。 ——甚至于说，江司机比她那所谓的小叔看着还年轻几分。 沉沉吐出口浊气，姜致将照片搁置在桌上，就去洗澡了。 卧室灯光渲出一线，她刚打开门，就看见周融正坐在电脑桌前，查看她手机上的那两张照片。 姜致脸皮狠狠一抽，行动快过脑子，伸出手，猛然将照片一抽。 “你干什么？” 周融不答反问：“这是你小叔？” 姜致抿了抿唇，嗯了声，鼻尖里飘进男人身上淡淡的酒味，她循着味道看过去。 周融眼神晦暗难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问：“我记得这个人是任华的司机。” 姜致没有否认。 周融道：“你——” 姜致抬起眼睛，缓缓说：“我是我爸妈亲生的，我妈还有我的出生证明呢，我只想查清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第100章 电影接近尾声 空气中的氛围有些沉窒。 周融到底是没说什么，将照片放在桌上。 他的手揽着姜致的腰，一点点靠近，强硬吻上她的唇。 姜致略微垂下眼睛，没动，没反抗。 但也，没有迎合。 就像是一尊没有悲欢的木偶，静静地，任人摆布着。 这种事情如果只有一个人有反应，多少是会有点扫兴。 呼吸沉闷，长久停留在面颊上。 昏暗的房间里，他的视线望着她，长久的凝视着。 最后，姜致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消失—— 哐当一声。 门狠狠撞上门框，在这个清冷的夜里，显得过分的嘈杂。 姜致垂下眼睛，房间里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阳台的风吹进来。 冷得人心底发凉，姜致没说话，只是近乎麻木的将东西收拾好，又换上衣服。 五光十色的灯透过玻璃显现出来，喧嚣的人世熙熙攘攘。 和她泾渭分明。 说到底，姜致心头也是矛盾的，对周融、对世界，但最重要的还是对家庭，要知道一个有关于家庭的变故，可以直接重塑人的三观，对人造成巨大的影响。 如果真如姜致所想的那样，那么她的家庭在这中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野广木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以及她之前一直坚信的念头—— 姜致屈起膝盖，坐在沙发上，目光看着上一次周融带她看的电影，她好似看了，却在愣愣出神。 电影接近尾声，脑海里的思绪也混乱的不行。 姜致坐了许久，骨头缝里都生着冰凉的冷意，眼睫上垂着寒霜。 缓缓起身，姜致定了早上最早一班的火车。 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整个墨色的天空丝丝缕缕渲染着青白色，姜致轻轻抬起眼睛，又看过两眼，随后拖着行李箱，上了车。 长达几个小时的车程，坐的人心神疲惫。 姜致的眼睛却一直是亮的。 小县城的早上只有早餐店开门了，为数不多的店都比较晚开，因此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姜致回来。 那些流言蜚语也尽数掩于尘硝里。 她叩响房门时，面对她的是姜母愕然的脸，姜母擦了擦围裙，问：“你怎么回来了？” 姜致：“我想你了，回来住两天。” 姜母狐疑，“你是不是惹事了？” 姜致道：“我要是惹事了，收到风声的不就是你们了吗？” 她说这话的意思隐隐带着尖锐，是指上次的事。 姜母深深吸一口气，到底没和姜致多争执，上一次的事是他们理亏，而且，人现在背后还有个周氏老总。 不过也亏小县城有点落后，季姣姣和周融订婚的事—— 还没有传到这边来。 新闻上也极少有这种事，所以一时半会的，还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告诉姜父姜母听。 姜致回到家，姜母就让她准备一家三口的早餐，至于她自己，则是去买点菜回来，夜里好好吃一顿。 姜致倒是没说同不同意，直接进了厨房。 没过多久，姜母回来。 姜致也习以为常从厨房端了三碗面出来。 因为不开早餐店，姜父起床就变晚了许多，每次都是日上三竿，等人做好早餐，才慢吞吞从床上下来，所以今天姜父起床的也很晚，他看见院子里的姜致的时候，满脸复杂。 一家哪有隔夜仇。 姜致抬起眼睛，道：“吃饭了，爸。” 姜父没说什么，坐下来，擦了擦脸，大口吃着面。 姜母看着父女俩，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来，坐在桌子另一边，叫姜致过来吃面。 早上的清晨总是轻快的，精神的，姜致咬了一口蛋，冷不丁说：“爸，我小叔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姜母恨铁不成钢，小声说：“都说了让你别提了！” 姜致加重音调，问：“小叔是不是没死？我在京市看见他了。” 筷子啪地摔在桌面，姜父怒极反笑：“我说你怎么回来呢，你回来就是来质问我的？”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还想追问，姜母的手已经紧紧拉住了她，不让她说任何事情。 姜父冷冷扫过两人一眼，“我不吃了。” 他起身，转身回到屋内，用力把门一关。 空气里的氛围沉重。 姜母见人下桌，抱怨道：“谁让你去找招惹你父亲的？” 姜致道：“我只想要一个真相，对了，小叔当初怎么死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你们提起过？” “……”姜母沉默良久，随后慌慌张张起身，给了一句，我也不吃了。 院前的桌上只剩下姜致一人。 姜致这下倒是能肯定了，姜父姜母有事瞒着她，指不定就和她小叔有关。 不过死活着没死，为什么姜父一副很忌讳的样子。 难道是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吗。 姜致想不明白，只能抿了抿唇，干脆不猜了。 吃晚饭的时候，姜母好说歹说，才把姜父哄的消气，她看一眼姜致，挤眉弄眼，让她别再继续刺激姜父。 姜致只能当个孝顺女儿，陪着一口一口喝。 直到月上枝头，气氛勉强回暖，姜致又哄了哄，方才离开院前。 深夜，姜致口干的不行，今天的晚餐还是吃的太咸了，她的房间离厨房又点距离，隔壁就是姜父姜母他们的房间，两人还没睡，盈盈光辉落于眼底，还有轻声细语。 姜致放轻脚步，走过去。 “她已经开始怀疑了。” “谁知道你那个兄弟会被姜致撞见，现在怎么办？”姜母抱怨说：“只要他出现在姜致面前，姜致肯定会怀疑的，到时候时间一长，都暴露了。” 第81节 “我在想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供小源上学。” 男人停顿片刻，问：“家里还有多少钱，我都打听过了，送小源出国肯定要这个数。” “有是有，但当家的，这点钱怕是不够吧，我到时候再多问姜致要点？她知道我生病了，一定会给的，到时候我们还能攒点，给小源娶亲生娃。” “……” 姜致愣愣站在门口，只感觉通体冰凉。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商量着怎么压榨她的最后一丝价值。 姜致看了看自己的手，很难相信这是父母，也没有想到他们都在考虑，如果她和周融分手了，就按头让她和别人结婚。 她原以为自己的父母只有一点重男轻女而已，现在看来，仅仅是伪装的太好了。 手机霎时嗡嗡震响。 “谁？” 第101章 你会不会想我 小县城的夜晚很安静，也没有夜生活。 微薄的灯光洒在水泥做的走廊上，女人身材纤细，立于窗口，她似乎是被刚刚的电话吵醒的，又听见姜母的质问声，缓缓从门口走出来。 姜致打个哈欠，问：“妈？” 姜母不自然地问她：“你刚刚是出来了吗？” 姜致疑惑说：“没有啊，怎么了，我刚刚给电话声吵起来了，你们怎么这么晚都还没睡？” 姜母嘴唇紧紧抿着，又抬眼看向姜致。 姜致索性举起手机，恰逢此时，又来了一个电话。 电话声音比刚刚大太多倍。 走到姜父姜母的房间门口，才和刚刚的音量差不多大，根据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及大的道理，人可能是真的没有离开过房间。 姜致道：“到底怎么了？” 姜母敷衍了几句，让她早点睡觉，转身回了房间。 刚刚还亮着灯的房间此刻黑暗一片，房门紧锁。 姜致看过几秒，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但她没接电话，只是切出周融屏幕，发送一个谢谢，随后就窝进被窝里。 窥伺的感觉如影随形。 姜致把自己全部塞进被窝当中，静静几秒后，摊开自己的手，手上都是冷汗。 闭上眼，她的脑海里近乎是姜母和姜父的那几句话。 姜致又想起来刚刚的惊吓场景。 但凡她手机声音再开大一点，就别想蒙混过关了。 姜致平常不喜欢太大声，手机音量一般是在百分之五十，所以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她的音量也在百分之五十，不是百分之百，等姜母过来时，她才调整了上来。 唇角轻轻抿了一下，姜致是到很晚之后才睡着的。 朦胧间，似乎有人在推她。 只是推了推，发现姜致是真的睡着，这才没有继续。 隔天一早。 姜父问：“你昨天听见什么了吗？” 姜致微微一愣，一双漂亮的眼眸直勾勾看向姜父，道：“什么？” 姜父眉心微蹙，半晌才道：“你小叔做的那些事。” 姜致慢吞吞哦了声，问：“没啊，爸，小叔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讨厌他？” 中年男人长长叹一口气，说：“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陈麻烂谷子的事，你小叔好赌，后面又沾惹了点东西，死在里头了，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和姜源，怕教坏了你们。还有是因为我有怨气，你还记得你奶奶吗？你奶奶之后都是我们家在照顾，你小叔呢？人跑了，还卷走了你奶奶的所有积蓄，你奶奶还袒护那个兔崽子。” 这件事，姜致有印象。 因为那段时间正好是姜致中考的时候，整个家里都是低气压。 姜母那时候说家里没钱，想让姜致出去打工，结果被老师拦下来了，告诉她，读了大学才能有更多的钱回报家里，这才让姜致慢慢读下去。 姜致盯着姜父半眼，垂下眼，轻声：“我小叔是真的死了吗？” 姜父苦笑：“算了，你既然不信，我就带你去看看你小叔的墓地。” 姜致没有反驳，只是略微点头，说：“这些年你们辛苦了。” 姜父闷闷嗯了一声，一副受尽欺负的老实人模样。 姜致请假也就请了两天，夜晚回京市，所以姜父下午就带着姜致去了一趟墓地，上面写着姜荣于三个大字，碑上的照片也是十几年前的样子，这么一看，其实和任华的司机没那么相似了。 或许仅仅是她认错人了而已。 但想到昨天的对话，姜致始终不认为是自己认错冷人。 两人回到家中，姜母杀了一只鸡让姜致带到京市吃。 姜致没要，收拾行李，准备回去。 姜父送姜致到火车站，步履蹒跚，又给她塞了两百块钱，像是个寻常的父亲絮絮叨叨，说些家里话，让她放心家里，别打那么多钱。 姜致扯了扯唇角，第一回 没有应话。 随后，拖着行李箱，走进火车站。 她回头望去，双鬓发白的姜父眉心紧蹙，正在奇怪自己往日的招数怎么没有用了。 以前姜父这么做的时候，姜致都会把钱退给他，再往家里多打点钱，叮嘱他们别省着，这一次她却不仅收着了，还没有开口提多打点钱给他们。 姜致下车后，恍若隔日。 钥匙扭进门锁，身后的门打开。 姜致侧身回头看一眼，梁时砚站在那，身上挂着围裙，问：“吃饭了吗？” “……”怎么说呢，还挺不搭的。 姜致微微颔首，客气道：“吃过了，到时候见。” 把门关上，她就没有再管梁时砚。 好好洗了个澡，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一夜无眠。 姜致是硬生生躺倒早上七点的，之所以起来，还是因为周融要求她做早餐端上去。 姜致做了碗鸡杂粉，端到楼上去。 周融没来开门，就是姜致自己开的门，男人似乎刚刚起来，在走进盥洗室前，穿着睡衣出来看了她一眼。 姜致：“……”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沙发，勤勤恳恳收拾完，就去厨房给周融磨咖啡。 男人坐上桌，咖啡也正好磨好。 只是有点差别的是，今天的咖啡带着腻人的糖。 周融微微蹙眉，没问什么，只说：“回老家放松了吗？” 姜致眉眼一停，抬起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的请假报告条上有写。” 对哦，她请假是要经过周融允许的。 如果没有周融，她也请不到假，姜致是觉得自己真的想太多，把自己想糊涂了，差点连这些事都忘了。 姜致干脆点点头：“还可以。” 她眉眼流转，停留在男人的眉目上，忽然想到什么，刚刚想问出口。 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姜致须臾收声。 电话里饱满怒意的声音传来，“你、立刻，马上回家一趟。” 她想起什么，冷冷说：“把你那个小助理也带回来。” 第102章 费尽心机疑把人招来 这是姜致第二次到这边的宅子来。 上次还是因为周母怀孕的事。 长长的睫羽微微低垂，姜致安静跟在周融的身后，朝着宅子里走去。 宅子客厅坐了三个人，一个是周母，另个则是谭雅尹，她隐晦抬眸和姜致对上一眼，随后起身朝周母道别，再怎么说，这也是周母的家事，她管不着。 周母声音很轻，却是不容强势的拒绝：“你今天住在这，阿雅。” 她话语一出，谭雅尹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姜致明显察觉到这句话的暗潮汹涌，只听谭雅尹僵硬说：“姨妈，绒绒都这么大了，你在我们这些人面前……那么对他，会伤害他的自尊的，而且季小姐说算了也不是绒绒的问题啊，是她自己没处理好好以前的事。” 不提还好，一提周母就生气，知子莫若母。 季姣姣是她看好的儿媳妇，本来今夜就要见家长了，结果呢？季姣姣说不见就不见了。 她敢打包票，这件事绝对和周融有关系。 周母怒喝一声：“跪下！” 姜致下意识看向周融，男人面无表情，像是对这件事没什么触动。 第82节 他侧头望过去，“你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吗？” 周母冷笑：“你敢打包票这件事没有你的影子？还是说，你能求季姣姣回心转意？” 就是周融能，周融也不会去。 周母胸口起伏，脸色通红，她在他读大学后也有收敛，从来没有再在亲戚和外人面前动用过藤条，算是留了脸面，现在倒是把人的翅膀养硬了！ 拿起桌面的藤条，她狠狠一抽！ 丝毫没有顾忌到谭雅尹和姜致还在这。 姜致不敢上前，她怕她上前就是火上浇油。 周融眉眼疏冷，一声不吭。 周母也是气狠了，一下抽得比一下重，西裤的膝盖处被抽成条，泛出密密麻麻的血丝，周融不为所动，只是隐隐颤抖的膝盖告诉众人，那疼绝对没有现在要平静。 抽完之后，男人的膝盖面目全非。 佣人扶着周融上楼。 周融没有抗拒，只是看一眼周母，道：“这是我们家的事，妈。” 周母嗤笑：“你当我不知道你被这个女人迷得神不守舍，还要和梁家争人，你现在还替她开脱，看样子是真的在意的很。” 说到最后，她咬牙切齿，眼底猩红，恨恨盯着姜致。 姜致抿唇不语。 实际上，她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也不觉得周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谭雅尹着急看眼姜致，附耳在周母耳边低语半句。 周母眼神依旧愤恨，到底还是没有动姜致，她走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人，开口说：“既然你帮过阿雅，我也不会太为难你，但你想嫁给周融，最好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同意的。” 姜致垂下眼睛，“……” 现在的姜致就像是一团棉花，怎么打都像是打在一团空气上，没什么劲。 对周母的话也是充耳不闻。 姜致其实对周母的话也没什么太大感触，她安静站在一边，看着谭雅尹对周母的多加安抚。 此刻，门外也急急走进来一个人。 很面生，看身上的服装，应该是周家司机。 司机上前对着周母低语两句。 周母额头青筋直蹦，“真的？” “千真万确，我确实看见有一个年轻男人进了季小姐的房间，我也找人打听过了，季小姐和人本来就是旧识，这一回人过来找她，也是因为贪图季家的财产。” 周母失语半刻。 谭雅尹赶紧给姜致使了个眼色，随后拍着周母后背劝道：“既然这样，就和绒绒没关系了，姨妈，你错怪绒绒了。” 客厅的气氛一缓和。 佣人领着姜致上楼，还往她手上塞了一个药箱。 上楼前，她听见周母喃喃说：“要是真是错怪了，他怎么都不反驳一句？” 房门虚虚掩着。 姜致一伸手，推开门。 入眼是男人血淋淋的膝盖，皮肉甚至没有一块好肉。 周融略微蹙眉，“你怎么上来了？” 姜致走上前，低下头，拿出剪刀，沿着裤腿剪下来，裸露出伤口的全貌。 上药的过程中，周融也是一声不吭，额头上全是细细的冷汗。 姜致低声：“要是疼，可以喊出来。” 周融仅仅是瞥她一眼，没有给姜致任何回应。 上完药，姜致把药箱收回，放在桌上，再抬头，男人的手放在裤头，似乎随时就要脱下来。 她登时别过脸。 周融慢条斯理解开裤子，从衣橱里拿了新的，“又不是没见过。” 姜致耳根绯红，面对周融的调侃，她也是什么话都不想说，紧紧闭着双眼。 直到，蜻蜓点水的触感辗转即逝。 仓皇睁开眼，男人的俊脸霎时在眼里放大无数倍。 姜致：“……” 周融情绪却很平淡：“我还以为你这辈子打算睁眼了。” 姜致唇线低低一抿，问：“你为什么不澄清？” “澄清什么？”他瞧着。 这一眼，极冷。 姜致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了，不过也是，这里好歹是周家的地盘，周融怎么可能不知道季姣姣的男朋友要来回，只是早知道和晚知道的差别罢了。 她想着，倒也没再开口，安安静静看着周融。 周融没打算在这多待，换了身衣服，就准备让姜致开车回去。 途中，谭雅尹上来过一次。 她欲言又止，拉着周融上边上讲话，说：“你也知道，姨妈这个性格上来了，就控制不住，你别怪她。” 周融说：“不会。” 谭雅尹：“那吃个饭再走吧，姨妈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她很想你。” “不了。”周融抬手看了一眼表，从他们中途喊过来到现在，已经有五六个小时了，再晚点就不好回去，“明天公司还有事，我就不留了。” 谭雅尹：“……” 看着周融那双眼睛，她低低叹口气，知道自己这是劝不动了，从小到大也是这样，周融认定了，要去做什么，也一定要做，姨妈当初不让他大学读他自己选的专业，结果抽断了三根藤条，也没让人妥协，最后还是周老太太从中周旋，母子两人的情分才没有彻底断裂。 但，现在，怕是他的骨头更硬了。 她顿了顿，还是将最后的问题问出了口：“既然你当初不想娶，又干嘛费尽心机疑把人招来？” 第103章 不也是只有我一个男人 周融没说话，只是看着谭雅尹的眉目沉了三分。 谭雅尹看了看在沙发处坐着的姜致，低声说：“不管怎么样，你一只脚两条船，总归是不对的。” 周融问：“你和郑荣和好了？” 谭雅尹脸色有点难看，郑荣这段时间不知道发什么疯，偏偏要娶在外的那个小情人，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谭家的脸。 好在郑荣父母还是个明事理的，什么话都没说，将小部分郑家财产转给了谭雅尹，表明自己的决心。 被人戳到痛处，谭雅尹也不想管这个堂弟的事了，冷哼一声，直接走了。 看着两人似乎并不是太愉快。 周融领着姜致下楼回去。 虽然说是上了药，但也不是立马就能见药效的。 男人的腿下楼时，隐隐还有些别扭。 姜致看过两眼，垂下首，落后周融半步，方便自己能够随时上去扶人。 她看得见，客厅绝大多数人也看得见。 周母冷冷说：“旁人不知道的，以为我生了个优秀的儿子，只有我自己清楚，我生的是个白眼狼。” 周融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平视着周母，道：“妈你早点休息，我们先走了。” 姜致和周融出周家时，天边的云都烧成了红色。 车不徐不疾开在马路上。 这车是姜致开的，周融现在腿伤严重，她放心不下。 狭窄的车厢里寂静。 细长指尖扣着方向盘，姜致轻声打破寂静：“要不要让医生来家里看看？” 周融：“不用。” 姜致视线定格于周融西裤上，刚刚上了药，但是因为下楼的原因，伤口隐隐又有崩裂，血迹从纱布渗透到裤腿，洇湿黑裤。 男人声音很淡，似乎感知不到痛：“你好好开你的车，别看其他的。” 姜致不语，默默加快车速。 原本的时间被提前了二十分钟，姜致送周融上楼。 啪的一声。 姜致看着门口缓缓关上的门，用力抿住唇瓣。 到底，还是没进去。 用手机给周融发了条消息。 周融没回。 不过也实属正常，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让自己的女人看见他脆弱不堪的那一幕，他们永远是希望自己能做避风港，能做远帆的船，周融是这样的，但他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人不是无所不能。 约莫深夜，床头的小灯吊着，晕染出一层薄薄的光，姜致在床边坐了半小时左右，还是抬脚上楼。 电梯楼一层层跳动。 短短两层，却漫长无比。 第83节 犹如姜致的心跳一样迅速。 姜致打开房门，放轻脚步，往里走去。 周融的房间关着灯，静悄悄的，似乎人已经出去了。 姜致推开门，隐隐能看见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掐着一根烟，他抬起眼睛看向姜致，又抽了一口，眉眼疏冷慵倦，云雾半吐，又带着些许颓靡来。 “不是让你别上来了？” 姜致镇定自若地抬起手中的保温盒，说：“做了点东西，想着你没吃饭，就送上来了。” 她上前两步，打开背靠单人沙发的小灯。 周融头发还滴着水，像是刚刚洗过澡，他没有吹，发梢的水沿着沙发边缘滴落，蓄积成一汪小水潭。 姜致缄默几秒钟，翻出吹风机，插上电源。 热风顺着指尖划过，穿插在男人的头皮间。 一点点的吹拂过。 女人指尖像是把周融心底那些躁郁也抚平了。 周融没说话，任由着姜致吹着。 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沉静下来。 姜致淡淡说：“小时候爸妈也不喜欢我，他们的眼里只有姜源，所以我也会叛逆的去寻求存在感，甚至给他们捣蛋，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在乎过，也就我那个弟弟整天跟着我跑，看我哭了，就把他早上剩的鸡蛋或者爸妈和给他买的糖果给我，后来我想了想，虽然我爸妈不爱我，但是我还有其他的亲人。” 男人没开口，情绪也没什么起伏。 姜致见状，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吹干头发，她拿来药箱，卷开周融的裤腿。 周融果然是没换药，伤口全部溃烂开来。 姜致眉心微蹙，到底是没说什么，又重新给周融上了一次药，烧了壶热水。 端着药和水回来，姜致走到周融面前。 男人淡淡掀眼看她。 姜致说：“预防感冒的。” 周融默不作声一口吃完，姜致看着周融这么省心，还是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只是松了短短几秒。 男人的手圈住她的手腕，又猛然一扯，姜致直直摔进人怀里。 幸好双臂撑着椅子两边，这才没有直勾勾跌下去。 周融的手不安分游走于女人的腰侧，撩进衣摆。 姜致脸色通红，半晌才握住对方的手心，低低喘口气：“去床上。” 周融似乎在干这种事情上，才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不方便。” 看他这个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能看出来他的不方便？ 姜致后槽牙都咬紧了，又想哄人开心，不得不说：“去床上不会碰到你的伤口。” 周融挑了挑眉，没有起身的态势，姜致只能俯身靠近男人，嘴唇贴着男人薄凉的唇瓣厮磨，随后又吐出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姜致万万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用这种方式哄人开心。 垂下眼，她观察着周融的面容。 不过好像也很有成效。 男人掐着腰的力道猛然收紧，姜致满头大汗，指甲在男人健硕胸膛上划出一道道细长的痕迹。 周融伸掌绕过后颈，姜致顺着力道被按下来，脸颊相贴，呼吸炽热。 “谋杀亲夫？” 姜致抿唇：“你是不是装的？” “装什么？” 姜致目光往下一寸，落在他的腿上，说装什么不言而喻，如果不是装的，他又哪来的这福利。 周融对此话不为所动，大掌又用三分力。 “我需要装吗？” 姜致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她就没见过像周融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得了便宜还卖乖。 很快，她也不敢动了。 男人的牙齿咬着她的耳朵，声音平静里蕴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情绪：“我装不装，你难道不也是只有我一个男人？” 第104章 留一线 姜致不明白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 源源不断，不知疲倦。 天暗到天明，初光破晓，重新落到被窝旁边一双交织的手上。 姜致的体温并不算高，因此她睡觉的时候，分外喜欢倚靠在周融的怀里，一是他体热，像是个小暖炉，二是因为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抱着东西，一来二去，就抱习惯了。 触手可及的温度像是一个蒸炉，烫的吓人。 模糊间，姜致又摸了摸。 下一秒，她脑海里的瞌睡都没了，倏然坐起来，望向床边烧红的男人脸。 稍稍一伸手，抵在额头上。 高热，应该是发烧了。 姜致：“……” 她顿了顿，从医药箱翻出体温计，测完体温，男人的温度已经高达三十九度。 姜致泡了药，又给许助理打了电话。 许助理给姜致一个电话，说是周融经常联系的医生之一，也是好兄弟。 脑海里浮现一张人脸。 姜致打通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周融的情况，又给他备好降温措施，紧跟着就去厨房煮粥。 中午的时候，周融醒过来一次，吃了点东西。 也和医生交流了一段时间。 医生骂他不把身体当回事，伤口都发炎了，还洗澡不换药，不怕早死。 周融仅仅是抬了抬眼，淡淡说了句什么话。 之后医生开完药，就让姜致到门口说话，叫她盯着周融，看夜晚有没有降温，没有再给他打电话。 姜致点了点头。 有些药是有嗜睡作用的，因此周融吃完药后，又继续睡下了。 公司的事暂时交给了许助理，如果有什么需要决策的事，许助理通知姜致，再让姜致等周融醒来再做决定。 饶是如此，姜致也有自己的工作。 融汇上的事，她仍旧无法摆脱，坐在窗边加着班，时不时看一眼周融，给他量一下体温。 周融睡得很安稳，闭着眼睛，一直没有醒。 姜致扫过两眼，伏头工作，整理完数据后，许助理让姜致写一份针对融汇的策划来。 一时间，房间只剩下敲键盘的声音。 微风轻轻吹过，骚乱过谁的心头。 夏日马上就要过去，这几日又是急转直下的天气，刮进来的风都带着冬日的冷，姜致狠狠打几个喷嚏，起身把窗户关上，再扭头看去，周融坐了起来，后背靠着墙壁，淡淡看着她。 “在我面前努力工作也不会长工资。” 姜致看过一眼周融，心知是自己键盘声敲的太响，把人吵醒了。 于是，她转移话题道：“你想吃点什么？家里还有粥，我又炖了点鸡汤。” 周融眉心微蹙，半晌说：“下碗面吧。” 姜致应声好，抬腕把头发挽起来，电脑搬到床头上，又递了一根体温计给周融，她秀脸乖巧温驯，薄薄流金模糊侧脸，她垂下眼认真的看着他，见周融不接，她不得已上了，拉开男人的衣领。 周融点评：“手法熟稔，你是不是趁着我睡觉——” 姜致眼疾手快，捂住周融的嘴，又狠狠瞪他一眼。 周融眼底渲染上极浅笑意，不过他没再继续开口，抬了抬下颚，“我饿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让姜致成功松了手。 不过她有些不放心，盯着刚刚放进的体温计，又叮嘱一句：“你别拿出来，什么温度等我来看。” 周融没说话，眉梢高高吊起，隐隐有些不耐烦。 姜致有时候真的觉得周融和小孩子很像，尤其是打针吃药方面，尤其的不耐烦。 她细细回想着人因为过敏住院的那段日子。 其实也不是很长。 但那段时间他的情绪似乎也很不好，很低沉，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住在医院的原因。 因为周融生着病，姜致就没有煮口味太重的东西，一碗鸡汤，一碗白粥和少量的莴笋炒肉，她端到周融身边，又把自己买的小桌子支起来，勉强能在床上吃饭。 用完餐，周融眉眼淡淡，问了公司的事。 第84节 公司一切正常。 就是中午，季文带着季姣姣来辞职，顺便见了周父一面。 说这话时，姜致多看了两眼周融。 男人说：“给我电话。” 姜致拿电话给他，人没过一会，打给许助理，见状，她从房间出去等周融打完电话。 却没想到这个过程当中，有人敲门。 姜致走上前，通过猫眼一看，是眼睛通红的季姣姣。 她扭头往卧室一看，多少有点犹豫。 门铃声越来越大。 周融也听见了，走出来，轻轻扫过一眼姜致，“让她进来吧。” 姜致打开门，季姣姣径直走进来，不过她没有多看一眼姜致，径直走到主卧去。 “是不是你告诉人我地址的？”季姣姣问。 周融抬起眼睛，他没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看着她，无比平静反问一句：“难道你不想他来？” 无论男女，都会有虚荣心的。 只是季姣姣的最大目标还是周融，所以就算得知那个和她有渊源的男人来，除了对着周融小小的炫耀外，也没做过其他事。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提了一嘴，周融真的放在心里。 季姣姣心里明白，这件事没有周融促成，人是不可能找到她的，她想着，情绪就更激动了，“你当初明明不在乎，现在为什么又要掺一脚。” 周融坐在病床上，气势却没有矮半分，“你背着我做了什么，真当我不知道吗？” 季姣姣的脸煞白，她还想说什么，微微侧头，看见站在走廊外的姜致，又说不出口了。 她抿了抿唇，不死心地问：“你就没对我有过一点点动心吗？” 周融道：“没有。” 他向来是这样的，只要决定好的事，就不会给对方留丝毫希望。 甚至，还会更残忍的让她看见希望。 季姣姣眼睛蓦然红了，“周融，你还记得我来之前，你答应过我爸要照顾我的！” 男人不可否置，他冷冷说：“我想我也和你说的足够明白，我不需要你对我动心，你自己答应过什么？” 季姣姣久久失语，讲不出来话。 她为了留在周融身边，假意答应他，帮他开导姜致，安安分分做挡箭牌，而他帮她摆脱她的前男友，给她爸公司让利。 可周融处处对她留情，又苦心帮她爸更上一层楼，她怎么可能不动心？ 周融似乎洞悉了她心底所想，说：“我是看季文的面子才留一线。” 第105章 她还在睡 季姣姣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那么难受。 脸上火辣辣的，她又看了一眼姜致，忽然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她不会让姜致和周融点破中间那层隔阂的。 姜致被季姣姣撞到肩头，一个趔趄。 但看着女人眼下的红，她又不知道该讲什么，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 防盗门撞上门框，整个房子一抖。 周融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让姜致帮忙送药过来。 姜致看着体温计，督促人喝完药后，又让他早些休息。 谁料半夜周融又烧起来了。 姜致打电话给谈医生，人急匆匆过来检查一番，说是伤口又发炎了。 给周融吊上水，叮嘱姜致帮忙看着，他明早再过来一趟。 这一折腾就是小两个小时。 姜致撑着额头，坐在床边，她视线淡淡落在周融的唇上，男人的唇色十分的淡，几乎看不见什么血色。 她恍惚地想，周融什么时候这么羸弱了，还在床上一动不动。 想归想，她拿着一杯水，用棉签沾上些许，浸湿男人干涩皲裂的唇瓣。 吊水很慢，姜致定了每隔半小时的震动，每半个小时就起来看一眼。 这一看，就马上要到第二天的天明了。 好在赶在天明之前，周融的水是吊的差不多了，姜致飞快看一眼，门铃也跟着响起。 她去开门，言简意赅交代两句周融的情况，便下楼补觉。 谈医生也没苛责到让姜致陪他再看着。 姜致回到家中，盖上被子，很快就睡了下去。 照顾病人十分废精力。 现在姜致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是被车碾过，奇怪，她怎么感觉自己精力过这种事情。 卷着被褥，她沉睡下去。 姜致睡下，她楼上的周融却已经苏醒了，准确说，他是被谈且吵醒的。 谈且眉眼飞扬，问他：“感觉怎么样？” “轻松很多。” 确实。 相对昨日手都抬不起来，今天的周融确实感觉自己轻松很多，整个人也像是活了过来。 谈且说：“那就行。”他顿了顿，往下看，提醒说：“你下次膝盖上的伤还是要好好照顾，不然还是容易发炎。” 周融嗯了声，打算去盥洗室洗个澡。 只是他没想到洗完澡出来之后，谈且还在，没有走的打算，不过跟着他的医护人员倒是走了。 谈且现在是市内的医生，也是周家的医护团队，所以周融才能三番两次把人喊过来，要是别人，谈且早就不cue了，只是他没走，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他问：“你和季姣姣真的掰了？” 周融扫过来，“你们都知道了？” 谈且煞有其事点点头：“不止我们，京市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周女士对你的婚姻状况很关心。” 言下之意就是，是周母宣传出来的。 周母其实不止宣传了这些话，还特意举办了一个茶会，邀请了绝大数京市有名有脸的家庭，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家庭里都有未婚的，和周融年纪相仿的女儿。 空气中静了几分钟，他缓缓开口：“我不会去。” 谈且错愕，“那你妈那边。” 周融说：“你当提线木偶还没当够吗？” 谈且：“……” 周融看向空荡荡的客厅，问：“人呢？” “谁？” 当周融的目光扫过来，他后知后觉说：“你那个小助理已经回去休息了，你不会现在还想抓着她上班吧，她可不是工作狂，昨天还守了你一夜。” 周融没说话，弯下腰，准备换鞋。 这个架势，让谈且也有点于心不忍，追着周融絮叨：“人真的照顾你一夜，那杯给你倒的水还在床头呢。” 周融淡淡说：“我要出去了，你去哪？” 谈且：“……” 行吧，他拿工作狂没辙。 谈且报了医院地址，周融的司机把他送到医院，正准备送周融去公司。 落座后排的男人睁开眼，“回家。” 司机一愣。 缓缓对上后视镜里的眼睛，他下意思一激灵，点了点头。 车回到地下停车场。 周融和许助理打完电话，推开门，静谧一室的碎阳斑驳落在地面，除开门口拜访的鞋，似乎并没有姜致的身影。 男人步步走到主卧处，门没关，床上缩成小小一团。 姜致是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被窝里的，只露出一个黑色的头顶。 周融走过去，就看见姜致气都不往外喘，融伸手掀开被褥。 还没过一会，姜致便拉了回去，小声嘟囔。 周融静静注视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电话响起。 他接通，里面是成熟内敛的男人音：“姜致？” 周融道：“她还在睡。” 这个点还在睡觉，并且由一个男人接听，可想而知是代表了什么。 男人脸色一变，说：“那我过会再打过来，如果你醒了，麻烦你跟她说一声，是野广木找她。” 周融唇边勾起一点冷笑。 电话中断。 第85节 他注视两秒，抓着手机将电话删除。 被窝里的人探出半张脸，睡眼惺忪，周融此刻手上还握着姜致的手机，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径直把电话删了。 姜致并没有醒，只是短暂蠕动了一下，而后又继续睡了下去。 周融坐在她身边，时间一点点攀升到中午。 姜致临睡前给许助理请了假，所以她睡得很舒服，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睁开眼就是周融。 她近乎是惊吓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坐直。 问：“你怎么在这？” 周融抬起下颚，漫不经心问：“我不能在？” 姜致：“那倒不是。” 她抓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十二点，凑活睡了七个小，姑且算是活过来了。 走到盥洗室前，姜致侧头道：“你能去客厅坐一会吗，我换完衣服就出来。” 周融浅淡嗯了声。 姜致刚进盥洗室，就听见房门关合，手上微微一顿，她熟稔扎好头发，准备做午餐，但她还没走进厨房，就看见门重新被打开，男人手上提着两份早餐。 第106章 绿帽子 姜致脚步一顿，朝着周融走过去。 非常自然的接过他手中的早餐，端进厨房处理，倒进碗碟里再拿出来。 周融不是没有看见她的行为，淡淡说：“何必这么麻烦。” 姜致：“这叫生活的仪式感。” 周融抬起眉头，姜致目光自然而然向着这边看来，莞尔说：“你不懂就算了，我不和你说，过来吃早餐吧。” 女人就是这样，在胡搅蛮缠的功夫上有一得。 周融还没回话，就被姜致轻描淡写带过去，假如他追究，又要被评论成斤斤计较。 男人索性坐在座位上，不再插嘴。 买的早餐是寻常人家常吃的豆浆粉面一类，一式两份。 姜致姑且认为是早中餐了。 但即便如此，姜致还是给周融泡了一杯手磨咖啡。 递过去的时候，指尖蹭过男人的手背，相对昨天的高温，总算是好了不少。 姜致问：“你还要去公司上班吗？” 周融略微抬眼，他没有开口，仅仅是静静看着姜致。 姜致指了指他的膝盖，道：“你这两天才因为腿伤发烧，到时候发脓了，会不会不太好？” 末了，她又添了一句：“你吃的药里有头孢，也喝不了酒，还是歇息两天。” 周融不可否置。 用完餐，他斜斜睨眼姜致，方才开口：“那既然这样，你去公司一趟，把我要签的文件抱回来。” 姜致指了指自己，仿佛不可思议。 周融抿了一口咖啡，肯定了姜致的想法。 打工人永远是最低等的生物，永远要被资本家压榨。 姜致在去周氏的路上，确定了这一点，到公司后，她才发现季姣姣的位置空了，听说是自己主动辞职的。 按道理说，一个前男友也不至于季姣姣如此。 除非他手上有什么把柄，让季姣姣永远嫁不进周家的把柄。 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姜致转念一想，和许助理交流起来工作的事，确定好文件后，她抱着回了公寓。 许助理通知姜致做好准备，过两天季姣姣的事也会分摊一部分给她，有可能比现在还忙。 姜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刚打开门，听见客厅的谈论声，姜致不由放轻脚步，把文件置于茶几面。 随后，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现在的时间还早，姜致看完融汇的资料，脖子僵硬，再起来望向客厅。 周融立于阳台前，似乎已经忙完了很久。 姜致略微抿唇，刚想起身喊周融，电话屏幕忽然亮了。 侧头扫一眼，屏幕上写着任华两字。 姜致拿起手机，走到卧室里去听。 正好错过周融看过来的目光。 任华问她有没有空，过两天一起吃顿饭。 姜致私下并不想和任华交谈，故而顿了顿，还是委婉拒绝了。 任华似乎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只是说：“那等姜小姐有空再说，我一直很有时间。” 姜致并未答话，客套两句。 收完线，姜致再抬头，看见周融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姜致：“……” 她莫名的有点心虚。 可是心虚什么呢，周融并未和她正式说明过什么，也没有同她说过那些暧昧的话来，除了睡她，他似乎什么都没做。 想到这里，姜致微蹙眉头，手指不断摩挲。 晚餐时间，两人也是一脉的沉默。 本来姜致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周融也是如此，气氛沉默下来，到底有些冷战的趋势。 她微微看向周融，男人用着汤，举手投足间，也是矜贵的不像话。 周融没有在姜致这里待太久，他看了会手机，眉头微蹙。 约莫八九点的时候，人就开车出门了。 姜致坐在客厅里，静静地出神。 说到底她的手段还是太青涩了，具体怎么拿捏男人，还是没那么懂。 叮咚—— 手机忽然发出一声响。 姜致低下头一看，是一张照片，在一个酒吧，任怜似乎是喝醉了，晕乎乎趴在吧台。 然后，第二张照片传来。 是周融把任怜抱了起来，带走，多么有安全感的行为。 这么一看，其实周融很像那些言情小说里的男二，默默守护在女主身边，不说话不言语，用满腔爱意来注视着女主。 姜致冷冰冰看过两眼，给那短信发出一条消息。 【梁时砚什么意思？】 那头尴尬地问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让你看看。” 姜致抿了抿唇，指尖按动屏幕上，“他不应该给他自己看看吗，头顶上好大一顶绿帽子。” 那头，也就是梁时砚的好兄弟之一蒋齐看了看坐在卡座的男人，心底也犯嘀咕。 周融都不止抢梁时砚一个女人了，他怎么还这么淡定？ 看了看头发，一束绿光刚好扫过梁时砚的头顶。 很绿。 蒋齐看了看，还是决定不说话了。 梁时砚转过头来问：“那边怎么说？” 蒋齐其实也是很久之前加的姜致，今天要不是梁时砚提起要发个照片给她，他可能都想不起来自己列表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小心翼翼说：“她让你看看你头顶的绿帽子。” 说完这句，蒋齐立马闭上嘴，观察梁时砚的脸色。 打算情况不对，就跑路。 梁时砚也没动怒，只是点了点出口即将离开的人，说：“你跟上去，多拍点照片回来。” 蒋齐欲哭无泪：“我又不是做狗仔的，梁哥。” 梁时砚眼锋须臾扫过来，蒋齐：“……”他又不敢说话了，还是小心跟上去。 卡座一空。 就有人想靠过来，也有人想问梁时砚要微信号。 男人乌沉的瞳孔冷冰冰一扫，到底是没人敢说什么，还有几个不怕的，靠了过来，往他身上蹭。 梁时砚微微一笑，戏谑抓住人头发，狠狠拽起来，“你配吗？” 一时间，梁时砚这桌所有人都远离了三分。 生怕波及到自己。 头顶霓虹灯光闪烁，梁时砚微微眯眼，蓦然响起前两天夜里任怜勾引自己的事。 女人全部脱光，羞射的站在他面前。 梁时砚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心底也生出一份厌烦来，他看见任怜的躯体，就有点恶心的想吐。 任怜脸色难看，还是绷住了脸色，朝梁时砚靠近。 第86节 结果呢？ 梁时砚一点反应都没有，别说做其他的事情了。 第107章 陪我去 任怜当晚受到了多大的羞辱，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几乎是没什么犹豫—— 她就和梁时砚大吵一架。 甚至口不择言，问梁时砚心底是不是还惦记着姜致，所以对她硬不起来。 梁时砚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这一个认知彻底让任怜对梁时砚死心，她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也不能守活寡，她是一个女人，当然想要自己的男人爱自己一辈子，可梁时砚是怎么回事？ 任怜现在就后悔，后悔自己太心急，也后悔自己被男人所谓的痴情蒙混了脑子，以为梁时砚真的非她不可。 好在一切可以重新来过，还来得及。 任怜脑袋伏在周融的胸口处，干净淡淡的味道隐隐掺着女人沐浴露的味道，她心里跟着一凛。 仰起头，她柔弱地看着周融，轻声：“听说你和季小姐的婚事告吹了，是不是她做了什么事，造成了误会，要是可以的话，我帮你在中间说说情。” 周融扶正任怜的肩头，淡淡说：“不用。” 任怜一喜，随后无比失落地说：“那阿姨那边要重新给你选妻子了——” 她也不是没有听见周母那些操作。 但比起这个，任怜更担心周融会喜欢上姜致，毕竟周融对姜致的特别，可以说的上是肉眼可见。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不是想在你和阿姨身上挑拨什么，我只是觉得，阿姨这些年确实亏待你了，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帮你说说。” 周融一双眼定格于任怜的身上，缓缓说：“母亲那边还是我自己说。” 他看过时间，又说：“既然梁时砚没来回，我送你回去吧。” 任怜含蓄点了点头。 上了车，周融开车过停车场，喇叭声此起彼伏。 任怜冷不丁地说：“其实当年的事，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也别怪阿姨一气之下把你扔到小县城去了。” 周融没说话。 车平稳的行驶着。 后视镜内的光平行于男人的眼睛当中，他摇下窗户，卷下袖口。 任怜注视着他，嘴唇又轻轻抿了一抿。 周融对任怜的注视没什么感知，手指点着方向盘，他问：“你和时砚的感情最近怎么了？” 任怜苦涩收敛唇角，什么话都没说，暗地里却要咬紧了后槽牙。 她和梁时砚怎么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过后，梁时砚对她是越来越冷淡了，也越来越不假思索。 那个双方出资的别墅，他也没回来过，每天都要任怜苦守着别墅，自己却在外面毫无顾忌的和女人一起玩，任怜都快成为圈里的笑话了。 周融瞥过一眼，“时砚是这样一个人，你性子软，有时候也能找外援。” “外援？” 周融言简意赅：“听说梁伯父快要从出差国外回来了。” 任怜倏然看向周融。 继而，周融拿起一根烟，慢慢放在嘴边，点燃：“到了。” 车停泊在幽幽的别墅前。 还没进去，任怜就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冷意，是由长时间的独自一人和那夜的羞辱构成的，她慢慢抿紧了牙齿，目光看向周融。 任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要不要上来坐坐？” 男人和女人间说这种话其实就是一种暧昧的暗示。 如果想继续，就下车。 周融却动都没动，“不了，我早点回去，这两天感冒了。” 任怜紧张地上前一步，伸出手，刚想摸周融的额头，“严重吗？” 周融单臂格开她的手，“不严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任怜收回手，语气低落：“我们真的疏远了，周融，你还在计较我和阿雅的事吗？虽然是我不对，但是我是真的……为阿雅好，是关心则乱。” 周融道：“你想多了，先回去吧。” 一滴泪划过脸颊，任怜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旋即离开。 背影孤寂又难过，让人心疼。 周融注视着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下，掉头开车回去。 盈盈的灯光下，任怜一点点攥紧了窗帘。 恨意从眼底溢出来。 …… 姜致看完那些照片，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甚至，能想到梁时砚为什么这么做。 手指一划，将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之后，姜致便将门反锁，上床睡觉。 第二日早晨，姜致打开手机，周融果不其然发来了一条消息——睡了？ 她顿了顿，回复了一个嗯。 周融今天还是在家办公，姜致去了公司，把文件带给许助理。 许助理上午分了一部分任务下来，姜致做完，已经接近下午，而后人又带来一堆文件，委托姜致带回去。 姜致看着累积上来的文件，说：“许助理，要不然你送吧？” 许助理摆摆手，“不了，你送，我下午还有个会，小周总不在，只能我去。” 姜致：“……” 她点了点头，起身拿着文件。 刚到地下停车场，姜致就看着迎面驶来的车，许是看久了，姜致对这台车倒还算是熟悉。 司机拘谨道：“姜小姐，小周总让你从城南的一膳食打包中餐回去。” 姜致：“城南？” 城南距离周融那栋别墅，有一个多小时的距离。 一膳食又是著名的要排的队伍更长，少说也要两三个小时。 司机点点头，又赔着笑容不讲话。 姜致按住隐隐抽动的眉心，“走吧。” 正如姜致所料一样，她从一膳食打包东西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回到公寓后，天已经渲染成了大红色，眼睁睁看着有快要落山的架势。 只一眼，姜致就将东西提上楼。 打开门，正好和前来开门的谭雅尹对上一眼。 谭雅尹道：“姜姜，你回来了？” 姜致目光下意识往屋内看一圈，问：“小周总在吗？” 谭雅尹摸了摸鼻尖，往屋内看去，低声：“换衣服呢，刚刚梁时砚邀请他赛车，周融打算过去看看。” 姜致什么话都没说，将饭菜放在桌面上，随后露出一个温驯的笑：“那我就先走了，雅尹，这是小周总点的晚餐。” 谭雅尹略微停顿，主动邀请道：“我也想去那看看，正好你在这，陪我去吧。” 第108章 掌控欲 姜致视线慢慢从谭雅尹那侧落到身后周融的面上。 没过一会，又滑落，看向那双腿。 她很清楚的知道那伤口还没好，但她知道，就代表周融也知道。 只不过不在意罢了。 空气中的氛围静的可怕。 姜致收回目光，下意识看向谭雅尹，她没有拒绝，只是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谭雅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伸出手臂，揽着姜致的肩头。 行到桌边，她招呼周融坐下用餐。 因为谭雅尹，饭桌上没有太冷，气氛还算活跃。 之前的事仿佛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了。 临走前，姜致下楼去换衣服，谭雅尹他们在地下停车场等她。 电梯金属光芒倒映。 谭雅尹侧头望过一眼周融，问：“你们吵架了？” 周融淡淡说：“没有。” 第87节 “那我怎么感觉你们气氛怪怪的？”谭雅尹顿了顿，又补充般地说：“你别当我看不出来，刚刚桌上姜姜有多不自然，我就不相信你没看见。” 有些话是不用多说的，一感知就能感知出来。 只是周融和姜致一直在装无事人，她这个不是当事人的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电梯缓缓拉开门。 谭雅尹先行一步，周融和她并行。 她不死心，低声说：“姨妈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你要是想快活什么，可就只能趁现在了，不如随心所欲一点。” 周融眉眼不变，看不出来有没有听进去。 谭雅尹叹口气，到底是不说什么了，她这堂弟什么都好，就是太闷骚了。 打火机噌然亮开。 一支烟的功夫，姜致从楼上下来，低声道歉。 谭雅尹倒没觉得有什么，在赛车上比姜致穿的出格的女孩比比皆是。 周融目光徐徐往下，掐着烟说：“赛车场很冷。” 今天的温度稍有回温，姜致才换的露腰吊带款假两式和喇叭裤，她现在也不想再折腾，低下头微微一看，再说：“没事，我不怕冷。” 谭雅尹圆场说：“这点不怕，要是冷了，到时候我帮小姜借外套。” 周融没再说话，碾灭烟身的火，抬脚上车。 谭雅尹拉着姜致坐上后排座。 车内气氛隐隐沉闷于一线。 谭雅尹看了看周融，又看着姜致，指了指手机，示意姜致看手机。 姜致低下头，置顶蓦然弹出一条消息。 【你别管他，估计是男人的掌控欲在作祟呢。】 姜致默然，抬头对着后视镜内的男人看两眼。 周融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 今日去的赛车场，因此也就没让司机开车，不方便，但姜致也是头一回去赛车场，不清楚路，谭雅尹又是个不听指挥的，最后还是由周融来开。 车上了高架，一路往赛车场行去。 梁时砚邀请的赛车场远离市区，在郊区偏远处，离天河小区很近，所以过去高低也要四十分钟。 听到天河小区，姜致眼瞳微微一动，唇角不自觉抿紧。 她再抬头，竟与周融碰了个正着。 周融乌瞳沉沉，酝酿着一场沉沉暴风雨。 姜致嘀咕，又有哪位惹他了？ 周融这两天性格不知怎么了，喜怒无常，讲什么也不听，背着她找任怜的是他，结果呢？生气的还是他。 谭雅尹也看清了周融的神情，摸着手机捣鼓什么。 约摸是郑荣和赵航的事，倒是让她对男女之事说的头头是道，字字珠玑。 姜致再低下头，宽慰道：“小周总人很好。” 仅限于人情上，比梁时砚多了几分知冷热。 谭雅尹发了个冷笑的表情。 随后，翻了旧账，从作势跳楼威胁周融开始说，再到后来，不迁就不查清马场的事，敷衍了事，颇有让姜致清醒的架势。 姜致：“……” 这些事并非一两句说的清。 再说了，姜致觉得有些事不该这么算，事事真切地算过来，还是她亏欠周融的比较多。 可是她现在和周融置气又算是怎么回事？ 姜致冷静了下来，摇下车窗。 风声猎猎，温度降低，吹在脸上，她想的更明白了点。 细细想来，自己这些日子情绪多有不对，倒是纠结来纠结去，绊于眼下和任华的事上，本末倒置。 其实，她最重要的关注点还是在周融身上。 想到这里，姜致心口堵住的气忽然消了，她再低下头。 入眼是谭雅尹在手机问姜致和周融有没有过。 姜致：“……” 问题是一个比一个尖锐，让人回答不上来。 长且卷的睫毛微微垂落，姜致否认了谭雅尹的问题。 只是谭雅尹也不是青春少女，也经历了两段感情，哪里看不懂姜致神情犹疑，她侧头望向周融。 话一出惊死人：“绒绒，你睡了姜姜了吧。” 姜致登时咳嗽不断，下意识要阻止谭雅尹继续往下说。 谭雅尹眉梢挑起，更加笃定：“你睡了，是不是？” 姜致尴尬地脚趾绷紧，如果现在有条缝，她必然是要钻进去的。 周融淡淡掀眼，往后看去，一双瞳孔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态度一般形同于承认。 姜致几乎是不敢看周融的眼睛，但她说到底，也管不上谭雅尹那张嘴。 谭雅尹冷哼一声：“当初不是说不喜欢？” 周融声音比往日更冷：“手别太长，管好你自己的三亩地。” 郑荣那点事现在还没有个定论。 只是他父母咬死不让那女人进门，于是，郑荣就将气撒到了谭雅尹的身上，以为是她在折腾。 周融口吻里透着警告，偏偏谭雅尹不怕他，外加先前的事，她心口的气急需一个地方发泄，连姜致阻拦也来不及。 “姜姜，其实男女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要是不喜欢你，又怎么会睡你？”停了停，谭雅尹唇角一抹讥笑，说：“男人吗，说是来者不拒，实则挑剔的很，看不上的、不喜欢的，一碰都不碰，又哪里来的得手。” 姜致：“……” 她听的尴尬，下意识看了看周融，扯了扯谭雅尹的衣袖。 谭雅尹还想继续说，赛车场却到了。 车停在赛车场门口。 远远望去，人声鼎沸。 无数聚光灯照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再抬头看过去，似有汹涌咆哮的恶兽在上奔驰，淹没了谭雅尹后半句话。 巧的是，这里不仅有梁时砚，还有谭雅尹的未婚夫。 今天人把他那情人也带过来了，正抱着哄。 摆明了不给谭雅尹面子。 第109章 面子 姜致侧头看了看谭雅尹。 谭雅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紧，脸色隐忍发白，是气急了才有的表现。 不过也不能怪谭雅尹生气。 郑荣堂而皇之带人出入这些场景，哪里给过谭雅尹面子？ 姜致嘴唇轻抿，莫名的想到了昨夜梁时砚发的那张图，周融也是如此紧紧搂着任怜安慰，甚至把她送回家。 眼睫轻轻垂下，她还在想着什么。 身侧挺拔身影掠过去，走到郑荣面前。 周融递了一根烟给郑荣，脸上笑意淡淡，眼底却像是结了冰：“姐夫，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厚道了点。” 郑荣脸色有些僵，放在女人肩头的手收紧，“这是我和阿雅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周融见他不接，烟熟稔叼在嘴里，“话不是这么说。” 他说的轻描淡写，又上前一步。 周身气质沉冷，雾沉沉的瞳孔密不透光。 郑荣被逼得再后退一步。 这一退，就落了下成。 赛车场能来的人大多都是京市有点脸面的人家，不过一会，郑荣行为就直接被宣传了出去，隐晦目光瞧过来，也有隐晦的不屑。 郑荣闹了个大红脸，青了又黑，只是想到周融的家世，他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说：“周融，我平常敬你三分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不是说谁都能骑在我头上。” 傍晚夕阳染红天边，路灯逐次燃烧，点亮道路，低低映进周融的眸底，晦暗难明，他蓦然嗤笑一声又扭头望向姜致，语气不紧不慢：“姜助理，通知下去，解除和郑家的所有项目。” 姜致低垂实现，堪堪乖顺的应了一声。 谭雅尹想拦住姜致，让她别打这个电话，又在她一个目光里下，停下抬起的手臂。 姜致走到另一侧，茫茫夜色挡住身影，倒真有那么回事。 目前来说，周家和郑家亲上加亲，下半年的项目很多都是共同合作。 这一解除，不说周家。 郑家必然是要元气大伤的。 郑荣沉不住气，道：“小周总，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第88节 周融微微偏头，视线轻蔑扫过郑荣：“我这不是让你看看周家我能不能做主。” 星火抵着烟头，丝丝缕缕焚起尼古丁的味道。 一口白雾，径直吐在郑荣脸上。 这是一个极度侮辱的动作，郑荣后槽牙咬紧，却不敢乱动。 “我给阿雅面子叫你姐夫，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吧？” 姜致手持手机，侧头望去。 疏冷淡然眉眼下是极其凶悍的匪气，两个明明个头没差多少，郑荣就是比周融矮一节，低一等。 周融理了理袖口，似笑非笑：“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男人么，吃着锅里看着碗里是常有的事，你这么闹，也是想趁机看看我堂姐在周家的地位，要是没人帮，你就吃谭家二房的绝户，要是有人帮，你就到时候再假意求和，想的是不是太美了点？” 谭家二房就谭雅尹这么个亲闺女，当年顺应政策，生了一个女儿，后来二胎开放，倒是还想再生一个，只是没养两岁，就折了，也就歇了心思。 再加上，周母的宠爱。 谭雅尹从小就是呼风唤雨，被惯的不知世事，像个傻白甜，也是赵航这件事，才让郑荣娶到了谭雅尹。 心思被周融戳破，郑荣还想说什么，脸色也止不住阴沉下去，他慢慢道：“你也知道，我们郑家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多为自己想想，也没错。” 周融不可置否：“所以我给足你们面子了。” 郑荣脸色一变，豁然抬起头望过去。 周融慢吞吞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真不知道你那点事吧？” 话音刚落，他扭头让谭雅尹过去，又给姜致抛了个眼神，示意点到为止。 姜致趁机走上前，说许助理电话还没打通，问现在应该怎么解决。 周融淡淡道：“就这么算了，当给郑公子卖个面子。” 姜致顺着周融视线看过去，落在郑荣和女人交错的手上，她意有所指说：“但是谭小姐那边的委屈——” 周融斜斜睨眼谭雅尹，“你想怎么解决？” 上流圈子到底有所不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太伤和气，也不能太过分，谭雅尹再怎么做，也没法彻底闹翻脸，于是她淡淡望向郑荣，让他把人送走，别再出现在她眼里，这事就算过了。 郑荣现在理亏，还是照着谭雅尹的方法做了。 把人送走后，郑荣还想上前。 谭雅尹不爱搭理他，拉着姜致到赛车后台去看。 姜致目光瞥过，见周融没什么暗示，这才同谭雅尹过去。 周融注视着灯光下两个女人几秒，旋即往他们相反的反向走去。 姜致还想说什么。 谭雅尹说：“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但有些话吧，说出来没用，还不如多陪我走一会。” 有些话再怎么清楚明白，但能走出来的，还是少数。 沉默几秒。 姜致没再开口。 赛车后台是一个个临时搭起来的小帐篷，里面坐着工作人员，摆放零件，姜致后知后觉想起什么，回头看去。 哪里还有周融的身影。 谭雅尹仿佛洞悉她心中所想，往后指了那头一个帐篷，“周融也投资了一个野车队，估计过会要上场跑，你要不要去看看？” 姜致：“周融？” 谭雅尹这会提起精神，道：“是啊，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疯，你是不知道，他人还七八岁的时候，就回来说以后要学赛车，然后呢赛车倒是没学精，把骑马学精了。” 谈到这，谭雅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那时候任家有个小堂妹过来借住，和她玩的极好，也总爱追着周融屁股后头走。 只是任怜不高兴，周融也就没搭理。 过了两年，人就搬走了。 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她的视线定格于姜致那张脸上，这么看来，人倒是和那个小堂妹有几分相似，谭雅尹眼神渐渐微妙起来。 姜致却没有看见，她怔怔看着远方出神。 下一秒，她上前两步，朝着人群里消失的男人背影追过去。 第110章 要守男德 私人赛车场的人流很大。 姜致拨开人群，挤过去，入眼是靠近车道边缘的围栏。 这里的人已经相对稀疏。 一眼扫过去，哪里还有人的身影。 姜致的唇用力抿起来：“……” 手腕被扯住，她下意识回头望去，男人轮廓分明，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姜致把手抽出来。 奈何大掌紧紧箍住，没有给过她抽开的机会。 紧跟着，她听见他问：“周融没有跟在你身边吗？” 姜致微微抬起眼睛，人群光影斑驳，“不是你特意请郑荣过来的，怎么又来问我？” 梁时砚眯起眼睛，视线淡淡落在姜致的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觉得是我？” 姜致：“那不然呢？” 梁时砚爱玩赛车这件事并不是秘密，也作为圈内小型赛车赛的主办方过。 姜致曾经还和他一起来过。 今天她一看赛车场上的主办方名字，她就知道是梁时砚。 否则谁会取曾经他们在私下给狗狗的名字当主办方的名字，‘蛋白’资助一看就脑子不太好。 外加上，今天这场赛车是梁时砚请周融过来的。 梁时砚拉着姜致朝着人群中间挤去。 不过人来人往，实在是太拥挤了。 姜致不得不贴着梁时砚胸口前行。 微凉的红黑赛车服贴着面颊，她一怔，抬头望梁时砚下颚看去。 男人喉结滚动。 见她看过来，他低垂下目光，略微冷淡地望着姜致。 呼吸却隐隐上升，暧昧旖旎。 所有的人在此刻都仿佛成了一种虚影和配套的龙套，喧闹声离开，两人呼吸就近在咫尺。 姜致吞了吞口水，无端有些紧张。 梁时砚拽住她的手腕，向上提。 姜致不得不跟着垫脚靠过去，眼睫毛微颤，“你有未婚妻的人要守男德。” 又一次提起这件事，无非是想让梁时砚松开她。 夜风猎猎，刮过耳膜。 远远的谈话声横插进两人的空间里。 抬头看去，周融和任怜并肩站着，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他们的目光一致看向车道上急转弯的跑车，引擎呼啸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姜致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疼。 她刚让人守男德，结果就看见周融和任怜暧昧的场景。 梁时砚：“你以为周融对你就多衷心？” 姜致唇边一抿：“我不像你。” 说完这句话，她挣开梁时砚的手臂，大步朝谭雅尹的位置走去。 梁时砚抬脚正打算跟上去，就看见任怜的目光正好朝他这边看过来，身侧周融也望了过来。 挑了挑眉，他停下脚步。 随后，不动声色望那边看一眼。 姜致已经消失在人群当中。 梁时砚走过去，任怜不自然和周融隔开距离，不过她眼圈微红，方才似乎是又哭了一场。 她低低说：“时砚。” 梁时砚点了点头，看向另一侧的周融，问：“赛一场？” 周融侧头看向车道内，现在场上人不多，马上就要开始下一场比赛。 “可以。” 梁时砚漫不经心一笑：“那走吧，你应该和你那边的人打过招呼了？” 周融目光淡淡，注视着面前的梁时砚几秒钟。 梁时砚神态没什么变化，他甚至还有心情问任怜要不要一起上车。 任怜下意识看向周融，人没有什么反应，半晌，她勾了勾唇角：“可以是可以，不过就像当初的老规矩？” 梁时砚没什么意见。 周融自然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第89节 以前梁时砚对赛马没什么兴趣，就拉着周融来玩赛车，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比上了，任怜就在旁边看着。 而过过了一阵子，京市莫名流行起来副驾驶坐女伴的风俗。 只是梁时砚和周融都是一人一台车，任怜坐了一台，总会有一台是空的，他们干脆赛一场比输赢，决定任怜坐那台车。 说到底还是青葱岁月，让人愉快。 周融眉目微微柔和，他侧头望去，似乎看见了什么。 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这个角度正好是在梁时砚的后方。 姜致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面前正有一个人朝她要微信。 她不想给，也就没吱声。 谭雅尹现在不在。 人看着她落单，她不给，他也就不走。 姜致往左一步，男人立刻往左一步；往右一步，男人也立刻往右一步。 姜致蹙起眉头，刚想说话，一头红色挑毛的男人将手机怼到她面前，戏谑说：“加个好友我就走了，你也不想我一直呆在这吧。” “我有男朋友了。”她冷冷说，心底烦闷却愈发明显。 男人不信，又靠了过去。 姜致下意识往后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在她的肩头。 她回头看去。 一颗红色泪痣在灯光下和当初记忆里的野广木重叠在一起。 姜致呼吸霎时屏住，大气都不敢喘。 野广木没看她，只是淡淡朝着红毛看去，语气平静冷淡：“我是她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红毛咬牙，没想到这个时间还会被人截胡，“你有什么证据？” 野广木看向姜致，微微笑道：“我是吗？” 姜致现在也急于摆脱面前的红毛，干脆道：“是。” 野广木随后收起目光，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红毛愤愤离开，他看得出来能出入这个场子的人非富即贵。 野广木的身着也不近似那些小门小户的公子哥，不清楚底细，他也不敢再胡搅蛮缠。 眼前的危机得以解除，姜致立马忪了一口气，又担心人跑，直接握住野广木的手臂。 抬起眼睛，她看着那张不甚熟悉的脸。 脸的变化很大，原本的眉毛上多出一层截断的刀疤。 姜致皱了皱眉头，“你……” 她的问题太多，不知道从哪问出口。 野广木死而复生的情况，她确实太多疑问。 野广木脸上带着三分歉意，温声：“当年落水我没有死，是家里人救了我，只是我那时候当时深度昏迷了，我没来得及和你说，也没来得及联系，所以就造成了一个大误会。” 现在事情过去太久，很多细节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只记得当年的小县城的水库旁边没人，她把人叫过来救人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 姜致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中的疑惑，道：“人没事就好。” 粗粝手指抵上温热眉间。 姜致一怔，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野广木没有失落，笑着说：“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 第111章 新花样 姜致目光疑惑，什么话都没说，等着野广木继续说。 男人的话却如凭空炸出来的一颗雷。 “我想见你。” 他说的很简单，但这话并没有那么简单，野广木的眼神深情款款，带着一丝难以言述的感情。 这个眼神直接让姜致往后退一步，眉头微皱，唇线略微收紧，“我……” 姜致没说完，野广木打断般说道：“我只是告诉你，难道你之前不喜欢我吗？” 姜致喜欢野广木吗？那是肯定的。 少年时期的野广木在小县城里，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面前这个野广木充斥着一股违和感。 可这股违和感从哪里而来，姜致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面前的人容貌是一样的，感情上却很陌生，陌生到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姜致并未说话，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野广木眼里的光寸寸暗淡下来，勉强一笑，嘴唇翕动。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不过也是。 野广木是个相当骄傲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告诉她这些话，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姜致顿了顿，越过野广木看见身后走过来的谭雅尹，低低缓缓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意思就是—— 姜致现在已经不喜欢野广木了，亦或者是，从前开始，她就没有喜欢过，只是鲜少和弟弟以外的异性人相处，错把孺慕之情当作好感。 说着，姜致看见谭雅尹朝这边挥了挥手，似乎是在喊她过去。 野广木也看见了谭雅尹，嘴角扯了扯，他问：“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姜致摇摇头，快步绕过野广木，朝着谭雅尹那边走去。 姜致走到谭雅尹身边，人也看见了刚刚驻足于姜致身边的男人，她好奇地问道：“姜姜，那位是？” 过了许久，姜致缓缓说：“是一个朋友。” 谭雅尹追问：“朋友？” 也不能怪谭雅尹好奇。 野广木长得也是出色的那一行列，只是和周融、梁时砚的风格完全不一致，是属于那种阴郁俊秀，眼尾一滴泪痣快要深深烙进心头里。 姜致点头，说：“以前小县城认识的朋友。” 谭雅尹：“……” 虽然说，谭雅尹不了解野广木，但她能看出来姜致的心不在焉，和频频往男人看的眉眼。 野广木似乎还要上前，结果被人挡住了身影。 两人消失在人群当中。 到嘴边的问题，谭雅尹还是没问出口，想着自己来的目的，她踮着脚往那边看过去。 看见了意料之中的身影。 谭雅尹嘴角勾起一点笑，拉住姜致的手臂，抱起来，指了指那一处，说：“听说周融要上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姜致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周融要上场，下意识往那边一看。 周融立于人群当中，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件，蓝白色赛车服和头盔，冷峻矜贵中带着一点野性，他看都没看姜致，径直往任怜所在的位置走去。 任怜身边还站着梁时砚。 谭雅尹领着姜致过去。 许是场上的人都清楚谭雅尹和周融的关系，她们过去时，基本没有人拦着她们。 姜致略微抬起眼睫。 周融没有看她，视线落在姜致身侧的谭雅尹的身上，“怎么过来了，不是不感兴趣。” 谭雅尹努努嘴：“不欢迎？” 周融还没说话，梁时砚目光斜斜睨过来，道：“既然现在人数不缺，就换个新花样？” 姜致看过去，“什么新花样？” 梁时砚勾了勾唇，“周融的副驾驶缺个人，为了以正公平，要不然你们中间上一个？” 跑车的副驾驶上坐女人屡见不鲜。 一个是为了在钢铁的颜色当中抹上浓艳，二是增加噱头，这种小型赛车基本都会伴随着赌局，有时候是为了让更多人在自己身上下注。 只不过周融他们这些人基本都不会看这些，带女伴也是少之又少，基本没有。 唯一做过他们两人车的——也就任怜一个。 任怜脸色隐隐僵下。 梁时砚没说话，只是看向周融，微微一笑：“要不然这样，你带阿怜，我在场上随意挑一个。” 姜致下意识看向周融。 男人没有拒绝，视线上下扫视过任怜，“可以吗？” 任怜看着梁时砚的目光带着一点难过，抿了抿唇：“可以。” 梁时砚不为所动，他下意识看向姜致。 姜致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惹祸上身，言简意骇地说：“我晕车。” 谭雅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姜致真是个人才，居然能说自己晕车。 第90节 注意到谭雅尹的目光，姜致这才意识到自己措辞里的bug，以及梁时砚沉沉的目光。 犹豫片刻，她说：“开得太快，我可能会容易吐，就不上车了。” 这话不是假话。 想当初姜致都很少坐梁时砚的车，别提陪他一起赛车了。 每次都是梁时砚自己开的车，她还真不一定给周融惹什么麻烦。 梁时砚哼笑一声。 姜致往谭雅尹那边看过去。 人早有准备，直接晃了晃手机，开口说：“郑荣在喊我，我现在估计不行，先走了。” 谭雅尹视线扫过他们两人，紧跟着说：“时砚你的未婚妻当然是自己看着最好了，还是不要把人交到别人手上，否则指不定圈内人又怎么传。” 她上前两步，揽着姜致的肩头，把人推到周融的身边。 又说：“你自己的助理自己看着。” 周融目光扫过谭雅尹，女人讪讪一笑，抬脚直接溜走。 周融随之看着脸色不好的梁时砚，说：“那就这样吧。” 梁时砚没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扫过一眼任怜。 任怜的嘴唇紧紧抿着，看不出来高不高兴。 可正如谭雅尹所说，任家和梁家现在是姻亲关系，周家在这段关系里，本来就暧昧。 今天要是任怜真的上了周融的车，还不指定哪些人会这么说。 周围气氛愈发微妙。 梁时砚视线逼人，半开玩笑地说：“清者自清，周融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误会什么吧？” 周融淡淡看过姜致，叮嘱道：“你先去换衣服。” 他往远处指了一个野帐子，和周融身上的衣服颜色相似，姜致大概知道是哪个，简单说过两句话后，离开。 等姜致离开后，周融这才回头看向梁时砚，说：“不会。” 第112章 过河拆桥 姜致回来时，就感觉到氛围隐隐的不对劲。 只是说不上来。 隐晦的目光落在身上，她回敬般朝那头看去，任怜正站在那。 任怜的视线看着远方，并没有现在在看她。 仿佛是姜致多心。 姜致没说话，走到周融身边，将刚刚帐内人的话对周融转述一遍。 这台车到底不是周融的车，因此性能等方面或许和周融平常开的车相差很多，需要适应的地方很多。 一般来说，一个新手和一台车没有磨合前，是不应该拿来比赛的。 至少，不应该和赛车场上著名的“疯子”比。 经理也是怕失去一个大老板，特意和老妈子一样贴心嘱咐着姜致。 姜致依次讲完注意事项，就看见周融的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她不在自然地垂下目光，问：“怎么了？” “没事。” “那可以先热身了。”她说。 为了先让周融适应，姜致还是提议先热身一圈。 梁时砚虽然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还是淡了很多。 姜致也就当作看不见。 梁时砚的车队在前往。 两人和姜致擦肩而过。 任怜目光停留在姜致身上，她顿了顿，用两个人只能听见的声音说：“姜小姐好手段。” 姜致微微一顿，跟着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人，说：“比不上任小姐，过河拆桥，利用完人就丢。” 任怜脸色一变，没想到姜致的胆子居然这么大，敢明面和她对上。 姜致盈盈笑道：“任小姐，我的事、安然的事，我都记着的。” 任怜眼底划过一抹忌惮。 正当她要说什么，身后周融的视线已经淡淡扫了过来。 他看向姜致，“还想聊多久？” 姜致视线掠过任怜，抬脚往前走去。 周融要开的车停在帐子面前的赛道上，正作最后的处理和检查。 姜致也是头一回见到周融的车，之前的日子，虽然她会陪梁时砚来赛车场，但基本没有看见过周融开车。 他好像没有那么喜欢出风头。 想到这里，姜致余光默默望着周融。 谭雅尹在车上说，她从马场走了之后，周融破天荒答应了郑荣压轴出场的事，不见的周融没意思。 这个意思是对着谁，姜致很清楚谭雅尹的意思。 那一瞬间，她觉得荒谬。 可是现在又不敢肯定了。 坐上车，姜致把座位调整一番，就看见周融在熟悉车内的设置。 他都没有看她这边，便道：“在想什么？” 姜致的视线却缓缓落到了周融的身上，她的眼睛盯着他的嘴唇，很薄，典型的薄情寡义的面相。 她说：“有没有听过胜利女神的吻？” 周融略微侧目扫过去。 姜致的吻顺势往下落在周融的唇上。 外面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和车内安静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砰砰砰—— 姜致近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后知后觉，自己真的是鬼迷了心窍，也可能是野广木带来的刺激，亦或者是谭雅尹的那些话。 短短几秒，吻须臾撤离。 蜻蜓点水般只剩下柔软的触感。 姜致长长睫毛微微低垂，她呼吸并不平稳，出卖了她此刻的心境。 “我的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她轻声道。 周融瞳孔颜色黑深，乌沉眸子隐约涌动着暗晦。 姜致脸色登时有点红。 这应该是姜致和周融在偷听的事件后，第一回 这么亲昵，也是她少有的主动。 空气内的温度隐隐攀升。 姜致缓缓抬起眼睛。 四目相对。 周融眼底暗晦消融片刻，他伸出手，姜致的心跳猛然落下一拍。 却兀然看见男人摇下车窗。 喧闹声音骤然涌进车内，冲散狎昵温度。 京市夜冷。 姜致须臾被都冻得一哆嗦。 然而，不等她说话，尖锐的吹哨声高高扬起。 暴烈的风吹过头发，胡乱向后飞舞，姜致却已经顾不上这些，抬手紧紧扣住上方扶手。 风声和激情同时进行。 两台车电光火石般飙出。 车身相触。 无数星火闪现，又熄灭。 刺耳的摩擦声钻进耳蜗，嗡嗡作响。 姜致的心跳就快跳出喉咙，她下意识握得更紧了，指关发白。 她侧头望去。 车面模糊的影子之下，依稀能看见任怜和梁时砚的身影。 相对任怜的游刃有余，姜致简直就像是个刚刚上车的新手。 一段车程在高速之下也不过十多分钟。 速度提上，车窗跟着摇上。 风声平息，隐隐在缝隙内窥的一二。 姜致现在脸色缓和，唇色却依旧发白。 第91节 周融说：“没坐过梁时砚的车？” 姜致摇摇头，她现在嗓子哑的不行，哪还有力气说话。 梁时砚开车从不带她，也不让她坐副驾驶。 也就需要撑场面的时候，偶尔会带她来，不然她也不会知道那点事。 周融说：“待会可不止跑一圈。” 姜致意外抬眼，低声：“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周融没说话，目光瞥过她。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她清楚周融不相信她，但是她自己其实心里也没底，故而没有笃定的保证。 一圈下来的速度很快。 车停在帐前。 很多工作人员围绕着赛车进行新一轮的检查。 周融没下车，他看过一眼姜致。 姜致也没停下来，静静地回望着周融。 她的指尖顺着男人的手背向上攀附，体温向贴，指节勾缠。 心脏高速跳动，荷尔蒙似乎也在这一瞬间迸发。 周融眉眼舒缓，到底是没有甩开姜致的手，也没有做其他的事。 阔步声从前方传来。 梁时砚的声音惊的姜致下意识松开手，她松的太快，又朝前看，因此错过了周融的神色。 “上手感觉怎么样？” “还行。” “真的假的？” 周融从车上下来，递给梁时砚一根烟，说：“你也好久没上场了，感觉怎么样？” 梁时砚叼着烟，任怜正好走到他身边，她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淡淡笑道：“他不还是那样，开车就和玩命似的。” 周融目光平移，瞩目正在给梁时砚维修车盖前的工作人员，熟稔点一根烟。 “别太玩命。” 梁时砚意味不明：“我这人没办法，就这点坏毛病，想要什么，一定要拿到手。” 周融不置可否。 姜致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三人在对话，她没有走上前，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任怜走过去，别过脸问：“你怎么都把人姜小姐给忘了。” 第113章 无休止的纠缠 周融没说话，指腹转了一圈烟身。 梁时砚的神色浅淡，似乎也不为所动，只是说：“三局两胜？” “输了你退出。”周融说。 梁时砚的眼睛一瞬间就眯了起来。 偏偏周融风轻云淡，什么都没有说。 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到，两人的氛围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对峙。 就连在一旁的姜致都感受到了。 她看了看周融，又看了看梁时砚。 梁时砚垂下目光，平静说：“可以。” 周融转头上车。 姜致跟着上车，视线望向周融，她正要问什么的时候，男人兀然摇下车窗，瞧向站在一侧的梁时砚。 “人不能不守信，对不对，时砚？” 梁时砚的眼睛一瞬间沉下来。 姜致在这一刻终于确定他们的话里有话。 只是他们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分别回到自己的车上。 后视镜里折射的人脸不含任何情绪。 沉默蔓延，气氛绷紧于一线。 姜致问：“你和梁时砚拿什么当彩头？我？” 周融反问：“难道你不想从这无休无止的纠缠里结束？” 姜致：“……” 周融的话隐晦地戳中了姜致的内心。 她的确这么想过，但是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车顺着哨声飙出去。 这一次，窗户没有再开，风声却比刚刚要更猛烈。 和心跳一起共鸣般。 姜致的唇线紧紧抿作一线，她脸色没有变化，眼睛一直看着前方飘渺的路灯。 下一秒，车尾相接，一阵大力。 姜致下意识往前倒，手臂和扶手进行拉扯，绷紧，整个人的脑子都仿佛狠狠跟着一撞！ 但身后的车并未停下来，气势汹汹地再撞上来。 姜致一蒙，耳边嗡鸣不断。 周融低沉嗓音跟着嗡鸣混合，直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仍旧平静自持：“坐稳。” 姜致的心跳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比刚刚更剧烈，更呕心。 周融熟视无睹，脚往下踩，油门瞬间拔高。 一瞬间，车身如红色的魅影在山半腰画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只是后排的车很快就追了上来。 两车并行。 狭窄的车道上，根本容不了两车并行，且梁时砚的车一直在往右边挤。 令人牙酸的声音在空气里发酵，姜致双唇近乎是苍白透明了，努力压下喉头一阵阵翻涌的恶心。 她再抬头，看见梁时砚的车迅速轰起油门。 直直的超过他们！ 斑驳残影内，姜致仿佛看见任怜得意昂扬的笑，嚣张的告诉她，是她害死安然的那又怎么样，她有证据吗？ 姜致眼底渲染出一片猩红色，比刚刚要更多，指尖掐紧掌心，她还想开口。 惯力却比她更快，身躯被带着前倾。 姜致死死把尖叫声封在唇齿当中。 周融面不改色，光怪陆离投射在眼底，结了冰。 车速跟着一提再提。 姜致的脑子一片空白，在高速之下，什么都想不起来。 眼睁睁看着山路上撞出歪曲的铁片和屡屡出头的车头，两台车在相互角力，厮杀，赫然成为他们凶狠博弈的战场。 最后，姜致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下车的。 她只知道自己的脸色难看的很，也想吐的很。 不过好在她夜晚压根没有吃太多东西，所以，就算要吐，也吐不出来什么。 姜致站在路口缓了很久。 手边被冰凉的水瓶触碰，她侧头看过去，野广木面色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还好吗？” 姜致迟疑片刻，还是接过水，拧开，喝一口。 冰凉的液体镇压喉咙里的味道。 浑身就像是活过来了。 姜致长长出一口气，目光终于正视面前的人，“你还没回去吗？” 野广木说：“嗯，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姜致直觉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什么事？” 野广木举起手机，屏幕里是一个界面的二维码，“忘记把你加回来了，扫一下？” 姜致再怎么样没好感，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拒绝。 于是，她拿出手机，添加野广木。 野广木这回说到做到，转身就走了。 姜致凝视着他消失的背影，随后点开手机，野广木发出来一条消息—— 他问她还记不记得曾随云她们。 姜致眼睛忽然沉下，唇线也骤然抿住。 第92节 周融声音由远到近，“拿着。” 姜致勉强收回思绪，提起眼神，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一瓶水。 与此同时，周融也看见了她手上的水瓶，“有人给过你了？” 姜致嗯了声，随口说：“是个陌生人送的，应该是看我太难受了吧，你也知道，赛车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 她点到为止，周融的神情有所缓和，说：“走吧，准备回去了。” 姜致点了点头，想起来什么，问：“你们谁赢了？” 她刚刚太难受了，压根不记得播报里说了什么，别说是平局或者是其他的。 周融：“平局。”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遮掩，确实是平局，最后一局是同时过线的，之前两把一方是梁时砚赢得，一方是周融赢得，再加上最后一把，就成了平局。 本来说是要加赛，周融懒得比了，就这样。 姜致亦步亦趋跟着周融回去。 谭雅尹则是由她在赛场山勾搭的另一个赛车手送回去，听说很聊得来。 路上，周融接通电话。 姜致抬起眼睛一看，是梁时砚。 “今天演得不错。”梁时砚戏谑地说：“她应该吓坏了，你趁这个时候断崖式断掉，应该会成为她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姜致脸色悄然紧绷，无意识看向周融。 第114章 浮动汹涌，呼吸融化 周融似乎并不介意让姜致听到这些。 手指一滑，电话人声在车厢里增大，无比清晰。 姜致甚至能清晰听见梁时砚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笃定和阴鸷，“周融？” 周融目不斜视，一直看着面前的路，“我知道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 车载音响的歌声远扬。 远方的归途比先前更遥远，可是好像又更近了些。 这种静不是在现实中的，而是灵魂上的，那些端倪和不舒服在这个小小动作里消失。 朦胧夜色里，是浮动汹涌的月色，讲不出来的话。 但好在还有另一种表达的方式。 男人一进房间，抬手径直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眼神灼灼，从面容滑下，游到鼻尖、唇上。 他的吻比什么时候都要灼热，让姜致无法抵抗。 姜致脸色绯红，唇线也抿紧了。 她的手触碰着周融的发梢，辗转往下，触碰着他的下颚线，嘴唇。 呼吸融化在一吐烟云里。 眼神迷离，绵软情话溶解在动作当中，似乎要将他们两人都全部融化。 在再一次，姜致要躲开周融的吻的时候，男人的唇抵着她的脖颈，下一刻就要咬上去一般，轻轻舔食着。 低沉嗓音压抑于夜色一线：“故意的？” 姜致伸长脖颈，纠葛里的柔软在此刻展现，连同那些动人的‘情绪’，“这也是你计划里的一环？” 周融不可置否。 骨节分明的大掌抚摸过她的长发，又逐寸摩挲穿插在发丝里，他的力度里带着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温度。 一个男人要哄女人总是会有很多种办法，坑蒙拐骗，无所不能，也就女人容易陷进去，姜致不是笨女人，自然也意识到周融在哄自己，她眼睛对上周融那双雾沉沉的瞳孔，缄默半晌，抬头过去重新吻上去。 绵长的一吻，姜致口吻又轻又柔，“我没有怀疑过你。” 当周融在她面前接那通电话的时候，姜致就想到了一切。 这约莫就是周融和蒋二的计划。 那一份计划书，其实姜致也没仔细看过，是周融自己定制的，后续一些内容也是周融和蒋二来商讨。 不过，梁时砚的电话—— 让她想到了这件事。 被褥细碎摩擦着，十指交缠，姜致没有说话，只是被动地承受着周融给予的所有。 吻也好，情绪也好，所有的一切。 今天天亮的格外早，姜致感觉自己都没有睡一个囫囵觉，就被迫醒来了。 她的被褥侧边，没有人。 姜致对周融率先下床的习惯，习以为然，没怎么在意，就打开浴室的门，准备去洗漱。 刚入眼是男人的精瘦胸膛，他光着膀子。 姜致越过他往后看去，雾气腾升，她的脑子短暂的空白，本能地想起昨夜的一切，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先洗。” 男人或许在这方面没什么天生的羞耻心，周融说：“一起吧。” 姜致：“……” 周融也不着急，一双眼睛紧紧看着姜致，从上往下扫试过她，轻描淡写地问：“难道你不觉得身上黏？” 昨天胡闹的太过，压根没有洗澡，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些都拜这个男人所赐。 不等姜致反应，周融往前跨一步，直接拽住她的手腕。 姜致这下从浴室退出去也来不及了。 周融把她带进浴池，一瞬间，滚烫的热水从边缘溢出来。 姜致还想挣扎，男人却已经用手抓住了她的命脉，同时下来的还有掠过一切的吻。 一切的事情都仿佛不用预料。 水到渠成的往下发展。 姜致再一次起身，眼睛通红，她看着站在阳台处点着烟的餍足男人，半句话都讲不出来。 周融淡淡扫过她一眼，比之前更过分，开口说：“帮我把柜子里的第二套西服拿出来。” 姜致：“……” 隐隐间的疼痛让她敢怒不敢言。 看着男人后背的细长猩红挠痕，姜致咬紧了后槽牙，后悔自己昨天还是轻了。 周融接过西装，穿上剪裁合体的外套，和刚刚在床上凶狠的人判若两人。 今天的周融还有两场会，许助理不在，姜致就需要陪同周融一并过去，做好会议记录。 与此同时，将季姣姣的项目继续跟进。 姜致再从会议室出来，感觉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连过了几天，好一阵忙活，这才好些。 将近十月，工作就变得更多了起来，姜致时常没有一个完整的双休，和周融的见面大多也在公司。 周融也出了一段时间差，但他没有带姜致。 接到家里的电话时，姜致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一看余额里的数字，姜致顿了顿。 耳侧姜母的催促声还在继续，让她将工资转过去。 姜致这一回没有全部转过去，给自己留了一半，姜母也发现了这点。 问她：“你这个月的钱怎么少了这么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姜致道：“最近马上就换季了，我想给自己买两身衣服，妈你也知道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换过衣服了。” 沉默几秒。 姜母不情不愿地说：“行吧。” 那头似乎是有男人的拉扯。 中途，有人让姜致过去核对一个项目的数据。 姜致也就没有挂电话，转而去忙手头的事情。 直到那头的声音传来，姜致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挂电话。 “这丫头是不是对我们有逆反的心思了？” 风声呼啸，姜致一时半刻有些沉默。 紧跟着，姜父的声音传出：“她不会的。” 他的声音太笃定，笃定到姜致有点愣神，而后，她听见姜父开口说：“不论怎么样，你这几天多打点电话给她，寄点东西，安抚一下。” “不要自乱阵脚，而且，过两天就是中秋节，姜源要回来了，记得多杀两只鸡。” 姜母还有些不确定，“真的吗，老姜，你也知道，她主意可大了，当初说是要把她嫁给乡下的……” “姜助理——” 声音跟着同时响起。 第93节 姜致倏然抬头，望过去，是平时一个下属。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消失。 心底一沉。 姜致声音尽可能平缓，遮掩慌乱，“什么事？” “这一份文件你过目一下，小周总说是这两天应酬的公司资料，还有一件事。”女孩说：“就是门口有一位女士，说是和你认识，前台让我问你，见不见。” 第115章 算计 姜致拿起手机起身，“她又说自己姓什么吗？” 片刻，女孩迟疑地说：“姓任。” 姜致脑海里描补出任怜的模样，她看向女孩，随后轻声说：“我马上过去。” 她再拿起手机。 屏幕漆黑，已经挂断。 前台门口，任怜正坐在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茶。 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细细讨论着。 只一眼，姜致便收回目光，走到任怜面前。 任怜问：“方便聊聊吗？” 姜致回顾一圈人群，又和靠过来的前台说过两句，和任怜直接去了楼下的咖啡厅。 她们上一次的见面好像是在小区楼下的咖啡厅。 现在又是咖啡厅—— 只是物是人非。 昨天那些藏在心口里的火苗似乎也弱了点，至少姜致没有除之后快的想法。 而在安然跳楼的那一个月，她却时常有这种想法，和任怜同归于尽。 但这些都是最蠢的解决办法。 服务生端来两杯咖啡。 白瓷里的烟霭晕染，她们选的是咖啡厅里的一个小包间，如果不是特别注意她们，近乎没有人看见她们在这个地方。 姜致握着白瓷杯的手微微收紧，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任怜。 她没有说话。 事实上，姜致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任怜来的目的。 不过，姜致约莫也能猜出来，大概率是为了周融的事。 要知道这段时间周融的忙碌已经到了见不到人的地步。 姜致作为他的助理都见不到人。 别说是任怜了。 出乎姜致意料的事，任怜并不是来找周融的，而是来找她的。 任怜喝过一口咖啡，开门见山地说：“其实我来是和姜小姐聊个明白，别将所有人的错都扣在我的身上。” 姜致倏然抬头。 任怜说：“你的朋友安然跳楼也不适合我做的，当初的样子你也应该亲眼看见了，她是为了你。”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任怜还嫌弃刺激的不够多，继续说：“就算警方找到我，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因为我和安小姐无冤无仇，你说呢？” 这件事早在警察做的关系网里清晰。 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她们调查任怜并没有多详细，连赵航和安然的交际也只是仅限于在梁时砚的身上。 姜致没有接任怜的那套话，不动声色把问题绕到刚刚上面，问：“所以任小姐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任怜说：“如果你是因为安然的事，要接近周融，那么我要告诉你——” 她轻轻起身，视线缓缓聚集在姜致的身上。 “不是我，你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利用周融。” 姜致不语。 任怜眉梢微微挑起，眼底却是一派笃定，“你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接近周融的吗，否则当初为什么要相亲，现在又要回来，对了，你还会让周融和那边的人打了招呼，让他留下你那个相亲对象。” 之前为了让任怜安心，姜致是简单和她讲过游弋的情况。 却没有想到人居然会调查的清清楚楚。 任怜三两步上前，靠近姜致的耳边，俯身说：“赵航找上她的那晚，你都不知道她哭的有多惨。” 姜致脸色骤然一变，倏然站起身，目光死死看着任怜。 任怜什么都没说，嘴唇微微勾出一个笑。 姜致眼底发红，偏偏任怜像是没什么感觉似的。 任怜和姜致面对面，空间狭小，角度也正好，基本上只要不是站在斜角落的人，就看不见任怜的笑容。 那笑意眼底夹杂着数不清的恶意和胜券在握，赤裸裸的刺激着姜致。 姜致一瞬间抿紧唇线，她抬起手，下意识想要挥过去。 男人却比她更快，伸出手臂，抓住姜致的手腕。 姜致后槽牙咬住，瞪着面前的人。 周融眼神淡淡，语气平静：“回去。” 他甚至连多余的两个字都没有，下达命令般通知姜致回去。 姜致侧目看向任怜，女人脸上温和，她上前一步，劝阻道：“我和姜小姐有些误会，所以她才一时情急动了手，这没什么，周融你就松开她吧。” 纤细手腕被男人的大掌紧紧圈着，皮肉泛出红色。 和姜致的眼底一样红。 姜致想说话，可是联想到周融上一次无条件包庇任怜的行为，她又觉得没必要说了。 和不相信自己的人说这些，无疑是废话。 周融：“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也不是小孩了，还不清楚吗？” 任怜唇线克制着失落，目光也欲言又止，“当初她朋友的事毕竟和时砚脱不了干系，其实她的敏感我也能理解的……” 火上浇油，无异于此。 姜致目光冷冷望着她，过了几秒后，她又看向周融。 无形的气氛里蔓延着紧张和压抑。 周融不容置喙：“上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看着姜致的。 这句话自然也是对着姜致说的。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压下汹涌的情绪，眉眼情绪比刚刚更淡下三分：“任小姐，不是所有人都和你的追求者一样是个傻子，至于你说的牵累——” 她不徐不疾开口：“你当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纵然姜致知道今天算是被任怜算计了，她心底却没有任何情绪。 周融会偏向谁，她也一清二楚。 姜致抬起脚，绕过周融和任怜，朝着门口走去。 也没管身后两人的脸色是什么样子。 姜致坐会工位上，此刻正临下班，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刚抬眼，就是周融带着任怜回办公室。 任怜眼圈微红，似乎是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路过姜致座位时，还刻意看她一眼。 任怜这个女人说到底还是聪明的，拉住周融的衣袖，她看向姜致，语气轻柔：“我刚刚惹姜小姐生气了，左思右想，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这样，周融你帮我见证一下，我想给姜小姐道个歉。” 茶到骨子里了。 第116章 擦肩接踵的目光 姜致没想到任怜会赶着来。 她不用看，就能感受到背后汇聚而来的目光，都在窥探他们的关系。 姜致眉眼平静，又抬头看了看周融。 周融情绪平静，不含任何表情的看着她，“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向她道歉。” 姜致浑身一凛。 周融没说什么，转头看向任怜，“你先进去，关于项目的事，我们再聊聊。” 任怜唇边噙着笑，又有些犹豫，仿佛是想说什么。 周融却直言说：“你是和我对接的，有什么事，旁人也挨不着你。” 他虽然没有提姜致，但字字句句里都含沙射影着。 宛若在警告着姜致，不要痴心妄想。 任怜眼底缓缓舒展，她侧头，余光里带着些许的得意，只是这一点得意仅仅只有姜致能看见。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刚想说什么，须臾她又忍让了下来。 轻声说：“需要送两杯咖啡进来吗？小周总。” 第94节 停顿几秒，周融淡淡望向任怜，“我记得你喝茶，给任小姐上一杯金骏眉吧。” 金骏眉是任怜这两年偏爱的茶。 这就说明周融这两年一直没有断了对任怜的关注，一个细节代表了他对她的在意。 任怜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继续开口说：“你还记得我以前喜欢什么吗？” “不是茉莉花茶吗？” “你……”任怜眼底弧线波浪起伏，她侧身，又往前两步，和周融并肩站在一起，瞳底羞怯，笑盈盈看着姜致，“那就麻烦姜助理了。” 可当她看到姜致的面容时，心底高兴瞬间淡去。 有什么比自己明明炫耀，把对方比下去了，人却不为所动而感到不快，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面。 姜致没有在这里久留，走向茶水间，去准备两人要喝的茶水。 滚烫热水冲泡开茶叶，留下阵阵清香。 指尖贴着纸杯，滴滴液体往外溅，烫红皮肤。 姜致却恍若没有察觉。 还是许助理进来，他看着姜致手背上的红点，从她手上接过茶水。 “你怎么回事？” 姜致垂下视线，白皙手背上的红鲜明。 没过几秒。 姜致的目光转移到他手上的文件夹，问：“融汇那个项目怎么样？” 许助理说：“很顺利，多亏你的帮忙，下个月你写一份晋升书。” 姜致豁然抬起眼睫，眼瞳里似有几分不可思议。 许助理没有注意到姜致眼底的哑然，他举起手上的文件，挥了挥，说：“这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如果不是你，任华那边不会这么快下来。” 姜致问：“他不是负责监察和签字的吗？” 许助理看过茶水间的门外，低声说：“其实不尽然，这两年任家都是靠着任华撑起来的，他的职位虽然看着无关紧要，任氏里基本有大半他的人，我们之前几个项目也在他手上卡里很久，但这一次他偏偏很爽快的点头了，如果不是他特意提到你，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其实许助理也纳闷，为什么任华在和他们签订合同后，还要特意问姜致一嘴。 甚至隐晦地表明出—— 下一次吃饭，可以带上姜致，以后要签什么合约，也好走一点。 姜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感谢任总的。” 许助理嗯了声，又说：“我送进去吧。” 修罗场这种事，还是少发生点好。 不仅废姜致，还废他。 许助理想到上一次周融的黑脸，打了个寒颤，又将文件交给姜致，从她的手里把茶接走。 临走之前，他还让姜致多看看文件，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姜致“……” 许助理都这么说了，她只能让人过去。 不过任怜指明让她进去，许助理这么横插一脚，怕是任怜还会折腾。 姜致坐在工位上，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抬头看向办公室。 里面的氛围一派安静。 只是许助理也没有出来，一直在里面陪着笑脸。 约莫两个小时。 办公室的门给推开，任怜从里面出来，她抬头对着周融说：“不用送了，你这些事，我会帮你问问我叔叔。” 她顿了顿，说：“但是我不保证成功。” 周融轻描淡写地说：“没事，蒋二那边我也没有打保票，走一步看一步。” 任怜不说话。 周融阔步走在任怜身侧。 说是不送，周融仍旧将任怜送到了走廊门口，又吩咐许助理把人送下去。 任怜唇边轻抿，还要说什么。 周融已经提前一步，折身回办公室。 任怜眼睫一扇，眼底数不清的失落。 很快，她就重振了精神。 今天是周融愿意靠近她的第一步，假以时日，他靠近她，重新回到她身边，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她微微偏头，看过姜致。 工位上，女人侧脸恬淡，和她有三分相似。 任怜略微眯上眼睛，又转头看向许助理，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现在姜助理是住在哪？我听说她之前居住的地方似乎已经退房租了。” 许助理跟着望了望姜致那处，嘴边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对姜助理的事并不怎么关注，所以我也不清楚，任小姐。” 短短交谈的功夫里，电梯门关上。 也阻挡了姜致起身前往周融办公室的身影。 姜致到办公室，周融正站在落地窗前。 男人正在打电话，见姜致过来，他眼神微微示意，让姜致坐下。 姜致安静坐到另一侧。 周融这个电话很长，但隐约能听见是和地皮有关系，姜致垂下眼睛。 假若有人在她的身边，就能看见她此刻其实是有些走神的，眼瞳焦距溃散，连周融在讲什么都没有认真听。 夜幕徐徐降临。 “姜助理。”周融清冷的声音响起。 姜致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周融不知何时挂断电话，站到她的面前，说：“明天订一个包厢，和蒋家二少一起。” 蒋二的口味比较独特，喜欢本地菜，也喜欢辣一点。 所以订饭店就需要注意。 姜致起身，兴许是坐的太久，腰间有些发软，“好的，小周总。” 周融没有什么别的吩咐。 故而，姜致等了几毛后，就准备出去。 后背目光凝聚而沉冷，无法忽视。 姜致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她下意识回头，望向那道目光的主人。 男人却在顷刻收回目光，和姜致的视线直接擦了过去。 姜致轻轻颔首，转身出门。 第117章 故意 姜致没有约到蒋二。 理由是，蒋二他现在不在京市，如果要约，需要姜致到隔壁城市接他回来。 姜致直接把最后一条忽视了，简单和周融报告了一下情况。 周融微微一蹙眉，到底没说什么。 隔周，蒋二亲自到公司来。 姜致负责招待，周融这时还在楼上开会，要过会才能下楼。 蒋二看着桌面上端来的咖啡，半开玩笑地说：“姜助理这回没有偏心了。” 姜致：“……” 蒋二说的是上一次，她给周融上手磨咖啡，给他的却是一杯简单茶水的事。 眼睫微微低垂，她什么话都没说，微微一笑。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也亏是这样，蒋二也没了逗弄的兴趣。 办公室内氛围逐渐安静。 姜致又给蒋二上了点小蛋糕一类的。 蒋二不爱吃甜的，所以也没动。 周融这个会今天开的格外的久，蒋二看了几次的表，眉心蹙起，干脆道：“你就说我今天在川阁等他，八点钟，让他准时到。” 姜致记下时间和地点。 蒋二便抬脚走了。 姜致注视几秒，周融却在蒋二走之后的半个小时下来了。 等到夜里，周融让姜致跟着一起过去，到包厢里，整个包厢里都是蒋二抽烟的烟雾，他声音充斥着愤怒，似乎是手下干了什么事。 姜致听了一耳，也没听完整。 她抬起眼，看见周融轻轻在门把上叩响三声。 蒋二这才有所收敛。 第95节 推开门窗，雾霭从房间里散去。 蒋二烦躁挠了挠头发，哪有平时面对姜致的漫不经心，“周融，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 周融不语。 蒋二意识到什么，调整了一下表情，道：“姜助理，麻烦你出去点个菜吧。” 末了，他又似开玩笑地说：“要和今早上一样，一碗水端平哦。” 川阁保密性很好，服务也很好，就算蒋二不说，也会有服务员过来，帮助点菜。 他这么说，纯属于想支开姜致。 周融掀目，语气比蒋二的更漫不经心和自然，“不用，她知道。” 至于是什么事，大家都清楚。 周融这段时间也是一直在为这件事奔走，毕竟那块地皮，价值昂贵。 蒋二眯了眯眼，探究视线落在眼前男女的身上，来回徘徊着，最后在姜致身上定格了几秒，语中暗含着几分调侃以及意味深长。 “没想到周融连这都和你说了。” 他的打量并没有引起姜致面容上的半分波澜。 姜致淡然的看他一眼，随即又看向了周融，知趣的说，“周总，你和蒋总先聊着，我去点单。” 说着，她起身，去往门外的点单台。 位置上便只剩蒋二和周融了。 蒋二微微侧过眸子，朝着姜致的背影看过去。 川阁的菜，蒋二不说一个星期吃三四次，但每一个星期来一次，总是会来的。 因此，菜单上大多数菜他都记得。 姜致低着头，勾勾画画。 完全没有发现蒋二的目光盯着自己。 蒋二看着女人曼妙身影，心情转好，不由得，一件趣事自脑海中跳了出来。 紧接着，他的目光敛回，望向正坐在对面的周融，“看来她是只记得你的喜好，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小助理，陪吃又陪睡还帮我工作，我会幸福死。” 周融的胳膊搭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修长手指正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一枚打火机。 听到蒋二这句话，他眼睑抬起，最先掠了眼点完单，正等候着的姜致，之后才移向蒋二。 “怎么说？” 蒋二托着下巴，将姜致点的大多数菜都说了出来。 基本是一些周融常吃的菜，比如排骨，蒸鸡爪等等一些家常菜，都没有特别靠外国系的菜。 要知道周融没有偏好过外国菜，这件事在圈内甚至是一届奇闻，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而圈内的人也不例外，都是往着昂贵和身份的象征追求，菜方面也是的，就周融不一样，十年如一日，偏爱本地菜。 周融不为所动，“所以呢？” 椅子抽近，蒋二侧头看过去，“你就真的没有一丝心动？” 周融低低垂下目光，瞳孔里似有警告的意味。 蒋二不畏惧，继续说：“姜助理是个好女人，面面俱到，也就身世差一点，完全可以在能力方面弥补。只要你愿意，在周氏历练够资历，不见得你父亲不会答应。” 周融双指搭住茶水，沿着纹路摩挲一圈，“我对她没兴趣。” 蒋二啧了声，眼见着女人款款朝这边走来，声音更大了些：“那你要是不感兴趣，我就追我的女神了，我可是问过你了。” 这声音很大，绝大多数人都能听见。 目光一时间都朝着这边看来。 就连姜致都看着这边。 蒋二勾了勾唇，还想说什么，周融眉眼舒展，口吻轻慢：“随便你。” 他话音刚落，周边温度往下降了三度。 蒋二眨了眨眼，主动起身，拉开身边的座位，又一个劲地招呼道：“姜助理，过来坐。” 姜致真坐过去，她身边就是蒋二，再隔着一个周融。 蒋二还在说：“你们小周总都发话了，对你没意思，和我坐，不好吗？” 姜致：“……” 她目光停留在周融身上几秒，随后侧身，把自己姿态放的很低，低下去后又隐隐带着反抗的意思。 “他毕竟是我的上司，你也是知道的，我的工资还一手掌握在他的手上呢，蒋少你就别为难我了。” 蒋二哦了一声，坏笑着说：“那这样，我让你们小周总保证给你发奖金。” 姜致挑眉，语气平静，但她仍旧走到了周融的座位旁边，缓缓坐下来。 蒋二一脸扫兴。 周融微微抬起手臂，搭在姜致后背的椅子上，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动作，就连蒋二都感受到了他的掌控欲。 蒋二哼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第118章 由身到心 斜斜灯光下面，周融抬起眼睛，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在甜城追的那个女孩到手了？” 蒋二：“……” 怎么快速抹黑女人面前的男人形象。 必然是要塑造男人花花公子的形象，这一招，会让绝大多数女人远离，尤其是姜致这种看着温温柔柔不说话的，实则心里有自己考量的女人。 周融这番话，几乎要给蒋二判死刑。 蒋二没想到周融能这么狠，他不动声色说：“没呢，你要知道，我最喜欢的可是我的女神。” 周融淡淡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了？” 蒋二讪讪一笑。 周融这嘴是真的毒，他都不知道怎么回话，见好就收，蒋二索性就不回话了，起身找服务员，催促着菜单。 姜致没有参与两人间的对话，一手刷着手机。 思绪却持续放空着。 姜源最近很忙，也是抽空断断续续聊着，关于姜致高考那段时间，他也有印象，说是很多人上门。 问姜致怎么了？ 又和她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姜致抿唇，视线专注盯在屏幕，她想说什么，却又没办法说，喉咙堵的厉害。 因此也没注意蒋二和周融的明争暗斗。 再抬起头，是服务员将菜端上来，需要从她和周融的中间插过去。 姜致侧身让开位置，眼睫微颤。 女服务员脸色发红，面露羞怯，身子微微朝着周融那边靠。 明明旁边还有空位，却非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致顿了顿，看着周融明显不虞的眉头，和要开口的架势，直接起身。 空间兀然空出了一大截。 女服务员下意识看向姜致，姜致平静说：“之后从旁边上菜就可以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时间，蒋二和周融都看了过来。 女服务员眼圈微红，不可思议看着姜致，似乎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直接。 要知道，一般的人也仅仅是委婉提醒，不会直接戳穿。 姜致本来也是打算这样的，但人的身子都快蹭到周融的手臂上，她不提前开口，对方这份可能就保不住了。 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发生。 视线余光侧头看去，周融面色淡漠，眉头却一点点松开。 姜致视线望向她身后的推车，说：“菜上齐了吗？” 女服务员咬紧嘴唇，连忙将后头的菜上了。 姜致眼睁睁看着她失落离开，欲言又止地望向周融。 可惜周融对她没有任何怜惜的意思。 他看向姜致，说：“故意的？” 姜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小周总，菜上齐了。” 蒋二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冷不丁地说：“小周总，秀恩爱也悠着点，刚刚问你喜不喜欢，现在倒是装上了。” 话里充斥着阴阳怪气。 周融卷了卷袖口，“上了这么多菜，堵不住你的嘴？” 蒋二唇峰微挑，夹起一块鸡腿，越过周融，放进姜致的碗里，甚至还用筷子扒拉了两下。 姜致是没有想到人还会有这举动。 刚想推拒，蒋二狡猾地转了话题，说：“你上次让姜助理约我吃饭，是什么事？那边你说通了？” 周融淡淡嗯一声，随后说：“你过两天去找任家谈。” 蒋二道：“会不会不太好？你也知道，就算你和任家同意，还有梁时砚呢。” 第96节 周融微微偏头，语气轻巧：“你怕了？” 蒋二：“……” 姜致：“……” 她也没想到周融会在这个节点对蒋二抛出激将法。 眉眼一愣，姜致圆场说：“小周总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这边已经不好再出面了，所以可能需要蒋家那边自己去。” 蒋二不信，他看着周融的神情，怀疑他是故意的。 周融却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吃，一点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蒋二吃了个哑巴亏，就想在其他上面找回场子。 酒过三巡。 蒋二提议让周融去看看现代化的酒吧，全然忘记了，他之前去过的事实。 周融没什么兴趣，所以干脆拒绝了蒋二。 姜致时而帮着他们补充两句数据，或者是打圆场，非必要的时候，不怎么讲话。 安静的像是个透明人。 视线余光落在男人脸上，他不说，姜致却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那股松弛来。 空气涌动，轻松惬意。 摆在桌面的手机忽然响起。 姜致侧头看过去一眼，是许助理的。 她用眼神和周融示意，得到回答后，轻手轻脚起身出去接电话。 门外的温度更冷一些，裹挟着湿冷的空气。 刚出门，姜致便打了一个寒颤。 包厢没有关严实，这个角度，姜致刚好能看见蒋二和周融有一搭没一搭在说什么。 许助理打这个电话过来，也是有要紧的事情和姜致说。 譬如，任氏那边有意让姜致牵头一个新项目。 但是任氏，还是任华，这个界定就很微妙。 姜致轻声：“那那边对接的人是？” 许助理言简意骇：“是任华，不过这个项目也没有那么重要，你不用紧张，我会帮你看两眼。” 这话下来，姜致的心就安下去不少。 她们又聊了一会，敲定去任氏的时间，以及项目需要查看的数据后，姜致推开包间的门。 周融已经吃的差不多。 蒋二也准备回去，只是回去前，他斜斜睨一眼姜致，开口说：“姜助理，下次有空带你看看更漂亮的风景。” 姜致轻轻摇头，“就不麻烦蒋少了。” 蒋二还想开口，周融目光轻飘飘略过来，说：“你不是还要赶回去吗？” 蒋二带着哀怨的目光走了。 姜致一早就料到周融会喝酒，特意让司机过来提前等着。 周融看见前排的司机，乌沉瞳孔转到姜致的身上，他淡淡说：“以后上下班让司机接你。” 姜致一怔。 只是看着周融的反应，到底是看不出什么花样。 点了点头，她温和说：“好的，小周总。” 车厢内环境昏暗成一线，男人闭目养神，光线从侧脸流转而过。 然而，还没有几秒。 姜致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拉住。 车身过了一个减速带。 姜致身型往前倾，男人粗粝手指摩挲上脸颊，他微微低头，暗晦的瞳底，温热的唇，统统在感官放大。 如同滂沱大雨的存在感，他把她覆盖。 由身到心。 隔离板升起，光线再次消失。 姜致轻轻抿了抿唇，主动靠近贴吻。 第119章 就在这 黑暗中，姜致凭感觉寻到男人薄凉的唇。 可她并没有落在那一吻，反而是往下游动，吻在他下巴的位置上。 温热的触感席卷而来，周融握住他细嫩的腕骨，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姜致吻完，要离开之际，周融的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颚，附身而落。 不同于姜致蜻蜓点水般的抚过，周融的吻强势又灼热，让人毫无还手的余地。 正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不论做什么，只能是被迫接纳着。 姜致抵抗不得，抬起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与他一同沦陷其中。 一秒。 两秒。 …… 姜致渐渐的忘却时间，被周融松开时，脸色绯红又隐隐发烫。 她的呼吸有些乱了。 在这样逼仄又安静的车厢内，却是另一番的意味。 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十分的近。 呼吸声浮于耳畔，周融的嗓音不觉低沉下几分，“对蒋二印象如何？” 这种氛围下谈论这个敏感的话题。 是个人都会多想，别说是姜致了。 姜致视线探寻过去，男人眉眼依旧，黑暗里的光线不明亮，她却看不出来其他。“蒋少人还不错。” 周融几不可闻的轻呵一声，与她额首相抵，“看来你对他还很满意。” 他的语气很平淡，姜致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来。 她张了张唇，“蒋……” 刚溢出一个字，周融却忽然摁住她的后脑勺，再一次的吻了下来。 比上一次还要强势许多，顿时攫取姜致所有的呼吸。 周融身上那股掺杂着浅淡酒味的气息如巨网般，将姜致牢牢捕获在这方寸之内，挣脱不掉。 姜致没想到会发生到这一步。 整理完，再摇下车窗。 夜色薄凉，毛毛细雨顺着喷洒在脸上。 脸上的热度消下去不少，姜致长出一口气。 等到车内的味道消散，她再重新关上车窗，留下些许的冷空气通道。 姜致低下头往下看，只感觉腰上多了一双手。 男人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线上，唇侧炽热，仿佛要继续。 姜致脸色微红，不动声色抬手握住周融的手臂。 大掌手背青筋只现，脉络青色浮现交错，细嫩手指摸上高热皮肉，须臾又扣上他的手掌，指尖罅隙严丝合缝。 姜致轻声：“到门口了。” 周融循着她的目光往前一看，确实是到了小区门口。 只是他的手上还在不安分的游动，并没有停。 姜致心口砰砰直跳，唇线紧抿。 车身却在即将靠近门口时忽然停下。 司机下意识喊过一声‘小周总’。 “什么事？” 司机支支吾吾，车窗没有完全摇下来，一线的辉光从窗口涌现。 但车外的人却看不到车内的人。 任怜的声音与此同时响起，“周融？” 周融：“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说着，他松开姜致，拉上拉链。 也是这个时候，姜致才发现他除了裤子，一点都没乱，就她一个人衣衫不整，现在完全下不了车。 任怜抿了抿唇，低声：“我来找时砚。” “人不见了？” 第97节 任怜也没想到，她就是和梁时砚争执两句，结果人甩门而去。 问了其他有交往的同圈人，却也不知所踪。 连平时会去的地方都没去。 她索性就接着这个由头过来寻周融。 周融斜斜睨一眼姜致，而后伸出手，按住肩头。 紧跟着，车内露出周融清贵的脸。 任怜就站在车下，她没有穿的很厚，今夜又下了雨，现在任怜的脸都冻得发白。 向来端庄的人，这些日子本来就过的憔悴，今天乍然一看，柔弱憔悴三分，她扬起头，视线专注地看向周融，企图打动他记忆里那么一点的心动。 只是男人啊，有了新鲜的，又怎么可能被以前的人打动。 大家都是喜新厌旧的。 眼睫盈盈溢满着泪水，和车内人完全不同，却又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 周融触摸过面前蹲着的姜致的眼尾。 红色星星点点晕染开来，她没有哭，水光绵延起伏，却比外面梨花带雨的哭更动人心。 任怜见着周融久久没有反应，下意识地，又喊了一声：“周融？” 男人侧过头，目光淡淡地望过去，“我知道他在哪。” 任怜抿唇，眼泪还在往下淌，比刚刚似乎更委屈了点。 她原以为周融现在会喊她上车。 谁知道，这么久还没动过，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摇动过。 难道她在周融面前真的没有吸引力了吗？ 任怜低垂着目光，手指绞成一团，脸色都有些绷不住。 周融却开口了：“刚刚想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任怜眼睛一亮。 但不是因为梁时砚的，是因为周融说的这句话。 周融下了车，朦胧细雨将他侵染，消去味道。 任怜望过去，衣衫紧扣，又带着微微凌乱，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是什么事……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想从任怜脑海里闪过去，又快速地被她否定。 不，不可能。 那可是周融。 车顺着他们开进小区，任怜的视线望过去，又收回来，心里的疑团愈发大了。 周融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说：“现在时砚就在这。” 任怜豁然抬起眼睛。 周融阔步转身往内走去，任怜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梁时砚确实是在这边的房子内，不过他现在没怎么清醒，桌面、地面都是瓶装的酒，人似乎也跟着非常的邋遢。 任怜抿了抿唇，侧头望向周融，再看了看梁时砚，心底柔软一瞬。 她上前两步，梁时砚倏然将她抱进怀里。 任怜一怔，心头的想法也跟着慢慢动摇起来，她回头看着立于门口的周融。 周融说：“你们先聊。” 没有给任怜丝毫拒绝的机会，绅士体贴地往外离开。 任怜注视着把自己抱的很紧的梁时砚，刚刚凑过去。 梁时砚冰冷的眼睛倏然睁开，冷冷地看着她。 下一秒，她被他径直推到在地！ 第120章 敌人 任怜脸上的表情顿然消失！ 抬起头，任怜看向黑暗客厅里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说爱她一辈子的男人现在却满脸冷漠，眸色危险地看着她。 就好像…… 她是他的敌人！ 这个认知近乎让任怜身体一凛，嘴唇紧紧抿起来。 好在梁时砚除了这个行为就没有再做其他的，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气氛裹挟僵持沉默。 任怜平复心情，手掌撑着地面，起身说：“梁时砚，你是不是后悔了？” 她的口吻看似平淡冷静，实则隐隐有着些许的颤抖，潜藏其下的是汹涌波涛，只要梁时砚点过头，她会毫不犹豫和梁时砚解除婚约。 要知道，她任怜可也是任家的大小姐，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 梁时砚又怎么样？ 任怜没有等到梁时砚的回复。 男人转过身，坐在沙发上。 下一秒，他的后背靠着沙发，立马就要睡着。 任怜走上前，注视着黑暗无边里的那张脸，她想找理由解释梁时砚刚刚的行为，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刚刚梁时砚的行为已经足够代表了一切，他已经不爱她了。 甚至于说，他抗拒她接触他。 任怜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嘴唇抿得愈发得紧。 时间过了十多分钟。 梁时砚合着眼眸，喃喃自语。 任怜隔得太远，听不清楚，也没法听清楚。 因为她不打算靠近梁时砚。 以及，她打算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 姜致没有回原来的楼层，直接去了周融家。 夜里的公寓维持着原本的样貌，窗口微微吹动，姜致仅仅是些许扫过两眼，遂后收回目光，望向客厅里的大屏幕。 电视无声播放，姜致也在心里数着时间。 周融肯定不会回来，因为他要陪着任怜。 等他回来，自己应该差不多能回去。 姜致指尖摩挲着遥控器，默默叹口气，屈膝抱在跟前。 明明灭灭的光阴流转，投射在女人的脸上，她眉眼低垂，脸颊埋进膝头，晕染出几分怠倦来。 咔哒一声。 门锁从外拧开，姜致侧头过去。 迷蒙视线里赫然出现颀长身影，时间仿佛也消融在他的背影里。 月光随之倾斜落下，风声轻下。 周融神情清冷，却丝毫不意外姜致出现在这，他目光短暂停留几秒，弯下腰，换鞋再踏出玄关，周身携带三分惬意漫不经心。 姜致：“……” 不等姜致开口，周融便淡淡询问道：“洗过澡了吗？” 姜致一愣，反射性摇头。 人的身影和压迫感与此同时靠近姜致。 姜致再抬头，周融站到她的身前，抬起手掌，粗粝指腹抵着她的唇肉摩挲。 食髓知味的，姜致一瞬间想到了—— 刚刚在车上的那场荒唐大梦。 旖旎的，漂泊的，却又带着摧毁一切的暴力。 姜致脸跟着一红。 周融不容置噱：“那就一起洗。” 姜致可不想再持续刚刚的事情，腿根疼，腰也酸，她没接话，只问道：“任小姐送回去了吗？” 看着周融逐渐危险的神色，她顿了顿，方才改口说：“现在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要不然下回再一起——” 可姜致和周融都清楚，这不过是姜致画的大饼，用来搪塞他的。 周融没说话，大拇指再进一寸。 阴翳伫立在风中，身影曳长再暧昧纠葛。 这下不仅仅脸红了，耳背都是红色。 姜致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周融，仔仔细细往下看，她的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她是真不明白明明他可以找任怜，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持续刚才没完的事情。 满心愤怒充斥着心口，胸膛起伏，她的眼睛直勾勾的，谴责周融就是个下本能主宰的动物。 第98节 姜致都忘了，第一轮早在车上完了。 这已经是第二轮了。 周融没有听女人的反驳，就更不会再在意她的拒绝，一手抓住女人的手臂，提起来。 姜致整个人被扯得站了起来。 紧跟着，周融手臂托住姜致的臀侧，轻松一掂。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给姜致，硬生生将她扛了起来。 眉头蹙起，姜致总感觉小腹抵着什么东西。 是周融的肩头。 往下看去，她整个身躯快和原木地面成了平行面。 脚尖试探地向下伸，踩不到实处。 姜致扭过脸，看向周融，只是这个角度也看不到什么，唯一能看见的是周融半边后脑勺。 沉默片刻，她开口：“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周融斜斜睨她一眼。 大掌落在臀侧，清脆一声。 姜致一愣，眼睛红了半圈，羞愤地不行，开口说：“我不会和你一起洗澡的。” 周融：“你可以试试。” 姜致不服气，“试试就试试。” 身形猛然一晃，姜致被直接丢进水里。 浑身湿透，臀部挨着梆硬浴缸，她衣服都被浸湿大半，今天她穿的内搭是浅色的，这么一泡，若隐若无的线条拢聚于半透明的衣服上，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水是半温热的，盥洗室里的暖气一吹。 姜致跟着打了个寒颤，“……” 男人审视打量目光从上往下俯视着她，“试试明天让你下不来床，怎么样？” 姜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半句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周融不是在说狠话，而是他真的做得出来。 所以姜致想都没想，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回应般勾住男人的指节，唇边挤出一个笑容。 周融哼笑一声。 姜致眼睫低垂，隐忍着情绪，手指却沿着男人手臂卷开袖口，又抬起他的手臂，状似退让地一轻。 周融眼底蕴怒半消，不明意味望着姜致。 浴室里雾霭晕染，遮掩赤条条的光影。 吻从唇瓣落下，手指掐着下颚线。 姜致被迫抬起头，周融的吻又深了一寸，压根让人无法招架。 周融的手不安分的游走着，掐着女人的腰肢。 姜致脸色被雾气熏红，眼尾风情妩媚，口吻里缱绻缠绵，套上周融的心头，意欲融化那一层又一层的坚冰。 “周融。” 她说：“周融，我好像——” 姜致没有把话说完，留了个半白，其他的全用肢体代替。 纤细手臂抱住男人的后颈，手掌攀上肩头，她的眼神递过去，勾引着他，说自己在意他。 第121章 顺利 隔天早上。 姜致躺住柔软被褥里，腰酸背痛，没能起来。 她侧过脸看向那头。 周融卷理衣袖，慢条斯理斜睨过来一眼。 眉眼情绪不显，可姜致无端的，从他这个行为里感受到一股餍足。 姜致牙蓦然就痒了：“……” 周融早上还有个会，姜致起不来，自然是许助理陪同人开，不过前期的资料还在姜致这，有些东西也需要从她这边发过去。 许助理也在姜致请假的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 姜致强忍着不适，手指摸到床头嗡嗡作响的手机。 下意识要点外扩，余光注视到男人看过来的视线，姜致微微一顿，倒是没继续了，直接接通电话。 “姜致，除了这些，审批文件你也发我一份。” “好。” “对了，任华那边你务必要跟进，最好能打好关系。” 姜致微微沉默，几秒后，她嗓子喑哑地开口：“我会的。” 脚步靠近，被褥下多了一只手臂。 看不见，感官便愈发敏感。 微凉手掌顺着后背抚过，发热。 姜致回过头，男人平静看着她呼吸不稳，手掌却不够安分的靠在她脊尾上，一寸寸细致地摩挲，眼睛愈发地红，昨夜感觉哪里是一时半刻能消退的，她牙齿用力咬住下唇，经不起这么磨人。 周融偏偏就还高高在上，落目在她手机上。 许助理的声音还在耳边。 姜致一点都听不进去，她的注意力全在周融那只手上。 日头的光往上一点点攀，模糊床上的两道人影。 她在许助理再三询问下回道：“我过会发给你。” 许助理不疑有他，刚想挂电话，周融声音紧跟其后。 他脑子一懵，眼疾手快地挂了电话。 人生巨大的滑铁卢就在面前，许助理都没想到他会听到这些，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只想知道周融会不会杀人灭口。 嘟嘟嘟—— 电话挂断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 姜致哪里不清楚许助理这是听见的意思。 眼神更红了，她的嘴唇咬破出层层铁锈味，手指在男人的西服上，揉皱扯开。 到最后，周融只能耽误时间，换身西服上班出门。 至于姜致自己，她半梦半醒，似乎又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好。 没有梦，也没有间歇的起来，更没有汹涌的浪潮将她吞没下去，带回过去的记忆。 姜致第二次醒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接通电话，“致致，醒了吗？” 一瞬间，脑海里的瞌睡虫都被赶走。 姜致坐起来，被褥顺着身体下滑，她一身黏糊，全是和周融胡闹的痕迹，喉咙干涩：“野广木？” 野广木嗯了声，又笑道：“你是不是还在赖床，要不然我过会再打给你。” 沉默几秒。 姜致早上睡不够，午睡就会拖延一会，每到这个时候，都是也野广木叫她起床，但他这人最心软，姜致一撒娇，他就又心软了，纵容姜致再睡十分钟。 所以每一回中午，姜致都会踩点到。 想到过去的事，姜致心情也跟着放松，语气不由发软：“不用，我起来了，你有什么事？” 野广木说：“过两天曾随云他们打算聚一聚，去吗？” 末了，他添了一句：“不是强迫你去的意思，只是他们找到我，说是要给你道歉。” 姜致说：“我就不去了，还有点事，你们玩得开心。” 成年人的世界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借口，之所以不去还是因为她不打算和那些人碰面。 野广木也清楚，所以没有勉强，说：“那我们单独去吃个饭？” 姜致没有说话。 野广木温和道：“我猜你现在一定很疑惑，不是说要和曾随云他们吃完，怎么又说单独吃饭。” 确实。 姜致的表情和野广木说的大差不差，不过她没有着急开口，只是静静听着那边说话。 野广木语气装得风轻云淡，但仍能听出来几分小心翼翼：“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想老朋友叙叙旧，才答应的曾随云他们，如果你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心里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感觉。 姜致低垂眼睛，手指摩挲掌心半晌，开口说：“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先考虑考虑吧。” 野广木没有拒绝，让姜致夜里八点前给他答复。 姜致应了一声，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上多出几个电话，一一打过去，因为多了几个项目，姜致下楼，被迫打开电话，在家远程加班，一下午忙的没停。 第99节 电话都打了三十多个，一直从中周旋。 姜致口干舌燥，又一次接到电话，便下意识转了官腔，客客气气问什么事。 出声却是野广木，问姜致考虑好了吗。 姜致掐亮手机一看，七点半。 距离八点也就半个小时。 姜致看了看手头的工作，今天肯定要加班，可她已经拒绝过野广木一次，不好再在他打电话过来后拒绝第二次。 于是说：“要不然改天吧？时间你定，我请客。” 野广木半调侃地说：“请我吃番茄肥牛面？” 姜致一怔，“……你还记得啊。” 野广木嗯声，继续说：“我很想念我们以前的生活。” 姜致说：“我知道京市有一家很好吃的番茄肥牛面。” 事情就这么拍定下来。 姜致再忙了一会，又给周融发了讯息。 人没回。 姜致手头点事很急，只好又給许助理发过一遍消息，许助理回了，说是周融正在开会，一个小时后回她。 指尖敲过键盘，姜致没有再继续，耐心等着周融回电话过来。 但没想到的是—— 一个小时后，周融按响她门口的门铃。 姜致打开门，周融眉眼疲倦，又望着她，问：“有什么吃的吗？” 今天一天没出去，姜致也是凑活着吃，电饭煲内还有点饭。 她下意识说：“我给你炒个蛋炒饭？” 周融没有拒绝，阔步走到客厅，坐下来，就着姜致做的蛋炒饭吃了。 姜致就坐在一侧，随口问：“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第122章 你认不出我 周融没有说话，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她。 姜致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疑，摩挲片刻，又抬起视线回看着他。 无端的，她能察觉到男人浅薄的怒意。 可他生气什么呢？ 姜致猜不到。 总不会是因为开会时间太久不满，她眼睫忽然一颤，开会……周融是见到什么人了吗。 客厅寂静无声。 半晌，周融挪开目光，重新吃上面，“很顺利。” 姜致抿了抿唇，听懂周融敷衍式的回答，也没再追问，只是拿出手机，和许助理聊过两句。 许助理也不清楚，他送周融回来的时候，人的情绪很正常。 姜致只能暂时把疑问放进肚子里。 等人吃完，收拾好碗筷，端去厨房的功夫，客厅只听见一声闷响。 姜致探出头去。 客厅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他来，似乎仅仅是过来吃口面的。 因为周融的举动，姜致罕见地失眠了，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周融的身影。 更要命的是—— 她梦见了那颗树下的身影是周融，他站在那里，冷冷淡淡地看着她。 姜致往前走两步，街道却无限的拉长，又让周融离她远上一些，到越来越远，只能看见他在面前。 舌下火烧泡，情绪更加激动。 心里涨得慌。 有什么想说的，却堵在喉咙里，没法发声。 周融开了口，他淡淡望着她，说：“我说过了，你认不出我的。” 什么叫她认不出他？ 他明明就是周融！ 然而下一秒，喉咙里无法控制地吐出三个字：“野广木！” 黑暗空间里，姜致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她的额头上全是细细的冷汗，心脏狂跳不止，大口呼吸着。 仿佛立马就要猝死过去。 只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姜致的心跳还是缓慢地舒缓下来，整个人也没有紧紧绷住。 指尖拿着帕子擦拭过额头，冷汗密密麻麻，打湿半张纸巾。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对着周融喊出野广木的名字。 也想不明白树下的脸为什么是周融的脸。 姜致惊醒过后，就很难再睡下去，她望着温热的浴池，缓缓把自己泡进去。 精神却不能得到舒缓。 一直在循环刚刚的梦。 隔天早上到公司上班，姜致精神不济，神色萎靡，就连许助理都发现了。 午休时，许助理将姜致拉到另侧小办公室，问：“你昨天又？” 倒不是他想联想到这种事上。 仅仅是因为周融在这件事着实过分，就算他是顶头上司，许助理也想吐槽。 姜致：“……” 她摇摇头，赶紧否认。 许助理没说信不信，只是说：“你中午多休息会，调整好状态，下午还要和外边的项目负责人开会。” 姜致：“好。” 那个项目的负责人也是昨天和周融对接的人。 姜致看过那个项目，对方是想请他们一起做一款游戏的线下发展，听说对方已经和京市当地的系统谈好了，现在过来和他们谈。 数据看过不少，姜致中午就多睡了会。 到了下午，周融和姜致提前进去，等对方的团队到。 前台声线熟悉，彬彬有礼。 姜致豁然抬头看去，入眼的人却让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男人西装革履，面色温和，不是野广木，那还是谁？ 周融淡淡瞥她一眼，说：“注意形象。” 姜致面色紧紧绷住，过了好一会，她挺直背脊，等着野广木过来。 野广木的视线划过姜致，又落到周融身上，伸出手，客气说：“小周总，不好意思，今天又来打扰你了。” 周融没有伸手，只是淡淡说：“都是为了合作共赢，能理解。” 手悬停在半空中。 野广木没有任何尴尬，笑着点点头，随后收回手，抬脚跨入会议室。 周融先行一步，姜致则是和他们的团队一起进去。 一场会议开了三个小时。 天微微落下来，带着漆黑的阴影，鳞次栉比的大厦也亮起灯。 周融做了结尾，重新规划好路线，转头看向姜致，道：“姜助理，麻烦你定个包间，和唐先生一起吃个饭。” 唐先生？ 姜致看了看野广木，野广木注意到她的目光，笑容不变，说：“姜助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的本名其实不叫野广木，叫唐广则。” 周围目光汇聚。 他们没想到像是野广木这种人居然会和姜致有联系，心里多了几分考究。 姜致没说什么，面不改色地颔首过后，出去了。 因为昨天的梦，姜致一看见周融就容易心神不宁，也没有注意观察野广木的真名叫什么，不过当初她就知道这个名字是假的了。 毕竟没有人会取这么怪的名字。 姜致起身出门，在附近的餐厅约了个中等偏上的包厢。 几人一并出来，开车过去。 菜也是姜致在路上点好的，按照平常的规模点的。 周融坐主位，姜致坐在周融的手边，野广木坐在另一边。 隐隐的，姜致总觉得有些微妙。 野广木望过一眼姜致，开口说：“其实我一直很佩服小周总，处理事情井井有条，手下的员工也是调教的这么出色，今天临时订包厢还能找到好位置。” 一般中型聚餐的包厢需要提前订，菜也需要统一安排。 第100节 偏偏姜致在短短一个小时安排的整整齐齐。 每个人的口味，适合谈事的包厢位置，旁人看不出来，也就在商场里沉浮几年的人精能看出来。 周融摇晃酒杯，透明酒酿晃动着，“熟能生巧。” 野广木道：“这可不只是熟能生巧，我听说姜助理在小周总身边都没待一年，能做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了。” 周融唇边似笑非笑，没有接话。 姜致余光注视着两人的聊天，随后垂下目光，和周边的人攀谈起来。 野广木见他不接话，也适可而止，转而换了一个话题，聊到项目的事，又说让周融到时候和系统里的人一起吃顿饭，聊一聊，之后也好达成共识。 周融让野广木定时间。 之后的话题，野广木聊得都相对正常，没有牵扯到和姜致过去的事。 姜致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松下来。 场子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笑里渐渐被炒热，也有更多的人朝着野广木和周融敬酒。 姜致也喝了不少。 临近结尾的时候，姜致寻了个借口出去洗脸。 野广木凝视着她离开的身影，跟着起身。 第123章 还是能和过去一样 姜致其实并不喜欢酒桌上的文化。 只是碍于这份工作，她不得不继续。 簌簌水流划过指尖，浸泡出冰凉的温度，她怔怔望过一阵，斟酌着时间回去。 身后脚步从容不迫地传来。 姜致还没侧头，就听见野广木的声音，说：“不舒服？” 姜致后背一僵，眉眼垂下，说：“没有。” 话音刚落，她抬脚绕过野广木，准备离开。 野广木的声音却让她在下一刻止住步伐：“我今天说的话冒犯你了吗？” 姜致偏首看向立于走廊灯下的男人，他有一副好皮囊，站在那里，眼睛里仿佛盛满深情，“还是说，你并不想公司里的人知道我们认识。” 纵然她不想，现在也不能承认。 姜致喉头滚动半晌，艰涩说：“没有。” 野广木上前，行至姜致的面前，他的态度相当自然地说：“你不自然的时候，眼神就会乱瞟，你不知道吗？” 姜致知道的，也竭力控制过自己的行为了，但是没有想到野广木还是看了出来。 她嘴唇略微抿起来，没说话。 野广木低着头，视线深深望进姜致的眼睛里，诚恳说：“其实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真名字，也不想骗你了，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这个项目会和周氏搭上线，也不知道会在会议上见到你，这说明我们注定有缘分，不是吗？” 姜致低垂下眼睛，其实要是仔细一查，知道她在周氏工作的人不在少数，也会清楚知道她是周融的助理。 且，这种和系统相关的项目—— 也只会由周融先过手，不存在巧合。 她不想这么想野广木，脑子里的思绪却和没法控制一样，揣度着面前的男人。 他们的遇见，相交，以及他说的话，实在是很难让姜致放下警戒心。 长长睫毛微微抬起，姜致凝视着面前的野广木，不合时宜地想，如果现在是周融站在她面前，她会怀疑吗？ 可能不会吧。 这个答案一出来，姜致自己也跟着一惊，眉眼情绪瞬息万变。 滋滋的星火碾灭在走廊上的烟灰柱上。 横插两人当中，打断他们的氛围。 姜致回头，只看见周融唇锋噙着笑，淡漠地望着他们这边。 刚刚的行为也像是他不经意间的。 姜致却因为这个行为霎时清醒过来，后退一步，疏离说：“可能是的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朝着周融那边行去。 姜致走到周融身边，两人一起进包厢。 只是在进去前，周融微微侧头，目光扫过野广木，那眼神是锐利的、冷淡的，以及志在必得的。 野广木脸上笑容逐渐淡下去，他没有跟上去，走到另一端打了个电话。 “当初植入的心理催眠可能需要重新加固。” “嗯，我知道，不会给她回任家的机会。” “姜征我也找到了，现在正在任家当司机，看样子当初给他的钱把他的胃口养大了。”他冷笑一声，“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威胁我们。” 明明灭灭的光影里，野广木半张脸隐于黑暗里，半张脸处于光亮下，数不清地诡谲狰狞。 约莫十多分钟后，野广木重新回到酒桌上，脸上笑意一点都没变过。 他看向姜致，问：“周六有空吗？” 姜致心下一紧，想到昨天答应野广木的事，手指相互摩挲，“不清楚，要看当天有什么安排。” 确实是不清楚。 周氏最近项目很多，大大小小就有十多个，姜致参与的不多，但也需要随时待命。 还有下周一周融在董事会的发言稿，她也要提前过一遍。 野广木眉眼隐约有些失落，随后故作轻松笑了笑：“没事，那我等你有空。” 周融淡淡说：“唐先生，撬墙角是不是不太好？” 野广木面色无端有些尴尬，端起酒杯，说：“我们就是旧友说说话，没有想那么多。”他看了一眼姜致，开口说：“小周总，你可能不清楚，我和姜致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了，也是因为中间发生了一点事，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周融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指腹摩挲着玻璃面。 他斜斜睨一眼姜致。 姜致顿然鸡皮疙瘩疯涨，抢先说：“就是很多年没见的朋友。” 她望向野广木，言语疏冷：“我们到时候联系吧，唐先生，如果没事，我一定赴约。” 野广木脸上笑容微僵，可能是因为被心上人针对，他的动作没有之前那么自然，坐在一边，话也少了起来。 他低垂下眼睛，莫名的让姜致想到过去。 野广木那时候就和姜致玩的近，但是姜致又是个皮实的，很喜欢看野广木对她无可奈何，常常逗他，野广木生闷气或者是失落的时候，就是这么坐在那，静静地望着她。 姜致总会控制不住地去求和。 姜致望着他，又注视着他的小动作，那些本能渐渐浮现上来。 临走的时候，姜致蓄意落后半步，等野广木出来。 野广木接了个电话，所以出来的慢了些，他看向姜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姜致说：“刚刚的事——” 她还没说完，野广木说：“我知道，你是想把工作和私事分开，是我太心急了，想着很多年没见你，就忘了你是个这种性格。” 姜致：“……”她心底又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野广木的大掌轻松落在姜致蓬松发间，微微一揉，道：“我们还是能和过去一样，对吗？” 片刻，姜致迟疑说：“可以的。” 道别后，姜致便从原地离开，走到地下停车场，周融的车已经不知所踪。 打开手机，是司机的短信。 ——让她自己打的，说刚刚周女士打电话过来，他们现在要回一趟老宅。 姜致收好手机，走到马路边。 还没打的，马路对面的人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任华的司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姜征没有在原地停留多久，转身进了一道巷子里，姜致下意识跟上去。 第124章 目光盯上男人的唇 姜征的防备心很重。 姜致跟在他身后，绕了好几条的路，如非姜征在和人打电话，确定方位，姜致指不定会跟丢。 黑黢黢小道前的路口泛着微薄的光。 人影立于路灯下，不远也不近。 姜致没有再继续，在路口等着和他会面的人过来。 蚊虫萦绕路灯，脚步由远到近。 男人身影出现在灯光里，他整个人的脸却没露出来。 姜致只能看见有个人在和姜征说话。 以她现在所在的距离，姜致并不能听得很清楚。 顿了顿，抬脚上前。 但姜致也不敢靠得太近，担心会被姜征或者是旁边那个男人发现，到时候她都不好逃跑。 第101节 “姜征，当年的钱不够你花？” 姜致心跳陡然沉到了谷底，姜征正是她小叔的名字。 那这么说，他真的是她的小叔。 只是改头换面，姜致没认出来。 四周静悄悄。 姜征不言语。 男人很有耐心，也不开口说话，和姜征打心理战。 四目相对。 终归是姜征沉不住气，开口说：“我要的不多，也就两百万，你给我，我就从京市消失。” 野广木冷笑声：“两百万你也敢说？你是当两百块，随随便便就给了吗。” 姜征脸上一变，遭不住人这么嘲讽，低声问：“你给不给？” 野广木没说话，抬了抬下巴，摆明了的不给。 在简短的对话里，姜致也听出来了野广木的声音，疑问盘旋的越来越大，可她不明白，那五百万是用作什么用途。 甚至于过去的记忆里，她记得，姜征一直很穷，还混吃好赌。 也没有一夜暴富的样子。 就有段时间常常往家里提东西，那个时候家里正在修目前的小院子，所以姜致记得格外清楚。 呼吸渐渐放缓，姜致压低身影，靠近过去。 漆黑小道没有任何灯光。 所以他们也没发现逐渐靠近的姜致。 姜致就在那听着，这么一会功夫，姜征的底线又降下了，改口说：“一百万也可以。” 野广木不为所动。 姜征上前，拉扯住野广木，他眼底猩红，卖惨说：“真的不能在退了，你也知道，那些高利贷要是抓到我的话，我连命都没了，我知道你背后那位最是心善，也不缺钱，一百万而已，就从指甲尖漏一点出来的事！” 野广木此刻的目光停留在姜征身上，脸上讥诮：“白纸黑字的事，说五百万买断，现在你还又在说什么？也是老爷心善，否则你觉得我会来见你吗。” 姜征：“……” 脸色变了又变，他嘴唇蠕动，还想说话。 野广木干脆说：“二十万，你从京市消失。” 二十万，对姜征来说，打牙祭都不够。 更别提还赌债。 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多少会有些疯魔，姜征抬起头，看向野广木，咬着牙说：“八十万，不能再低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告诉她一切！到时候我要多少有多少，也不稀罕你这二十万。” 野广木唇边笑意不变，“你可以试试。” 顿了顿，他又道：“你知道全国一天能发生多少次车祸吗？又有多少自杀的人吗？还有失踪人口，数不胜数，你大可以说，但你也得清楚一点，想让一个活人消失，是很简单的事。” 不说姜征，旁边偷听的姜致都变了脸色。 因为野广木这话说的太轻易，太熟稔，仿佛已经做惯了这种事。 姜征没说话。 野广木又往前一步，这个角度，足够姜致看见野广木的侧脸，眼神凌厉，语气阴鸷：“就算是我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人发现。” 姜征脸上浮现恐惧，大声说：“你不敢，我可是和任华做过报备的！” 野广木眼神轻蔑。 银色刀锋一闪而逝。 姜致下意识闭上眼睛，只听见姜征尖锐的哭嚎声，空气里还蔓延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姜征最是惜命不过的赌徒，经不起吓，别提野广木的刀真的落在他的手背上，割出一道长长的刀疤，皮肉翻卷，鲜血流出来，吓得他眼泪直流。 可也仅仅是短短几秒，因为野广木说：“你最好听话一点，不要发出声，不然这下一刀失了准头，就得不偿失了。” 姜征脸色发白，哆嗦着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姜征眼底愤恨闪过，一点都没有屈服的意思。 野广木看出来了，啧一声。 他刚想说什么，手机电话跟着响起来。 眉头蹙起，野广木到底没有再继续威胁姜征，走到另一侧去接电话。 几分钟后，他折身回来，平静说：“老爷同意你的要求，八十万，但你要从京市滚出去。” 末了，野广木道：“但如果还有下次，就不一定了。” 话里的意思是要是姜征还敢用把柄威胁他们，他也说到做到，让他这个人都从京市消失。 姜征谄媚笑道：“不会的，唐先生，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不得不回来，你看我先前哪里有回来过？” 野广木没说话，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姜征也跟着转身离开，只是临走前，他狠狠往地上唾了一口。 姜致担心他们会回来，一直没出去。 脚站的发麻，她小心翼翼检查过周围，方才出去。 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姜致没再犹豫，匆匆离开这。 她离开不久，野广木却折身回来了，鞋底踩到地上，似有所感，他看见了地面的皮筋，微微眯起眼睛。 姜致坐上车，察觉有点热，下意识往发尾抹去。 头发散开，皮筋不知所踪。 她微微一怔，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到家时，周融还没回来，他在老宅过夜，让姜致早点睡。 姜致回复了一个好。 躺在床上，她却毫无睡意，抬起眼睛，望着深色的房顶出神。 一方面，是她担心皮筋的事，另一方面是因为姜征的谈话。 姜征所说的那个她是谁？ 姜致总觉得姜征的态度能和姜父姜母联系起来，她唇瓣略微抿起，想到自己那天在姜母门外听见的话。 心底一旦有了猜疑，姜致就忍不住多想。 思绪混乱。 姜致也没想出个头，冥冥之中，她听见开门的声音，睁开疲倦地眼睛望过去。 周融眉眼微挑，问：“还没睡？” 姜致如实说：“有些睡不着。” 话落，她的目光盯上男人的唇。 第125章 咬死不承认 姜致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可是她控制不住，压力越大，知道的东西越多，情绪就会紧跟着压上肩头，喘不过气，急需某个方式宣泄纾解。 譬如，和周融睡一觉。 譬如，靠其他的方式入睡。 其实睡眠不好的时候，姜致都想过要不要买点褪黑素，或者安眠药回来。 是药三分毒，而且还有周融时不时会回来，姜致也就暂时没想过。 姜致掀开被褥，走到周融的面前。 周融身上还带着夜间湿漉漉的湿冷，姜致伸出手，再熟稔不过地替他脱下外套，她仰起头。 门口小灯昏暗，堪堪只能看清男人的眉眼。 姜致轻声问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周融没回答，语气淡淡反问着说：“你怕我回来？” 姜致顿了一下，上前一步，她眼睛望着周融，抬起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这是个纯粹的勾引动作，周融顺势低下身，目光浅淡地凝视着她。 心里打着退堂鼓，但姜致清楚，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退的。 顷刻，她凑过去，吻上薄凉的唇。 姜致的吻技全部是在周融身上学来的。 回馈过来，却不似男人霸道的力道，反倒像是小猫一般，湿漉漉的顶着鼻间啄，聊胜于无。 周融不动声色看着她，没给反应。 姜致过热的头脑在周融的视线下也缓缓地冷静了下来，她心底明白，自己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不想再想那些事，也不想探究自己的皮筋到哪去了，会不会被野广木捡到。 她望着男人的目光，犹豫许久，道：“要不要做？” 话一出口，姜致心头的勇气随着一口气散开。 她顿了顿，没敢看周融的眼睛，松开手，佯装无事说：“算了，你应该也累了，洗澡休息吧。” 周融的目光没有改变，只是淡淡看着她，似乎想看她要玩什么把戏。 姜致只觉得烦人的很，干脆缩进被子里，双眼一闭，假装感受不到外界的视线。 以至于，男人带着充满水汽的发梢进来时，她都没反应过来。 第102节 粗粝手指贴着那寸肌肤游走，他往上攀。 姜致微微瑟缩，又豁然抬起眼，但是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 黑暗之中，冰凉的唇贴上来。 和刚刚小打小闹完全不同。 侵略气息里透着薄荷的味道，他一寸寸霸占自己的领地，把她囿于身下。 吻很用力，也很炽热。 姜致的脑子像是迷蒙地蒙上一层薄雾。 周融偏偏也是坏心眼，问她：“要不要？” 姜致：“……” 箭在弦上，他还问这种问题，显然不是诚心的。 只是周融磨人的很，姜致不回答，他的手就悬在半空，只靠吻来勾她，她被勾得没法了，含糊地应答了一句。 月色泠泠，今夜的周融分外的温柔，他没有注重于自己，反而全身注意力都在姜致身上。 姜致后背沁着一层薄汗，被周融抱进了浴室。 水温正正好是合适的，姜致没入水面，身躯沉入。 周融眼底隐忍，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做，把她抱回床上去，起身到外去打电话。 客厅外的车灯显于一线，周融眺望着远方，平静开口：“去查一下唐广则。” 许助理有些疑问。 毕竟，和周氏合作的人多少都会经历背调的，以防到时候项目出现问题。 唐广则这个人，他也查过，明面没有问题，工作经历也很正常，其他同事对他也是好评，许助理实在挑不出问题。 “小周总，唐广则这个人，我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周融双指微微摩挲，从烟盒抖出一根烟，“查他十八岁之前的事。” 许助理不清楚为什么，但周融发话了，他还是应答着声好。 挂断电话。 周融没有着急进去，立于门口，淡淡望着抱着被褥蜷缩成一团的女人。 阴影爬到房梁上，他站在床边，垂下手臂。 姜致的脸和他的手挨的很近。 轻轻一蹭，就蹭到了他的指尖。 周融顺势垂下眼睛，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动作极其轻地摸了摸她。 姜致呼吸绵长，并没有被周融这个动作惊醒。 周融看了一会，抬脚上床，直接将姜致抱进了怀里，严丝合缝。 姜致一早醒来觉得热。 睁开眼睛，男人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唇也快要蹭上她的脸。 姜致霎时连瞌睡都不敢犯了，直勾勾地望着男人一会，怎么看都觉得这眉眼熟悉，只是怎么熟悉又说不上来，许是作为人的第六感。 姜致轻手轻脚下床，就收到蒋二的消息。 说是要请她和周融吃饭。 姜致注视一会，等到周融醒了，将这件事提了提，周融没说话，脸色淡淡看着她。 他神色有几分疲倦，昨天没休息好似得。 姜致起床煮了一点粥，又做了两个爽口的菜。 周融出来后，就着吃了点，又对姜致说：“他不是要请我们吃饭，那地点我们定。” 姜致凝视着他，“好。” 周融情绪不高，姜致也就没过多打扰，到公司的时候，她收到饭店的电话，问她昨天是不是掉了一根皮筋。 姜致说没有，又问了两句。 店员老实交代，说是一个男人送过来的。 姜致的呼吸顶在喉咙，有些不畅快，好一会，她才调整好状态，对着那头若无其事地表明可能是别人丢的吧。 姜致不喜欢的复杂的款式，那根皮筋也很简单，一根黑绳子。 就算野广木发现她偷听，也没什么。 只需要姜致咬死不承认就行。 话是这么说，姜致在再次见到野广木后，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往周融身后退过两步。 不过今天是和系统吃饭的日子，再躲着野广木，也总要见面的。 姜致保持着和平常一样的态度，小细节却有些出错。 不致命，却能看出些什么。 周融瞧了一眼，转头对着姜致说：“我有些东西忘记拿了，你去帮我拿上来。” 第126章 发现 说是拿东西，实则是把姜致支出去。 姜致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起身下楼。 野广木缓缓注视过女人窈窕背影，侧过头，看向周融。 周融眼皮掀开，口吻疏冷地说：“唐先生，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你能不能给我解答一二？” 他的措辞看着谦让，语气却更像是居高临下地俯视。 野广木回头，“小周总有什么问题？” 周融轻轻一笑，随意将酒杯搁置于桌面，闷声响重重砸到人心头，“我很好奇野广木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野广木心下一跳，脸色却丝毫不显，甚至眼里含着疑惑，半晌认真说：“只是当年为了隐姓埋名，随口取得，没什么特别含义。” 周融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他不徐不疾摩挲着透明玻璃杯，抬起眼望向野广木的眼底。 野广木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僵住。 然而，周融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随后给野广木倒上一杯酒，说：“我就是有点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野广木眉眼缓和，“我明白，当年也有人好奇过我的名字，在得知没什么含义后，都有点大失所望。” 周融只是笑笑。 系统的人相对商场的人倒是没那么会算计，只是提点他们要按流程做。 有些事不能过界。 周融笑着答应，只是说，有些事还是需要特事特办，可能到时候需要他们网开一面。 对方也答应了。 毕竟这个项目做成之后，也不仅仅有利于周融他们，根本还是利于京市本身。 野广木的视线频频向外看。 周融不动声色挡在他面前，问：“这是怎么了？” 野广木笑了笑，想问姜致的行踪，但到底是有些尴尬，于是也仅仅是暗里打探。 无论怎么打探，姜致却也一直没上来过。 直到，饭局快要结束，姜致这才从门口回来，她手上拿着一份文件，目光坦荡，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没耽误什么吧？” 周融懒散倚靠在椅背上，袖口半卷，手上拿着一根烟，“没，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姜致面不改色笑了笑，说：“发现文件有些数据不对，所以回公司重新打印了一份回来。” 周融挑了挑眉头，偏首看向野广木，话却是对着姜致说的。 “唐先生念叨你很多回了，过会可得感谢唐先生的关心。” 姜致不自然地说：“好，我知道了。” 说着，她客套又疏离地谢过野广木，将文件分成三份，交给周融、野广木和系统的人，是有关于项目后续建设和完善的。 周融淡淡扫过姜致一眼。 姜致没说话，只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站在另一侧。 等他们游览完文件，饭局也正式落幕。 姜致跟在周融身后离开。 野广木看着女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姜致把周融送到屋内，打开玄关处的灯，光线暗淡成一线，看不出来影影绰绰的布局。 周融靠在沙发上，眉头紧蹙，手心抵着摩挲。 姜致不在，周氏那边跟来的几个项目人讲不上话，酒大多是周融喝的。 不下酒桌还好，一下，头就头疼欲裂。 姜致看过两眼，蹑手蹑脚走进厨房。 盈盈光线投转到睫毛上。 冰箱里的存粮不多，好在醒酒汤的材料还有一些。 厨房内传出闷闷作响的声音。 姜致再出来，浑身也出了一层薄汗，许是今日夜里温度太热，她抬头往沙发那边看去，男人的西服不知何时脱下来，衬衣上方的纽扣也解开，露出强悍精壮的胸膛线条。 第103节 只一眼，她挪开目光，走到周融跟前。 男人睁开视线，淡淡望着她。 姜致唇线轻轻抿作一线，随后将醒酒汤递了过去。 周融眉头蹙起，接过汤，酒味混合着烟味淡淡钻进姜致的鼻间。 “会按摩吗？” 姜致低声：“会一点。” “好。” 短短两句对话，看着相当的莫名其妙。 周融旋即喝下醒酒汤，将碗碟放在旁边，闭着眼睛往姜致合拢的腿膝一躺。 姜致：“……” 指尖按上太阳穴，轻轻揉按着，节奏不紧不慢，保持着一个刚刚好让人舒缓程度。 男人眉头渐渐松开，呼吸绵长且匀称。 听着像是睡着了。 姜致放下手，目光看向周融垂在身侧的手臂，男人手背青筋若隐若现，她伸出手，覆盖在其上面。 风声一瞬间静止，窗外车声仿佛也跟离开。 这个空间只剩下姜致和周融两个人。 指节上的力道收紧，又被扣紧。 姜致倏然低垂下目光，暗晦光线里，周融的目光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心思顿时有些浮躁，脸色也染上淡淡的红意。 姜致下意识要松手，但男人的手紧紧扣着她的指节，松不开，且这个姿势，姜致也很难挣脱。 纤薄背脊僵硬笔直，眼睫略微垂下。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视线对过几秒钟，她低下脖颈，轻轻吻上男人的唇。 门外敲门声如约而至。 “周融，你在不在家？”梁时砚的声音低沉里透着催促。 姜致倏然望向门口。 门没有关严实，梁时砚只要轻轻一推，就能看着屋内的光景。 姜致挣脱的力气更大了。 门框吱呀摩擦着，姜致的神经也随之紧绷起来。 梁时砚推门而入。 只看见满地黑暗里，周融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他问：“什么事？” 梁时砚眉眼情绪不好，声音冷下三分：“是你做的？” “什么？” “蒋二入住地皮项目的事。” 如果只有周家同意，蒋家是不可能进来的，偏偏任家同意了，不仅如此，他们还撺掇了梁家老太太那边，让梁时砚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这件事最大的获益者是谁？ 是蒋二，也是周融。 周融不动声色往后面一看，随后说：“蒋二确实来找过我，我只说了一句任家同意，我就同意了，除此之外，我并不清楚。” 梁时砚唇边含着冷笑，他上前两步，走到周融面前，眉眼暴戾横生，“真不清楚？” 周融：“不清楚。” 在他们交流的短短几秒功夫，姜致已经从客厅转移到了阳台，躲在窗帘后面。 但即是这样。 姜致还是会担心梁时砚会发现她。 第127章 喝醉 姜致没想到的是，蒋二办事会如此迅速。 且，闷声就直接炸出来一个大雷。 客厅的局势似乎又有所改变。 梁时砚直勾勾看着周融，倏而笑了声，说：“既然这样，就算了，我找你来，还有一件事。” 周融抬起眼睛。 梁时砚道：“你不是说和姜致就是玩玩吗，这么久了，还没把人开除，不会是真的动心了吧。” 周融淡淡道：“你说这话，我很怀疑你对姜致动了真心，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梁时砚不语。 “你应该知道你已经确定了任怜这件事，再说了，任华对他侄女可不是一般的护短。”周融意味深长说：“你要是敢玩玩就走，想过后果吗？” 梁时砚垂在身侧的手臂收紧，薄唇也紧紧抿作一线，他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口。 周融扫过他，又越过他看向玄关处的灯，徐徐开口：“周家未来的女主人需要有魄力、有手段的人，而不是一个毫无助力的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 姜致目前还不够格成为周家的女主人。 梁时砚忽然笑了。 四目相对。 梁时砚不徐不疾地后退一步，说：“周融，你真的能把控住自己的心吗。” 周融没说话，眉梢轻轻抬起，直面梁时砚的质疑。 无声的视线迸溅出星火，形成隐隐胶着的姿态。 梁时砚目光从上往下扫视过周融，方才的暴戾顷刻收入内核，他语气平平：“那我就等着了，毕竟距离你给我的时间还有半个月。” 周融望着梁时砚一步步退出客厅，乌沉瞳孔里酝酿着风暴和暗晦不明，过了良久，他转过身，朝着姜致藏身之地那边看去。 “出来吧。” 人影从窗帘出钻了出来。 姜致站在阳台口，背脊笔直，她目光浅淡的看着他，哪里还有刚刚的温情。 周融浑然不在意，坐回沙发上，又点上一根烟。 星火缭绕间，隐约透露着男人此刻不虞的心情。 姜致没说话，默默走到玄关处，拿起自己的包，往电梯口走去。 梁时砚离开的很快。 姜致走到走廊，走廊空无一人，哪里有梁时砚的身影。 电梯层数一层层往上。 很快，跳到这层。 姜致回头看去，门敞开着，甚至有淡淡的烟雾从里面飘出来，但周融没有出来。 如果他出来，或者是在她离开前，解释一句。 她会信他的。 一时间，姜致觉得无趣极了。 她抿了抿唇，真心实意地担心自己或许从周融这里讨不到‘好处’。 也担心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致一夜没睡，第二天是强迫自己开机起来，又灌了一杯黑咖啡。 脑子清醒不少，她到工位上落座，开始工作。 自从和周融保持这种暧昧难明的关系，姜致的口味也慢慢朝他靠齐，习惯白天喝上一杯。 上午的工作很忙碌，忙碌到姜致没有时间思考其他的。 下午还出去跑了一趟系统，因为文件出错。 姜致从系统那边出来，已经快六七点了，她就着附近的小吃街随便吃了些东西，打算回去再改改文件，明天一早让周融看一遍。 日子这么不咸不淡过了几天。 途中，野广木也有约过姜致。 姜致心里还有顾虑，所以以忙作为借口，将饭局约到周三。 挂电话前，野广木问：“你不会在鸽我了吧？致致。” 姜致：“……” 沉默数十秒，她保证自己一定到。 野广木订的餐厅是偏向本地居民楼下的小餐馆，和小县城的风味很像，带着些许的麻椒的味道，他点了几个菜，而后问姜致想吃什么。 姜致轻轻摇了摇头，倒不是她不想点，是野广木很了解她，将她平常吃的菜都点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划掉菜单几个菜，又点了一个海带脊骨汤，以及烧椒茄子。 等菜上桌后，姜致主动把菜推到野广木的面前。 野广木脸上微僵，就着吃了两口，不再动了。 姜致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烧椒茄子吗？” 第104节 野广木捏着筷子的手缩紧，他温和道：“是人总是会变得，小时候喜欢一道菜，长大就会喜欢另一道菜。” 姜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你说的对，我以前也不爱吃苦瓜，现在倒是能吃一点了。” 野广木顺着话题往下接。 末了，他又说：“对了，姜致，伯父伯母怎么样了？” 姜致说：“还好。” 的确是还好。 最近除了旁敲侧击找姜致要钱外，没有再做其他事情。 可姜致心底有股预感，他们的安分不过是暂时的安分，不可能一直安分下去。 想到这里，姜致略微抬头，轻声说：“你之前说你被你家人救走了，是带到哪个城市去了呀？” 野广木疑惑两秒，还是说：“海城那边，他们是海城那边的人，所以我就跟着人回去了。” 海城和京市一样，同属于一线城市。 医疗水平也是半斤八两。 那个年代，可以说海城的医疗水平可能是更发达一些，姜致问了一些他父母的近况，也没再开口。 野广木提出要送姜致回去。 姜致晃了晃手机，语气平静道：“我打了个车，不用送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你能活着回来，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女人望着他，眼底是一片欲言又止，她像是花费了极大的决心，继续说：“你也不用和我走的太近，没有好处的，我现在就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姜致身上发生的那点事在京市算不得秘密。 只要轻微一调查，就能清楚。 所以她是故意这么对着野广木说的，将自己的忽冷忽热全部推到这上面。 要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因为自己而死，是个人心里都会有恐慌，也会抗拒别人接触自己。 姜致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往车上走了。 坐在车里，她摊开手掌。 手掌上是一片黏腻的汗水。 姜致闭上眼睛，对师傅重新报了个地址。 一个小时后，女人窈窕身影出现在狂欢的酒池里。 她似乎喝醉了，正抓着一个男人准备贴吻。 第128章 人声鼎沸，却又泾渭分明 女人正是姜致。 姜致媚眼如丝，大胆奔放，要不是她正好站在聚光灯下，蒋二险些没认出来她。 他快步走过去。 只听见女人轻柔魅惑的声音：“约不约？” 蒋二：“……”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步履加快。 一只手忽然伸出来，鲜红欲滴的唇色擦过微凉肌肤。 完美隔开即将贴上的唇。 男人是典型的精英样貌，在社会地位方面也不算太低，属于被人捧着走的职业，他正打算一亲芳泽，突然来了个拦路虎，算是怎么回事？ 扭头看去，蒋二神情客套又疏离，伸出手，他将姜致的手从男人的肩头摘下来。 又把人从怀抱里抱出来，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认错人了。” 男人横眉，“认错了？就这么算了？” 蒋二道：“今夜你的酒水我全包。” 男人看着姜致那张娇媚横生的脸，还有些不满足，他上前一步，刚想开口，蒋二淡淡说：“这位先生，你要不要打听一下这家酒吧谁开的？”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注意到这里的服务生上前。 低声开口：“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蒋二平静扫过面前男人一眼，说：“你带着这位先生去前台领一个红卡，算是赔罪。” 红卡，是这家酒吧的最高vip身份，全场八折，节假日还有礼品送。 男人这下不得不信。 脸色一变，他的视线从姜致身上划过，不甘心地离开。 人相继离开。 蒋二的目光也落在姜致身上，女人眼尾轻轻挑开，看不出有多少醉意，媚波横生，像是一只潜伏在黑夜里、等待着将人敲骨吸髓的妖精，她盈盈笑着：“蒋先生，你把我今夜的伴吓走了，是不是应该赔我一个。” 蒋二眉头一挑，靠过去拥住姜致纤细的腰肢。 “想我怎么赔？” 姜致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觉得呢？” 成年男女的拉扯方式，最重要的就是和对方打太极。 决不能显得自己太主动。 不过千人千面，这个方法只适合蒋二这种看着花花公子，实则野心勃勃的人。 果不其然，蒋二眼底露出几分兴致，但他还有理智，没有同意姜致的条件，轻巧将她扶稳站好，方不徐不疾地说：“这句话你应该问周融，你也知道我和他是好兄弟，我不碰好兄弟的女人。” 姜致眯起眼睛看他，男人都是这样，装得禁欲冷淡，实则道貌岸然。 脸上表情消失，她淡淡道：“既然这样，你也别妨碍我。” 话音刚落，姜致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蒋二站在原地，看着姜致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当中时，没忍住，抬脚直接追上去。 人群熙熙攘攘，dj打碟。 尖锐狂欢的声音回荡在半空中，群魔乱舞，哪里看得见姜致的人影。 蒋二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他都不敢想，姜致真找人接吻，周融知道后怎么办，一定会活生生撕了他。 打了个哆嗦，蒋二快步走到门口。 门口挨近消防通道。 蒋二左右环视一圈，朝消防通道迈过去。 刚到门口，女人纤细手臂穿过他的耳边，细小风声随之钻进耳膜。 蒋二微微低垂视线，往下看去。 姜致仰起头，眼睫悬挂着笑意，“出来找我了？” 蒋二反掌握住她的手，义正言辞：“我送你回去。” 姜致没说话，细长指尖像是不经意地从他那只染上猩红唇色的手背滑过。 灵魂深处腾升出颤栗。 要了命。 蒋二：“……” 那么一瞬，蒋二终于明白为什么梁时砚和周融都会沦陷在这个女人身上。 纯欲和妖媚来回切换，收放自如，且她眼底永远清醒，没有对男人的半分情欲。 能够最大限度地勾起男人愚蠢的本能和征服欲。 他尚不能把持本心，别说周融那个‘假的’，沦陷不过是早晚的事。 姜致轻薄在蒋二耳根后吐出热气，丝丝缕缕地，顷刻缠绕上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的相交。 姜致无辜眨了眨眼，眼底一湾盈盈月牙，“你不知道梁时砚和周融原先也是好兄弟吗？” 只是这话委实不怎么好听。 蒋二偏开视线，反手想拉开距离，避开姜致的手。 然而，数回交锋过后。 男人的手却握上了女人的手腕，甚至说，轻轻地摩挲着。 姜致见怪不怪，半调侃道：“这回是你先握上来的。” 不过本来就是。 刚刚只要蒋二没握上来，她就不打算再把蒋二作为下一个备选。 谁知道人犹豫半刻后，又握上了她的手。 霎时间，蒋二只觉得掌内的手就和烫手山芋一样，烫人。 姜致静静看着他，没有动，只是说：“你也可以松开，我不会和周融说。” 蒋二顿然松开，欲盖弥彰地想解释。 姜致轻飘飘地说：“没关系，我明白，你有顾虑很正常。” 蒋二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就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循环播放‘他不行’三个字。 第105节 眉心紧缩，蒋二没找到话说。 姜致看过几秒钟，绕过他，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这一回，蒋二没有追上去。 姜致出了门，走到酒吧不远的便利店，买了一瓶冰水。 她侧身看向坐在窗口的人，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扫过二维码。 那是原先在酒吧和姜致做戏的精英男。 夜风习习，穿梭在发丝间。 姜致没有着急回去，慢吞吞走在路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冷水。 如果有人在她身边，必然能发现姜致现在脸上的表情是空白的，不含任何情绪，瞳孔焦距也失去溃散，走路对于她来说，也像是机械性的动作一样，重复麻木。 车水马龙，光怪陆离的灯形成一道道斑驳的风景线。 不远处的街道上，小情侣、和家人出来逛街、同事相互约饭的只多不少。 人越多，越显得姜致伶仃孤单，孑然一身。 今夜的温度稍微有些低了起来，呼出来的热气在一瞬变成冷白，姜致深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 白雾蔓延，遮掩住她眼底的猩红。 人声鼎沸，却又与姜致泾渭分明。 这个世界最在乎她感受的人已经不在了。 第129章 勾着 手机响动。 她低头扫过一眼，是周融的电话。 片刻，姜致还是维持着平常的嗓音接了，“小周总。” 周融：“你在哪？” 姜致左右环视一圈，隐瞒道：“我在外面锻炼身体。” 散步，也是锻炼身体的一种。 她没算说错。 周融呼吸清浅落入耳间，他没说话，过了几秒后，抬手直接挂了电话。 手指一滑，退到朋友圈一个视频上。 那视频里正是姜致和别人纠缠的模样，而后，蒋二过来，拉着姜致走了，视频到此结束。 视频模糊不清，但熟悉姜致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 好事人倒不是拍给周融看的，只是先前蒋二大肆在朋友圈宣布有多‘珍重’，他现在拍下来，用来取笑蒋二，但圈内就这么大，不少人都是重叠的圈子，蒋二能看见，周融自然也能看见。 漆黑眸子里压抑着狂风暴雨，手指无意识敲着椅手。 周融缓缓闭上眼睛，偏首看向另一侧，“许助理，你跟我有几年了？” 作为周融身边的老人，许助理很清楚，周融现在是在生气的边缘，“约莫有十多年了。” 许助理是从周融上大学开始就协助他处理公司事务的人，更早一点，第一面见到周融——是在周融被周母从乡下弄回来的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周融并不打算接纳他作为自己的人。 甚至时常无视他。 周融说：“十多年了，你的人脉却查不到一个从海城回来的人？” 许助理也纳闷，仔细算来，他在商场沉浮也差不多十多年，却连唐广则的来历都查不到。 只要是活生生的人都会有出身来历，人际交往圈，唐广则是这中间的例外，什么都查不到，过去就像是硬生生被人抹掉了，这么大的能量，别说是外地，京市里也很少有世家能做到。 许助理明白，周融也明白。 男人身影在地面无限拉长，猩红烟蒂明明灭灭，他沉沉望着烟灰缸里的烟灰。 长出一口气：“找人把唐广则盯紧点，看他和谁见面。” 许助理应过一声。 离开之前，他停住脚步，看向周融，说：“太太想你明天约黄小姐见一面。” 周融眼皮一掀，道：“你是谁的人？” 许助理也不想传达，奈何他只是卑微的打工人，闭了闭嘴。 过了片刻，他看周融没有拒绝，答应下来。 许助理又问道：“要给你准备车回万川吗？” 周融伫立在窗口，久久未语。 良久，他走到椅子前，拿起挂在椅背叠好的西服，淡淡说：“走吧。” 许助理：“那姜小姐那边，要不要提前通知一下？” 男人仅仅是扫过来一眼。 许助理不问了，直接给姜致发送消息。 …… 姜致收到消息时，正走到之前小区的楼下。 站在楼下，她眺望着高处的楼层。 窗口亮着灯，旧人也被新人替代，抹去过去的痕迹。 姜致心里堵得慌，不想回万川。 可这些事，不是她说不想，就可以不用做的。 打的回到万川。 刚下车，姜致抬起眼往楼下小道看去，猩红的火于风里飘摇，男人似有所感，一眼看了过来。 姜致心徒然掉了一拍。 抬足行过去，男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站在门口处，什么话都没有说。 姜致站到周融面前。 周融眉头须臾拢起，“喝酒了？” “一点点。” 周融声音不辨喜怒，“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喝？” “只是图个开心。”姜致轻轻说：“我回去洗个澡就闻不见了，你要是介意，我们夜里也可以不做那种——” 精壮手臂登时揽上女人的细腰。 她扬起脖颈，有些无措，眼尾斑驳生出了红意。 粗粝手指沿着眼下摩挲，他的力道放松，顺着眼型轮廓描摹好。 “有人欺负你了？” 姜致摇摇头，抬起脸，随后又低下去，将自己整个人埋进周融的脖颈处，口吻无端多了几分脆弱：“没有。” 夜里小区的路灯并不亮，刚刚好够人看清面前的道路。 而在周融这个角度，足够看清楚姜致那瘦瘦小小的骨头，和盈盈一握的细腰。 男人没说话，只是精壮手臂又收紧了些。 姜致被桎梏地有点喘不上来气，抬起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周融。 周融面色淡淡，“走吧，回去说。” 但他们都清楚，回去说，不过是一套说辞罢了。 到家门后，男人的身影倾覆而上，直接将姜致压在门口上！ 窸窸窣窣，衣服剥开。 姜致根本无力抵抗，索性放纵自己沉沦进这迷离的夜里。 所有人都说她对周融不一样，说他对她温情脉脉。 她自己可是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微风吹过，一阵冷凉。 姜致一阵瑟缩，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下去。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没有，周融也没有。 细长藕段的手臂伸出来，轻柔倚靠上周融的肩头，唇瓣贴吻上去，轻轻厮磨着。 姜致今夜似乎分外的清醒，眼睛睁着，一直湿漉漉地看着周融。 周融喉头微微滑动，伸手捧住她的脸。 姜致看着镜中脖颈上的红痕，低低叹口气，套上高领口的内搭，转身出了卧室。 周融今天戴着金丝框眼镜，人显得禁欲又冷淡，和昨天在床上折腾她的人判若两人，他注意到她的目光，目光微微向来，扫过她包臀裙，裙子边缘刚刚到臀部。 “去换。” 姜致：“？” 周融不容置噱：“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周融这么敏感。 担心男人生气，姜致还是换了一条到膝盖的裙子。 周融还是不满意，神色淡淡：“穿裤子吧。” 第106节 一穿裙子，他脑海里就在重复姜致昨夜快贴到男人身上的样子。 姜致忍了忍，心里念着事不过三，重新换上一件裤子。 紧身裤流利勾描出女人大长腿的线条，臀侧翘挺三分，又直又长，和高领薄毛衣相互对应，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 周融眼底暗沉，目光也是凌厉至极。 她会用这双腿勾着他。 是不是就是会用这双腿勾着别的男人？ 第130章 生日 姜致火气也上来了，问：“要不然我全裸出去？” 周融眼眸凌厉。 他还没讲话，姜致上前一步。 两人距离无限拉近，鼻尖抵触在一起，细细绒毛摩挲。 姜致的眼睛短暂挪开几秒，而后又抬起来，直勾勾望着他，眼底燃烧着汹涌的烈火，她什么都没说，瞳孔却亮的可怕，仿佛要将周融灼伤。 薄凉的唇抿作一线，周融哼笑一声：“你敢吗？” 大有她敢，他就让她全裸的意思。 姜致怔愣了一下，倒不敢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甚至，气焰不再。 姜致后退半步，拉开两人暧昧距离，周融看清她眼底慌张，眉眼舒缓，紧跟其后俯下身，他的双手插在兜里，原先紧绷的氛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似笑非笑：“昨天在酒吧不是很能？” 姜致说：“你怎么知道？” 蒋二不可能和周融说，除非他不想活了。 那么，只有周融跟踪自己。 姜致说：“你跟踪我？” 周融淡淡掀眸，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踪你？” 说着，他从上到下扫视过姜致，语气平平无常：“你有什么值得我好跟踪的。” 姜致被问的哑口无言。 索性扭过脸去，不再去看他。 周融似乎要故意折腾姜致，抬脚又往前一步。 一步步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左肩率先靠上墙壁。 姜致做出妥协，“我再去换一件。” 周融缓缓挺直脊背，眸光缓缓落在女人身上，他背脊完全挺直的那一瞬，压迫感终于没那么明显。 两人的空间容纳出一条小道。 姜致忙不迭从周融身下溜出来，去换衣服。 周融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房门关上的动响一点点消失。 最后，他低垂下眼睑，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指骨。 姜致换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出来了。 为了避免周融再次刁难，这一次她刻意选了宽松收脚的运动裤，上衣也带了一层同色喜欢的外套。 周融瞥眼，这回倒是没什么异议。 姜致松口气，快步跟在他身后，一同去公司。 许助理见到刚刚落座工位的姜致时，神情多过几分猝不及防，上下扫视过她两眼，问：“姜致，你……” 不仅仅是他。 几位和姜致共事的同事见到她，也是这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身边的‘都市丽人’摇身一变，穿的十分休闲。 吸引了大多人的目光。 姜致面皮紧绷，脸上表情堪堪维持在如常方面，说：“偶尔想换一个风格，不好看吗？” 她状似试探的问道。 许助理的话说不出口，只能说：“还挺合适的。” 姜致莞尔：“那我就穿这身去见任先生吧。” 许助理：“……” 他想摇头，可看着姜致脸上的表情，又说不出来，且办公室的门从门后推开，周融目光淡淡扫视过来。 “我觉得还不错。” 一干众人无言。 许助理赶紧跟上周融，眼神复杂往姜致那看，像是看一个祸国祸城的红颜祸水。 姜致对上他的视线，没有半分波澜。 在他们离开后，她重新坐在工位上，继续忙碌。 不过从这一日开始，周氏很多人都开始穿休闲服，没有一味的追求职场精英的形象了。 当然，这是后话。 许助理小心翼翼抬起眼睛，说：“小周总，黄小姐刚刚做完spa出来，你现在打电话给她，差不多。” 周融视线垂下来，沉的吓人。 许助理硬着头皮说：“你要是不打电话，太太可能过两天就要将我革职了。” 这还真有可能是周女士能干出来的事。 周女士的控制欲强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在周融的婚事上，她也不满很久了，他不听她的，她大可以拿周融身边的人开刀。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周融点开手机，说：“夜晚六点到八点，我有空。” 许助理讪讪点头，捂着手机，去打电话。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许助理重新走回来。 周融开口：“既然要见人，你先去买点礼物。” 许助理表示自己会下去准备，他还没离开，男人又说：“要两份一模一样的，首饰的话，最好是翠绿色，显得人白，包就选定制款吧。” 许助理：“……” 他下意识抬起眼睛，看向走廊尽头。 这里并不能看见人，但是他能联想，这到底是给黄小姐准备的，还是给姜致准备的？ 周融不说，许助理就当不知道，起身去准备。 周融在夜晚约会前，还有两个楼上的会，一个是周父将他介绍给董事会的人，另一个是高层管理的会。 出来后，已经将近五点多。 许助理买完东西，到车上等候。 周融打开看过一眼，一副翠绿吊坠的耳环，一个白金菱角的小挎包，l家最新款。 一式两份。 许助理看着周融的表情，不清楚他满不满意，只看见男人重新把东西放回去。 说：“走吧。” 说完，他抬头朝上看过一眼，云层当中高楼耸立，无数的灯亮着。 周氏项目多，加班的人也多。 姜致今天也在其中，所以周融那层的灯也是开着的。 许助理看出来门道，只问：“小周总？” 周融扭脸看过他，“走吧。” 许助理下意识点了点头，又看向那几份礼物，下意识道：“姜小姐她——” 虽然许助理很习惯称呼姜致的本名了，但在周融面前，还是会自觉变回姜小姐。 或许是有心理因素的关系存在。 周融没接话，道：“黄曼珠的资料给我一份。” 许助理将资料递上去，“黄小姐是顺通快递董事长的独生女，这两年在国外留学，刚刚回来。” 周融翻阅资料，眸色淡淡，“继续说。” 许助理开口：“黄小姐喜欢甜的食物，喜欢热的，不喜欢太苦的，不能吃辣的，她喜欢的男士是偏向成熟稳重的类型的。” 周融眸光微抬，眼底一片冷意，他不可否置，只问：“你什么时候改行当狗仔了。” 许助理：“……” 黄曼珠的基本资料，文件上都有。 许助理干脆不讲话了，等着周融看完再说。 看完后，周融双手合拢，文件壳薄薄一线，他平静说：“人最近生日，你找个理由把东西送出去。” 许助理一愣，黄小姐不是没生日吗。 第107节 很快，他想不到人可能说的不是黄曼珠，是姜致。 第131章 撤回 所有员工的资料在公司都是登记在册的。 周融知道姜致的生日，并不奇怪。 但问题是，他怎么记得这么牢固，许助理望着男人步入餐厅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 视线循着餐厅内的装潢扫过一圈。 许助理猛然站起身，脸色一变。 只见餐厅里的女人身材款款朝着周融走去，而周融现在正走到黄曼珠面前，刚刚把礼物放在人面前，就和人迎面撞上。 “绒绒。” 任怜轻声唤他的名字，停顿几秒后，扭头看向坐着的黄曼珠，温声：“黄小姐，我就过来打个招呼，别介意。” 黄曼珠早在之前看见过周融的资料，自然知道任怜是谁。 明艳端方的女人扬起笑容：“没关系，一起吃吧。” 任怜：“可以吗？” 黄曼珠笑眯眯地说：“我不介意，周先生呢？” 周融漫不经心点了头。 服务生搬来座位，刚刚好挨在周融身侧，黄曼珠坐于另一侧，隐隐形成对抗的态势。 许助理看见这一幕，忍不住上前。 但他不能真的闯进去，不然等事后周母知道，肯定要将他活活撕了。 提起周母，许助理想到什么，到角落去打电话。 餐厅内的战争进一步升级。 黄曼珠视线看向任怜光秃秃的指背，“任小姐，你的未婚夫呢？” 任怜淡淡说：“他今天没空。” “不会是关系不好吧。”黄曼珠问：“毕竟你都没带戒指，是不是闹矛盾了。” 何止是闹矛盾。 梁时砚将她推到的隔天，没有关心她不说，还质问她，为什么要跑到那去。 任怜是真的心寒了，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放手的打算。 就算要放手，也得等周融表态。 目光微微侧过去，她没有和黄曼珠纠缠在这一个话题上，说：“黄小姐，您今天来，是和周融相亲的吧，其实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周融肯定会喜欢的。” 黄曼珠下意识看向周融，她不是信了任怜的鬼话，是想看周融怎么表态。 周融老僧坐定，端起茶杯，喝过一口。 淡淡说：“黄小姐是漂亮的，我很欣赏。” 是漂亮，是欣赏，但不是喜欢，不是有好感。 任怜眉梢微扬，表面却仍然端着，女人最了解女人，黄曼珠也没有错过任怜眼里划过的那抹得意，她嘴唇微僵。 黄家不说是顶流家族，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没有被这么下过面子，周融放着任怜这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算是怎么个回事？ 只是黄曼珠对周融还是有两分好感的，还有礼物的面子上，她没有立即走人。 强忍怒火问：“周融，你带着初恋来和我相亲，是羞辱我吗？” 任怜垂下目光，遮掩窃喜，缓缓说：“黄小姐，我和绒绒只是青梅竹马，没有别的关系。” 她说完，又淡淡望过周融一眼。 周融还没来得及言语，黄曼珠直接拍桌而起，冷笑道：“行，我懂了。” 她扭头看向周融，继续说：“周融，你既然想守着这个有未婚夫的女人，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结婚了！” 这么大的羞辱，她黄曼珠不还回来，也就不用再姓黄。 黄曼珠起身离开。 一室寂静，落针可闻。 周融没说话，喝完最后一口茶，手指摩挲着瓷杯边缘，任怜无端有些不安，下意识道：“周融？” 男人淡淡睨她一眼，说：“我送你回去。” 任怜脸上一喜。 周融兀自起身，走到车边。 许助理正在车边等他。 他看着周融，一脸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望见身后走过来的任怜，还是适可而止的闭上嘴。 任怜抬眼看向前排司机和周融，又看了看坐在身侧的许助理，满脸隐忍。 她转过脸，问：“许助理，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许助理陪着笑，“小周总还没下班，我自然也不敢下班。” 任怜轻声：“绒绒，我们还是先送许助理回去吧。” 许助理抬起眼睛，对上后视镜内周融目光，男人视线结了冰，他情不自禁打个寒颤，赶紧说：“不用的，任小姐，这么晚了，还是先送您回去，不安全。” 任怜抿唇，不甘心地看过去。 周融说：“最近不安全。” 任怜：“……” 人一旦对人有滤镜，就是看什么都觉得对方是关心自己，为自己好，任怜心口淌进莫名状的暖意，手指微微蜷缩。 这算不算他关心她。 想到这里，眼神透出几分欢喜。 车到别墅停下。 任怜不想下去，气氛隐隐僵持做一线。 看着周融的眼神，许助理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一横，道：“任小姐，到地方了，请下车吧。” 时间一点一滴沉默过去。 任怜唇瓣抿作一线，又看了周融两眼，深深吸一口气，抬脚下车。 她下车的那瞬间，车须臾开了出去。 光怪陆离的影子投射在窗口，映衬在男人凌厉面容上，他唇角那点弧度一点点垂下来，眼底不含任何情绪波动，晦暗难明。 许助理道：“小周总，你是故意的？” 周融掀开眼看去，“什么故意的？” 自然是今天刻意找任怜过来搅和这场相亲宴的事。 如果不是周融本人，任怜又是从哪里清楚他和黄曼珠吃饭的地址的？ 许助理嘀咕半句，没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别墅距离万川约莫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回到万川，堪堪深夜。 周融望向那道窗口，缥缈灯光朦胧于夜里矗立。 沉默几秒钟，周融掉头回到车上，平静说：“回周宅。” 司机应下。 姜致刚走到窗外，就望见一道熟悉的车影远驰而去，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发尾，目光注视过那头，直到彻底消失，方才收回目光，走到床边坐下。 被褥上的手机盈盈亮屏，手指微微触碰间。 她点开周融的朋友圈，没有动静。 指尖按在语音输入框上，跳转几秒，在姜致松手的那一刹那，消息瞬间就跟着发了出来。 周融刚到周宅门口，打开手机。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第132章 喜欢 很快，周融看见了姜致发来的下一句。 “不好意思，发错了。” 姜致短短几句好似藏着无限的深意，勾起人的好奇心。 周融蹙起眉头，手指按在拨通键上。 只是许久之后，他也没回拨过去，闭了闭眼，周融耐下自己躁动的心思。 姜致放下手机，直接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 回来之后，她也没再看一眼手机，似乎没有顾周融怎么想的，又或是她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也没有那么在乎。 毕竟，这两条消息发出去的本身目的—— 就是欲擒故纵。 第二日是双休日，太阳日上三竿。 手机铃声嗡嗡作响。 第108节 姜致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接通电话。 是许助理的工作电话。 姜致处理完工作，半张脸陷入枕头里，眼皮耷拉，看着困得不行，脑内却一片清明。 其实这种情况已经是最近的常态，每次都到早上五六点，睡意朦胧的时候，勉强睡下一会，来维持隔天的工作精神。 但也是治标不治本。 姜致嘴唇轻轻抿起来，她睡不着，干脆坐起来，挂了个失眠的号。 医院的医生仔细检查过后，给姜致开了安眠药。 而后，又委婉提醒，最近工作压力不要太大。 姜致一一点头。 刚出医院门，她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小男孩朝着自己奔跑过来。 膝盖一重，姜致的双膝被小孩齐齐抱住。 小男孩长得很乖巧，通过衣着和胖嘟嘟的脸颊来看，应该也是不缺吃喝，他抱着姜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又蹭了蹭她的膝盖，软糯糯的，像是个糯米团子。 姜致不喜欢小孩，但那个不喜欢仅仅限于‘熊孩子’的范围。 一看是这么可爱的小天使，心都化了。 微微低下脑袋，姜致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小孩，笑着问：“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噘嘴说：“舅舅不听话，非要去抽烟，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姜致并没有多想，左右环顾一圈，也没看见符合男孩所说的舅舅人群，收回目光，她轻轻掐了把男孩的脸。 小男孩甜甜朝她一笑。 姜致：“……” 今早不忙，下午也会不用加班。 心里有了盘算，姜致索性带着小男孩坐到公园的长椅上，陪他一起等家人。 孩子到底是对陌生人没什么抵抗心。 姜致一问，什么都出来了。 也亏是这样，姜致从中知道了男孩的姓名，姓盛，小名叫糯米团子，他妈妈就住在这家医院里，据说是生妹妹，今天是他舅舅接他过来看妈妈的。 姜致问：“那你怎么抱住我的双腿呀？” 糯米团子脸登时严肃起来，“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姜致一怔，没想到现在的小孩这么早熟。 糯米团子说：“我看大姐姐你人好长得又好，我就想给你推荐一个男朋友，要是你有，也没有关系，两个男朋友不嫌多嘛。” 姜致：“……” “我跟你说，我舅舅长得还可以。”他鼻间一皱，极力推荐说：“家室也还行，有点小钱，但是有一点不好的，他太花心了，所以都没有女孩子看上他。” 姜致没有将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低声逗弄：“既然你这么说，你还想让姐姐进火坑呀。” “但是他有钱呀！有钞能力，而且我舅舅最听我妈的话了，如果他欺负你，我就给你帮忙。”他说：“让我妈妈来收拾那个混小子。” 姜致扑哧一声。 远远传出一道声音，“收拾谁呢？你又在胡编乱造什么？” 糯米团子一惊，将自己埋进姜致怀里。 小小的，只能看见一个挺翘圆润的屁股。 很搞笑。 姜致忍了忍，循声望过去。 蒋二怒气冲冲，盯着姜致怀里的人，随后他抬起头，看见姜致的同时，整个人微微一愣。 姜致没解释，轻轻拍了拍团子的后背，“起来吧，你舅舅不会打你了。” “尊嘟假嘟？”现在的小孩什么都学不快，网路用语倒是一套一套的。 姜致说：“真的。” 团子磨磨蹭蹭从姜致怀里爬起来，看着蒋二的神色，明显带着严阵以待和警惕心，但凡他靠过来，他就继续窝进姜致的怀里。 姜致没说话，看向蒋二的眉梢里多少带着点揶揄。 蒋二挂不住脸，催促说：“你个小胖墩，知道你有多重吗，就挂人身上，赶紧给我下来。” 小孩扭了扭，义正言辞吐出个：“我不。” 蒋二：“……” 下意识的，他直接上前，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姜致注意到他的动作，赶紧给团子解围，说：“这有什么，我抱着不重，软乎乎的，还很舒服。” 团子扭过脸，吐了吐舌头。 蒋二眉头紧蹙，没说什么。 看着蒋二的脸色，团子似乎深感不妙，重新缩回进姜致的怀里，这动作还怪熟稔地。 姜致顿了顿，为团子说好话：“他还是想着你的。” 蒋二：“想着我？” 姜致点了点头，说：“是啊，刚刚还在我面前夸他的舅舅。” 蒋二没说信不信。 这一下，就把小孩惹恼了，扭过头说：“我给你找了个舅妈，你获不识好人心！” 姜致一下就尴尬了，捂住小孩的嘴，“没有的事。” 小孩童言无忌，蒋二脸上也有点尴尬。 还是姜致递了个台阶，蒋二主动下来，伸出双臂，紧紧抱住糯米团子。 糯米团子还要挣扎。 下一秒，又在蒋二的眼神里屈服，双眼蓄着豆包，可怜兮兮的看着姜致。 姜致：“……” “你别管他，都是装得。”蒋二狠狠弹了一下糯米团子的脑门，冷笑说：“刚刚趁我去买烟，就偷溜出来了，我差点没给急死。” 姜致只是笑笑，随后说：“我能看出来他挺喜欢你的。” 蒋二不可否置。 日头渐渐高起来，姜致看过两眼，对蒋二道别后，准备离开。 一大一小凝视着她的背影，大眼瞪小眼。 盛和安恨铁不成钢，“舅舅，我都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了，你还不追你心目里的女神？” “你怎么知道的？”蒋二眯起眼，回过神来，“你又偷偷玩手机？” 盛和安不想和人讲话了。 蒋二扯住，“老实交代。” 好生一团打闹，果然是盛和安从他妈手机里看见的。 盛和安委屈地揉搓发红的脸，“你不喜欢，那干嘛把人照片保存下来。” 第133章 一年半载 姜致在回去的路上，收到蒋二的消息。 大意和所有父母对外人表示感谢的信息相同，但唯一不同的点—— 是尾款落了个地方。 说是要请她吃饭。 姜致视线微微一顿，让蒋二选个时间。 工作日没什么时间，明日姜致也不想出门，索性定在下周的双休日。 姜致没什么意见。 当夜，就着安眠药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姜致的气色都好了很多。 只不过有点不一样的是，周融迄今为止都还没有回来过，也没通知过许助理要告诉她后续的安排。 姜致略微垂下眼睛，等到周一，照常上班。 今天有份文件是临时从项目那边过来的，需要周融签字，要的很急。 姜致检查无误后，拿起文件，侧头看向办公室。 周融不在。 许助理也不在。 姜致起身，前往公司走廊，去打电话。 电话还没通，许助理远远从另一端走过来。 姜致过去，问周融的下落。 许助理说今天一早，小周总就到楼上开会去了，现在还没下来，他能抽空出来，也是因为有事交给他跑。 姜致怔愣片刻。 许助理欲言又止看她两眼，小声问：“你和小周总的关系……” 他其实是想问的更明白点，问姜致现在过来，是不是来和周融和好的。 毕竟，周融这两天的低气压，是让人大气不敢出。 第109节 不只是这样。 短短两天双休日，周融就拉着他去了三个城市出差，谈项目，现在他看见飞机就想吐。 姜致轻声：“我们的关系不是他一手掌控的吗。” 她什么时候有过选择的权利？ 是退是进，是暧昧还是变成陌生人，不都是周融一个人决定的吗。 一听这话，许助理心下一糟，明白两人还没和好。 他也不敢太过明示姜致，干脆转移话题说：“你有什么文件，我帮你一起带上去吧。” 姜致把文件交给他，又指出几个地方。 许助理点点头，捧着文件上楼。 姜致注视着他的背影，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只是心底又沉了几分。 许助理话里的意思是——周融最近生气了，理由是她。 问题是，姜致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让周融生气的事，他们都说，女人说翻脸就翻脸，现在来看，这些个男人何尝又不是如此。 工位还没坐热，就有人叫她到楼上办公室去，说是周融找她。 姜致斟酌是文件的事，提步跟着人上楼。 那位将姜致引到会议室后，让她稍等片刻，说周总很快出来。 是周总，不是小周总。 姜致意识到什么，抬起眼睛望过去，小姑娘客客气气地笑着，什么话都没说。 紧跟着，一声巨响。 小姑娘脸色一变，推开会议室的门，朝着周父办公室看去。 姜致视线跟着望过去。 办公室的门一般是用单面玻璃制造的，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构造，一般用的也是很牢固的材料，然而现在望过去，密密麻麻的纹路在玻璃本身上四处延展，犹如蛛网般，就差下一刻四分五裂。 姜致心头一突，快步走过去。 许是因为门裂了，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晰。 “我让你去相亲，结果呢？！”周父暴怒道：“你把任怜带过去，把人家闺女给气哭了，直接气走，你知道我们在圈内丢了多大脸吗。” 周融声音仍旧平静：“我们只是正好碰上。” 周父冷笑声，“你是不是现在还放不下任怜？” 他本来也以为是纯粹的碰上，直到查了最近的事，发现周融还在送任怜回家，这哪里是碰上，完全是故意搅黄。 周融眉眼没什么变化，侧身望向地面那块粉碎的砚台，说：“没有。” “周融，那你说说这些是什么？” 一大照片跟着摔在男人高定西装上。 周融低头一看，是任怜最近和他吃饭的照片，还有他送她回家。 乌沉沉的瞳孔结了冰，他声音有凝着寒霜：“你调查我？” 周父：“没什么好调查的，这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吗？你养着那个小情人在身边，不也是有个念想。” “……”周融不语。 这个样子，却更像是承认了一般。 周父深深吸几口气，强忍着怒意，道：“现在好了，黄家一告状，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你妈见了几个太太，人都不接她话，以后你就没媳妇了！” 最近因为周母肚子里儿子的事，周父和她的感情好了不少。 因此，也得知了这点事。 周融脸色淡淡，继续说：“下个年度报表，周氏的纯利润会翻上一番。” “你！”周父气结。 人世间为利熙熙攘攘的，只多不少，就算黄家渲染的再过分，在周氏更上一层楼面前，也不足一提，总会有人看中周氏而选择嫁女儿的。 周融不缺选择。 叩叩—— 周父平复情绪，冷冷盯着门口，“什么事？” “楼下有个项目出现了问题，需要小周总尽快去处理，另外，周总，任先生在公司楼下，说是想见你一面。” 周父看过一眼周融，疲倦捏了捏眉头，“你先出去。” 周融退出办公室，入眼便是姜致的脸，她眼底焦急不似作假，又从头到脚扫视过周融，确定他没受到伤害。 男人心底泛出丝丝缕缕的波澜。 然而，他说：“什么项目需要我处理？” 姜致简单说了一遍。 她也不算骗周父，是和野广木的项目有问题。 刚刚姜致又翻过一遍项目书，发现报价单不对，她拿出手机，递到周融面前，又让他看见自己圈起来的地方。 周融眉头紧皱，说：“你联系一下唐广则。” 姜致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出去，男人的话让她顷刻又站住脚步。 “容城那边有个市里项目，你过去跟着。” 姜致回头，眸光投射进周融的眼底，男人像是没有看见，声音淡淡地说：“那边还要成立子公司，你去正好合适，去当监事长，替我监督他们。” 公司落地到生根，再到一个项目的完全成熟。 如非一年半载，绝对回不来。 第134章 舅母 姜致问：“你是什么意思？” 周融目光直视她，“字面上的意思。” 姜致唇瓣轻抿。 他们刚刚的声音很小，没有让旁人听见。 但，身后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窥伺。 纵然要说什么，现在也不是一个好时机。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说：“小周总，我们先下去处理文件吧。” 周融抬脚往前走去，姜致跟在身后。 两人一并下楼。 走进电梯，姜致后知后觉地问：“许助理呢？” 周融说：“他去处理点事。” 见状，姜致没有再问，随着男人一并进入办公室内部。 事实上许助理是外派出去，给黄家道歉去了，文件由楼上的人送下来。 不过道歉的意义也不大。 因为黄曼珠和周融相亲那点事，人尽皆知，短时间内，部分考虑和周融结亲的家族都会放一放这个意愿。 把门关上。 玻璃门摩擦着地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带动。 周融轻慢抬起一眼。 姜致把刚刚的问题抛出来：“你真想我去容城？” 周融眸色浅浅，手中钢笔跟着转过一圈，他什么话都没说，仅仅是淡淡的反问：“你不想去？” 姜致当然不想，“……” 周融说：“为什么？” “你难道不明白吗？”女人眼睫低垂着，盈盈颤抖作一线，单薄削瘦的脊背挺得笔直。 男人目光轻描淡写地挪开，“我需要明白什么？” 人永远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姜致哑口无言。 周融没再顺着姜致的话继续说，他提醒说：“你最好收一收你的小心思，有些东西，我说过一次，不会再说第二次，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从公司离职。” 姜致不是什么小白，自然明白这句话的份量，能够揣摩出男人的心思。 他在逼她离职。 嘴唇弧度又直又冷，姜致没有再说什么，只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门重新关上。 周融抬起视线，神色莫测地看着关上的门，十指交叉。 没过多久，内线响起。 周融看过一眼，问：“什么事？” “小周总，周总喊你上去。” 周融没什么意外，只说：“任华过来了？” 那头支支吾吾，半晌又吐出一个名字。 “好，我马上过来。”他说。 第110节 姜致再抬头，就看见周融从面前目不斜视的路过，低下眼一扫屏幕。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框。 是蒋二问她能不能提前见面，后面跟着一个哈哈大笑的黄豆。 不是蒋二的风格。 正当姜致揣摩是不是蒋二给人盗号，奶声奶气的语音同时到了。 原是盛和安想见姜致，闹着蒋二一直要见面，蒋二不胜其烦，只能答应下来，这才有今天这么一问。 姜致也想换换心情，索性答应下来。 一下班，还没走到公司门口。 她便收到蒋二的电话。 里面是盛和安奶声奶气的童音，说他看见她了，让她往前走。 姜致走到马路边，正好看着盛和安打开车门，飞扑进她的怀里。 说：“漂亮姐姐！” 姜致刮过他鼻间，问：“你舅舅呢？” 盛和安指着身后。 男人身着一袭花衬衣，他倒是个不怕冷的，穿的少，最近的京市彻底告别夏日，过度秋冬，人却还是和当初的穿着没两样。 上了车，姜致才看见座位上男人的皮夹克。 盛和安偷偷对姜致说：“我舅舅，孔雀开屏。” 姜致:“……”她没说话，抬眼看过蒋二一眼。 蒋二道：“你别胡咧咧，小心我过会告诉你妈听，你今天吃垃圾食品。” 盛和安噘噘嘴，老实坐在车内，倒不敢说话了。 “他从小就皮，又是外公外婆带大的，要是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别理他就行。”蒋二通过后视镜和姜致对上一线，道：“他就是孩子王，都是装的。” 姜致说：“我看他很乖。” 盛和安也点点头，重复说：“我很乖的。” 他们去的餐厅属于隐蔽性很高又昂贵的餐厅，一停车，就有专门的人过来接待他们过去。 行到包厢，蒋二率先给盛和安点了一瓶旺崽，又问：“你喝一样的？” 姜致下意识摇头，“我喝水就行。” “漂亮姐姐，你不喜欢喝旺崽吗？”垂在手边的袖子被扯紧。 姜致低下头一看，人类幼崽仰起脸，让人心都化了，于是她改口：“我和安安喝一样的吧。” 盛和安雀跃，抱着姜致左转转又转转，又抬手想让姜致抱着。 姜致对这种人间小天使没什么抵抗力，双臂张开，把他抱起来。 蒋二说：“你也别太纵着他，人容易得寸进尺。” 姜致笑了笑，不说话。 手也没有放下的痕迹。 蒋二看过一眼，隐隐叹口气，想着慈母多败儿。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看姜致的目光，倒是愈发柔和了起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盛和安要从姜致的怀里下来，拉着蒋二陪他上厕所，姜致在房间等他们回来。 等了许久，只听见盛和安兴高采烈的声音。 “融舅舅，我马上就要有舅母了。” 周融声音温柔：“也有你这个混世魔王看得上的人？” 盛和安不满意，“那些人坏，她好。” 一张小嘴叭叭的，倒是把理由都讲出来了。 旁边任怜跟着笑了笑：“那我好不好？” 盛和安思考半刻，说：“舅母更好。” 说完，蒋二打圆场，“这孩子童言无忌，任小姐别介意。” 任怜怎么可能不介意，但是当着周融的面，她不能介意，只能咬碎一口银牙，状似无意道：“小孩子说什么，我当然不介意，只是我倒是想见见安安口里的舅母了。” 听到这话和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姜致心底情绪微微紧张起来。 或许是背着周融出来和蒋二会面，又或是因为任怜。 总而言之，她不想在这见到他们。 下意识环顾一圈四周，她却没发现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 第135章 万川 脚步声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致心脏怦怦跳，目光不由自主放在门口，她又有似不确定地转向桌下。 唯一能藏人的，约莫就是这个桌下了。 “要不然还是算了，下一次，她怕生。”蒋二说。 盛和安一双大眼睛看着蒋二，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任怜挑眉，“还没在一起就这么护着啦？” “……”蒋二不说话，冷汗却出了一层。 周融跟着说：“总得见，你这次不让我们见，下一次还不是要让大伙见。” “是呀，总得给人一个缓冲的机会。”任怜附和：“何况我们不吃人。” 蒋二：“……” 不是他不想。 他是怕周融看见人后，手撕了他。 目光触及门把手，蒋二忍不住地看向周融。 周融脸上笑着，他望向他的神色没有丁点不对，但正是这样，蒋二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发毛，他率先错开目光，上前一步，按住门把手。 和梁时砚不同，蒋二是真的挺在乎兄弟情的。 所以，即使是发现自己对姜致有意思，他也是按兵不动，看着周融，心底也虚。 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胶着。 盛和安拉了拉蒋二的裤腿，仰起脸看向他，他不是大人，但自幼的家庭环境让他敏感多疑，也能察觉到此刻的氛围变化。 蒋二耸耸肩，平静说：“那见一见，不过先说好，我家这位是真的害羞，你们别给我吓跑了。” 任怜瞧向周融片刻后几秒收回目光，笑道：“不会的。” 周融没说话，只是那视线依然专注地望向门板。 似乎要透过那门板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他意想中的那个人。 手掌压下门把手。 锁芯转动。 亮堂灯光映入眼帘，视线一一扫过去，空旷包厢内什么人都没有。 蒋二微微松口气，扭头对着周融说：“人可能出去透透气了，不在这，我下次再给你们引荐。” 任怜心底不快，面色却不显，道：“那就这样吧。” 蒋二道：“行。” 他侧头往下一看，正看见盛和安盯着某处，若有所思。 周融目光挪过来，蒋二心下一惊，伸出手臂扶住小孩肩头，转过身，提醒道：“和舅舅阿姨说再见。” 盛和安是小孩，他的身高刚好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 ——譬如躲在桌下的姜致。 姜致和他对上眼睛的时候，心跳都快出来了。 掌心都是冷汗。 她矮着身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朝桌前望去，高定皮鞋就在面前不远处，一时间，心跳如擂。 幸好盛和安似乎明白什么，眨巴着双眼，回头看向周融他们。 “融舅舅，漂亮姨姨，下次再见。” 任怜脸上笑容总算是比刚才真实了点，她道：“好，下次阿姨给你带糖。” 盛和安点点头，又叮嘱说：“我要荔枝味的，那个好吃。” 蒋二警告道：“盛和安。” 盛和安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紧紧黏着周融。 “那你的舅母有没有给你买？”男人冷不丁地提问让众人倏然都看向他。 盛和安道：“给了！还给了我巧克力和薄荷糖……” 糯米团子一个接着一个数着。 周融却在薄荷糖那个词里眯了眯眼，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蹲下身，抬掌摸了摸盛和安的头。 语气平缓低沉：“那下次我也给你带。” 第111节 盛和安还是小孩子，虽然会察言观色，但不懂那么多弯弯道道，于是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等着融舅舅！” 周融笑了，“好，过两天就给你带。” 任怜见机，又说了几句话，和周融一起离开。 只是，有意无意的，周融在离开前，看了看桌底和面如菜色的蒋二。 蒋二自然注意到了周融那个目光，“……” 门板轻柔关上，脚步声远离。 紧跟着，桌底传来推开椅子的声音。 蒋二意识到什么，伸出手臂，拉开椅子，把姜致从桌底拉出来。 姜致弯着腰，踉踉跄跄从底面钻出来，她一手搭着蒋二的手臂，脚因为蹲的太久，有点发麻。 盛和安看着这一幕，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姜致要躲着周融他们。 但，这并不妨碍他黏着她。 姜致一出来，盛和安就抱着姜致的大腿，非要她抱。 菜一一上桌。 姜致没有喝那罐旺崽，反而是等盛和安喝完后，把旺崽打开，递过去。 盛和安的眼睛微微瞪圆，像个小猫，不懂主人为什么明白自己心思似的，姜致注视两眼，唇边笑意若隐若现：“不想喝？” “……”盛和安脸红两秒，还是摇着头拒绝了。 不是他不想。 而是妈妈从小教育他，要尊重女孩子，不能抢女孩子的东西。 想到妈妈，盛和安的眼圈又微微红起来，擦了擦眼睛，他继续埋头吃饭。 直到，那罐旺崽由蒋二拿到盛和安的身前。 他说：“既然小姜姐姐都给你了，就拿着喝吧，今天你也难得出来放风，多喝一点也没事。” 盛和安惊喜抬起眼睛，朝着姜致道谢。 姜致支起下巴，弯眸笑了笑。 看懂事小孩的乐趣就在于这点，自己的身心仿佛也得到治愈。 用过晚餐，蒋二提议送姜致回去，姜致本来不想，奈何她忘了，这里还有个会撒娇黏人的小朋友。 没法。 姜致抬脚上车，坐在副驾驶上，蒋二负责开车。 至于盛和安，就在后面坐着。 蒋二问：“去哪？” “万川。” 报出这个名字时，姜致忍不住抬起眼睛，看过一眼蒋二。 蒋二神色如常。 从这里到万川，也需要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现在又堵车，结果时间噌噌往上涨。 盛和安就着后排座蜷缩睡着，他们还在半路上。 茫茫夜色里，微风吹拂着。 无边无际的长车道汇聚成一条灯光形成的河流。 姜致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她偏首望去。 男人叼着烟，手指滚过两轮。 因为顾忌到后排座的小孩，蒋二还是没抽，含在嘴里，过个嘴瘾。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蒋二说：“谢谢你愿意陪团子一起玩。” 姜致：“团子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没有一个做长辈的不喜欢别人这么夸自己的小孩，蒋二笑了下，说：“但是他该皮的时候还是挺皮的，我姐现在没空管他，现在都是我在管。” 姜致顿下，说：“管个小孩是辛苦的。” 第136章 辞职 姜致这话听着很能终结话题。 蒋二偏偏从这里听出不一样的，“有经验？” 姜致顿了下，抬起眼睛，说：“也不算有经验，只是也带过，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指的是很久远之前的事，姜致那时候上小学回来，就要带自己的弟弟，还要帮忙弄猪草等等，一团忙活下来，作业都是偷着别人家的油灯那点亮写的。 蒋二意味深长地说：“会带小孩的人通常都很受长辈喜欢。” 他往后瞥一眼，道：“你别看团子这么乖，我带他，每天要被气八百回，有一会他还故意把尿撒在我手上，你说气不气人。” 姜致勾了勾唇角，由衷说：“小孩子嘛，健康就好了。” 这倒是。 两人关于孩子的方面聊得多了，以至于后续也没聊其他的。 到万川公寓楼下，姜致下车，盛和安还没醒。 蒋二让姜致先回去，自己在楼下抽根烟。 姜致看他两眼，委婉提醒少抽点，小孩子也能闻到，到时候对身体不好。 斑驳微亮的路灯下，男人立于门口，眉眼深邃地望着她，他不似周融的长相那么清冷卓越，却自带一股风流气。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姜秘书如果要跳槽，可以考虑考虑我公司，我出双倍，年薪翻倍。” 姜致心下微微一动。 风从两人中间旖旎过去，蒋二说：“可以好好考虑。” 他说这话，也是一语双关。 姜致未来真和周融断了，他不是不能接手。 说到底，蒋二和那些公子哥还有些不一样，他并不看中那层膜，毕竟大家都是成年男女，玩玩都很正常，所以这也是他对姜致动心的毫无犹豫的原因之一。 姜致长睫微微抬上去，轻笑说：“那我可能过段时间就要过来找蒋老板混口饭吃了。” 蒋二不可置信抬起眼睛。 姜致目光依旧平静，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她指了指盛和安，又说：“其实团子还是很想妈妈的，所以你还是要经常带着他去看蒋小姐。” 姜致是从盛和安的小举动观察到的这点。 盛和安一直喜欢黏着女性长辈。 外加上，刚刚提到妈妈的时候，那一瞬间红了的眼眶。 姜致多少就有点感同身受了，她太明白一个小孩子渴求父母的爱的样子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和蒋二道别。 回到楼上，打开门。 客厅静悄悄的。 姜致走到阳台，从上往下看去，蒋二站在路口，车灯明亮。 他似乎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侧着头，向楼上看过来。 黑夜中，对方看不看得到都不一定。 纵使如此，姜致还是轻轻朝他点了头，转身进卧室。 刚刚脱下一层衣服，姜致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回头看去。 男人的手掌比她更快。 姜致整个人被他按在墙壁上，他呼吸灼灼，身上带着一股女人的香水味。 心底一惊，姜致说：“我会报警的！” 长臂一伸，男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一手松开姜致的胸卡口，又往下去。 姜致眼尾发红，挣扎起来。 但男女的力量终于是悬殊的，就算姜致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开周融的手臂，也没法呼救。 男人的手顺着脊尾骨一寸寸向下，衣服褪下。 冰凉的空气贴着皮肤，姜致不由自主打个寒颤。 周融视而不见，拿起东西。 姜致挣扎的更厉害了，呼出那个快到嘴边的名字：“周融！” 顷刻，男人的手停下来，眼睛盯着她，说：“认出来了？” 姜致稳着呼吸：“我一开始就知道是你。” 周融不可否置。 姜致说：“你今天不是和任怜见面了吗，身上都是她的味道，难道你不知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口吻带着些许讽刺。 还在记恨刚刚周融那么蛮横的动作。 周融问：“你和蒋行朔吃饭吃的开心吗？” “谁？” 第112节 “你说呢？”男人的呼吸沉沉压在姜致后边的脖颈上，她的指尖蜷缩。 姜致知道现在狡辩已经没有理由，索性不说话。 周融却没有因此停手。 姜致站都快站不稳了，下一秒又被男人扯着手臂，拽到床上。 姜致下意识就往前爬，逃脱周融进一步的野蛮本能，他的手落在姜致的脚踝，硬生生将她扯了回来。 那时候，姜致距离下床，就那么一公分的距离。 整个夜是混乱的、颠倒的。 停下的时候，姜致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双手摩挲着脖颈。 周融斜斜睨过一眼她，问：“考虑好了吗？” 姜致：“……” 周融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透过这层肤浅的皮囊，看进她藏在身体里，始终不能见人的灵魂。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气氛僵持。 姜致握着手指，看似平静下床，说了一句去洗澡。 周融没有跟上来。 太太走到阳台，去抽了一根烟。 温水簌簌划过脸颊，姜致用力闭上眼，遮掩住眼底发红的痕迹。 雾气氤氲浴室，再出来，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 姜致看向周融，说：“我们聊聊。” 其实对于成年男女来说，聊聊这个词并不指向于表面意义上，可能也是吵架的导火索，或者是其他的指向，但至少对于姜致而言，她现在是真想要和周融聊聊。 周融偏过头，神色浅冷：“你想聊什么？” “为什么要我过去。”她问：“你就这么放心，不怕我卷钱跑了，或者是经验不足，搞砸一切？” “你会吗？”周融的言语比姜致的更锐利。 且，他们两都心知肚明，姜致不会这么做。 姜致唇瓣略微抿起，她还是将心底那个决定说出来：“我不过去。” 周融没说什么，只道：“过两天将辞职报告交上来。” “……好。”她说。 两人不欢而散。 隔天一早，姜致就将辞职报告交给了许助理。 许助理看着到手的辞职报告，一脸懵逼。 姜致说：“在这个月里，我还是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至于这份辞职报告，就麻烦您交给小周总了。” “你和小周总这是？” 姜致故作轻松地说：“小周总想让我去外地，我没同意。” 顿了顿，她又说：“那我就先去忙了。” 因为要辞职，所以她在维系和任华关系的同时，还要引荐人给任华。 以免公司的关系断掉。 第137章 昏迷 只是任华对那个新人并不感兴趣。 按照任华的话来，就是‘不合他眼缘’。 饭局的全程，基本都是在和姜致交流。 姜致陪着结束，又送人到车上。 任华自她的动作看出什么，坐在车上，翘着二郎腿，问：“姜助理，我送你们回公司吧。” 姜致刚想说不必了。 身后的人却抖了个机灵，抢过话头，说：“那就麻烦任经理了。” 任华唇边笑意多了些：“不麻烦，上车吧。” 事已至此，姜致只能上车。 一个公司最忌讳地就是在外人面前内杠，周氏亦是如此，姜致平复好心情，有一搭没一搭和任华聊着，任华又问到姜致以前的生活，他的手点着膝盖，视线里止不住地欣赏。 “其实姜小姐真的不像是小县城出来的。”任华道：“这胆量、这魄力，还有这些手段，和身上的气质，倒像是个富养女，也不清楚你的父母是谁，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拜访一下。” 姜致微笑说：“任经理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气质。” 任华摆摆手，眼尾皱纹狭长，是岁月刻下的痕迹，“话不是这么说，你看你身边带着人，就很明显不如你。” 乍一听，是在讽刺人刚刚越俎代庖的意思。 姜致没动怒，仅仅是微微一笑：“小张要记得任经理的点评，以后进步了，也知道有进步的放心。” “可能是我用惯了，觉得人还行，做事从容，也有分寸，不过年轻人嘛，资历浅，入世不深，正常的，多带带就好了，有劳任经理到时候多帮帮我了。” 任华咂摸出点不一样的，问：“你要离职了？” 姜致没有多说，朝着任华颔首过后，算是默认。 而后，后续旅途拉着小张，又往任华面前凑了凑。 任华没说话，多看两眼小张后，话里藏着可惜。 暗里又打探姜致准备去哪个公司。 姜致没说。 车到周氏门口。 姜致和小张下车，她又被姜征叫住。 望着熟悉的眉眼，姜致心底微微一动，耐下翻涌的情绪，克制看向他。 姜征说：“姜小姐，任先生说如果想另谋高就的话，任氏很欢迎你。” 姜致道：“好，我知道了。” 姜征上前一步，他面容宽和，哪还有那一夜的狰狞。 他道：“还有一件私事，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什么？” 姜致问。 中年男人什么都没说，将一张纸条塞给姜致，随后快速上车，离开。 等他离开后，姜致回到周氏，走到洗手间内，她打开那张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 目光微微往下，指腹摩挲到后面的数字。 姜致又翻了个面，把数字记下来。 随后，直接冲进马桶里。 姜致神色如常回到办公位上，简单和许助理汇报待人和任华见面的情况，准备直接下班。 周氏对跑业务的员工都比较宽容，下午回来之后，都可以提早一点下班，且不计入考勤，但姜致如果中午没喝酒，一般是不会提早下班的，今天却是个例外。 她不仅早走了，还和许助理告假。 姜致回家收拾两件衣服后，踏上回小县城的火车。 因为回去的匆忙，她没来得及通知任何人。 只有许助理和周融清楚。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有人在火车站口蹲她！ 脑袋止不住昏沉，刺鼻的气体在鼻尖徘徊。 姜致视线望着只隔了几条街的家，勉强抬起来的手臂缓缓坠落，最后脑内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再睁开眼，入眼是一间相当破旧的房屋。 她努力往别处看去，没人。 动了动，双手双脚都给绑住了，死结，一点都挣不开。 虚虚掩着的门透露一线风声。 “里面这个怎么处理？” “等过两天老大回来就知道了。”他似乎很了解说话人的尿性，“你别乱碰，屋内这个女人动不得，要动，你也得问过老大的意见。” “罗里吧嗦，我知道了！那还有一个呢，还没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 屋内重物摔在地面，发出重重的一声。 房屋内脚步众多，有人朝着原本的人招呼说：“老四，人给你抓回来了，那边的意思是？” “找个机会，让他正常死亡。” 姜致瞳孔狠狠一缩，双手双脚摩擦，想要挣开。 很显然，这外面的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人。 要钱不要命。 第113节 很快，屋外又传出其他的声音，姜致听着熟悉异常。 “你们是谁派来的，是唐广则是不是？！” 原本喧嚣的屋内安静下来，他们盯着面前屈膝的男人，对视一眼。 紧跟着，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姜致的心跟着一抖。 索性的是，通过对话，她得知姜征还苟延残喘着，没有丧失性命，但是也快了。 后背生出一层冷汗，姜致抬起眼。 地面微微震动着。 有很多人朝着她这边走来。 姜致意识到这一点时，心跳提到嗓子眼，赶紧闭上眼睛。 人往内看一眼，说：“人昏迷着呢。” 老大不在，老四俨然是中间的头，他看过一眼姜致，缓缓道：“那就先这样，具体怎么处理，等老大过来再说。” 没有人反驳他。 几人出去。 夜幕降临，窸窸窣窣的风声转圜在窗外，这里的窗户都是漏洞的，这一吹，硬生生将姜致吹的冻醒了。 姜致睁开眼，目光望过去。 门霎时被推开，露出男人高大的影子。 姜致下意识尖叫，男人却比她更快，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第138章 电话 姜致瞳孔睁大，眼神灼灼。 视线落在面前那个男人身上，男人面容雕刻般深邃，眉骨却突兀有一道刀痕，平添凶神恶煞的悍匪气来，他的手覆在姜致的唇上，用力捂紧。 这张脸，赫然是那个人口中的回老四。 姜致想不明白，但眼下的情况也让她明白一点，这是让她别再继续出声。 眼珠子微微移动，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看向男人的手，又看了看男人。 老四意识到什么，松开手，又顷刻站起身。 姜致大脑一阵阵眩晕，过度紧张让她有些缺氧，她大口呼吸着。 老四瞥她一眼，也不说话。 等着人缓过劲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房子里很多人都睡了，没人会过来审查姜致，就算有，以老四的身份也能摆平，所以他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和机会。 没过几秒。 姜致视线缓缓转向他，眼底的警备浓重。 老四也没解释，摸出兜里烟盒，抽了口，“你一个人过来，太冒险了，怎么不和小周总商量？” “你是周融的人？”姜致问。 老四皱了皱眉头，没否认。 猩红烟蒂燃烧在昏黑的夜里，姜致望着，手无端有点抖，不过很快，她左手握住右手，算是缓解手指颤抖的毛病，一时间也没人发现，她得以视线继续和老四回望。 一根烟燃尽。 老四也没说什么，只说：“你到时候见到小周总，帮我提一嘴，让他走走关系，否则我都要混到头头了，之后抓谁，抓我自己吗？” “……”姜致现在思绪混乱，又听人这话，一时半刻接不上躺。 老四似乎也是过来说这一句的。 说完，他拍了拍裤腿上的杂草，起身，打算直接出去。 走之前，老四视线缓缓落在姜致头顶，平静说：“你也别太灰心丧气，许助理应该收到消息了。” 姜致：“……” 她看过去，男人背影消失于黑暗当中。 可他的出现却让姜致原先想的一切变得混乱—— 她原以为，是姜征狮子大张口，惹怒了唐广则，现在把她和姜征都绑过来，但现在背后却又莫名其妙出现了周融的身影，这代表周融也知道这件事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们推导的呢？ 太阳穴突突的跳，姜致什么都想不出来。 半梦半醒里，手腕扣上冰凉铁链。 姜致再睁开眼，之前的束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束缚。 她望过去，银链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长短只有半米，只能在这个区域活动半步，牢牢禁锢她的身形，不允许她离开这个房门半步。 姜致唇瓣悄无声息抿紧，抬眼仔细打量过四周。 现在冷静下来，就能发现很多不一样。 四周的墙角是破烂的，这里隐约还能听见人声鼎沸的叫卖声，大巴重重碾过铁板铺成的路，发出嘎啦的一声响，而根据这栋房子腐坏的程度来看，她很有可能还在小县城内，且，就在小县城的南边附近。 只有小县城的南边才有大量的这种房子，能掩人耳目，也能在此混迹，逃跑。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尖战栗。 垂下目光，双手抱着膝头。 她安静坐在角落，瞳孔焦距涣散，看着是在发呆，实则一直在盘算附近有什么。 小县城就那么大，姜致小时候喜欢跑，虽然长大之后，地形变了不少，路却还是那点路，她还记得有些有些时候门口会传来特定时候的叫卖声。 一直到昨夜的男人过来送早餐，就看见姜致发呆坐在门口。 老四扭脸往后怒斥一句，重重把饭盆放在地上，转身离开。 他身后有人凑上来。 尖嘴腮脸，一头黄毛。 在门口上下打量姜致，不一会，他不甘心的说：“老大真说不让碰了吗？” “不然呢？”老四翻了个白眼，一把薅住人脑袋，“算算时间，老大很快就到了，要不然你再问问？” 他好脾气地退让着，脸上甚至也带着笑，笑意却不近眼底，森冷至极。 老二缩了缩脖颈，很快灭了心思。 “可是这娘们不是没什么身份背景，老大忌惮着什么？” 老四似笑非笑：“你要是不怕死也可以去。” “……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 话说到这，跟在老四身后的人也没有在探头探脑的看姜致，悻悻走到前厅。 前厅横亘着一个如尸体一样的男人。 刚刚被憋一肚子气，黄毛看着这个男人就生气，狠狠踢上一脚。 姜征发出一声惨叫。 黄毛几人一人一脚，姜征叫过几声后，立马就叫不出来了。 老四冷冷看着，半晌，拿出烟盒，扭头和那些人说：“我出去抽根烟。” 老四烟瘾大，是众所皆知的，之前给唐广则办事，遇到棘手的事情的时候，短短一个小时半包烟就没了，而且他一旦抽烟，脾气就大的很。 没人敢阻止，老四直接走到门外。 离开那栋房子，就如离开阴影之所。 整个小县城还是洋溢着和平的气息，叫卖的大爷也是乐呵呵的，问他是不是过来走亲戚的。 老四点头，吃完早餐，他结账离开，唯有一张纸压在碗底。 老板娘看他两眼，拨通纸上的电话。 …… 许助理收到消息，整个人简直快要魂飞魄散。 快步走进办公室。 周融正在和对外的一个项目进行对接，许助理眼巴巴看着周融。 通话结束。 周融抬头看向许助理，问：“什么事？” 这两天，周融心情格外的不好，提到姜致更甚。 但，这件事实在太大了。 许助理吞了吞口水，说：“姜秘书她……” 不等他说完，一个男人闲庭散步般走进来。 道：“姜秘书怎么了？” 他话一出，许助理背脊寸寸僵直，回头看去。 梁时砚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笑，他看了看周融，又看了看许助理。 周融眉心蹙起，“她的事就不用和我说了。” 许助理欲言又止。 周融不耐：“出去。” 第114节 眼下也不是个说话的机会，许助理低着头，小心翼翼出去。 梁时砚若有所思望着许助理的步履，问：“请假？” “不是如你所愿。”周融视线移开，“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他说。 梁时砚从办公室离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不过，他离开前，找了一趟许助理。 第139章 什么都没说 梁时砚当然什么都没问出来。 许助理是有自己的职业操守的，面对梁时砚的回答，堪称滴水不漏。 不过，梁时砚还是从他的回答上看出不少情绪来，他平静回望着许助理，问：“姜致是不是出事了？” 许助理心神一震，抬起眼看他。 梁时砚：“就算你不说，我也查得出来。” 许助理抿唇不语。 良久，脸上洋溢起客套的笑来，他什么都没说，恭恭敬敬的将梁时砚请出去。 回到楼上，就看见周融满脸寒霜，眉眼沉沉。 周融不含任何感情瞥他一眼，问：“什么事？” 许助理说：“梁总朝我打探了一个。” 这个人是谁，所有人都不言而喻。 周融没说话，许助理看着眼色，大着胆子继续说：“姜秘书很有可能出事了，被人绑架了。” 男人视线倏然朝着这边看过来。 许助理心底微微轻松，明白自己是说对了，他道：“这个消息是从唐广则那边传来的。” 他们派人查唐广则，结果他们手底下缺人，机缘巧合下，就让人混进去了。 不清楚是不是极度缺人的原因。 他们的人在一次混战中，就混到了高位。 这个消息自然也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周融双指摩挲，眉头也越蹙越紧，眼神微凉，最后他却什么指令都没有下达。 目光深深看过许助理一眼，他说：“让人继续隐藏着，不要暴露自己。” 许助理闻言，有点着急地说：“那姜秘书那边——” “他们想引蛇出洞，看不出来吗？”周融说。 许助理：“……” 周融淡淡说：“既然这样，不如就看看唐广则想怎么演这场戏。” 原本是猜想，现在成了真。 侧过脸，眼底暗晦难明，男人脸上仍旧淡漠，他平静说：“把消息放出去，让这潭水彻底乱起来。” 许助理跟着周融算是很久的老人了，现在却想不明白周融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隔天—— 姜致失踪的流言悄无声息进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蒋二过来过一回，明里暗里打探过情况。 得到的却是许助理无可奉告的回答。 不过也是。 出了这种事，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伸张的，蒋二看着许助理焦虑的眉眼，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任怜其实也来过。 但相对蒋二来说，她的态度就相对高兴了很多，毕竟周融现在还没有救人的打算，就说明人对姜致是真的不上心，她只是她的替代品。 周融听完许助理的汇报，什么话都没说，疏冷让他出去。 许助理离开办公室。 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周融注视着窗外没过几秒，抬手拿出一根烟，深深吸一口。 尼古丁顺进喉舌。 心情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反而越来越躁。 烟雾弥漫，遮掩住男人的半张脸，他沉沉向下看，车道上人来人往，数不尽的车流在奔跑着前行。 看似水面平静，没有任何变化。 远边天际上嘈杂隐隐，周融目光顺着天上望去，狰狞粗壮的雷霆一闪即逝。 接下来的几天看似没什么变化。 京市内里隐隐暗潮汹涌起来，谁都知道，蒋家和梁家在找人。 至于找谁。 没有一个人吐露出来。 因此，野广木也不敢轻举妄动，原定几天前就去小县城的火车也被迫取消。 想到这里，他胸口起伏，抬手直接把手里的茶盏砸的稀碎！ 下属小心翼翼看着他，问：“唐先生，老爷那边的命令是，让你别乱动。” 野广木冷笑：“我当然知道，我还需要你指挥我。” “姜征那边，让他们先缓缓。”野广木把压在心口的气吐出来，继续说：“至于姜致那边，继续扣着，什么时候放不着急，但你们可以——” 话没说完，他斜斜睨一个眼神看过去。 下属秒懂。 野广木捏着眉心，在人出去之前，又喊了停，一时间好像有些犹豫不决。 顿了顿，他说：“定三天之后的火车，等我到了再决定。” 下属：“是。” 房间内重新恢复成一片漆黑。 野广木看着窗外，又捏了捏手掌心，他什么话都没说。 往后十多分钟后，摆在茶几上的座机响起。 耄耋老人声音冷冰冰的：“我不是让你把他们两个都解决吗，你在拖什么？”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这种非人的生活，姜致已经过了半周有余，整个人的精神也濒临崩溃。 她最开始也想过要跑，但试过之后，才发现这铁链压根解不开。 如果不是老四，她可能在这遭遇无数遍的咸猪手，还有意念上的那种目光式的…… 姜致从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后面，沉默寡言。 麻木的情绪只多不少。 这种无望的等待是最消耗精神力气的。 姜致也不例外。 灰青色的天蒙蒙亮，又是个无眠的夜晚，姜致看着逐步下降的星月，转头朝着推门而入的人看去。 还是那个黄毛。 黄毛拿着一个密不透光的袋子罩在姜致头顶，随后重新将她的双手双脚绑起来。 姜致是被推搡着前进的。 直到，她的脚边像是触及到什么东西。 下一秒，姜征的声音很快就让她知道了，是自己的那个小叔。 他在不停地磕头求饶。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带着变声器的声音发着滋滋电流音。 姜征：“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什么都没说，真的，你不信可以问这个死丫头！” 说着，姜致感觉自己的裤腿被猛然扯住。 她微微低下头，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姜致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浑然不在意一般。 很快，姜征被拖了出去。 身体在地上滑行，道道惨叫回荡在耳边。 姜致指尖扣紧掌心，死死掐住一个月牙印，嘴唇也快被咬破了。 黏腻触感在脸上爬行着，她丝毫都不敢动。 唐广则勾了勾唇角，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让他把人带到房间里去。 黄毛顺势扯住姜致。 就当这时，门口阵阵引擎声。 唐广则回头看去，脸色倏然一变。 第115节 门口痛呼络绎不绝。 顷刻，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踉踉跄跄走进来，显然是传话筒。 “他说，说要是人少了一根毛，就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140章 心扉 梁时砚无法无天惯了，又在前段时间一直被压着，现在就差个口子宣泄。 而，姜致被绑架这件事正好撞在他枪口上。 里面的人不应话。 梁时砚眉眼一扫，戾气横生。 他侧头，转向另一侧的助理。 对方被扫到，心下一哆嗦，刚想喊话，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是老四。 老四耸了耸肩，说：“梁大少，我们就请姜小姐过来做做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个地方不大，充斥着生活居民楼。 现在破旧房子被围起来。 外边那些居民也不敢出来摆摊，躲在家里观望，一时间，风声寂静，气氛更加沉重。 梁时砚没说话，叼着烟，冷冷看着他。 老四也不畏惧。 直到，屋内再走出一人。 老四和他对视一眼，退回屋内。 屋内的气氛比外面更胶着。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惹上梁家，毕竟，梁时砚有未婚妻这件事，是人尽皆知。 老四叮嘱两句，又问了姜致动向。 得知人被送到楼上后，眉眼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楼上的环境或许是为了迎接唐广则，好好倒腾了一番，不过再怎么倒腾，还是照样简陋，只是看着比之前要能更加住人了，姜致就被锁在这里，她背靠柜子边缘，小心翼翼磨着手上的绳索。 吱呀声踏响木板。 姜致浑身一颤，停下动作，朝那头看去。 老四饶有兴趣盯她两眼，“想逃跑？” 姜致没说话。 见状，老四也没再说什么，上前一步，替姜致解开绳索，又指了指楼下，“有人来接你了，到时候趁混乱逃跑，知道吗？” 他指的方向，和前面发出声音的位置是两个方向。 姜致沉默扫过他两眼，依旧没说话。 老四浑不在意，抬脚下了楼。 随后，不清楚发了什么，楼下开始传出怒火和推搡的声音。 姜致心里一绷，听见脚步声纷踏上楼，她呆滞视线微微转动，快步走到旁边的衣柜后躲起来。 人好像只是上楼看一圈，没看见人，折身下楼。 外面的风声渐渐平息。 楼下听不清楚是什么动静，只是房屋整个安静了下来。 姜致抿住唇瓣，什么话都没说，几天的睡眠不足，再加上没吃什么，她几乎没什么力气，全靠一股意志力向前奔跑。 脚步越来越迟缓，身后须臾传来人声。 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姜致加快步伐，闷头往前跑。 脚踝一崴，尖锐的疼痛涌上。 顷刻，双眼一黑。 姜致隐约间，只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和心跳一般。 在耳膜里剧烈的跳动。 …… 那两人刚想上前，把姜致带回去。 只看见长身玉立的男人挡在他们面前，神情淡淡，面色疏冷，他们经常跟在梁时砚身后，自然是认得人的，“小周爷。” 周融弯下腰，手臂穿过女人的腰下、肩头，打横把人抱起来。 那一秒，他便皱起眉头。 太轻了。 轻的不像话。 视线平静扫过去，周融显然没打算将自己怀里的人拱手相让，“你们回去吧，如果梁时砚问起来，就说我带走了。” 两人上前，一个年纪稍大下颚留着胡子的男人道：“这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周融打断说：“许助理，送两位回去。” 许助理苦着一张脸，站在周融面前，他看向面前两人，又客套扬起一点笑。 “不好意思，两位，人呢，我老板一定要带走的。” 两人刚往前一步，许助理挡在他们面前。 只能眼睁睁看着周融将人带远。 车门关上。 周融眉眼情绪瞬间沉下来，眼底结了寒冰，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般，紧紧捏着姜致的手腕骨。 感觉到痛楚，姜致呻吟一声。 不过她的双眼依旧是紧紧闭着的，整个意志沉入深海，清醒不起来。 没过几秒，许助理上车。 周融声音冰冷：“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泄露出去。” 言下之意，他要封锁这件事。 不想任何人听见风声。 许助理看着周融眼底未消的猩红，暗暗心惊，随后低下头，“我会去处理的，小周总。” 周融没说话，视线长久停留于女人消瘦憔悴的面庞上。 昏黑的轿厢和外面的漫漫白昼形成截然相反的影子。 相当漫长的一个梦。 梦里，姜致看见了姜征七窍流血的死在她的面前。 他的手指扣着地板，划出一道道长痕，死不瞑目。 而，站在她不远处的就是野广木，他笑着，不近人情的笑着，又上前一步。 翕动间，野广木说了什么。 姜致没听清，倏然睁开眼。 头疼欲裂，脚踝使不上力，整个身子骨就像散架了。 她抬了抬手，又往旁边一看，细长针管流淌着液体，上面是大瓶的液体。 身边护士正好注意到这一幕，把姜致抬起来的手放下来，又塞进被子了。 “那是葡萄糖，你有点低血糖了，要好好吊着，别乱动。” 姜致微微一愣，刚想说话。 喉咙嘶哑，发出的声音都不成调，拼凑不了一段完整的字。 护士端来水，喂姜致喝下。 可是一杯水下肚，喉咙虽然有缓解，却什么都讲不出来。 姜致下意识看向护士。 护士意识到不对，请来医生。 医生仔细检查过后，安慰姜致，“没什么声带受损的现象，可能是惊吓太过，所以你暂时发不出声，过段时间就好了。” 姜致没说话，握着被褥的手愈发收紧，蜷缩。 医生领着护士走出门。 门外，身影绰绰。 周融坐在门外长椅上，他眉眼清冷，什么话都没说。 许助理站起来，觑向出来的医生。 他们不在病房内，但一直在外面，所以医生的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医生，到底怎么回事？”许助理说。 医生犹豫会，说了：“应该是心理方面的原因导致病人说不了话。” “能恢复吗？”许助理视线下意识瞥了瞥周融，又说：“这是我们的好同事，要是因为公司的原因，导致人失声的话，我们心里真的会过意不去。” 医生多了几分了然，“好好开导应该可以，当然了，这种病主要是要看本人能不能自己走出来了。” 第116节 有时候，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之前也让姜致看过几次心理医生，那边的统一回复是—— 病人的防备心极强，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很难打开心扉。 第141章 再等等 那边的意思原本是，让周融和姜致坦白交代，让她进行深度治疗。 彼时，姜致过去，都是只做了很小的简单测试，没有和医生聊几句。 整个过程，就是伪造成一个全套的检查。 心理环节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现在医生又提出这个建议，是想让周融也好好考虑。 如果姜致后续心理还出现问题，可能会有躯体化现象。 心理出问题，而后自杀的人，数不胜数。 周融没说话，也是没来得及说话。 梁时砚匆匆赶到医院，对周融抬手就是一拳。 很快，周融反应过来。 一拳挥了过去。 单方面的殴打变成升级的互殴，拳拳到头，没一处不下死手。 梁时砚犹不解气，抬起手，朝周融下三路行去。 只是，周融很了解梁时砚的路数。 伸出一只手臂，挡住，而后又回敬过去。 护士下意识拉着医生隔了一段距离，许助理则是一团焦急，想拦又不敢拦。 谁知道这两位爷怎么会在这里打起来。 之前就算闹得再凶，也没怎么打过架啊！ 门徐徐被打开。 姜致一瘸一拐站在门口，冷冷看着群殴的两人，她出来的急，手背还挂着血珠，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许是周融注意到她的目光，唇线略微抿起来，没有再动手。 处于下方的梁时砚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抬起手，狠狠挥向周融！ 周融用手格挡，手臂很快就青了一片。 他眼底泛出猩红，却在忍耐着。 梁时砚也注意到这一幕，抬起头往集中的目光一看，就看见姜致站在门口，她看过他一眼。 姜致着实不想管他们之间的破事。 也没心情管。 脸上一点好脸色也没有，她转身进屋。 梁时砚倏然瞪向周融，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周融扯了扯唇角，不语。 在许助理的拉扯下，周融站起来，俯身看着梁时砚，他的态度平静，堪称是理所当然：“难道我知道你要动手打我吗？” 如果梁时砚不动手揍他，压根就没有这回事。 梁时砚硬生生吃下这个亏。 好在两人下手虽然狠，到底没伤到致命的地方，也就看着凶狠。 周融还要再去拜访先前给姜致做过心理测试的医生，以及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这边暂时留给梁时砚照看。 倒不是他放心梁时砚。 只是比梁时砚更危险的，大有人在。 梁时砚和唐广则虽然对上了，也在小县城闹得很大，但毕竟没出什么事，也没有找到绑架人的证据，口头教育两句，就给放出来了，周融现在就要去把这部分证据翻出来。 不过老四说，唐广则很谨慎，实物的证据没多少，只能靠人为指证。 但，有个问题是—— 他们还不清楚唐广则背后的人是谁，只能按兵不动。 许助理看着车上周融愈发阴沉的脸，说：“小周总，要不然这些，我们也可以交给警察去查，让小关出面指证就行。” 老四，原名关鸿，是周融左膀右臂的一员，一直被派出去，没有在周氏落名。 “不用。”他说：“唐广则肯定还有马脚，再等等。” 他要的是能将唐广则锤死的证据。 小打小闹，不如不玩。 说着，周融后背靠上椅后，闭目养神。 这几天周融不说是亲自照看，也是在病房外寸步不离。 许助理不明白，原本在病房外寸步不离的人，看人醒了，倒不领这份功劳了。 他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上司了。 叮咚一声响。 许助理低着头，旋即将手机递给周融。 是姜致发来的消息。 她问他有没有事，需不需要休息会。 姜致先前和周融因为工作还算是冷战状态，现在大事一场，再加上刚刚护士走进来说的，她还是需要和周融说声感谢的话，关心一下他的伤势。 那头没有回。 姜致便没有再关注，抬起视线，看向面前坐着的梁时砚。 她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他也看了过来。 姜致顿了一下，用手机打出一行字，“你怎么过来了？” 梁时砚拉近椅子，眉眼紧蹙，目不转睛看着姜致，“你说不出话了？” 指尖霎时握紧，姜致没说话，垂下手，目光转到一边。 窗外阳光正好，斜斜照进屋内，快要入冬的天气，现在阳光却好的不像话，丝丝缕缕的拢在身上，无端生出几分暖意来。 翻涌的情绪堵在心口，又慢慢沉寂下去。 姜致没再搭理梁时砚，梁时砚偏偏要过来招惹她，不知从哪借的纸和笔，一头塞到姜致手上。 姜致不肯接，梁时砚就要硬塞。 往复几次。 姜致累了，接过纸笔。 梁时砚一只手臂撑在她床头，视线灼灼，问：“怎么样了？” 姜致眼睫微微颤动，拔开笔盖。 随后，一个大写的滚字出现在纸上。 梁时砚挑了挑眉，不怒不恼：“说真的，你要是当初有这脾气，我指不定就不和你分手了。” 当初，姜致太温驯、太听话，以至于梁时砚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反而是一直欲拒还迎的任怜有意思点。 现在呢，倒还学会和他说滚了，挺有意思的，男人么，就是贱，不轻易得到的就想要，拿到手又不珍惜，梁时砚还想凑近过来，靠在姜致身边。 姜致：“……” 躺下床内，一拉被子，姜致侧过身，用后背背对着梁时砚，表达自己的态度。 梁时砚也没介意。 姜致躺着躺着，是真的有点困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门拉开关上的声音，但她的眼皮实在是太重了，抬不起来。 一觉起来，姜致隐约感受到冰凉指腹贴着面颊，她以为是梁时砚，抬起头，男人疏冷清贵的眼睛映入眼帘。 姜致微微一怔。 周融却平静地抽开手，问：“醒了？” 姜致抿了抿唇，缓慢点了点头。 她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是梁时砚留在床头的纸和笔。 周融仅仅是看过两秒，随后坐下来，瞳孔浅淡冷冽，不含任何情绪。 “为什么那个点出现在火车站？”他问。 第142章 坏话 姜致没说话，目光绵软，只可惜这乖巧是装的。 否则也不敢胆大妄为，自己一个人在那个点出现在火车站。 周融微微眯起眼睛，起身，黑沉沉的身影顺势压上，他单手握住姜致手臂，大拇指抵着脉搏皮肤摩挲。 皮肉生出一层朦胧的热，他拉住手臂。 第117节 姜致下意识往后躲。 床上就这么大点地方，又能往哪躲？ 身躯贴着床头，姜致微微侧身，紧跟着，就被周融抓了回去，他握住她的肩头，视线一寸寸往下。 姜致对这目光再熟悉不过。 身体僵住，手指反抗力道变小。 生怕周融会趁着她不方便，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 周融问：“怎么那个时候想着回去？” “……”姜致没开口，目光妥协地看向床头的笔和本子上。 停顿几秒，周融眉眼疏淡，长臂一伸，将本子和笔交到姜致面前。 视线交错间，他的意思不容拒绝。 笔尖一笔一划在纸面写出字样。 与此同时，清丽的字体也同时显现在周融眼底。 姜征告诉姜致，她不是就姜家亲生的女儿，而那张写给她的纸条上，还写道她的亲生父母今天会回小县城。 后面是电话。 姜致也怀疑过，所以在去小县城的路上，拨通了那则电话。 是一对中年夫妻的电话。 而他们也在二十多年前丢失了女儿，今天回老家。 种种巧合碰撞，姜致也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过去的，姜致以为跟着有摄像头的范围走，人不会这么嚣张到这个地步，却没有想到她刚下火车，就被浑水摸鱼的抓走。 姜致略微垂下目光，握住的笔也在本子上划出一道痕迹。 歪歪扭扭。 她注意到痕迹，想了想，写出谢谢两个字。 虽然护士说的不多，可加上老四那些话，姜致大意也明白，周融或许在背后谋划了一切，也是他把自己送到医院的，又日夜不休的陪着自己。 姜致唇瓣轻轻抿作一条直线。 周融的视线还停留在她的身体上，男人不就那点禽兽事。 眼神闪过几分挣扎，姜致半起身，朝周融那头靠过去。 周融轻飘飘扫过半张纸上的谢谢，一手扶住肩头，语气平静说：“我没有那么禽兽，欺负一个病患。” 他说的好像自己禽兽的日子还少似的，不过姜致没说话，全靠眼神控诉。 周融挑了挑眉，逐步拉进距离。 咫尺间，男人鼻尖已经距离她很近了，唇瓣只差一厘米的距离，吐息交融，他没有闭眼，目光坦荡赤裸。 要把她的控诉实践成真的。 姜致：“……” 缄默半晌，她直起脊背，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周融一只手按在她手背上，“你想我不动你，现在就躺下睡觉。” 姜致下午睡了很久，现在哪里睡得着，只是碍于周融虎视眈眈的眼睛，她不得不躺下去。 眼睛闭着，她感受到周融的视线移到面容上，长久停留。 空气跟着安静下来。 外边的风声簌簌，却也不似那么的猛烈，吹拂在人的耳膜上，掩盖手指交缠的余热。 姜致不知不觉中睡下去了，她原还以为自己睡不着，却又直接睡着了。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野广木的面容是周融的脸，而他的脸则是出现在一个远远跟着她的流浪小孩的脸上。 她和那个流浪小孩也算是有缘分。 小姜致当初一早上的零花钱都是给他骗走的。 因此，她还遭受了姜母的一顿毒打，断了一周的零花钱，但从此之后，她就多了一个小跟班，不远不近，总在她身上有吃的的时候出现。 姜致回头看去，所有的迷雾散去。 指尖发麻，她低下头看去。 男人背靠简陋椅子，半眯着眼，双臂环抱，呼吸匀称，他纵然是睡着了，矜贵轻慢的气质却不改，只是比起交谈里，多了几分柔和来。 姜致确定人没有苏醒的意思，抬起手臂，把覆在床上的小毯盖到周融身上，轻柔围住。 这毯子还是早上护士怕她着凉，特意翻出来给她披着的。 黑夜过去，白昼登场。 姜致又睡了一下，这次倒是没有梦见什么，再睁眼，她身边的人就替换成许助理。 许助理给她端来早餐，又看了看门外。 门外果不其然传来打电话声。 姜致顿了顿，下意识想发声，问公司的情况。 出来的却只有支离破碎的音调。 这音调吸引外面的男人，他走进来，视线淡淡落在姜致身上，许助理说：“没什么事，周氏现在也不全赖小周总一人，这两天周总也在。” 姜致觉得哪儿不对。 许助理却已经把话题转移了过去，姜致还想问，也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她关心周氏的发展。 只是周融一直在这里，她觉得别扭，也觉得没必要。 除开失去声音，和崴了一只脚，姜致身体没有大毛病，所以没必要这么劳顿人。 许助理和姜致也算是共事很久了，自然看懂她的意思，但看懂了，现在也当没看懂。 晚些时候，谭雅尹也过来慰问。 谭雅尹抓着姜致，不可置信地哭了一场，又让她好好休息，过两天带她去吃大餐，到附近游一圈。 姜致摇了摇头，没同意。 谭雅尹还想说什么，偏偏周融走了进来，视线斜斜睨她一眼，说：“带着病人到处折腾就是你的本事？” 谭雅尹不服气，“你懂什么，见识的多了，致致的病指不定好得快呢。” 周融冷嗤一声。 眼见着姜致在这，谭雅尹忍了忍，没和他争辩。 想到什么，她给姜致分享：“致致，你猜猜梁时砚怎么样了？” 姜致抬起眼睛，她昨天不是才看见梁时砚了吗？ 谭雅尹挤眉弄眼：“蒋二这小子可阴了，拿着梁时砚大张旗鼓到小县城找人的事给梁老太太告了一状，现在梁老太太把梁时砚关禁闭呢。但谁让他当初欺负你，现在可是一报还一报。” “……”姜致沉默不语，下意识看向周融和许助理。 许助理错开目光。 姜致单单凭许助理这个反应，就知道这件事和周融脱不了干洗。 梁时砚短暂退出，那城北那个项目—— 病房的门突然给拉开。 盛和安笑嘻嘻跳出来，说：“雅姨，我听见你说我舅舅坏话了。” 他身后站在一男一女，面容有几分相似。 第143章 好男人 背后说人八卦抓住，总是挂不住脸。 谭雅尹和姜致也是这样，强撑着心虚打招呼。 她侧过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她唇色很淡，颇有病柳扶风那种气质，女人坐在那，好奇盯着姜致。 这也不怪她。 早先前就听盛和安说蒋二暗恋姜致，又听说人失踪了，她那个傻弟弟差点把京市翻了个天。 现在能看见，到底是要多打量会。 姜致被看的不自在，下意识看向蒋二两眼。 两人眼眸对上的瞬间，轮椅上的女人倏然笑了：“你好，我是蒋二的姐姐，叫蒋行云，你就是姜致吧？” 姜致怔愣片刻，点了头。 蒋行云推着轮椅上前，“他很关心你，只是我身体不太好，所以他没能第一天赶过来，你别介意。” 家人最重要，于姜致也是这样，她顿了下，写出不介意几个字。 看着举起来的本子，蒋行云看向蒋二。 周融出声淡淡：“心理性失声。” 蒋行云顿了顿，目光抬起来，审视面前的姜致。 女人脸庞有数不清的口子，宽大病服露出纤细手腕上也有很大的淤青，她背脊笔直坐在床上，眼睛微微垂下来，却仍旧清丽澄澈，她看向蒋行云，手指有点不好意思蜷缩起来。 蒋行云也是圈内人，那些事见惯了，到底是也猜到半分，说：“辛苦你了。” 姜致微微愕然。 蒋行云被推到病床面前，双手握住姜致的手，温温和和地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被绑架这种事，我也清楚，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对了，我刚刚看你的字写的很好看，是在哪读的大学？” 第118节 许是刚刚生下一子，蒋行云身上的母爱关怀尤其明显。 姜致鼻尖微微一酸，眼眶不自觉红了。 蒋行云拍着姜致的手，又说了好一会话。 要不是盛和安横插进来，指不定两人还要说多久的话。 就连谭雅尹都站在一旁，酸溜溜地说：“致致，你这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她们说到一半，蒋二就和周融出去谈事。 倒是没有继续停留在病房内。 姜致脸上发热，摇头想解释。 谭雅尹把打算起身的姜致按住，说自己是哄她的。 姜致这才作罢。 谭雅尹抱怨：“你这性子也太好欺负了些，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 “不会的，舅舅会保护她。”盛和安奶声奶气道。 蒋行云跟着微微一笑：“团子说的对，我们家老二优点不多，但是个会心疼人的。” “我们家绒绒也是。”谭雅尹品味出什么，赶紧说：“虽然表面不显，但是他内在好。” 盛和安不信，“融舅舅可凶了，以前那些靠近他的女孩子都被凶跑了，连我的小花看见他都哇哇哭。” 姜致：【小花？】 蒋行云解释：“是我们家隔壁邻居的女儿，团子的小青梅。” 这么一说，她倒是明白。 侧过头，姜致看向病房窗外的男人，眉眼冷冽，他在办公的时候，尤其认真，寒意也就更上三分，也难怪会吓坏小朋友。 霎时间，她想起昨天周融对她的盘问，令人毛骨悚然。 让一个心智未全的小姑娘害怕，似乎也是正常的事。 周融似乎注意到姜致目光，循着望过来。 姜致却已经偏过头，看向另一侧的蒋行云她们。 女人整日苍白的脸色泛出红晕，她虽然说不出话，却在抿唇浅浅笑着，精气神比前两日也好上不少。 “周融？” 周融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蒋二，道：“上次包厢藏着的女人是她吧。” 他不是疑问的口吻，是肯定。 蒋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 蒋二没装，干脆点头：“是团子吵着想见她，我们怕你误会，就没说。” “这样？”周融眉梢上扬，几分嘲弄。 蒋二没答，只是道：“听说你在逼她辞职。” 周围空气蓦然冷下去。 周融微微侧过头，眼神凌厉。 蒋二没看周融，他掏出一根烟，漫不经心递给周融，说：“兄弟不和你抢女人，你知道的，但是有些事，如果你自己放弃，就不能说别人了，是不是？” 周融没接，眸光淡淡扫过去，“你的意思是，你想要？” 蒋二笑得和狐狸一般，“她是个独立的人，我们要尊重她的意见。” 周融不可否置。 里面不知说了什么，坐在床上的女人弯起眉眼，跟着笑了一下。 他停住脚步，侧头望向蒋二，道：“城北的地皮和她，你只能二选一。” 蒋二脸上笑意骤然淡下去，瞳色冷厉，他上前一步，偏偏周融已经抬脚上前，拉开病房门，重新进去，没有再看蒋二的脸色。 姜致看着周融走过来，站在病床前，问：“你们聊了些什么？” “也就你和蒋二小时候那点事。”谭雅尹道：“记得你小时候长得太漂亮，蒋二那个花心胚子，还把你当女孩子追求过呢，知道你是男孩子后，不是狠狠在家哭了一场。” 那时候是住在大院里头，谁家发生点什么事。 都一清二楚的。 故而，蒋二一哭，大院内就一传十十传百了。 蒋二也是刚刚进来，听见这个，当即挂不住脸，“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蒋行云笑笑，偏头看向姜致，道：“你别听他的，现在不也是追着漂亮的小姑娘跑，痴心不改那种，要是被拒绝了，指不定要哭多少次。” 盛和安起哄：“哭鼻子，羞羞脸，羞羞脸！” “姐！”蒋二一手拎着盛和安，作势要打屁股。 蒋行云适可而止，意味深长地说：“但，不是我说，我家蒋二真的是个好男人。” 她这话到此，是冲着谁去的，一目了然。 姜致笑了笑，赞同的点点头。 话说多了，精气神就容易累。 一个小时后，众人不约而同找借口离开。 房间内就剩下周融和蒋二。 姜致看着两个大男人，有些尴尬，刚想提议。 电话响动。 是周融的手机，他低头看一眼，转身出去接电话。 而后，没过几分钟。 男人走进来，道自己有事，要先去处理。 姜致注视着离开的背影几分钟，收回目光，就看见蒋二已经坐到自己面前来，他大喇喇的坐姿和本人性格符合，脸上笑容放荡不羁。 他问：“你喜欢上他了吗？” 第144章 揉进血骨 蒋行朔在话音落下那刻，身形微微朝前倾，脸上笑意也消失。 疑问变成质问。 姜致沉默下来，眼睛低垂，没再回答。 看着倒像是不知如何回答的样子。 片刻，蒋行朔的手机收到消息，她没有回答，只问他，当初的话还作数吗？ 蒋行朔挑了眉头，将手机纳回掌心，方才的压迫瞬间消失不见，他嘴角适当提起来，说：“随时欢迎。” 姜致微微一笑，没再继续说话。 话题就此被揭了过去，转入其他话题里。 待蒋行朔离开，姜致撑起的脊背缓缓滑下去，她闭了闭眼睛，看都不用看，就清楚自己的背后已经是冷汗淋漓。 窗外阳光已经有阴下去的态势，风声吹得咔咔作响。 姜致侧过头，一瘸一拐把窗户关上。 屋内比先前安静下来。 蒋行朔先前问的问题，于姜致而言，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回答喜欢，那么之前对他下的鱼饵肯定功亏一篑；回答不喜欢，则是会显得她功利又虚伪，影响他对她的印象。 那倒不如保持刚刚好的态度。 沿承一个女人被男人伤透了心，而后又因为他所做的事，犹豫不决的形象。 也符合姜致的形象。 姜致看着指尖沾惹的剔透水珠，嘴边一点点绷紧，随后起身回到床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两天，姜致一直在医院修养，周融也来的少了，索性她给自己请了个护工。 至于姜父姜母那边，一直安静的不行。 好似不清楚她现在人在医院，也不清楚她和姜征发生的种种事情。 姜致待到能下床的时候，稍微活动了一番，护工正好过来。 “姜小姐，你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一碗馄饨就可以了。”她写道。 “不麻烦。”护工说：“对了，我儿子特意在老家给我带了一只鸡，我打算煲鸡汤，到时候姜小姐也尝尝？” 姜致脸上笑意多了些：“那就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中午我就打包一份过来。” 护工过来，是给姜致做日常清理的，以及帮姜致处理一些小事。 来得晚，回去的早。 中午也是定点过来。 门被拉开，姜致以为是护工，也就没怎么在意，继续低下头看资料。 谁料男人一把将自己拥入怀中。 腰上的力度紧紧收缩，快要将人勒死。 第119节 姜致喘不上气，目光循着男人面庞看过去。 野广木松开手，眼神灼灼看着姜致，语气温柔：“你没事就太好了。” “……”姜致没说话，只是看过两人的距离。 野广木一愣，松开手，坐在床边，道：“自从听说你失踪，我就一直很担心你，但我因为公司工地有点事，腾不开身，还好你回来了，没事吧？” 姜致摇摇头，视线停留在男人的西装上，风尘仆仆，肩头满是工地的灰，衣服也几天没换。 倒是真像那么回事。 收回目光，她打出几行字，“没事，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野广木神态温柔，漂亮的琥珀色眼瞳照映着姜致的身影。 他道：“你是不是说不出话了。” 姜致神色暗了暗，勉强勾了勾个笑。 这个神色落进野广木的眼里，更是佐证了什么，他语气缓缓：“我认识几个专家，到时候等你病好了，我再带你去看看，没什么治不了的病。” 姜致点了点头。 连续几天，阳光都没有那么好，现在午时也是阴沉沉的，天空遍布云层。 野广木说：“你想吃什么？我去让外人给你带回来。” “不用——”姜致刚刚打出这两个字，门应声响起。 原是回去做饭的护工带着饭过来，她看着屋内多出的男人，一脸警惕：“你谁？” 野广木在姜致介绍下，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简单交代自己的身份。 护工了然，把馄饨和鸡汤端到姜致的小饭桌前。 开始日常一絮叨。 车轱辘话，不外乎就是姜致得好好养身体，之后才能恢复的快。 护工以为姜致的声带是天生的，所以也是嘀嘀咕咕，觉得白浪费了这一副好皮囊。 姜致一边无奈的笑，一边慢慢的吃。 野广木坐在她身边，当听到护工说可能一辈子哑巴多可惜后，他看见姜致睫毛微微垂落，数不清的失落，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撑起精神，朝着野广木发了一条消息。 说，护工阿姨是好人，只是不清楚她的状态。 野广木看过她两眼，心头微微一动，用手机和姜致交流起来。 野广木在医院待了很久，深夜才回去的，护工早在之前就先走了，让野广木好好照顾姜致。 然后，人倒是对姜致无微不至的照顾起来。 姜致好不容易把他送走，紧绷的神经却一直绷着，久久睡不着。 辗转反侧许久，她打开电视机。 新闻频道突然跳出一条重播新闻。 ——年仅四十多岁的男人开车醉酒，不小心身亡，大家一定要保持警戒心，喝酒误事。 打满马赛克的脸也无法让姜致认不出来。 那个轮廓、那个身躯，以及那台车…… 不是别人。 是姜征。 姜致捂住嘴巴，手伏着床缘，剧烈干呕起来。 空旷黑夜里，屏幕莹莹闪烁。 心头生出的寒意丝丝缕缕，延伸进骨头缝隙里，明明夜里的温度已经回暖，姜致却感觉自己身处于冰天雪地，她用被子把自己抱紧。 隔天两天，姜致便出院了，护工把她送到楼下再离开。 姜致脸色苍白，回到房间内。 视线注视着摆在神龛上安然的灵位，微微闭上眼，她想起自己在医院问的医生。 姜致听得出来，医生的意思是，她的失声是心理问题。 可能过段时间会自己好，也可能不会好，但可以做心理干预。 不过，一个正常人哪里愿意承认自己心理有病。 指尖掐进掌心，一点点用力，泛出血丝。 过了许久，姜致听见门外的动静，侧身望去。 周融眉眼疲倦又冷淡，扫过她一眼，“怎么一声不吭出院了？” “医生说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来了。”姜致这段时间关于手机的使用更加熟稔，她走过去，嗅见男人身上混合着酒香的女人香，她若无其事般又写道：“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周融没回话，一只手伸出，将姜致拉进怀里。 抱得很紧，揉进血骨。 第145章 失之毫厘 姜致的背面对着周融。 她视线向下，男人的手覆在她的腰上，她略微一顿，纤细指尖覆盖宽大手背。 体温交错，气温攀登。 周融的吻落在白嫩脖颈上，红痕斑驳。 姜致没有说话，长长睫羽垂下来，享受着此刻的静谧和欢愉。 裸露的背脊由冷空气紧紧贴着。 她不由一哆嗦。 粗粝手指游走在突起的一节节脊背上，宛若凌迟的刑罚，姜致唇瓣抿得嫣红斑驳，偏偏周融像是瞎了，看不见她的隐忍。 脚踝发软，姜致站不久，侧身攀上男人脖颈。 她凑过去，鼻尖相触。 周融却放开了她，道：“去洗澡。” 姜致：“……” 周融目光略过去，没有给姜致反驳的机会，看着她不肯动，他抬了抬眉梢，“想我给你洗？” 鬼使神差的，姜致想到那回面对镜前的经历。 羞耻溢满心头，她脸色发红，瞪过周融一眼。 周融手指轻佻滑落，摩挲着腰脊，“也不是不行。” 男人愿意哄人的时候，眉眼都是女人，仿佛对方是自己最心爱的宝贝，这已经是男人自发的本能，周融也不例外，黑黢黢的瞳孔半认真半沉哑，他低垂着头，眼睫碰在一起。 “好。”她说。 因为长期不说话，姜致的声音比往日要喑哑，也不熟稔。 而且，她出口时，连自己都怔了一怔。 手指攀上唇珠，周融仔细看过一眼拨开的唇齿，问：“你能说话了？” 可姜致试图说话的时候，又变成不成调的音节。 “你想我了。”周融淡淡又笃定地说。 姜致想说自己没有，周融的吻又落下来。 挣扎半响，她也不挣扎了，手慢慢伸上去，攀上男人结实的肩头。 两人从客厅胡闹到浴室。 什么都没脱，一头栽进浴池里。 温热的水溢出池边，微醺灯光缭绕在雾气里。 男人眉目在半暗半亮里，似花似雾，暗晦难明，看的倒不太真切。 姜致只感觉自己是被叼住咽喉的任人宰割的羊羔，呼吸都跟着放轻。 很显然。 开了荤的男人哪经得起长时间的禁欲。 摇摇晃晃的夜在月色里循以往复。 …… 姜致第二天起来，浑身就和散架似得，爬的爬不起来。 最后，还是周融看过两眼时间，抱着她去浴室。 姜致本来还有点羞耻心。 可谁让周融的手法实在娴熟，脑子被伺候的昏昏沉沉，也顾不上羞耻，懒洋洋的，半眯着眼睛打盹。 窝在浴室里，梦乡朝她招手。 呼吸逐渐绵长。 周融看着蜷缩在浴池睡着的女人，眼底情绪看不清，反思是不是平日让人作威作福惯了。 想归想，扯过毛巾，擦干身体。 却是一点都没耽误。 姜致再醒来，房间内空空荡荡的，身上换上一件男人宽大的t恤。 低下头扫过两眼，就去洗漱。 下午，许助理发来周融的应酬表，这一周的夜里都是空白的。 第120节 这就是他会回来吃饭的意思。 姜致停了停，问了许助理辞职的事。 许助理还没交姜致的辞职报告呢，猛然被这么一问，倒是心虚，含糊过去。 姜致没起疑，表示自己知道了。 打开烟囱，做了饭，刚刚端上桌，门铃响动。 姜致以为周融忘记钥匙，开门。 入眼却是梁时砚，外套搭在臂弯，他身着同黑色系的衬衣长裤，视线淡淡汇聚在姜致身上，顺着向下，一双又直又长的腿出现在他的面前。 姜致一个人在家，就没换衣服。 更没想到梁时砚会在现在叩响大门。 谭雅尹都说，梁时砚被关进了梁宅，现在又被放出来了？ 姜致猜不透，干脆往后退一步，远离危险区。 梁时砚也没拆穿，只是说：“做饭了？” 饭香四溢在空气内。 玄关侧过去，就能看见餐桌上的碗碟。 梁时砚勾唇笑开：“一个人吃？” 姜致眸色警惕，她轻轻摇头。 梁时砚当做没看到，又指了指姜致的衣摆，道：“夜晚会降温，多穿点，我也去换身衣服，过会来坐着和你吃饭。” 姜致想拒绝，梁时砚一扭头，就走了。 等到了点，准时按响姜致家里的门铃。 姜致不想开门，梁时砚就一直按，颇有我知道你在家你不开门我不走的架势。 没法，她也不能装死。 刚刚打开一点门缝，梁时砚顺着挤进门内，他洗了澡，但姜致仍能闻见他身上的檀香味道，很淡。 姜致微微一顿，拿起手机，给周融发了消息。 周融还没回。 不清楚会不会回来。 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拿起姜致的手机。 姜致看去，梁时砚的脸凑的很近，他的眼睛垂下，眉骨暴戾气不减当年，盯着姜致就像是猛虎盯着自己的猎物。 下意识地，她拉开距离，后退。 男人的手臂缠上她的腰背，牢牢箍住。 梁时砚眼神蕴着锋芒，“这一次如果不是我，你真以为周融能救你出去？” 姜致心下一跳，嘴唇不自觉抿紧。 “他保护不了你。”梁时砚眼底势在必得，他慢条斯理却又压着三分火，“在周家，他甚至不能自己做主，怎么能保护你，你看这一次，他除了在后面放放小道消息，还能做什么？” 姜致不说话，眼睛看着梁时砚，不偏不倚。 她没说话，眼底却写满抗拒。 空气隐隐互相胶着起来。 梁时砚的双指掐着姜致的下巴，强势吻下去。 “时砚，你没看见人不愿意吗。”身后声音冷且稳，周融上前一步，硬生生将姜致扯到自己怀里。 那吻也失之毫厘，径直从姜致的脸上擦过去。 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梁时砚没想到周融正巧这个时候回来。 脸色不自然一秒，随后他恢复正常，目光警告地扫过姜致，“刚刚她是愿意的。” 姜致：“……” 如果她现在还能说话，一定会咬死梁时砚。 她没开口，只感觉扣在腰上的手一紧。 “是吗？”周融眉目缓和，拉开椅子坐下来，姜致只能跟着他坐下。 不过一张椅子怎么能容得下两个人，姜致现在只能坐在周融的大腿上。 故而，周融放开姜致，看似无意将外套递给她。 乍一看，好像是屋内的主人公。 第146章 补偿 周融在餐桌前，和梁时砚直面对方。 明明他坐着，比梁时砚矮一个脑袋，气势却丝毫没减弱，微微抬起眼睛前，甚至和梁时砚不相伯仲。 梁时砚眯起眼睛，上前一步。 他没来得及靠近周融，衣角突然被扯住。 梁时砚回头看去。 姜致正面无表情站在自己的身后，屏幕上写着‘不吃就出去’。 赶他梁时砚的，就姜致第一人。 梁时砚脸色又黑又沉，他站在那，没过三分钟，不情不愿坐下来。 倒像是被姜致拿捏了。 空气寂静三分。 见状，姜致松开手，没有再管他。 事实上，周融回来后，她太阳穴就突突的跳，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这一步。 也不清楚到时候该怎么和周融解释。 长了嘴说不清。 更别提没长了嘴。 走进厨房，姜致看了一个电饭煲，因为梁时砚来，原本煮的饭不够，她又临时加了一锅米饭，现在堪堪熟了。 盛好饭，转过头。 姜致就看见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来，狭窄厨房此刻愈发狭窄，抽不开身。 眼前道路被堵住，她抿了抿唇，眼睛看向两人。 意思无比明显。 捣乱的？ 周融看着女人瞳底燃烧的火焰，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至少在哑巴了之后，她倒是性格更鲜活了些，没有那么古板。 姜致对周融的想法一无所知，她只是觉得自己近期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她想，应该是最近受伤的缘故。 几个人从厨房出去，经历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拉扯。 坐回饭桌上，菜上方的热气袅袅消失。 只剩下一点余温。 姜致看了看梁时砚，又看向周融，考虑把两人赶出去的可能性。 用完餐，姜致还没动，倒是看见梁时砚纡尊降贵收拾碗筷。 她看过一眼周融，人神定气闲，站在椅子边，没有一点动的迹象。 甚至，他对着梁时砚道：“过会让她收拾就好了，我们去外边谈点事。” 彼时梁时砚正将桌上最后的碗筷收进洗碗池里。 阔步走出来，眉骨压低，他问：“什么事？” 周融递了根烟，“上次电话里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 梁时砚率先妥协：“出去说。” “行。”周融看过姜致，后半句也是对着她说的，淡淡道：“我们出去说会话，不用留门。” 意思是，他今夜不会回来。 姜致眉眼平静，点了点头，看着对他们口中的事漠不关心。 她关心也没用，周融不会说，还是不会说。 廊上的灯明明灭灭，沉默于一线中。 两人身影消失在眼中。 姜致看过两眼，发现好友列表多了一个申请，她盯过半晌，想起来是她在网上找的私家侦探。 姜征一死，她身世的线索算是断了。 那么，只能从野广木的身上下手，只是她跟踪技术太拙劣，于是在网上请了一个。 捏了捏鼻梁，姜致同意申请。 姜致和私家侦探聊过了一个多小时，确定报酬和人物。 交完定金，她把房门反锁。 第121节 睡得迷迷糊糊，深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一个接着一个。 指尖探出去，接通。 “开门。”周融这两个字说的言简意赅。 姜致：“……” 周融是不是有病？ 自己叫她不要留门，又打电话过来。 姜致起床气的火差点没压下去，也是她此刻说不出来话，否则估计就该凶回去。 指尖一划，刚想挂电话。 男人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我知道你醒了。” “……”姜致想到还没到账的工资，任劳任怨去开门。 周融进屋，洗了个澡，回到床上，双臂环着姜致的腰。 滚烫怀抱压在身上，湿漉漉的水汽漫进鼻间。 姜致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看他。 周融闭着眼睛，周身气质并没因为洗过澡而松弛，微微紧绷着。 双臂还着女人，呼吸平静。 沉默几秒。 姜致蠕动身躯，将自己整个人埋进周融的怀里。 手指交缠，她又扣紧不少。 葱白指尖的力道出卖她此刻的心绪。 周融没说话，大掌托住姜致的臀侧，姜致现在的姿势是蜷缩在周融怀里，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周融到底有多信任，才会以这种姿势待在周融的怀里。 或许她发现了，放纵了自己的沉溺。 呼吸静悄悄的，今夜的天气比那些日子更好一些。 唇舌纠缠，灯光迷离。 良久，被褥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周融注视着她，眸色无喜无悲，手指捏着她的腕骨却更用力。 姜致打开床头的灯，拿着本子和笔，“你和梁时砚聊什么了？” 她顿了顿，没忍住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了？” “不清楚。”周融轻描淡写地说，“可能不是京市的人家。” 唐广则的资料太干净了，就算是梁时砚那边，也没查到多少关于他的消息。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唐广则之前也在小县城生活过。 只是周融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姜致：“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些话——” 她没说完，周融打断说：“问这些，还不如睡觉吧。” 似乎是并不信姜致那些胡言乱语。 姜致略微垂下目光，没再开口。 男人的体温很高，和姜致回拥在一起，就更热了。 不过现在天气正冷，热一热，倒也更舒服。 朦胧间，周融道：“明天会有医生上门。” 姜致刚刚酝酿的睡意瞬间清醒，她自己去看病是一回事，但由周融提出来，是另一回事。 没有人愿意从别人嘴里承认自己有病。 紧跟着，她听见周融声音冷冷淡淡的道：“许助理明天会一起上门，这个房子转给你，就算是你跟了我这么久的补偿。” 第147章 一棵树上吊死 姜致知道周融总有一天会和自己分开，但是，她没想到的这么猝不及防。 就像网上所说的，断崖式的分手。 眸子盯着他，姜致久久没说话。 周融也没说话，手臂环着她，身躯贴近，影子在微薄灯光下摇摇晃晃，形成道道斑驳的月色。 夜深人静，一夜无梦。 姜致呼吸缓慢又深长，身侧男人手臂支起，他垂着视线，注视着面前睡颜恬淡的女人。 没过一会。 周融重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陷入梦乡，姜致却睁开了眼，她眸底情绪单薄清明，哪还有困倦的模样。 天一点点亮开，姜致一夜没睡。 她握着手机缓缓收紧，转而将视线投射到本子上。 随后，起身离开。 周融醒来，身侧余温已冷，被褥也不似有人睡过的模样。 他侧身，视线余光注视在床头写着疑问的纸上。 周融想到什么，唇边一点点冷下来，眼底也全是不虞。 其实，姜致也没说什么，她就写了一句—— 你真的信过我吗？ 姜致沿着小区后门的河道散步。 清晨的人不多不少，也有卖豆腐脑的老太太。 走到三分之二的路途，天光大放，人也开始变多了起来，姜致这才往回走，身上在快步里走出一层薄汗，她身心感觉畅快不少，手机却迟迟没有过动静。 回到家，周融果然已经走了。 姜致回到家不久，许助理就登门拜访，身后跟着两个小助理，他欲言又止。 姜致莞尔，又写出一句话：“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姜致开始习惯用手写。 速度也提上去不少。 许助理说：“小周总派我来收拾东西。” 自从昨天周融说了那句话后，姜致就想到了，所以她没有意外，指了指几个地方，让他们收拾。 几个人过去整理。 许助理留下来和姜致聊天，他忍了忍，还是说：“你和小周总闹矛盾了？” “没有。”女人字体娟秀里透着一股劲道，她神情淡淡，丝毫没有被断崖式分手的崩溃，“可能是厌腻了吧，也正常，我要是整日只面对小周总，也会厌腻的。” 成年男女嘛，食也性也，吃惯一道菜，偶尔想换换口味也很正常，他周融可以换，自然她也可以换。 高岭之花类型的，她也吃腻了，即使周融的活是真的不错。 许助理：“……” 他干巴巴咳嗽一声，还想说什么，姜致却‘道’：“其实我应该感谢小周总，我也想明白了，人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许助理，你说是不是？” 这话，许助理没敢接。 姜致这态度，倒不像周融把她甩了，而是她把周融给了甩了。 豁达的很。 许助理都能想到周融看到这话会怎么生气了，偏偏姜致无所察觉，只是说：“你还年轻，我也明白。” “姜秘书，你比我小。”许助理忍不住提醒。 姜致眉眼弯弯，像是刚刚想起自己比许助理小的事。 许助理来，也不仅仅是因为搬家的事，还有周融给姜致的房子。 掏出文件，他摆在姜致面前。 一式两份。 中间的财产不止包括这套房子，还有一百万的现金，都算是对姜致的补偿。 姜致细细算了一下，倒是比跟着梁时砚来的划算。 梁时砚和她分手的时候，没给东西，还将她整进警局里了。 姜致抿了抿唇，思索是不是该多要一点，许助理看在眼里，以为人是对周融恋恋不忘。 于是，说：“姜秘书，其实小周总很好哄的，你多顺着他，可能就和好了。” 姜致摇摇头，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看的慢，是想看仔细，不想未来又让周融要回去。 可不是惦记周融。 许助理伸出手，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姜致把笔还给许助理，一板认真：“麻烦许助理到时候帮我把房子挂出去吧，对了，还有这一套。” 她侧过身，翻出当初郑荣送她的天河小区的房子。 如果姜致记得没错，这两套房子足够卖很多钱。 第122节 在京市中心买套小两居也绰绰有余。 姜致觉得有句话没说错，女孩还是要有自己的家，否则到哪都会被撵。 她已经被撵两回了，事不过三。 许助理碰着手上的房产证，只觉得烫手的很，他怎么也没想到，姜致是一副不打算回头的模样。 姜致毫无察觉地抬起眼睛，再三拜托许助理。 许助理不得不应下来。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是心理医生到了，让他下楼接一下。 许助理回头看过一眼姜致。 姜致平静给他发了一条消息，看着挺温和的，就是偏偏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我不会跑的，有病我也会治。” 许助理默了默，下去接医生。 医生治疗是单独两个小时，今天过来，也是初步了解，许助理他们在客厅等着。 初步了解过后，医生走出去和许助理聊天。 姜致没有关注他们聊些什么。 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医生刚刚问她的问题。 “最近心情怎么样？” “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好一个觉了，这个情况最开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聊聊其他的，譬如你的好朋友。” 对方每一步都是根据流程来，姜致却觉得止不住的奇怪。 她垂下眼睛，模糊的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对治疗抗拒太过，所以造成的问题。 短暂的思考间隙，许助理从门外回来。 他问：“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姜致适当拒绝了，她和许助理出去，想必会碰见周融。 许助理没有强求。 回到公司，他还没坐下一会，桌面的电话响起。 许助理心照不宣的起身，叩响办公室的门。 周融坐在那办公，头也不抬，只是问道：“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姜秘书有一部分自毁情绪，需要再深入聊聊，且姜秘书对他比较抗拒，一时半刻他还没摸清楚。”许助理如实报告。 周融坐在那，抬起头，冷冷淡淡说：“谁问你这些了？” 许助理恍然大悟，小心翼翼说：“姜秘书说……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更好。” 至于卖房的事，他决定过几天再和周融说。 没办法，小命要紧。 第148章 太累了 眼看着周融的脸愈发淡漠，许助理适可而止收了声。 正常。 男人的自尊很强，哪里受得住跟过自己的女人这样，周融冷嗤一声，没说什么，让许助理退下。 许助理点了点头，退出办公室。 途中，任怜给他发消息，问周融有没有空，又问他有没有周融的行程表。 许助理顿了顿，没说话，只是将截图发给周融。 周融的消息顷刻过来。 根据信息，许助理定了下周三的夜晚，定好餐厅，再给任怜发过去。 也是姜致销假的前天。 姜致销假的几天前也和心理医生约着见了几次。 倒不是因为周融，而是她也想尽快好起来，也想知道自己那一个个无解的梦是怎么回事。 心理医生叫纪湖，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很温柔，也是宽慰的知心大姐姐形象，姜致和她聊过几次，发现还算聊得来，就加了好友，继续约着见面。 现在姜致也能基础的说一些单音节的词，太难的还不行。 只是纪湖的档期很满，需要提前约。 姜源在这中间给姜致打过一次电话。 姜致没接，和姜源一直打字聊天，好在姜致平常就是一直发文字，又拿工作忙碌的借口搪塞。 姜源没有发现异样，只是和姜致吐槽了一下父母。 说，他们前两天还到学校来找他，吓了他一大跳。 姜致垂下眼睛，姜父姜母这个举动，间接证明他们或许清楚在她身上发现的一切。 正因为清楚，所以急急忙忙的去找姜源，担心他遭受一样的情况。 心口泛出密密麻麻的疼，犹如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紧。 她还以为自己在清楚姜父姜母不是自己亲生父母后，不会疼了，可现在心脏泛出的酸意，又如一根根针扎进骨头缝里。 哪有孩子不渴望父爱和母爱的呢？ 姜致扯了扯唇角，自嘲的笑了笑。 房间空气闷得慌。 她没有选择继续待在房间里，起身下楼，打算绕到后门去走一会。 远处灯光照上眼帘，姜致下意识眯了眯眼，觑见灯牌数字，步履不由自主停下来。 很快，车一闪而逝。 摇下的车窗里显出两张脸，周融和任怜的。 男人神情和往日一样冷淡，他微微侧过头，看向任怜时却又一抹温柔的怜色。 任怜仰起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周融，嘴角是含蓄的笑。 车速很快，几乎是立马开进地下车库。 姜致心里记着数，抬起头，看向熟悉的窗口阳台。 过后几分钟，窗口的灯亮开。 任怜没想到周融会同意将自己待会家里过夜，她抿了抿唇，故作端庄说：“今天太晚了，不太好，我还是回去吧。” 周融眸光深深望着她，他什么都没说，但那双眼睛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任怜：“……” 她狠了狠心，继续往外走去。 毕竟，梁时砚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不能给的太轻易，男人都是这样，越珍贵越有兴趣。 脚步停在玄关处，背后的人仍旧没有出声的意思。 任怜回头看去，正好和周融对上视线。 他说：“现在回去不安全，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任怜轻声：“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周融没说话，掀开眼睛，而后说道：“我和时砚是兄弟。” 说到梁时砚，任怜就委屈，他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真怀疑是不是硬不起来。 她满怀恶意的想，听闻姜致和梁时砚在一起，人也没睡过，指不定是因为梁时砚硬不起来呢，否则他怎么可能不睡姜致。 “任怜。”男人的声音忽然传出，他望着任怜，眼底暗晦难明。 任怜心下一动，抬手把灯关上。 而后在楼下的姜致也看见了阳台的灯关上那一幕。 她的嘴唇抿作一条直线，转身要走。 背后传出一道声音：“这样就走了？” 姜致回头看去。 梁时砚眉头微挑，抬脚走过来，他还挺贴心，走到姜致面前，特意递了个小笔记本，不知等了多久。 姜致简单扫过两眼，没接，打算离开。 男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狠狠攥紧，把她拉进怀里。 他吐息在耳廓旁，另一只手横亘于姜致身前。 是一个极其不舒服，也难以挣脱的方式。 姜致目光微微朝上看去，眼底藏着愠怒。 梁时砚没有放开她的打算，手沿着女人皮肉一寸寸向下摩挲。 手臂生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姜致想挣开，梁时砚快一步，一手摁在她的肩头。 梁时砚不是什么活菩萨，也不是好性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不过是看在过去他处处冷落姜致的面子上，但这么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心头也有火，手上力道更是重了几分。 手腕咔咔作响，姜致闷哼一声。 她横目扫过去，瞳孔里裹挟讥讽怨怼。 梁时砚淡声：“要不是你非要挣扎，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第123节 话是这么说，手上力道却松了几分。 姜致没那么难受了，头扭过去，摆明拒绝和梁时砚交谈。 梁时砚唇边一冷，阴恻恻说：“你可以不和我说话，我倒要试试你会不会一辈子不和我说话。” “……”姜致意识到什么，倏然抬起眼。 男人拖着她走，一步步把她拖到地下车场。 眼看着马上要上车，姜致急得不行，下意识要甩开手，往外逃。 也没注意到背后电梯不徐不疾打开。 任怜说：“你的事，我不会宣传出去的。” “抱歉，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周融礼貌克制道。 任怜欲言又止，看到某处时，她没再开口，慌乱地重新把周融推回电梯走廊处，她勉强朝着周融笑笑。 随后开口道：“不用送了，我想自己回去。” 周融还没说话，任怜适可而止抬了抬手，擦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道：“其实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我也需要时间接受。” 周融这才没有跟着任怜出去。 任怜看着周融进电梯门，旋即大步走出停车场，对着那头说：“时砚？” 梁时砚下意识一松手，看过去。 高跟鞋声笃笃走来。 而姜致此刻正在梁时砚的身后。 第149章 下家 任怜走近，只看见梁时砚一人。 梁时砚视线上下扫视过她，淡淡问道：“你怎么在这？” 欣喜瞬间被一腔冷水浇灭，任怜声音跟着淡下来：“过来看你在不在家，刚刚回来？” “嗯。”梁时砚侧身，车内刚刚发动，引擎作响，倒是让任怜误会下来，“你看完了，该走了。” 任谁应该都没有想到，半年前还如胶似漆的人，现在立于此处，却没有什么话可讲。 甚至于说，关系有点僵。 地下停车场也有车辆进入。 时不时呼啸而过。 任怜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瞳孔恍惚。 梁时砚和以前还是没什么两样，只是周身气质变得沉冷内敛不少，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眼睛跟着望过来。 “时砚——”任怜最终没忍住，说：“你还喜欢我吗？” 梁时砚的话却直白，毫不留情面：“你最近不是和周融挺愉快的吗，还想玩三飞？” 梁时砚也不是平白无故说的这话，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事任怜干过，还是和她在外留学的那些男人干过，他们最开始生了间隙也是因为这件事，后来任怜在他面前再三保证。 可是，保证过后呢，又是什么？ 是任怜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周融。 即使是梁时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也是任怜自己要去的。 但，单凭一个小姑娘都接不住梁时砚这话。 更别论，是娇生惯养的任怜了。 她嘴唇紧抿，脸色煞白，眼泪瞬间从眼眶掉下来。 梁时砚平静说：“现在我们两家也在走解除婚约的流程，你应该高兴。” 姜致心头的迷雾骤然被拨开，男人最近突然加快速度和她分开也是有了理由。 任怜居然同意和梁时砚解除婚约，难怪周融现在会那么做了。 想必是迫不及待和人在一起。 这话，梁时砚能说，任怜却是不能承的。 她低低呜咽：“我没有那么想过。” “那你现在出现在这是做什么？”梁时砚问：“真的来看我，还是好和周融厮混。” 任怜没说话，眼泪却流的愈发的凶了，半晌，她说：“如果你不信我，你为什么和我订婚？” “我订婚前知道你这点事，你真的觉得你还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吗？”梁时砚问。 任怜眼睛倏然睁大，她没说话，身子却顷刻瘫软在地上。 整个人看着似乎要晕过去。 梁时砚眉头蹙起，上前一步。 任怜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时机，软软躺进梁时砚的怀里，手紧紧抓着对方的手。 梁时砚的身躯正好挡住任怜的目光。 趁着这个空挡，姜致从车的另头下来，绕道进入别栋的电梯，进入一楼。 地下车场再昏暗，也不至于让任怜看不见姜致。 纯粹是在任怜过来的一秒。 姜致直接上了梁时砚的车，这才没被发现。 姜致步出楼栋，前往单元楼门口。 星火摇曳风声，男人站在门口，迟迟没走。 周融现在等在这，怕是在等楼下的任怜。 他不走，姜致也不好过去。 单元只有一个出入口。 月明稀星，姜致注视过两秒，旋即离开。 行到一侧能观察，却不会被周融看见的座椅上。 她轻轻擦拭过椅面，随后坐下来，揉过半刻脚踝。 这些日子脚伤好的差不多，但还是需要多静养，姜致刚刚走一会，脚也酸软的不行，索性一边等周融离开一边休息。 烟火在风中燃尽，一点点熄灭。 周融身影没入单元楼内，上了电梯。 姜致特意等过几分钟，再走过去，搭上电梯。 按下电梯，打开门。 里面光影映入眼帘，姜致的唇抿紧，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周融。 周融礼貌朝她颔首过后，站在角落一边，继续打电话。 姜致站在电梯这头，按动电梯层数。 但，两人站在一起。 气氛总是尴尬沉默的。 电梯层数一层层跳转，姜致视线循着层数看去。 到后来，电话声消失，她也没有开口。 心照不宣的保持安静。 这约莫就是成年人的体面，见面了还会打招呼，但都心知肚明，回不到以前的关系里去。 姜致率先下楼。 离开前，脚步顿了顿，她打开手机。 周融低头，就看见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 “小周总，麻烦你尽快同意我的辞职报告。” “我没有看见。”周融答。 姜致回过头去，男人眉目冷淡，像是真不知道辞职报告的事。 然而，在请假的前两天—— 这一份报告已经提交给了许助理。 姜致马上就要离开，也不愿意给许助理惹麻烦，顺势打字说：“那可能是我忘了提交，我明天销假时，送到办公室来。” 她说完，电梯门也缓缓关上。 周融神情始终没什么变化，只是眉眼似乎比先前要更淡漠冷冽。 姜致回到家，左右逡巡一圈。 很多东西，她都没有动，也没有带走。 可关于她姜致自己的东西，却在一点点消失。 她将自己最后的东西打包好，等着过两天装修公司将它们拖走。 隔天一早，姜致销假上班。 假期时间的事，虽然被同事分担了不少，但还有很多累积的，交给姜致做。 姜致一上午基本上都在工作，下午在打印机那打印辞职报告。 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也就没人发现她只能发出单音节。 姜致侧头看去。 第124节 周融正坐于办公室内，眉眼冷冽，站在他面前的是一排排低着的人头。 “你要辞职呀？”她身边同她交好的同事凑过来。 姜致回头，点了点头。 这是对外的统一口径，以免到时候惹麻烦。 “真的？是不是快结婚了，所以才辞职的。”同事问，她又抬头看过办公室一眼，低声说：“其实我也想辞职了，你不知道小周总这两天天天训人。真的是快折磨死人了，谁让现在的大环境不好，我也不敢辞。” 姜致笑了笑，没顺着往下说，这种人都是口头说说，不会辞职的。 “你有下家了吗？”同事问。 姜致摇摇头，又指了指文件，随后便进办公室。 第150章 当初 办公室内。 周融目光扫向她，问：“什么事？” 他似想起什么，情绪平静，视线扫过那些低眉顺眼的人，道：“你们先出去。” 几位主管如蒙大赦，直接离开这里。 姜致将文件递过去。 只是这文件的重量和平常有所不一样，下面多了一份文件。 没有用蓝夹子包括。 辞职报告四个大字进入周融的眼帘，他仅仅是看过一眼，把文件放在桌面上，随后抬起眼睛。 “你先出去吧。” 姜致点了点头。 没走两步，周融开口：“把许助理喊进来。” 姜致眼睫微抬，对上的是男人沉凝目光，她略微一顿，安静从办公室出去。 走到办公桌前，许助理在分工作。 他看过姜致一眼，又看了看她指的办公室方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姜致做完这些活，继续忙碌。 不过下午的时候，难免有需要打交道的地方。 话一多，就容易被看出纰漏。 许多人看着姜致的目光隐隐带着不对劲。 但姜致面不改色，甚至将事情做的面面俱到，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而且，私底下也开始流传姜致要走人的消息。 没了最核心的利益冲突，姜致在公司也不算太难过，多数人改为线上和姜致交流。 姜致宛若没有察觉般自己做自己的事。 临近下班，她想了想，还是约蒋行朔见一面。 同事的话还是留在心底。 无论怎么样，人都是要给自己找一条后路，留一个下家的。 姜致选的后路和下家就是——蒋家。 到餐厅的时候，蒋行朔已经在包厢里等她，他手边摆着旺崽，姜致瞥过一眼，口型无声比出团子两个字。 蒋行朔一摊手，笑得风流意气：“这不是没办法，团子一听见要和你吃饭，就吵着要过来。” “……”姜致抿唇轻轻一笑。 蒋行朔让服务员端来菜单，问姜致要不要再加点什么菜。 姜致选了甜点小吃，这家菜的口味偏辣，再清淡也有辣椒，也就甜点小吃没有这些，也就这些适合小孩吃。 没一会，菜单交给人，姜致点开手机。 “团子呢？”她问。 蒋行朔看过一眼手机，意味不明，但他没有选择直接和姜致说。 同样的手机回复：“服务员领着上厕所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姜致感觉脚上多了个什么，低头看去，正好看见盛和安抱着自己，仰起头笑。 一双大眼睛澄澈，他环着姜致的小腿，撒娇要和她坐。 包厢是典型的圆盘桌面款式，盛和安和姜致坐，蒋行朔就一个人坐在另一面，不太好。 姜致有点犹豫地看了看怀里团子两眼。 盛和安双手环着姜致，不肯挪动。 一时半刻也腾不出手打字。 姜致侧过头，和远坐旁边的蒋行朔无奈对视半眼。 蒋行朔说：“知道你舅母刚好两天，你就这么折腾她，是不是又想她生病？” “我才没有！”小孩子猛然遭受冤枉也是有脾气的。 盛和安立刻要从姜致身上下去，爬到一半，姜致倒顾不上蒋行朔称呼的问题，生怕盛和安碰到哪，小心翼翼把他放下去。 抬起手，姜致刮了刮盛和安的鼻间。 盛和安说：“舅舅，反正桌子那么大，你就坐过来呗。” 蒋行朔没动，挑眉说：“你怎么不过来？” “我们这边有两个人，你那边只有一个人，少数服从多数，应该你过来。” 蒋行朔给气笑了，没想到一个小孩嘴巴这么伶俐，道：“你今天回去，不许看手机。” 说归说，人还是从那边搬了过来，坐在盛和安的旁边。 连带着盛和安的旺崽也一并带过来。 盛和安左手拉着姜致，右手拉着蒋行朔，肥嘟嘟的小脸上笑嘻嘻的，一口一个舅母。 还使唤着蒋行朔给将姜致夹菜。 蒋行朔被催的没办法，给姜致夹了一块鸡翅。 姜致：“……” 她抬眼越过小孩，看向蒋行朔。 小孩的学习能力是最强的，基本上是有模有样的学，那么对方这个样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可想而知。 蒋行朔放下筷子，面上她的目光，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吃饭？” 姜致笑了笑，轻轻叩了叩手机，“正好有空，不行吗？” “原来是这样——”蒋行朔目光瞥过姜致，抬手拎起一只螃蟹，三两下剥开蟹黄，放进盛和安的碗里，说：“我还以为你辞职了，我有机会追到我心目中的女神了。” 姜致没说话。 旋即，蒋行朔又端来一个小碗过来。 里面满满的螃蟹和蟹肉。 姜致本以为是他给糯米团子剥的，谁知道是给自己剥的。 目光微微一怔，紧跟着，蒋行朔说：“给你的，别看了，吃吧。” 姜致：“……” 片刻，蒋行朔已经将碗筷端到姜致面前，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吃到一半，姜致出去结账。 回到餐厅，她站在门口，正好听见盛和安和蒋行朔的谈话。 “舅舅，你什么时候把人娶回家？” “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蒋行朔声音轻描淡写：“这种事急不得，得慢慢来，温水煮青蛙。” 盛和安努努嘴，道：“妈妈也很期待哦，她想你成家立业很久了。” 蒋行朔没说话。 姜致垂下头，也没讲话，只是将一字一句从对话框里删掉。 她不能再着急了。 手悬停在半空中，姜致推门而入。 用过餐，几人从门口出入。 一人走上前，她脸色坨红，身上带着酒味。 视线打量着姜致和她身边的人。 之后她微微一笑，热切地说：“姜姜，好久不见，野广木说见到你我还不信呢，这位就是你的老公和孩子吧？” 姜致全程脸色没什么变化，揽着团子就要离开。 女人脸上挂不住脸，咬牙切齿：“姜致！你以为你嫁个有钱老公有什么了不起的吗！想当初——” 她刚刚想说话，身侧的人把她拉住。 与此同时，餐厅其他人也听见了这一声，抬头往这边看过来。 人群中偏巧有了周融。 第125节 第151章 身上有烟吗 姜致没有和曾随云纠缠的心思。 拨开她的手，朝外走去。 曾随云还想跟，姜致身边男人的目光望过来，眼神凛冽，将她硬生生钉死在原地。 姜致抱着盛和安，小家伙有点累，脸颊垫着姜致的肩头，昏昏欲睡。 侧头看过一眼，她把团子放平在车内。 逐字逐句打出来：“刚刚那人是我初中关系不太好的同学。” 话到这里，点到为止。 蒋行朔没说什么，只说：“以后她再找你麻烦，你来找我。” 姜致抿了抿唇，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放下去。 轿厢安静，夜色流光。 蒋行朔把姜致送到小区楼下。 姜致目光微微往后看去，停留在后排座呼呼大睡的团子身上，随后朝着蒋行朔摆摆手。 蒋行朔在楼下注视着姜致上楼。 没过一会，女人的短信如约而至。 ——“改天搬家，再请你过来喝茶。” 蒋行朔低垂下视线，回复了一个好。 姜致乘坐电梯，到门口。 正打算开门，身后目光让她下意识跟着回头看过去。 周融缓缓步出楼梯口，视线扫过姜致提着的小纸袋，问：“不装了？” 姜致没说话，手向后缩，眼神却清晰无比表现出一个意思。 ‘我装什么了？’ 鞋底碾灭灰烬，月光从那头的窗户落到这一头。 地面累积的烟头层层叠堆。 不知道周融在这里站了多久。 姜致视线微微一停，转过身，就去开门。 现在的周融毫无疑问是危险的。 她犯不着和他硬碰硬。 何况，当初要和她分手的是他，现在又装成这样，算什么东西？ 姜致手刚刚搭上冰凉把手。 旁边蓦然伸出一只手掌，直接拽住姜致。 姜致本能的要挣扎，周融一手压在她的腰，唇齿凑在耳垂边，森冷呼着气。 周融对姜致的弱点是一清二楚，他的手掌微微下滑，按住腰窝，姜致不可思议瞪大眼睛，顷刻抬手抓着周融的手臂，阻止他。 “现在是蒋行朔能碰，我不能碰了？”男人语气嘲弄。 姜致也没惯着他，手紧紧拽着周融的手。 她没说话，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看着倒像是那个意思。 心底燥郁被浓墨的夜色覆盖，周融嗤笑一声，没再讲话。 但，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姜致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一点点丧失，手由握着他的手臂变成虚虚搭着，眼圈发红。 她口型无声比出混蛋。 下一秒，周身一凉。 姜致抬起手，急急抱在胸前。 这里是走廊，自然是有监控摄像头，又时不时有行人路过。 如果她被看到，以后应该怎么办？ “不、不……”她眉心紧蹙，眼圈愈发的红了。 冰火两重天。 姜致想抗拒，可她的身体对他实在太熟悉了，再怎么抗拒，也会因为对方…… 羞耻和愤怒在眼底染上星星点点的泪珠。 周融上前一步，遮住姜致的身影，问：“他能让你这样吗？” “……”姜致牙齿死死咬住唇瓣，唯恐发出一点声音。 周融轻描淡写拂过姜致的耳鬓，轻笑一声：“你的反应告诉我，他不能。” 姜致眼底的猩红就快溢出来了，唇腔也尝到铁锈味。 整个人却被对方钓着，七上八下，这种感觉并不是那么的好瘦。 周融看着她因为情绪而发红的面容，神态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反而多了几分愉悦。 餐厅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在耳朵里。 老公？ 呵。 姜致被周融翻了个面，整个人贴在门板上，眼尾妩媚风情溢出来，她侧过头，看向周融的时候，却多了几分恐惧，身躯往门板上贴。 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尾骨，像是按住挣扎的鱼。 姜致蓦然哑了，不敢动了。 周融眼底暗晦难明，他覆在姜致的耳侧，牙齿用力叼住耳垂肉。 粉嫩耳垂很快就充血发红。 姜致没说话，身躯却抖的不行。 周融慢条斯理的字句更像是恶魔般的低语：“你可以找别的男人试试。” 收拾你三个字格外的重。 姜致垂下眼睛，周融这话不过就是既不要又要，双标的很。 姜致再一次和周融面对面，她眼底汹涌的情绪近乎要将周融淹没，情绪上了头，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不过也是。 姜致生长到这么大，也没有这么被人羞辱过，为数不多的自尊心也碎了。 黑黢黢的走廊仿佛是那条见不得光的小巷，走不到尽头。 只有幽幽矗立在那的监控摄像头映照自己看见了什么。 姜致对上一眼，想到自己可能都被录了进去。 嘴唇不自觉又抿了抿。 周融也不在意姜致现在的反应，一手环住姜致，另一只手将她抱起来，打开门。 门内的东西已经清的差不多。 剩下的基础设施零零散散，无端让人觉得冷清。 “你倒是煞费苦心。”周融逡巡半圈，冷冷嗤笑一声。 姜致不能反驳，也没法反驳。 索性就任着周融去了。 结束后，周融直接抽身离开，没有给姜致半点温情。 姜致听着玄关口关上的门，眼睛怔怔看着房顶。 约莫几分钟后，她起身，步入浴室。 盥洗室雾气氤氲，迷蒙缭绕。 姜致的眼睛盯着某处，瞳孔里的焦距却从来没有凝聚过。 半刻，皮肤泡的发皱，指尖发白。 她跨出浴池，擦拭干净，目光盯着刺痛的皮肤，上完药，回到床上躺着。 明明浑身提不起劲。 明明空乏的厉害。 姜致却一丁点的睡意都没有，她拉开阳台的门，站在那，往下看着。 现在已经临近深夜，哪里还有什么人在街上行走。 玄关的门被敲响。 客厅没开灯，昏暗一片。 姜致默不作声的望过去。 门铃响第三次，姜致迈步过去，打开门。 梁时砚目光瞬间定格于姜致的脖颈，上面红梅肆虐。 在家的衣服总会穿的舒服又宽松，因此，往下看，锁骨上的痕迹也看得清楚。 也能看得出来男人的手法有多重，妒忌心有多强。 第126节 他问：“周融干的？” 姜致没否认，两人距离拉近，她闻见梁时砚身上的烟味。 尼古丁安抚着神经。 她冷不丁开口：“身上有烟吗？” 第152章 放手 姜致不会抽烟。 以前和梁时砚在一起，她也从来没有提过要抽烟，甚至会在梁时砚抽烟的时候，离他远远的。 现在却已经开始问他有没有烟。 梁时砚一时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站着没动。 姜致却伸出手，自顾自往他装烟的口袋摸去。 一个人再怎么变，小习惯却是不会变的。 譬如，梁时砚的打火机和烟盒一般放在右侧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硬壳纸盒，拿出来。 而后，打火机掉落在地面。 梁时砚问：“你不高兴？” “我为什么不高兴？”姜致走到餐桌，拿到放在那的笔记本子。 而后，生疏拿起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拥进喉头，呛得不行。 姜致的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不知道是呛得，还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 梁时砚上前一步，半只脚跨进门。 道：“你和周融吵架了？” 姜致摇头，又尝试地抽了一口。 照例是被呛的不行。 眼泪一滴滴砸在地板上，双膝缓缓向下滑去。 姜致还没滑到底，男人结实手臂扶住姜致的胳膊。 姜致仰起头，长长的睫羽悬着泪珠，她没说话，神色却是相当的脆弱，脆弱到整个人看着快要碎掉一样，亦是饱受周融欺负的模样。 骨节分明的大掌穿插过头皮，身形交错。 梁时砚揽着姜致的肩头，缓缓靠近。 姜致没说话，她回过神来，挣扎着要起身。 烟滚到地面，无人在意。 梁时砚仅仅是轻柔地松开她，将她扶上近沙发，从厨房里端出一杯热水递过去。 一杯热水下肚，姜致的精气神总算是好些了。 情绪也平复不少。 她看向梁时砚的眼睛里全是疏离与冷淡，纸张上的大字连成一句话——“时候不早了，我有点困了。” 这话，就是赶人的意思。 梁时砚深深看过一眼姜致，起身朝外走去，“你多休息。” 姜致‘嗯’了一声。 她现在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好在单音节听不出来什么。 可她忘了，自己穿着的衣服。 直到，站到镜子前洗漱，她看见自己身躯上的斑驳，恍然想起什么。 眼神微微变化，姜致眼底还是有些微红。 那些脆弱的情绪却消失不见了。 真真假假，又有谁说的清。 门外，梁时砚刚刚打开屋门，电梯清脆一声。 侧头过去，目光相接。 周融站在电梯口，电梯里微弱灯光照不亮他瞳孔里的风暴。 “刚回来？” 梁时砚没说话，身子也跟着侧过去。 这个角度，正好能让周融看见梁时砚身上揉皱的衣服，他没过去，只说：“又有艳福了，活我应该同你说一声恭喜。” 梁时砚走上前，他没什么情绪的勾了勾唇，说：“当初会所，你怀里那个女人就是姜致吧。” 周融不可否直。 梁时砚说：“我那时候还说什么来着，帮你打掩护？” “……”周融的眼神终于出现丝丝缕缕的波动。 可在他走近的时刻，波动也沉了下来。 残留在梁时砚身上的洗发水香味，是那么熟悉，答案也呼之欲出。 梁时砚要的就是周融误会，他说：“我可以劝说老太太，让梁家从城北的项目退出，你也合该让我看看你给我的诚意了，上次你说你和她只是玩玩，玩腻了就甩了，还给了我一个期限。” “现在期限到了，你的诚意却还没来。”他说：“周融，我很好奇，你真的舍得对姜致放手吗？” 周融薄唇微微上扬，“为什么不会？” 两人虽然都笑着，眼底却都么什么笑意。 最后，梁时砚后退一步，说：“那我等着。” 他逐步退回黑暗里。 打开房门，梁时砚侧着身，周融仍旧处于电梯口，明明灭灭的光影看不真切。 他说：“我觉得从一开始你就是蓄谋已久。” 否则凭什么姜致和他闹分手，他周融就能那么恰到好处的出现。 又横亘进对方的生活里，让姜致一步步住到这边来。 但，好在这一切都快结束了。 伴随着房门关上的响声，头顶的廊灯也熄灭。 周融站在那许久，冰冷地扯了扯唇。 他上去前，抬起头看过一眼监控设备，黑黢黢的，看不出来早已坏了。 药膏应声落地。 …… 翌日。 姜致到了工位，许助理就说周融叫她进办公室。 拿上近期文件，姜致走进办公室。 周融又恢复那般衣冠楚楚的模样，他眉眼淡淡，喊住准备离开的许助理。 “你一起听。” 许助理把门关上，转过身。 姜致顿了顿，往身侧站了站，给许助理递过一个眼神。 许助理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让姜致安心，因为周融今早上来，情绪看着挺正常。 姜致的心落下一半。 周融问：“融汇的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 姜致说不出来话，自然是交给许助理代为解释。 现在融汇的项目正常开工，进行的顺利的话，今年的下半年约莫就能完工，可现在姜致马上要离职，任华那边对新跟进的人不满意，她们需要尽快找一个新的跟进人。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问题。 原本这个项目在姜致走之后，理应换成许助理。 可惜他现在也是分身乏术，办不了那么多事。 周融说：“既然这样，先让姜致跟下去，离职的事，等到任先生那边满意新的负责人，再解除劳务合同，可以吗？” 他好似有说有量，却没有给姜致任何拒绝的机会。 “你也可以先离职，不过融汇的项目你也要持续跟进，物色新的人选。”他的语气淡上三分：“既然是你要做这跟进人，自然得自己承担后果。” 姜致没说话，她听得懂周融的威胁。 如果融汇这个项目搞砸了，之后她可能面临的会是一大笔起诉。 对上眼睛，她纵使再不情愿，也要点头。 姜致退出办公室。 许助理眼神看着周融，语气试探说：“好像我们公司还没有过这个先例……” 一个要离职的人，交接完就能走的。 哪像姜致，还要把融汇这个项目跟完，一个项目没有半年可完不成。 等等，半年？ 第127节 第153章 查岗 谈话之后，姜致有好几天没见到周融。 据说是，周父派他出差去了，回来还要两天。 陪同他一起去的，就是姜致上一次带去见任华的那个新人张鑫，所以姜致现在只能自己跟进融汇的进程，至于其他的，要等周融回来再说。 任华对张鑫并不是很满意，但也不到讨厌的地步。 总而言之，一切可以转圜。 但，姜致做不到到时候一边干着其他工作，一边还要看着周氏的项目。 定点上下班几天，姜致想起什么，找到许助理一趟。 许助理看见姜致来，整个神色有些紧张，“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房子的事……”姜致迟疑片刻，还是在手机上打字说。 许助理一怔，后道：“你也清楚，现在房价不景气，好买不好卖，很多人都在观望的过程，你可能还需要等等。” 人都这么说了，姜致点了点头。 没一会，她给许助理发送一条消息。 说下班之后，请他吃顿饭，当做这段时间的照料。 许助理没有拒绝。 姜致背身离开，没看见对方和电话那头正在说什么。 姜致定了附近商场的泰国菜，她之前和安然吃过几回，口味还不错。 夜幕降临，商场的人徒然也多了起来。 两人刚到那，外面排的队乌泱泱的。 好不容易挤进去，坐下，姜致都感觉自己开始微微出汗。 服务员给他们递上菜单。 姜致扫过一眼，点了几个比较经典的菜，随后交给许助理来点。 许助理吃东西也不大挑，点了几样。 人多意味着菜也上的慢，小零嘴先上。 姜致时不时夹着一两口吃，手掌托住下颚，她侧头看着窗外。 许助理问：“你最近还去纪医生那边吗？” 姜致略微侧过身看他，随后轻轻摇头。 她在之后，又断断续续去了几次。 不过相对刚开始的效果，后面的效果并不明显。 且，纪湖很坦白，告诉姜致，先前效果明显，其实最根本的一个原因是姜致是强迫自己接受了她的治疗，但同时她对她的心里防备更重了，伴随着治疗的深入，触及到深处，姜致装不下去了。 从她来诊所的次数，就能看出来。 姜致说不上话，也没法辩驳，这些天就干脆没去。 许助理能问出这个问题，想必周融那边也得知了这个情况。 姜致刚想写出自己想说的话。 他们身后的座位低低呜咽传过来。 手微微一停，往后看去。 只看见对面坐着的女孩对他们歉意一笑，随后安慰自己的朋友：“都说了，他是个渣男，现在和你分手了，难道你不应该高兴吗？” “可是在分手的前一天，我们还很好。”女生的声音充斥失魂落魄：“他抱着我睡觉，拉着我的手，说最爱我，不会和我分开，可是才过了一天，他就这么对我，我接受不了。” 长发女孩道：“你不是接受不了，你只是接受不了这种猛然而来的落差感。” 她顿了顿，开口道：“说句不好听的，你那个前任这么一提，就是故意不想你忘了他，故意折磨你。” 短发女生否认道：“我不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和你分手，一般分手难道不是感情淡了，慢慢疏远，到你这就是百般对你好，然后翻脸不认人？” “男人就是贱骨头。” 女孩被说愣了，好一会讲不出话来，也没再继续哭了。 那头继续说：“如果不信，你现在就发点图片，让他觉得你没他照样开心，没有任何影响，看看那个男的会不会不甘心的会来找你。” 那端的声音久久消停下去。 而后，女孩惊喜的声音一并传入耳蜗：“你说的没错，他来找我了！” 现在看来，周融的行为倒是和身后那小姑娘说的差不多。 都是不甘心。 这么一会，菜全部端了上来。 她抬起眼睛，看向另侧的许助理，微微一笑。 许助理：“……” 他揣摩不出姜致的心意。 但，旁边桌的话着实让他尴尬，毕竟他好歹也是个男人。 姜致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两人用完晚餐，便在门口分别。 车上，姜致收到周融的一条消息，里面的内容是一张飞机票。 落地地点：京市。 时间是七点半。 七点半到机场，再出来，回到万川，约莫是八点半到九点。 而现在是八点，人早就从机场出来了。 那为什么发这条消息？ 紧跟其后的一句‘我饿了’解除姜致的疑惑。 姜致抬起目光，视线望向车道，礼貌地写了一张纸条，问道：“还有多久？” 见状，司机道：“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吧，今天这条道有点堵。” “那麻烦你多逛两圈吧，我想多透透气。”姜致的手机发出声响。 司机有点迟疑。 机械女声在后排座里显得格外冷酷无情，“车费可以双倍计算，不会让你吃亏的。” 姜致都这么说了，司机当然要遵从。 开够两个大圈，时间逼近十点。 到了小区，姜致翻倍给司机结了账，随后抬脚上楼。 回到家，灯没开，一片安静。 姜致望过窗户，那是她今早开着通风的，现在也开着，空气里也没有烟味，想必是周融没有回来。 她没有开灯，步行到卧室，躺下来。 打开手机，堪堪给周融回了一条消息。 【抱歉，刚刚没看手机，现在才到家，你要不然点个外卖？】 姜致回答完，直接去洗了个澡。 蒸腾的热气弥漫在眼前，掩盖门口声音。 擦了擦头发，洗完澡出来，卧室门口悄然矗立一道人影。 姜致扫过一眼，装作没看到，准备去出厨房倒水。 夜里吃的那顿泰国菜还是有点咸。 刚刚洗完的时候，口干的不行。 一只手臂突然横出来。 姜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倒出来的水被男人拿走，喝下。 她抬起眼睛，周融视线平望着她，“出去吃饭了？” 姜致没有否认，“嗯。” 周融说：“吃的什么？” 这一出，倒是和要查岗一样。 姜致不想回答，重新给自己倒出一杯水，端着回卧室。 周融往前走一步，膝盖挤进双脚间。 动作突然。 姜致后背就是门框，靠上就没处躲。 水杯荡出一半的水，打湿袖口。 姜致有点气恼，仰起头，她气鼓鼓地盯着他。 第154章 半句情话 第128节 周融视线扫过打湿的袖口，颇有无动于衷的架势。 京市最近的温度转凉，温度也开始步入冬日。 湿透的袖子黏在手腕上，给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姜致见周融迟迟没有下步，绕过他身侧，打算走到卧室换衣服。 一道目光停留在背后。 如影随形。 姜致换完衣服出来，周融还在客厅。 他没开灯，也就月光微微照亮着。 周融浑身立于黑暗中，影子也藏于其中，他的表情让姜致看不清。 听见动静，他向姜致这边转过头来，视线淡淡望着她。 姜致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 说到底，对于敷衍周融，没有给他做饭，还是有些心虚的。 可能就像打工人上班一样。 一旦请假，多少有些不得劲。 叮咚一声响。 在空旷的大厅里，手机回响却格外突兀。 周融没看口袋里的手机，只说：“过来。” 姜致看过两眼，走了过去。 走近了，她才看见周融一只手捂着胃，额头依稀有些冷汗，他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随后，周融的手臂伸过来，紧紧将她拢进怀里。 大衣里残留着微凉的雨水的味道。 京市今天没有雨，应该是出差那个城市临时下了雨。 周融下颚抵在姜致的肩头，结实有力的手臂寸寸收紧。 姜致侧过头，这个距离足够让她看见周融眼底几分波澜，和被冷汗打湿的鬓角。 应该是胃病犯了。 不然，也不至于忍成这样。 想到人住院之后，还是自己跑前跑后的照顾，权衡之下，手掰开周融的手臂。 姜致挣脱周融的怀抱。 顷刻，周融看了过来。 姜致没松开他的手，把周融扶到椅子上，又从厨房端出一杯热水，翻出电视柜下面的药，放进掌心。 “吃。”她说。 周融看过手里药丸两三秒，和着热水一并吃下。 见状，姜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 家里的材料不多，做个牛肉丸子面却还是绰绰有余。 十多分钟后，姜致将面端出锅，淋了一把小葱花在上面。 热气腾腾的面映在吊灯下。 周融神情模糊，姜致就走过去看两眼，没看清，转而去开了客厅的大灯。 明亮灯光照亮餐桌，同时也照亮男人。 姜致目光在周融肩头停顿半刻，进了卧室。 周融仅仅是掀目看过两眼。 而后，拿起桌上的筷子。 姜致拿了一套长衣长裤的衣服出来，和周融平时在家穿的差别不大，都是一个牌子。 唯一的差异就是周融平常穿的是深蓝色，她手上这套是深黑色。 这是姜致上次看见周融睡衣品牌后，特意找人代购，买过来的。 国内暂时没有这个牌子的睡衣。 姜致叠好睡衣，放在旁侧的椅子上。 上面有着给周融特意留下的一句话，催促他吃完就去洗个澡，这些衣服明天她会处理。 周融瞥过一眼，眉眼舒缓，没有那般阴沉沉的。 姜致放下睡衣，就回了卧室。 时隔几天，家里多个人。 心里不适应，睡意就很难有。 她看了看关紧的卧室门，抽出床头的抽屉，里面是一盒没拆包的烟和一个打火机。 没一会，姜致将窗户打开，坐在窗边，小心翼翼点了一根。 星火闪烁，烟雾缭绕。 从青涩到适应，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在喉舌里。 短短几秒，点点妩媚染上眉头，姜致神情慵懒舒缓，后背靠在椅子边，感受着内心的平静。 就连同见到周融的那点焦虑也不见了。 外边的夜色和灯火交织，卧室静谧温和。 女人躺在椅子上，腿懒散地摆放着，宽松衣领斜到一边。 周融推门而入，入眼便是这副场景。 门板摩擦声戛然而来。 姜致不自在坐起身，抬手就要把烟灭了。 周融走进来，一手抓住纤细手腕，半弯腰，低垂视线，把手拉了过来，纵然是这样，他也比姜致要高上不少，视线微微朝着姜致看去。 四目相对。 菲薄的唇含上姜致手上的那根烟，火舌顺着纸边燎开。 他斜斜睨眼她，低声：“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什么？姜致没懂。 紧跟着，细长烟身转到周融指节上，烟头对准她。 姜致一怔。 发白烟雾顷刻吐在姜致的脸上。 自己闻着还行，可到周融这么一玩，她又觉得自己不行了，喉咙发痒，眼圈红的厉害。 接连咳嗽两眼，缓过来。 姜致抬起眼，周融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这样还学人抽烟？” “……”姜致不说话了。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男人现在其实穿的衣服是她刚刚准备的那套黑色睡衣。 尺码没买错，版型也正。 人穿的很挺拔。 周融又抬了一下手。 姜致犹豫片刻，接了过来，小口抿了一下。 仰起脸，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站起来，把烟递到他面前。 有样学样。 周融挑眉，刚想伸手接过来。 姜致手顷刻挪开，没给周融这个机会。 周融静静看着她。 姜致极浅地牵起一个笑，重新把烟头递到他唇边。 乌沉沉的瞳孔深邃内敛，周融倒是没说话，就着含一口。 烟身烧到一半，零星烟火点燃。 姜致侧过身，刚好供周融看到自己的侧脸。 女人唇瓣轻轻将烟头含进，不知有意无意，眼尾风情流转地又斜斜睨过男人一眼，她整个动作有些不自然，却足够暧昧妩色，让人将那点不自然忽略过去。 一口又一口。 到最后，倒不是在抽烟，是在接吻。 烟头快要燃尽，她抽了最后一口，随后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 踮起脚，她吻上周融的唇。 烟雾四散，于唇齿结合处拢开。 男人被这点动作勾起点温情，渡唇厮磨，“有没有想我？” 姜致瞳孔里闪过半分挣扎，不回答，也不点头。 周融目色深沉，掐住纤细腰肢，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指腹贴着头皮，穿插女人柔顺如瀑布的长发。 与此同时，唇也深深落下。 “真不说？” 第129节 姜致心知肚明，他想听的，不过就是那半句情话。 第155章 今夜我来找你 姜致算是发现了，周融这厮接吻是越发的娴熟。 这中间怕是还有她的一份功劳。 意志不愿接受，四肢却下意识发软。 她的喉头轻哼出一声“想”。 周融的手横在姜致的后腰揽着，这一瞬，才没让她从怀里跌到地上去。 气喘吁吁，姜致胸口起伏。 她眼神横过去，仿佛是在问周融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周融的手指不徐不疾按了一下她的腰窝，眼看着人应激似得弹起，方才道：“没什么意思，你一天没离职，一天就是我的生活助理。” 放到耳朵里，这话就变了味道。 一天是他的生活助理，一天就要陪他睡。 姜致后槽牙微微咬紧，她说不出话，眼睛就直勾勾看向周融。 周融似乎还挺习惯姜致这幅模样，作势俯身。 两人身躯挨得更近了。 姜致能感受到他那处，没有一点遮掩。 可谓是和以前骂的那句禽兽…… 十分贴切。 抬起手臂，姜致刚刚要把人推开，男人抱得更紧了，他的声音压在耳蜗里。 “不想我动你，就别乱动。” 姜致：“……” 因为这一句威胁，姜致到底是没再继续动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长又缱绻。 温情脉脉的厮守。 周融的体温有些高，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姜致侧过头看去，男人下巴枕在她的肩头上，眼睛闭着，眉眼里暗藏疲倦，但没什么情欲的斑驳颜色。 姜致呼吸下意识放轻，双臂伸出，回拢住腰侧。 下一秒，周融睁开眼睛。 他眼底红血丝蔓延，轻轻看过姜致两眼，“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怀抱落空，姜致微微一怔。 只见周融迈进浴室，洗澡去了。 簌簌水声依稀徘徊在耳侧。 姜致睁着眼睛，意志更加清醒了，她侧过头，看向浴室的门口。 门把锁的声音轻微响动。 姜致闭上眼，侧过身，背对着床外。 窸窸窣窣里，男人上了床，目光盯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女人，他不断低下头，朝着女人那头靠过去，唇堪堪及于脸颊上方。 女人没有任何的反应，看着像是真的睡着了。 粗粝大掌揽上细腰，他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周融没说话，但是他知道，姜致势必会被他这个动作弄醒。 姜致没睡，当周融的手伸过来，她就睁开了眼睛，只是没有反抗，也没有面对面看着周融。 黑暗中，两人呼吸有些乱。 只是他们谁都没开口说话，一个音节都没有吐露。 直到，周融的声音低低缓缓的响起。 “睡吧。” 他没有动她。 长达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周融身体亢奋，却实在没有这个精神。 姜致发现周融真的是单纯抱着自己，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没过一会，她渐渐睡过去。 本来以为的焦虑不安也没有，一夜无梦。 睡眠质量好，姜致醒的也早，她抬头望去，周融的喉结映入眼帘，她的姿势也从背对着周融，变成面对面的在他的怀抱里，双臂更是紧紧抱住他的腰背。 姜致看见自己这个姿势，还有点不好意思，脸色微微发红。 轻手轻脚的下床，做了两个人的早餐，便点开手机。 手机里无数的姜父姜母的电话。 昨夜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 姜致心底略微一沉。 下一秒，又是姜母打过来的电话。 问：“姜致，你个不孝女，你爸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姜母也没管姜致什么态度，直接说：“你爸因为你被人打了一顿，还被砍了小拇指，你最好赶紧回来，还有家里没什么钱了，你记得转点钱过来。” 姜致：“不。” 她的声音平静沙哑，却不容置噱。 姜母也是第一次听见姜致以这种态度回自己，神情一愣，咆哮说：“我们这二十多年就是白养你了，白养一个白眼狼！你这么做，是想活生生气死我和你爸吗，要是这样，从今天起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吧！” “好。”姜致的声音更加平静。 隔着电话，姜母看不见姜致的神情，但心头的怒火却是蹭蹭往上涨。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你出息了，翅膀硬了。” 姜致无动于衷。 不如说，自从她发现姜父姜母宁愿陪同姜源，也没有问她一句的时候，她就彻底心寒了。 现在人什么都没问，直接上来要钱。 姜致的心就更冷了。 不过，说到底姜父姜母也养了她十八年，姜致想了想，还是转了一笔款过去，用作治疗费用。 她抬起目光，周融正站在客厅和走廊的交接处看，淡淡看着她。 姜致避开周融的眼睛，走到盥洗室，去洗漱。 这个房型是有两个盥洗室。 姜致洗完出来，周融也刚刚坐在餐桌上，手翻阅着今日财经。 时不时的，还要接个电话。 没办法。 他们社畜忙，周融这种总裁只会更忙。 短短的十几分钟，姜致就看见周融接了无数个电话，她听得懂大部分，约莫是未来周氏还要接手几个大项目，背靠系统那边，所以现在在进行协调和写标书，看看能不能在周五前完成申报。 姜致吃完早餐，周融面前的早餐还没动。 荷包蛋和牛奶完全冷掉。 一点热气都没有。 姜致扫过两眼，起身把周融面前的早餐端起来。 周融不动声色看她一眼，由于还在接电话，他并没有和她说什么。 姜致将碟子放进微波炉里。 根据电话内容，她等了一会，才打开微波炉，热上两分钟。 姜致端回桌上，目光微瞥。 周融的电话放在旁边，一直响个不停。 但，他没接。 不仅如此，周融还慢条斯理的将早餐吃完了。 电话在第七个时，终于没有再打过来。 没有备注。 是未接来电。 姜致扫过两眼，识趣起身，准备回到卧室换衣服。 长臂伸出，抓住她的手。 周融平静说：“过会一起去公司。” 姜致不可闻地点头，她还没完全走进卧室，听见周融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他应该是回拨了那个电话。 “是，今早的飞机，刚刚落地没一会。” 斜斜阳光照入房间，姜致没有关门，客厅声音清晰不少。 第130节 他的声音照常，却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今夜我来找你。” 第156章 夺权 姜致从卧室出来，周融的电话挂断。 桌上的碗筷也被收拾干净。 姜致余光瞥过，很快收回目光，同周融一起出门。 周融早在出来前就换了正装，故而，他只需要换双鞋，就能正常出门。 电梯一层层往下跳转。 周融淡淡说：“你到时候重新安排一下我的行程，今夜的全部推掉。” 折射的玻璃界面反射出男人淡漠的脸。 以及，姜致轻微点头的弧度。 姜致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周融吩咐的行程表，而后确定张鑫有没有来公司，距离她离职不过半个多月，自然是越早安排张鑫到任华面前混眼熟越好。 张鑫却有些推拒，不想再去任华那。 姜致抬起眼睛，张鑫眉眼耷拉，他没说什么，但整个人充斥着一股丧气。 顿了顿，她在手机问他，“怎么了？” 只不过是和周融出了一趟差，整个人的状态怎么比没出差之前的意气风发差那么多，肩头低下来，畏畏缩缩的。 张鑫答：“小姜姐，我觉得我不能胜任融汇这个项目。” “为什么？”手机电子音传出，姜致的眼睛也紧紧看着他。 张鑫抿了抿唇，答道：“您下午就知道了，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 不等姜致说完话，张鑫率先起身，步履匆忙，离开会议室。 当下午公司大群出群通知，姜致这才明白为什么。 ——张鑫出差一趟回来，被开除了。 理由是给客户和公司的小妹拉皮条。 姜致目光微微睨过去一眼。 男人垂头丧气，正在工位上收拾东西。 姜致不可否认张鑫是有点急功近利，但，她印象里的张鑫并不是这种人，至少，在她面前，他永远规规矩矩的，也没有提议过什么用‘女色’做交易。 倒是和周融出去的另一位王秘书—— 有这样的前例。 但，那也是早些年的事情了。 而且这位王秘书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周融的人，是周父过来监视周融的工具。 顿了一下，姜致起身，走到周融的办公室内。 周融头也不抬，他出差一周，文件累积的太多，不出意料的忙不过来。 “小周总，我想问问张鑫是什么情况？”姜致犹豫片刻，还是用了手机问。 周融道：“你没看大群的通知？” 他的话是疑问，却压着几分冷淡。 姜致抿了抿唇，指腹打出一行字，“我觉得张鑫不是这样的人。” “张鑫自己承认了。”周融平静说：“是他自己找到的我，承认了这件事。” 姜致：“……” 她没想到是这个情况。 眉头微蹙，她什么话都没说，后退半步，直接出了办公室。 如果是张鑫主动承认，这件事就算是板上钉钉。 她帮忙说情也没用。 姜致回到工位上，看着自己空了的茶杯，端着茶杯去茶水间倒水。 茶水间的门掩着。 “你没乱说话吧？” “没、没有，王姐。” 被称作王姐的人嗯了声，说：“现在张鑫背了锅，你们也注意别乱说，之后奖金，我肯定少不了你们的，不然你们也知道，要是从周氏被开除是什么下场。” 小姑娘初入职场，经不住吓。 只能含泪点了点头。 姜致垂下眼睛，悄无声息退出门口，敲响张鑫的工位。 彼时，张鑫正打算去人事那边签字，等待下班离开。 姜致同人事说了两句，把张鑫暂时带走。 她眼神凌厉，盯着张鑫。 手机板正的字眼一字一句：“你应该知道，如果从周氏这里被开除，那么你就相当于这辈子和这个赛道无缘了。” 张鑫跟着抖了一下。 他没说话，但他很明显清楚这条规则。 空气内的氛围沉默蔓延。 姜致问：“你打算把你的前途毁了吗？” “我不想。”张鑫眉眼浮现出几分纠结挣扎，嘴唇颤抖，他想说什么，可看着姜致的眼神是一片痛苦。 姜致没说话，在等着张鑫自己做抉择。 张鑫眼神抖动，似乎只差临门一脚，手机里的语音跟着出来：“我记得你是农村出来的，到周氏来，不容易吧，你这样被开除，那你父母供你那么多年的心血也要白费了。” “……”张鑫脸上痛苦更多了。 半晌，他才缓慢开口：“小姜姐，我也不想，但是我有把柄在王秘书手上。” 姜致：“把柄？” 张鑫说：“我们出差的第三天喝了很多酒，然后、然后王秘书就把我带进了她的房间。” 姜致：“然后呢？” “然后我就不记得了，我喝的烂醉如泥。”张鑫要拔尖、想邀功，喝酒自然也是当仁不让，那天周融也不在，是王秘书主持的局面，于是就这么喝多了。 而后两天，他就发现王秘书叫了几个同行的小姑娘去陪酒。 周融不在，就王秘书最大。 张鑫和小姑娘就听了王秘书的，到现场，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张鑫原本打算把小姑娘们都带走，王秘书拦住了他，说如果他这么做，就起诉他，告他强奸。 这么一拦，张鑫不敢说话了，只是半路把周融请了过来。 小姑娘都被吓坏了，三言两语的告状。 就在这个时候，王秘书要他顶包，威胁的把柄也是这件事。 王秘书很猖狂，所有的消息都发在微信上面。 张鑫都保存了。 他艰涩说：“如果我不顶包，下半辈子就要坐牢了，小姜姐，我不能坐牢的。” “你说那些小姑娘向周融告状了？”姜致捕捉到关键的信息点。 张鑫一愣，跟着点了点头。 姜致抬起眼皮，“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是硬不起来的，而且大概率，小周总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只想看你是怎么选择。” 不如说，周融可能就是在等张鑫想明白，这个公司到底是谁做主。 她深深看过张鑫一眼，转身出去。 信息量太多，张鑫有点消化不良。 门被关上。 过后半个小时，姜致看见张鑫走进周融的办公室。 她低垂下目光，手指微微摩挲着。 临近下班，一则新的通知出来了——张鑫不用走人，取而代之的是王秘书。 王秘书是周父的人。 周融这么开除，无异于等于打了周父的脸。 姜致隐隐闻见了夺权的意思。 但，也没什么不好。 张鑫现在对她可谓感激的不行，如果她离开，也有了一个观察周氏的后手。 第157章 她好像没那么喜欢你。 正当姜致想着，手机多了一条消息。 是周融发给她的。 让她今天下班别走，等他过会一起。 今日周融有约，姜致这个生活助理自然就得了空，她都做好下班准点走人的打算，结果周融这么一说。 第131节 姜致只能坐下来，在座位上等着周融。 大群公告出来时，周融还在楼上开会。 等了好一会，周融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 跨步迈过，他打着电话。 眼神不经意落在姜致身上。 姜致对这个眼神再熟悉不过，收拾好东西，起身跟他到办公室。 男人嗓音沉稳中透着笑：“好，我知道，马上回来。” “想吃大白兔糖，不怕挨骂了？好，我回来陪你吃饭，帮你带回来。” 这种对话像是在哄一个年轻的小女生。 姜致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站在一旁，一直等电话挂断。 周融收了线，视线朝着姜致看去，他上下扫视过两眼，说：“你陪我去。” 姜致今天穿的很嫩，嫩黄色配米白色，知性里带着一点娇俏。 远远看去，倒像是个乖乖女孩。 最讨长辈喜欢。 姜致：“……” 现在周融去和女人吃饭，还要带她了？ 他真不怕到时候和黄小姐那一样闹掰。 两人走到停车场。 迈巴赫早早停在那，司机等着他们上车。 姜致同周融坐在后排坐。 车驶出地下停车场，此刻时间不早，天色已经变成朦胧的青色，大小的灯牌彼此照亮。 姜致收回目光，看着车开过一段路。 最后，停在商场的门口。 商场里面有超市，外面还有那种专门卖糖果的精品店，非常精致漂亮。 周融斜斜看眼姜致，意思不言而喻。 姜致认命下车，走到旁边的糖果店，挑选几款口味的大白兔糖。 只是这些还不够看。 凭着眼光，姜致又选了两份礼物，一个包，包起来带上车，放到周融身边。 周融没开口，姜致姑且就当他满意。 车驶到一处大四合院前停下来，司机回头看过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周融，又往后看向姜致。 小声提醒：“小周总，到了。” 周融睁开眼，下了车。 礼物自然是由姜致拿着，她亦步亦趋跟着周融进屋。 四合院的装潢比较简单，保持着上个世纪的风格，但也不能看出翻过新，用具基本都是现代化，院子中间栽着一颗树，不时耳边传出汪汪声。 姜致循声看去，就看见一团白绒绒的东西直接朝她面前袭来。 下意识的，姜致往周融后面躲。 手伸出来，紧紧抓住衣袖。 周融侧头回看姜致一眼，不动声色扯下她的手，“怕什么？” “你不怕？”姜致抬起眼，转瞬看见周融抱起面前那个团子。 那个团子是微笑天使萨摩耶，现在一个劲的往周融怀里钻，似乎非常的熟稔。 周融也没有抗拒，轻轻松松抱起来。 显然。 他们两是认识的，指不定关系还很好。 姜致卡在喉头的问题就如此哽住。 “大米。”老人苍老如松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萨摩耶受到指令，从周融的怀里跳下来，转了两个圈，才回到老人身边。 老太太长得很精神，银发用簪子挽着，她笑眯眯看着姜致，又望了望周融，问：“没吓到吧？” 她虽然是看着周融，问题却是问的姜致。 姜致除开刚刚的心脏狂跳外，一切倒还好。 现在情绪也平复下来。 她乖巧点了点，把礼物递上去。 老太太合不拢嘴的笑了笑，请姜致到屋里坐，随后说：“大米有点热情，但是它不咬人，你放心，它刚刚扑过来就是看见生人了，想和你玩。” 姜致应了一声，说：“我不怕，我就是没个心里准备。” 她伸出手，摸了摸面前蹲着的大白狗，伸出手摩挲两下。 大米也乖，尾巴摇了摇，舒服的眯起眼睛。 周融跨步走进客厅，问：“爷爷呢？” “那个老头子和你爸打电话去了，说是之后有什么省里的大项目。”老太太冷哼一声：“活该他风湿痛，现在退休下来，还要工作，疼的不就是他吗。” 周融仅仅是笑了下。 老太太说：“你爸也不知道羞耻，这么大年纪了，还向你爷爷告状，说你一点都没给他留面子。” “不管他。”周融轻描淡写地，他指了指姜致手里提的东西，“这里面是她特意给你买糖。” 老太太眼睛亮了，“还好你还有点良心，他们天天说糖尿病，他们不烦，我都烦了。” 活脱脱的老小人。 姜致现在总算明白周融那两通电话语气是怎么回事，合该是哄着老人呢。 眼看着老太太抓起一颗，就要剥开，姜致侧头。 周融略微和她使个眼神。 姜致顿了顿，就知道让她唱黑脸，自己不来。 几秒过后，伸出手，像是哄小孩似得，把糖从老太太面前拿走。 “我就吃一点点，大孙子，你快过来帮我说说。”老太太委屈巴巴地指了指糖，又说：“小姑娘，你难道不是给我买的吗，我就只吃一点，你给我吃一点，我到时候给你封个大红包，怎么样。” 姜致快被这老太太萌的说不出话。 “我孙子在这，肯定给你封红包。”老太太暗搓搓贿赂着。 姜致抿唇笑着摇头。 另一侧周融跟着上前，和姜致一唱一和：“那这样吧，你先给红包，我就勉为其难让奶奶你吃点吧。” 老太太忙不迭从袖口拿出红包，像是一早准备好的。 姜致没接，打出一行字：“不用了，谢谢奶奶。” 老太太没说话，一囫囵将红包往周融手里一塞。 “给你了，糖给我。”说着，她就咬了一口。 连姜致都没发现人是什么时候把桌面的糖带走的。 她停了停，看向周融。 周融说：“偶尔一点，不妨事，就怕她要是吃不着，到时候自己偷吃。” 那倒是。 他说的有道理。 于是，姜致收回目光，没再操心。 打开手机，正好有工作找姜致，她和老太太短暂告别后，起身走到院子外头处理工作。 “确定了？”老太太慢悠悠回望站在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 周融回看她，“嗯。” 老太太：“不能说话？” “暂时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老太太：“但我看她好像没那么喜欢你。” 正当他们交谈时，门口穿着中山服的老头跨进来。 第158章 红包 周融平静说：“她是我的。” 老太太看他一眼，周融却看向院口，行到老爷子面前。 周老爷子将周融带进一侧书房。 进去之前，周融视线看向姜致，干脆说：“陪奶奶聊聊。” 姜致虽然哑巴了，但不至于听不见。 于是，她缓缓点头。 门就此关上。 第132节 周老太太走到姜致面前，拍了拍她的手，和颜悦色：“你叫什么名字？” 【姜致】她手机拼写出来。 老太太道：“那我就叫你小姜吧，说起来周融这孩子脾气倔，你跟他工作累不累？” 姜致微微摇头。 工作强度普遍是这样，不说合不合理。 至少她累的时候，周融更累。 可谓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老太太眼神愈发柔和，“辛苦你了，先进来喝茶吧。” 随后，她对厨房那边叫了一声张姐，拉着姜致进了客厅。 模糊发黄的窗户里，男人安静看着这一幕，听见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他回过头，看向坐在椅上的老爷子。 老爷子问他：“你和你爸，怎么回事？” 周融菲薄的唇微微抿紧，眼底却没什么情绪，“我开除了个人。” “故意的？” 周融淡淡说：“周氏不是拉皮条的地方。” “……”老爷子脸皮狠狠一抽，很明显，他也知道了这点内幕，不过缓了缓，他继续说：“但那毕竟是你爸，你要做什么，合该通知他一声。” 周融说：“通知他了，人还能走吗？” 那位王秘书说是走亲戚进来的，实则是跟着周父的情人。 她想上位。 不然也不可能自告奋勇去监视周融，想抓住他一点把柄。 老爷子叹口气，说：“你老子那个性格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已经骂过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他不为难我，我也不为难他。”周融给老爷子端了一盏茶，道：“爷爷，你也是清楚的，他荒唐这么多年，我说过什么了吗？” 老爷子瞥过两眼，说：“如果你要和你爸斗，也要注意公司。” 周融：“我明白。” 老爷子没说话了，接过周融的茶，喝一口，说：“不提这些糟心事，对了，国外的分公司开起来了，你到时候有空去走一趟。” 周融：“好。” 门外谈笑风生的声音传来。 老爷子想到刚刚进来看见的女娃娃，说：“你带过来的？” 周融没有说话。 没说话，就近似于一种承认。 老爷子不过片刻，说：“儿女自有儿孙福，你怎么样，我不管了。” 周融方才露出一点笑，“谢谢爷爷。” 老爷子冷哼一声，背着手，出去。 顿了顿，他说：“但是你老子那边，你就自己去想办法让他同意吧，我和你奶奶都老了，没那么大精力管您们的事。” “我知道。”周融上前一步，扶住老爷子的后背，说：“我只希望您能替我保密就好。” 老爷子没说话，抬脚跨出去。 他叹口气，说：“我本来还想着把隔壁家的姑娘推荐给你认识，你倒是个主意大的，直接把人带上门来。” 周融不语。 姜致被周老太太拉着说话，走不开。 她又不能讲话，大多时候都是靠着手机的语音。 如果能简单表达，就是用手和单音节。 周老太太也是个好脾气的，一点没嫌烦，和姜致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叨着。 周融则是陪着老爷子下棋。 饭菜上桌，桌下是热气腾腾的烤炉。 姜致坐在周融身边，寒意也被驱散不少。 男人的手放在桌面下，握住她的手。 姜致没想到周融的胆子有这么大，一时怔愣，下意识看向周融。 周老爷子正在问周融今年冬天和不和他们去海边避寒。 周融脸上不显，语气平平：“我就不去了，今年年末公司估计会很忙，到时候让我爸陪你去。” 周老爷子冷哼声：“你爸那个花花肠子，一去就要给我惹事，行了，你就别提他了。” 周融笑而不语。 手上力道逐渐收紧。 姜致想要挣开，偏偏男人很用力。 她不好动作幅度太大，只能任凭周融握着。 掌心贴紧，温度炽热。 姜致的唇抿紧成一线，好在她不用说话。 周融这厮见着她纵容，越来越过分，腿靠着腿，蹭着膝盖，就这么过来。 纤薄背脊挺直，姜致学着周融的方式掐了一下他的虎口。 周融侧头看她。 当着老太太的面，姜致倒不怕周融，但也不敢太过造次，只能桌下又掐过一下。 周融眉梢微挑，嘶了一声。 姜致顿时紧张的看着他。 老爷子道：“怎么了？” 周融喝了口水，说：“没什么，刚刚被烫到了。” 话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过去，老太太想起什么，问：“你妈身体怎么样？她不是又有了，可得注意着点。” 周融脸上神情淡了淡：“她会注意的。” 老太太看着周融的脸色，又看了看姜致，没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完，老太太拉着姜致又说了会体己话。 姜致很喜欢和老人相处，慢慢听着，时不时点头。 约莫两个小时左右，时候不早了。 周融同姜致和老人道别离开。 回到车上，姜致只觉得浑身疲倦，她侧头看向周融。 男人看着车外，眼底光暗晦难明。 无端的，姜致总觉得现在的周融不太高兴。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指摸到口袋一个硬硬的红纸壳。 厚度不薄。 小一万应该是有的。 微微一顿，姜致拿出来，还给周融。 想必是老太太趁着她没注意塞进去的。 周融没接，闭上眼淡淡说：“既然是奶奶给你的，就收着。” 姜致只觉得烫手。 她打算等明天塞到周融的办公室里算了。 车内沉静，男人明显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一到家中，后背重重撞上门板，坐实姜致刚刚在车上的想法，周融是真的不太高兴。 她仰起头，目光看过去。 男人掐着她的下巴，落吻。 呼吸喷洒在脸上，舌尖长驱直入，仿佛要由此宣泄自己的暴戾。 姜致不想这样，单膝抵住男人的膝盖，刚想说话。 周融眼底沉沉，他的手指顺着宽松衣袖划过，摩挲手臂肌肤。 “做不做？” 他的口吻看似平平无奇，却藏着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第159章 东西送了吗 无形黑夜里，男人低垂着眼睛，视线逼人。 周围安静。 静悄悄的，真能听见风声。 姜致没有回答。 膝盖顶进双脚间，他的手臂撑在她的身侧，周融最近过于忙碌，头发比之前要长许多，落下来遮在刘海前，锋利凌厉的眼神比先前还要温和些许。 只是这股温和，在姜致抬头前，已经消失了。 第133节 周融仿佛已经明白欧了姜致的答案，菲薄的唇紧紧抿作一线。 手指往下，停留在圆润肩头。 衣服褪下，窸窸窣窣的冷空气逼得人情不自禁打个颤。 姜致没反抗，但也没迎合。 视线淡淡望着周融。 她多少是想不明白的。 如果周融是真对她动了心思，带她见了长辈，又为什么要将她推走。 且，什么话都不说。 如果周融没有对她动心思，又何必带她见周家的长辈，还问她想不想他，处处给她撑腰。 故意的做这一切。 所以在周融的吻落下来前一秒，她偏开头。 男人的吻只落在她的脸颊上。 姜致垂着眼睛，神色淡淡，假意没看见周融眼底汹涌的暴动。 周融眼神愈发冷厉，双指抬起来，掐着住姜致的下巴。 姜致在挣扎时，头发微微凌乱，一缕发鬓掉下来，她眼睛微眨。 回过神会来，唇上狠狠一痛。妖冶的红绽放于唇缘。 铁锈味顺着口腔进入喉咙。 姜致要反抗，男人的双手握住她的双臂，丝毫不给反抗的机会。 女人的力量在绝对的蛮力面前，不值一提。 周融的手绕过去托住姜致的臀部，他往上一托，姜致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她眼前世界发生变化，尖叫卡在喉咙里，她居然被周融扛起来了！ 男人步履稳健，一步又一步，走进卧室。 姜致就算想挣扎，眼睛看着地面，也不敢动了，怕周融给自己摔下去。 房门推开。 银色的月光蔓延，于无声之中，将房间照亮。 紧跟着，床褥上的弹簧压缩又升起。 两个人的重量足够让它沉下一截。 眼睛对眼睛，呼吸对呼吸。 周融的身体微微俯下来，压上她的唇，他的眼睛没有闭上，亲下去的那刻，清晰倒映出她的面容。 她微微瑟缩，到底是没躲开。 吻浅尝即止。 正当要继续向下，突如其来的电话中止这一切。 房内气氛浓厚。 周融不过淡淡蹙眉，挂断电话，然而下一秒，电话又继续响起来。 不打通，不罢休。 阵阵电话铃声过后，旖旎气氛荡然无存。 周融起身，拿起手机后，视线微微看向姜致，旋即走到客厅去接电话。 卧室一片安静。 门外男人嗓音断断续续。 姜致躺在柔软大床上，抬起手臂，盖在眼睛上。 没过一会，她睁开眼，下床去浴室。 出来后，周融已经不在屋内。 姜致扫过两眼，平静收回目光，回到床上。 她想继续睡，心头的躁动却无法遏制，犹如万千蚂蚁啃食着心脏。 拉开抽屉，上次只抽了一根的烟盒安静躺在里面，短暂停留几秒中，她拿出一根，点燃。 单人藤椅上的身影窈窕。 面前不远处的手机亮起，是私家侦探给她发的照片。 她看了看，却没有任何要回的意思。 一夜的时间比姜致想象的要短。 大天亮过后，周融回来了。 他眼下都是疲倦的青黑。 但，即便是如此，他换了一身衣服，还是同姜致一并去上班。 周融侧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姜致，问：“昨天什么时候睡得？” “两三点吧。”姜致用手机回答。 周融：“又失眠了？” 姜致没有否认，只是无声笑了笑。 手机弹出一条置顶。 扫过两眼，姜致就放下来了，她到工位上，同任华的助理联络，敲定好时间见面。 助理把时间定在下周四的夜晚。 姜致回答了一个好，随后去通知张鑫，再把一部分文件交给他，叮嘱他最近看完。 回到工位上，则收到了蒋行朔的消息。 蒋行朔问她这两天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个带露营性质的bbq。 姜致斟酌片刻，还是拒绝了。 倒不是她不想去，是真的脱不开身。 蒋行朔没说什么。 只是在隔天夜里，姜致就看见了停在车门口的跑车，男人半边身子倚在超跑上，墨镜摘下来，一双眼睛左右转动，似乎是在找人。 姜致顿了顿，和他对上视线的瞬息，还是走了过去。 她的声音还没回复，只能依靠发消息，或者是手写。 这交流的速度就慢了。 蒋行朔没什么所谓，等着姜致的消息出来，他低眸扫过两眼，道：“我这不是惦记着你，所以bbq都没去，就过来找你了。” 姜致：“……” 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她觉得可信度存疑。 不过人都当面了，姜致也不能直接拒绝，抬脚上车，扣合安全带。 “等多久了？” 机械女音瞬间让蒋行朔回眼，他一边回一边拿下姜致的手机，“也就两三个小时。” 指腹擦过皮肤，他略微一顿，仔细研究姜致的手机功能。 “你什么时候想到这么聪明的办法的，让小度同学来替你说话？” 姜致深深看他一眼，“现在不是有语音助手代接电话，我也是现学现用。” 蒋行朔竖起个大拇指，“聪明。” 话是如此，他看向姜致的目光又柔和一二。 姜致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问他要去哪。 “带你吃个饭，然后就送你回去，怎么样？”他说的轻描淡写，就像是单纯吃个饭。 姜致微微一顿，想到往年的今天都是自己过的。 于是，她说：“好。” 蒋行朔道：“那行，到时候车开到什么地方，你也别惊讶，跟着我走就行。” “……”姜致侧头扫一眼。 人一脸神秘兮兮的，生怕她不答应似得。 姜致心情不错，也信得过蒋行朔的人品，所以没有出声辩驳。 车一路开上高速。 中间，许助理来过一次电话，问她在哪。 姜致只说自己和朋友到外面吃饭，问他有什么事。 许助理半晌才说没什么。 只是，他看着面前的包和绿丝绒的正方形小盒，愁眉苦脸。 这段时间姜致和周融关系一会好，一会不好的，他每天提心吊胆，差点把礼物这件事给忘了。 而且，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手机里进入一条消息，许助理低头看一眼，“东西送了吗？” 第160章 浪漫上行 许助理没回短信。 第134节 周融看着消息，收回手机。 别墅前的烧烤架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身后人声响起，他侧过头望去。 任怜站在他身后，笑容温和：“周融，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谈且叫我过来的。”周融顿了下，目光随着她身后看去，“就你一个过来？” 任怜背在后面的手微微收紧，说：“时砚没空。” 周融没再说什么，把自己面前的鸡翅翻了个面，他也是打下手。 这些，原本是谈且和蒋行朔的工作。 谁知道蒋行朔突然说不来了，谈且也是不见人影。 旁边人看见任怜过来，也不上前，任怜唇边含着一点笑，说：“我来帮你吧。” 周融让出半边位置。 随后，他后退半步，拿起手机，说：“我去打个电话。” 任怜没来得及出声，眼睁睁看着周融走远。 男人身着休闲服，身姿挺拔，于人群当中，也是相当显眼的。 任怜抿了抿唇，问旁边交好的人，“蒋行朔去哪了？不是说邀请我们来帮人过生日吗？” “好像是下山去接人了。”一人答。 另一人说：“估计马上就回来了，不过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怎么可能不来，只是那时候有事，不确定时间。”任怜温和说道。 周围人一脸了然。 任怜的视线随着周融移动，问：“周融有和你们说，他为什么来吗？” “不清楚。”几人摇了摇头，顿了顿，稀奇道：“对了，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蒋二举行bbq，居然不喊周融。” “可能是担心自己风头被抢吧。”另一人插嘴说：“担心自己媳妇见到周融就跑了。” 众人哄堂大笑。 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以前勾搭蒋行朔的小姐，看见周融，结果就屁颠屁颠勾搭周融去了。 任怜没讲话，目光只是看着周融那处。 许助理没有隐瞒周融，一五一十说了。 片刻，周融让他把东西送到万川。 许助理应了声好。 顷刻，耳边炸开猛烈的烟火声。 绚烂的烟火在半空中炸开，灿烂到极致，与星星点点的夜空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场烟火十分瞩目。 比京市有名的烟火大会的规模还要大上不少，点点星火从上面掉下来，形成斑驳的一片。 挡风窗跟着照亮，速度慢慢停下来。 车最后停在蜿蜒崎岖的半山腰。 窗户摇下来。 外界的声源愈发的近了，轰隆隆的爆裂开来，绚烂的烟火倒映进女人的眼底。 姜致看了看蒋行朔，又看了看夜空上的图案。 团团的，有猫狗的，也有标准的心形。 浪漫上行，无与伦比。 很符合姜致一开始对蒋行朔的印象，花花公子，很擅长讨女人欢心。 蒋行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的面前，怀里揣着一束简单的花，他递到姜致面前，明显是做了许多回。 说：“生日快乐。” 姜致目光倏然望向他。 蒋行朔道：“你也知道，我想知道总有我的法子，不过除了这个，我可什么都没查。” 他在某种程度上，尊重了她的隐私。 姜致心神微微一动。 “bbq就在这不远处，你应该闻见了香味。”蒋行朔脸上笑容不止，“我没请周融他们，你可以放心过去，只是我不知道姜小姐愿意赏这个脸吗？” 姜致唇瓣略微抿起，她勾起耳鬓的长发，良久她点了点头。 蒋行朔瞳孔幽深，他拍了拍车引擎盖。 “过会再上去，我还没享受到和你的二人世界呢，到时候就享受不到了。” 姜致没说话，坐到引擎盖上。 捧着手机，对着夜空拍了两张。 她虽然已经长大成人很多年，但是见到如此震撼的景色，难免还是会为之震撼。 小县城其实偶尔也会放烟花。 可，基本上都是在过年的时候。 伴随着再一声猛烈的炸开，姜致模糊的记忆浮现脑海，少年站在她面前，他背后是万丈夜空和闪耀夺目的烟花。 他给她递了什么东西，问她：“你接了，就代表你喜欢我。” 姜致沿着记忆抬头看去。 半空之中的烟花，仍旧灿烂。 她注视着烟花，蒋行朔注视着女人姣好的侧脸，他伸出手，勾起姜致脸颊侧飘散的发梢，挽起来别到身后。 姜致侧头过去，自觉接过他手上的发梢，轻声：“谢谢。” “没事，你高兴就好。”蒋行朔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没有丝毫尴尬，转而收回手。 半山腰的风有点大，不一会就将发丝吹乱了。 姜致最终还是将头发束起来。 这场烟火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燃到最后一个小小的蛋糕出现在半空里。 扑哧两下，又骤然熄了下去。 这个蛋糕自然不仅只有姜致看见了。 在山顶别墅前的周融也看见了，他眯起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山上的昼夜温差有点大。 上了车，姜致才发现自己有点失温，下意识摇上车窗。 一件皮夹克盖到腿上。 她侧头过去，就看见蒋行朔抬了抬下巴，语气轻飘飘地说：“你用着。” 姜致一怔，蹙眉刚想开口。 跑车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姜致：“……” 开口都来不及开口，指尖用力，攥紧皮夹克，生怕它掉到低下去。 山半腰开到山顶，也就十多分钟。 且，灯火空明，人群熙熙攘攘。 视线下意识逡巡两眼。 有眼熟的，但是没有特别眼熟的。 周融应该没来。 想到这里，姜致长长出一口气，悬在喉头的心放下来。 姜致是和蒋行朔开了一个小时过来的，又在山半腰处停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所以她一下车就去了卫生间。 蒋行朔本来要跟着，想到姜致没吃多少东西。 也就先去烧烤摊。 中间有不少人看见了姜致，不过大多几面之缘，没认出来。 姜致从洗手间出来，洗干净手，看着唇色苍白的自己。 翻出包内的口红，上色。 旋即，转身打算出去。 还没来得及，一只手猛然从黑暗里攥出来。 硬生生将她拖了进去。 第161章 追不追 陌生男人的手指压在唇齿上。 他并不安分，指腹沿着唇肉蹂躏，转而捏住姜致的下颚。 姜致后背对着男人，看不见背后男人的容貌。 她顿了顿，试探喊出一个‘周’字。 温热吐息在脖颈上泛出柔软的秋水，男人闷闷哼一声，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姜致心口发慌，胸膛此起彼伏着。 第135节 温热的唇印上脖颈。 姜致吃痛一声，刚想挣脱。 周融手臂力道更大，死死将姜致摁进自己的话里。 那都不能称之为吻，几乎是用咬的，紧紧叼住她脖颈那块皮肉。 恨不得撕下来似得。 姜致回目看去，男人半张脸匿于阴影中，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堪堪触及到那眼眸，都能感受到其中沉沉的怒意。 与此同时，蒋行朔在外的询问声过来，问那些人有没有看见姜致。 斜斜的夜间灯光打拢，分成屋外屋内的一道界限。 姜致感受到身后男人的动作，不可思议睁大眼睛，回头看去。 她强按住男人的手，又羞又耻。 比起上一次面对任怜更甚。 毕竟，上一次在深夜，又只有任怜一个人，再怎么样，对方都不一定看的清她的脸。 可是现在呢？ 大庭广众，稍稍一动，动辄就是身败名裂。 这个世道，对男人和对女人的待遇完全不一样，最后挨骂的肯定还是她。 眼见着男人一寸寸掰开自己的手，脑袋里的热气一股往外冲。 她低声怒斥：“周融，别装了！” 姜致嗓音沙哑，一怒之下的话还带着些许的不连贯，但比哼出一个好字要好太多。 周融的手掐着她的腰，拇指按在腰窝上，隐隐带着几分重，但他的口吻相当漫不经心。 “能说话了？” 姜致一怔，“我……” 男人指腹蹭过她的脸颊，缓慢摩挲，“比起这个，你最好考虑一下外面。” 这么一会的功夫，蒋行朔已经收到了周融来过又消失的消息，且，姜致这么不吭声，稍微联想一下，就能清楚她肯定是和周融在一起。 如果这样，姜致想获取蒋行朔的好感—— 又是难上一层。 不过想到这里，姜致的心倒是定了，她其实也不想再横生枝节。 暗潮汹涌在呼吸里，姜致隐隐觉得有些缺氧。 脚步声踏进耳朵里，闷闷作响。 姜致有什么想说的，可事到如今，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现在喉咙也会和火急火燎一样。 指尖掐进掌心，姜致抬起头，蓦然望进男人沉沉眼色当中，她开口道：“原来小周总也会不请自来的事。” 她说话还有点结巴，但并不妨碍口吻里的讥讽之情。 周融眸色更沉了，直勾勾望着姜致。 手刚刚一松。 下一刻，姜致从他的怀里离开，直奔门外。 姜致的时机掐的刚刚好。 她刚到门口，就撞见了过来寻她的蒋行朔。 蒋行朔问：“没碰上什么人吧，怎么这么晚出来。” 姜致勉强挤出一个笑，轻轻摇头。 周融还算有分寸，手没有太过分，现在姜致和刚刚出来，也就衣服褶皱多了些的区别，还有一个，应该是头发从刚刚的高马尾的状态披散下来。 这是她刚刚自己摘得发圈。 目光微微看向蒋行朔手里的食物。 姜致刚想问，喉咙里的声音又沉了下去。 她略微一顿，刚刚拿起手机，蒋行朔便将东西递到她面前，“是给你的，我看你这么久都没吃东西，可能有点冷了，我去重新给你拿一份吧。” 姜致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反映的更直白，她没那么矫情，也不是对热的。 早些年为了跑业务，她也睡过工地，吃过生冷的食物。 手指一伸，拿起蒋行朔面前的一根烧烤签。 炭火烧烤的余热还在上面，没有蒋行朔说的那么冷。 一口下去。 姜致倏然抬起头，眼神亮亮看着蒋行朔。 男人笑而不语，抬掌触碰姜致的脑袋，眼神相触间，尽是温柔和亲昵。 这一幕也会被到二楼的人尽收眼底。 周融立于阳台上，顷刻平静挪开眼睛。 不过，他喝酒的动作显然没有那么平静。 旁边的谈且侧身回看过去，问：“真舍得？” “什么舍不舍得的。”周融又轻轻抿了一口，酒味辛辣，在味蕾中蔓延，他平平说：“你不是说带女朋友过来了？” 谈且：“她出国拍综艺去了。” 周融：“娱乐圈的？” “模特。”谈且双手交错，头微微向下看，这里可以看见别墅大半边的范围，说：“好不容易老太太愿意放我一马，让我多玩玩，没那么催我找未婚妻，自然要找个漂亮的了。” 周融嘴角微微提起来，没说话。 谈且道：“听说你带人见过你家老太太了，人满意吗。” “我满意，他们自然就满意。”周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却半分笑意都没有。 谈且撇了撇嘴，有点不信。 他说：“你爸那边也满意？” 周融没开口。 周父怎么可能满意，且在周母的劝说下，就差没有勒令将姜致赶出公司。 一来，是因为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二来，是他暂时不想和儿子对上，要知道他现在已经老了，但周融还年轻。 背地里小动作却也不断，包括敲打许助理。 奈何许助理一直是周融的人。 但，周融没有一再忍让，在他发现周父寻找姜致的心理医生后，他先一步，将他留在他身边的秘书开除了。 一看这神色，谈且还有什么不懂的，笑着说：“看样子你的日子也没比我好过多少。” 周融斜斜睨他一眼。 奚落点到为止，谈且提起另一个话题：“任家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什么事？”周融问。 谈且也是因为自己母亲和任家是表姐妹才知道一点，他摇了摇头，说：“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好像是小辈之间抢女人的事，出了人命，任舅舅的大儿子正被关禁闭呢。” 周融冷不丁说：“听说任家最近死了个司机。” 谈且说：“我原本也以为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但偏偏那司机死的时候，那任大和任四都有不在场证明，只能不了了之。” 周融眉眼微挑，没说话。 紧跟着，谈且像是看见了什么，收了声，道：“蒋二可带着姜致往小树林走了，你追不追？” 第162章 非她不可 周融漠不关心地抬眼，“我追什么？” 谈且看着周融这个样子，一时语塞，但再多的话，他也不敢当着周融的面说，冷哼一声。 旋即，他转身踱到楼下去，“我管你追不追，我吃我的去了。” 说到底，他也不想因为一个女人，毁坏和兄弟的关系情。 不然，也不至于请周融过来。 又说出这一番话。 二楼没了人。 周融嘴角的笑意缓缓沉下去，他的目光停留在姜致离开之处，随后抬脚下楼。 不过，他没有去追蒋行朔他们。 漫不经心在别墅附近逛着，周围人见到他过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周融敷衍应了两声。 他没说话的意思，巴结应和他的人贴了冷屁股，这么一会，也散去不少。 “周融——”他转过身，正好看见任怜在身后。 任怜道：“我刚刚看见河流那边有一块非常漂亮的萤火虫地，我们一起去吧。” “萤火虫地？”他问。 任怜也是刚刚看见的，但她兴奋的不是这个，而是孤男寡女，能发生什么，“对，你昨夜陪我也辛苦了。” 周融说：“以后还是少喝酒，不然就没人管你。” 第136节 “我也不想。”任怜低垂目光，她脸上哪还有端庄眉眼，眼底流出一点脆弱，“我妈因为我和梁时砚的事发了好大一顿火，我也是想不开，下次不会了。” 周融没回话，视线不偏不倚看着前方。 昨夜也是任家的佣人打来电话，说任怜吵着要见他。 周融本不打算过去。 谁知道电话接到一半，被刚刚从酒局下来的任华接了。 任华对任怜这个侄女也还算是疼爱，又知道是任母的事，索性就请了周融过来，说有项目要谈，又说他们好久没有一起坐下来聊聊了。 这么一下，周融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还是要上班的时候，周融才回来的。 任怜本想请周融在那边补觉。 周融没同意，说自己还有工作，上午还有会，任怜不好强留，放他走了。 上前一步，任怜挽上周融的手臂，慢慢说：“媒体那边，任家已经打过招呼了，过两天就能看见梁任两家解除婚约的事。” 周融似笑非笑：“项目怎么办？” 任怜脸上的笑意慢慢大了起来，她的口气带着炫耀的小心思：“梁时砚说，为了补偿我，自愿把那一部分分给任家。” 周融抽开手，点评：“那他对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无端的，她感觉到周融这句话里似乎含着什么微妙的深意。 看着男人抽开的手，任怜抿了抿唇，不说了。 两人在这边逛过一圈。 中间有人邀请他们打麻将，也有人喊他们过去烤烧烤。 人来人往，时间一长。 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些许的门道。 任怜仰起头，目光看着他，轻声：“我们去那边逛逛吧。” 她没有继续上面的话题继续说。 周融沿着那边看去，迈步朝那边走去。 任怜脸上一喜，快步跟在身后。 严格来说，这里的树林也称不上树林，只是零零散散的树种在这里，年岁一久，树木增长，就显得愈发郁郁葱葱，丛林密布，沿岸的河道蜿蜒崎岖，向山脚奔流而下。 走过去十多分钟，不远处就能看见萤火虫。 不过现在已经都快要冬日，夏日特有的萤火虫根本不会出现在这。 除非有人特意。 的确。 这些萤火虫是蒋行朔特意准备的，为的就是铺垫接下来要说的话。 蒋行朔目光诚恳，眼神温柔，他收敛花花公子的做派后，人显得正经不少：“姜致，我不介意你和周融他们那点事，做我女朋友吧。” 姜致对上目光，极轻却也极其肯定摇摇头。 她现在又讲不出话，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摇头。 刚刚走近的周融和任怜也听见了。 任怜下意识多看周融一眼。 周融面无表情，什么话都没说。 任怜暗暗松口气，心底却也惴惴不安。 姜致低着头，捧着手机。 ——【我觉得你不喜欢我。】 真喜欢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流于表面，工业糖精的流程。 蒋行朔饶有兴趣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说是好感，那肯定是有的。 否则也不会把照片保存在手机里，没删，直到盛和安看见。 但，他也不是非姜致不可。 说到底，他对姜致其实也只是几分没见过的新鲜感。 不过，最终确定要和她在一起，是觉得人能当一个好‘母亲’。 现在这么急切，也是因为蒋行云时间不多了，等她离开后，盛和安就会缺少母爱，那么不如挑一个盛和安喜欢的、有手段又聪明的女人来做蒋家太太，盛和安的舅母也不错，盛和安也可以从她那得到母爱。 以后要是两个人相处腻了，到时候敞开的聊，还能各玩各的。 姜致原本还是揣度，现在却肯定了。 她斟酌着打出一句话：“我有喜欢的人了。” 蒋行朔也没说话。 汩汩泉水往下流，单薄清脆，震撼过后的静谧漂亮。 而那头是热闹非凡的别墅区。 这一切都足以显现蒋行朔在这上面花了多少的心思。 如果是年纪小一点的女孩子，怕是已经沦陷在这重重迷人眼的权势当中。 刚刚被周融抓住的手腕隐隐作痛。 指尖略微摩挲着手腕，她起身，绕过蒋行朔，往远处走去。 蒋行朔口袋里的手机跟着一动。 他们没有在这里待多久，自然也就没有看见绕路过来的任怜和周融。 两人离开。 任怜也没什么看萤火虫的兴致了，她侧头看向周融。 周融神情淡淡，目光盯着深不可测的河流，任怜咬了一下唇，说：“我当初都说过了，姜致勾引你是为了报复梁时砚，否则她怎么可能说相亲就相亲。” 周融不语。 任怜继续说：“她现在靠近你，也不过是贪图你的钱财。” “好了。”周融打断她，他低头看过一眼手机，说：“走吧，他们说要切生日蛋糕了。” 话毕，他抬脚离开。 任怜唇线抿了又抿，眼神暗晦不已。 随后，她拿出手机，看向那条静静躺在短信箱里的消息。 拨通电话过去。 任怜冷声：“听说你认识姜致的初恋，还有她当年勾引男人的证据？发给我。” 第163章 我帮你戴上 姜致还没走到别墅前，便想离开。 话说开了，也没必要留下来。 蒋行朔抓住她的手，脸上神情不见尴尬，半开玩笑地说：“都是朋友，一起吃个生日蛋糕不过分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总不能再让我下不来台吧，你都拒绝过我一次了。” 姜致：“……” 人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能说什么。 同人一起过去。 谈且推着大蛋糕出来，是根据邀请人数定的，特意定的一个四层大蛋糕。 上面是很简单的水果装饰。 约莫是订蛋糕的人清楚姜致其实并不喜欢花里花俏的装饰，特意选的这款，而下面是一个小小的餐桌，有一块长布盖着。 姜致脚停在原地没动，转过身，侧头看向蒋行朔。 蒋行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你是今夜的主人公，自然是你过去。” 姜致目光逡巡周围一圈，有些犹豫。 好事者已经开始唱起来生日歌，把姜致围作一团。 推搡着，将她推到蛋糕面前去。 戴上小皇冠，点燃蜡烛。 这时，车下猛然钻出来一个小孩，紧紧抱住姜致的腿。 姜致一看，是盛和安。 人得意洋洋朝她一笑，还没说什么。 灯骤然暗了下来。 姜致担心团子，弯下腰把人抱起来，站在人群中央。 众星捧月站在人群当中，她目光浅浅，笑容乖巧。 蒋行朔站在她旁边，他低下头，注视着姜致和她手里的盛和安，眉目柔和，温柔流淌。 周围声音喧嚣。 他们却不受影响，一起将蛋糕切了。 周融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第137节 一家三口，无比和谐。 切完蛋糕后，就是分蛋糕。 不过周融眉目冷冽，他们那群人中和他熟悉的也不多，所以没有人敢往前面凑，也就谈且端着蛋糕过去。 两人没过一会，就交谈上了。 姜致注视几秒，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喂团子吃蛋糕。 现在也有点晚了。 团子为了姜致的生日宴是一直没睡着的，他想给姜致一个惊喜，就一直藏着，现在生日宴过了、蛋糕切了，他也开始耷拉眼皮，抱着姜致，窝在肩头，怎么也会不肯睡。 姜致扫过两眼，无声笑了笑，凑上前掐了他肥嘟嘟的脸蛋。 盛和安哼唧两声。 最后，还是在温柔的拍背下很快睡过去。 蒋行朔道别交谈的人，走过来，把团子接过来，说：“你照顾他一夜，也辛苦了。” 姜致眼神微微柔和，她打出一行字——【不辛苦，团子很可爱。】 蒋行朔带着团子去别墅内的房间睡觉。 这里的别墅上二楼都是房间，为的就是方便客人留宿，有时候蒋行朔也会在这里睡觉，也清楚的很。 他一走，旁边的人就围了上来。 蒋家不比周家富贵，但是家境还是摆在那，想讨好的人居多。 许是蒋行朔率先打过招呼，倒是没人明面对姜致用手机交流表示异样，眼底多少却有着看不起。 人都是打个照面就走，姜致也轻松不少。 她假意没有看见那些人的眼神。 一场下来，姜致的脸都笑僵了。 走到角落，她低下头，蹂躏着僵硬的脸部肌肉。 她打算明天再去一趟纪湖的诊所。 看看能不能治疗。 颀长人影步入面前，挡住光线。 姜致抬起眼睛，微微抬起眼睛，男人目光淡淡压下来，落到她的眼睛上，“累了？” 良久，姜致才嗯了一声。 侧过身，将长椅分给周融一半。 “高兴了吗？”他问。 对此，姜致仅仅是奇怪地看过一眼周融，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这一切都是看在蒋行朔的面子上。 如果是她本人站在这，这些人根本不会对她如此和颜悦色。 姜致自己心理清楚。 同等的，周融也清楚这一点。 周融没坐多久，许助理便来了电话，说是有公务需要他亲自过去处理。 他起身，去找了谈且。 谈且也是这场局的主办方之一，蒋行朔不在，总要说一声。 “你们，一起？”他问。 周融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姜致已经站到他的身后，目光温驯地站在他身后。 手机里还有一句：“我是周融的秘书。” 简简单单一句话，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不过，上司因为公司的事走了，下属还留在这，确实说不过去。 姜致这个做法也能理解。 周融带着姜致坐上车。 他坐在后排座，姜致坐在他旁边，许助理则是在前排开车。 气压低的可怕。 许助理频频往后看去，偏偏男人和女人的表情都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意外情况。 顿了顿，他主动开口缓和氛围：“姜小姐，听说你今天生日，生日快乐。” 姜致微微朝着许助理一笑，随后看向周融。 眼神温驯却又直白。 周融解开袖口两颗扣子，慢条斯理回看一眼，“不是已经有蒋二给你庆生了。” 过后几秒，姜致发出一条消息。 “你不一样。” 周融静静扫过一眼，他没开口，视线略微扫过姜致。 姜致也没有再看手机，安静扫过旁边的环境，什么话都没有说。 车在万川小区的门口停下。 周融率先下车，姜致紧跟其后。 在她快要下车的时候，许助理突然喊住了她：“姜秘书。” 姜致回过头去。 许助理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一脸客套的笑了笑，随后将袋子递上去，说：“小周总亲自选的。” 周融提出要求，他负责选。 四舍五入也是周融选的。 而且，他也不是眼瞎的，能看出来刚刚两人的氛围缓和了点。 姜致没说话，接过礼物，朝许助理笑了笑，随后转身上楼。 电梯开合。 男人还在里面，姜致站在他的身边，拿起丝绒盒，打开。 里面一对翠绿耳坠。 石面澄亮里泛着水润一般的光泽，电梯光线折射之下波光粼粼，里面也能看出来几分，没有杂质。 可谓是用过心的挑选。 姜致拿到耳边进行比对。 她本来就长得白，在这个对比之下，显得愈发的白净漂亮。 后颈处还有个不深不浅的绯红印子。 也不清楚蒋行朔离她那么近，有没有看见。 周融眼眸深深，抬起手来，触及脖颈处的微凉皮肤，“我帮你戴上。” 这时，电梯刚刚打开。 可两个人都没有动。 第164章 眼熟 姜致侧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耳坠放进了周融的掌心。 微凉耳坠滚落在手心。 很快，就被掌心温度滚出一片热意。 姜致弯唇一笑，主动侧过脸，又取下戴在上面的珍珠耳环。 圆润饱满的耳垂上有一道小小的洞。 周融抬了抬手，摩挲那块耳洞，姜致低着头，脖颈温顺地弯出一小截来，脊背骨头突出。 耳坠扣上。 许是周融掌心过热的缘故，耳坠扣上的顷刻，姜致的耳垂也隐隐有些发烫。 姜致没有在原本的楼层停下来，她的手也是一直被周融拽着的。 深夜的小区电梯没什么人进。 一路到走廊口。 打开门，才能看见电梯口进出的人，似乎是周融的邻居，好奇望这看一眼。 可她看见的，只有应声而落的大门。 男人的吻滚落在下颚上，手按在她的大腿上。 动作倒是比以往真的不知道熟稔多少倍。 姜致喉头吞咽，呼吸缠绵。 她眼神迷离，看似看着远方，视线却是空了的。 就当姜致的意志真的游离一瞬，周融的手扯住耳坠，痛楚从耳侧传来，她下意识抬眼，眼睛里却是湿漉漉的，还泛着斑驳的红色。 周融的手指抚摸过姜致的眼尾，冷不丁说：“蒋行云快死了。” 姜致一怔。 第138节 周融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蒋行朔要你做他女朋友？” 这一下，事情倒是说的通。 但，这件事过后，就是更大的疑点。 为什么是她？ 要知道，这个圈子里和蒋行朔匹配的人到处都是，其中也不乏温和善良的，按道理来说，蒋行朔压根没必要选她。 姜致虽然不是很清楚圈内的背景，也知道盛和安是盛家的孩子，不是蒋家的。 等等，盛家的…… 周融看明白她那点小心思，问：“你看见过盛家的人出现在医院吗？” 姜致之前和蒋行云在同一个医院，也没见过有盛家的人过来。 更没听蒋行朔提起过盛家。 姜致推开周融，在手机内打出一行字：“他们离婚了？盛家也不要小团子了？” 周融不可置否。 姜致嘴唇轻抿，论谁也没想到是这个情况，如果是这样，那么蒋行朔为什么要找她，用途一目了然。 “还不算太笨。”周融松开手，起身离开，“我还真以为你要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 就是在起身离开前，他的手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姜致的耳垂。 姜致脸上火辣辣的。 抬起眼睛，手圈上男人的指节。 周融没说话，斜斜睨一眼姜致，随后抽开手，去厨房端水喝。 从到别墅，再到现在，周融就喝了点香槟。 很热。 也很干。 周融一瓶水喝下去，就看见姜致在门口看着自己，她探出半张脑袋，递出一张纸条来。 “你饿了饿？”她问。 周融没答，反问：“你饿了？” 姜致都不用回答，肚子就应景的叫了一声，她的脸色更红了。 随后，缓慢点了点头。 周融目光微微向下看，触及人脚踝处的一圈红痕，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姜致涂涂写写好一会。 她悬在半空中写，总不比在桌上写漂亮，歪歪扭扭，和狗爬似得。 不过，现在姜致也不介意，期待地看着周融。 那两份礼物算是哄了她开心，这也是姜致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安然外，第一次接到的别人送的生日礼物。 紧跟着，一件温热外套被丢进她怀中。 周融说：“帮我挂起来。” 下一秒，他解开扣子，即使周融什么都没说，姜致这一刻也和周融心灵相通。 姜致把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重新折回厨房。 像是一只守在门口，等主人放饭的猫，乖得不行。 可惜，这也是假乖。 周融没有做什么，简单下了两碗阳春面，再加了两份荷包蛋。 姜致坐在餐桌前，她拿起醋，倒上点。 看了看在厨房里的周融，再看了看她自己那碗面，姜致最终还是只给自己倒了。 手机屏幕亮起。 姜致扫过一眼，是蒋行朔的消息，他知道她走了，特意过来问一句。 也在间接试探姜致的态度。 姜致想了想，看着周融正逐步朝这边走过来，放下手机，没有再回，只是让手机问他：“你要不要加醋？” 周融目光略有深意，还是拒绝姜致。 最后，姜致还加了老干妈。 夜里接吻，都被迫漱口了三次。 因为周融嫌弃。 潮汐此起彼伏，身影重叠。 …… 事后，姜致的手停留在周融的掌心，轻轻瘙痒，周融闭着眼，没任何表态。 但姜致清楚，他没睡着。 打开小夜灯，拿起手机。 澎湃情绪使然，姜致问：“你今天在别墅拦住我，是不是想让蒋行朔发现我们两的事？” 她这话问的巧妙。 没有再探究周融是不是吃醋，只是问了他最本真的意图。 周融冷冷嗤笑一声，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拉下来，“如果不累，就继续。” 姜致怎么可能不累，舟车劳顿，又是长时间的运动。 人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脑子里一直盘旋的那个问题。 眼见人来真的，姜致连忙闭上眼。 这件事过后，一如往常，只是姜致带的最多的配饰还是那对银色蝴蝶，这对翠绿耳坠虽然好，但没什么衣服好搭的。 她和周融的关系在这段时间也趋于平和。 这天周六，姜致抽空去了一趟纪湖那。 纪湖的诊所处于市中心位置，她的会诊室却安静到极点。 姜致到达门口，得知纪湖正在里面会客，需要稍等一会。 坐下来，她给周融发了个消息。 周融说晚一些来接她。 姜致没有拒绝，她抬起头，视线看向会诊室内侧。 里面女人和男人的身影相互对应，谈笑甚欢。 没一会，前台走进去。 姜致一共等了一个多小时，这才进去，而那名男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是那个男人的侧脸，怎么看怎么眼熟。 像是在哪见过。 第165章 邀请 脑子里的想法电光火石间闪过。 下一秒，纪湖打断道：“姜小姐？” 刚刚的思绪中断，姜致再想不起来那个男人是谁。 索性扬起头朝着屋内看过去，“纪医生，好久不见。” 纪湖面容温和，身着一身米黄色的长裙，她并不似那些心理医生，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没有防备的普通人，她朝着姜致走过来，温婉笑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这句话是打趣，也是试探。 因为姜致这种心里有问题，却不愿意承认的病人不在少数。 看过两次，不了了之的也有。 但，这种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人从头到尾对心理治疗都是抗拒的，无法建立信任，自然也就无法进行治疗。 纪湖拉开旁边米白色的椅子，让姜致坐下来，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姜致坐在一侧，犹豫片刻，还是将生日宴的事说了。 “你的意思是，你在情绪刺激之下，发出了声音？”纪湖说。 姜致肯定地点了点头。 纪湖端来一杯热牛奶，说：“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人在情绪使然下，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她微微朝姜致一笑，说：“那你最近睡觉怎么样？” “老样子。”断断续续，睡一个小时醒半个小时，一个夜里总要醒个三四次。 不过，如果抽根烟，睡眠就会好很多。 姜致后半句没有说，纪湖也就没有问，主动提议道：“要不要试试催眠？” “催眠？” “是，”纪湖看向她手中握着的牛奶，示意说：“我会帮助你尝试在梦里回忆让人生气的景象，说不定大脑皮层刺激之下，你的语言系统也就能恢复，而且你也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姜致有些犹豫。 纪湖道：“你也可以慢慢考虑，难道你不想好好休息？” 第139节 正如纪湖所说，姜致这段时间连轴转，基本没有休息过。 而之前的休息，也算不上休息。 姜致抿了抿唇，她抬起眼睛，纪湖半开玩笑的说：“你放心，如果没让你休息好，我就不要钱了，今天的治疗算是免费。” “那倒不用。”姜致跟着微微一笑。 可能是纪湖那些话，姜致心态平稳了些。 所以在纪湖放起音乐的时候，她很快睡了下去，梦里是她走出警局的那个夜里。 只是周融和那时的选择完全不同。 他没有将她带出警局，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走了。 后面是野广木过来接她，告诉她，他回来了，以后不会有人在欺负她。 时间匆匆而过。 梁时砚没来打扰，她和野广木幸福的生活着，还孕育了两个小孩。 一男一女，安康到老。 可姜致的心底空落落的，她少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抬起头，往外看去。 颀长挺拔的背影一闪而逝。 姜致眉头紧蹙，下意识跟上去。 纪湖看到躺在椅子上的女人缓缓蹙起眉头，她没再试图加深野广木的印象，转过头，她看向坐在吧台上的男人。 目光盯着他，“她的反抗意识还是很强，我已经尽力加深她脑海里对你的印象了。” 野广木没说话，垂下眼睛，不徐不疾摇晃着酒杯。 纪湖为了让客人更好的接受心理治疗，通常会配备一些饮品，酒、牛奶和茶水欧都是经常使用的，所以经常会有。 她抿了一下唇，继续说：“她失语的暗示——” “不用了。”野广木回答的言简意赅，他抬起视线，眼睛亮得发烫，“慢慢解开吧，不要让她知道。” 纪湖说：“我知道。” 当初，野广木让她潜进医院，对着姜致下暗示的时候。 纪湖早就知道有这天。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姜致居然能自己冲破这一层暗示，开口说话。 至于心理治疗，自然也是半真半假。 姜致心里确实有病，整宿睡不着，但是没到失语这个地步，目前这部是野广木一手安排。 野广木没有多待，一口饮下酒，他打算离开，纪湖开口说：“姜征虽然死了，但你反抗他，他的怨气还没平销，你最近最好还是避着他点。” “我明白。”野广木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纪湖看着关上的房门，目光低着，看过姜致。 姜致的眉眼在她的一字一句下舒展开来，她什么都没说，但是看着睡得还不错。 姜致再醒来，只感觉自己浑身松快了许多。 她侧过身，落在桌台上的那盏台灯上。 盈盈的夜里散发着光芒，姜致扫过两眼，起身拿起手机。 手机里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是周融打过来的。 门应声被推开。 姜致侧头看过去，纪湖手里端了一杯咖啡，她看着她，解释说：“治疗之后，我看你睡的正香，所以就出去聊了一会天。” 姜致没想到纪湖这种温婉的大姐姐还有这一面。 不过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工时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人总是需要放松一段时间的，不说纪湖，她也想放松一阵子了。 于是，姜致笑着打出一行字：“没关系，我不会举报你的，让老板别扣你工资。” 纪湖勾了勾唇，“那看在你这么给面子的情况下，我费用就给你打了9.7折。” 姜致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收拾了会东西，和纪湖道别出门，准备了几秒钟，姜致给周融打过电话，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周融顷刻回过她一张图片。 在楼下马路。 姜致之所以认得，因为她在这里看过病的前几次，都在犹豫要不要买咖啡上去。 走到马路边，果不其然，周融已经在外等着了。 他侧头，“感觉怎么样？” 姜致如实写出自己的感受。 随后，她笔尖微微一顿，问：“如果我让任华对张鑫满意，我就可以离开周氏了吧。” 周融手掌放在方向盘上，整个人漫不经心：“当然可以，不过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让他对张鑫满意？” 任华对人的挑剔是数一数二的。 基本上，很少有人能和他进行持续的合作，周氏可以，是因为他们的老交情，不过任华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姜致没说话，她转头看向窗外，喃喃了一句。 因为是无声的，周融只听见了一句气音，随后他看向姜致举起的本子。 “不知道小周总这个月有没有时间去旅游？” 第166章 侥幸 过了两天，姜致和任华见面。 也不清楚他们俩谈了什么，总归是任华认同张鑫这个人，默认他来接手融汇的项目。 周融收到许助理上来汇报的消息并不意外。 他抬起头，手掌压在姜致一早就送进办公室内的车票，反问说：“你觉得她开了什么条件让任华答应？” 许助理摇了摇头，斟酌着说：“姜秘书是靠诚心打动的任华？” “任华这个老狐狸，他什么样的诚心没见过。”周融反问。 不过这话说的也是事实。 像他们这种在商场沉浮的人，最不相信的就是诚心了，必然是姜致给出了让任华感兴趣的条件。 周融的目光微微向下落，停在桌面上的辞职信上。 很快，他唇边泛起嘲讽的笑。 姜致被许助理那个眼神看的莫名其妙护，她抬起头，就听见周融要见自己的消息。 对此，姜致没有任何反应，抬脚进去。 现在已经临近十二月，天气愈发的冷了下来。 办公室内开着空调，呼呼作响。 姜致站在门口，和空调面对面，整个人被吹得身体发热，但她什么都没说，眉眼不解朝着周融那望去。 男人立于落地玻璃窗前，鳞次栉比的大厦也变成他的陪衬，这个角度，像极了周融将整个京市踩于脚下的模样，他微微侧过头，视线看向姜致，道：“你和任华透露有意到任氏上班的消息了？” 姜致沉默不语。 男人的手停在桌面，他不徐不疾说：“你还说，想让自己的名字写在融汇项目上。” 姜致依旧装死。 这点被猜出来，没什么好奇怪的。 周融道：“你还对他暗示，如果他用上你看的人，你们之后还会合作，甚至你可能会成为他的秘书，替他做事？” 姜致倏然抬眼，惊疑不定。 周融继续说：“或者是你会留在周氏，替他获取他想知道的。” “……”秘书做到姜致这个份上，能接触的公司机密只多不少。 即使不是最核心的机密，也足够让周氏伤一阵元气，别说他们最近在接的几个项目。 现在从公司走过去的一整年流水差不多就有两百个亿。 一旦被外人牵制，对于周氏都不什么好兆头。 何况，周融现在和周父的关系还有点僵。 姜致走上前，半晌道：“我没有。” 即使她有这么暗示过任华，也不能承认。 嗓音有些晦涩，但吐词还算清晰。 是这些天来，姜致一早醒来，在练习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可以开始说话了，但效果不明显。 为此，她又去了几趟纪湖那边。 纪湖给出的理由是——失语是短暂性的，她这样也很正常，反之，她还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姜致想到周融答应的事情，目光向上看，语气平静：“我不会出卖周氏。” 对她而言，周氏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救命恩人了。 周融没有说话，沉沉地看着她。 第140节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有想过问出心底那个问题的，只是想了想，他又将话头吞了下去。 问题不重要，她的态度更重要。 手指拿起车票，他说：“你想让我陪你回县城？” 话题跳的太快，姜致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无论怎么样，她和姜父姜母他们总该有个决断。 前两天，私家侦探给她带来消息和两份dna检测报告，她和姜父姜母都不是亲生的，但至于她是从哪来的，他还么查到，背后的线索抹去的太干净。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不想让姜致查到自己的身世，就说明那些人是在害怕。 姜致抿了抿唇，她这次回去是想旅游，放松放松心情，也想从姜父姜母那问出什么。 从她自医院出来，他们就没发出一条慰问的短信来。 现在也是装死。 姜致和周融是三天后的火车，期间没有叫上任何人。 火车里的人流混乱，来去总是有那些人图着周融好看，往他那蹭的。 这气味本来就杂。 人流靠过来想蹭一下，结果撞到了端着面的妇女，全全浇在周融的皮鞋上。 好在汤水没进皮鞋多少，否则更麻烦。 但，周融眉眼紧蹙，看着是更冷了些，他薄唇紧紧抿作成一线，什么话都没说，倒是满脸隐忍。 姜致掏出包内的纸，递给他。 周融看过两眼，接了，姜致小声说：“没办法，你忍忍，谁让他们都没看过这样的帅哥。” 周融：“……”他抬起眼睛，看向姜致。 姜致眉眼弯弯，几分狡黠从眼底透露，正巧旁边的妇女过来道歉，她微微侧过头，同人聊起来。 他倒霉，她倒是高兴。 周融收回目光。 在火车的时间并不长，姜致也担心汤水真漏进去，半路就买了双老棉鞋给他。 周融穿着老棉鞋，和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 姜致注视过两秒，旋即扭过头去。 天气到底是冷了，在街上的人并不多，两个人慢悠悠走在大街上，心里那些躁动也跟着安静不少。 姜致在小县城唯一一家连锁酒店里定了顶尖的套房。 他们赶到的时候，差不多快五六点。 门口，许助理正在等他们，似乎早有准备，还备着一双鞋。 许助理没有久留，在和周融讨论过几个项目的事，就匆匆地走了，倒真像是特意过来送鞋的。 姜致抬目看两眼，把东西收拾好，再看向周融。 道：“你在这？” 周融说：“不是请我旅游，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姜致：“……”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 只是她面上仍旧平静，抬起头，目光直视面前的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去。” 周融没说话，眼睛里的神色比她的还要淡。 姜致看过两眼，挪开目光，去收拾了。 半个小时后，她准备出门。 周融的视线就淡淡看着她，姜致想了一下，过去拉住周融的手，“你在门外等我。” 她已经默认他们一起去的这个事实。 周融冷不丁道：“如果他们不告诉你呢？” 姜致神情微微一怔，她没想过这个可能。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对姜父姜母依旧有最后一丝侥幸。 以为他们至少会对她有点愧疚之心，把事情告诉她。 然而，他们到了姜家—— 面对的却是紧紧关上的门，和在里面响起的手机铃声。 第167章 东西 姜致站在门口许久。 里面的人也没有回应的架势，似乎打算装死到底。 叮咚一声响。 她低下头，视线看向手机屏幕，指尖一划。 周融淡淡嗓音出现在耳侧：“你没有发现吗，他们不肯见你。” 周融没有陪姜致等在那，许助理早在来之前，安排好一切，包括车辆等等，如今周融就坐在隔了一条街的车上，远远看着姜致。车是被改造过的，因此在外界看，没什么特别，也不吸引人瞩目。 姜致没说话。 周融冷冷道：“他们看重的是谁，你到现在还看不清？” 姜致心头泛起点点涟漪，不过她没说什么，安静站在那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手中的电话挂断，车引擎声发动。 姜致对着门口，语气冷淡里又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你们不想见我，难道要等姜源回来，大家一起坐在公堂上，面对面吗？” 话说到后面，乍一听，有点讽刺的意思。 老两口还是在意儿子的。 没过多久，门打开，露出一条缝。 姜母就站在门口，她的头上又生出不少白发，满脸紧张，她紧张地看了看周围，随后招呼姜致进去，把门关上。 一点时间都不留。 姜父坐在院中，也不看她，转身进屋。 姜致的一句话让他停下脚步，“你打算瞒我多久，爸。” 姜父侧头，眼神讥诮，看样子姜征的死让他被打击的不清，“你不是都知道了，还喊我叫爸？” “你养了我十几年，也担得起这个称呼。”姜致平静道。 院内气氛沉重。 从小到大，一旦姜致和姜父刚上，姜母都是不说话的，事后再唱红脸。 现在也是如此。 姜父整个脸都跟着扭曲起来，眉目狰狞，他恶狠狠地看着姜致：“如果不是你，你叔叔就不会死！” “真的吗？”姜致上前一步，视线逼人，“难道你不知道他在外欠下的赌债吗？” 姜父眼神一震，目光直直看着姜致。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现在，却也是什么都说了。 他是知道自己弟弟在外有赌债的情况。 姜致顿了顿，侧头看向姜母，她抿了抿唇，最后压低声音。 姜父听完，什么话都没说，带着姜致上了二楼。 其实，姜致也没说什么。 就是问了家里的存款还有多少，姜致这些年给家里的钱少说也有四五十万，不乱花，三十万总是有的，存折虽然一直在姜母手上，姜父也知道密码，能拿到存折。 看上次姜征能够平安回来，没有缺根少量。 应该是姜父动用过这笔钱。 但这笔钱在姜母眼中，是供姜源读书、买房子娶媳妇的，不允许任何人动。 姜父坐在床边，他点了一根烟，稳住颤抖的手，说：“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给你一口饭吃，就应该活生生掐死你。” 姜致没说话，半晌才道：“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我？” 姜父久久没说话，烟的纸张燎出一个火，他反问：“你问的这么明白干什么？” “……”姜致现在知道的不多，能吐露的，也就那点事。 而，都是至关重要的信息点。 所以她不说话，姜父也没再说什么。 姜致吐出一口呼吸，缓缓说：“爸，你应该知道我，就算我知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也还是认你们。” 这相当于是一个保证。 她继续说：“我什么时候停下过给家里打钱了吗？” “这是你应该的！”姜父说：“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该回报我们？！” 姜致说：“几十万养一个人，够了吧？” 姜父停下不说话。 空气里的安静流动变换。 第141节 他抬起眼睛，眼神闪过犹豫的光，烟雾在空气缭绕，吞吐半刻，“其实我们关于你的来历，我们也不知道，是姜征提着一个篮子把你弄过来的，篮子里还有点东西。” 姜致心头一眺，下意识要起身。 紧跟着，脚步蹬蹬从外过来。 姜致侧头过去，只看见姜母满脸惊慌失措的过来，手里还拿着电话。 她看见他们，眼里很快蓄满眼泪，“当家的，小源、小源他腿断了……听说是被车撞了一下，整个人都撞飞了，现在学校叫我们过去。” 姜父骤然站起来，他眼底猩红，视线顷刻锁定着姜致，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片刻，他伸出手，狠狠甩了一个耳光过去！ 这个变故太突然。 姜致上一秒还在震惊姜源怎么会摔断腿，下一秒就被甩了耳光，躲都不让躲。 姜父目眦欲裂，“是你，如果你不回来，你弟弟就不会摔断腿！” 姜母虽然清楚姜致不是自己亲生的，里面弯弯绕绕的门道，也并不是那么的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她一瞬间将前因后果听个明白，一瞬间，她扯住姜致的胳膊，拉着往楼下扯。 “是你，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放你进来。”姜母把姜致扯到门口，一把将她推出去，一点都没给姜致反抗的机会。 姜致看着大门紧紧关上，心底压抑的喘不上气。 再往前一步，门口里面传出吵闹的声音。 似乎在让姜致立刻离开。 冰凉奶茶贴着脸颊，姜致刚想说的话就此被打断，她微微一怔，往后看去。 开车离开的周融出现在她的身后。 他眉眼低垂，视线望着姜致，将奶茶放在她掌心。 这个天喝冰的多少还是有些冷，但冷感舒缓了姜致脸上的痛。 姜致深深吸口气，压下自己翻涌的那点情绪，“你怎么过来了。” 她说的话带着几丝生硬，显然是没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发梢蹭过脸颊，露出斑驳的红印。 男人的大掌顷刻抚上，“挨打了？” 姜致没接话，脸上火辣辣的。 明摆着的事不用再说。 现在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姜致把手里的奶茶放下，找出手机里的号码，打过去。 那里的声音混乱，但依旧还能辨认出姜源的声音。 “我没事，姐。”姜源说：“医生过来检查过了，没什么大事。” 姜致放下心，问：“要是有要用钱的，记得和我说。” 姜源嗯嗯两声。 姜致挂断电话，她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放不下，没了闲逛的心思，便提议回酒店。 周融嗓音沉冷：“所以你到现在都放不下你那点可笑的亲情，他们把你当过家人吗？” 第168章 狼牙土豆 周融问这话情绪很淡，姜致难免有些心虚。 因为说好旅游的的确是她。 姜致走过去，目光停留在周融的唇上，她轻微一抿，说：“我明天补偿你，好不好？” “补偿？” “……明天带你出来逛一整天。”姜致刚刚说了很多话，现在嗓音又不舒服，拿起本子写给他看。 姜致他们从火车下来，再到这边谈事，已经差不多七八点。 能逛的，可以逛的景点，早就黑灯瞎火。 周融眉眼没有变化，脸上情绪平静，他没说话，视线落到姜致的头顶，这态度显然是不同意的。 过了几分钟，他的视线向下滑。 粗粝拇指按上唇珠，沿着斑驳的红色口脂往旁边滑出一道妩媚的弧线。 黑黢黢的瞳孔沉下去，他转过头，说：“回去吧。” 姜致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到了酒店，这种不安成了现实，姜致下意识想往门口逃，周融一瞬间拉住她的手。 后背靠上门板，男人眼眸深深，他视线低垂，直直射进姜致的眼底。 姜致心跳忽然乱了一拍。 紧跟着，汹涌而上的吻如同浪潮。 姜致在其中汹涌沉浮，腿弯被单臂架起来，她眼尾猩红，澄瞳含泪，盯着面前的周融。 呼吸喷洒，吹动着细碎的绒毛。 鸡皮疙瘩的感觉在皮肉上疯涨，姜致紧紧闭着双唇，不愿意人的入侵。 周融问：“不是说要给我补偿？” “这不是……”姜致话都没说一半，偏过头去，不再看周融。 周融不徐不疾，高高在上，他的衣服没有半点凌乱，干净整洁。 而他身下的姜致衣服半褪，凌乱到了极点。 小县城的酒店再怎么样也没有那些酒店隔音好。 后半夜，隔壁房间或多或少声音在昂扬。 姜致听得脸红，也不想听，用枕头捂住耳朵，嘴唇也紧紧抿着。 周融倒是没阻止她，不过明显比之前磨人。 姜致哼唧半身，又卡在半途。 上不去，下不来。 她一双眼睛里都是雾气，抬手狠狠给周融两下。 周融没怒，抬手掐着她的腰，“怎么没看见你脾气在你爹妈面前那么硬？” “……”姜致说不上话，咬了周融一口。 牙齿印在虎口上，斑驳至极。 只是到这，姜致也是被折腾了一晚。 最后，还是周融抱着她去洗漱，他的手握住女人纤细腕骨上，沉沉往下一寸。 姜致对周融这种禽兽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后退半步，后背贴着瓷砖，远远拉开距离。 不过，她的双腿仍然是疼的。 洗完澡出去，还是得靠周融，她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 姜致坐在床上，唇色绯红，脸色苍白，她抬起眼望过一眼门口，周融接过前台小姐的吹风机，之前那个酒店的坏了，他脸色淡漠，走到床边来，插上。 门口前台小姐问他们需不需要夜宵。 姜致没回话，她看着周融。 周融也没回话，打开吹风机的插头，热风鼓鼓，吹过湿漉漉的长发。 房间没有人声，但是有吹风机的声音。 任凭人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酒店前台离开。 走廊外安静一片。 姜致方才抬起头，捧着手机，刚刚的声音着实让她喉咙不舒服，现在不想再开口。 “不怕后悔？” 周融看着递过来的手机和女人揶揄的视线，握着吹风机的手上抬，“我后悔什么。” 滚烫风流吹在头皮上，有些发烫，但是不疼。 不过姜致也能看出来，周融这是有点在报复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于是，她眨了眨眼，视线乖巧地看着他。 停顿几秒后，周融手上的力道渐渐放轻，垂直，沿着柔顺的长发落在姜致的发梢上，一点点吹干。 姜致眯着眼，昏昏欲睡。 这段时间只短暂停留于吹头发期间。 身上骤然一凉。 她抬起眼睛，往上看去，一套白色长裙正被男人握住，准备套在她身上。 一手环住胸口，姜致顾不得写字，心有余悸道：“我自己来。” 刚刚已经够了，现在她又累又饿，只想好好睡一觉。 谁知道人还给她换身衣服。 周融说：“下楼吃饭。” “现在？”姜致道。 周融嗯了声。 姜致刚想拒绝，肚子里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第142节 顿了顿，她蹙起眉头，扭头看向周融。 周融原先身上穿的衬衣也换成一套休闲服，多了几分闲适感，出门睡觉都没什么问题。 熏黄灯光下，暧昧光线游离，他倒是没说什么，伸手把衣服丢给姜致。 “快点。”他斜斜睨过一眼姜致，没什么转圜的余地。 姜致只能换好衣服，和他一起下楼。 在她的印象里，周融是没有来过小县城的，所以基本一路上都是姜致在引路，周融在后面跟着，一起走到小吃街。 小吃街现在还有不少摊子出着，只是店铺的灯多少关了。 姜致零零散散买了些东西。 她负责点单，周融负责在后付款。 周融不吃，最后也是姜致吃的，进的她肚子里。 这一顿吃之下，姜致倒真的有几分饱，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心情也好上不少。 她侧过头，目光专注看向周融。 周融眺望远方，眼神沉沉的，他身后是一家关了门的奶茶店，不合时宜的，姜致又想到了刚刚放在车上的奶茶，估摸是会被人丢了。 姜致拉住周融的手，往他唇边递了个狼牙土豆。 周融皱眉看过一眼，没吃。 姜致说：“你不吃，叫我出来干什么？” 周融道：“出来逛逛。” “那你还让我买这多东西？”姜致抬起头，视线灼灼，“你要是不吃，我就亲你了。” 周融不语，薄唇沾惹上些许的辣椒粉，但他还是没动。 姜致刚刚是狐假虎威，现在倒是真有点生气了。 是他喊自己下楼。 又让她走了那么久，结果这么点面子都不给。 一口咬上土豆，无论如何，她都要让他吃下去。 唇齿相依，互相推拒。 周融最后还是吃下。 姜致扬了眉头，“这一份你要吃完。” 她把那份狼牙土豆全部交给周融。 两人沿着街道走到尽头，再往回走。 却撞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唐广则朝他们走过来，视线落在交替的手上，“小周总？” 第169章 我能要个名分吗 姜致顷刻松开手。 周融却比她反应更快，在她松开那一瞬，反握上手掌，“唐先生怎么有空过来？” 远远看去，就像是无伤大雅的小情侣情趣。 手却捏的有点疼。 让姜致忍不住低头看向两人握住的手。 唐广则脸上笑意淡了些，说：“重回故土，以前没机会过来，现在总要过来看看。” 周融若有所思，露出一个客套地笑：“那我们就不打扰唐先生了。” 他用的是‘我们’两个字，不是我。 姜致顿了顿，没再说话。 事到如今，她和唐广则也是在对立面上。 和不和周融统一战线，她都需要面对唐广则，不如统一战线。 想到这里，她握着周融的手微微收紧。 周融视线余光落在姜致身上，他没说话，视线只是在她身上转过一圈，随后礼貌地说：“唐先生，京市再见。” 说着，他拉着姜致，绕过唐广则往前走。 “不如一起逛逛吧。”背后男人冷不丁出声。 周融侧过头，唐广则面上周融，脸上笑容浅浅：“正好叙叙旧，周先生可能不清楚，我和姜秘书是故交。” 话音落到最后两字，多了浮想联翩的暧昧来，语气缱绻。 他这话也不像是对着周融说的，像是对着姜致说的。 姜致抬起视线，“太晚了，要不然还是明天吧。” 唐广则脸上笑意多了些，“好，我喊上了曾随云他们，到时候一起聚一聚，对了，曾随云说前段时间见过你，没怎么样吧？” 姜致停了停，想起上次见面的场景，说：“没。” 话里的情绪多少有点淡。 她眼睛看向周融，没有再等唐广则说话，拉着周融离开。 注视两人的背影，唐广则脸上表情淡了下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你对姜致说了什么？”他说：“你不用想着撒谎，我已经见到姜致了。” 那边呼吸一沉。 很快，变成一连串的求饶声。 唐广则淡淡说：“你放心吧，明天还需要你出场。” 抬起眼睛，街道尽头已经看不见人影，模糊间，繁华的街道下遍布丛生着黑暗，里面狰狞的阴影在涌动着。 姜致走出好大一截，回过头去，唐广则的人影看不见了。 但，即便如此。 阴翳感遍布骨头，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手腕上的力道重了点，姜致忍不住蹙起眉头，视线方向也随之改变。 只看见周融的目光盯着远处，那是一个麻辣烫的店，因为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现在还开着门，姜致记得店主从老奶奶变成了她的儿子，因此也有二十四小时营业这么一说。 她和野广木也去这里吃过。 不过当时还没这么新，还是很旧的，老破店铺。 老太太看野广木吃不饱，每次都偷偷给人塞两串其他的，但野广木每次都会分给她。 不如说，大半都进了姜致的肚子里。 以至于那段时间，姜致的体重疯涨，不过由于长身体的原因，倒是没人发现变化。 也就野广木一本正经掐着她的腰，说她比往常又胖了些。 气得姜致想咬他。 姜致视线停留在门店上，她侧头看向旁边的周融，“想吃？” 周融没有回答，抓着她的手，走到店里。 店里人流现在很少。 服务员给他们递了一个拼盘，说：“有些菜在柜子里，你们可以自便。” 说完，他就回到店台面前坐下。 周融挑了些，他的手法很熟稔，基本挑的都是店里的招牌和本地人才会吃的小东西，就像是吃过无数遍了，对这里的门道摸得清清楚楚。 姜致盯着他的指尖，忽然想起来刚刚的小吃街上。 他似乎也是这样，对那条街很熟悉，基本都不需要她领路。 周融是来过小县城吗？ 为什么她会对他没什么印象呢？ 按道理来说，周融这种人在小县城出现，应当是相当会引起轰动的，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姜致想不明白，擦拭过面前的椅子，再端上碗筷。 周融没有挑很多，面前的锅内还有些。 姜致问：“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周融斜斜睨一眼她，道：“你没吃过麻辣烫？” “……”姜致不是这个意思，但话题到这里，却也进行不下去。 唇线轻抿，她没说什么。 小吃街吃的有点多，现在肚子里是撑的，吃不下。 基本上都是周融在吃。 周融吃的也不多，尝两口就放弃了，结完账两人一起出去，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夜里寒风吹鼓，零星路灯排列在马路下。 姜致他们回到房间，指尖被冻的通红。 酒店屋内的东西已经换过一遍，看着是干干净净的。 第143节 姜致吃饱啦，睡不着。 干脆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六频道正在放泰坦尼克号，停留在男女主暧昧拉扯的时候。 她靠在沙发上，目光注视着在阳台打电话的男人。 男人侧过头，和她对上视线。 姜致乖巧露出一个笑。 许是在老家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和周融相处的时间太久，她整个人都很轻松，坐姿也没有那么端正，懒洋洋抱着枕头靠在那。 周融打完电话，走过来，挨着姜致坐下。 姜致扫过他两眼，头靠上结实大腿，“电话打完了？” 电影配乐作响。 “许助理的电话。”周融言简意赅，他看着攀上膝头的手，握紧捏完。 眼皮微微抬起，他的视线转瞬落到姜致的脸上。 女人脸颊轮廓姣好，她躺在那里，黑发如铺散落，身形宛如一条蛇蜿蜒着，目光却亮晶晶地看着他。 这一瞬，又不像蛇了。 像美人鱼，目光澄澈又具有引诱意味的美人鱼。 周融低下头，咬上唇肉。 他咬的很用力，姜致疼的叫了一声，想把周融推开。 周融手掌按在她的后脑勺，紧紧的，死死的。 姜致泄愤的也咬了上去，她天天受欺负，周融还要咬她。 呼吸急促，血腥味弥漫。 一个充斥血腥和暴力的吻。 好一会，周融才放手。 姜致长睫挂着泪，盯着他黑黢黢的眸子，唇上还破了个口子，楚楚可怜。 半晌，她软绵绵地说道：“我能要个名分吗。” 房间须臾冷了一个度。 第170章 关系 周融：“你记得我们当初说过什么吗？” 姜致当然记得，她也是深思熟虑说这个问题的，她坐正，背脊一点点挺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周融。 柔媚手臂缠绕上男人的脖颈，一点点绕紧。 她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嘴唇凑到周融身边，轻声：“就这两天。” 就他们旅行的这两天。 她又说：“我马上就要离职了，就这两天，难道你不想吗？” 这个问题隐秘地戳中周融的心底。 他没回答，也没答应。 只是静静看着姜致。 姜致眨了一下眼睛，回望着周融，片刻她松开手，安静坐回沙发上。 现在的屏幕已经播放到电影结局的尾声。 男女主人公生死诀别。 身前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屏幕一黑。 姜致抬过头去，周融走到她面前来，弯下腰，抬手直接将她抱起来。 她怔怔看过周融几秒，下意识环住周融的脖颈。 后腰的悬空感让姜致止不住地颤栗。 周融目光斜斜看向她，说：“怕吗？” 似乎是故意为之，他手臂在话音刚落的那瞬间松了几个力道，吓的姜致紧紧环着他，寸步都不敢放开。 姜致气鼓鼓瞪着周融。 周融没说话，面上笑意却多了些，手臂重新环紧，紧紧拢住姜致。 他的声音淡淡的，似在耳边，又在雾里：“睡吧。” 姜致原本是不困的，听到周融这话，莫名又有些困了，慢慢合上眼睛。 呼吸安静。 男人直起身，看着姜致的眉眼，他伸出手，轻轻触碰。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慢慢流逝，床上的女人也睡沉了。 周融起身，走到走廊。 一门之隔。 两个世界。 周融侧过头，望向朝他走来的张鑫，说：“最近的事办的不错。” 张鑫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他想起出差的那天夜里，他走到周融的房间，男人神情也是这么轻描淡写。 问他选择成为他的耳目，还是当王秘书的走狗。 半晌，道：“许助理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对唐广则的身份有点蛛丝马迹了，只是人太狡猾了，他们一发现，隔天蛛丝马迹就没了，许助理怀疑我们的人里可能有内奸。” 周融问：“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查吧。” “好。”张鑫望向门内，道：“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小周总。” 周融不可否置。 张鑫离开走廊。 昏暗的走廊灯洒下，周融慢慢抽着烟，什么话都没说，过了一会，转身走进屋内。 女人睡得很好，呼吸绵软，侧脸枕在枕头上。 又乖又软。 周融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摩挲过脸颊。 姜致在梦里也感觉到被骚扰，嘤咛一声。 一夜过去。 姜致只感觉自己快被人勒死了，抬起头，只看见男人的手停留在腰侧，她微微一怔，刚想挣脱。 周融大掌覆盖在后脑勺上，紧紧把她摁进怀里。 呼吸困难，怀抱滚烫。 姜致还想挣脱，奈何比不过周融的手劲。 一连到了中午。 周融醒来，姜致才得以脱困，从床上下来。 说是旅游，姜致也是冲着放松精神来的。 之前做了功课，了解了小县城几个景点，大多数她都去过，他们这次要去的是二十公里外的安泰山，现在过去，怕是夜晚都爬不上去，她干脆选了个折中的农家乐，打算等明天再去安泰山。 他们请了三天假，再有上双休日，一共有五天。 姜致确定好地点，约了一趟车。 周融一直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和谁打着电话。 姜致清楚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所以等他们下了酒店，走到门口，便自主走到副驾驶去。 门刚刚拉开。 周融的目光接着看过来，说：“过来。” “……”姜致抬头看过去。 周融坐在后排座，他身边空了个位置，就是为了姜致留着的。 姜致看了看司机，转瞬坐到周融身边去。 路上，唐广则打来电话。 姜致原本想接，却是由周融接了。 唐广则这通电话过来，是告诉姜致定好了时间和包厢，问她什么时候过来。 姜致有点尴尬，她倒是忘了这件事。 不过现在的话语权也不在她的身上，她微微侧过头去，看着周融回答道：“今天没空，她要陪我。” 短短八个字，充斥着挑衅的意味。 唐广则也沉默几秒，而后直接挂断电话。 过后几秒，车内气氛沉重。 周融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 气氛松快些许，前头司机玩味笑道：“小姑娘，你这男朋友醋劲不小啊。” 姜致抿唇一笑，“他不是我男朋友。” 第144节 话里多了几分失落的意思。 前排司机一愣，安慰道：“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看见我老婆身边有其他人靠近，急得不行，也说过这些话，就算他现在不是你男朋友，也肯定对你有意思。” 姜致道：“那就谢你吉言了。” 司机摆摆手，什么话都没说。 农家乐就在安泰山前五六公里的距离，这里已经能够看见云雾缭绕下的山的轮廓，并不高，但胜在陡峭，山上还有一座很灵验的寺庙，所以平常节假日的人也不少。 他们到农家内时，这边也有个小型旅游团入住，人口以老年人为主，也有年轻人。 周融仅仅是扫过两眼，便带着姜致进去。 两人的外表总归是吸引人的。 一进门，就有不少人看过来。 姜致先前在电话里订过房间，推开窗户，清新空气吹进来，吹散心头的阴影。 仿佛姜家的那些话，那个巴掌，以至于他们的取舍都短暂忘却。 姜致抿了抿唇，侧头看着门口一线里的身影。 公司内的事不可能完全脱离周融，就算是现在的状态，他还是要远程处理小部分公司的事。 等到晚一点，他们下楼，坐到饭桌上。 邻边旅游团的人好奇打量着。 有个胆大的姑娘走上前，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又说他们的目的是安泰山，之后可以一起爬。 姜致没有回答前个问题，只是说自己的目的也是安泰山。 之后老板娘送来饭菜，打断姑娘的询问。 她顿了顿，对着姜致说：“男人可管不住下半身，你得小心点，别让你老公单独一个人待着。” 姜致微微一笑，她没说话。 周融连这两天的名分都不愿意给她，又谈什么关系呢。 第171章 姐妹 周融眼皮都没抬，像是没有听见老板娘的话。 老板娘的声音压的低，靠近姜致站着，听不出一个所以然也是应当的，只是如果周融真想听，也能听见。 姜致视线扫视过周融。 他眉眼淡淡，什么话都没说。 姜致的心落下一半，转瞬和老板娘客气笑了笑。 老板娘有个姜致这么大的女儿，看她顺眼，这才说了这两句，现在更是对姜致心存怜惜，冲她略微一笑后，回了厨房，又送了碟小菜。 两人吃过饭，就沿着农家乐转了一圈。 农家乐不大不小，处于中等规模，后面有菜园子和养鸡鸭鱼的场所，还特意开垦出一片小凉亭。 姜致同周融过去时，那里已经有了人。 所以，看过两眼。 两人便直接回去了。 太阳西沉，蛙声此起彼伏，暖意也一点点从这里沉下去，形成斑驳一片。 姜致坐在窗口，视线往下看。 那个小凉亭已经没什么人了。 处理会工作的事，她披上外套，打算下楼去坐一会。 周融彼时还在和蒋二打电话。 生日宴的事并没有在他们心中掀起波澜，现在他们还在继续合作。 现在梁家算是彻底被踢出局。 按照他们先前的计划，下一个就应该是任家，只是怎么让他们抽身，这个还说不好。 但，也不用担心。 毕竟任怜的心还是在周融这里，蒋二的建议是将计就计，在任怜手上做文章。 姜致听到这里，没有再听下去。 她独自一人去小凉亭坐了会。 临走前，姜致看过周融一眼，周融也无动于衷般扫过她一眼。 这一眼，就让姜致足够清楚周融的意思。 姜致走到楼下，正好碰上那几个小年轻，似乎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简单看过两眼，她就往外走了。 刚出门，骤降的温度让她不自觉打个哆嗦。 倒是有点后悔自己只穿了一件厚毛衣下来。 小县城现在的温度显然不是穿厚毛衣能抵抗的，还是得多穿两件衣服。 姜致呼出一口寒气，视线下意识往二楼看去。 灯影飘泊，安静蜿蜒的木质栏杆停留在那处，时间斑驳。 恰逢此刻，进来的车引擎声打断姜致的沉思。 她现在是处于后院，因此只要没特意发出声音，前院的人是注意不到她的，她侧头看去，熟悉的女人身影映入眼帘，任怜脸上温和，一侧的人也看向她，她朝着老板娘询问过什么，旋即侧身上楼。 姜致目光随着消失而转移到楼上窗口。 玻璃窗户紧紧合着，同寂静的深夜相互成映。 周融的身影出现在窗边，低下头，目光浅薄地扫过她一眼。 姜致心头一跳，下意识想往上走。 任怜带来的保镖还守在农家楼一楼处，不打算让人去打扰他们。 好在现在都是手机不离身的年代。 姜致打开手机，给周融发了一条讯息。 约莫意思是，如果等任怜离开，她再上去。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一点都没人回复。 晚些时候，保镖跟着上楼，守在走廊处。 这些还是老板娘同姜致说的这些事，她欲言又止看了看姜致，又问：“楼上那位是你的妹妹吗，怎么你们俩……”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和任怜像了。 只是她和任怜的差距太大，所有人都说她是任怜的替身。 现在远离京市，他们倒是觉得姜致和任怜是姐妹。 姜致垂下目光，轻轻说：“麻烦你再给我开一间房。” 清官难断家务事。 老板娘说到这份上，也不再说了。 等到再晚一点的时刻，农家村变得安静，姜致上了楼，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人，那些任怜随身携带的保镖也去休息。 姜致找到房间号，推开门。 里面布局和周融的房间比不上，房间尺寸也小上许多。 姜致确定房间没什么东西后，就去了洗漱室。 手机震动。 姜致低头看去，上面的话很简单，让她过去。 唇瓣略微抿紧，姜致问——“任怜不在你那休息吗？” 没过多久，姜致的电话响起。 她接通，男人嗓音沙哑，似乎还蕴着三分不虞：“过来。” “……”姜致缄默半刻，还想说什么。 男人已经将电话挂断。 姜致小心翼翼打开门，溜出去。 农家乐是四层，有个旅游团，二楼就提前住满了，任怜和保镖们住在三楼，姜致新开的房间也在三楼。 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任怜撞上。 微薄灯光在夜里闪烁，房门轻轻叩响。 约莫过去几秒，门迟迟没打开。 姜致心跳加快，目光盯着门口。 就当她以为周融不会开门，打算转身离开时，门忽然开了，伸出一只手将姜致径直拽进去。 姜致没来得及说话，刺眼灯光铺天盖地的下来。 眼睛一眨，她视线缓缓聚焦在男人身上。 周融上半身是裸着的，他似乎刚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和湿漉漉的水珠。 清冷视线落在她身上，“等多久了？” 姜致不自然地动了动目光，开口说：“一会。” 周融后撤半步，他视线扫过姜致，停留在没吹干的头发上，“去把头发吹干。” 第145节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还是乖乖走到床边。 周融的电话来的急，她也就没有特别在意头发的干爽程度，只是随手摸了一把，觉得能干就行。 发尾多多少少还是湿着的。 吹到一半，周融微热的指尖触碰她的后颈。 姜致倏然回头看去。 周融站在她的身后，十指交缠，发丝掺杂在里面，定格于永恒。 周融从姜致手里取过吹风机，一点点把头发吹干，干燥的毛发在他的掌心里也变得无比服帖，软和丝滑。 姜致对自己头发难梳的程度是有体会的，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的手上会变得如此柔顺。 她抬起头，盈盈眸子注视着周融。 “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周融温热吐息压在心头，“想知道？” 姜致眼眸湿漉漉的，她仰起头，男人弯下腰，两人身影映在墙壁上的时候，相互成映。 心神微微一动，姜致伸出手臂，勾在男人的后颈上。 覆唇啄吻，柔软的呼吸交换着。 门外不合时宜地传来任怜的声音：“周融，你休息了吗？” 视线相互对视一眼。 姜致下意识松开手，周融比她蛮横，一手握住她的手臂，拉的更近。 他说：“就这段时间？” 第172章 不管 姜致打开门，入眼就是任怜。 任怜站在门口，脸色由娇媚含蓄一点点变得僵硬，最后吐出两字：“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姜致反问。 任怜胸口起伏，眼睛死死盯着姜致。 姜致懒散抬起手，拉开自己的衣领，宽松衣领下还有些许不可描述的印记。 任怜的眼睛一寸寸红了，她绕过姜致，就要往里面走。 姜致倒没阻拦，任由任怜进屋了。 偌大的房间却看不见周融的身影。 床褥靡乱，肉眼可见的一些痕迹，和簌簌的水声，在这一刻都诉说着什么。 任怜还想往前走。 奈何脚像是生了根，走不动，也离不开。 没有什么比当场抓奸更刺激。 可这样，她和周融也没法回到相安无事的关系里。 任怜恶狠狠地扫过姜致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抬脚走了。 门重重摔在门板上，宣泄主人的怒火。 姜致沉默一两秒，抬头看向浴室那边。 男人哪还有洗澡的模样，后背靠着门边，淡淡倚着，浑然漫不经心的样子。 姜致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出现在任怜面前。 这样无疑是挑起姜致和任怜的斗争。 姜致不明白，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周融的恶趣味。 她低声：“你高兴了吗？” 周融没有回答她，只是说：“门没关上。” 姜致侧头扫过一眼，把门关上。 “……”她抬起头，目光静静望着周融。 周融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大拇指一寸寸游弋过轮廓，他嗓音低沉沙哑：“难道你不想？” 这已经和姜致想的局面大有出路。 暗面转到明面，任怜怎么针对她，还是一个未知数。 姜致唇角轻轻抿起来，冷不丁说：“他们都说我和任怜长的很像。” “当年任家是在首屈一指的妇科医院生产，不可能有人能弄虚作假。”周融在下一秒否认姜致的想法。 当年任家的势力在京市不能数一数二，也算小有名气。 能弄虚作假的人寥寥无几。 除非，能在京市一手遮天。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很少，很少，可像这种顶级的权贵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小小的任家呢。 所以姜致或许只是纯粹和任怜有几分相似。 至少从周融的调查来看，是这样的。 姜致明白这句话的真实性，她倏而沉默下去，视线平平望着周融。 屋内气氛有些冷下来了。 她走到床边，坐在窗口。 小县城的夜没有被雾霾污染过，零星星星在闪烁。 男人低下头，姜致顺势抬起眼睛，眼睫悬着泪水，她什么都没说，轻轻吻上周融的唇。 这个吻里有发泄的意思，也有泄愤。 周融挑起眉头，单臂环住纤细的腰，“蓄意报复？” “嗯。”姜致闷闷嗯了声。 她没说话，只是在唇肉分离时，又轻轻舔了舔周融的嘴唇，说：“你说的话算数吧。” 周融没说话。 长长的吻黏腻在唇齿当中。 一吻即毕，周融抚摸着她的后背，漫不经心说：“你好，女朋友。” 姜致眼睛噌然亮起来，勾住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你都这么说了，那任怜要是在这段时间找我麻烦，也靠你了。” 周融没说话，略微侧过目光看着她。 姜致眼眶微红，雀跃高兴却是溢于言表。 周融乌沉沉的瞳孔倒映出女人姣好容貌，眼神冷厉，视线落在她指尖攥着他的衣袖。 仿佛她的身心都依赖着他。 若隐若无间，带着引诱的意思。 周融又何尝看不出来，男女间不就那点事。 她故意，他就陪她玩玩。 一夜过去。 两人又洗了个澡，这才勉强睡了个觉。 姜致昨天被周融折腾到两三点，睁开眼，就是人穿好运动服的模样，他侧过身，视线落在她身上，话没出口，眼神却是赤裸裸的。 “还行不行？” 姜致身体很累，可也没到走不动的地步，说：“还好。” 姜致不想出去吃，点了客房热线。 就算昨天摊过牌，她还是有点怕碰见任怜。 视线扫过男人笔直大长腿，和禁欲工整的衣服。 她抿了抿唇，伸出一只手臂，“你是不是应该履行一下男朋友的业务？” “什么？”周融侧目。 姜致看了看盥洗室，又看了看他，语气软绵绵说：“抱我进去洗澡。” 颇有得寸进尺的架势。 周融：“你确定？” “难道你要对我干什么？”姜致看过一眼时间，眼尾上挑，笑道：“我们上山还有下山需要很长时间，能六点前下山就不错了。” 她又说：“那里的斋饭还不错，可以试试。” 周融哼笑一声，抬起手臂，手臂穿过腋下、腿弯，径直把姜致抱起来，带进浴室。 姜致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骤然腾空，吓得她抱住周融。 周融倒是没有碰姜致，把人放下就走了。 姜致换好衣服，洗漱完，就从里面出来。 她看过一眼手机。 是和寺庙里的方丈发来的消息，问她是否今天入住。 姜致肯定过后，便同周融一起出门了。 到了山脚下，旅游团一行人聚集在那，准备排队上去。 第146节 姜致粗略望过一眼，问：“爬上去？” “嗯。”周融回答的言简意赅，他也是身体力行地代表第一人，率先往前走。 姜致跟在他身后。 两人体力都不算差，不知是不是昨夜的折腾太过，爬到中段，姜致的小腿肚微微颤抖。 她看过还有一截距离的山，平静说：“你先上去。” 身前男人将一瓶水递到她面前，“哪有抛下女朋友不管的？” 安泰山除了小型旅游团，还有部分散客。 听到这话，都不由会心一笑。 还有小情侣指着周融，让自己男朋友学学的。 姜致停了停，她说：“那你介不介意当一下你女朋友的拐杖？” 第173章 愿君心似我心 姜致说这话，没有顾忌旁人。 她目光含笑，直勾勾看着周融。 片刻，周融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臂，姜致眼底划过一抹意外，她倒是没说什么，自然把手搭上去。 有了周融这根拐杖，路倒是变得好走不少。 至少，姜致这一路都没刚刚那么吃力。 男女人的手交错紧握。 视线微微落下，姜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略微收紧手。 周融侧头看过来。 姜致回以一个笑，“你听没听过这山很灵的，求什么应什么。” “是吗？”周融这语气摆明了不信。 不过也是。 如果真是求什么应什么，现在这世上也不至于那么多人还要在底层苦苦挣扎。 姜致：“真的。” 说到这里，她又拿几个求财的人举例。 周融拉她上过一个陡峭的台阶，平静说：“亏了一条腿，得了十万？” 姜致唇瓣笑意更深：“是啊，不过人的腿还能养好，后面不是也有丢了工作结果得到一大笔钱的吗。” 周融眉眼疏冷，他侧过头，视线凌厉，“这难道不就是在告诉你，想要什么就要用另一样东西来换。” “是健康、是生命，或者是一条腿和事业，比起这个，我更相信物质守恒。” 周融立于青苔石阶上，神色淡淡，目光垂落，径直落在姜致脸上。 偏巧，风动树动，鸟啼飞鸣。 他背脊笔直，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弧度，微微侧过头去，视线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眼神一顿。 他转过身子，正面陡峭大石上的秃头和尚，和尚和蔼朝他们弯了弯眼，旋即消失在石面。 这里距离寺庙也就百米的距离，门槛立于石阶上，往里看，依稀能看见大门口鼎盛的香火和挤进去的人群，门口的百年古树上红绸飘飘，映衬的这里香火更为玄妙。 姜致心神一动，又往上抬过一步，抓住周融的手。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她说。 周融没有反抗，顺着姜致进去。 里面的人不多不少，维持着一个刚刚好的水平。 姜致买了香，点上三根，毕恭毕敬地鞠了三个躬。 周融不信这些，所以没动。 姜致带着周融在门口停了会，便向庙里走去。 她是本地人，所以对这里的情况清楚不少，介绍说：“这里面供奉的是月老，听说姻缘很灵的，之前在这里分开的人听说都复合了。”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周融。 周融放开她的手，视线越过她，看向身后的神像，他皱了皱眉，语气平静：“我不习惯这个味道，你先进去吧。” 姜致没有拒绝，迈步进去。 只是进去的时候，还一边回头，一边看着周融。 周融身着一身漆黑休闲服站在门口，眉眼俊朗，引起不少人的围观和打探。 姜致收回目光，走到蒲团前，恭敬跪下来。 同寺庙前的那三根香不同。 这次，她明显求得更认真一些。 姜致没有要签，所以也没有解签，倒不是她不信这些，只是她不需要这些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周融的结局。 又何必自寻烦恼。 唇边扬起一点笑，姜致走到周融面前，目光朝他望去。 “这里的斋饭不错，我们吃了再走吧。” 周融道：“没抽签？” 姜致摇摇头，“不抽，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安排。” “对了，”她目色盈盈，乖巧说：“我只是想试试这里的斋饭，我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了，就想吃一顿，你看，现在也要一点了，难道你不饿吗？” 周融爬上来，体力消耗无疑是大的，但他不想平白无故着了姜致的道。 眼神垂下来，他正打算说什么。 电话声响起。 周融看过一眼，到旁边去接。 是任怜的电话。 任怜声音隐忍里带着哭腔，她现在正在山脚下，往上看去，雾霭缭绕，“周融，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选的是她，如果是，我现在就回去。” 绿绿葱葱的树梢下，阴影遍布，周融伸出手摘下一片叶，“你应该知道我妈有多讨厌你，她有多不想你进屋里的门。” 因为谭雅尹的事，周母对任怜不看好，也不是一天两天。 且，再加上任怜搅黄他和黄曼珠的相亲。 现在可谓是恨极了。 任怜一时卡壳，不解说：“这和姜致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任家，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家族，她是聪明人，自己会选。”说完这句话，他挂断电话，瞳孔望向姜致那侧。 姜致找小和尚买了一条红绸，正借着毛笔，写着什么。 她一边写一边勾起唇角，和人言笑晏晏。 倒是聊得开心。 周融走过去，目光凝视着姜致的红绸，“写了什么？” 姜致轻巧把红绸藏在身后，目光看向远方，“没什么。” 周融微微眯眼，姜致担心他再问，索性道：“要留在这用午餐吗？” 小和尚飞快抬起目光，看他们一眼，再低下头。 “可以。”周融说。 姜致扭头，注视着小和尚，她温和说：“那麻烦您准备两人份的斋饭。” 小和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麻烦。” 说到这，小和尚离开，去安排斋饭。 这里依靠斋饭赚一部分香火钱，所以厨房没有停灶，剩下的饭菜大多也会投喂给院后的流浪猫狗，也算是另一方面的救济了。 周融对这些不感兴趣，姜致也点到为止，没有再说。 树有些高，和青苔石阶相互成映着。 姜致看了看，瞄准一个比较高的树梢，那里还没人挂。 她侧过头，视线瞧向周融，温驯地说：“需要男朋友出力的时候到了。” 周融顺着姜致指的高处看见那根枝丫，眉头微蹙，“需要挂这么高？” 姜致：“可以吗？” 周融没回答，冷冷看着姜致。 姜致抿了抿唇，凑上前，在周融唇边落下一吻，蜻蜓点水。 也是周融在这个时候看见姜致手里的红绸，‘愿君心似我心’短短六个字仿佛带着绵绵情谊。 姜致手指攥紧，她有些紧张，视线一直望着周融。 最终，男人垂下视线，蹲下肩头。 娇小女人坐在男人肩头，伸出手臂，将那好寓意的红绸悬上枝头，愿烟火苍生保佑他们真是如此。 围观群众将这幕记录下来。 姜致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周融看过半眼，手机也再一次响了起来。 第147节 第174章 规定时限 周融电话没过半刻钟，人走到她面前，说吃完斋饭要下山。 旖旎氛围尽数破坏。 姜致自然能想到这话是周融说的，还是山下那位给自己的下马威，她没说话，只是摆摆手。 显然没有和他一同下去的打算。 她也没忘记安抚周融，平淡说：“那到时候我自己逛逛，晚些时候下来找你。” 周融没说话。 没一会，小和尚通知他们到后厨吃饭。 这里聚集不少游客，一时也很热闹。 姜致一边吃着饭，一边看过周融。 周融神色淡淡，用过餐，和小和尚叮嘱两句，转身离开。 许是因为人的提前离开，姜致原本心心念念的斋饭也吃的没滋没味，总觉得不是当初的味道。 姜致吃过饭，便随着小和尚的指引，来到厢房。 这里是双人铺。 另一侧是姜致特意留给周融的，不过她没想到用不上。 目光略微停下，姜致想，可能是自己太小看任怜对周融的影响力了，虽然她在他面前扣了不少分，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好在她提前把重要的事做了，应该能在周融心口留下浓墨的一笔。 姜致侧头，看向窗外浮动的绿荫，心情也跟着这窸窸窣窣的风声平静下来。 端起桌上的茶，她喝上半口，打算在后院逛一逛。 这边也是僧人平日住的地方。 除了一般留宿的游客，没什么人会进来。 姜致走到庭院中，望着山后看去，蜿蜒向下的清泉汩汩流水，时不时还能看见旅客的影子在其中混杂。 她看过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打算回去。 身后一声却叫住了她：“姜致。” 姜致回头看去，蒋行朔站在门口，手还提着行李，他神情有点复杂，还是说：“你怎么在这？” 姜致：“过来旅游的，你呢？” 顿了顿，她想到蒋行朔的姐姐，视线又微微向后看去。 没人。 应该是一个人来的。 “听说这里有寺庙很灵，就过来看看。”蒋行朔说：“你可以说话了？” 姜致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轻轻摇头：“说多了还是会失声。” 蒋行朔笑道：“那也算好转了，你的房间在哪，做个伴？” 姜致指了指旁边的一间房。 蒋行朔说：“我们是同一间，听说是你这间房临时有人退房，空出一间来了，真巧。” 姜致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蒋行朔进去将行李放了，就拉着姜致在前院逛了逛，这里的寺庙供奉的神像很多，所以也有小分支，姜致负责给蒋行朔引路，拜了观音，也拜了很多和生命沾边的菩萨。 蒋行朔很认真，一个头磕得比一个响。 每一次还要求签。 仿佛将生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上面。 姜致静静看过一会，目光对上从内走出来的蒋行朔，说：“饿了吗，要不然去吃点吧。” 蒋行朔笑了，懒洋洋说：“你难道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沉默几秒。 姜致轻轻摇了摇头，“不问，这种事自己清楚就好了，难道你想和我说吗？” “不想。”蒋行朔脸上表情淡下来，他看向远方，不知在看什么，“我刚刚在山脚下看见任怜了，那间房是不是周融退的？” 姜致哦了一声，没有回答蒋行朔这个问题。 蒋行朔脸上笑意浓厚些，也没再继续问。 周融没有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答案的一种。 姜致带着他去了这里的食堂，而后回去睡了一会，说到底爬上来还是需要体力的，再撑着去拜佛，已经是到了身体的极限。 她再醒来，是被手机嗡嗡声吵醒的。 关掉手机，姜致洗了把脸，打算去庭院里坐回，就看见蒋行朔坐在院内。 他回过头来，眉眼退去几分花花公子的不着调：“醒了？” 姜致点了点头，她走到石桌前。 蒋行朔给她倒上半杯水，等她喝完，方不徐不疾开口：“怕不怕和我一个男人睡？” 如果说是别人，姜致可能还真的会怕。 偏偏这人是蒋行朔，她认识，也了解人品，说多怕也没有那么怕。 她不吭声，蒋行朔已经从她的神情里翻出答案。 “不怕？” 姜致仅仅是微微一笑，选了不出错的答案：“你，我信得过。” 蒋行朔眼底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这么容易相信男人可是容易吃大亏，别到时候和姐一样，被男人骗身骗心，死不悔改。” 姜致眉尖微蹙，她倒不是怀疑真实性，只是觉得蒋行云不像是这样的人。 蒋行朔给自己倒过一杯茶，说：“她现在是幡然醒悟，但是已经晚了。” 热雾蒸腾，他目光沉下，“生团子的时候，她就亏空了身子，偏偏不听家人的话，要给盛家那个花天酒地的男人生个二胎，二胎是生下来了，自己也患上了癌症，那个男人呢，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一面都没露过。” 姜致没说话，沉默地坐在蒋行朔的身边。 这种家事，不是她这种外人能参与和评说的。 她喝上小半口茶，手指沿着边缘摩挲，蒋行朔开口说：“明天可能需要麻烦你再陪我去个地方。” 姜致没打算下山，手机也关机了，现在是个清闲人士。 她斟酌说：“你想去哪？” 蒋行朔道：“去求一求姻缘，毕竟你都拒绝我了，我只能求个好姻缘了。” “会来的。”姜致笑了笑。 话点到为止。 夜深了，也该睡了。 姜致回到房间，却没什么睡意，身侧蒋行朔倒是很快睡下了，鼾声轻微却也明显。 她躺了会，实在躺不住，重新披上外套出去。 打开电话，里面是许助理的消息，还有些许张鑫、谭雅尹等人的消息。 姜致处理完，就掐点似得接到周融的电话。 男人嗓音沙哑低沉：“没回来？” 姜致唔了一声：“太累了，想在山上休息一天。” 男人身影缓缓步出阴影。 他站在门口，手持着电话，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更防寒和防水的冲锋衣，视线穿过月色，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睛。 姜致后撤半步，问：“你不是陪任怜去了？” 周融抬起眼睛，“我只是去处理工作上的事，而且规定时限内，你不是我女朋友吗？” 姜致的心轻轻一动。 第175章 惧怕 周融的话说的太温柔。 温柔到姜致差点怀疑人是被夺舍，才能说出这种话。 姜致垂下眼睛，没有应答，只说：“你的床被人占了。” 周融回过头，侧目扫过一眼关紧的门，走到姜致面前，语气内充斥漫不经心：“不是还有一张床。” “你要和我睡一张床？”她问。 倒不是不行。 只是这种厢房的床，中间没有任何遮挡物，如果她真的和周融睡同张床，睡在旁边的蒋行朔会第一时间看到。 那个场景…… 姜致不自觉在心底否认这个答案，说：“不行，会被人看见。” “你怕被谁看见？”周融上前一步，目光紧逼。 姜致往后看了看厢房，又看了看周融。 最终，抿唇不语。 周融握住她的手，视线落在旁边多出的茶盏上，道：“你新认识的朋友？” 第148节 手上力气重了三分，姜致蹙起眉头，甩开周融的手。 相对姜致的压低声音，周融说话基本都是正常音量。 没过一会，厢房里面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两人侧头过去。 蒋行朔推开房门，头也没抬，嗓音蕴着几分怒意：“外面在吵什么呢，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同时，周融薄冷嗓音从头顶落下，“这就是你的原因？” 姜致有口难辩，后退一步。 蒋行朔也看清楚院内的场景，他半步卡在门槛上，“你怎么回来了？” 周融眉梢微微一抬，向前半步，站在姜致的面前，语气带着笑：“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回来？” 蒋行朔：“……” 周融今夜的态度格外凌厉，就连平常和他耍浑耍惯的蒋行朔都没法接。 只能侧头多看两眼姜致。 气氛紧绷于一线。 姜致才不掺和进来，抿了抿唇，她借着公司有事，去外面接电话。 不过，她也不算撒谎。 因为公司是真的有事，张鑫找的她，有一个项目需要特事特办，想找她接个头。 这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多小时。 姜致回到院内，看见蒋行朔和周融面对面坐着，似乎已经商量好谁睡床，谁睡地板。 她顿了顿，步履从容迈过他们身边，朝内走去。 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怕引火烧身。 姜致洗漱完躺下没多久，包厢的门就给打开了。 男人的身体带着冷冽的寒意，冻得姜致一哆嗦，刚温暖的被窝也冷了。 偏偏他还无从察觉般，伸出手环抱住腰肢。 月色斜斜入窗棂，冷风瑟瑟。 姜致终归还是没忍住，推了一把。 周融扣住手腕，垂下眼皮，“怎么，不是你想象的人就不高兴了？” “冷。”姜致小声咕哝一句，眼神带着微微的怒意，这点怒让她的眼睛更加明亮，“你洗漱脱衣服没有，就上床？” 周融眉梢挑了起来，视线斜斜睨过姜致一眼，“就这么怕冷？” “……”姜致蹙起眉头，捉住周融逐寸往下的手，随后把手掌送回进他的胸膛。 冰冷温度沁着皮肤，让人由衷地打了个颤。 周融到底是将外套脱了，又用热水洗漱完，才回到床上。 姜致这会不抗拒了，下颚低着周融的肩头，语气慢慢：“你们商量好了？” 周融嗓音听不出喜怒，“我还以为你看出来了。” “我是看出来了。”姜致想了想，说：“但是我就是好奇，你也知道，好奇是人的本性。” 周融扣紧掌心，捏着女人的手指，一根又一根把玩，“钞能力。” 他说的话言简意赅，却又无比精准。 堪称是标准答案。 姜致听完没再做声，略微低下头，缩进周融的怀里。 男人心跳沉稳有力，透过胸膛震动共鸣。 姜致原本就有些困，现在倒是愈发的困了，只是往下的手让她无法真正睡下。 扣紧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她抬起眼睛，视线看着周融那张脸，“这里是寺庙。” 她好像是在提醒周融，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这种神圣的地方，怎么样也不应该用来做这种事。 周融低下头，薄唇覆上，“我不信神。” 他的态度很冷淡，压抑着几分看不出来的桀骜欧。 粗粝指腹一寸寸向下，灵巧钻过衣角，往里进攻。 姜致再不愿意，却也没法违抗身体的本能，失去抵抗的能力。 只是，她还尚且有一丝羞耻，勾住周融的手指，半晌又讨好地吻了吻他的唇：“下山，行不行？”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拒绝。 以及，长长的无法透光的黑夜。 …… 姜致没起得来，所以第二天一早，是周融和蒋行朔一并出去的。 撑着发软的手脚，她把被褥收拾好，又把衣物换了一套新的。 至于要洗的。 她打算等到山下去借洗衣机。 姜致实在没脸在这山上处理这些东西，一并打包回去。 周融他们是中午回来的，和姜致一起去食堂吃了饭。 吃饭的时候，气氛多少有点沉闷。 蒋行朔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周融道：“与其在这纠结这些，不如联系国外的医生，听说那边有个医生碰见过你姐那种病历。” 蒋行朔豁然抬起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周融平静夹了一块鸡腿进姜致碗里，放下筷子，“难道你不会打听吗？” 蒋行朔自己是开夜店的，消息按道理应该比周融要活络些。 可是，这件事却没任何人告诉他。 周融擦了擦唇边，继续说：“听说那个医生团队这个月就会来京。” 蒋行朔没说话，但是姜致能感受到，人是明显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吃过饭，蒋行朔就先收拾了行李，联系人回京市。 姜致他们也要回去，但说到底没有蒋行朔急。 收拾完行李，姜致回过头朝后看去，厢房里哪里还有周融的身影。 薄光碎影摇摇晃晃，谈话声从另头传来。 姜致寻过去，就看见周融和一个和尚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在交谈着什么。 周融看见她过去，没再开口。 阔步走来，他问：“收拾好了？” 姜致点了点头，视线越过他，往身后的和尚看去，人是她第一天来寺庙见过的那个和尚。 和尚不恼，微微一笑说：“施主都没还愿，又怎么能撇清楚前尘往事？” 周融回过头，眸色更淡上三分，他没说话，只是扣着姜致的手更紧了。 回到院内，姜致看着周融，无端的觉得他有些惧怕。 第176章 不是一次 可是，周融在惧怕什么呢？ 姜致没有答案。 半个小时后，姜致跟着周融离开寺庙，下了缆车。 一下缆车，就有司机在门口等着他们，留在农家乐的行李也悉数给打包在车上。 轿车一路疾驰而去。 中途，姜致打开手机，扑面而来的是姜母哭诉家里没钱了，让她转点钱过去，给姜源治病。 姜致没回。 山上的信号不好，时不时就会断。 某一种程度上，也让她避开了姜母的那些如催命符的消息。 姜致握着手机，头静静靠在玻璃边。 车道风景不断倒退，挤压的石头仿佛重新回到心头。 周融不提，姜致也没说话。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从上车开始，这段‘短暂又临时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姜致略微闭眼，握着手机，休憩半刻。 静音的手机在无声震动。 姜致接了，姜母话里话外都是那些套数。 姜致安静几秒，说：“我这些年给家里的钱就当做偿还了，你也清楚，我不是姜家的儿女。” 她说到这，停顿几秒，而后继续说：“我不会再任由你们吸血了。” 第149节 姜母哭声一滞，随即而来是变本加厉的咒骂。 说她是没有心肝的白眼狼。 姜致笑了笑，问：“难道这点钱不够吗？” 姜致的声音压的很小，只是车厢里的环境实在太安静，就算不认真听，也能听见姜母那些话，和姜致的回答。 她的态度很坚定。 除非之后姜源真的出了什么事，亦或者是他们真出了什么事，不然她不会再给钱给他们。 一通电话打完。 姜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精疲力尽，她合着眼，眉眼染上几分厌倦，想到什么，她顿了顿，朝着周融他们道了歉。 再怎么说，这都是家事。 不应该放在周融面前讨论。 周融只是疏离说了句：“以后别把私事带到我面前。” 态度不近不远，也没有昨夜的温柔惬意。 翻脸无情这种事果然还是更适合男人。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过一眼周融，随后又看过一眼姜致。 姜致神情淡淡，似乎并没有受到周融这句话的影响，只是低下头开始处理一些有关工作的琐事。 从小县城开车到京市，少说也要在高速走上两个小时。 再加上开车到万川—— 他们是下午一点到的家。 姜致点了一个平常都会去的餐饮店，这家餐饮店原本不做外卖，看着姜致是老主顾，才肯让店员送这么一趟。 她提着外卖，按了门铃。 久久没人应。 姜致只能输密码开门，玄关处的行李箱摆放在那，旁边还有一双皮鞋。 但，周融不见了人影。 姜致扫过一眼，把饭菜收进碗碟，摆上餐桌，又将行李箱的衣物分批次摆进洗衣机，擦拭落尘的桌面。 等到干净，周融也洗了澡，从里面出来。 他看向桌面的饭菜，略微蹙眉，吃了一点就不再动了。 剩下的都是姜致解决的。 姜致将吃不完的放进冰箱，提到昨夜张鑫打过来的电话，“张鑫说任氏那边出了点小问题，其他股东好像很不满意任华继续担任任氏总经理的一职，他问我们，融汇那个项目是不是要暂时看看风声。” “不用，一切照旧。”周融眼皮都没抬，眼睛注视着屏幕。 姜致顿了顿，道：“任总经理昨天给我发了个项目文档。” 周融缓缓抬起眼睛，姜致神态自若，视线淡淡看向平板，“我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小周总。” 她说话客套又冷静，条理清晰。 周融打开邮箱，里面不止有那份文件，还有姜致批注的不合理和修改的地方，他一一扫过去，“你没看出来他是在考核你的能力呢？” 姜致略微抬起眼睛，“我的能力？” 周融不可否置：“不然他给你这份项目是做什么？他应该和你说了，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可以和他打电话商量。” 任华的确对姜致说话这番话。 姜致也提出了些许问题，只是没有这个文件里面这么全面，更多的是马马虎虎过去。 周融放下平板，说：“我去睡会。” 他昨夜到现在也没睡着，心烦意乱。 以及今早上那个和尚的那番话。 心底躁意更甚，他隐隐有种冲动，想要释放心底里的野兽的冲动。 周融的脚步停在走廊口，他回过头，视线淡淡看向姜致，“你也一起。” 姜致抿了抿唇。 下一秒，她对上周融眼底沉沉不虞，最终，她上前一步。 周融的怀抱灼热。 姜致没怎么睡着，但周融却睡得很安稳，呼吸绵长，手掌紧紧扣着她的腰。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一直闭着，她一度以为周融是醒着的。 指尖摩挲过男人轮廓，眉目，又从鼻梁一点点往下，到菲薄的唇形。 周融的唇形很优越，他不笑的时候，神色内敛且淡漠，一笑起来，又带着些许缱绻散漫的气质，配合着眼睛看，多了几分含情脉脉的热。 姜致静静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睁开的眼睛。 男人低哑声音响起：“在摸什么？” “你。”姜致道。 倏然间，阴影从侧身翻到身上，男人眸色晦暗，眼底带着一点没睡醒的疲倦懒散。 粗粝手指拨开松散长裙，娇艳弧度绽放。 姜致强耐下战栗，再看过去，周融嗓音吐息在她的耳廓侧，他淡淡说：“昨天是我没喂饱。” “……不，不是。”姜致是真的不理解他是怎么开车了，信口就来。 后背拉链往下顺开，皮肉泛出一道淡淡的粉白色。 锁骨处红梅斑驳，是昨夜留下的痕迹。 指腹薄茧摩挲过表面，他低低对上姜致的视线，眼神里似有几分温柔流露。 姜致浑身却宛如被冰封住了一般。 这个眼神，怀旧、想念。 姜致不是一次见到过这个眼神了，长睫微微垂下，她主动挽上周融的脖颈。 吻还没继续，电子锁开门声却应声响起。 与此同时，是周女士蕴着怒火的声音。 “周融，听说你最近三天都没去公司。” 第177章 适度 周母起初听见这件事，多少还有点不在意。 因为周融很少出现过这种情况。 无论是上班，还是上学，都是十年如一日，基本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听话又懂事，所以关于这件事她是不相信的，但风声越来越大，尤其是听到任怜也追了出去，她多少有些坐不住了。 现在收到人回来的消息，她就迫不及待赶过来。 想一查明细。 周融屋内的密码也是谭雅尹告诉自己的，想到这里，周母心里多少还有些慰藉，还是女儿好。 高跟鞋笃笃地往前踏响。 踩到人的心尖上。 姜致拉下和人嬉戏卷上去的衣服，目光逡巡周围一圈，没地方躲，她看向周融。 周融下了床，将衣服扣到最顶端。 整理过后，周母的影子也到了门口，她的视线上下扫视过周融，往后看去。 只能看见一只女人快要收回去的脚踝。 白皙小巧。 周母拧眉，心口火气压不住的往外窜，她想到任怜和梁时砚在一起后，又来和周融在一起，心里就止不住的膈应。 收回目光，她眼神沉沉，看着挡在门口的周融，问：“你知道任怜在国外的那些事吗？” 这事，也是谭雅尹透露给她的。 也多亏了谭雅尹，否则她都不知道任家那个女儿还能这么狂野，周母也从颇有微词变成了抵触反对。 周融不语。 这个态度几乎就是默认。 周母恨得不行，咬牙切齿：“你想娶她，做梦，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周家的门！” 周融没反驳，只是道：“妈，我想先去洗澡。” “你把人喊出来。”周母沉沉吐出口气，宣泄怒火过后，她倒是冷静下来，盯着门后的卧室，“我宁愿你和那个女秘书在一起，都不想你和任怜在一起，惹上脏病怎么办？” 周母说话的风格向来辛辣，字字珠玑，火起来，也不管背后利害。 否则，这么多年以来，她也不至于落得只有谭雅尹愿意常年陪伴在她身边。 姜致听见都一阵窒息。 假如真的站在面前的是任怜，估计已经开闹了。 姜致垂下眼睛，手搭在门边上，她听见男人淡淡开口：“母亲，任家和我们还有合作。” 周母皱起眉头，道：“你什么意思？” 周融脸色淡淡，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多能挑起火，“字面上的意思。” “所以你为了一个女人不要妈了？”周母质问。 周融嗓音缓和，言语却异常犀利：“我也是为了家里考虑，再说了，你现在和父亲的关系好了不止一点，要不然你还是问问父亲的意见？” 第150节 周母：“……” 用脚指头想，周父都不会同意她这么闹，会大发脾气。 不然，她也不用现在过来。 周母的唇线抿作一条，她抬起眼睛，眸色都是对周融的失望。 紧跟着，她上前一步，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周融脸猛然偏过去，但眉头却一下都没皱，平淡如水。 他回过头，看着这个生育自己的女人。 周母回望他，手不自觉颤抖。 她的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寒意，桩桩件件的事在脑海里闪过。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渴求母爱的小孩变成如今不近人情的样子，他难道没有情绪吗？ 他真的是自己儿子吗？ 周融眉头蹙了下，淡声开口：“我明天就会去公司，有什么事我们公司再说吧，妈。” 这句话像是给了台阶。 周母回神，眼睛怔怔看着周融，转身离开。 玄关门重新关上。 姜致从卧室走出来，视线望过去。 男人脸颊班驳，依稀能看出指痕，她伸出指尖，摩挲脸颊。 片刻，姜致收回手，问：“夜晚吃啤酒鸭吧，家里还有啤酒，到时候再炖个汤，怎么样。” 周融转身去到盥洗室，“你安排。” “那我再做个炒饭了？”簌簌水声响起，男人没给回应。 姜致顿了顿，抬脚走进出厨房。 正如她所言，姜致做了三菜一汤，等周融出来的功夫，家里的阳台挂上衣服，随风飘荡。 阳光斜斜照进落地窗，干燥洗衣粉的味道钻进鼻间。 此刻，同饭菜的味道混在一起—— 多了几分家的感觉。 周融注视几秒，坐在餐桌前。 男人心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坏，慢条斯理卷着衣袖，他垂着眼睛坐在那里，等人把菜全部上齐。 一块粉色毛巾递到面前。 他抬起眼睛，姜致纤细手臂往前伸出一寸，贴着他的脸颊。 鸡蛋的热意隔着毛巾透出。 周融动作一顿，接过毛巾，仰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姜致，“过来。” 姜致把炒饭放在桌上，走过去。 视线低垂。 周融伸出手臂，揽住姜致的腰脊，灰尘飘泊间交汇的视线连绵起伏，他掐了把她的腰。 姜致顺势低下头，长发随之垂落。 她别过耳鬓，落吻唇瓣。 这个吻仿佛不带有任何情欲的色彩。 只是纯粹的一个吻。 短短几秒，周融哑声开口：“一起吃饭吧。” 姜致坐到周融的对面，给他舀了一些炒饭，慢吞吞的吃起来。 消磨的时间总是过得额外的快。 转眼便到了上班的时候。 姜致一上班，话就变得有些磕绊，不过勉强还能交流。 回来之前，姜致就预约了纪湖，想在周六过去看病，因为纪湖的亲和力，最近在网上她和对方聊的只多不少，但也只是日常的事，不会涉及到以前和……安然。 周六的时候，她抽空去了一趟心理诊疗室。 在里面睡了一小时。 因为姜致想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所以特意请纪湖在桌前摆个时钟。 纪湖坐在旁边，温和笑着说：“姜小姐，你最近的状况还不错，是遇见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姜致略微一顿，说：“可能是去旅游一趟，心情放松了不少吧。” “这样——”纪湖低着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继续说：“如果这样对你有效果的话，可以尝试和那个人继续旅游也不错，当然了，凡是都要适度。” 姜致略微点头，收拾东西，随后出了门。 透明玻璃大门虚虚合上。 她微微侧头，正好听见前台一句：“纪医生，你的男朋友到了。” 上次在诊所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背影出现在门口。 纪湖仰起头，看着男人盈盈笑着。 这似乎是姜致第一回 见纪湖这样对谁。 第178章 好两清 姜致在门外停留三四秒，就被电话叫走了。 是谭雅尹问她在哪，说要约她逛街。 这逛街来的突然。 很容易让姜致联想到昨天的事，只是她现在在大街上，谭雅尹事先闻到车声，她再想推脱，也在谭雅尹的催促下推脱不掉，只能去找她。 去之前，她给周融发了一条消息。 一到商场二楼，姜致的脚就顿住了。 视线缓缓移动，落在谭雅尹身旁贵妇太太的脸上。 女人淡淡的笑着，丝毫看不出来昨日的尖酸刻薄，她的目光停留在姜致身上，嘴角勾起一点笑：“你就是姜秘书吧。” 姜致没有错过周母眼底的轻蔑，上前低声：“周夫人，雅尹。” 她的话点到为止，没有过多冒犯。 周母摆了摆手，“不用喊夫人，就和阿雅一样，喊我阿姨吧。” 姜致：“……阿姨好。”话是这么说，她却打起万分精神。 谭雅尹立于一侧解释：“致致，本来不是我想叫你来的，是姨妈想见你，她说你是个好孩子，也想嘉奖一下你。” 说是嘉奖，但更像是鸿门宴。 姜致唇边一点点绷紧，提出一点笑容，温驯轻声说：“为周氏工作是应当的，都是我的本分。” 周母眼底闪过半分兴味，她扭头看向阿雅，“行了，话都给你说了，我说什么？” 顿了顿，她对姜致说：“既然给你了，就收着，也算是替周氏宽厚待人了。” 一亲一疏，立竿见影。 哪怕是在周融身边，姜致似乎都很难见到这样平和温柔的周母。 姜致收敛神色，略微垂下头，没再拒绝。 接下来的逛街也是谭雅尹在从中调和，周母时不时问一些有关姜致身世的事，听着倒是在查户口本。 听到姜致父母都是小县城的时候，她眉眼飞快蹙了一下，只是看到谭雅尹和姜致氛围相处的还可以，到底是没说什么。 除开身世，姜致也没什么被挑刺的。 从小就是乖乖女，人长得也温驯，逛街也是个能搭话的，唯二的不足就是和梁时砚谈过一阵和身世地位，前者在得知两人仅仅是谈过，没有做其他之后，周母的脸色就好了起来。 倒不是她喜欢姜致这一点。 而是前头有一个更让她讨厌的，这么一对比，姜致倒是真的像大家闺秀。 周母逛到后面，给姜致选了一条项链和一件金镯子，她笑眯眯说：“其实我对周融娶什么人也没什么要求，重要的是要和家里人聊得来。” 姜致乖巧笑了笑，说：“我觉得阿姨和雅尹都是好相处的，自然能找到一个满意的儿媳妇。” 周母停住脚步，微微眯起眼睛，她不是没有听懂姜致这句话的含义。 眼神很深，她笑道：“姜秘书，难道你看不上我儿子吗？” 谭雅尹目光一并看过来。 “小周总天人之姿，周家又是顶流，要说也是我配不上小周总。”姜致抿了抿唇，态度放低说：“所以我从来没有觊觎过小周总，更没想过嫁进周家。” 周母说到底也是个成熟的中年人，是不是真心的，一看就知道。 姜致言辞诚恳，目光直白。 她是认真的，真的没有想嫁入过周家。 周母对姜致倒是顺眼几分，不想让她太难看，说：“是那小子没福分，不想嫁就不嫁了，说起来你之前是不是陪周融回过一趟家。” ‘家’这个字自然指的是周老爷子那。 这件事隐瞒不了，姜致也不想隐瞒，说：“是。” 周母问：“周融和他爷爷谈了什么？”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姜致摇摇头，“他们都是在书房谈事，我陪着老夫人在外面，什么都没听到。” 第151节 周母想到是这样，但也忍不住叹口气。 周融这个儿子，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人也是越来越不听话，如果是以前…… 想到老爷子的厉声警告，周母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母亲如果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横插男声让周母一愣。 她抬起眼，看向远远走过来的人，问：“你怎么过来了？” 姜致侧过身，视线跟着落在周融身上。 男人眉目一点都没落在她身上，他快步掠过身侧时，依稀带来点酒味。 姜致微微一顿。 “正好在附近有个项目，就过来看一眼。”周融掀开眼皮，看过一眼谭雅尹。 谭雅尹咳嗽一声，小声解释：“姨妈，我也是想着撮合撮合。” 周母现在是想着看上谁，看别看上任怜，到嘴边的斥责在谭雅尹这声解释里咽下去，她提了提唇角，语气平静：“那这样，你陪我们一起逛逛，你助理跟你这么久了，也该给她买点衣服。” 姜致刚想拒绝。 周融斜斜睨过她一眼，打断说：“好。” 谭雅尹是个会逛的，周母是个会挑的，原本结束的逛街之旅，又延续两个小时，满载而归。 周母有心撮合姜致和周融，所以特意在临走前将姜致留下来，和周融共坐一台车。 至于她和谭雅尹，则是坐另一台车走了。 姜致微微垂眼，看着面前低调的迈巴赫，又看到后排一车衣服，她顿了顿，道：“小周总，这些衣服吊牌还没拆。” 周融一只手撑在后椅上，目光浅淡，“所以呢？” 姜致一噎。 男人平静说：“难不成你想打我妈的脸？” 周母是周家掌权人太太，这个身份本来就引人注目，还有周融和谭雅尹陪同，他们逛街的风声早就被人收入耳中，姜致现在要退货，等于间接打周家的脸，暗讽周家礼物都送不出去。 “……”姜致对这个强盗逻辑哑口无言。 男人眉梢淡淡一挑，“收了也好，好两清。” 他的话很微妙，微妙到姜致一怔，她下意识说：“你都听见了？” 气氛沉默几秒。 周融眼神沉沉，薄唇似笑非笑，“你都说了，没想嫁进过周家，那我睡你也不能白睡，不然我心里有愧。” 第179章 命运 姜致：“……” 气氛趋于冷凝。 周融侧过头，他看向窗外，语气不轻不重：“姜秘书的本领还真不小，前头找我要名分，后头就撇清干系，姜秘书这是想左右逢源，两头都讨好？” 话说的直白，姜致脸上挂不住。 周融好像也没心思和姜致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他目光看过来，眼底似有三分笑意，“上车吧。” 姜致安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扣好安全带。 今天周融过来的急，没有让司机开车，所以他开车，姜致也不得不坐在副驾驶上，总不好把自己的上司当司机。 她坐下的瞬间，车直接从地下车库飚了出去。 倒退的风景和涌动的风声在面前涌现。 姜致扣紧车扶手。 周融的车很快，超过旁边的车辆，直直上了高架。 姜致心跳跟着提到嗓子眼，她缓缓侧过头，周融眼底哪还有笑意，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方向盘上，薄唇紧抿作一线。 他在生气。 姜致想到这个可能抿了一下唇，他在生什么气，难道不是他一开始严令禁止让她不想过多妄想吗？ 放在膝头的手紧了紧，她略微侧过身，视线没有再停留于周融的身上。 车厢内没有任何人说话。 姜致视线余光微微扫过周围，看见一家大药房，呼吸一停。 顿了顿，她说：“你在前面停一下，我下去买个药。” 周融侧过去，视线注视女人发白的唇色，话软了一分：“你感冒了？” “嗯。”姜致言简意赅，抬头看过一眼面前不远处的小区入口，“我喉咙不舒服，应该是感冒了，最近流行毒株又来了，我也正好备点药，你回去吧。” 周融抬起眼皮，停下车，平平说：“我在这里等你。” 姜致：“……” 对上视线，她勉为其难点了头。 药店终归是有水的，顶多她在药店里把避孕药吃完。 姜致下了车，前往不远处的药店，她买了避孕药，也真的准备了一些感冒药，走的是医保卡的流程。 出去的时候，问店员要了一杯热水。 只是不凑巧，她来的晚，店里的热水都被老太太他们喝完了，店员抱歉朝着姜致一笑。 姜致只能作罢，把避孕药和单子塞进兜里，重新上车。 她上车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台烈焰红色的超跑从周融旁边开过，车窗摇下来，露出女人半张脸。 姜致一眼就认出来，是黄曼珠。 多亏周父那声责骂，她事后去查了黄曼珠的资料，也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周融看见她手上提的药，问：“没有在那吃？” 姜致摇了摇头，轻声：“没水了，我回去喝吧。” 这个情况倒是不少见，药房里的人都会在夏天烧凉茶，或是冬天烧热水，那些老太太老爷爷们、或者路过口渴的人们，总会走进去倒两杯。 水喝完，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周融驱车前往停车场。 车在地下车场停下，姜致率先下车，她心里惦记着事，也就没能发现周围的变化。 周融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目光错落。 停留在口袋冒出的账单上。 电梯停留在楼层中，姜致微微侧过头，看向周融，问：“今夜在家吃饭吗？” 平常周融如果出去吃，都会提前说一声。 没说，姜致一般会准备两个人的饭菜。 男人微微停顿，开口说：“不用准备我的份了。” 他这话说的明白浅显，姜致没有意外，不如说，她看见那台跑车，心里就隐隐有了想法。 于是，她默了默，就从电梯口走了出去。 电梯在等待几秒后，继续关合。 笔挺西装倒映在玻璃镜前。 男人看过自己几秒，拨通电话，“查一下刚刚姜致买的什么药，药房名称应该是万川旁边的那家千金大药房。” 随后，挂断电话。 姜致是在半个小时后，看见周融的迈巴赫开出去的。 她站在阳台，等着车身再也看不见，转身进屋。 周融不在，姜致夜里就对付一口，然后就去了后边的河边。 微风几缕吹过，姜致看过外面的风景，漫不经心地走着，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她打道回府，洗完澡，刚躺下就看见野广木的消息。 那是l1会所的地址。 下面还很很坚持的附上一句话，他等她过来。 姜致的嘴唇轻轻抿住，刚想掐灭屏幕，就接到谭雅尹的电话。 她给的是和野广木同样的地址，让她过去接周融。 随着周母态度的明朗化，谭雅尹做某些事，似乎也跟着没有了顾忌起来。 姜致在床边坐过一会，换过身衣服，随后打的到l1。 l1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约莫是门口摆了两株盆栽。 她站在外面许久，直到谭雅尹的电话再度打来，问她到哪。 姜致根据包厢，上了楼。 屈背叩响房门。 喧嚣的包厢立刻安静下来，紧跟其后是谭雅尹打开门，迎接她进来。 里面没多少人，看着是已经走光了一部分。 周融坐在卡座另一侧，眸色淡淡，由于他低着头，多少看不清到底有没有喝醉酒，只是身上酒味浓厚，初步估计，可能比以前喝的要多。 谭雅尹说：“你们先走吧，过会郑荣会来接我。” 姜致迟疑片刻，点了头，她走到周融面前，晃了一下他的手。 周融方才抬了抬头，顺势起身，嗓音低沉：“来了？” 姜致缓缓点头，她应了一声，就听见门口有人说：“姜小姐。” 第152节 姜致偏首望去，瞳孔微微一缩，女人明艳高挑，耳垂处悬着两颗绿宝石，她笑得骄纵傲慢，视线从她身上过度到周融身上，微微一笑：“这就是姜秘书吧。” 她将周融身边人都调查的很清楚。 姜致脸色仅仅变了一瞬，随后淡然笑了笑：“是我，黄小姐你好。” 两人寒暄半句，再加上微信，黄曼珠侧身让了位置，给姜致他们的离开提供空间。 姜致把周融扶上车，就看见黄曼珠的信息。 ——【姜秘书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在男人手上吧。】 她看过两眼，掐灭屏幕。 姜致是直接找的代驾，等人到了之后，直接回到后座，照顾周融。 男人的身体倾斜过来，直接靠上她的肩头，而后他伸出手，捏住了姜致的下巴。 声音低哑：“不想怀我的孩子？” 第180章 扫地出门 姜致身体猛然紧绷，抬起眼睛。 男人眼底情绪淡淡，哪有半分醉意，他双指又捏了捏她的下巴，瞳孔危险。 不让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是一回事。 让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对方却不愿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心境体验也是不一样。 而且，还有姜致和周母的谈话在前。 以及，她本人前言不搭后语的撩拨—— 周融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她想利用他，或许还想用完就跑。 想到这个可能，周融心底就生出一股躁意，恨不得把姜致掐死。 酒精放大欲望和情绪。 周融如鲠在喉，下意识拍开姜致的手。 姜致顿了顿，几秒过后，手虚虚搭上男人的手腕，轻声：“你会让我生下你的孩子吗？” 周融不语。 所以，光是看周融的神色，姜致就清楚他的答案。 姜致平静说：“那这样，我识趣一点，不好吗？” 她抬起眼睛，视线诚恳，全心全意扮演了一个为周融思考的生活助理，一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养在外面的女人。 菲薄的唇抿作一线，周融错开视线，“你倒是挺乐意为别人思考的。” 姜致道：“谁让我是你的生活助理。” 空间里恢复一片安静。 时间也仿佛冻结。 凌厉寒风逼近深冬，街上挂满五颜六色的灯，霓虹的光还在斑驳的夜里闪烁，姜致伸出手，嵌进男人指缝虚虚扣紧，她似乎有些不自信，大拇指摩挲周融掌心纹路。 暧昧盘旋，她低垂下眼睛，万千情绪在瞳孔里，说不出来。 “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做的。”她说。 周融哼笑：“你不会做？” 姜致缓慢点了点头，她眼底出现几分难过，神色也带着犹豫，像是自证，又像是朝着周融证明，“除了旅游那段时间，我没有任何逾矩，不是吗。” 她抬起他的手，犹如小动物般贴在自己脸颊上，认真说：“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再长一点，再久一点也好。” 剑拔弩张的氛围消弭在空气里。 周融的手微微蜷缩，摩挲着她的脸颊。 姜致没有再过多的言语，紧紧环绕上周融的腰背。 交错身影里无形的旋涡在越卷越大，窸窸窣窣间似有风声刮过。 姜致听不真切，只感觉自己软化成了一团水，到了小区楼下，她整个人都湿透了，全靠周融的外套罩在，她的头也仅仅埋在他的怀里，自欺欺人地上了电梯。 走进玄关，脱下外套。 姜致整个脸都是红的，她身体也热的不行，微微偏头，就看见周融正在那不急不慢地喝着水。 凌乱刘海垂落，他卷起衣袖，衣襟前的扣子跟着解开，整个人多了几分野性。 他还坏心眼地抬了抬杯子，“想喝水吗？” 姜致现在整个人都处于脱水状态，怎么可能不想喝水，她走过去，端起周融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好像是故意的，她喝水的位置正好是周融刚刚喝的位置上。 唇痕重叠。 她将水杯还给周融，“谢谢，我洗个澡。” 周融一手揽住她的腰，咬着耳朵，“一起。” 姜致：“不行。” 男人的手指渐渐往下，按住姜致的腰，“又不是没看过，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姜致嗓音低下去一点，却十分坚决地一根根拨开周融的手指。 走进浴室，姜致刚刚将自己泡进去。 只听见男人的脚步声。 姜致微微喘口气，她闭上眼睛，浑身放松进浴缸里。 温暖的水将她如母胎一般包裹住。 姜致足足待了一个小时才从水里出来，她此刻精神极度放松，翻查片刻消息，除了谭雅尹的分享，她基本都没回。 野广木也在找她。 他基本上是给她分享一点日常，或者是什么，姜致想起来，就会回，但基本上没有多在乎。 周融在她身后，就看见姜致重新将周一需要处理的工作消息全部标志未读。 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姜致下意识掐灭屏幕，“你不洗澡吗？” 周融道：“过一会，我有点饿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姜致煮个面。 姜致想了想，说：“我给你煮个阳春面吧。” 周融没有拒绝，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腰，低头又吻一下，再进去。 但，姜致心底清楚，她和周融的隔阂是一直在。 今天这件事只是会让他们的隔阂越来越深。 打开日历，里面有一个被圈起的时间。 姜致斟酌片刻，打开任华的对话框，很快发送了一句话过去。 做完这一切，姜致收回手机，走进厨房。 等周融从房间里出来，一碗面摆在桌上，女人穿的是周融的大白t，远远看去就是一双笔直的腿在晃，微醺浅黄色灯光照耀，周融心神一动。 他轻轻咳嗽一声，那头很快回头看向他，“还有一个煎蛋。” 周融嗯了声，他打开手机，随后起身去接电话。 姜致看了看站在阳台的周融两眼，把煎蛋端到桌边，转身下楼。 姜致很清醒，无论周融怎么说，他没有提出确定关系那一步，就是对她的喜欢还不够，也没想过他们以后的关系如何。 如果她现在真怀孕，或者是告诉周融，她要嫁进周家—— 她丝毫不怀疑，周融很快就能将她扫地出门。 玄关门一声响。 周融回头看去，昏暗房间哪还有女人的身影，他面对电话那侧的女人也没了耐心。 “我知道，你想我陪你去给阿姨挑礼物。”周融掐着一根烟，语气平静：“对了，任叔怎么样，听说公司里对他的声音很大。” 任怜敛起眉头，声音也带上几分苦闷：“不知道他们抽什么疯，叔叔不就是在平安港建设那边栽了一个坑，明明是那边出尔反尔，答应的好好的，后面又想提价。” 周融缓缓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平安港那边处理好。” “怎么处理？”任怜说：“周融，要不然你帮帮我叔叔吧，我记得你之前和平安港的人打过交道。” 周融浅淡地说：“但那毕竟是任家的事。” …… 一早，姜致刚打开手机，置顶弹窗骤然跳出一条新闻。 ——周融和任怜深夜出入平安港。 她叉掉页面，进浴室洗漱。 手机嗡嗡震动。 她没看，直接接了。 姜源颤抖地问：“姐，妈她说的都不是真的，是不是？” 第181章 方便 姜源临时起意回了一趟家，就听到了姜母和姜父在院子里的话。 包括，他们对姜致的算计等等。 第153节 他不可信，于是打电话给了姜致。 然而，现在电话里的沉默无疑是说明了他父母说的可能是真的。 姜致没有接话，只是问：“你怎么临时回去了？” “你想瞒我多久呢？”姜源冷笑一声，“还是说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是吗，和爸妈一起瞒我到死？” 男孩的声音掺杂着些许尖锐。 姜致蹙起眉头，道：“这些事和你是我弟弟这件事没有冲突。” 姜源说：“不，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 姜源：“……” 这么大的男孩虽然对家庭关系的变化有一定接受的能力，可是他真的没想明白，从小到大疼他的姐姐为什么不是他亲生的？ 以及，那次父母到学校，是不是和姜致有关系。 他还想问什么，电话悄然挂断。 另一端，姜致回头，就看见周融非常熟稔地拿走她的手机，挂断电话。 她忍不住道：“那是我的手机。” 周融斜斜看她一眼，“先吃早餐。” 姜致颦眉，她还想说什么，周融已经将她的手机揣进兜里，走到客厅。 到嘴边的疑问硬生生咽下去。 倒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姜致现在还没洗漱。 十多分钟后，她走出盥洗室，坐到餐桌面前，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周融。 周融已经开始吃起来自己的早餐，他手边是照例一杯咖啡。 姜致半晌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 男人抬头疑惑扫她一眼。 姜致抿了抿唇，她话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 现在自然不可能将理由告诉周融。 周融擦了擦嘴边的残屑，平静说：“你看见新闻了？” 姜致默了默，“现在有手机的人很难不看见热搜吧，总不能将我的手机丢掉。” 周融听见这话，菲薄的唇瓣微微一勾，他起身，双臂撑在桌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男人的身高形成巨大的压迫感，姜致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脸，她瞳孔平静，没有任何因为阴阳怪气而感到心虚。 男人大拇指沿着女人唇角摩挲，擦过唇边。 姜致微微瑟缩，周融的手却更用力了，抬起她的下颚，语气平静：“吃醋了？” 姜致过了几秒，生硬道：“没有。” 周融虚虚垂下脑袋，鼻间相触，他们此刻很近，近到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他的唇再有一下没一下啄吻，手不安分地游动着，故意挑起心底那点渴望。 “真没有？” 姜致身体的哪一处不是被周融探索过的，她压制喉咙的声音，“没有。” 男人的攻势更过分了…… 姜致脸色发红，身前衬衣的扣子也被解开，最后她受不了地说：“是，我吃醋了。” 周融方才放过她，重新坐回椅子上。 一顿早餐吃的差不多，姜致和周融一并出门。 只是今天有些差别。 车没有开到周氏，直接去了平安港。 周融带她在平安港走了一圈，这里大多是轮船和渔业，旁边有不少工厂，也有人听说周融过来，前来迎接的。 只是，他们的目光落在姜致身上，多少带了点微妙。 姜致上前一步，解释道：“我是周融的秘书，姜致。” 她深谙多说多措的道理，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周融则是看向其中领头的男人，男人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唇边有两撇小胡子，他看着姜致的目光充斥一些淫邪，随后收回来，客客气气地说：“我是平安港商会的会长，丘李平。” 姜致笑了笑，温和说：“丘会长，久仰大名。” 丘李平仅仅是笑了笑，转头看向周融，开口说：“小周总好福气，前有未婚妻，后有俏秘书。” 周融客套道：“身边有个人办事总是方便点。” 丘李平道：“那倒是，这边请吧，大伙等你很久了。” 周融跟上丘李平的步履。 他们来到一座伫立的房子面前，上了二楼，里面聚集了大部分人，姜致根据着装来看，约莫是外头的船长或者是渔业的老板一类的。 姜致将会议全场听下来，囫囵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总而言之，是任华之前在这里打算做海上运输航线，于是和他们这些人谈，价格压了一个点，这中间还是周融负责拉线，介绍双方认识。 这经济本来不好，大家就想有点赚点。 只是，一个星期前，有人给他们透了合同的底价，这些船长和老板就不干了。 现在周融就是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事情转圜的余地。 会议吵到最后，他们也说的很明白，要合同上最高的价格，学区房的名额等等，其他就算是给周融一个面子。 周融听完，没再说什么，和姜致一起出去。 他们出来时间也就十点多。 坐回车上。 周融问：“记清楚了吗？” 姜致顿了顿，说：“记清楚了，但是我感觉任氏那边不会同意……” 数额可能还好，但是学区房的名额、日后的经济补偿，任氏他们怎么会肯？ 周融侧过头，“这些可以让周氏出，只是——” “只是？” 周融：“我要任氏城北那个项目的所有权。” 他语气淡淡，从骨子里蕴着一股冷意，姜致愣了愣，她嘴唇翕动，想说不可能，又看着周融的面容，觉得一切又是可能的。 如果周融和任怜结婚了，城北那个项目的所有权，不还是他的吗？ 只是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周融说：“这件事就交给你谈了，如果不行，你可以去找任怜。” 姜致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车却停在任氏门口，告诉她，没有听错。 姜致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任氏的人大多都认识姜致，所以在说明来意后，前台直接表示帮忙请示任华一声。 等到人同意后，姜致直接走了进去。 她在心底盘算过几遍稿子，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怎么在这？”首当其冲的是任怜拔高的语调。 姜致似乎明白为什么周融一定要自己过来了，她的唇线略微抿紧，微微侧身，看向一侧的任怜，平静说：“我是替小周总带平安港那边意见过来的，任总方便谈话吗？” 任华多看她两眼，“小怜，你先出去。” 第182章 订婚 任怜咬着下唇，不情不愿地看过姜致一眼，坐在茶几面前的沙发上没动。 姜致简单说了一下会议结果，又将价格标高了不少。 商量肯定不能报出自己最低的低价。 当然，她没有说周融的意图，底牌通常是放在最后进行谈判的。 任华沉默许久，开口问：“这是小周总的意思，还是平安港那边的意思？” “这是平安港的开会结果，小周总并没有参与其中。”姜致说。 任华长长吐出一口气，问：“那小周总那边是什么意见？” 姜致低声：“这毕竟是任氏的事，他不好插手，也没理由插手。” 说到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余光下意识看向一侧的任怜。 任怜唇边扬起一点笑，提醒道：“周融可是——” 任华呵止道：“任怜。” 任怜不敢相信自己的舅舅居然为了别人这么对自己。 她瞪了姜致一眼，眼圈也跟着红了，因为畏惧任华的气焰，到底没说什么。 和姜致先前见过的任怜形象有点不一样，她又抬头轻轻看过任华，可能是因为有任华在，她就能毫无顾忌的做自己，隐藏的大小姐脾气也跟着暴露无疑。 任华和姜致对视半眼，直言：“小怜，出去。” 任怜视线僵持许久，最终还是抬脚慢慢走了出去。 背脊隐隐能看过来她出去是极不甘心的。 第154节 姜致收回目光，办公室的门关上，任华慢慢起身，他淡淡说：“周融不应该只有这些话让你代传吧。” 姜致垂下眼皮，不动声色说：“只有这些。” “那你可以告诉周融了，我不答应。”任华话锋一转，“职位安排好了，我的秘书，你什么时候从周融那边离职。” 姜致道：“这个月。” 末了，她添上半句：“您先前答应我的事——” 任华笑了笑，他单臂撑在办公桌上，视线直勾勾的看向姜致，“给你放假半个月，我记得。” 姜致说：“谢谢任总。” 她后退两步，刚想拉开距离，任华抓住她的手腕，语气透露着强势：“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姜致抬起视线。 任华道：“弄清楚周融的真实意图，以及，你是他的身边人，应该能查得到周融有没有和平安港的人有联系。” “你觉得平安港这件事像周融的风格吗？”他咄咄逼人的问。 他的意思是，会不会是周融给他下的套。 看来，平安港的事确实是让任华觉得焦头烂额。 姜致下意识甩开任华的手，她没有听过任何有关的风声，自然也答不出来，只是说：“我不知道。” 姜致跟周融的年岁尚浅，不熟悉他的风格也是理所应当。 何况，任华不觉得周融会让姜致去做自己一些很隐秘的事。 问题点到为止，他靠近姜致。 任华揉了揉眉心，语气缓和：“算了，你就先帮我查一查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任华还想留姜致吃饭，结果姜致直接拒绝，离开。 现在已经是两点，姜致随便吃了点东西。 打车回周氏。 路上，她收到姜源的消息，约莫是他已经和父母谈好了，以后不会再需要姜致养老，但是想她逢年过节能回家看看。 姜致看过两秒，掐灭手机，视线转向窗外。 到了周氏，她将文件交给许助理，就听见周融在和唐广则开会的消息，似乎是省内的项目已经落实，看他们什么时候准备开始建造，所以过来商量一趟。 姜致无意和唐广则见面，打算躲在茶水间直接避开。 她一直等到脚步声都离开，才缓慢出来。 却迎面撞上刚刚留下来谈事的唐广则。 他眉眼英俊温柔，“你想躲我多久？” 姜致道：“没有躲你，我刚刚回来，倒杯水喝。” 唐广则笑道：“算你没躲我，下午一起计吃个饭？” 姜致再躲也不行，她缓缓点了点头，“好。” 唐广则弯了弯唇，和姜致道别后，直接离开了这里。 紧跟其后的是包厢地址。 姜致扫过两眼，没放在心上，继续工作。 周融在唐广则离开后，就直接去了楼上，两人也没说话的机会，姜致只能抓紧机会，在手机上给周融汇报工作。 输入法反复出现后，又停在一刻。 姜致得不到回复，眉头略微蹙起。 没过多久，周融从楼上下来，第一时间他就将姜致喊进办公室。 言辞微冷：“姜秘书，这周六夜里有空吗？” 姜致道：“有是有，小周总是有什么出差行程安排吗？” “嗯，需要你陪我参加一个家宴。”周融淡淡说，视线落在姜致的眉眼上，在下一句，他彻底堵死姜致的路，“周总吩咐的，如果你想拒绝，直接上去找他。” 姜致这下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后面几天，姜致以平安港的名头和任华那边交谈过几次，但是效果并没有那么明显，拖着不肯。 姜致也很有耐心，每次点到为止。 与此同时，任华对周融的态度似乎有软化，毕竟这些天周融和任怜频繁出现在热搜上。 姜致似乎没什么感觉，一直在做自己的事。 时间匆匆来到周六。 一大早，门铃摁响。 姜致打开门，是许久未见的谭雅尹，人用力抱了她两下，说明来意：“姜姜，走，我现在带你做造型去？” 姜致：“造型？” “是啊。”谭雅尹脸上挂着笑，“今天是家宴，你不会想穿成这样，去见周融的父母吧？” 姜致顿了顿，直接被谭雅尹拉出去了。 谭雅尹带姜致来的是她最常来的造型店，裙子、首饰、妆容甚至发型都是配套的。 姜致被按着捣鼓了三小时，大v字红色丝绒长裙，底端裸露到肚脐眼的位置，头发也被吹成大波浪的模样，她微微侧头，眼影用了极其大胆的翡翠绿的配调，整个人看着明艳矜贵不少。 谭雅尹拍了几张，给周融发过去。 随后，收回手机，走到姜致身边。 谭雅尹偷偷说：“姜姜，其实姨妈想让你和周融订婚，所以才让我做这个前锋来陪你做造型。” 第183章 住下来 姜致对上镜中谭雅尹的视线，她仅仅是微微一笑。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 她和谭雅尹只是在这边的店里待了一会，做完造型，就直接去了周家。 严格意义来说，是周家的别墅，和周母的小别墅不一样，零星小白楼散落，位于中间的是几栋主楼，需要开车进去，她们到的时候，周父和周融还没回来，听说是去外面拜访。 姜致面上周母，将礼物递上去，客气地说：“周太太，好久不见。” 周母随手把礼物放在一边，她坐在沙发上，平静说：“阿雅，你帮我去厨房看看小酥点好了没，可以吗？” 谭雅尹离开。 只是她明白自己这是被支走的意思，朝姜致使了个眼色。 姜致垂下眼睛。 空气一片寂静，偶尔有佣人上来送点心。 周母拿起来，咬掉一口，说：“其实你也看的出来，我比起周融，更喜欢阿雅。” 姜致没有接话。 周母也不介意，继续说：“你也应该懂，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和一个冷冰冰的、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选哪个，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也不是故意迁怒周融，只是父债子偿，他爸做的那些事，总要有一个人还。” “我叫你来，其实也不是说这些，话到这里，我也可以如实的告诉你，即使周融继承了他爸那些基因，但无法否认的是，作为我的儿子，他很出色。”中年女人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所以我也不是半点母爱都没有，我为他挑选了很多未婚妻，只是他一个都不满意。” 姜致平静说：“我不明白周太太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门口叩门声响起。 佣人说，品牌方过来送包，是最新出来的那些款式。 周母眼睛一亮，“把人喊进来。” 说完，她又扭头叫谭雅尹过来，一起挑包。 l字开头送来的品牌包基本都是高定，没有同款包，姜致粗略扫古一眼，陪同她们一起看包。 谭雅尹挑了一个，就不挑了。 周母道：“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品牌，还不多挑两个？” “今年这些款式多少有点重复，我家还有几个呢，就不挑了，姨妈，我进去吃小酥肉去。” 不等周母发话，谭雅尹主动钻进厨房。 姜致侧过头，只看见周母的嘴角一点点下沉，她拿着手里的包回家，招呼姜致过去。 姜致安静走过去。 周母拿起几乎是一个款式的包，问：“喜欢吗？” 她没让姜致继续说话，道：“其实姜助理是个明白人，我看好你，过听说他当初为了保你，不惜得罪梁时砚那个混小子，你不会辜负我的苦心，是不是？” 姜致沉默几秒，说：“小周总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周母拿着包在她面前比划，又将一只稍大的塞进她的掌心，“他有没有主意，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男人吗，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会帮你。” 谭雅尹没有把她和周融睡了的事告诉周母。 姜致抬起眼睛，周母只是客客气气地笑着：“走吧，他们应该也快到家里了。” 院内传来引擎的声音。 她抬起头，远远就能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 周融和周父。 周父略微侧头看过周融，说：“人到了？” 周融面色淡淡，“你们都让阿雅去接了，还问我干什么？” 周父脸色一沉：“如果不是你做的那点混账事，我们又何苦为难人家清白姑娘？” “任怜挺好的。”周融答道。 第155节 周父冷嗤一笑，“看样子她是给你灌迷魂汤了。” 周融不可否置。 周父看着越来越近的门口，低声：“你给我老实点，你当初为什么找上人家，我都清楚了，不过是为了报复之前任怜对梁时砚动心，态度软化，对你却无动于衷罢了。” 周融抬脚跨上台阶。 周围佣人为他脱下外套。 人到齐了，就可以上菜了。 周父坐在主位，周融和姜致坐在一起，对面是谭雅尹和周母。 正如周融一开始所说的，真的是个家宴，没有多余的人。 菜一道道上桌。 到后面，上了一碗汤。 周母款款起身，给周父舀了一碗，又给周融舀了一碗，“这可是大补的，是我亲手煲的，你们一定要一口不剩的喝掉。” 周融缓缓抬起眼睛，“谢谢妈。” 周母牵扯了一下唇角，叹气：“你要是一直这么懂事，我也会一直为你煲汤，我知道你怪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今天给你以汤代酒，说声儿子对不起。” 她先喝了，周融不得不喝。 周母眼睛微微看向姜致，随后说：“对了，姜小姐你知道为什么家宴，我会请你过来吗？” 姜致道：“周太太有什么不妨直说。” 周母：“其实我是觉得周融和你很配，你看你一个县城里出来的女孩，能不靠任何人走到这，已经很让人敬佩了，不过你也知道，嫁人嘛，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只有选对人，才能得到一辈子的幸福，对不对？” 姜致略微垂下目光，无声笑了笑。 周母神色满意了些，继续坐下去。 她还想继续这个话题。 周融却兀自改了口风。 中途，大雨滂沱。 淅淅沥沥的雨嘈杂的将整个世界淹没。 结束用餐，周母侧头看过一眼，提醒说：“今天就在这睡吧。” 姜致抿了抿唇，目光瞥过一眼周融。 周融脸色淡淡，从下餐桌到现在，他就没怎么讲过话，神情也一直是冷的。 半晌，长身玉立的男人起身，开口说：“不了，我们开车回去。” 摆在餐桌上的电话跟着响起来。 所有人侧头看过去。 周融阔步行去，掐断电话。 即使是这样，所有人还是看见了上面的备注。 周融再一次提出要先走。 这次，周母率先阻拦。 周融冷冷看着周母，谭雅尹见情况不对，跟着在外帮腔地说：“可是这么大的雨，你们住在这不是更好吗？”她顿了顿，继续说：“姨妈也是好心，如果你反感，也不用拿生命开玩笑。” 周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第184章 惹是生非 这种僵持的氛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周父走出来，说：“你妈害喜很严重，你今天就留宿在这里陪陪她。” 话已至此，周融不留下来也是不行了。 姜致只能跟着留下来。 刚刚吃过晚餐，时间却是还早。 周父将周融叫上去谈事，周母则是拉着姜致在说话，时不时会问出一些有关周融的趣事。 很多，也很少见。 姜致很难想象周融是怎么在自己三四岁的时候，一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尿裤子，可是不哭也不闹，自己一个人洗干净解决了，乖巧地让人心疼。 听到一半，佣人端着水果上楼。 周母叫住她，转头看向姜致，“就让姜小姐送吧，姜小姐不会介意吧？” 姜致起身走到佣人面前，接过果盘，“不介意。” 周母看姜致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满意。 温驯听话，也算是一个优点。 实际上是姜致不想再待在这里，寻个借口透气，端着果盘，她走上二楼，沿着女佣指点过的位置走过去。 书房里声音不断。 姜致屈起手臂，轻轻敲响房门。 门内声音骤然安静下去。 等过几秒，里面传来脚步声。 姜致看过去，是周融过来开的门，身后周父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还是勉强朝着姜致露出笑。 她低下头，轻声说：“我是过来送水果的。” 压在肩头审视的压力消失，周融侧过身，“进来吧。” 姜致款款走进去，把果盘摆在茶几上，目光所触及之处，是一份文件，并不起眼。 似乎是平安港的。 简单扫过两眼，她刚准备退下去。 周母也上了楼，打断他们说：“家里难得来了客人，你们还要为工作的事争论不休吗，不是让人看笑话？” 说着，她抱歉看向姜致，囫囵将话圆过去。 末了还添上半句：“行了，绒绒你先带姜致去客房休息吧，项目的事，明天再说。” 周融冷峻神情微微缓和。 姜致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周母双掌握在她的肩头，硬生生将她给推出门外，嗓音冷淡，只够她们俩听见，“小姜，你也知道周家在京市的地位吧。” 肩头的手蓦然一松。 姜致回头看去，只看见周母朝着他们笑了笑，随后书房的大门也跟着关上。 走廊寂静。 姜致看着前方月色照亮的影子，问：“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阻止？” “有什么好拦的？”周融声线沉下来，看过姜致一眼，说：“不如将计就计，免得她们还要折腾出其他的事，惹是生非。” 这话说的也没错。 周母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如果知道姜致和周融都清楚她要做什么，可能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会被扯开。 她们给姜致和周融安排的房间就在隔壁。 打开门，就能到对方卧室。 姜致没忍住蹙起眉头，按道理来说，周融一没绝食二没离家出走三没断绝关系，周家也不至于赶着把人送上来，急吼吼的。 之所以她之前没有顺着周母的话，也是因为觉得周融不是这个性格的人。 周融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做过？” 姜致这才发现自己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了，她顿了顿，说：“你拿这些威胁他们了？” 周融今夜比往日少去两分沉稳，反问说：“你觉得呢？” 他能反问出来，就说明是十有八九是做了的。 姜致：“……” 她看向周融，也没觉得人有多深情，当初的粉钻，他不是说给就给了梁时砚吗？ 话到嘴边，姜致没问出口，道别后，推开房门进去。 姜致没有再注意周融那边。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周母对她说的话。 周母说：“我知道任怜对你的朋友做了很过分的事，我也惋惜，愿意帮你，只要你愿意和周融订婚，以后你和任怜就是平起平坐的，在外面，你也不需要对她再三忍让。” “而且，你可以用周家的权利，去查你朋友真正的死因。” “不好吗？” 她其实这三句话只涵盖了三个点。 她只让姜致和周融订婚，而不是结婚，一切还有转圜。 不过是想利用她将任怜踢出局。 其实这和姜致的目的并不冲突，甚至可以很好的帮助她脱身，她都不用考虑去任氏的事，但是有一个问题。 谁知道，周母会不会过河拆桥？ 吱呀一声。 姜致倏然坐起来，周融身影映在内卧门口的玻璃窗上，很快他就到了内卧，走到她的面前。 姜致稍微有些迟疑。 然而，周融的身影紧跟着压了下来，将她困于怀抱里。 第156节 男人嗓音喑哑：“你和我妈联手了？” 姜致有点没听懂，直到看见他猩红眼底，他视线紧紧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抬起手，刚想挣脱，又被周融握在手心里。 他的体温烫的吓人。 唇舌呼出来的热气也是滚烫的。 姜致突然联想到周母在选包的时候，和她说的那一句话。 ——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会帮你。 她的帮，就是将她的儿子送上她的床吗？ 姜致笑不出来，因为男人的吻如同窗外的雨又急又猛，长裙布料一寸寸跟着撩开，卷到膝盖上面，露出白皙的小腿。 她伸出指尖，刚想推开。 周融牢牢困住姜致的手腕，他的吻带动她，一点又一点的。 姜致挣脱不掉，也没法挣脱。 只能在这牢笼里，将自己分成两个人，一个冷眼旁观，另一个清醒沉沦。 她很明白，这样的周融她抵抗不了，也不想抵抗。 眼睛闭上，姜致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自己身上的布料传出撕拉的一声。 冷意贴着皮肤。 姜致想躲，又在下一刻被周融抓住。 男人的话含糊不清，隐隐带着薄怒，他用力地咬了她一口：“我说过了，你会把我忘记。” 姜致的脑子瞬间清醒，她睁开眼，看着在自己身上的周融。 因为药效，人的理智早就没剩多少，只受本能的驱使。 而他那一句话—— 就像是随口一说。 这一夜，姜致任他摆布，心里疑问却更大了。 身上痕迹斑驳，清晨阳光逐渐苏醒，姜致窝在周融的怀里，浑身没力气。 进而，一个佣人闯进他们的房间，发出惊人的尖叫声！ 第185章 代替 姜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卷上被褥。 门外脚步声熙熙攘攘。 周融下床穿上裤子，一夜过去，他身体里的药效也发挥的七七八八，许是有些餍足，他指了指床下散落一地的衣服，嗓音没有丝毫意外道：“你现在还有三分钟，可以进浴室穿衣服。” 可姜致的裙子昨天都被周融撕烂了，穿不上。 就算能穿上，裙子的正面也是撕开的大口，完全挡不住。 姜致有点恼火，周融似乎永远是这样，漫不经心或者是游刃有余，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就连这次被下药也是—— 明明人都很清楚了周母在算计他们俩，他却放开了手，任着自己上套，然后让她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听见门口的脚步，姜致赶在人过来前，下床躲进浴室。 她现在衣不蔽体，再怎么样，也肯定出不去。 不如一切让周融面对。 姜致怒气还没消，咬紧后槽牙，目光往浴室逡巡一圈，里面的东西不多不少，还有一件白色的宽大衬衣。 明晃晃的，似乎特意给她准备的。 抬起眼睫，她看向外界。 浴室不是用玻璃隔离的，因此她看不见外面对峙的场景，外面也看不见她。 周母看着空空如也的内卧，扭头看向女佣，问：“人呢？” “人、人，我也不知道啊，太太……”女佣是被楼下的管家叫上来的，怎么也没想到看见这一幕，她惊慌地说：“我是守在门口的，也没见人出来过。” 内卧的布置比外厅要简单的多，能藏人的也就两个点。 一个是浴室，一个是衣橱。 左右也逃离不了周母的掌控，想到这里，她脸色缓和一瞬，说：“儿子，咱们家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家，既然睡了你也得负责不是？” 周融抬起眼皮，平波无澜地问：“我昨天夜晚喝的那杯红酒你下了药？” 周母装得茫然又无辜，“什么红酒，我也没进过你房间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是不是下人弄错了，或者是你自己……总而言之，我也没逼过你什么，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意识清醒不清醒吧？” 周母最后一句话是提醒，也是嘲讽。 即使她下了药，也完全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而周融却在这个程度下选择姜致，就说明她这个儿子多少还是—— 至于下不下药的这件事本身。 卧室里不会有监控摄像头，更没人能佐证是她下药。 周融的脸色冷冰冰的，他声音暗藏三分愠怒：“您放心，就是您这么闹，你之后的儿媳妇肯定还是任怜。” 周母脸色一沉。 就连刚想推门的姜致一时也停下脚步，浴室里不太能听得清楚他们前些话，但周融最后一句，她是听见了。 停顿几秒，姜致酝酿好情绪，又继续推开门。 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她的身上。 女人身穿单薄衬衣，眼睫毛悬挂着眼泪，正不断地往下掉，她双臂用力抱着自己，斑驳的青紫痕迹显示昨夜发生的一切，还有那双笔直的大长腿上又掐又捏的痕迹，都不要周母多说什么，她本身就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姜致半眼都没有看周融，直接扑进周母的怀里。 呜咽哽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听得人都肝肠寸断。 有几个心软的、赶过来的佣人都跟着一起偷偷抹眼泪。 姜致的头埋在周母的怀里，眼泪很快濡湿一大片。 周母侧目侧过去看向周融，语气斩钉截铁：“就算你不认，也得认，以后姜致就是你的未婚妻。” “你认吧。”周融冷笑声，他这会倒是不急了，坐在床缘，神色多过几分冷然：“你可以看看是我的名声先臭，还是她的名声先坏。” 周母气急败坏，“你就非得为任怜做到这个地步吗？” 周融没说话，直接起身越过他们，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好一会，空气里都是凝固的气氛。 周母怜惜地摸了摸姜致的头发，承诺说：“你放心，我们周家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过了许久，姜致堪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柔弱说：“我不用小周总负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正常的……” 她说到这话的时候，眼泪又往下掉了几颗。 拿捏的恰到好处。 周母转头看向另头，神色狠戾：“你放心，他是我的儿子，怎么样也是归我掌控的。” 姜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是没有说完。 周母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她也没耐心陪姜致继续演下去，安慰两句，留了个佣人，转身就走了。 这场大戏还没唱完，她得继续忙活。 姜致起过身，躲开佣人的视线，又哭了两声，随即拜托人给自己拿衣服过来，就又进了浴室。 但，继续之前—— 她还是千求万恳的让周母别责怪周融。 佣人为之动容，还是转头和周母说了，她顿了顿，说：“我看姜小姐不是假装的。” 周母道：“那不是正好吗，正好可以安排一处灰姑娘爱上白马王子的戏码。” 话说到这里，佣人明悟说欧：“但是小周总那边的意见会不会很大？” 周母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指甲，娇俏手指甲上沾上一颗颗宝石，“我死都不会让高明欢的女儿过门的。” 佣人听到这里，沉默下去。 片刻，二楼传来脚步声。 她扭过脸，看着工工整整的姜致，女人身着漂亮修身的黑色抹胸小短裙，脸色还有点苍白，她眼尾也是红的，安静走到周母的面前，什么话都没说。 周母最讨厌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了，这样的姜致倒算是合格，她抬起眼睛，满意地说：“你也折腾一夜了，累了吧，吃点早餐怎么样，三明治或者阳春面？看你喜欢哪个。” 姜致半晌说：“一杯牛奶就可以了，谢谢伯母。” 一个遭受这样事情的人是没有办法吃任何东西的，周母脸上洋溢着盈盈的笑容，她慈和又宽慰地说：“你千万别想不开，说不定这一夜过后，你就有孩子了呢。” 屋内屋外霎时安静。 一次就中，不是不可能，但这样的概率极小，只能说周母真敢想。 周母微微一笑：“今天就别去了，好好在家休息吧。” 冷不丁地，楼上传来声音，问：“难道妈想代替我的助理吗？” 第186章 合作 姜致和周母一起抬头看去。 第157节 周融身着深黑高定西装，立于楼梯口，像是要出去一般，目光居高临下又冰冷地看着她们。 话语慢慢地问道：“还是说妈，你想阿雅给我当秘书？” 提到谭雅尹，周母骤然冷了脸，只是想到自己刚刚使了手段，不能对周融逼得太急，缓和脸色说：“那倒不是，我只是女人心疼女人，人都没休息好，就还要陪你去上班，这不是妥妥地折磨人吗？” 周融没说话，逐步下了台阶，站到他们面前。 压力也跟着一步步下来。 姜致纤薄的背脊绷紧，整个人看着紧张不少，她视线求助地看向周母。 周母叹口气，“算了，你要人陪你出去，就i让她去吧，到时候人家埋怨你是一个铁血无情的上司，你可别怪我。” 周融现在羽翼渐丰，不能对抗地太明显，她转而继续说：“姜小姐，你放心，我很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给姜致一句定心丸。 姜致发白的脸微微缓和，她看着周母，眼里情绪回暖。 周融带着姜致离开。 车的引擎声嘹亮整个院子。 不一会儿，哪还有轿车的影子。 高速的车速让车厢里灌满风，姜致抬起手，一手握住扶手，一手按在胸口的西装外套上，嘴角的笑容却是一点点的消失了，眉眼也是疲倦的神态。 “戏演的你还满意吗，小周总。” 周融嗓音也恢复平常的态度，“有点假。” 姜致扭头，“要不然你自己来？” 昨天周融被下药可是实打实的，她被折腾一夜也是实打实的。 不等疲倦，她就要来陪周融演戏，说明哪个好下属也不会像她这么拼命吧。 周融：“你下个月的工资翻倍。” “这还差不多。”姜致嘀咕半句，问：“你这么刺激周母，是想利用她刺激任怜？” 周融瞥来一眼，姜致也不是突如其来想到的，主要是周融这个人和那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不搭配，也不像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而且按照现在的局势，以及昨天看见的平安港项目，她更觉得是人在下套。 男人没说话，从中间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星火和缭绕的烟雾隐没他半张脸。 他最后只是简简单单地点评一句：“你不当演员是真的屈才了，情绪是说来就来，还能想这么多。” 话说到现在，倒是有些阴阳人，姜致当做听不懂，只说：“我只能合理猜测。” 周融平静说：“不该你猜的事就别猜。” 他转过脸去，眸色深深，“如果你真的聪明，怎么不猜我是真的想和你订婚？” 姜致心跳骤然失了一拍。 她的所有话堵在嗓子眼，唇边挤出一点笑容，不能说是全然不信，而是百分之九十九不信，“理由呢？” “没有理由。” 伴随着这句话，周融踩下急刹车，整个车身跟着往前倾倒。 姜致也跟着往前面一栽，安全带勒的透不过气，也多亏这个，她才没有飞出去。 她侧过身，还没开口。 周融下了车，他侧头指了指面前的万川小区，“现在上去换衣服，刚刚任华给我打电话了。” 任华既然亲自和周融打电话，就说明一个事情，对于城北的项目他是有点想松口的。 姜致顿了顿，抬脚直接上楼。 很快速度换了身衣服，再下来。 时间不过周融一支烟的功夫，她甚至给自己化了一个很淡的妆容。 周融掀开眼皮，看过一眼，回到驾驶座上。 姜致下来，顺道将平安港、城北项目和历年的资料打印一份，准备查缺补漏。 周融的车不过在小区楼下停下几分钟，转眼出了小区。 风很大，吹得纸张哗哗作响。 姜致摇下车窗，全神贯注地背着资料。 一旁周融冷不丁的声音响起，“有没有考虑过投靠我妈？” 姜致就算有，现在也只能说没有，所以干脆道：“没有。” 周融：“你迟疑了。” 姜致握着纸张的手微微收紧，说：“你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要问我？难道周太太许下优渥的条件，还不允许我动心吗？” 周融淡淡说：“胡搅蛮缠。” 姜致：“……”她闭上嘴，不讲话了。 只是面前的纸张翻过一页，姜致还是开了口，她无法否认自己对周融是有点气的，于是道：“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那我找一个相信我，能帮我的人，怎么了？” 周融偏头看过来，他的眼底都是冷意，“你就这么相信她了？” 姜致到底是有些底气不足，嘴唇抿了抿，没再吭声。 车内安静下来。 面前的资料却没那么静心能看下去了，她敷衍翻过几页，没有再看，拿起手机。 手机里多了一条好友申请。 是周母的。 之所以能认出来，也是因为和谭雅尹的对话框里，人提了醒，说周母会加她。 姜致通过申请，视线停留在谭雅尹的聊天框，问她为什么要隐瞒？ 谭雅尹回了个笑脸，“我想让你在姨妈面前有个好印象。” 姜致眉头微微蹙起，她放下手机，没有再回谭雅尹的话。 车很快到任氏的大楼门口。 她收回手机，和周融一起上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不仅只有他们到，还有唐广则。 唐广则坐在办公室门口的茶几上，他偏过头，丝毫不意外地看向周融和姜致，再望向任华，温和说：“今天是真的凑巧了。” 姜致自从那次和唐广则潦草吃过饭后，就没见过了。 她后退半步，站在周融身后。 任华笑了笑，“也不是凑巧，是我叫周融过来的，毕竟有些事就不当着两家话说了。” 唐广则神情不变，“也好。” 周融走到另侧的沙发上，坐下来，目光微微扫过桌面上空掉一半的茶盏，“看样子任叔你和人聊了一段时间了，聊什么了？” 任华摆了摆手，“也没聊什么，就是小唐说可以帮我解决平安港的事，但他想以后周家、任家和他们一起合作。” 第187章 白嫖 任华说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想三方一起赚钱。 一般这个时候，姜致这种级别的人是不应该听的。 她也不想待在这里。 上次唐广则虽然没和她说什么奇怪的话，姜致却也是早早结束，就回去了，她看见他，心底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姜致后背微微靠上门口，准备悄无声息的出去。 任华注意到她的动作，笑着开口：“姜助理也一起留下吧，这里的人也算是你的老熟人了。” 唐广则跟着笑了下，“是啊，姜助理，留下来吧。” 姜致没有听他们说话，她的目光看向周融。 再怎么样，周融其实才是她真正的上司。 周融转过身淡淡看向姜致，“既然都让你留下，就留下吧。” 姜致只能安静站在周融的身后。 任华是看中了一个新项目，是有关ai方面的项目，姜致听了一耳朵，是近几年的智能家具的兴起和发展，之后指不定是ai统治市场，所以他想提前一步，只是这件事还是个雏形，他也还没想到如果要做真的项目，细化出来的方向。 而且，他在国外的朋友告诉他，已经有研发团队开始研究这方面的东西了。 任华想分一杯羹，但盘子太大，研究团队不够，就找上了周融和唐广则，原本其实周融加任华已经能够盘活一个研究团队，加上唐广则，只是因为他背后的省内关系。 这场讨论足足开了两个小时。 从构想到模型，再到怎么实施，总算初步有个思路。 谈到这里，也差不多中午十二点，任华提议请他们到餐厅吃饭。 姜致一直跟在身后，也见到了任华的助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着精明干练，微微朝着他们点头过后，就出门去安排菜单。 包厢里的饭菜不过那些，主要还是喝酒。 姜致不参与，也没资格，只是时不时跟着说两句，一般也是坐在身侧听他们说自己的经历，以及一些思维。 她细细听着，遇到重要的地方，也会打开手机记录。 酒过三巡。 姜致起身出去上了个厕所。 洗完手，她准备回去，就看见唐广则站在门口。 唐广则今天穿的不算少，外套放在包厢，整个人穿着一身深蓝西装，整个人看着温柔又内敛，但他眼下的泪痣给他添了几分妖冶散漫，他单手插兜，目光斜斜移过来。 第158节 脚步一顿，姜致道：“唐先生，你怎么出来了？” 唐广则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你在躲着我？” 就算有，姜致也不能承认，她微微抬起瞳孔，略微错愕地看向唐广则，似乎毫不知情：“我有吗？可能是错觉吧，你也知道我们这种打工人，三百六十天全年无休的。” 唐广则笑道：“真的没有？” 姜致点了点头，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客套说：“我先回去了。” 唐广则没有阻拦她。 姜致快步朝前走去，快要走到走廊的时候，男人突然从她的背后喊了句：“姜致。” 她适当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唐广则平静说：“当初离开的太匆忙，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对你说。” 姜致不想让他说，直接说：“我们下次再说吧。” “我喜欢你。”唐广则没有听她的，言笑晏晏且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相对之前委婉的‘我想你’，这个直白的太多。 也无法让人含糊的拒绝。 姜致沉默片刻，道：“我……” 唐广则道：“我也不是想做好心人，才说这些的，只是看你和周融越来越近，所以我想着还是告诉你，可能以后就没这个机会呢。”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广则只是笑了笑，握上姜致的肩头，平静的说：“我们回去吧。” 只字不提前面的事。 作为一个会下饵的猎手，唐广则做的十分高明，在这种情况下，他直接勾起了姜致的好奇心。 姜致抿了抿唇，她清楚人不会再回答自己，没有再问。 挣开肩头上的手，并行着。 同人一起回到包厢内。 其实，项目的事情聊得差不多，兜兜转转就谈到了平安港上面。 因为平安港的事，任华在公司内遭受了很多的责问，其实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只是有人见风使舵，还有人想将任华拉下来，事情本来就多，任华也心力交瘁，他是真的希望唐广则能够解决这件事。 只是鸡蛋总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 饭局结束后，任华单独留下周融。 姜致立于另一边，她没有试图靠近走廊，只是站在不远处，充当一个望风的角色。 交谈约莫持续了十多分钟。 周融从另侧走过来，拍了拍姜致的肩。 姜致跟上周融，视线微微朝后看去，任华朝她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随后摆了摆手。 姜致看见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不过周融走的太快，她跟不上，也没空想这些事。 一直到上了车。 车外天气却是阴沉沉的，比夜里仿佛还要暗。 姜致问：“任经理说了什么？” 周融道：“想白嫖。” 姜致抬起眼睛，多看周融两眼，仿佛不相信自己听见的。 周融点了一根烟，雾霭隐没面容，“他想让周氏出面，但是不给一分一毫。” 这是让姜致没想到的。 她沉默了一会，还想说话，周融一个眼神过来，姜致顺势收声。 电子屏幕上‘任怜’两个字若隐若现。 男人接通，任怜的声音霎时通过蓝牙声传进来，她声音微微绷紧：“周融，你是什么意思？” 周融皱了皱眉，“怎么了？” “怎么了，你不如看看现在热搜上的内容吧。”任怜嗓音听着很平静，却无端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意思来。 人是怒极了，下一秒，电话直接挂断。 姜致顿了几秒，将热搜上的东西给周融看。 她没有想到周母办事这么快速，也就是半天的时间，她和周融的绯闻在全城都爆了。 上面还有照片。 这照片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内部人员拍的。 灯火空明的房间里，曼妙身影和沉峻挺拔的身影靠近，他们好像是在接吻，模糊却又缠绵。 第188章 平分 姜致看过两三秒，如实说：“拍的挺好的，很有氛围感。” 周融皱了皱眉，没说话。 但，姜致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人肯定不满意。 不过也是。 要委曲求全在周母手下生活，还要一直和她演戏，他怎么可能满意。 姜致掐灭手机，她想了想，说：“你把我放在下个路口的地铁口吧。” 周融没说什么，把她放在地铁口。 姜致下车，回头看过去，周融一边拨打电话一边疾驰而去，丝毫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她看过两眼，也不在意。 在手机上和纪湖确定好时间，姜致搭乘地铁，到诊所门口。 姜致本想过两天过去的，只是纪湖说自己今天刚刚午休，就让她现在过去，两人仔细聊聊这个情况。 到了诊所的楼下咖啡厅。 姜致侧头，一眼就看见坐在卡座里的纪湖。 纪湖坐在那，目光循着门口声音看过来，弯了弯眼。 姜致走过去，坐下来，纪湖找咖啡店员要了一杯生椰拿铁，随后温柔同她笑了笑：“这么急？” “有一点。”姜致说：“我有个朋友，她在小时候有个青梅竹马，两人十多年——” 纪湖：“无中生友？” 姜致：“……” 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 姜致喝了一小口，无奈说：“你知道的，我的事，只是用旁观者的口吻更能说出口一点。” 最近姜致和纪湖在网上聊得很多，友情也是日益增加，到了现下也能处成一个朋友。 甚至，还能约对方出去逛街。 纪湖约姜致现在这个时间，就是想聊完之后，约她一起去逛街。 姜致简单讲了一遍，纪湖蹙起眉头，半晌说：“人是有多样性的，你或许只是对他的另一面陌生，但在他面前展露你熟悉的那面的时候，你又会不自觉回忆起那点往事，以前的情绪也跟着涌动。” 不能说没这个可能。 只是…… 姜致略微垂下目光。 纪湖继续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和对方多接触，就像是进行脱敏训练一样，到自己的情绪平复。你也知道，人是会美化自己的记忆的，可能对方的另一面早就存在，只是你遗忘了，所以觉得割裂。” 姜致没再说什么，她只是说自己会好好考虑。 纪湖露出一点温和来：“也不用为难自己，这种事还是要看每个人的承受能力，慢慢适应，你要是暂时不想见他，也是可以躲的。” 姜致抿了抿唇，同她笑了一下，转而提出另个话题。 纪湖的男朋友。 纪湖拨弄了一下头发，眼底止不住的软和，道：“人是自己做小生意的，平常忙得很，都没什么时间陪我逛街，你看的那几次，还是因为我对他发火了。” 姜致道：“看不出来，能把纪小姐惹毛，应该是很严重的事吧？” “也不是很严重，就是一些小争执。”纪湖没有继续说的打算，喝一口咖啡，问：“我回国的时间不长，关于商场也不够了解，你有什么推荐吗？” 姜致出去逛街的次数也不多，她想了一下，“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纪湖说：“买一些首饰和换季的衣服，你也知道了，快过年了。” 冬季已经来了，出了咖啡厅，外面刮得都是冷风，姜致后退一步，带着人去了之前去过的商场。 那个商场，是谭雅尹和她一起去过的，里面的东西不多不少，但基本都看的过去。 姜致和纪湖进了热气腾腾的商场。 空调的温度很高，闷出一股热意。 姜致走了一段路，就觉得有点热，把长外套脱下来。 纪湖侧过头，问：“姜小姐，你男朋友是不是很疼爱你？” 姜致跟着一愣，只看见纪湖暧昧的指了指耳垂后，但这个位置，几乎是本人看不到的位置。 人可能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特意在姜致耳后留下的痕迹。 指尖摩挲耳垂，姜致没说话。 第159节 中途，去上厕所的时候，姜致特意背过去，想在镜子后看见这道吻痕。 可惜什么都看不见。 姜致把头发撩拨下来，走出厕所，纪湖正着外面等着，她看着姜致出来，露出一点笑容，随手端了一杯奶茶递给她，再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奶茶店。 “是这家店的新品。” 姜致迟疑片刻，“要不然我把钱转给你吧。” 纪湖：“不用了，就当我请你喝，当做你陪我逛街的报答了。” 人都这么说，姜致只好应答下来。 纪湖是真的过来买首饰的，走走停停，挑了不少，唯一的点就是——她每挑一副，都要问姜致的意见，似乎是想听听她这么看。 姜致一一答了，也跟着帮忙搭配几幅。 她搭配的，纪湖近乎都买了，说是不能浪费她的一片心意。 姜致刚想说两句。 奢侈店内的会客厅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她看向姜致，道：“姜秘书，好久不见，我刚刚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黄小姐。”姜致喊了一声。 黄曼珠摆摆手，“在外面的，喊什么都行。” 她目光微微看向姜致身侧的女人，饶有兴趣地问：“你朋友？” 姜致点了点头。 黄曼珠扭头看向身后店员，“把这两位小姐看上的包起来。” 姜致想也不想，就想拒绝，黄曼珠盈盈笑道，说：“我也不是没有条件，我希望能和姜秘书聊两句，不长，十分钟。” 就在她们说话的期间，店员已经将东西送了上来。 黄曼珠很嚣张，“如果你不要，也得和我谈。” 姜致：“……” 她和黄曼珠一并走进里面的会客室。 奢侈品的店基本都会有会客室，都在店铺里面，且只对vip的客户开放，姜致走进去，就看见餐桌上备好小甜点，黄曼珠坐在沙发上，支着下颚看着她。 黄曼珠说：“其实我这次来，只有一个目的。” 姜致这一刻防备心提到最高，“黄小姐，我不想听。” “我不贪心，只想知道周氏一个项目的竞标底价，你看一眼告诉我可以了。”她将两个盒子推到姜致面前，弯唇笑着说：“这是我的诚意，我那天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认识它们。” 姜致打开盒子，和周融在她生日那天送她的礼物是一模一样。 “你不想报复他吗？一边和你在一起，一边和别人相亲，还要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 第189章 热搜 姜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被黄曼珠挑拨到。 平平淡淡地问：“我记得黄小姐家里的公司和周氏没有重叠的方向。” 黄曼珠微微一笑，“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女人也能当家做主，有自己的事业。” 她这话说的很完美，且，不等姜致说话，黄曼珠继续说：“我其实很烦被人刻板化，也不想被人当做联姻的物件，姜小姐应该很明白我的话。” 口音在‘物件’二字的口音加重。 但也无法否认，在这件事上，她也存了报复周融的心思。 他赔礼道歉又怎么样，她黄曼珠的面子挽回不来了。 姜致不可否置，缓缓起身，“黄小姐误会了一件事，我马上就要从周氏离职了，可能帮不上你。” 黄曼珠勾了勾唇，桀骜道：“周小姐不是还有另层身份吗？” 周融的未婚妻，未来的周家太太。 这件事已经在全城都传遍了，不然她也不至于现在找上姜致。 所以说，豪门圈的人总归是消息灵敏，动作也很快。 姜致说：“只是暂时的。” 黄曼珠笑而不语，让人给姜致将这两份礼物打包，送姜致出去。 姜致不想接，黄曼珠就更强势。 她不想在继续纠缠，索性拿下来了，纪湖正在外面等她。 “姜致。” 姜致回过头去，黄曼珠站在她身后，笑着说：“之前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听说任家有位堂小姐快和未婚夫回来了。” 姜致不可闻地蹙了一下眉头，她有点没懂黄曼珠的意思。 黄曼珠也没解释，只说：“这位在小时候也在任家住过一段时间，她和任怜很合得来，要小心。” 之前也有小道消息，说周融喜欢的并不是任怜，而是任家另一位小姐。 只是这件事并不是谁都知道的，姜致也是后来听谭雅尹说了，现在黄曼珠过来说这话，怕也是故意挑拨。 店员在旁边装聋，就连纪湖都没有出声。 沉默几秒。 姜致道：“周家想娶谁，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指不定今天是我，后面是别人呢。” 她这话说得带上几分真心实意的诚恳来。 自始至终，姜致对自己在周融身边的定位就没变过。 只是黄曼珠算是提醒她了，有些事，她曾经不敢想的，现在可以做了。 黄曼珠没有再拦姜致，看着她和纪湖离开。 走出这家奢侈品店好大一截，身上的冷意回升。 姜致侧过头，就看到一言不发的纪湖，问：“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那位黄小姐——”纪湖抬起视线，答道：“她似乎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好心。” 姜致意味深长地说：“这不是很正常吗，现在的人，好心的只在少处，处处算计你的却很多。” 纪湖脸色不变，赞同地点了点头。 只是发生这件事，逛街的热情就少了大半，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看。 两人等到饭点，吃了顿饭，便各回各家。 姜致是自己打车。 临走之前，她问了纪湖一声，要不要一起。 纪湖温柔笑笑：“不用了，我男朋友过来接我。” 姜致想了一下前两次见到的场景，纪湖的男朋友对她的确是处处上心，没再说话，她打车回去。 斑驳昏黄的路灯和霓虹商牌相交成印，倒映在模糊的脸上。 她打开旁侧的纸袋，两个同样色系的礼盒静静待在里面。 黄曼珠很贴心，还打印了许助理当日购买的小票，不知道是花了多少功夫。 清单上的礼物都是两份—— 没的洗。 车停在万川楼下。 姜致想了想，把礼物拍了个照，再重新提着礼物上楼，等电梯的功夫，她把照片发给周融。 周融倒是回的很快。 一个问号。 姜致贴心回道：“黄小姐给我的，说是你上次送她的礼物。” 车上的灯光到底是昏暗，看不清楚盒子里的耳坠和包。 还是周融仔细看了个大概，又跟着姜致下一句的提醒，跟着有了点零星的记忆。 消息石沉大海。 姜致也不在意，回到家里后，她脱下鞋，就看见那边回了一句。 “想到什么礼物作为赔偿？” 姜致眼睫低垂，指尖停留在屏幕许久，道：“与此说是给我赔偿，不如给黄小姐，我看她应该是还没消气。” 否则，也不至于找她说那么一堆。 说完这句话，姜致没有再看手机屏幕，去卧室冲了个澡，准备好好休息。 周母为了逼任怜离开，肯定不会准备这一点‘热搜’。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不其然。 隔天起来后，姜致就看见了有关周母的最新采访，话里话外，都是对姜致的高度赞赏。 记着见状，继续问道：“请问订婚宴的日期是什么时候呢？” “过年前一定。”周母一手抚摸上肚子，一边侃侃而谈：“你们也知道的，要是再晚一点，我就操劳不了了。” 记者一脸羡慕。 要知道现在到过年也就一个多月。 姜致看到这里，采访就算是结束了。 她垂下视线，在床上坐了一会，打给私家侦探。 第160节 私家侦探在电话里说的含糊，他查到姜征很多年前在一家妇女医院当过保安，可能姜致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只是二十多年了，时间太长了，调查起来，还是需要时间。 姜致没有催，随后再打了一部分钱过去 刚刚下床，洗漱完，姜致就听见门口的敲门声。 抬起眼睛，她看过一眼时间。 周融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过来，也不可能是外卖。 那么，就是另有他人了。 姜致没开门，也没回复，只是旋转猫眼，往外看。 门口一片漆黑。 紧跟着，敲门声再度响起。 敲得人心慌，姜致顿住，打算再凑过去再看看，不等她看，手机铃声率先响起。 这一下也让屋外的人知道主人在家。 姜致唇线乍然抿紧，她瞥眼手机，是蒋二的电话。 下意识的，她把门外的人也认为成了蒋二。 然而，门口出现的那个人完全不如姜致所想。 男人眉目沉冷桀骜，锋利唇角含着怒意，他大步跨进玄关，想关门也来不及，姜致动作比脑子快一步，往后退，然而对方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一手扯出门外。 第190章 人不能既要又要 姜致停下脚步，“梁时砚！” 梁时砚回过头，短暂看过她两秒，继续拽着往地下车库走。 姜致完全是被拖拽着走的，她忍不住喊道：“梁时砚，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梁时砚完全没给姜致反抗的机会，一把把人塞进车内，他俯下身，单臂靠在车门上方，脸也骤然凑近，“嫁给周融？未婚妻？” 他冷笑一声：“他们家许了你什么好处？” 姜致不想和梁时砚争论这些，下意识想挣开他，从腋下钻出去，男人的手紧紧捏着她的肩头，脸靠近，他的手劲愈发的大了起来，她近乎能听见自己骨骼破裂声。 她没忍住呻吟一声。 梁时砚完全没有熄火的架势，“姜致，你以为周融是真心对你的吗，你还要和他订婚，给他卖命？” 姜致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订婚——” 话毕，男人的指骨硬生生掐着她的肩，眼底神色冷冷的，暴戾的。 梁时砚俯下身，他的唇一寸寸靠近，就势亲上。 姜致骤然把头别过去。 梁时砚眼底闪过一抹痛意，他什么都没说，双指捏着姜致的下巴，硬生生扭过来，瞳孔里黢黑黑，像是下一秒就能发疯。 但，也是的。 他做了这么多，结果是被周融截胡，人财两空，不疯才怪。 姜致只感受到下颚一阵剧痛，眼泪都快掉下来。 就在这时候，一台开着大灯的车呼啸而过。 姜致下意识想出声，又被男人紧紧捂住嘴唇，直到车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昏沉的地下车场到底是冷的。 汹涌的风贯穿其中，时不时夹杂着轿车的鸣音，到底有些不安全。 梁时砚左右环视一圈，道：“你不叫出声，我就松开。” 姜致眼底蓄满泪水，她想说什么，可面对梁时砚隐隐压抑着疯意的瞳孔，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梁时砚松开手，立刻用安全带将姜致约束在车内，锁上车门。 姜致逃都逃不掉。 他做完这一切，自己就上车了。 车沿着地下车库表飚出去。 一路开到山下。 这个路口，姜致很熟悉，就是她当初逃出来的山，情绪波动，她伸出手，攥紧扶手，“你想再绑我一次？” 她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姜致唇线抿唇，伸手想去拿电话。 梁时砚比她更快一步，将电话直接从姜致那边夺过来。 姜致眼睁睁看着梁时砚按下接听键。 蒋行朔声音严肃冷静：“你在哪，姜致？” 姜致喉头滚动，想说什么，梁时砚淡淡说：“你问她，不如问我。” 他能用姜致的手机开口，就说明手机在他身上。 自然……人也是。 蒋行朔问：“梁时砚，你回来了？” “怎么着，听你的意思是不想我回来。”梁时砚眉眼透着一股冷厉，他猛踩油门，绕上山，只是在路过那栋别墅时，他没停下来，一直到嶙峋山口停下，“还是说你觉得我回来害了你和周融的好事了。” 这段时间的消失完全是梁家那边拘着他，把他硬生生送出国了。 当做避避风头。 毕竟，任家退婚这事，他不仅不体面，还把人和前男友那点事捅了，为了避免梁任两家再次交恶，老爷子不得不这么做。 可现在有个问题在于，梁时砚压根没做过这些事。 他觉得是周融干的，也就周融有这八百个心眼子。 姜致没想到后面的内情是这样的，她抬起目光，听着蒋行朔和梁时砚棍棒带枪的说。 蒋行朔还是有点理智的，让梁时砚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好好把人回去。 梁时砚看着姜致，冷笑说：“你都不是姜致的未婚夫，在这掺和什么？” 一句话直接戳到了蒋行朔的心窝子。 他也没想到姜致和周融订婚的消息会这么快的传出来，且双方都没否认。 那头的沉默直接让梁时砚笑出声，“你也不知道吧？” 蒋行朔稳了稳心神，“再怎么样，也是你们两分手了，否则周融也不会有机会上位。” 梁时砚刚想说话，那头传来周融的声音：“你在哪，我来找你。” 短短七个字，他像是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梁时砚脸上浮现狰狞，“行啊。” 他翻出手机，给周融发了一条定位。 姜致就在一侧看着，等到电话挂断，抿了抿唇，她声音平静说：“我和周融只是逢场作戏，他想娶的还是任怜。” 就算周融答应过来救她，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梁时砚偏首看向她，姜致抬起视线，跟着回望过去，道：“是周家不想让周融娶她，所以周融只能和我演场戏，等到之后，他再娶任怜。” “他打算怎么娶？” “就等到时候——”姜致脑子高速运转着，但在这件事上，周融也没和她通过气，“自然是绝食、断绝关系，他毕竟是周家的下一代掌权人，他们不会让他死的。” 梁时砚反问：“你觉得周融是这样的人吗？” 姜致印象里的周融淡漠又内敛，他从来都是把家族利益放在眼前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他当初对谭雅尹的那番话，她也历历在目。 她想到这里，嘴唇翕动。 梁时砚上前又问：“你自己都不觉得了，你还相信他那套言论吗？” 姜致下意识后退，滚石从她的脚后跟滚下去。 她往后看去，山谷嶙峋，十分危险。 人能选择这里，估摸是怕姜致和上次一样逃跑。 姜致当即就不敢再往后退了，她一步步往旁边挪。 口吻也在应付着梁时砚：“但是蒋行朔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你自己所作所为，你就觉得周融会有机会吗？” 梁时砚眼底的猩红密密麻麻的蔓延，他反问：“你要是不和我分手，我们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姜致抬起视线，相当平静：“梁时砚，人不能既要又要。” 梁时砚目光汹涌，身后的引擎声作响，正在朝着这边靠近。 他说：“我已经和任怜解除婚约了。” 姜致问：“所以呢？” 她这句将梁时砚下句堵在喉咙里。 梁时砚这下不管了，上前两步，他攥住姜致，喉头滚动：“赵航不是我的人。” 顿了顿，他又笑道：“如果你这么相信他，那么我们来测试测试他到底喜欢谁。” 第191章 选择 姜致问：“你要做什么？” 第161节 梁时砚的手逐步往上，捏紧她的手背，他的呼吸靠近脸颊，神色幽深：“我做什么，能达成你的目的，不就好了吗？” 姜致一惊，目光下意识看过去，“我能有什么目的。” “难道你不想替你的好朋友报仇？”他问，身形也一寸寸靠近，“如果你不想，为什么要一直留在周融身边，又步步为赢，我想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吧。” 姜致想后撤，男人的的手却抓得很紧。 见她沉默，梁时砚顺着话往下说：“是想利用周融扳倒谁，还是你想扳倒的是周家？” 姜致的唇线越抿越紧，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说：“我没有。” 梁时砚淡淡说：“别人不了解你，我可太了解你了，姜致。” “之前你被我那些兄弟看不起，捉弄的时候，哪一个你不是事后报复回去的？”梁时砚眉梢高高吊起，他眼底透出一股翻涌的情绪，其实这些也是他事后联想查到的，之前只以为是人倒霉，“……车被砸，或者是莫名其妙的拉肚子，在厕所里滑一跤，你不是不报仇，只是伺机而动。” 姜致没说话，也没话说。 她没想到这点事情都被梁时砚查出来了。 如果承认，就相当承认人口中的自己；不承认，又像是欲盖弥彰，倒不如不说话的好。 两人距离愈发的近，气氛也愈发的微妙。 梁时砚哼笑一声，手勾过女人耳鬓，别在耳后，他嗓音少了刚刚的狠戾，多上几分诱哄的温柔，“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听我的话。” 姜致：“……”眉目出现几分迟疑。 也是这短短的迟疑，让梁时砚有机可乘。 后脑勺撞上车盖，发出剧烈的声响。 姜致下意识想去摸后脑勺，梁时砚攥上她两只手，提起来，放在头顶。 男人压上她，身形将她盖住。 遥遥看去，男上女下，同这荒郊野岭配合起来，十分狂野。 姜致抿住唇，刚想反抗，只听见车熄火的声音。 而梁时砚的车早就熄火—— 另一台只可能是周融的车辆。 梁时砚唇角弧度愈发的邪肆，他什么话都没说，覆身下去。 姜致只感觉耳朵一痛。 很痛，比刚刚后脑勺撞上车盖还要痛。 她再抬眼，就看见周融一拳挥了过来！ 梁时砚抓着姜致的手跟着松开，他也不在乎，直接回了一拳过去！ 短短几秒钟，两个男人就已经互殴了起来。 周融神色狠戾，完全是下的死手，握拳打在眉骨上，直接见了血，梁时砚也没客气，一脚踹上周融的肚子，两个人都没给对方留后路。 好几次，都到了边缘。 姜致看的心惊胆战。 这里是山顶，一旦滚下去，不得了。 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闹出人命。 她张了张口，刚想让两人就这么算了，肩头却被一双手臂触碰，回头看去，是蒋行朔。 蒋行朔把她带离战场，神色复杂，注视着姜致耳垂上的牙印。 问：“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姜致刚想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梁时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猖狂笑道：“周融，你不是说要把人让给我，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怒急攻心，还是说你已经爱上她了？” 周融的动作跟着一停。 梁时砚趁着这个机会，翻身直接骑上周融的身上，又是狠狠一拳下去。 新仇旧恨，加在这里一起算。 周融反应过来，直接伸手抵在男人的拳头上，只是他没有回话，眼底的冰更结三层。 梁时砚脸上笑容更大，他能感受到呼吸里都是血水的味道，“如果你没有爱上她，你为什么要现在过来找她，你没有看见吗？她都不反抗我，我想亲就亲，她都说了——” “你不爱她，你现在只是把她当挡箭牌，成为你和家族周旋的棋子。” 周融没说话，手也没停，只是动作愈发很辣。 梁时砚也是双眼猩红，越打越凶。 两个人脸上挂了彩，平时西装革履，现在也是狼狈不堪。 紧跟着，梁时砚道：“这样吧，只要你承认你喜欢她，保证对她好，我就把人让给你，从此从你们的世界里退出，怎么样？” 一时间，风声俱静。 拳头停在半空中，梁时砚只是毫无顾忌地笑着：“只要你说这一句，老子不仅从你们的世界退出，还会从京市消失。” 周融眼眸沉沉，他没说话，冷冷看着梁时砚。 梁时砚勾了勾唇，嘴型比出一个——这还没完。 下一秒，又是一台车出现在狭窄的山路口。 熟悉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她满脸不耐，但很快这种不耐就变成了不可置信，上前两步，她看着满脸是血的梁时砚和周融，问道：“你们是不是疯了？！” 梁时砚没看她，他的目光是孤注一掷地狠戾，“周融，让你表个态就这么难吗？” 任怜听见这话，后知后觉般看向周融，她也注意到了身后的目光，回头看去。 姜致面色微微苍白，她背脊笔直，手却不自觉抓住自己的手臂，眼神亦直勾勾的看向周融。 任怜脸上表情消失的一干二净。 到这个程度，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沉默。 下一秒是个什么样的走势，也不清楚。 梁时砚晃悠悠起来，他熟稔点亮一根烟，眼皮懒洋洋地掀起来，嗤笑说：“答不出来了？” 周融：“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啊。”梁时砚脸上的没有影响他的俊美，相反的，添了几分野性，他舔了舔口腔：“我们当初约定好了，我把城北的地皮让给任家，等你玩腻了，你就和姜致一刀两断。” 周融抬起眼睛，“她是人，不是货物，要离开还是要留下，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梁时砚无所谓笑笑：“那现在就让她当着我的面前选择——”话到最后，又压上几分火气：“你也别说我没顾兄弟情，我给过你机会了。”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姜致，“他是什么态度，你还不了解吗，他只是不想选择你，因为你在他眼里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被放弃。” 姜致看向周融。 周融短暂和她对视一眼，而后被任怜拉住手。 这一刻，姜致就算知道梁时砚说的话有挑拨的成分，可无法否认因为周融这个举动，她四肢发冷，心凉透了。 第192章 没有 姜致指尖掐进掌心，视线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周融。 任怜也很紧张，只是她做不到姜致那样，抿住唇，她缓慢开口：“周融，你记得你和我叔叔说过什么吗？” 梁时砚这短短的几句话什么都说了。 如果周融没有选择她，就代表他喜欢姜致，也代表她再一次输给姜致。 这是绝对不行的。 于是，她握着周融手臂的力又重了几分。 周融抬起视线，梁时砚就在对面，对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又近似于胜券在握。 他早就料定周融选不出来。 时间一点点僵持。 任怜回过头，眼神发红，她出来的话不自觉带着颤音：“梁时砚你为了报复我，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梁时砚看都没看她，“我报复你什么？” 任怜咬牙，想说什么，可现在又不止她和他在场，有些话题是提都不能提的。 周融说：“闻老爷子把你送出国的事，是他决定的。” 梁时砚道：“那些消息是谁放的，你们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 漫长的沉默当中，姜致也明白什么，侧过头，她看向蒋行朔，低声：“可以带我离开这吗？” 现在这幅场面实在闹得太难看。 她不想再继续呆在这。 周融也好，梁时砚也罢，两个人都是狗男人，争到现在，姜致也算是看明白了，梁时砚这也是不甘心自己被周融比下去，还有蓄意报复，刻意发疯，至于周融，估摸是对她有几分情，但也不多，否则也不会这么困难。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选择也失去了意义。 蒋行朔嗯了声，抬脚带她上车，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梁时砚他们。 任怜挡在周融的面前，倒是没注意到他们。 梁时砚倒是发现了，快步走过来。 奈何蒋行朔发车也很快，很快就掉了头，直接开车从这里离开。 姜致就坐在副驾驶上，她眉眼充斥着些许疲倦，手指却又不自觉地掐紧掌心。 蒋行朔现在哪还有之前不着调的样子，说：“不用强撑着，想哭就哭。” 姜致：“我有什么好哭的？” “你不怕周融选择的不是你吗？”蒋行朔的手敲打着方向盘，他斜斜睨过她一眼，“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快离开，说到底你还是对他不自信。” 姜致提了提唇角，“你觉得我应该有自信吗？” 第162节 车开的很快，风声带走丝丝缕缕的沉郁，蒋行朔说：“至少我能看出来他对你肯定是有好感的。” 姜致嗓音轻如缥缈：“有好感也不代表什么，该利用还是会利用，不是吗？” 她侧过头，视线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眼睛像是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着周融一样。 蒋行朔平静说：“这个圈子里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梁时砚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难道你在他身上的苦头还没吃够，想再在周融身上吃一次吗？” 姜致没有回答，半晌道：“你觉得我嫁给周融怎么样？” 蒋行朔一愣。 姜致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嫁给周融也不错，总不能人财两空吧。” 她说着，视线看向蒋行朔在方向盘上缩紧的大掌。 她的笑容多了几分苦中作乐的意味：“至少周融身材还不错，他之后想继续找任怜，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蒋行朔没说话。 车紧跟着狠狠一刹车，停在路边。 下一秒，他的话顺着口不自觉吐露出来：“你还有第三个选择。” 姜致：“什么？” “你当初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蒋行朔只感觉自己十几年的人生在这一刻得到短暂的偏离，想到停在某人的身边，“可以。” 姜致侧过头，脸上笑容缓缓消失，脸上也有一点沉默，她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当朋友。” 平心而论，和蒋行朔当朋友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而且现在的情况太混乱，现在的姜致不会再考虑蒋行朔，也不想引火烧身。 她目测这里距离地铁口的距离，“麻烦你了，我就在这里下吧。” 不等蒋行朔说话，姜致直接下了车。 这座山距离天河小区很近，所以地铁口也很近，是最近刚上线的七号线，走过去也就一公里左右的距离。 姜致走过去，下了地铁。 她打开手机，消息飞涌而来，大多是周母的，问她喜欢什么。 再然后，就是任怜的好友申请。 她扫过两眼，直接滑了出去，关机。 任怜怎么也没想到姜致敢不同意，她抬起目光，山上的五人变成三人，对峙的局面也因为缺少关键的人物，从而没能再继续下去。 梁时砚道：“既然你没选择，那我希望你尽快离开她的身边。” 他撂下这句话，也不管周融和任怜是什么态度，开车离开。 周融站在山口，脸色淡漠。 任怜走过去，她脸色也不好看，嗓音却还是软下三分：“我们走吧。” 周融淡淡扫过她一眼，“谁让你过来的？” 任怜一愣，“是梁时砚给我发消息，说是他约我见面，还约了你，想好好回忆当年。” 周融菲薄的唇角弯出一个嘲讽的笑，他没说什么，转身上车，道：“我送你下去。” 任怜抿了抿唇，抬脚跟着上车。 中途，任怜想和周融搭话，却被他身上骇人的气质震慑。 周融把车停在任家的门口，转身拨通电话。 对方很快派人过来接了周融。 任怜不甘心，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像梁时砚所说的，喜欢那个女人？”她想到这两天的新闻，心底恐慌越来越大，一字一句说：“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是只是迫于局势和姜致订婚吗，怎么现在还摆出这幅表情？” 周融现在心底躁的不行，他侧过头，淡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迫于局势和她订婚了？” 第193章 使绊子 任怜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你是什么意思？” 周融表情比刚刚的更冷漠，“字面上的意思。” 他说完，过来接他的车也到了。 周融没有再等任怜的反应，抬脚上车，任怜下意识想去追，却被车门挡住。 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车从她的眼前开走。 任怜脸上的血色尽失，她想发疯，想大叫，可看着自己在任家的门口，几个深呼吸后，转身进屋。 后视镜里的人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点。 许助理都不用想，就很清楚任怜的脸色有多难看，之后和任氏、任华的合作，乃至…… 他回过头，欲言又止地看向周融。 周融脸色表情很冷，眼底隐隐结了冰。 许助理看过两眼，不敢再看，话也咽进喉咙里，他看的出来，现在周融的心情很不好，就像是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给蒋行朔打个电话。”后排座传来声音。 他的声音阴沉沉的，风雨到来的前夜般，透着一股道不明的意味。 许助理一愣，拨通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蒋行朔像是就等着这个电话，“什么事？” 周融淡淡说：“交易作废。” 言简意赅的话冷冷的，压抑着某种澎湃的情绪。 蒋行朔：“你考虑好了，离任氏可只差一步之遥了，只要把人踢出局——” “你对姜致有想法。”周融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打断蒋行朔的声音，他继续说：“前两次我姑且可以当做你为了让你姐走的安心，现在呢？” 蒋行朔的声音消失在电话里，很快又响了起来：“我从来没掩饰过，周融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今天梁时砚让你选择了，是你没选择出来。”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息。 就连许助理都大气不敢喘，生怕惊扰到对话的两人。 周融轻轻笑了一声，这声里澎湃暗晦，讲不清楚的汹涌情绪，“蒋二，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不选择。” 蒋行朔当然清楚，只是他不能承认，勾了勾唇角，他淡淡开口:“我不清楚，这种事总得自己长嘴，难道不是你没给够安全感，所以才导致人这样的，不是吗？” 周融不语。 蒋行朔说：“生意场是各凭手段，情场上自然也是，我承认先前几次是我只抱着玩玩的心态，但是现在不了。” 周融极其浅淡地笑了下：“你可以试试看，看看蒋氏能不能陪你玩下去。” 赤裸裸的威胁，蒋行朔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周融抬起目光，一个眼神看向许助理。 许助理立刻按下挂断键。 车厢内恢复一片平静。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敲着膝盖，一下两下，“回去。” 许助理：“回哪？” “万川。”周融说：“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姜致。 正如他所言，姜致除了万川，的确没有地方可以去。 之前的家也不能称之为家，她打开姜源的朋友圈，里面是姜母在给他煮鸡汤的身影，露出的一角是姜父在做什么。 真正的一家三口。 姜致看过两眼，便掐灭屏幕。 她抬起眼睛，看向眼前的楼层，视线微微一顿，随即看向后门。 姜致脚步一顿，她没有选择回去。 空旷的小道上人很少。 现在已经冬天了，许多人都喜欢在家里宅着，也不想再往外散步。 一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人。 姜致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静静对着江边发呆。 暮色四合，沉沉的夜里透不出些许光来。 放在腿边的手机莹莹亮着屏。 姜致数不清是第几个电话了，她反正一个都没接，不知在外待了多久，手脚冻得隐隐有些发麻，她才缓慢的走回去。 家里的电视屏幕声隔着墙面传来。 她微微一顿，停下脚步，最终还是开门进去。 周融显然已经等她许久了，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日常的休闲装，他侧头过来，目光淡淡看着姜致。 “过来。” 姜致没动，“你怎么在这？” 周融勾了勾唇，笑意却没达眼底，“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姜致说：“这里是我家。” 周融站起来，他走到姜致身边，一瞬间烟味都漫入鼻尖，姜致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她似乎记起这间房子的来历，语气多过几分讽刺：“如果你现在想收回去，也可以，我还给你。” 第163节 只是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这是赤裸裸的嘲讽周融。 霎时感觉手臂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姜致垂下眼睛，看向周融握着自己手臂的地方，“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她顿了顿，仰起脸来，“我明白小周总的意思，和任小姐比起来，我一介孤女，没有任何背景，所以被抛弃也是理所应当，不被选择也是理所应当。” 周融眉头蹙紧，嗓音冷下三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姜致别过脸，轻声说：“如果你想订婚宴临时换人，我也没意见，只是周女士那边麻烦你自己说清楚。” 她有些真心实意道：“你放心，我会配合你的，让任怜成功度过周女士那关。” 就当是周融给她庇护的回报。 只是这回报，可不代表她不会给任怜使绊子。 姜致想的很清楚，说出来后，情绪上也有一种真正的释然，像是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心上又被挪开的那种释然。 她再看周融，心底平波无澜，一点情绪都没有。 事实上，在这一刻她都觉得周融眉目顺眼不少，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然而，周融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他勾了勾唇角，解开袖扣，“找到下家了，说话这么硬。” 姜致懒得和周融解释，唇角抿了抿，干脆不讲话了。 她怀疑自己刚刚讲的一堆周融都没有听进去，又何必浪费口舌。 这种态度在周融那却近似默认。 周融垂首，双掌掐住女人的细腰。 姜致下意识后退一步，手臂不自觉撞到玄关，她细眉拧紧，刚刚想开口，唇上蓦然一痛。 滴大的血珠蔓延在唇齿间。 互相喂食般。 苍白的唇瓣也染上鲜红的血迹，周融抬起手，一颗颗的解开她上衣的那排细扣。 姜致倒吸一口凉气，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做这种事。 手肘顶着男人的小腹，“周融，放开我。” 男人眼底汹涌阴影似乎比刚才更甚。 第194章 纸醉情迷 汹涌的情绪几乎是要将姜致淹没。 手用力抵抗着。 男人却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双手牢牢控制住姜致的双手，他垂下脑袋，唇齿撕咬，犹如囚牢中的困兽。 姜致眼睫悬挂着泪珠，心却比身体更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柔软的月光也在逐步扭曲，姜致恍惚间都感觉自己要死在床上。 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胸膛起伏着，指尖在男人后背上划出细长的挠痕。 低低婉转的哭泣声同婆娑潮湿的夜晚一并摇曳。 姜致最后整个人的理智都是恍惚的，整个人只能依偎进周融的怀里，男人的眼睛很深也很沉，犹如深渊一般，他和她对视着，顷刻又吻了下去。 男人沉沉嗓音似恶魔低语：“你是我的。” 无论他喜不喜欢，她都是他的。 这是男人的占有欲，虽然他不想要，她也不能被人沾惹，姜致想骂他疯子。 只是话到嘴边，怎么样都讲不出来，嗓子是哑的。 环绕腰身的手臂收紧。 姜致最后是感觉到自己进了浴室，只是眼睛太累了，实在抬不起来。 昏昏沉沉间，她睡了下去。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睁开眼，听见玄关处的电子锁打开的声音，撑着发酸的腿走过去看。 谭雅尹站在门口，朝她摆了摆手，“绒绒让我过来看看你。” “……”姜致后知后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下意识退回卧室，重新换了件衣服，才从里面出来。 谭雅尹将东西摆的整整齐齐的。 基本上是一些吃的，还有……药膏。 姜致看见这个，整个头都快低到低下去了，“你……” 谭雅尹说：“这个不是他说的，是我想着要买的。” 姜致干巴巴地咳嗽一声。 谭雅尹挤眉弄眼，“他都让我来看你，还让我带吃的过来，基本都能想到发生什么事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 “谢谢。”姜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硬巴巴挤出两个字。 谭雅尹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将粥和玉米推到姜致面前，说：“你先吃点吧，恢复体力。” 姜致没接话，小心喝着热滚滚的粥。 谭雅尹又拿出几张照片给她看，都是一些三金的款式，“你看看喜欢哪些，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再请设计师。” 姜致知道自己这未婚妻的身份是过眼云烟，她摇了摇头，随意选了两个。 这点漫不经心，谭雅尹自然也看的出来。 结合今早上周融那电话里的态度。 小心翼翼的说：“你和周融吵架了？” 其实也不算，是周融单方面发疯，可当着对方堂姐的面，姜致含糊说：“一点小矛盾。” 谭雅尹说：“任怜？” 姜致没说话。 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错误，她不是个爱起冲突的性子，能起冲突的人自然也寥寥数几。 谭雅尹倒是冷笑了一声：“她倒是想的好，从你这下手，她以为我们周家的儿媳妇是想换就能换的吗。” 姜致抬起视线，目光看向她。 谭雅尹解释：“圈子里的人一般解除婚约，明面上都是什么感情不和，实际上还是因为对方可能有重大问题，就像季姣姣，她其实是因为她前男友，板上钉钉的事，还和前男友开房被抓到了，周家下不来台，只能解除婚约。” 她斟酌着继续往下说：“……所以你放心，一般没什么事，是不会解除的。” 姜致唇线轻轻抿作一条直线：“如果是我想解除呢？” 她这话倒是把谭雅尹吓了一大跳，问：“周融是不是对不起你了？” 姜致摇了摇头，半响才说：“不是，我只是担心。” 谭雅尹握住她的手，“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周融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 姜致失笑，偏偏她又不能讲什么。 谭雅尹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说：“你放心，再怎么样，我姨妈肯定是不会让任怜进门的。” 姜致没有再说话，把玉米吃完。 对于谭雅尹的话，她是不信的。 因为周融如果真想娶任怜，肯定会费尽手段，逼得周家那些人不得不同意。 就像她现在，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谭雅尹在这里陪了姜致几天，这几天周融一直没有露面过，似乎是刻意躲着姜致。 姜致对这一切像是没有反应一般，照常上下班。 只是谭雅尹这段时间出现的频率明显变高。 尤其是今天—— 姜致看着出现的屏幕，抬起视线，“你想去这？” 谭雅尹说：“去看一看，难道你不觉得总是面对一个人会很无趣吗。” 她说的地方是一家酒吧，服务于女性的酒吧，全程的服务员都是男性的。 通过官网的照片来看，总觉得是很眼熟的装修风格，只是姜致想不起来了。 两人坐上车，到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流量几乎要将姜致淹没。 姜致并没有看到过有这么高的人流，且都是女孩子，谭雅尹则是一脸很兴奋，拉着姜致进去。 一边拉着，一边同姜致说：“你看这些都是过来看小哥哥的，我们也进去吧，多亏了我有事先想到人有这么多，提前让绒绒定了座位。” 姜致问：“什么？” 只是人太多了，熙熙攘攘，压根听不见说话。 姜致只能放弃，等进去，坐下来，她看向面对面的谭雅尹，问：“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周融？” 谭雅尹点了点头：“是啊，这里的座位是周融找蒋二定的。” 姜致缓缓说：“要不然我先走吧。” “怎么了？”谭雅尹不明所以，她拉着姜致，说：“说好带你散心的，你难道不觉得这里很好吗？我都没敢和他提，我带你来呢，今天可要好好玩。” 第164节 姜致：“……” dj歌曲响彻整个大厅，左右的灯光摇晃，穿梭其中的高颜值小哥端着高脚酒杯。 香槟的气味在空气里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能发生纸醉情迷的事。 紧跟其后的是手提包里的震动。 姜致指尖捏紧包包。 蒋行朔大喇喇地走过来，在她们面前坐下，他目不斜视地看向姜致，饶有兴趣开口道：“我请两位小姐喝一杯吧。” 姜致立马说：“不用了。” 蒋行朔看着不远不近的人心，装作受伤道：“你拒绝了我的表白，还要拒绝我请你喝酒吗？” 第195章 多心 话说到这里，姜致的确不好拒绝。 于是，她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身侧的男人坐到她身边来，语气平平无奇：“既然蒋少要请，不如连我的份一起请了。” 蒋行朔挑了一下眉，抬手示意，让他随便。 周融倒是真的没和蒋行朔客气，目光扫视过菜单，合上，“我记得你有几瓶珍藏的好酒。” 说到底，什么定位配什么价格的菜单。 这上面的这些酒都基本只属于中等水平，见惯了的蒋行朔都看不上，别说周融了。 姜致隐隐闻到空气里剑拔弩张的味道。 蒋行朔笑了下，说：“我还真有一瓶珍藏的红酒在这边，既然小周总想喝，那就让人取出来吧。” 周融平静笑了下，侧头，他看向姜致，菜单顺势递到姜致面前，“有什么想喝的？” 姜致抬起眼睛，和人对上几眼。 偏偏周融态度太正常，正常的不像话。 像是他们没有发生过争吵一般。 姜致抿了抿唇，点了两杯鸡尾酒，她往对面看过去，谭雅尹正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周融会过来秋后算账。 点到这里，周融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旋即饶有兴致看向蒋行朔。 话题也像是随口一聊。 “我记得蒋家现在的现金流似乎挺紧张的，现在还有钱开店？” 蒋行朔眉头不为所动，“这不是银行刚刚做过评估，觉得我们符合条件，何况下个季度，蒋家的现金流就缓过来了，不用担心。” 周融哦了一声，没再接话。 空气内的氛围多少有些尴尬，两人的话题有争锋的意思。 姜致着实觉得呆的有些压抑，她朝着谭雅尹使了个眼神，直接起身去洗手间。 谭雅尹正在小窗上和她发消息。 说自己也不清楚周融和蒋行朔为什么会来，她们现在要不然就走吧。 蒋行朔姑且还好说，周融不知道？ 怎么可能。 或许只是谭雅尹给她和周融制造一个和好的契机。 姜致想走，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选择性的无视了这条消息，把东西简单一收，准备出去。 冰凉的水流没过脸颊，姜致看着镜子前的自己，略微勾了一下唇，抹上口脂。 她拿出手机，忍不住地给许助理发了个消息。 当初委托许助理卖房的事，一直没有后续，她都怀疑许助理有没有帮她了。 许助理的回复和上次没什么两样，让她再等等，大意是房价还是不好出手。 沉默半晌。 姜致翻出房屋中介的，将屋内图发给对方，说明白要求。 房屋中介回了一个收到，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 想到卡座上的硝烟，姜致没有着急回去，后背靠在墙壁，一一回复对方的问题，然而再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要求，以及如果需要看房，需要先确定她的时间。 中介没有反驳，只是说挂出去一周，可能会带人过来看房。 走廊处的阴影从远到近。 姜致没注意，因为中介那边正在给她发语音。 直到最后一句听完，她抬起头，正好和周融对上一眼。 手机的微信语音是外扩的。 姜致下意识掐灭手机屏幕，问：“你怎么出来了？” 周融说：“你要把房子卖掉？” 姜致隐隐感觉周融身侧的气氛有些沉冷，她避开视线，缓缓说道：“只是在了解，不是一定要卖。” 末了，正赶上谭雅尹‘通风报信’的电话。 她抬起脚步，绕过周融，“他们在催我们回去了，走吧。” 周融没说话，只是冷冷笑了声。 姜致唇边抿得更紧了一些，情绪在心口翻涌，然而成年人的体面督促她，不要闹得太难看。 黄中带红的灯光洒在地面，女人抬起眼睛。 眼尾似乎有一股红色。 回到卡座，就发现人只剩下谭雅尹一个了。 谭雅尹侧过来，轻声说：“没事吧？我刚刚看见蒋二和周融都去找你了。” 姜致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她看了看时间，道：“我们走吧。” 周融和蒋行朔都在，旁边的服务员都不敢上前。 何况，再一比，其实没人能比得上周融那张脸，谭雅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干脆同意了。 出了大门，谭雅尹打了车，只是车还没到。 姜致就在门口等着，打算等车来了在过去。 酒吧的正门上去就是马路，上去不过几分钟。 谭雅尹没有反对意见。 车在临近一公里的时候，姜致走到马路边。 滴—— 马路上骤然响起的车鸣让人徒然一惊。 姜致倏然朝那边望过去，一台黑色的迈巴赫隐在树下，它的大灯没开，所以也没人注意到它停在那。 紧跟着，车窗摇下来。 露出一张分外熟悉的男人脸。 姜致想装作没看见也难了，且不说谭雅尹拉着她，直直朝着那台车走过去。 周融淡薄偏冷的嗓音从那头传来：“上车。” 谭雅尹说：“我们打了车了。” 周融目光看过来，他没看谭雅尹，直接看向姜致，没有任何挪动车的意思。 一时间，刚刚在酒吧里的氛围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谭雅尹打的车也到了。 司机的车就在周融的车后边。 谭雅尹拉了拉姜致的手，许是出卖好友的良心，她还是说：“绒绒你先回去，我过会就把姜姜送回来。” 姜致多看了谭雅尹两眼。 周融平静喊了一声姜致的名字，言语不乏警告。 姜致想到上一次几天没下床，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她给谭雅尹递了个眼神，抬脚上车。 只是这目光里多了不少暗淡的神色。 谭雅尹见状，却一只手紧紧挎住姜致的胳膊，道：“周融，你先回去吧，我说我会把人送回去，就会把人送回去的。” 周融眯起眼睛，谭雅尹却也难得硬气一回，拉着姜致上了另一台车。 姜致抿了抿唇，有些沉默。 司机对上手机号，直接把车开上大道。 车开到一半，身后的迈巴赫也跟着消失了。 姜致注意到这点，谭雅尹也注意到了这点，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不敢让周融和她们开回去。 谭雅尹把姜致送到屋楼下就走了，姜致侧过头，天色暗下来，看不清楚那道窥伺的目光。 只当是自己多心。 蒋行朔注视走进小区的人，按下车窗，点了一根烟。 紧跟着，漆黑迈巴赫不知有意无意停在他车前。 第165节 第196章 不生气了 蒋行朔走到车窗前，屈背叩两下。 车窗摇下来。 正是他意想里的人，蒋行朔笑了下，他指了指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聊一聊？” 这是自从他们在电话里谈过后，第一次明确到在面对面聊天。 周融没说话，只是目光斜斜睨一眼。 蒋行朔也不急。 细细烟雾缭绕在车窗口，蓄成一条长长的烟灰烬。 他随意抖落，而后又说：“其实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周融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他的面前，问：“想怎么聊？” “就随便聊聊。”蒋行朔抬腿走到咖啡厅附近，周融跟着过去，两人身影一前一后，他不徐不疾说：“你今天让许助理朝我定包间，是不是也是故意的。” 周融抬起乌沉眼眸，他脱下外套，叠在臂弯，身上多了几分闲散气，“我不是全能全知，什么东西都能了解到，只是阿雅想出来玩，我就随手定了。” 深夜，两个俊美的男人走进咖啡厅内的场景并不多见。 店员的脑子也被刺激的一清醒，问：“欢迎光临，请问想喝什么？” 蒋行朔戏谑一笑：“来你们店里的招牌吧。” 周融没说话，坐到靠窗边的位置，一双大长腿随意叠放，他慵倦垂下眼睛，侧头看向窗外。 零零散散的行人散步于街上。 少有的，还能看见出来觅食的亲昵情侣，两个人手指交缠，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又同对方笑了笑，仿佛是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但通过眼神波动，就能看出来这两人的气氛是旁人融不进去的。 蒋行朔和脸色通红的店员聊完，就看见这一幕。 他淡淡问：“怎么样，羡慕吗？” 周融收回目光，视线平静看向蒋行朔，眉目不耐，“想聊什么？” 蒋行朔摆摆手，坐下来说：“我就是很好奇，你为什么在山顶上没选姜致。”他似故意的，顿了顿，又继续说：“我都听说了，任怜在那天回去后，可是狠狠的把一屋子东西都砸了。” 周融说：“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言下之意，手伸的太长，管的太宽。 蒋行朔说：“没办法，你看，像是这种不长嘴的，和我这种长嘴的，有天壤之别，我的人缘自然比你好一点。” 说到最后，周围紧紧绷于一根弦上。 硝烟气浓厚。 周融轻轻一晒：“盛家的扯皮，你解决了？” 蒋行云可能是生命到头了，想要离婚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她不想自己死后再待在盛家，也不想和盛家那个小公子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父母离开后，蒋行朔和蒋行云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他自然是要帮她实现最终的遗愿。 只是盛家哪愿意这么放人，不是丢他们的脸吗，现在也是拿着抚养权威胁蒋行朔姐弟，离婚可以，盛和安一定要归他们，他们不相信蒋行朔一个舅舅会对盛和安好。 当然了，这只是明面上的借口。 归根究底，还是盛家狮子大开口，离婚可以，想要孩子可以，用蒋家三分之一的财产来换。 现在就在僵持不下。 服务员端上两杯咖啡，随后又朝蒋行朔看了一眼。 蒋行朔脸上没什么变化，话却不客气：“你捅刀子倒是比别人强。” 周融眉目疏冷，“你也不赖。” 他没动面前的咖啡，转而起身，道：“所以你喊我过来，到底想聊什么？” 蒋行朔之直直看向他，眼底是止不住的野心，“姜致，是个好女人，很适合当蒋家的太太。” 话说的是委婉，但意思再明确不过。 周融提了提唇锋，罕见笑了下，“你来晚了。” 乌沉瞳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气势逼人，他很快抬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小区，随后结完账，直接离开。 走廊的应声灯跟着男人的脚步亮起。 房门关合，周围安静。 男人打开门，客厅里没有一丝光线，他侧过头，走廊深处的门透着一线光。 他步入房间。 姜致躺在床上，眉头紧蹙，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身子也缓缓蜷缩成一团。 男人坐到床边。 姜致睡得浅，几乎是瞬间就被身边的动作吵醒，她睁开眼睛，就看见男人身影端正，坐在身边，他的手悬停在空中。 本能驱使的，她下意识躲开周融的手。 周融声音浅淡，语气不明：“还在生气？” 男人哄女人多少是没什么耐心的，甚至是会以为，随着时间这件事就揭过去了，而他们又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女人的服务。 姜致想到周融这两天的消失，脸上笑意很淡，“没有。” 周融：“真没有？” “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我碰。”男人探入被下的手指冰凉，她下意识往后缩，又牢牢被他紧紧握在手心。 姜致没讲话，只是别过头，不讲话。 床头前的阴影跟着覆下来，他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长发。 紧跟着，吻又覆了下来。 没有换气，只有潮热的接触。 姜致没忍住，下意识踢了一下周融，隔着被子，并不重，周融一只手把人的腿捞过来，细细摩挲。 事实上，周融并不是喜欢在这种事上多说话的人。 他是实际派。 顷刻意识到这点的姜致猛然想往后退，却因为脚踝被人圈着，挣脱不掉。 “今天让你一回。”他言简意赅，语气寡淡，和说出的话一点都不相符。 姜致也不信，“哪次不是你过分？” 周融眼睛深深，他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姜致，问：“难道你不舒服？” 舒服是短暂的，浑身酸痛才是常态。 姜致道：“没那么舒服，如果你让我舒服，我可以勉强考虑不生气。” 回应她的是臀部清脆响声，“别太得寸进尺。” 姜致还想说话，却实打实的被周融的动作惊到了，“你干什么……” 周融脸上表情游刃有余，他抽空抬头，看过姜致一眼。 意思很明显。 姜致脸直接烧了起来，她的脚掌被男人攥在手心里，连反抗都不能反抗。 到最后，声音也变成苦苦哀求：“我不生气了……真的，不生气了……” 第197章 态度 话是这么说，姜致转头伏在周融肩头，狠狠咬下去。 一个牙印。 周融没放开，掐住她的腰，呼吸吐洒在耳朵上，“属狗的？” 姜致抿了抿唇，哼哼两句。 今夜很难再撬开这张嘴。 周融也就随便了，没有再提，第二天上班前夕，提醒她涂药，避免自己到时候不舒服。 姜致很怀疑周融是故意的。 偏偏男人神色很淡。 即使是故意，也很难从这张脸看出来。 过后几秒，她收回目光，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起身去盥洗室换药，再换好衣服，同周融一起出门搭电梯。 前几日的风波仿佛在那个牙印里结束。 对着玻璃面的自己，姜致平静开口：“任怜过往那点丑闻是你放出去的？” 周融掀眼，“梁时砚才是唯一的知情者，也是最有可能报复的人。” 他侧身，视线斜斜睨过她一眼，问：“你信他，不信我？” 倒不是不信周融。 只是梁时砚的话说的确之凿凿，她也清楚对方的为人。 那种情况，梁时砚不见得会撒谎。 侧过头，姜致通过玻璃，观察男人的神色，缓缓说：“我信你，但是任怜这件事确实很突兀。” 电梯停在最底层。 周融率先出了电梯口。 姜致在其后，同他走到车边。 第166节 周融上车，单臂横亘在车门处，“任怜这点事可不止梁时砚知道，还有她的那些前男友。” 言下之意，这件事的的确确和他没关系。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看着男人松开手，方才抬脚坐到位置上。 半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问一问。” 周融瞥眼，问：“你问我，还是先入为主，坐牢我的罪名？” 姜致不讲话了，低眉顺眼。 车内一片安静。 顿了顿，她问：“我的工作目前还有些在手上，之后分给许助理？” 周融眉眼冷下三分，“这点事，你不自己和许助理商量？” 姜致点到为止闭上嘴。 周氏的工作日永远是最忙碌的，没有哪一天是不忙碌的，姜致上午基本是属于在公司走着过的，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许助理今天也一早没有在公司里—— 以至于，姜致想把剩下的工作交给许助理，都没办法。 午间，姜致还没坐下来两分钟，周母的电话闻风而来。 “休息了吗？” 姜致抬起眼睛，往办公室看一眼，“小周总正准备下去吃饭，太太。” “你呢？” 姜致道：“也休息了，估计过会会去食堂。” 周母不容置噱的说：“这样吧，你叫上周融，我们一起吃个饭，我也是正巧到这边来看一看。” 姜致握着电话，敲响办公室的门。 周融眼皮抬都没抬，直接问：“什么事？” “周太太来了。”姜致捂住手机的麦克风，继续说：“阿姨想和你一起吃顿便饭，所以电话就打过来了，小周总你看……” 周融没考虑，“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尤嫌不够，他又说：“出去。” 嗓音多冷厉，姜致听见这话，也没多犹豫，退出办公室。 手机麦克风再怎么捂着，也能隐约听见对话。 姜致心生不好的预感。 她再举起手机，女人声音淡淡，已经有些不虞：“既然他没空，就我们吃吧，姜助理不会也很忙吧？” 不过也是。 被自己儿子这么当面驳面子，没人脸上挂得住。 姜致道：“不忙的，我现在下来。” 周母没说什么，轻轻嗯了声。 因为是临时起意过来，周母对附近的餐厅也不这么了解，还是姜致就近选过一家较近又符合周母口味的餐厅。 餐厅正赶着高峰期，门口的人只多不少。 姜致见状，将包厢号报上。 服务员领着两人进入包厢，又上了一部分小菜。 周母尝了一点，不动声色瞥向姜致，“我近日有听到一点传闻。” 姜致放下筷子，看样子吃饭是假的，问话才是真的，她脸上刻意扬起一点笑：“伯母有话可以直说。” 周母笑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梁时砚胁迫你上了山顶，让周融做选择。” 姜致握着杯子的手一紧。 周母平静说：“这些事本来也不应该归我管，但听说任怜回去，据说是砸了一地的东西。” 姜致垂下眼睛，“不怕您笑话，确实有这件事。” “山上发生什么了？”周母直截了当的问。 姜致淡淡一笑，讲了一个和周母听到的截然不同的版本。 梁时砚胁迫她上山后，就和她说，要测试周融到底喜欢她还是任怜，看着梁时砚对任怜还，要和周融整个搞下。 周母蹙紧眉头。 然而，姜致还在继续说着之后的事，只是她在后续里，完全把自己摘出来了，至于蒋行朔被她塑造成一个不忍心看她难堪的好人，之后就是梁时砚、任怜和周融三个人的修罗场，山上发生了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不过她能肯定的一点是，周融那天回来心情并不好。 周母的脸又青又红，她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手掌一拍桌面，“荒唐！” 她偏过脸，看向姜致：“你当时在现场，也不知道拦着点？” 姜致眼睛微红，她抿了抿唇，又笑着说：“我拿什么身份拦，伯母，你也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这话，不仅映射了姜致和周融的现状，也映射了当初周母和周父的那段关系。 还可不是嘛。 男人好一点的，就叫心肝宝贝，差一点的，就是直接不搭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姜致就算当时说了话，周融也未必理她，毕竟这么羞辱的事，他都任着梁时砚和任怜做了。 周母眉目压着一股怒气，胸膛起伏。 下刻，她拨通周融的电话。 男人厌烦地问：“有什么事？” 周母问：“你那时候在山上为什么不帮着姜致？” “我为什么要帮她？”周融反问：“她又给你打小报告了，看样子，一个周家未婚妻的身份，她还嫌不够多吗。” 周母被周融在电话里的语气气得浑身颤抖，“你这是什么态度！” 周融平静说：“你是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 包厢里酝酿着一片腥风血雨。 姜致沉默地在旁边观望着。 在周母被气得不行的那刹那，倒了一杯温水，塞到周母掌心。 第198章 答案 挂断电话那一刻，包厢里的气氛方才缓和。 周母眉头拧紧，刚刚和周融吵的那一架，让她太阳穴突突的跳，捏着杯盏的手收紧，一口喝下。 她意识到什么，目光看向姜致，说：“你是个有心的。” 姜致只当做是夸奖。 周母叹口气，“你也知道了，我和我这个儿子感情不是太好，你在中间，可能少不了他的刁难。” 姜致摇了一下头，平静说：“小周总人很好。” 周母深深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问道：“还有一件事——” 姜致一愣。 周母说：“周氏的人事那边说你马上要辞职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姜致顿了顿，没有否认：“这种我都是听公司安排，公司让我怎么做，我就是怎么做。” 周母淡淡笑了笑：“我不信你对周融半分感情都没有。” 姜致的唇紧紧抿作一线。 周母瞥过两眼，也不拆穿人的小心思。 姜致转移话题，将场子的气氛缓和过来，两人这餐饭也不算吃的没滋没味的，周母后期脸上还带着笑容，一个劲夸周融配不上姜致这么好的女人。 姜致只是听一耳，就算过了。 她起身去结账，随后和周母一起下楼。 车已经在楼下等着。 周母看着对面的高楼大厦，扭头看向姜致，问：“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不等姜致开口，周母继续说：“这个忙，你一定帮得上，其实也不是很大，就是帮我看着周融一点。” 姜致：“……” 周母微微一笑：“你放心，周氏我还说的上一点话的。” 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 而后，周母上车离开，连送都不让姜致送，做足了好婆婆的模样。 车身消失在人流当中。 等到下午，姜致才知道周母是什么意思。 她的辞职申请打回来了。 并且，职位也比原先高了一点，从‘生活助理’变成了‘秘书’，排在许助理身后。 众人看着姜致的目光在这一刻发生变化。 原本，他们以为周母只是说笑的，毕竟姜致的离职申请都交上去了。 可没想到周家是真的打算迎娶一个灰姑娘。 第167节 现在不仅打回了离职申请，还给她升了职。 姜致发现询问她有没有事的人变多了，一旦她回答有，这些人都会抢着去帮她做，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对于这种风气，她也无计可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把桌面上的文件检查完毕，送进办公室内，让周融签字。 周融接过来，简单看一眼，问：“下午把我妈哄好了？” 姜致不语。 周融手指点着桌面，“你升职的这个命令是从我爸的秘书处过来的，我都无权干涉。”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无端的透出讽刺的意味。 姜致在这一刻，终于说：“……我没做什么，只是阿姨说，想让我继续留在公司里。” 周融：“留在公司监视我？” 姜致上前两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可正如周融所言，周母的目的是让姜致监视周融—— 她没话好辩驳的。 周融眼眸深邃冷淡，唇边似笑非笑，看着有些愠怒，“想怎么监视我？” 姜致倒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眉头略微锁起来，她一时有些卡壳。 周融起身，走到姜致的面前，垂首，目光悬悬停在她脸上，语气平静说：“她能让你留下，自然也能让你从公司离开，你和她的交易只是一场埋的长一点的地雷，如果引爆，粉身碎骨的一定是你。” 姜致明白周融的意思，她说：“我没有选择。” 从刚开始被推到周融未婚的位置，再到后续，走到这一步，成为周融首席秘书之一。 每一步都不是她的选择。 周融淡淡说：“你可以选择，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他眼底幽深是谁都看不清楚的，“如果你不想参与这场纷争，现在就离职，至于后续问题，我帮你摆平。” 言下之意，她想退出，随时都可以。 话到了喉咙，姜致却说不出来。 眼前是狰狞血腥的尸体。 她后退一步，胃里翻涌，下意识地握紧掌心。 周融就像是洞悉了她的一切，说：“你舍得吗？” 沉默半晌。 姜致抬起头，问：“小周总，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的吗？” 男人凝视眼前窈窕身影，过了几秒，他收回目光，说：“融汇的项目你和张鑫一起跟进，对了，你联系一下森野山庄的人，定一周的房间。” 森野山庄，是以温泉出名的山庄，也是周融上次取消的温泉地点。 除了这个，其次就是服务和整体套房的性价比。 许多非富即贵的大佬谈事，都愿意去这个地方，一间普通的行政房都有八十平方米，可以见整个山庄能有多大。 姜致在周融报了具体几间房后，便下去安排了。 但公司还是多了几句碎言。 说姜致虽然得了周母的心，却没得到周融的心。 往后几天，许助理倒是回来了，对姜致的升职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笑了笑。 姜致有点不好意思，想着再请许助理吃顿饭。 许助理摆摆手，让姜致别客气。 他外地跑得多，也不是全然没有听公司内的消息，多少也是清楚一点的。 至于姜致的升职，他也看的明白，是人确实有才华，还有一点是——周融在这件事上没什么表态，往往这没有表态就是最大的表态。 姜致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安排好一切，就收到了梁时砚的消息。 地址是会所。 下面还附着一句话，你真的不想知道赵航是谁的人吗？ 踌躇许久，姜致还是去了。 去之前，她在周融的界面停留许久。 梁时砚照例坐在之前的卡座上，只是相对的热闹，现在一人倒显得几分寂寥，双臂搭在沙发上。 他不轻不重地问：“来了？” 姜致面色淡淡，“你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梁时砚丢出一份文件，漫不经心地说：“赵航是谁的人，这一切的局是谁设的，还有那个，哦，季姣姣是为什么突然和周融解除婚约的，你看完这些就有答案了。” 第199章 文件 梁时砚给出的文件囊括许多东西。 此间经历的桩桩件件，还有季姣姣的男朋友是谁接到京市来的，照片、身份应有具有。 里面许多东西都能看出来有周融的手笔。 姜致也在这时候记起来，初次见面的时候，季姣姣和周融分明不认识，可在后面，季姣姣却告诉她，周融帮过她，她那时候没有细想，现在看来，是有迹可循。 早在最开始，周融就算是步步为营，甚至在赵航的银行转账里能看出些许端倪。 他是为了谭雅尹给赵航转账，还是想要让赵航算计安然，给他转账？ 姜致倾向于前者，可脑海里的思绪却无限偏于后者。 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紧文件。 屋外的风声呼啸。 姜致侧头看去，冰雹重重砸在窗户，闷响绵延不断，仿佛狂风暴雨一般的汹涌，她的心底也如这般，砸的支离破碎。 缓缓垂下目光，不合时宜地，她想起一件事。 安然曾经说过，自己见过周融一面，就在这里，看着他将谭雅尹她们带走。 至此之后，安然似乎就和赵航纠缠上了…… 情绪叠加，姜致知道自己该停下思考了，她抬起目光，平静道：“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梁时砚道：“我送你。” 姜致没有拒绝，这个天气不好打车，她也不想被冰雹砸的头破血流。 梁时砚的车依旧是前两年的跑车，也是姜致最常见的那一辆。 姜致收回目光，坐到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 梁时砚不知道还在说什么。 车发动了，人还停留在外面，他面色凌厉，面前是一个个大男人被训成孙子的模样。 姜致扫过几眼。 室外的温度到底是越来越低，转眼间，薄薄的冷气顺着衣领钻进皮肤。 她打开暖气，调高车内温度。 梁时砚回过神来，就看见车厢顶的灯亮着，她坐在车内，双手合着放在面前，小声哈气，哈出的气形成斑驳的白雾，他微微怔愣，旋即抬脚上车。 姜致侧头看向车门，“万川小区，谢谢。” 女人疏冷淡漠的嗓音顷刻将梁时砚从过去拉回现在。 时光不能回溯，故人也不再是故人。 也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早已喜欢上姜致。 对于任怜，不过是不甘心居多，还有更多的是，长期得不到的执念。 梁时砚侧过头，只看见长长睫毛下，女人平淡恬静的侧脸，她的目光看着远方，丝毫没有驻足在他的身上。 一路无话。 直到，车停留在小区楼下。 姜致下了车，驻足车门，弯下腰，她低下头视线对上梁时砚。 人的变化实际挺大的，原先不可一世的毛躁和暴戾已经退去的差不多，变得沉稳许多，只是那点桀骜和凌厉一直留在他身上，他也瘦了很多，可以看得出来最近过的并不是很好。 她老实说：“其实我不恨你，也不讨厌你。” 梁时砚却如遭雷击。 无爱，所以无恨。 所以他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无动于衷。 外头的天气实在是冷，所以姜致没再管他，裹紧身上衣服，转身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梁时砚注视她的背影，手一寸寸握紧。 京市今年的极端天气还是有些严重的，姜致回来的一路，也有感受到冰雹砸头的痛感，还好没两步路，她搭着电梯上楼，打开门。 回到屋内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热水澡。 随后，躺在床上，翻阅自己在梁时砚那拍的文件照片，她翻得入神，又关着卧室的门，没有听见门口开门声。 叮咚—— 屏幕界面跳转，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来电。 姜致接了，她们做秘书这行的，必须二十四小时待机，就怕有人找自己。 第168节 熟悉声线从电话那头响起：“我有电子版的。” 姜致：“那你为什么——” “故意的。”梁时砚直言不讳：“你把我从黑名单拉回来，我把文件发给你，还有，你不许再删我了。” 姜致：“……” 梁时砚还有点欠扁，“如果你删了我，后续调查出什么事，我都不给你消息。” 姜致忍气吞声半分钟，实在不想忍，刚想开口。 就听见门口细微的一声响。 能现在出现在这的人，可想而知。 她飞快地说：“好，我过会就做，先挂电话了。” 话毕，姜致挂断电话，抬头看去。 周融站在门口，眸色淡淡望着她，问：“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项目的一个负责人。”姜致面不改色地放下手机，“他那边需要我临时出一个报表出来，我现在就去加班。” 姜致跟着几个项目，临时要数据的事也不少见。 毕竟，现在过项目、竞标都是争分夺秒。 只是在面对周融那双眼睛，姜致心底总是有点沉的没边。 她抬起视线，望向面前的男人，说：“你要不要洗个澡，外面挺冷的，刚刚还下了冰雹。” 周融嗯了声：“过会就去，什么项目，我和负责人聊聊？” 姜致怎么可能让周融回拨电话过去，只是说：“不用了，一个数据的事，我自己来就行。” 掀开被子，她下床，走到书房。 电脑的启动声回响在夜里。 听着倒真像那么回事，周融侧过身，目光斜斜看向书房处，盈盈亮光照在女人眼皮上，旋即他进了盥洗室。 姜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骤然松了口气。 把梁时砚拉回界面，又点开一份报表，修改其中数据。 既然要糊弄人，就要做的天衣无缝。 这份报表本来是姜致打算明天做的，只是这谎出口了，不如就今天加个班，她做完就给对面负责人发过去。 重新回到温凉的床上，簌簌流水声划过耳膜。 姜致听了会，侧着身，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一直等到周融出来，大掌抚摸上她的后背。 姜致一个颤栗，抬眼朝着周融看去。 男人没穿衣服，赤裸的上半身还带着潮湿水汽，顺着水流往下的是结实坚硬的腹肌。 她错开目光，“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冲了一下。”周融的语调没什么特别，室内昏黑，看不清他的面容，“刚刚那份是什么文件，给我看看。” 他这话带着命令的意味，不容置噱。 第200章 下马威 姜致没有过多抵抗，直接将报表发给周融。 侧着身，她背对男人，闭上眼。 没过一会，手机息屏的声音响起，滚烫大掌贴着她的背脊摩挲。 摩挲的让人心痒。 如果梁时砚没有将这份文件发给姜致，指不定她会默许他的动作。 可是现在不行。 姜致的手按上男人大掌，“我累了，早点睡吧。” 周融道：“今天去见什么人了。” 姜致眼皮一跳，万幸这个背对的姿势并不能让周融看到她的表情，“没什么，就自己在外面逛了逛。” 她说的也不算是假话。 见梁时砚之前，的确是先在附近商场犹豫了会。 房间安静下来。 窸窸窣窣间，姜致感受到男人的手掌沿着后背轮廓往上，唇边抿了又抿，“周融！” 男人身躯覆上来，“难道你不想？” 姜致眼圈有点红，“我不想。” 这拒绝里多了几分颤音，她伸出手，紧紧按在周融的手背。 只是周融又哪里肯罢休。 姜致在他的掌下融化，她瞳孔溃散，向上看去。 呼吸灼热，周融板过她的脸，眼睫蹭过，“还不想？” 姜致后槽牙咬紧，一字一句都不想吐露。 周融磨人很有耐心，姜致上一次耗不住，别说是这一次了。 无数烟雾飘荡里，姜致最后还是松了牙关。 周融闷闷笑一声。 不知是在笑姜致，还是在笑她故作顽抗的抵御。 …… 姜致一早起来，旁边的床褥早就冷了。 她起床洗漱，打开手机。 周母的消息紧跟其后，让她过去，至于理由，是一个字都没提。 姜致看着手机里的定位，垂下眼睛，她刚想回消息。 下一秒，周母的电话来了，“在哪？” 姜致如实说了。 周母眉头一蹙，冷淡说：“现在几点了，还在家里躺着，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二十分钟后我要看见你出现。” 不等姜致回答，她的电话就中断了，过来通知都是纡尊降贵一样。 只是，现在还不过九点—— 其实并不晚。 姜致还是提前到了周母定位的地址，其实并不远，就在附近的大商场里。 她走进去，正看着坐在沙发上挑挑拣拣的周母。 周母其实很休闲，身边还有几个人伺候着呼，面前站着两个导购，一个给她试鞋，另一个身材和她差不多在试搭配的衣服，她就坐在那简单的看着就行，有什么上身效果好的，就会直接刷卡买下来。 姜致走到面前，她也当做没看见，抬了抬下巴，说：“这两身我也要了，麻烦送到我家里去吧。” 导购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见状，姜致又喊了一声伯母。 周母扭头看向身后的导购，问：“你们刚刚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导购尴尬地看过一眼姜致。 姜致温和朝她笑笑，被忽视也不在意。 她很明白这是周母的下马威。 也是这也是她承了周母帮她留在公司的代价，是她自己给的周母的把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是周母叫导购，姜致却跟在身边帮她拿东西，以及试穿，或者是推荐搭配，比平常的导购做的还圆滑一些，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周母身侧。 周母神色终于缓和，“你这忙活大半天，也辛苦了。” 姜致轻轻摇头，平静说：“是我应该做的。” 周母抬眼，“你倒是个不骄不躁的好苗子，倒是我指示你忙后这么多，有点对不起你了，你会不会在心底偷偷怨恨我？” 姜致一怔，随后低头说：“伯母，你帮我留在公司，我已经很感激了。” “这就好。”周母指了指一侧的房间，“给你准备的订婚礼服就在里面，去试一试吧，这人还是得穿一套名牌才能撑起场面。” 姜致没说话，安静走进试衣间。 一位导购在门口等她。 换衣服的间隙，姜致还听见周母的声音，似乎是和谁撞上了，热情说着话，内容却多数是听不清楚的。 收回目光，她换好衣服，拨开帘子出来。 周母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满意地看向她，随后她偏过头，说：“我的儿媳妇，好看吧？” 姜致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站在任怜和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任母。 任母脸色温和，她笑了笑，“的确是个漂亮的。” 周母弯唇：“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周融看上她了，这么一看，倒是有好理由了，人美心善工作能力还强。” 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斜斜睨过一眼。 似乎在暗讽旁边出国回来还没个工作的任怜。 第169节 姜致行到几人面前，逐次喊过名字。 任母应了，任怜则是脸色不太好，眉目轻蹙，她硬生生挤出个笑，“好久不见，姜小姐。” 姜致：“好久不见。” 她的目光没有停在任怜身上多久，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是很想和任怜交流。 任怜张了张口，又被周母强硬打断说：“姜姜，过来看看首饰。” 原先还在旁边围观的导购走过来，双手端着首饰，几人为一组，有耳钉、项链还有手镯等等，应有尽有。 姜致扫过一眼。 周母已经走上前，给姜致搭配上了，她拎起项链，比对着肌肤。 明眼人可以见得，她的夸都是踩着任怜的夸。 姜致瞥眼，任母却像是没听懂一般，时不时应和两句，只有任怜的脸是气红了的。 她抿了抿唇，转过眼。 中途，任怜借机要告辞，却又被周母留下来。 任怜到底是个小辈，面对周母的强留，她也不能说不，任母倒是认真挑起来这里的东西，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她到底是宠任怜的，看见什么合适的，也会叫人过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姜致难免多看了两眼。 她在想任母是真的听不懂周母的弦外之音，还是装得。 按道理来说，任家不说比周家强，但也不算差，怎么可能任着周母这么暗讽。 周母眉眼略扬，她倒是没说什么，但能看出来，心情很不错。 很快，门口传来脚步声。 男人声音很淡：“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不好意思。” 姜致看去，任怜站在他面前，仰起头，眼睫的泪要垂不垂的。 第201章 扣不上 姜致作为一个女人，都不得不承认任怜选的角度是一个好角度。 微微露出的侧脸，散落的一缕鬓发，眼睛含泪，又逞强的收回去，刻意营造出的端庄柔弱大小姐风格。 这么一看，她和任怜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相像。 姜致收回目光，看向周母，周母已经朝着周融那头道：“既然来了，就过来看看这件订婚礼服怎么样。” 任怜纤薄的脊背一僵。 这也是山上一别后，周融和她第一次见面。 男人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在那次争吵过后，就直接不再回她的消息了。 周融像是没有看见任怜痴缠的目光，同任母颔首，遂朝着姜致她们大步走来。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姜致身上，上下扫视过一圈：“可以。” 周母脸上骤然扬起笑容，“我就说还不错，我还选了几件，你到时候看看，对了，你的礼服准备好了吗？” 周融眉头一簇，一看就是没准备。 周母淡淡一笑:“正好你在这，就一起试试吧，毕竟你们也是未婚夫妻。” 男人像是下意识动作般，侧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任怜，说：“不用了。” 他这个动作不轻微，但在他身边和关注他的人都会看见他这个方向是看着谁。 那个位置正是—— 任怜的方位。 周母脸色一沉，刚张口，周融继续说：“任姨，你也帮我看看，毕竟小时候你也看着我长大，知道我适合什么样的风格。” 任母一怔，很快便点了头，“只是你知道我这眼光不太好，可能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她如实说。 周融微微勾唇：“哪有母亲眼光不好，儿子嫌弃母亲的，你在我小时候那么悉心照顾我，也能称得上我半个母亲了。” 当年周母因为周父的原因，完全顾不上周融，做了甩手掌柜。 周融可以说是在任母身边长大的，在任家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还是后面的风言风语，让周母坐不下去了，把周融接回来，这才没有继续住下去，只是她也没有多爱护周融，接回来之后就直接请了个保姆，就不再管了。 周母脸色一变，恼怒更甚，她想说话，可当周融目光扫过来后，却只能硬生生吞下去。 ——因为这件事说到底是她理亏。 她硬生生挤出一个笑：“一起吧。” 任母坐下来，温声：“其实我很喜欢姜小姐，总有种亲近的感觉，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一见如故。” 这世上太多事都容易讲不清楚。 对一个人的感观，对一个人莫有来的好感，讲不清楚，任母只能归结到姜致这个人讨喜。 姜致抿了抿唇，含蓄一笑。 周融站到姜致身边，一手握住女人纤细手腕，轻笑开口：“任姨，你这么说，她的尾巴要翘起来了。” “女孩子就要娇一点。”任母不赞同的说：“俗话说，只有富养女，女孩子的眼界才能变高，不会被那些混混迷了眼。” 周母神色比刚刚更沉了，任母这话就是在往她的心窝子里的戳，谁不知道谭雅尹做的那些荒唐事，她皮笑肉不笑道：“照我看，富养应该还是精神层面的抚养，不然空给物质，孩子的教育就容易出毛病。” 剑拔弩张的硝烟味很浓。 姜致下意识抬眼看向任母，就当以为任母会反击时，女人脸上笑容依旧不变：“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男人温热的吐息。 “任姨不知道任怜在外的事情。” 姜致侧过头，周融低垂下目光，两人视线交汇于一线，他继续说：“退婚这件事是任叔和梁爷爷商量的。” 一句简单的话概括所有的点。 唇瓣微微紧绷于一线，她看向坐在旁边隐忍不发的任怜，人明明脸都通红了，却什么话都没敢吭声。 也难怪人能忍到这个程度。 姜致凑到耳边，回以小声：“阿姨一直是这个性格？” 周融平静点头，“任叔很爱她。” 姜致没有八卦别人爱情故事的习惯，但听到这一句，可以大概想到人的性格可能是真‘傻白甜’，所以没有再追问下去。 正巧，店员已经将第二套搭配出来了。 之所以花费时间，还是因为周融的西服要和姜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看上去要像是情侣服一般，所以时间相应的变长。 姜致瞥过周融一眼。 周融目光停留在站在前头挑首饰的任怜身上。 姜致微微一顿，也就没等他，转身直接进了换衣室。 周融其实不是在看任怜，而是在看坐在沙发的两人。 任母和周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许是任母性子的确有些听不明白暗讽，两个人倒是相安无事。 确定这点，他迈进换衣室内。 这里的换衣室不大不小，有四五间，是担心人一多，让人等候，所以才规定的这个数量，现在店内的人不多，所以哪间有人哪间没人，倒能一览无余。 周融微微侧头过去，其中一线的灯光被挡住。 他瞥眼旁边的店员。 店员适可而止的退下，周融阔步撩开帘子进入。 姜致此时正被后背纽扣卡的不上不下。 她长得瘦，却不是完全没有肉的那种，尤其是这件礼服对胸围要求的很苛刻，她扣到胸下一截就扣不上去了。 深深吸一口气，她看着镜子里倒映的自己，正考虑要不要换一件更大的尺码。 入眼就是周融高大的身影。 换衣室里狭小，姜致微微一动，后背就贴上了男人宽厚的胸膛。 她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男人，问：“你怎么过来了？” 粗粝手指划过她的肩胛骨，“扣不上？” “有没有大一码的尺码？”她抬起眼睛，尽管知道这里的服装都是高定，可能衣服也是独一无二的，她还是问了出口。 周融对上镜中女人的视线，轻描淡写地说：“我帮你。” 姜致质疑：“你怎么帮我？” 她这句话刚落，门口细细高跟鞋同时入了两人耳朵，还有半句：“周融？” 姜致能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她没再说话，目光斜斜睨一眼周融。 但，周融对任怜的吸引力是真的大。 明明知道这里有她，还要过来找周融。 姜致想，可能是她从头到位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第202章 有心 从某种程度来说，姜致确实是真相了。 任怜觉得，还是男人的新鲜感，吃惯了山珍海味，所以想换成小菜吃一吃。 第170节 男人么，不是好胜欲最强的吗？ 以及，她还记得刚刚周融在门口望着他的目光。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周融，上次在别墅前，是我没控制好脾气，对不起。” 周融没有回应。 任怜反射性低下头，帘子并不是全部挡住的，裸露出一截脚踝高度，皮鞋霎时出现于眼前。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着。 话翻来覆去，还是那些旧识情谊。 然而，换衣室两人已经完全没工夫听她说话。 准确说，是姜致没时间听，她被周融翻了个面。 紧跟着，他将她抱了起来，双腿架在他的腰身，臀侧被托住。 这个姿势让姜致没安全感极了，低下头，她低声说：“放我下来。” 周融轻描淡写地说：“你想被她发现？”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姜致眼睛微微发红，她瞪了周融一眼，还没等她讲出来话，男人手掌沿着没扣上的裙边溜了进去，一点点的摩挲着细腻肌肤。 姜致的手扣紧周融的肩头。 一帘之外，形成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任怜久久没有听见周融的声音，沉不住气，说：“周融，我进来了？” 姜致下意识多看两眼面前的男人，他呼吸沉沉，眉目暗潮汹涌，抬起眼睛，他和她对视一眼。 下刻，周融冷不丁地开口说：“我上次在你家门口说的话是认真的。” 任怜本来就因为周融不回答而情绪挤压，周融突然来的这一下，直接引爆了她的怒火。 恨恨问：“为什么？” 周融侧目扫过姜致满含泪水的眼睛，说：“没有为什么。” 其实不只是任怜，就连任华都旁敲侧击过这些问题。 连他自己也想过—— 唾手可得的利益不要，不可惜吗？ 任怜像是想到了其中的节点，“如果你是因为城北那块项目的话，只要你给我叔父一个保证，我也不是不能和我叔父说点好话。” 姜致倒是没想到周融居然这么有魅力，即使她没有见过在梁时砚面前的任怜，也曾经听过对方和她打电话。 哪一回不是看似示弱的索要。 视线回望间，气氛逐渐灼热。 她的手指摩挲过周融柔软的耳背，像是想到什么，低下头，她狠狠咬了一口。 周融抬起目光，脸颊逼近，“属狗的？” 姜致目光潋滟，张牙舞爪的舔了舔他的耳背。 男人呼吸陡然更沉。 帘外的任怜也听见了，喊道：“周融？” 周融侧过头，“我先换衣服，出来说。”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谈。 也是一种示弱的暗示。 任怜眉眼骤然亮起，就在这里短短的时间内，也有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暗示任怜该从后门走了，她是给这里的店员塞了小费，才从后门直接到这里来的，否则任母早就阻止了。 几秒分钟过后，门外听不见脚步声。 周融把姜致放下来，整理好裙摆。 女人唇瓣鲜红，眉眼也是妩媚风情，她还没忘了刚刚周融说的事，低声道：“你刚刚答应我的。” 周融：“转过去。” 姜致盯着人几秒，觉得周融应该是没这么禽兽，索性转过去。 后背是完全的蕾丝构造，若隐若无里透着一点迷人的美丽，男人的手指触碰着后背，其实这件礼服旁边还有一个扣，就是为了适应胸围，他勾出来，扣上。 他的手一寸寸往上。 姜致下意识按住周融的手，面对着镜子，她能看清楚男人的表情，说：“阿姨快等急了。” 她意有所指。 男人也就没再继续，他松开手，淡淡说：“让让。” 姜致一愣。 眼看着男人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一层又一层。 姜致：“……”出口的声音又被硬生生吞下去。 姜致从帘子里出来，就看见店员从前台那边走了过来，周融还在里面说：“到时候找个借口，我们先走。” 姜致尴尬一笑，闷声闷气嗯了下，快步走了。 丝毫没敢回头看店员的眼神。 好在店员没跟上来，也没问他们在换衣室内发生了什么。 姜致走了出去，就看见周母正坐在沙发上吃小甜点，至于任母和任怜，不知所踪。 她走到周母面前。 周母上下打量过姜致一眼，眉目露出满意的神色，“还不错，周融呢？” “他要慢一点。”姜致如实说：“他还说，过会有应酬，可能要我们先走，阿姨。” 周母起身，替姜致捋了捋裙子，她嗔道：“还叫阿姨呢？” 姜致试探地目光看过去。 周母道：“叫妈吧。” 姜致一怔，周母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说道：“你毕竟快成为周家的儿媳妇了，叫阿姨多生分，不如叫妈。” 虽然人是温和笑着，但因为是强行装出来的，多少有些违和感。 她的目光胁迫，“…难道你不想叫我妈吗？” 姜致嘴唇翕动，只是始终喊不出口，男人声音从身后响起，他淡淡说：“妈，任姨他们呢？” 周母倏然抬头，她还记得刚刚周融说的那些话，皮笑肉不笑道：“怎么，她们走了，你很失望？” 周融没说话，和周母对视着。 隐隐间，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周母也没有退让，平静说：“如果不是我们拦着，你还想入赘任家不成？” 周融淡淡说：“我没有这个想法。” 只是他的态度依旧很淡，油盐不进，周母看着这个态度，更恼火了，冷笑：“你倒是个衷心的，你也没问问人家为什么走，是她们家新找了个相亲对象，看不上你。” 这声怒火让店员那边也不敢靠过来，只是站在远处观望着。 周融眉眼骤冷，周母则是冷哼一声。 谁都不让谁。 姜致抿了抿唇，按住周融的手背，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周母很生气，一点面子也没给姜致，嘲讽道：“那是什么意思？” 姜致眉头蹙起，周母实在不好说话，一时半刻，她也没想好这么应对。 周融上前一步，不着痕迹挡在女人面前，“如果到时候出事了，总的有个交代。” 第203章 看房 周母口吻很淡，语气却有点嘲讽：“最好是这样。” 她转头看过姜致，递了个眼神，随后对着周融道：“你们有事就先忙吧，我不用送了，逛完有老张过来接我。” 周融颔首说：“好，妈。” 刚刚紧绷的氛围消弭。 姜致悄无声息松开周融的手，男人却反掌握住她的手，十指紧紧扣住。 挣脱都没法挣。 侧过头，姜致看向周融。 男人态度非常正常的将她重新带回换衣室，正常到让姜致挑不出一个错误，也说不了让他松手之类的话。 进入换衣室的走廊那瞬，他松开手。 好在身后没什么店员跟着。 姜致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去，她偏过头，侧首看向那一排排挂着的衣服。 周融注意到这点，“如果你不想走，也可以陪我妈继续逛下去。” 姜致：“我比较热爱工作。” 周融视线停留于粉嫩唇蜜的唇上，她试的前两套都是以素白为主调的礼服，所以妆容普遍偏淡，也更突显出姜致本来的五官，眉眼漂亮，唇瓣更似那种果冻的粉嫩唇感。 他上前一步，姜致警惕的后退一步，似乎是想预防刚刚的事情发生。 周融菲薄的唇勾出一点笑，“我要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 他说的是两人同处一间换衣室的时候。 第171节 姜致的唇瓣略抿，他的信誉早在她这里破产。 周融没再试图澄清，转身进了之前的换衣室。 姜致是和周融一起出来的，周母早就不在店内，店员指了指隔壁一家店，也是一家风头正盛的品牌，她侧过头，定格于牌子上，是e开头的，严格来说，两家也是同一个集团下面。 她收回目光，问：“要不要过去……” 道个别。 毕竟周母是长辈，姜致就算再不喜欢这个性格，也一直有三分尊敬的。 周融习以为常地把卡递过去，“不用，她指不定还会嫌你烦，就不过去了。” 顿了顿，他侧头说：“周女士过会的花销直接记我的账上。” 店员也算是和周融相熟了，熟稔点了头，刷完卡，还回去，而后说：“这位小姐穿的礼服和您的西装是不是到时候一起送到周家，还是万川？” 周融目光错落，“周家吧。” 姜致没有反驳，包内手机震动，她抱歉地看过周融一眼，起身走到外面，去接听电话。 中介问她有没有空，下午过来看万川的房。 想到刚刚周融的话，她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说过会给他答复。 中介催她快一点，姜致收了线，走到周融面前，压低声音：“小周总，我过会可能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周融道：“送你过去？” 这番话承认刚刚蒙骗周母的那段话只是说辞，姜致摇了摇头，她卖房的事情还不能被周融发现，“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 周融抬腕看过一眼时间，“我夜晚八点到家。” 意思是，他会回来吃饭。 姜致一怔，八点左右，房子应该看完了，于是她点了点头。 姜致自己打车回的万川，她简单把屋内收拾了一下，然后在手机上询问中介人什么时候到，中介让她等一等，他也在等对方联系，只是人一直不回消息。 扫过两眼，她没有一直停留在手机界面上。 整栋公寓看着不大，从里到外干干净净的搞一次卫生，也需要一下午的时间。 姜致将打扫的用具归置完毕，回头再看手机，仍旧没什么消息。 而中介那边给出的回复是：临时有些事，要晚几个小时过来，问她还在不在家。 姜致抬眼看过客厅里的时间，问能不能改个时间。 中介也很为难，因为过来看房子的这家人，时间特别难约，如果不是看在万川这边的房子很紧俏，也不会过来跑一趟。 姜致也不愿意松口，“七点前还没到，就下次吧。” 中介妥协道：“那我问问吧。” 姜致也不想为难打工人，让他多联系一下，没过几分钟，中介给了消息，大意是过会就过来。 此刻，距离七点还有一个小时。 姜致等了会，终于接到了中介的电话，人说在小区楼下，麻烦她下来接一下。 走下楼，到小区门口。 远远就看见门口的保安在和人拉扯着，旁边中介满头大汗，似乎在调节。 只是调节的并不顺利。 否则，也不会现在还在拉扯。 姜致走了过去，就听见那边的争执，也多亏女人的高声，她几乎是将整个事情听明白了，是因为进出的严格度收紧，保安见他们没有业主磁卡，又是眼生的，所以把人拦在外面，这一栏，女人就炸毛了。 走近了些，姜致看见那头的女人露出个全貌。 还是个熟人。 中介也发现了姜致，欲哭无泪地朝她道歉，解释说：“姜小姐，不好意思，给你惹麻烦了，你能不能帮我和保安他们说一下——” 姜致解释两句，总算是解决了这场危机。 此刻，门口的女人也转头过来，她硬巴巴挤出个笑容，“姜致，好久不见。” 姜致没看她，扭头望向中介，“这单就算了吧。” 中介一愣。 曾随云霎时破口大骂起来：“姜致，你用得着这么小肚鸡肠吗，现在当了男人的小三，这么耀武扬威，迟早遭报应。” 前两次的相遇，还有在小县城那次，她也算是彻底明白了。 姜致是不可能原谅她的。 曾随云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虚与委蛇，以及如果买房子的任务没完成，她打了个哆嗦，目光更沉了，“我们不是和你谈，我们要和房子的业主谈。” 姜致淡淡看向她，“不好意思，我就是。” 她实在不想和曾随云继续讲话，同中介说了两句，转身直接回去了。 经历过刚刚的事，中介也算是明白两人有梁子，什么话都没说，只能僵硬地点点头，拉着曾随云走了。 曾随云越想越生气，一路上骂骂咧咧。 远处的迈巴赫从他们面前滑过，风声里带来姜致的名字。 周融摇下车窗，目光往旁边看过一眼。 “不过是靠男人买的房子，那就是个婊子，她的房子我才不稀罕呢。”曾随云冷哼一声，继续说：“当年她在我手下讨生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我还有她的裸照和挨打的照片！那可是货真价实的！” 第204章 总结 姜致对那头的变故一无所知。 她简单和中介说了一声抱歉，旋即就把手机放在客厅，走近厨房，准备食材，煮好饭。 油烟机嗡嗡作响。 姜致也没听见电话铃声，再发现也是半个小时后，她打开手机，是周融的短信。 ——晚点回来。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切换到姜源的小窗。 手指停留屏幕几秒，还是将话发了出去，姜源的聊天框反复出现输入的几字，足以见得人的纠结。 姜致后背靠在沙发上。 姜源让她不用担心他，他的脚养养就没事了。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以后也不用回小县城，她给她们的钱已经够多了，能够偿还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姜致沉默半晌。 点开将近半秒钟的语音，男人开口：“姐，我前两天听见了我爸说，家里还有你来的时候的东西，我到时候给你拿回来，希望你不要怪爸妈。” 太阳西沉，月亮高升，光线跳转到脸上。 姜致无法否认，姜父姜母人都不行，但两个孩子养的还不错，“保护好自己，如果有什么可疑的人，记得报警。” 姜源回个ok的手势。 姜致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过几天吧。”姜源停顿几秒，说：“姐，我打算重新修这学期的课了，可能要晚一年毕业。” 姜致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向有主意，所以她没有多话，只是说：“想好了吗？” “嗯。”姜源低低回应。 曾经熟悉亲昵的姐弟在手机里，也变得相当陌生。 仿佛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姜致没有关闭手机，查了一下近期公司的项目，转过身。 桌面上菜的热气袅袅散开，可以见得，温度已经消失了一半。 周融晚一些回来，约莫整桌的菜都会凝固成一桌油。 她看过两眼，还是给周融打了个电话。 长达数十秒后。 电话自动挂断。 再过了十多分钟，周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让她自己先吃。 姜致倒是没什么所谓，自己吃了点，就将其他的菜放在厨房的大理石桌上，打算等人回来后，再给他热一热。 不过这说到底还是有个前提。 需要周融当夜回来才行。 京市冬天的夜里不热，就算不放冰箱，也不太容易坏，但总要以防万一。 她坐在客厅里，等久了，迷糊披着一条毯子就睡过去了。 轻柔重量盖在身上。 姜致被这个动作惊醒，抬起头，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 视线还有些模糊，她下意识握住周融的手掌，声音沙哑：“回来了？” 周融见吵醒她，也没要求人继续睡，坐到她身边，问：“还有什么菜可以吃？” “我给你煮个鸡汤面吧。”姜致睡得不久，但维持靠沙发斜着睡的动作太久，脖子僵硬，她揉着脖颈，问：“你有没有其他想吃的，昨天买了点贡菜，还可以做个爽口小菜。” 周融没有反驳：“就按照你说第二回 俩八号。” 姜致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 周融深邃的目光也一寸寸冷下去，他背朝后靠着，想到了在马路边听到的话。 字字句句，每一句都听见了。 第172节 曾随云骂的起劲，又怎么会在意外界的车什么时候停下来。 周融也听的差不多。 然后，就是他给姜致发短信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到了地下车库，只是不想接，也不想上去。 屋内灯光温馨，他的手延伸，触碰到冰凉的东西。 他侧头看去，是一个小兔子的摆件，上面还摆着一些糖。 前两次来，好像还没这东西。 周融想，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动起来，走到厨房去。 鸡汤的香味混合着面汤滚出一点热意，她卷起袖口，目光认真而又专注，似乎察觉到了周融的目光，她眼尾往那看过一眼，随后弯了弯唇角，“饿了？” 周融到嘴边的‘没’没有说出口，他简单扫视过厨房一眼，里面已经被姜致收拾的干干净净。 “姜致——” 姜致闻声看过去，“嗯？” “没什么，我饿了，再煎个荷包蛋吧。” 姜致没有拒绝，手上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你今下午去哪了？” 周融说：“处理了一点项目的遗留问题。” 至于是哪个项目，他没说，姜致也就没问。 她擦了擦手，坐到周融对面，托着下巴看他，“周融，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挺好看的。” 周融眼皮都没抬。 这些话，从小到大就有人和他说，只是他不怎么在意，他平静问：“想要什么？” 姜致说：“我知道周氏有个新项目，是在理工大学那边，我帮你去考察，怎么样？” 周融问：“去考察，还是去见你弟弟。” “顺路。”姜致没否认，她也想见一见姜源，“我也想去看看我的宿舍被改成什么样了，当年我上大学的时候，连空调都没有，听说现在什么都有了。” 周融一碗面吃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边，道：“可以，你去和人事那边说。” 姜致顿了顿，“我主要担心周太太那边——” “你想我帮你和妈说？”他问。 姜致脸上绽放一个乖巧的笑容，“怎么会，但你也知道，周太太的性格。” 她话没说完，言论却透着一点试探，“小周总，有没有微服私访的想法？” 周融：“你怕挨骂，所以拿着我当挡箭牌，去见你弟弟。” 人这么总结，倒也是没错，不过人是要脸的，姜致轻咳一声：“如果你不想，我自己去也可以。” 周融道：“可以。” 干脆利落，似乎对姜致的提议一点兴趣都没有。 话题到这里结束。 姜致进屋换了身睡衣，她是真的困，已经几天没睡好了，如果不是周融那床被子，指不定她想着还睡着，一直到明早上才会醒来。 房门脚步声稳健踏进。 她道：“放在那吧，我明早上洗。” 回应她的是男人抱上的双手。 月光之下，两道身影拥在一起。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姜致手臂有些发麻，她挪动身子，睁开眼。 半梦半醒里男人神色温柔如水，他也这么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和刚刚的梦是一模一样的。 紧跟着，是逐步攀上来的手，“我不在里面。” 第205章 不妙 姜致清早醒来浑身酸痛。 诚如周融自己所说的一般，他的确很老实，省掉了她吃药。 勉强撑起胳膊，姜致起床去洗了个澡。 出了卧室，就看见周融在打电话，目光餍足地朝她看过一眼，他很快低垂下目光，同那边说着什么。 姜致识趣，抽开椅子，安静坐在对面吃早餐。 油条小粥摆在面前。 可能是昨夜的运动量太大，囫囵吃完这些，勉强只有半饱，她抬起视线，看向周融。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不是看着他，而是…… 他面前三个沾着辣椒的煎饺。 周融一旦繁忙起来，基本是一个又一个电话，没有停歇，姜致等了两三个电话，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你吃饱了吗？” 男人的提问相当直白：“想吃？” 姜致抿了抿唇，如实点了头。 半盒煎饺推到她面前，随后周融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阳台的门没有关紧，风声从里面走漏。 隐约的，姜致听到了“接送”“下午两点”等一些诸如此类的繁杂信息，下意识的，她直接记了下来。 周融这通电话打完，姜致也吃的差不多了。 简单收拾桌面垃圾，她便回卧室花了个妆，调出周融的行程看，她总觉得这些信息点有些熟悉。 ——明天下午两点还真有个对应的。 一个叫榕林的集团落地，想必就是周融刚刚打电话安排的人。 姜致掐灭屏幕，重新走出房间。 男人已经不见了，连带着不见的是门口的垃圾。 她顿了一下，跟着下楼。 周融果然在迈巴赫旁边等她，他西装整洁，身形漫不经心倚在车身上，侧过头，目光遥遥和姜致对上半眼。 姜致走到他面前，低声：“你带下去的？” 周融：“不像？” “……”倒不是不像，只是周融这种‘霸总’一样的人，总是很难脑补对方随手把垃圾丢下去的事。 姜致嘀咕：“也不是不像，是八竿子打不着。” 周融平静说：“我不是弱智，也不是生活白痴，为什么不会丢垃圾？就像你所看见的，脱离这层光环下，其实我也是普通人。”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她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得懂周融点自己的这番话。 周融顷刻挪开视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上车。 姜致跟着上去。 手机叮咚一声响。 分外安静的车厢里，这声响十分明显，引得周融一瞬侧目过来。 姜致打开手机，是黄曼珠的消息，问她考虑好了吗？ 眉心一跳，姜致都还没来得及回复。 黄曼珠的消息紧跟其后——“我想要榕林和周氏合作的竞标书，对于姜小姐来说，不难吧？” 她似乎是知道姜致在看消息，继续说：“我听说榕林的人明天就下飞机了。” 姜致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缩紧。 她没有回复，指尖缓缓点在右上角的省略号上，准备删除好友。 黄曼珠是有备而来，“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也要想清楚，和周融有关系的是你，不是你们姜家。” 他或许会保姜致，但绝对不会保整个姜家，而她可以痛打落水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姜致就算再狠心，也不至于送整个姜家去死。 唇线抿住一线，血腥味蔓延，她一字一句打出字：“你可以试试。” 黄曼珠的态度太嚣张，她盛气凌人道：“周太太只是拿你和任怜打擂台，她是不可能真的帮你的，一旦周融对任怜死心了，你也会被赶出周家。” 姜致没有再看她的消息，直接关掉手机。 然而，她的神经却因为黄曼珠的这群话一直紧绷着。 走进公司，也没有好上多少。 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姜姐。” 姜致抬起头，视线朝着他看过去，“文件都修改好了？” 文件是为了接下来的部门月会做准备的。 姜致本想自己写，但想着锻炼锻炼张鑫，就交给他了。 再反复修改后，张鑫总算是交出一份还算满意的答卷，姜致让他再修改一些，交上来。 张鑫点了点头，把文件递给姜致，等她翻阅一二，他才试探的开口道：“姜姐，你刚刚在想什么，怎么这么神不守舍？” 姜致下意识答：“出了点事。” 第173节 “怎么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姜致像是回过神一样，说完这句话，双唇就紧紧闭上。 张鑫见撬不出来，索性不再提起这个问题，只是说：“过会开会，你注意一点吧，别到时候走神把文件念错了。” 姜致无奈说：“我是这种人吗？” 张鑫没接话，指了指暂时还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道：“听说这次不止小周总会来，大周总也会来，还会来两位公司伙伴，似乎。” “谢谢你的通风报信。” 姜致拿起文件，想到什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连姜致都没有收到周父要下来的消息，然而张鑫却知道了。 张鑫腼腆一笑：“有点关系。” 他没有细说，但也点明了一些东西，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人情社会，他这次能留下来，肯定有人对他投诚，或者通风报信。 姜致毫不意外，她朝着张鑫笑了笑，“但还是脚踏实地才会有前途。” 话说到嘴边，她一怔。 张鑫：“我知道，姜姐。” 姜致收回思绪，笑了笑：“那我去看看你最终的稿子，你先休息。” 会议是在早上十点开，现在距离十点还有十分钟。 姜致先前看过张鑫发过来的每一份稿子，所以对他的大概思路有了解，只不过现在更加通俗易懂了些，通过图表搭配，更直观的给了出来。 她简单翻过几页，进入会议室做准备工作。 没过一会，人就到齐了。 姜致在周父的背后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人——任华和唐广则。 许是平安港的项目，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看着倒真像朋友。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坐在另一侧的周融。 周融神情淡淡，他礼貌打过招呼过，就陪同周父坐下来。 姜致还圆满起了开头作用，再后面是周父、周融他们依次发言，分享经验。 最后是唐广则。 姜致看见他上台朝这边看了一眼，心里生出几分不妙。 第206章 以为我是什么 唐广则的下一句话让姜致心底的预感成真，“我这次来，其实是特意的，姜致曾经是我的青梅竹马，而小周总则是我的合作伙伴，强强联合，祝他们幸福。” 果然。 他话刚落，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然后，整个房间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所有人看姜致的目光都不由变的诡异，这里是周氏，毕竟不是唐广则的公司。 ‘唰’的一声。 椅角摩擦地面，发出摩擦声，视线汇聚于周融身上。 周融视线对上唐广则，他轻轻一笑：“那我就谢谢唐总了，苦心积虑在这里说这些。” 他侧过头，手朝着姜致那边伸过去。 姜致抿了抿唇，在男人略有冷意的目光里缓缓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她脚步刚停下。 男人厚实的手掌便猝不及防的揽过姜致的肩，动作强势却又十分的自然随意。 姜致含起几分意外的看他。 唐广则的目光在肩头那只手的背部停了几秒。 仿佛是听不懂周融这番话的弦外音似的，“谢就不必了。我和姜致自小长大，看到她幸福，自然也会是跟着开心。只是……” 顿了顿，他侧头扫过那些还处于表情诧异，不可置信的人，笑道：“看这样子，小周总似乎是还没有公开和姜致的关系？我这样做，不会有些唐突吧？” 周融浑不在意般，“不会，我正好借着唐总的东风了，正好堵上那些传媒的嘴。” 虽然有周母一直在传媒活跃，但所有人对姜致和周融的订婚并不看好，因为周融从来没有正面过感情好不好这个问题，也没有和姜致正面出席过。 而后有人阴谋论，周融是被下药了，不得不和姜致睡。 借着唐广则的东风，他正好把这些澄清。 唐广则的脸瞬间冷下去，很快他又恢复正常的神色，“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之间来往平静，可在这平静之下却是另一番的暗流涌动，剑拔弩张。 姜致清晰的察觉到了。 也察觉到，在周融这话说完，唐广则眼底凝住的那一抹笑意。 纤长的羽睫微垂，她心底涌过一种异样感。 不该是这样的。 唐广则收放自如，“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等着小周总请我吃你的喜酒了。” 周融摩挲着姜致的肩头，“一定。” 任华看着这个场景，若有所思，他偏首又看了看姜致。 姜致感受到背后一道灼热的视线，侧过头去。 就看见任华朝她温和笑了笑。 会议结束。 姜致本要和周融一起送唐广则他们出去，可临时还有事，她就没有跟着去。 是周融和张鑫一起去送的人。 临走前，周父轻描淡写扫过她两眼，问：“我倒是没想到姜助理还有一个青梅竹马。” 姜致脸上一僵，微微笑道：“也不算什么青梅竹马，也就是巷子口一起玩的，您也知道，那种小县城大家都是左邻右舍，闲下来的时候，还会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这话倒是不假。 那种小县城，周父也去过一次，面上缓和：“以后姜助理可以和他多联系多联系，就当维护社交圈了。” 姜致听得懂周父的话，她笑了笑：“我明白的，周总。” 周父没再继续往下说，姜致恭敬地送他离开。 她直起身子，揉了一下笑的僵硬的脸，打开手机，里面是周融的话，让她在办公室里等着。 周融是在半个小时后回来的，身后跟着张鑫。 张鑫头也不抬，道：“小周总，这唐广则也太嚣张了吧，居然敢这么挑衅你。” 周融没说话，目光斜斜睨他一眼，随后看向站在办公室面前的姜致，停下脚步。 他停下，张鑫也得跟着停下。 抬起头，他看向不远处的姜致，下意识道：“姜姐。” 姜致淡淡同张鑫点头，随后看向周融，递了一份文件过去，“这是一份需要你签字的文件，请过目。” 周融接过来，头也不抬对着张鑫说：“你先出去。” 他的眉头在打开文件的那一瞬间皱起，声音也冷下三分：“过来，解释一下这一点。” 空气的温度骤降。 然而，姜致哪里知道自己拿的什么文件。 她只是随手从桌面上拿了一份，找个理由罢了，不然她也不好意思站在办公室等他。 她上前一步，走到周融面前，道：“哪里？” 侧头看过去，却是空白的a4纸。 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周融淡淡把文件塞回她手上，道：“你这份文件是敷衍谁，我还是张鑫？”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不是顺便拿的吗？” 周融说：“你刚刚要是递给张鑫，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致的脚趾都绷紧了。 她没有继续和周融谈论这个话题，“怎么这么早回来，你不应该和唐广则他们吃饭。” 男人的手兀然按住她的腰，大掌沿着后背一寸寸向上摩挲，“你想去？” 张鑫离开后，是把门从外带上的，而后又是被周融调成单面玻璃，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但是能听见里面人的声音。 姜致仅仅是紧绷了一瞬，而后莫名其妙地说：“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去了。” “那你那么在意他？”周融道：“反悔了？可惜你和我是一条船的人，再反悔，也晚了。” 姜致看在刚刚会议上人挺身而出，决定不和他计较。 只是，她一只手摁住他的手，说：“我没反悔。” 停了停，姜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嗓音多了几分诚恳：“如果你想反悔，还来得及。” 周融掀眼看她，“我要是反悔的话，城北的项目也不至于还是现在这种局面。” 姜致说：“其实现在还来得及，平安港那边解决了，你还可以从任怜下手。” 握在腰上的手须臾收紧，她吃痛一声。 周融说：“你以为我是什么？” 第174节 他的声音带着风雨欲来的怒意。 第207章 关心 姜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周融的怒意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现在发怒。 从唐广则站在讲台上的那一刻，她一直站在周融的身边。 立场也是和周融同一条战线。 世人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姜致不觉得了，面前这个男人翻脸明明就比她们女人还要快。 周融反掌捏住她的指节，冷笑一声：“你倒是装都不装一下。” 姜致：“我装什么了？” 周融菲薄的唇瓣轻轻抿起来，脑海里回忆会议室的那几幕，脸愈发的沉了。 他捏着姜致的下颚，用力吻下去。 巧克力的口脂消失殆尽。 唇舌纠缠，呼吸发软。 这里是办公室，虽然看不见，声音还是能听见的，姜致压根不敢出声，手臂抵着男人的胸膛，目光湿漉漉地看着周融。 “这里是办公室——”她的话还没说完，所有的声音重新消失在喉舌里。 她尚且不能主宰他的想法，也不能控制他的行为。 就当衬衣进一步被人解开，冷空气钻进光溜溜的皮肤，姜致已经整个人都被架在了办公桌上。 荒诞又没有条理。 男人俯身压住女人的身躯，他低低垂目，注视着面前的女人，“你和任华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联系？” 面容极近，脸上的绒毛也无比清晰。 男人话音刚落，她的呼吸就跟着停顿一瞬，目光扫过那根根分明的睫毛，说：“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融汇项目也是一直让张鑫跟进。” “最好是这样。”周融微凉的手指贴着白皙的皮肉，划过心口，姜致忍不住一个哆嗦。 他的话听着平平无奇，却总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你最好别存什么歪心思。” 她能有什么歪心思？ 不过是那些想弄清楚的谜团，以及拉任怜下马，至于周融…… 她想也确定赵航到底是不是周融派来的。 而这些想法不能和周融透露，姜致通过上次和任母的事，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心思，还好当初没有和周融说过自己想对付任怜的话，否则，就算是看在任母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同意。 姜致抬起眼睛，口吻平静地说：“我能有什么歪心思？如果说有，那可能也是期待小周总给我把薪水翻个倍吧。” 周融眯起眼睛。 姜致一步没退，她现在不能心虚，一旦心虚，肯定会被周融戳穿。 气氛隐隐胶着。 内线电话打断两人的视线。 侧头望去，姜致抬手想接，这毕竟是她现在能逃脱的唯一办法。 周融一只手摁住她的手腕。 他没省力，骨头撞在实木桌面，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声。 紧跟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许助理道：“小周总，任总经理那边回来了，说是有事和你商量。” 方才的内线电话想必也是这个。 周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知道了。” 许助理没有推门进来，约莫是了解到姜致在里面，也没推门，只是说了人在几号会议室，就直接走了。 周融看过姜致一眼，短短几分钟，他又变成斯文败类。 姜致撑起身子，她的职业道德还是很强，没有因为刚刚的事迁怒工作，“要我跟着去吗？” “不用。”周融想到什么，抬起手，伸出她西服的口袋。 姜致：“你干什么？” 下一秒，她看见了周融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 姜致反射性的想去拿，周融直接收回手，随后冷冷开口道：“你先出去做事，下班还给你。” “……”姜致盯着周融好一会。 确定人真的打算这么做后，她没有再纠缠，直接转身出去。 纠缠也没用，人不会给她。 反正她的微信还上了两层锁，她的重要文件也都在微信里，她就不信周融能解开她的锁。 只是出门前的高跟鞋笃笃声还是暴露主人的心绪。 周融看着面前的手机，沉思片刻。 打开屏幕。 屏幕是四位数的锁，周融输入姜致身份证后四位后，屏幕瞬间跳入主页面。 打开之后，他却没有在动作。 目光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屏幕。 直到，许助理再次来催，周融拿着手机，径直出了办公室。 任华来，也不是因为其他的事，而是因为周融忽然的‘撒手不干’，其实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之前不是任华没有派助理约过，都被许助理和张鑫这些人打太极过去了，谁知道那么巧撞上唐广则。 再加上周融今天在会议的表情。 任华心神不宁。 别人不清楚，但他是知道的，周融绝对是对姜致上了心，男人最懂男人，如果他没有上心，也就不会说这番话。 门被推开。 周融脸上带着淡淡的、客套的笑容，颔首说：“任叔，怎么有空过来了？” 任华和蔼道：“刚刚人太多，没能私下和你交流，只能找这么个机会。” 周融面不改色，他清楚任华这话是一语双关，还在说好几次约不上面的事，“我也没办法，最近实在是有点忙，您也清楚，我明天又要出差，可能就在其他方面疏忽了些，我代替她们和你道歉。” 任华轻笑一声，常年上位者的威压一瞬间朝着周融压过去。 “是真心还是假意，我还是分得明白的。”他喝了口茶叶，“周融，任氏没有亏待过你吧，就算是什么合作也是咱们家先继续，任怜那孩子也是真喜欢你。” 周融岿然不动，淡淡开口：“作为一个男人，发生那种事，我当然是要负责。” 任华抬起眼睛，眼底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负责？” “人总是要成长的，任叔，难道当年你就没后悔过吗？”周融说。 任华呼吸一沉。 周融道：“你肯定也想过如果没那么偏执的话，是不是她们就不会死在车祸里了。” 伤疤总是残酷赤裸的，任华脸色沉沉，“你就不怕自己后悔？” 周融卷了卷衣袖，半晌说：“没什么好后悔的，任叔，与其做这些，你不如多关心关心现在的人。” 他想起什么，继续说：“对了，当年我记得，任姨的肚子很像怀里两个。” 第208章 温泉 任华的眼睛紧紧盯着周融，“我当年就在产房外面。” 意思是绝不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弄虚作假。 周融也没解释，只是平静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您难道不好奇吗？” 当年的事，任华私下也起过疑心，调查过，但得出的结论就是只有一个孩子。 那时候也是多事之秋，任家算是处于风雨飘摇的时期，不适合大张旗鼓的查，所以查到的东西没问题后，任华也就没再管了，而且之前医院的检查单除了早期的b超，之后都是一个孩子。 她们问过，是因为另一个胎盘停止发育，被吸收了。 谭明欢甚至因为这件事伤心了好一阵。 “不好奇。”任华起身，拎起椅子上的西服，目光抬起，看向周融，“看在周家和任家的关系上，之前你和任怜的事就这么到此为止，我也不和你计较，但是没有下次。” 周融侧过身，“谢谢任叔。” 任华目光瞥过周融，淡淡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他也应该明白，他对他的手下留情—— 也是看在这十几年的交情上。 但，这交情在周融对任怜的态度上，在他一定要娶姜致之后，也消失殆尽了。 周融没说话，目送着任华离开。 站在办公室许久，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低头扫过一眼，是姜致的电话。 周融接通，里面黄曼珠的声音瞬间传来：“你还没考虑好吗？” 周融不吭声。 黄曼珠耐心告罄，倒是有些急了，她道：“你就看个数字，又不是让你背叛周融，你到底在怕什么。” 第175节 顿了顿，她说：“难道你要看见你弟弟被我整死吗？” 周融举起手机，嗓音低沉森冷：“我倒是不知道黄小姐想看什么数字，不如到公司来，我让黄小姐看个够。” “你，怎么是你接电话？” 周融慢条斯理：“未婚妻的手机在我手上不是很正常吗？” 黄曼珠没说话，她手指按在屏幕上，正打算挂断。 男人紧跟其后的说：“对了，我已经录音了，如果周氏员工的家人出现什么意外，周氏法律部养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周融！” 周融说：“怎么了？” 他这种轻飘飘的态度像是棉花，黄曼珠一拳头打上去，却没有任何作用，把自己气的半死，“你等着，你以为你的秘书有多喜欢你？她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等她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会直接把你甩了。” 周融态度比刚刚更冷，“多谢黄小姐的忠告，我也有一个想给黄小姐的忠告。” 黄曼珠：“什么？” 周融说：“听说你父亲迎回来的那个后母是你父亲的初恋情人。” 黄曼珠脏话都快飚出来了。 然而，周融直接了挂断电话，都没有给黄曼珠一个骂出口的机会。 怒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 黄曼珠更坚定了周融是个绝情狠心的男人！ 周融看着手里的手机，解开锁，他静静看着那标志已接通的来电，什么话都没说，重新把手机揣回兜里。 自从周融拿着自己的手机，姜致是坐立难安。 虽然不担心，但多少还有些心绪不宁。 她和私家侦探一直是短信联系的。 如果人现在给她发消息来，周融就会看见。 想到上次周融在知道她身世的态度，姜致就不是很想让他知道。 …… 拖到下班，许助理让姜致去了一趟办公室。 姜致起身走到办公室内，她的手机摆在桌面，屏幕是黑的，似乎是没有人动过。 她提了提视线，问：“小周总，我拿走了？” “拿走吧。”周融说：“对了，你安排一下后几天的行程，到时候跟着我一起过去。” 姜致说：“不是许助理陪同你过去吗？” 周融：“榕林集团的小公主会跟着过来，需要一个人陪同。” 翻译过来，就是需要一个秘书陪她玩耍。 那位小公主，她也了解过，听说只有十五六岁，这次过来是长见识的。 姜致面上了然，拿着手机应下。 隔天，姜致就追加了几间房，也将后几天的行程重新调整了一下，让它没那么枯燥无聊。 下午一点，许助理去接人。 姜致和周融率先赶到山庄，确定房间等等的问题。 简单装饰过会议室后，她迈步上了顶楼，敲响周融的房间。 “小周总，时间差不多了。”她说：“许助理接到人，应该快到楼下了。” 周融打开门，头发还有两滴水，“我知道了，马上下去。” 姜致：“好。” 她提足进入房间。 总统套房的布局很大，和在家没什么区别，还有一个小型的客厅，里面的家电一应俱全。 姜致缓缓走上前，就看见了摆在桌面上的策划书。 和榕林的策划是许助理写的，所以姜致也不确定里面的内容和数字。 她又上前两步，伸手触碰文件夹。 手一点点揭开，翻到最后一页。 数字——映入眼底。 是四开头的。 姜致放下文件夹，她等候两秒，侧头看去。 周融走出房间，身上衣服穿得整洁，他默不作声在那看着她，似乎连同刚刚的行动都看了进去。 霎时间，姜致的心跳猛然提到喉咙。 周融轻描淡写地扫过她两眼，说：“走吧。” 只字不提刚刚的事。 姜致低下头，和他出门，过了很长的一段路，她的心跳才完全平复。 走到楼下，她也看见了跟在许助理身后的男人和站在身侧的娇俏少女。 少女虎牙弯弯，看着活泼可爱又很俏丽。 姜致都忍不住心情好了几分，同她弯唇笑笑。 对方眼睛一亮。 接下来的流程都是根据传统流程来的，大家先去会议室开会，再闲聊到吃饭的点，只是现在处于冬天，天没过一会就暗了下来，屋外雪花飘落，再加上车途劳累，所有人聊着天也不想动。 姜致看过两眼，安排好房间后，取消了去泡温泉的行程。 散场之后，她也回了自己的房屋。 没过一会，姜致手机里收到了一条短信：“下来泡温泉。” 第209章 假戏真做 姜致换好泳装，下楼。 这里的山庄是温泉和酒店在一栋楼，承电梯下楼，再拐到右边走廊出去，就是温泉的入口。 现在好歹夜深了，人少了许多。 姜致沿着走廊过去，就看见有三道门，分别对应男女和混合，而左边是一个小房子，是换衣室，右边则是木质楼梯，她想，应该是上酒店的。 硫磺味道沿着蒸腾雾气弥漫出来。 她立于门口，低头看会手机。 男人的信息紧跟其后，仿佛是能看见她在哪。 ——上二楼。 姜致左右看一眼，这里能上二楼的地方，除了那个楼梯，也没其他地方可以上去。 抬脚上去，走到二楼。 一个服务生过来确定她的身份：“姜小姐？” 姜致没奇怪对面是怎么认出她的，“是我。” “请跟我来。”服务生没有说太多，直接往前面带路。 姜致跟着过去，发现这二楼就同《千与千寻》里面汤婆婆那一间间房间，里面有着大小不一的石头堆砌，通过特殊管道将泉水运进来，只要不想被发现的达官贵人，都基本可以选择二楼。 能看清楚楼下的场景，也能观赏山庄外郁郁葱葱的美景。 今天的天色也不错，朦胧月光萦绕在半空中，繁星点缀，时不时还有风声摇曳。 姜致大致观察过情况，便收回目光，垂下眼睛。 服务生带她过了两个拐角，终于停留在一间房前。 这里的汤池显然很大，里面的硫磺味比一路过来的还要重不少，服务生退下去，姜致站在门口，看着虚虚掩着的门，一时没有动。 手中的手机跟着响开。 姜致低首一看。 男人薄冷嗓音顺着语音传出来：“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姜致听完，掐灭屏幕，走了进去。 整间屋除开汤池，都是榻榻米制作，方便客人坐下来，窗口处还有一个小烤炉，烤炉上有个烧茶的憨态可掬的柿子陶瓷，周融就坐在旁边的窗口处，身形懒散，手架在屈起的那只腿上，另一只腿随意摆放着。 等到姜致过来，他的目光才停留在她的身上。 斜斜睨一眼，周融朝着姜致招了招手，“过来。” 姜致顿了顿，还是走过去。 男人一伸手，扣住手腕，直接把人拉下来。 姜致没反抗，一屁股坐上周融的大腿上，她下意识伸手，抵着他的心口。 周融反掌握住她的手，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漫不经心揉捏着细嫩手掌，辗转捏到指尖。 “路上遇见人了？” 姜致摇摇头，“没有，就是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仿佛站在房门前，突然失语了一样。 大脑一片空白。 周融淡淡扫过她一眼，兀自起身，走到汤池边，脱下短袖。 第176节 屋内温度很高，穿短袖短裤就能在里面行走，不过进汤池，还是脱了更舒服，所以周融也仅仅是保留了一件，错落月色照进榻榻米，缭绕的雾气，男人背脊很直，脊椎骨蜿蜒向下没入，膨张的力量凸显在肌肉线条，满满张力。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点，饶有兴趣瞧向姜致。 “不嫌热吗。” 这话乍一听，有几分歧异。 姜致抿了抿唇：“没事，我这样也行。” “你从头到脚的哪一寸没看过？”周融唇边含笑：“还是说你打算就光看着我泡？” 姜致挪开目光。 但这里确实很热，没过一会，她也热的不行。 脱下风衣，她放在小烤炉旁边的不远处，窗户是半敞开的，风声沿着吹进来，热又变成了冷。 姜致三两步没入汤池。 她选的入水位置距离周融有点远。 慢慢跨进去，她还没坐下去，男人的手拽着她的脚踝，往前一拉。 姜致只感觉一滑，身形重重跌进水里。 霎时间，水花四溢。 结实手臂环上她腰，他强硬地将她按在腿上，手也不算是安分。 触及到什么，她背脊僵直，下意识往外挪。 周融神色浅淡，目光直视着她，“跑什么？” 她避开视线，“没跑。” 他冷嗤道：“没跑还扭？” 姜致屏住呼吸，闷声闷气：“要泡温泉就好好泡，别动手动脚，这样算什么。” 周融懒散抬起眼，“我对我未婚妻动手动脚，不过分吧？” 姜致：“谁是你的未婚妻，我们是演戏——”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她浑身一激灵。 粗粝手指沿着泳衣边缘打转，她的泳衣并不是一体式的，后脖颈的绳带一松，姜致顾不得其他，抬手捂住胸口那块布料，膝盖跟着松紧。 周融垂下视线，面容逼近，“演的未婚妻也是未婚妻，而且这么多次，你能说你对我不满意？” “……”姜致抿了抿唇，她不敢，也不能违心说不满意。 因为的确挺满意的。 她沉沉吐出口浊气，想直接把对方叫自己的来意说明白，又不想放任人嚣张气焰。 一来二去，有些僵持。 男人湿漉漉的指腹沿着她的耳骨打转，些许水珠流进里侧，他的力道不重也不轻，却勾得姜致心头那点情绪。 他们对彼此都很熟悉，所以动情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姜致抬起眼睛，他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耳骨，另只手却撑起脑袋，像是只对她的耳朵感兴趣。 至于水面之下的暗潮汹涌，撒手不管。 时间一长。 姜致算是明白他的态度了，他要她求他，他要看她为他失神。 嘴唇抿了又抿，她还是靠近男人的唇边，轻轻吻下去。 姜致的吻很有耐心，一点点地撬开，软化男人坚硬的防御。 温泉很烫，更烫得是紧紧交握的双手。 …… 姜致趴在汤池边，有些昏昏欲睡。 淡淡的香烟味飘过来。 周融伸手挽过她耳边的鬓发，神色沉沉，看不清楚喜怒和情绪，“有没有考虑过假戏真做。” 这话一瞬间就让姜致的大脑清醒。 她侧过头，不可置信看向周融。 过了许久。 姜致牙齿碰撞在一起，疑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周融淡淡说：“一个好掌控没家世背景的妻子，总比自作聪明的妻子要好太多。” 姜致哦了声。 第210章 算计 “如果我真成了你未婚妻，怕是周太太要恼死我了。” 她问的同时，脸上也带着点笑，只是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 周融不可否置：“是我给你发工资，也不是她给你发。” “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很亏吗？”姜致趴在汤池边，她言笑晏晏，口吻却无比平静：“就算假戏真做了，周家什么也不给我，周太太还要针对我，到时候我什么都没拿到，还要被人算计，赶出周家。” 周融：“不会。” 姜致道：“为什么不会，季姣姣不就是这么被赶出去的吗？” 她抬起目光，同周融对视着。 周融缓缓眯起眼睛。 姜致面上笑意渐渐下去，她垂下眼睛，看着粼粼水面，“我不想假戏真做，也不想被人算计。”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还记得你说的那一句警告，我可不想到时候我替你卖命，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是在暗指季姣姣，也在暗指赵航。 周融嗓音此刻沉下去：“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姜致说：“有些事是明摆着，只有了解季姣姣的过往和软肋，才能做下天衣无缝的局，不是吗？” 周融神色平平，黑黢黢的瞳孔暗晦不明。 他没有否认的同时，姜致心底也有了答案，她淡淡说：“……其实我更好奇另一件事。” 这话，姜致只起了个头。 咚咚敲门声响起，硬生生截断两人氛围。 她侧头看去，只听见相当熟悉的声音：“小周总，过来拜访一下，欢迎吗？” 这个声音，姜致很熟悉。 是黄曼珠。 门把手被扣住，人仿佛下一刻就要进来，姜致当即看向周融。 周融说：“我说不欢迎，黄小姐还想闯吗？” “这怎么会？”然而，话音落下的后半秒，黄曼珠不紧不慢地说：但是我是姜小姐邀请过来的，不出来见客，小周总不好吧？ 女人声音嚣张得意，“要不然这样，小周总介绍一下榕林的人给我，我也就不进来打扰小周总和姜秘书了。” 汤池的位置除了服务员，也就周融和姜致知道，能走漏风声的也就这几个。 周融说：“什么时候黄氏集团也要下场做房地产行业了。” “这不是正在摸索，还得请小周总多指教指教。”太极打的黄曼珠有点不耐烦，她拉开门，决定给周融一个下马威。 然而，拉开门的瞬间—— 周融没有任何避嫌的意思，只是姜致躲在他的胸膛里，看不见身形和脸。 黄曼珠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大胆，一点都不怕外人说，掀唇刚想说话。 周融冷峻目光须臾扫过来，“出去。” 他身上的气势骇人，裹挟着凌厉锋刀，逼得黄曼珠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只是她顷刻意识到什么，硬生生站在原地，脊背挺直，没再动。 她说：“小周总，这么对邀约而来的客人不合适吧？” 周融抬起眼睛，“我听说黄老身体不错，改天我会登门拜访，顺道问一问黄老他孙女到底知不知羞了，深夜公然闯入人未婚夫妇的房间。” 黄曼珠脸色阴沉沉，她下意识看向姜致。 姜致探出半个头，对上视线，“黄小姐，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邀请过你来这。” “你——”黄曼珠上前一步，刚想进来。 周融目光钉在黄曼珠的脚尖前，他笑了声，开口说：“进来吧。” 话里却透着森冷杀意。 黄曼珠唇线霎时收紧，她心高气傲，现在周融这力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虽然挑拨离间的目的达到了，她也不甘心被周融这压着。 就当她准备往前踏一步，服务生终于赶来，将她劝了下去。 只是话到这了，这温泉也泡不下去。 姜致穿上外套，她抿了抿唇，还是说：“不是我。” “我知道。”周融答。 就算姜致想引黄曼珠插手这个项目，也不会是现在这个节点，可以是明天，或者是后天，直接和榕林家的小公主打好关系，然后把黄曼珠往人面前一带，也不需要现在过来。 黄老这个孙女的确没长什么脑子。 以为这样，就能挑拨离间了。 他的视线斜斜看向姜致，说：“你还没这么笨。” 第177节 姜致：“你这算是夸人吗？” “不算吗？”周融点评说：“如果你不笨，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删掉黄曼珠的微信，而不是任凭她套路你。”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周融却没继续往下说，只是平静吐出房间号，让姜致把自己弄干净后过来。 不过，多亏黄曼珠这一搅和，姜致拒绝周融的事也就这么被揭过去。 包括，她那一瞬间的失控也是如此。 刚刚那时候，姜致是真的很想问周融，如果她和任怜真的有一天会起争执，人会选谁？ 但大家都知道，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是她糊涂了。 姜致是先回了房间，再上了顶楼。 顶楼最深处的房间被叩响三声。 打开门，男人低垂着视线，视线自她柔顺的发梢滑过，再落到她身上的衣服上。 姜致穿的是一件长裙，刚刚遮住脚踝，可以当做睡衣来穿，她仰起头，素白的小脸看着干净乖巧。 周融侧过身，目光指了指桌面的文件，“优化项目流程。” 六个字简单明了。 他过来，真实目的仿佛是为了让姜致加班。 姜致顿了顿，抬脚走过去。 散落的文件里有临时增加的新数据，还有些其他相似的项目对比，她看过两眼，就开始整理。 周融坐在另一侧，查阅数据。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负责整理，另一个负责收集。 一夜过去，姜致腰酸背痛，但勉强将整个项目流程优化出来了，和榕林的合作分工也变得更明显，现在就要决定是谁占股谁投资。 她把文件递给周融。 周融扫过两眼，又看过坐在沙发上的姜致，不可闻地蹙了一下眉头，“你上午不用去了。” 姜致熬了一夜晚，早就熬不住，她打个哈欠，决定回去睡。 在这里，她睡不好。 刚站在门口，黄曼珠气急败坏敲响大门，“周融，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和我爷爷告状？” 第211章 喜欢温柔的 姜致的脚步停在门口。 回过身，她飞快和周融对视半眼，似乎在说自己的桃花自己解决，随后步入内卧。 周融起身，打开门，“黄小姐，昨天的教训还没够吗？” 黄曼珠单刀直入：“你以为你是什么小学生吗，还告状。” “看样子就是黄老教训的还不够了。”周融油盐不进，当着黄曼珠的面前打通电话。 黄曼珠脸色一阵扭曲。 黄老电话接通后，黄曼珠越发伏小做低，哄着那边的老人。 只是并没什么用，还是被骂的狗血淋头。 那骂声，躲在内卧的姜致都听的一清二楚。 她没听太久，就躺上床。 二十四小时没睡，前夜也熬夜到两三点，等同于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姜致实在是困得不行。 被褥一盖，迷迷糊糊间，她就睡着了。 屋外训斥声消失都不知道。 姜致再起来是被饿醒的，肚子空空的叫。 她坐起来，侧头看向窗户，今天出了点阳光，看着天气还不错，随后她朝内线的前台管理定了一份餐，再打开手机，消息纷踏而来。 处理完，姜致收到许助理的消息。 早上的流程很简单，也就是驱车去看了一眼周氏的工厂，确保能满足榕林的需求和标准。 至于现在，他们在外面吃饭，下午回来继续开会。 希望姜致出一版有关新的草稿，那边着重要改的要求，他已经发给姜致了。 姜致回过一声好。 酒店的饭送来了，她都没来得及拿，处理完文件，这才去拿的饭。 饭已经半冷了。 姜致提着进屋，听见楼底下一声不高不低的训斥：“谁允许你们碰我的！” 脚步一顿，她走上阳台。 一看，是熟人。 打算报警的心也歇了下去，她不认为黄曼珠能吃亏。 黄曼珠面前正面对两个很眼熟的人，应该是今天过来入住的，人头上带着帽子，看不清楚脸，黄曼珠的手腕还被其中一个人抓着，可能是她刚刚出国回来，没人认识她，就当成是什么别人带进来的小三情人了，她现在脸色也不太好，铁青看着面前男人。 姜致看过两眼，就没什么兴趣看了。 刚准备进屋，谁知道底下人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姜致！” 黄曼珠仰起头，一眨也不眨看着窗口。 姜致脸色表情淡了淡，早知道就不看热闹，现在还惹火上身，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转过头去，视线低低看着面前的几人，“黄大小姐，有什么事？” “下来接我。”黄曼珠挣开男人的手，下巴高高扬起。 下一秒，她侧过头，目光厌恶的看向面前两个男人，说：“你们等着，我——” 男人看着黄曼珠的眼神有点不善。 姜致眉目微蹙，当即说：“黄大小姐，你要不先上来，小周总还在这等你，我也走不开，还在处理小周总的文件呢。” 黄曼珠一愣，狠话硬生生堵在喉咙里，讲不出来。 她没带保镖过来，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黄老爷子才会训的那么狠。 现在姜致还落井下石，不肯来接她，放狠话的底气都少了三分。 嘴唇紧紧抿作一线，黄曼珠旋即往山庄内部走去。 两个男人没跟上来。 姜致一直在楼上观察着，如果人有什么异动，她就直接上交给酒店，好在人一直没怎么动。 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她收回目光，去开门。 姜致离开阳台，也就没看见两个男人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刚刚离开的窗口。 要是她能看清楚脸…… 就能想起来其实这两张脸，她在赛马场上看见过。 姜致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黄曼珠，人脸上的愤怒还没消失，但眼里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又好笑又可怜。 侧过身，她让黄曼珠先进来，又问：“你和那几个人是怎么发生冲突的？” 黄曼珠抿了抿唇，“能不能让我先喝口水？” 被帮忙解围了，她的敌意倒没那么大，看姜致也顺眼几分。 姜致走到茶几前，给黄曼珠倒了杯茶，随后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一口水下肚，黄曼珠也算是缓过来不少，她说：“就是我不小心撞了他们一下，然后他们就抓着我不放了。” 姜致：“就这样？” 黄曼珠点了点头，“就这样。” 姜致不信，可她也没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总不能逼着黄曼珠说。 拆开饭盒，一口一口吃。 她想起什么，说：“现在应该没事了，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了，对了，你爷爷不是在叫你回去吗？” “你怎么知道？”黄曼珠涨红了脸，反问：“你偷听我讲话？” 姜致指了指房间，“是你要来找周融麻烦，我才听见的。” 这句话算解释。 不过她没打算多解释，也不打算告诉黄曼珠，她只是因为被她堵着，所以没能回自己房间睡觉的事。 黄曼珠反问：“你这算在炫耀？” 姜致有点纳闷，但看她隐隐激动起来，连忙安抚：“我能炫耀什么，我又不像黄小姐，背后还有顺通撑腰。” 黄曼珠冷哼声，到底是没说什么了。 姜致点的这份午餐里有小蛋糕送，黄曼珠直接拿了过去，拆开小勺子，慢慢吃起来。 她不徐不疾地说：“我也没觉得周融有多好，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我觉得他很好。”姜致口吻平静，却是一针见血地把黄曼珠的台拆了，“你如果没对他有点好感，又怎么会一直找茬，还想让我看竞标书，昨天还刻意过来堵他。” 黄曼珠叼着勺子，不讲话了，那双眼睛也有点红。 姜致朝着她微微一笑，“如果你想吃，我可以再给你点一份下午茶。” 第178节 黄曼珠：“我不要。” 她顿了顿，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过分，开口道：“你要是想吃，我请你吃也行。” 姜致唇边提起笑：“也行。” 她算是发现了，黄曼珠性格除了拧巴，眼光不太好，品性还不错。 眉头一松，她提醒：“昨天你那种行为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黄曼珠：“你在可怜我？” 姜致话说出口的那一刹，其实是有点后悔了，因为她自己都揣摩不住周融心底的想法。 “只是客观分析，就像你小时候会喜欢欺负你的男生吗？” 黄曼珠说：“不会。” 姜致：“我也不会，我喜欢温柔的。” 第212章 若即若离 周融和温柔这个词实在不能搭上什么边。 但千人千面，可能在姜致面前的周融不一样呢？ 可黄曼珠不喜欢这种反差萌，她喜欢冷一点的男人，最好是那种高高在上可以管着她的…… 初次见面的周融就有点这样的感觉。 谁知道他私下是温柔款的，滤镜突然破灭，她对姜致也嫉妒不起来了，“那挺好的，你们很合适。” 姜致眉梢微挑，目光疑惑。 黄曼珠显然误会了什么，她继续说：“我其实对周融那种不感兴趣，看在我们利益不冲突的份上，我可以考虑和你做个朋友。” 姜致：“……”视线探究的盯着面前的黄曼珠。 黄曼珠有点不自在，高声道：“你不乐意？” 姜致：“那倒不是，可能是我有点惊讶到了，很乐意和黄大小姐做朋友。” 黄曼珠抬了抬下颚，轻慢说：“当然了，我家虽然比不上周家，但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 姜致笑而不语。 像是看见什么，她抬起头，越过黄曼珠，朝身后看去。 男人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许助理。 许助理一脸难尽地看着她。 姜致脸皮微微一僵，她还想说什么。 许助理朝她比了一个眼神，很快，周融离开了，摆明了听到姜致和黄曼珠的那些话。 黄曼珠发现姜致目光长久停留在某处，侧头望过去，怎么也没想到说坏话，会被当事人抓住，她也尴尬的不行，视线下意识朝着姜致那边多望了两次。 姜致瞧向许助理，道：“小周总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你说那句喜欢温柔的时候。”许助理把打包好的东西提进房间，放在桌面上，“这些是小周总听你没吃午餐，特意拿回来的，怕你饿着。” 周融提前回来的理由是休息，和吃饭搭不上边。 可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许助理认为，这不过是借口，否则干嘛要后厨重新打包两份饭菜。 姜致唇线轻抿，她站起身，刚想去找周融。 许助理连忙拉住她，“还是算了，姜秘书，你就先吃饭吧，可能过会小周总就自己回来了。” 姜致只能耐下心思，坐下来。 她不是信许助理的话，也不是听了劝，是她还没想好怎么圆刚刚那句喜欢温柔的。 许助理没有在房间久待，匆匆交代两句姜致，就去追周融了。 姜致掀眼看向坐在另侧的黄曼珠，又看了看面前精致可口的菜，毫无胃口。 她推到她面前，问：“我没动过，你要不要吃一点。” 黄曼珠看着桌面上的包装，是她最喜欢吃的那家私房菜，也是京市口味最好的一家，只是一直没回来过，最近又忙着找茬，还没空去吃，现在能免费吃，她面上不显，勉为其难点了点头：“那我教你一个哄男人的办法。” “什么？”姜致问。 黄曼珠低下头，打开手机，没过几秒，语气尖利：“你把我拉黑了？” 姜致下意识打开手机，“？” 很快，黄曼珠意识到什么，骂了一句周融狗男人，直接拿过姜致的手机，操作一番。 “把这段话朗读背诵，我保证他被你哄得妥妥帖帖的。” 姜致：“真的假的？” 黄曼珠搜索网上几个案例，“成功的不再少数，而且周融也没那么多时间上网，你不用担心他会发现，如果你担心，也可以说一点其他的，比如要求他帮你做什么事之类的，男人嘛，有时候也需要女人的依赖来满足他的大男子心。” 这话倒是给姜致提了个醒。 …… 姜致到底是背了那一段长话，她等到下午的会议结束。 中间有段不长不短的休息时间。 她亦步亦趋跟在周融身后，离开会议室。 男人快步，她也快步。 一直到，站在门口。 周融淡淡垂下眼睛，“不去休息？” “不去。”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抬起手，轻轻扯住衣角，“中午的话，我是刻意说给黄曼珠听的，不是跟你说的。” 周融不可否置，扯开衣袖。 走进屋内，他即将关上门，姜致鼻间冒出一点汗，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在我心目里是什么样子的吗？” 周融眸色偏冷，锐利视线似乎要将姜致盯出一个大洞。 只是，门到底是没关上了。 姜致伸手，轻轻牵住男人的手，温柔嗓音低低缓缓：“其实我觉得你很难靠近，也很特别，和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你给我一种疏离感，一种很孤独的感觉，若即若离。” “我听你的司机说，你三年的性格都是如此——”指尖缠绵地印上指腹，温度一点点度进心头，“我听说过很多人都说自己疏离、和外界泾渭分明，但我觉得你的孤独才是真的孤独，感觉你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是你自己，你一直在伪装。” 姜致走的更近了，眼睫带上柔软清丽的泪水。 周融的脸色没有任何改变，手指却比之前握的更紧，力气越发的大。 姜致定定看着他，唇瓣轻轻凑上去。 一个干净到不带任何欲望的吻。 周融掐住她的腰直接抱起来，“想要什么？” 说不要，这番话的效果就会打折扣，说要，也会打折扣。 于是，姜致凑近耳廓，呼吸如兰：“——我想要你帮我查清楚安然的死因，送他们进监狱。” 周融审视着她，“只要这个？” 姜致仰起修长脖颈，“还有一个，你过来听。” 周融低下头，靠近。 身躯贴合，她主动缠上他的脖颈，贴上他的脸颊，男人眉头的冷意总算是消下去不少。 “我想要在你身边再待久一点，其他的，我不奢求，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就都会变成真的。 不远处的房间门开着，轻微一声细响。 姜致没有在意那么多，她轻柔地将周融带回房间里，捧起他的脸，手指摩挲着脸颊。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只能说是水到渠成。 周融的态度也远比下午看见她却不搭理要很多。 姜致懒洋洋伸出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膝盖，她现在的精力都被周融榨干了，着实是不想动。 看文件，都是在周融的膝头完成的。 女人的长发沿着西裤的布料钻进。 瘙痒止不住般。 第213章 可惜 姜致注意到周融的动作，仰起头，目光疑惑。 眼神在半空中对上。 粗粝大掌沿发丝摩挲而过，柔软地停留在尾端，束在手心里。 这段时间，姜致的头发又长了不少，到了腰尾，只是打理却很难打理，需要每天早上自己磨人的进行一遍，又涂着护发精油进行一遍，以至于现在都泛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眼见着男人没反应，姜致手掌撑起沙发面，起身。 顺走周融掌心的长发，她说：“我打算回去修剪一下。” “不用，”周融打断说：“这样就很好。” 姜致道：“你不觉得会有点难打理吗？” 周融说：“如果你想，可以让妈介绍几个保姆过来，她们其中有人是这个专业的。” 姜致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 第179节 她不习惯让陌生人入住自己的家里。 否则，她也不至于自己的家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周融目光审视两眼，确定对方真是这个想法，他也没在多说，手掌强硬扶按她的肩头，到她枕在膝头。 时光缓慢流逝在两人中间。 安静氛围周旋，仿佛谁都插不进去两人的这一刻。 姜致有点困了，眼皮轻轻合上。 不知不觉里，她似乎见到光怪陆离的梦，里面太多场景，还有她去找野广木表明心意，却停足于男人冷漠的拒绝里，这个记忆太片段，只是她记得人的嘴很气人，非常气人。 情绪起伏，越发心悸，姜致的眉头也紧紧蹙起来。 熟悉的气味漫入鼻间，唇上温柔缠绵。 她的眉头才缓缓松开。 “小周总、姜秘书——”声音戛然而止。 姜致倏然睁开眼睛，她瞳孔焦距涣散，显然还有些回不过神，往声音处看去，只见到许助理满脸尴尬站在那。 顷刻，她坐起来，往旁边挪了挪。 看似是拉开距离了。 感受到再冷下一度的目光，许助理欲哭无泪，还是硬着头皮道：“小周总，六点了，该下去了。” 主要是榕林那边已经来的差不多，只有少数几位高层还在房间里休息。 但在他上来叫人的功夫，应该是到了。 何况，榕林那位小公主对姜致很有兴趣，今天早上就在问人为什么不在，所以许助理特意跑了这一趟。 姜致抿了抿唇，起身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说：“我先下去换身衣服。” 她的衣物多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带到这边来。 且，多亏凌乱她自己的睡姿，能看的长裙到处都是褶皱，不能看。 姜致下楼换衣服，打算过会直接过去。 周融则是和许助理留在房间里。 许助理看着和自己面面相觑的老板，“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小周总你信吗？” “信。”周融相当平静地开口：“我想起飞洲那边有个项目，最近正缺人，我觉得你正好合适，等回来，周氏旗下的分公司给你安排一个副总的位置，怎么样？” 诱惑是巨大的，但飞洲也不是人能待的，许助理道：“我不想被发配边疆，老板！” 顿了顿，他找补说：“唐广则的事，我有点进展了，他背后是海城的云家。” 周融：“继续。” 许助理道：“云家是唐广则幕后的资金人，听说是他很得云家小姐的欢心，他又有商业头脑，短短几年，就搭上省内的关系，至此之后就是洗心革面。” 周融手指轻轻在桌面点了两下，“还有更早的事吗？” 许助理想起什么，说：“小县城那边的痕迹消除的很彻底，只能确定他是冬天流浪过来的，之前的身世，他没和外人说过，所以没什么人知道。” 周融不说话了。 许助理道：“不过听见了一个流言蜚语，有人说他二十几年前也是贵公子，但是家族产业落败了。” “名字呢？”周融问。 许助理一愣，但也是，如果是家道中落，那么唐广则原来的家肯定在小县城附近，且一个小孩子再流浪也不可能流浪的太远。 那么距离可以一再缩小，或许是京市，亦或者东北等等挨得近的北方城市。 只是这么多年，京市落败的家族很多，但小孩失踪是真的没听过。 周融斜斜睨他一眼，“唐广则也是假名。” 淡淡撂下这句，他抬脚走出去。 而许助理则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前后脚的功夫。 周融到包厢，姜致过后几分钟就进来了。 她换了身吊带长黑裙，同包厢里的众人言笑晏晏。 不论怎么样，她的表面工作还是做的不错，场子从热络变成宾客皆宜的后谈笑场。 走到座位上，姜致微微停顿。 ——许助理坐在她的位置上，留着的空位也就周融身侧的位置。 她偏过头，同周融对视一眼。 得到的只是一个相当淡的眼神，似乎是对这次的事并不知情。 姜致唇线略微抿了抿，自然而然的落座在周融的身侧。 还没落座几秒钟，周融右手侧的榕林小公主自然而然开了口，“姜小姐，昨天就想和你聊聊，现在倒是见到了，过会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散散步？” 姜致微微一愣，从容答道：“方便的，叶小姐。” 叶新欢笑了笑，脸上带着不符合的老成，转头和周融借人去了。 再怎么说，姜致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她的，还是适当要征询一下意见。 周融摩挲酒杯一圈，“腿长在她身上。” “那谢谢你了。”叶新欢吐了吐舌头，娇俏地看了看姜致，小声说：“那我们过会一起去泡温泉吧，姜秘书。” 姜致点点头：“好。” 其实在今早上参观工厂的时候，大家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现在的商量不过是把价格打的更低。 姜致周旋了几个来回，就出去透风了了，今天或许是叶新欢在场的原因，大家都很克制，没喝多少酒，她也因此被放过一截。 回去的时候，周融正好出包厢。 他身侧的许助理扶着一个榕林的高管，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融，脸上流露出一抹男人的狡黠：“小周总，好福气。” 周融脸色淡淡，抬头同姜致对视一眼，随后道：“你喝多了。” 男人道：“还早着呢，小周总是真的好福气，只可惜……” 第214章 交错的身影 可惜什么？ 自然是可惜她的身世和周融不门当户对。 姜致心底嘲讽，脸上却不显，她朝着周融略微示意，推门进去拿包。 酒局基本散了，包厢里没多少人。 姜致拿上包，就准备走。 “蒋小姐。”坐在旁侧的叶新欢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姜致：“抱歉，透气的时间久了点，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叶新欢朝她摆了摆手，她笑着说：“是我要等的，和你晚回来没什么关系。” 话说到这份上，姜致只好同她一笑，温和道：“叶小姐，我看贵公司同行的女性其实也不少，要不要叫他们一起？” 叶新欢虽然是小孩，思想却格外的成熟：“不用，我不习惯被人讨好。” 沉默几秒。 姜致算是明白对方选择的理由。 叶新欢是不太喜欢别人太明显的讨好自己，但偏偏这种风气在职场里又很常见—— 所以，她每回出门，都需要重新给自己挑个“玩伴。” 而姜致就是这次旅程里，她给自己选的玩伴。 她侧过头看向姜致，夸奖说：“其实你也不用对我太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行，我们只是合作伙伴。” 在后面四个字，她着重加强强调。 姜致只能无奈应下。 两人去泡了温泉，到了半夜，叶新欢不想一个人睡，索性缠着姜致去她的房间。 姜致拿半大点孩子没办法，只能让她过来。 打开门。 房间却齐刷刷出现两场尖叫。 姜致一时间觉得自己耳膜都快破了，她快步走进房间，抬头看去。 黄曼珠正穿着浴巾，湿漉漉的走出来，叶新欢一脸惊吓，看着像是给吓坏了，她后撤两步，直接躲到姜致的身后。 她磕磕巴巴地说：“你不是喜欢周融吗？怎么房间里还有女人。” 叶新欢的嗓音带着颤栗，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缓过来。 姜致下意识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了？” “这是重点吗？”黄曼珠插话说：“重点是你怎么能带人回家，还回你的酒店，你可是有未婚夫的人。” 姜致：“……” 她们倒是一个个有职业操守，知道替她守住底线。 可是，她也没说过自己喜欢女人啊？ 半个小时后，黄曼珠穿着姜致翻出来的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脸上笑意带着几分讨好：“榕林集团的小公主？” “你哪位？”叶新欢问。 第180节 黄曼珠脸色当即沉下去，几秒钟后，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缓和脸色。 “我是顺通的大小姐。” 叶新欢有点印象，记得顺通是一家姓黄的，“黄小姐？” 黄曼珠道：“是，我这次到这里来，是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叶新欢：“什么？”停了停，她又说：“我不管集团的事，也不参与决策，我未来的想法是要当明星，如果是公司的事，你不如直接找我大姐。” 说着，她的目光求助地看向姜致。 姜致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叶小姐对家族企业没兴趣。” 她的话比叶新欢的更直白，黄曼珠花了很大力气控制住自己的脸色，不过也是，一个骄傲的大小姐要在自己看不起的人面前，对另一个人示好，总是有些困难的，她挤出笑：“没关系，我们也可以加个微信，我对京市很熟，可以一起玩。” 叶新欢伸出手机里的二维码，“行吧。” 黄曼珠加了微信，说：“我从小就住在京市，听姜致说你是过来玩的，我知道这里很多好吃的店，带你去也不是不行。” 叶新欢还真顺着话往下问。 黄曼珠列举了很多京市的菜馆，有些是姜致布这种待了几年的都不知道的。 侧眼，她确定两人相安无恙，聊得越来越上头，随即抓着震动的手机出去了。 刚刚在浴室，她怕两人起冲突，也看着黄曼珠被黄老爷子停了卡的份上，提前告诉她人身份。 爱好什么，她没透露。 黄曼珠倒是有交际的手段，听着两人在房间里聊，也没冷场。 姜致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走到三步之遥的风口，接通电话。 男人嗓音低低沉沉，带着点哑：“弄好了吗？” “叶小姐今夜想和我睡。”姜致说。 周融道：“她是十六岁，不是三岁。” 姜致顿了顿，说：“但她毕竟是榕林的小小姐，也是周氏的合作伙伴，人现在已经跟我到房间里了。” 沉默蔓延在空气里。 男人道：“她睡了，你再过来。” 姜致乖巧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她却没打算上去，回到房间，黄曼珠和叶新欢倒是因为差不多的处境，现在共情着，谈论自己家里那点事，两人都把自己弄得泪眼汪汪的。 姜致扫过一眼，唇角微微抿起。 她走路的脚步声不大不小，坐在窗口惺惺相惜的两人转过头来，尤其是黄曼珠，哪还有之前心高气傲的样子。 黄曼珠说：“姜致，我饿了。” “……”姜致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叶新欢。 叶新欢跟着点了点头，道：“我也饿了。” 姜致已经感觉到自己小钱包要出血的场景了，“想吃什么，烧烤怎么样？这家山庄里的后厨做的小蛋糕以及小饮料也都还不错。” 人都这么说，黄曼珠点的时候，都不带手软。 叶新欢也点了很多吃的，主要是初来驾到，还是有很多新鲜事物要尝，烧烤的口味也不尽然。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点了烧烤，肯定就点了啤酒，姜致都被拉着喝了点，玩到深夜，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自然就忘了周融的叮嘱。 月色上攀，‘嘀’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男人阴影进去房间。 他站在床边，看着睡得东倒西歪的三个人良久，也没明白她们三人是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双臂伸出，他将睡在左侧女人抱起来，放进怀里。 如瀑长发倾泻落下来。 黄曼珠没睡的太死，顷刻就被声音惊醒，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影子，要尖叫出声。 紧跟着，在看见男人面容又自己捂住嘴，停下来。 周融淡淡扫过她两眼，抱着怀里的女人往外走，他步履极稳，一步又一步离开房间。 逐次明亮的灯印在两人交错的身影上。 “我知道你醒了。” 第215章 沉郁 姜致睫毛跟着颤了颤。 人却没动，一直待在周融怀里装睡。 她就不信，周融走在路上，还能拿她怎么样。 冰凉指腹沿着后背游走，摩挲上脊骨，姜致终归是没忍住，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抬起眼睛，看向抱着自己的周融，又往他身后看了看h。 电梯的摄像头对准她的面容。 不仅如此，电梯门打开，外面开始进入人群，有人的目光开始朝着他们这里看来。 姜致下意识往周融怀里躲。 男人配合给她拉扯外套，却听见里面闷声闷气的声音：“放我下来。” 周融一句话却把她噎的不行，“放下来，你就不好睡了。” “我现在还睡得着吗？”姜致手指攥紧，低低地说：“这么多人，你还——” 她抬起头，瞪了周融一眼。 周融的唇顷刻落下来，硬生生将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她微微睁开眼睛，他双指向下，捏住她小腿肚上的软肉。 光是这么两下，姜致的嗓音就已经越来越低了。 到最后，听不见声音。 只有零散几人在周融他们上一层出去后，电梯到最高层，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致到底是不习惯这个姿势，等到独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后，她便拉了拉周融的西服。 周融侧过头，像是没看见一般。 姜致：“……”不得不说，记仇这事还是男人在行。 她抿了抿唇，又看向他肩头的高度，丈量几次，一只手环上他的脖颈，俯唇在喉结啄吻。 霎时间，男人的手停留在姜致的腰上，逐步收紧。 他的目光也不得不被这动作吸引过来，沉沉的望向怀中的女人，吻啄喉结有时候蕴着勾引的意思，也在部分上，是试探男人底线的意思。 喉结滚动，外层的皮肤沾上湿漉漉的水渍。 偏偏他的手臂却没丝毫松开的意思。 姜致有些沮丧，松开嘴，眼看着距离还有几步的房间，她干脆也不挣扎了，等他把自己抱进去。 顶层的豪华总统套房总会和普通房间不一样，能碰上的熟人也多。 比如现在，指不定会碰见认识的熟人。 “小周总。”男人停在面前打招呼，他看向周融怀里的女人，试探地问道：“你的未婚妻？” 周融淡淡颔首，“今天有点事，改天再和你细聊。” 男人眼神意味不明，却隐隐带着八卦的味道，隐隐要把姜致的后背烧出一个洞。 姜致挽着周融脖颈的手收紧，不得已地侧过身，同面前的男人点头示意。 男人眼里的光芒比刚刚更大了些。 周融没有停留多久，简单寒暄两句，就带着姜致离开。 是一点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姜致也是这一刻彻底认识到，周融是言出必行，她不上来，他就亲自来抓她，还带她社死。 她咕哝道：“你也真不怕那些圈子里的人传你的流言蜚语。” 周融反问：“能传什么？” “比如说，你深更半夜抱着你未婚妻上楼，以后大家都说你是妻管严，怕老婆。”姜致说：“还有人会嘲笑你光天化日之下，让路人成为你和未婚妻的play一环。” 周融后对此的态度表现的相当无所谓，“你是我的未婚妻。” 所以，有脸一起丢。 不是他一个人丢脸，就无所谓。 姜致唇线比刚刚抿的更紧了，她的指甲微微竖起来，停留在周融的上方。 周融淡淡瞥过一眼，下一刻松开手。 身子猛然悬空，她本能地去抱住周融的胳膊，后脑勺掉在柔软的被褥上，男人也顺着她的力度下来。 目光相对。 他的双手撑在姜致的身边，脸一点点俯下来，随后目光错开，停留在柔软娇嫩的唇上。 男人侵略性的目光太重，姜致止不住往后缩，却又被他扣住脚踝。 微寒的室内，体温却在不断升高。 姜致略微吸一口气，话不过脑子，直接问出来：“你不去洗澡吗？” “现在就去。”粗粝食指压上唇瓣，他用力摩挲一二，慢条斯理地说：“关于你今早说的话，我有个问题。” 第181节 姜致：“哪句？” “我只想在你身边多留一会。”周融捏着姜致脚踝的手微微收紧。 他没说话，但明显要姜致解释这一句。 爱是占有，是侵略，是把对方归为自己所有，而不是放手和佯装的大度，更不是所谓的世俗之别。 姜致越是这么说，就显得话越假。 谁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呢？ 除非她一开始，就不喜欢，而是别有目的。 宽厚大掌的手心温度炽热，如同火舌，轻轻叩动姜致的心口，她仰起头，目光接触男人眼底翻涌的暗流。 倏然间，她笑了：“你觉得呢？” 暧昧的角力永远是无形的。 姜致虽然是笑着，眉梢的弧度却垂了下来，她的手停在周融的肩头，语气平平：“不说周太太，你光想想对你执著的任怜，还有望你成龙的周总，你能因为新鲜感护住我一时，但是能护住我一世，爱我一辈子吗？” “你不能——”她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不仅要被你欺负，还要被你的女人欺负，那我不如早做打算。” 双腿架上男人的腰，她向身前一勾。 周融的身躯向下，和姜致就隔着十多厘米的距离。 姜致浑然不在意般凑过去，轻轻一吻：“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她解释完了，他爱信不信吧。 如果不信，她没有什么办法了，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一直待在周氏。 周融淡淡嗤笑，一眼洞悉女人的小心思。 他没说话，手指沿着长发穿插过去，贴着头皮微微摩挲，指根收紧。 姜致吃痛一声。 紧跟其后的是迷玄的黑夜，在无数光斑里的船帆。 周融没放过姜致，他心底的躁郁也只想把面前的人撕碎。 姜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摇摇的日光升起，她侧过头，眼皮耷拉，却又始终睡不着，就像是身体是劳累的，但是精神是活跃的，约莫是昨天睡得太多了。 她和周融一起吃了早餐，就下楼去准备相关事宜了。 周融在问过那个问题后，样子也恢复平常冷淡的样子，他站在窗口，通过落地玻璃看着郁郁葱葱的森林。 眼里却是一片沉郁。 第216章 事故 许久之后，周融拨通周母的电话。 周母没料到周融这么早就会打电话过来，她微微一愣，放下修剪花枝的剪刀，“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然这个订婚宴就取消吧。”男人嗓音冷淡，“反正她总归不会留在周家，不用浪费这个精力。” 周母蹙眉，她还想说什么。 周融继续冷淡道：“你应该很清楚我想娶谁，这个订婚宴，还有周家那次设计，我不想服从，有很多办法。” 回应他的只有周母粗重喘息。 手握住长满刺的玫瑰，好一会，她才按住暴怒，说：“你不用想，姜致才是你的未婚妻！就算你不想去，我也能找个人代替你完成订婚宴。” 周融冷嗤一声。 他没说话，直接挂断她的电话。 胸口久久起伏不已，周母看着担心围上来的佣人，摆了摆手，一字一顿：“查，查他这两天有没有和任怜见面。” 佣人点了头，飞快退下去。 呆在这里，只会被殃及池鱼，她还不想挨周母的骂。 一个小时后，周融的行踪被摆上来，同时还有任怜的行踪。 佣人指了指一个商场，“任小姐昨天去逛的商场正好在少爷吃饭的附近，他们可能私下见面过了。” 周母强忍下滔天怒火，冷笑一声：“行，我明白了。” 她放开枝条，摊开手，让旁边的人处理伤口。 半晌，周母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尽快提前订婚宴，等他们回来就办吧。” 佣人道：“会不会太着急了一点？” 周母淡淡扫过佣人一眼，平静地说：“不会，你不觉得在元旦订婚是个好日子吗，双喜临门。” …… 姜致接到周母的电话，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太快了，还在半个多月后的订婚宴突然提前。 这个速度，简直是…… 周母那边给出的解释很官方：“我们找人查过了，下个月也就元旦的日子好一点，你放心，可能婚礼会简陋一点，但我们很重视你，不会让你受委屈。” 姜致沉默半晌，侧头看向坐在主位觥筹交错的周融。 周融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视线，同身侧的人不徐不疾地交谈着。 因为那边加快速度，项目这边自然也就加快的洽谈的时间。 甚至把未来的项目给确定下来。 姜致连轴转，没什么时间胡思乱，也没什么时间看外界的消息。 和她一起忙碌的，还有许助理。 最后一天，总算是能休息下来了，许助理策划了一个小型的bbq，在山庄附近，正好山庄也有bbq的工具和炭火，一套下来，花费的时间倒是不算多。 大家伙算是趁着现在，好好的休息，场内的声音热闹非凡。 姜致也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坐在另一侧。 见状，叶新欢凑过来，问：“你好像不是很满意你的未婚夫，他惹你生气了吗？” 姜致一愣，下意识看向和自己隔着两张桌子的周融，这个距离确实有点远，在旁人面前感情不好，也正常，“没有，我就是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叶新欢哦了声，拿了根羊肉串，坐到姜致的身侧，说：“但我这几天观察，总觉得你们两的氛围怪怪的。” “哪里奇怪？” 黄曼珠靠着叶新欢也混进来了，她毒舌说：“他一直看着你，你一直避开他的目光，奇怪不奇怪？” 姜致没想到他们观察的这么细微。 无法否认，她的确有点躲避周融的目光。 无他。 玩的太狠了，不得不自己保住自己的小命。 许助理过来送了一碟子吃的。 姜致和黄曼珠她们各拿了一串，这才勉强算是堵住了嘴。 途中，一个女服务员不小心撞上姜致，洒了大半杯果汁。 看着自己湿漉漉的上半身，姜致起身去换衣服，只是刚走到楼下，就被周融扣住手腕，一层层往顶楼带去。 姜致道：“你怎么一起回来了？” “我待在那，他们不自在。”周融言简意赅。 姜致顿了顿，打哈哈说：“这是你的错觉吧。他们都很尊敬你。” 尊敬归尊敬，放不开归放不开，周融没有拆穿她，只是说：“楼上有你尺码的衣服，需不需要帮你拿贴身衣服？” 姜致摇头，“不用，我就打湿了一点，不用那么麻烦。” “嗯。”周融回答的相当果决，房间里也就只有一件长裙给她换。 姜致换上衣服，莫名觉得自己这身裙子有点眼熟，不过在哪看见，也想不起来。 忽然间，楼下传来尖叫。 姜致一愣，往楼下看一眼，一楼倒是没看出来没什么事，尖叫好像是从中间楼层发出来的。 很快，她的手机跳出一个电话。 是大堂经理的。 姜致因为工作，和他对接的不算少，因此有了电话和微信，男人现在正气喘吁吁，嗓音凌乱：“姜小姐，你现在在哪？” “我在……” 经理没听她说，直截了当说：“无论你现在在哪，请你暂时不要出门，等警察来再出来。” 姜致心下生出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有服务员去了你的房间，做清理，结果被人袭击了。”经理把前因后果讲出来，接着继续说：“不过人在发现她不是你之后，就没继续了，因此也就受了点惊吓……” 他还有没说的是，那个房间里全是那种照片，清理工也被打断了一只手。 不过等过会姜致迟早会知道的，不需要着急这一会。 警察马上就到了。 他们来到顶楼，敲响房门，姜致前去开门，在他们陪同下一起下去，周融也在身后，错落半步。 山庄发生这样的事，当下的旅客也坐不住了。 在警察来之后，人心惶惶到达最顶峰，闹着要退房的人很多。 周融和姜致他们下楼，花了不少功夫。 无数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第182节 姜致在警察那听说了清理工的伤势，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担忧情绪蔓延。 那个时候，她记得很清楚，是自己要换衣服的时间。 如果周融没拦住她，遇难的人很有可能是她。 可即使这样，她也没法否决对方是自己才收受到的伤害……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她侧过头，周融驻足原地，神色莫测，望着身后的电梯。 第217章 置她于死地 姜致问：“怎么了？” 周融快步走回来，“看见熟悉的人了，我的错觉吧。” 姜致眉头微蹙，她到底是没想太多，因为还有更紧急的事，她胡乱点了头，迈步朝房间走去。 房间面前围观的人很多。 经理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带着姜致从旁边挤进去。 除了女服务生被带下去看医生外，房间其余都保持着刚刚的样子，并没有人踏入现场。 姜致抬起头，只看见两个警察在屋内走动，似乎是在调查线索。 他们看见姜致这个当事人，分出一个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和她对接。 然而，这几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或许是有的，但她实在是太忙了，也没注意到周身的情况变化。 警察也没气馁，他们把目光转向另侧气质不凡的矜贵男人身上，问：“这位是。” 姜致说：“我上司。” “未婚夫。”周融平静上前一步，和警察握了握手，“刚刚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所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 警察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周融提了刚刚觉得眼熟的人，又说：“这两个人似乎是惯犯，可以查一下。” 姜致没想到周融对外面观察的这么细，那么混乱的人群，竟然也能把人一眼从人群中认出来。 警察记录下来，表示过会会去查看监控。 经理见缝插针的说：“你们来之后，我们就让人把门关了，保证不会把人放出去。” 现在山庄的门是紧锁的，怕担责，压根不会放任何人出去。 而且，差点受伤的还是周氏的未婚妻，如果这件事传出去—— 他们山庄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警察倒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迅速，点了点头，表示会加快步伐，把那两人带回去检查身份。 经理松口气，恶狠狠说：“一定要判个重罪，这种人不知道干了多少这种事呢。” 警察嗯了声，随即同姜致简单说两句，让她想起什么异常情况，就及时通知。 姜致：“好。” 想到服务生，她问道：“那位小姐没问题吧？” 警察：“没什么大碍，不过心里受了点刺激，可能需要心里辅导一下。”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姜致觉得也是，她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警察没什么意见，转脸看向旁边的经理，让经理带姜致过去，但她现在不能离开人，最好有熟人陪同，以防万一。 因为距离事故发生没多久，不能担保嫌疑犯不会再次动手。 姜致没动，她下意识看向周融。 周融抬了抬下颚，回看她一眼，姜致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说：“这毕竟是因为周氏引发的受伤，于情于理，我们都是要去看一眼的。” 经理也是人精，听见这话，把人带过去。 人现在在山庄配备的小型医疗站里，在主栋旁边的小楼里，走过去需要十多分钟的距离，好在路上的灯不少，现在更是方便搜寻人，全部的灯都打开了，一时间，山庄也明亮如昼。 周融走在经理的身边，姜致错后半步。 经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人的情况，有两个女儿，早年前和丈夫离了婚，似乎是因为夫家的重男轻女，但她家政能力很强，也是因为如此，才会被聘请到这边来，担任保洁服务员的主管，整个人也是相当的麻利，人也老实。 周融没怎么搭理，看着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有姜致偶尔会问两句。 姜致本来打算让周融在楼下等着。 周融一个目光扫过来，话就咽下去了，几人一起上楼。 医疗站的楼层不高，走到门口。 经理叩响房门，里面女人声音低缓：“谁啊？” 经理道：“是我，小刘，1409的房主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 里面叮铃哐啷的碰撞声。 经理蹙紧眉头，觉得没脸，半晌低声解释：“可能是不方便下床，所以闹得动静很大。” 姜致笑笑说：“理解，不过也能看出来两个女儿是爱妈妈的。” 这句话里透着些许艳羡，周融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她女儿平常是住在市里？” 经理答道：“是，在住校，不过周六周日会过来，今天正好是周六。” “刚刚她也是她两个女儿接走的，想必是没什么大碍。”他继续道。 周融淡淡笑道：“周氏的慈善基金最近打算资助一些困难的家庭。” 经理眼睛一亮，敲门声更重了。 脚步声在慌乱几秒后，终于有人过来开门。 门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 一个女孩怯生生冒出头，说：“妈妈现在不方便。” 姜致一怔。 经理下意识向前，女孩显然是认识经理的，她看见他过来，低低叫了声经理伯伯。 人只是笑了下，而后问：“你妈妈呢？” “在房间里休息。”她说，说完轱辘的大眼又往旁边的姜致和周融看过一眼。 屋内女声虚弱：“小梅，让人进来吧，她们是好人。” 女孩哦了声，哼哧拉开门，入门就是病床，中年女人站在病床边，她扶着床边，旁边还有另一个女儿充当她的拐杖，脚腕渗血，明显是受伤很重，现在为了迎接，勉强站起来。 她朝着姜致他们看了看，道：“难为你们跑这么一趟了，其实我没什么事。” 姜致抿了抿唇，上前一步，低声道歉。 女人只是摆摆手，说这件事和姜致没关系。 姜致不觉得这件事和她没关系，说到底，是她让人受了这罪，且这脚踝还不一定能好。 她想了想，从自己的工资抽了一部分钱出来，留给女人做医疗费，且表示如果不够，只要有医疗单，她会负责后续治疗。 不仅如此，她还加了女人的微信仿，方便日后联系。 女人受宠若惊。 姜致没说什么，只是再三叮嘱女人不要出这个门，她想起什么，问道：“你看见他们的长相了吗？” 女人摇摇头，当时太黑了，她还没把房卡插进去，就被袭击了。 人也是把她的双腿废了之后，同事呼叫她的对讲机，才发现她不是，这才收的手。 姜致听到这里，没怎么开口。 心却狠狠往下沉。 这是想置她于死地。 第218章 震动 姜致同周融一并出了小楼。 经理落后两步，他需要去安抚另一些受惊的客人，以及维持现场的秩序。 伴随着几名警察的大规模搜查，现在人心惶惶是越来越明显，还有不少人坚决抵制警察搜寻他们的房间，因此任务也懈怠不少。 姜致被周融带回自己的房间。 男人刷卡的手微微一顿。 姜致侧过头，“怎么了？” 周融平静说：“我想起还有件事，你先去叶新欢房间待一会。” 姜致：“我？” 周融抬起眼睛，盯着半秒钟，他拽起姜致的手腕，带她去叶新欢的房间。 因为是同个规模的房间，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在同一层，步行过去，也就几分钟，按响门铃，很快就有人从里面打开门，是黄曼珠。 黄曼珠本来和叶新欢在楼下，听见尖叫后，就被许助理催促着回了房间。 黄老爷子把她的所有副卡停了，她压根没钱去开房，所以黄曼珠这两天一直蹭的是叶新欢和姜致的房间，今天姜致不在，她就跟着叶新欢回了房间。 黄曼珠说：“你没事吧，我刚刚听说出事的是你房间？” 姜致摇摇头，她回头往后看一眼，周融视线扫过她们一圈，淡淡开口：“叶小姐，为了预防有人生事，麻烦你将你那些保镖叫上来。” 叶新欢一愣，哦了声，点头就去安排。 她还觉得没多大事，现在看周融的反应，估计是有大事了。 第183节 姜致抿了抿唇，目光望向周融。 周融没有再说话，做完这一切，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似乎还在一边打电话。 他的步履太快。 没过一会，就拉开了距离，以至于姜致听不见他说什么。 姜致蹙眉看过两眼，直接跟了上去。 叶新欢刚想阻拦，都没来得及。 姜致的电话须臾响起，她看过两眼，接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姜致的心思不在这边，言语就冷了许多：“唐总，你还有什么事吗？” 唐广则一僵，低声说：“我就是看见新闻了，然后担心你，你没事就好，我现在立马派人去接你，你在大门口等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姜致的瞳孔紧跟着狠狠一缩。 男人侧过身的瞬间，一把匕首从门内伸出来，直接刺向他！ 紧跟着，门被打开。 刚刚在走廊碰见的两个男人直接窜出来，他们的事情已经败露了，所以犹豫也没犹豫，朝着周融袭击过去。 周融身体本能更快一步，飞速往后撤去。 他抬起头，却和姜致对上半眼。 两个男人的沿着他的目光，看到位于周融身后的姜致，神色一凛。 对视一眼，他们调转目光，朝着姜致飞扑过去。 姜致后退一步，她能看出来对方的目标其实是自己，所以跑得毫不犹豫。 手机重重掉在厚厚的毛毯上。 脚步声在踩踏里混乱。 一侧的唐广则也听见了这声音，低声爆了一口粗话。 然而，这样并不能阻止那些追击姜致的人。 两个男人无论体力还是耐力，都比姜致好太多，她只能借助外物。 目光左右看过一圈，她一溜烟就钻进消防门里，重重的消防门给身后的人带来阻碍，她也趁机下楼，试图直接到一楼去，一楼有保安。 剧烈的心跳混合着风声。 姜致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有一个想法：跑！ 呼吸跟不上，双脚发软，她还是在机械性的下楼。 后脑勺忽然遭遇一阵剧痛，脚踝一崴。 姜致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等停下来时，她整个脑子是晕乎乎的，低下头一看，一个碎的四分五裂的手机躺在地下，有个棱角上还有血迹。 这估计就是对方用来砸她的武器。 姜致视野发黑，勉强抬起视线，朝着面前两人看过去。 两个男人都带着黑口罩，他们目光垂下来，一把攥住姜致的头发，声音狠戾：“不是挺能跑吗？” 身后的人追上来，“赶紧的，别到时候又失手了。” 偏高的男人淬一口，从背后口袋掏出匕首，对准姜致的心口。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破空的声音。 灭火器轱辘滚在地上，高男人吃痛一声，他停下动作，下意识摸了一把后脑勺。 鲜血四溅，布满掌心。 他们朝着楼上看去，姜致循着看过去。 周融眉目寒冷站在楼梯口，入眼是她前所未见的暴戾森冷。 这个气场瞬间把两个男人都镇住了！ 周融并没有在楼上停留许久，他一步步下楼，脚步声重重落地，像是一把大锤，重重敲在心头。 他慢条斯理地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对视半眼。 当即决定一人对付周融，另一个人转身准备继续刚刚的动作。 然而，正面迎接他的却是—— 哐当一声巨响。 姜致用力喘着粗气，举着灭火器的手不停发抖，灭火器明显凹了一块，而男人也因为重击倒地不起。 她眼底发红，视线望着周融那边，打算找机会就去帮忙。 只是，周融不需要她帮忙，就制服了对方。 他攥着男人的头发，语气稀疏平常：“是谁？” 男人不答。 周融慢条斯理笑了声，拽着男人的头发，手段狠戾地往墙上撞。 一声又一声。 连同墙体一起振动，如擂作响，足以见力气之大。 姜致还没停下的心跳跟着一起跳动。 没一会，男人就满头是血，他惊慌失措地说：“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女人让我们杀了她，但我们也没和她见过面，不知道是谁。” “这样。”周融话音刚落，手腕动辙。 ‘怦’的一声！ 姜致仿佛听见了头盖骨碎裂的声音，她惊疑不定，看向身前的周融。 长身玉立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眉目淡淡，似乎刚刚的凶狠动作只是姜致的错觉，他伸出满是血迹的手，“还好吗？” 姜致眼见着人倒下来，危机解除，膝盖一软，直直往后坐。 额头的冷汗频出，唇色发白。 刚刚按下去的晕眩止不住地上涌，她看着血迹，下意识的避开周融的手。 周融瞳孔颜色很深，一抹暗光闪过。 第219章 心甘情愿 只是姜致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没过一会，警察到了，将人逮捕起来，酒店房间门口打过招呼的警官正询问他们有没有事。 姜致刚刚从楼梯口滚下来，脑子嗡嗡响。 好在她及时抱住了头，没有什么外伤，但这毕竟是危险行为，没什么外伤，也得进医院一趟。 许助理赶过来处理后续。 姜致则是被送往医院，警察看了看周融，还是说：“小周总要不要也去做个检查？” 周融淡淡颔首，他看向被铐起来的两人，提起另一件事。 姜致偏过首，怎么也没想到周融会现在提起赛马场上的事，她听他说完，脑子里的眩晕感也比刚刚缓解不少，只是依旧不适。 警察做完笔录，就将周融送上车。 姜致躺在病床上，周融坐在身侧。 刚刚护士替他做了一些检查，没有大碍，具体还是要看医院的检查。 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缓下来，长长的睫羽微微垂下来。 她抿了抿唇，视线余光朝着周融那侧看去。 那番话，她相信周融是听见了的，而接连害她两次，对她有那么深刻仇恨的人，只有一个。 问题是，周融会怎么处理？ 男人表情不显于色，他似乎在联系处理这次事故的后续人员，同时也交代许助理明天把榕林的人送上飞机。 不到最后一刻，就一直工作。 姜致心神俱疲，她是真的累了，也不管周融是怎么做的，缓缓闭上眼睛。 医生察觉到不对，拿起旁边的氧气瓶。 巴掌大的小脸颜色苍白，她休息的并不安稳。 就这么一会，眉头也没松开过。 手指轻轻一动，周融微微倾身。 姜致却被带氧气罩的动作惊醒了，睁开眼，她看向外面。 视野模糊至极，只能看见几个影子。 晕眩感也没有因为这休息结束，反而越来越严重，喉头干涩，她弯下腰，面对地面不止干呕。 护士和医生把姜致围作一团。 很快，她被送入急症室，进行检查。 姜致只记得自己实在是晕的难受，反胃的厉害…… …… 姜致再睁眼，入眼是一群医学生，颇有把她当做国宝的姿态在进行研究。 不过她到底不是从医的，人的话基本听不明白。 第184节 只能听懂几个字，那就是命真大，到后来还是接姜致入院的那名医生过来解释，说她可能是因为楼层太高，有轻微的脑出血，那时候的晕眩也是身体给她的警告，还好发现的及时。 姜致勉强撑起手臂，环视附近一圈，轻声问：“请问和我一起送过来的人呢？” 医生说：“他刚刚还在这，可能是下去买早餐了吧，不用担心，他没什么事。” 听到最后一句，姜致勉强算是放松下来。 她已经牵累了一个人，不想再牵累周融。 最主要的事——牵累周融，她很有可能赔不起。 医生让姜致静养，不用想太多，再观察两天。 姜致抿了抿唇，低声问：“那请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 “过两天吧，你们年轻人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看着姜致，絮絮叨叨说：“你别看这是小事，要是没发现你身体情况，晚几秒，这出血情况可能就会加重。” 周融就在这时进来的。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也比昨夜整洁不少，手上还提着几个冒着雾气的透明袋子。 姜致视线越过医生，求助地看向周融。 医生因为这个目光，也看见了进来的周融，昨天他是看见了他在救护车上的表情的，只是那时候情况紧急，没来得及问情况，现在说：“你男朋友？” 姜致还没回答，周融接过话，“未婚夫。” 医生视线徒然锐利起来，喋喋不休的训斥从姜致转移到周融身上。 姜致本来以为周融会发火，谁知道人居然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有关医生的发言，全部记录下来，做足了未婚夫的姿态。 医生满意说：“你这未婚夫做的还行，要是我女儿的男朋友和你一样，我就放心了。” 周融道：“爱人是本能，做的不够好，只能说明不够爱。” 医生叹口气，觉得也是这样，摆摆手，没再耽误小情侣的相处空间。 然而，这所谓的小情侣的相处空间只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一走，房间内顿然安静下来。 姜致还有点头晕，也就没起身，目光淡淡看向周融。 男人走到她床边，拆开包装，温热勺子递到她唇边，姜致相当不适应这样的周融，偏首避开，抬手想接他手里的馄饨碗，“医生说的那些话不用放在心上。” 周融避开她的手，“哪些话？” “那些有关于二十四孝男友……”种晕眩感并没有停下来，她脸上比刚刚又白一些，“我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看着严重而已。” 她也不认为周融会心甘情愿做到这步，只是充面子。 周融放下碗筷。 这个行为让姜致松了一口气，一口气下面，也有些许的微妙心思。 然而，下一秒，周融把病床摇起来，将唯一两个枕头垫在姜致后腰下，他嗓音淡淡却不容置噱：“你一天是周氏的员工，员工上班期间出现了问题，自然是周氏全程负责。” 他眼神意味深长，“而且你是我的未婚妻。” 姜致不仅是周融的未婚妻，也是周氏的员工，而周氏员工少说有几万人，或许还不止。 如果连她受伤，周氏都没派人照顾，底下的员工知道了，还不知道会这么想。 姜致到底是一口口将周融喂过来的馄饨一点点吃下去。 晕眩的厉害，她其实也没吃多少。 简单的吃了点。 晚些时候，就有新闻从业员过来，专门采访他们的情况，人还特意挑了周融有没有照顾她的问题，还需要举例。 姜致一一举例。 时不时会有周融来接话。 记者笑了，夸他们感情真好，连着接受采访的这十几分钟，周融的目光也是一直没挪开过，停在姜致身上。 一旦发现她露出不对的表情，就会主动接话，和传闻中的小周总一点都不相符。 姜致眼睫一颤，侧头看过去。 男人坐在她身边，目光专注而认真。 第220章 冰点 只是这时间维持的太短。 到记者采访完，离开房间，两人的相处就恢复原先的姿态，视线更像是平行的两条线，没有相交。 姜致沉默着。 不知为何，她现在觉得这空间是难掩的窒息。 电话响起，她侧过头看向屏幕，轻声道：“你没有接周太太的电话。” 话是疑问句，嗓音却是肯定的。 周融说：“你受伤的事不用让她知道，只会越来越乱。” 姜致伸出手，把一直作响的手机交给周融，言简意赅：“我是病人，但也不能无视周太太的电话，小周总，你不是说要照顾公司的员工吗？” 男人目光斜斜睨过来一眼。 眼见女人眼底强忍着的不适，到底是出去接了电话。 病房的门倒是没关。 因此周母声音一大，姜致也能听见那边的声音，“你在网上胡说什么，周融？” 周融嗓音冷淡：“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妈。” “我不管——”周母显然是被网上的言论气得不轻，她咬牙切齿说：“那些人都承认了，是任怜指示的，你现在袒护她，把姜致放到什么位置？” 周融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周母冷笑。 周融耐心告罄，“那两个人也会进监狱，之后的事也不会影响周氏股份。” 说完，他挂断电话，抬头看向姜致一眼。 姜致正侧着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明媚的好天气，鸟语花香，她没有任何心思欣赏，眼睛里也是一片沉沉。 周融和周母的交谈，她并不是没有听见。 好在刚刚记者采访的时候，她也没有给自己任何错觉。 背后的脚步声靠近床边。 姜致没有回头，轻声提到之前早就该问的问题：“人供出来了吗？” 周融平静说：“不是任怜。” “那会是谁？”姜致反问：“还是说，你这么相信她？” 不需要周融回答，病房里来的第三波人却是将姜致的疑问解答的一清二楚。 任华带着任怜过来道歉了。 任怜的脸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巴掌印，能够看见，人这是下了重力气的。 如果姜致没有看见任怜咬着嘴唇，心有不敢的样子的话。 姜致脸色淡淡，看着一脸歉疚的任华，男人看了看姜致，又看了看周融，继续说：“这是是她不懂事，一时猪油蒙了心，以为没了你，周融就会娶她，但我了解小怜，她也是被人误导了，望姜小姐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原谅小怜，但我也知道，错了就是错了，所以我们也会给出十分诚意的赔偿，包括城北地皮的股份和我名下一个小公司，当然，后者会无偿赠与姜小姐。” 他刻意在姜小姐三个字咬重了音节，代表这公司只属于她。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一贯的套路了，话里话外，都是想要姜致原谅任怜。 姜致不说话。 任怜还是觉得这么多好东西，姜致配不上，嘴唇抿了抿，想说话，又被任华堵了回去。 任华脸上表情看着非常的真诚，“但，感情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所以也不是所有的错都在小怜身上。” 姜致眼睫飞快抬起来，看向任华，男人继续说：“我也听说姜小姐好事将近了，总不想因为这种事，耽误你的婚礼吧。” 先礼后兵，而后又转为淡淡的威胁。 但也正常。 没一个人给姜致撑腰，连周融都在旁边沉默不语，显然是三个人都达成了协议，让姜致一个人牺牲。 姜致心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无数的寒风在里面涌进。 她道：“如果我不答应？” 中年男人脸上笑意淡淡，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更没有先前的好相与和惜才的怜惜，“姜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以卵碰石的道理。” 旁边的任怜低垂下目光，状似楚楚可怜地说：“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狼子野心，我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一时蒙了心。” 周围的气氛沉默到冰点。 一秒两秒过去。 姜致放在被子下的手也无限收紧，人并不是所有时候会选择利益最大化，有些东西比利益更重要。 可现在，她不低头，似乎并不行。 许久之后，姜致缓慢开口：“好，今天就签合同吧。” 任怜眼底划过几分讥讽，起身去外面叫律师。 任华此刻倒是真对姜致多了几分愧疚，他了解任怜的性格，是有可能指示人干出这种事的，但任怜毕竟是他的侄女，“需不需要给你加点什么？任氏我还是能做一点主的。” 这是在提醒她，可以从任氏捞几个项目回去。 姜致脸色苍白，唇瓣带着淡淡的笑：“麻烦任先生了，你给的已经很多了，不过我不太擅长管理公司，可能这段时间还需要任先生帮我看着点。” 任华道：“这自然是没问题。” 第185节 两方人签完合同，办理转赠。 做完这一切，姜致的脸色又透明了几分，她心头也像是有一股情绪在横冲直撞，只差爆发。 任华他们却是以为姜致虚弱，提出改天再来看望。 姜致没有错过任怜眼底的恶意，她闭了闭眼，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 以及，男人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抽拉声。 紧跟着，周融道：“需不需要给你喊医生？” 人在病弱的时候，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姜致也装不下去了，她嗓音微冷，眼底情绪翻涌，“不用，我想一个人休息休息。” 周融没说话。 时间很长，久到如果不是身前拉长的影子，或许她都发现不了周融没离开。 姜致到底还是开了口：“这次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不是她怀疑。 而是实在是太巧合，周融利用她刺激任怜，到她的房间被人埋伏，再到周融刻意把她送到叶新欢的房间，一个人回去，再到任华拜访，将任家在城北的项目股份给周家，每一步都是紧紧相扣。 得利者也是他。 周融淡淡说：“没有。” “那你有没有想到你拿我刺激任怜的时候，任怜会想——”姜致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谭雅尹说的话。 堂妹，陷害，离开。 还有谭雅尹指控任怜洗脑她，差点让她死在赵航的手里。 一切都连成了一片。 眼尾也泛起猩红，她对上周融的眼睛，一字一顿：“你真的没想过吗？” 周融眉目也冷了下来，“没有。” 第221章 要什么脸 这场谈话到最后以不欢而散告终。 过后几天，周融也没再过来。 但，铺天盖地的热搜却在告诉姜致，周融替任怜摆平了一切，最后出示的官方也是和任氏毫无关系，而是那两个歹徒自作主张，想要见色起意。 至于为什么会躲到i周融的总统套房里？ 是因为他们来的第一天，姜致就在那替黄曼珠解了围，后续观察人也是不在行政套房，就在那间总统套房里，所以在行政套房没得手之后，他们直接去了总统套房。 姜致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出院的前一天，谭雅尹自告奋勇要接姜致出医院。 想到自己身边没什么人，姜致索性答应了下来。 正好她还有问题想问谭雅尹。 隔天一早。 谭雅尹就过来了，她身后跟着许久未见的许助理。 许助理轻微颔首，姜致回以礼貌地颔首，她转头看向谭雅尹，问道：“他呢？” 这是这些天，她第一次提到周融。 谭雅尹沉默片刻，说：“关禁闭呢。” “周太太？” 谭雅尹摇摇头，“是周老爷子，听说挨了一顿打。” 但，具体原因是因为什么，就不清楚了。 谭雅尹无意继续提这个话题，撇了撇嘴，“老爷子很有分寸，不会出什么事的，你放心。” 姜致笑了笑，没再开口，倒是一旁收拾行李的许助理替周融鸣不平，知道自己站不住脚，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周总这次其实也是不得已，所以才……” 谭雅尹打断说：“有什么不得已的？” 许助理说不上来了。 谭雅尹道：“我最讨厌人当哑巴，还要给自己装深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件事看到最后，难道不是周融得利最大吗，他有什么不得已的，现在还好像自己很有苦衷的样子？” 姜致没说话，显然赞同谭雅尹的看法。 没想到人恋爱脑一场，现在看问题，倒是越来越清楚了。 这个话题没有在病房里持续下去。 一来，是姜致不想提到周融，二来，是她对中间的弯弯绕绕实在没什么心思。 等谭雅尹他们办完出院手续，许助理去开车。 谭雅尹担心姜致吹不得风，陪同她在医院门口等人开车过来。 姜致本来想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偏偏谭雅尹听不进去，一直扣着姜致的手腕，让她在这里等着。 姜致拗不过她。 趁着这个功夫，她低下头，看了看手机，这段时间的工作文件有一部分是她处理的，还有一部分是交给许助理，现在她出院了，自然是由她继续。 手腕的力道倏然收紧。 姜致微微抬头，就看见谭雅尹满脸防备地盯着前方，她跟着看过去，只看见梁时砚站在不远处，大步走过来。 这两天看病的人不多不少，就是没见过梁时砚。 她还以为他放弃了。 其实，梁时砚偷偷来过一趟，和蒋行朔一起。 他没进病房，所以姜致不知道。 没过一会的功夫，梁时砚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嗓音不辨喜怒：“你弟弟和周融呢？” 姜致说：“他们没来。” 梁时砚蹙起眉头，视线往下，停留在姜致手上提着的包，接过来，视线朝着旁边谭雅尹看过去，语气平静：“需要的时候不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倒是一窝蜂而上。” 姜致没吭声。 其实，姜源来过一趟，不过，他还是没找到姜父姜母藏着的东西，他让姜致再等等，一定会带给他。 姜致本意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没拒绝，但还是叮嘱姜源优先保护自己。 谭雅尹对梁时砚还是有点心理阴影的。 但，想到姜致是自己堂弟的未婚妻，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开口说：“我弟只是被老爷子关了禁闭，不是故意不来的。” 梁时砚呛声道：“这件事难道不是他没用，处理成这样？” 谭雅尹气得眼睛发红，然而周融不在，她也不敢横，“你！” 梁时砚把谭雅尹挤开，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男人随意飘过来的目光，就足够让她停足。 “送你回去？” 姜致想说不，男人直接把她手里的包给拿走了。 这下，就算她不愿意了，也不行。 几秒后，姜致看向谭雅尹，又看向大步走到车前的梁时砚，小声说：“要不然我坐他车回去？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如果说，上次有怀疑，现在她是不会怀疑梁时砚了。 谭雅尹抿了抿唇，终归还是大着胆子说：“我和你一起去。” 姜致道：“你刚刚——” “我毕竟是谭家的大小姐，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她说。 姜致觉得话有待商榷。 然而，看到人的表情，她的话最终还是停了停，没再阻止，和人一起上了车。 再怎么样，她也会挡在谭雅尹的面前的。 不上车，不知道。 梁时砚的车内在改装过，现在的舒适程度比从前更甚，也不摇晃，不会让人有晕车的感觉，底盘很稳。 谭雅尹没忍住，多摸了两把底座，问：“你这花了多少钱？” 梁时砚通过后视镜望一眼，挑唇：“也想改？” 谭雅尹点了点头，梁时砚下一句话直接让她死心，“没有专门的渠道，你就不用想了。” “……” 不仅谭雅尹，姜致也听懂了他潜在意思，就算有人脉，也不一定能改出这样的来，最重要的还是专门的渠道，梁时砚能认识，是因为他爱玩车，常年日积月累下来的，周融都不一定有这样的人脉。 一时间，车厢内有点安静。 梁时砚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侧头看向姜致，道：“舒服吗？” 姜致没法后违心，道：“还行。” 男人勾了勾唇角，“我记得你会开车，这台车明天我让小孙给你过户。” 姜致光是前面人和谭雅尹的谈话，就知道梁时砚为了弄来这台车，花了多少功夫，她当然不能要，“不用，这毕竟是你的心血，我不能要。” 梁时砚无所谓地说：“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谭雅尹也回过味来了，清楚梁时砚这是当着她的面撬墙角呢，“梁时砚，你要点脸！” 梁时砚斜斜睨一眼她，转瞬看着姜致。 第186节 口吻相当轻描淡写，透着一股桀骜劲：“追老婆要什么脸？而且不是还没结婚。” 第222章 生气 姜致的脚趾绷紧，“……” 如果不是顾虑到谭雅尹，她可能就自己下车了。 这里离万川虽然远，也不至于太远，走到地铁口就行。 谭雅尹对姜致的活动思绪一无所知，她正在手机上和周融吐槽梁时砚的厚脸皮，时不时的还切到姜致的小窗，让她警惕，梁时砚是没有好心的。 交谈转到线上，车厢逐渐安静下来。 话也停在梁时砚的最后一句。 直到，车停在万川小区门口。 谭雅尹一手拉着姜致从车上下来，像是逃离什么龙潭虎穴。 姜致猝不及防被扯了一下，脚下一趔趄，车台又是陡坡，踉跄两步，反手抓住谭雅尹的手，勉强站稳。 下车的梁时砚快步过来，伸手把姜致扯过来。 语气冷嘲：“这就是你接病人出院的态度？” 姜致蹙起眉头，打断说：“这和阿雅没关系，是我没站稳。”　　如果不是梁时砚的话，她又何苦严防死守？差点连累姜致，谭雅尹目光愧疚扫过一眼面前她，接着说：“要不是你说什么发癫的话，我有必要这样吗？” 梁时砚黑沉瞳孔冷下，他往前一步，周身气质骇人。 谭雅尹惊慌地往后退，嘴还是硬的：“你要打女人？” “我替你姨妈好好教训你。”他对姜家的大概情况也是清楚，也知道给谭雅尹撑腰的人是谁。 谭雅尹抿了抿唇，她还想说什么，姜致挽上她的手臂，带着往前走，“既然你说要送我，后备箱里的那些东西，就交给你了。” 许助理去开车，带了一部分走。 问题是一个人能拿的东西是有限的，自然而然，还剩在门口的就上了梁时砚的车。 一个人要搬，也要两趟。 但因为这件事，梁时砚倒是没有再和谭雅尹计较。 他将最后一趟送上门口，姜致拿出冰箱里的矿泉水，递给他，“辛苦了。” 梁时砚的脸色微微缓和，“这没什么，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就在隔壁。” 姜致刚想拒绝。 身后的谭雅尹如母狼护犊子，双手攀上姜致的肩头，把她圈出梁时砚的身边，皮笑肉不笑：“不劳您费心，我这几天都会住在这里。” 梁时砚微微挑眉，目光看向姜致。 姜致也是一脸意外。 这时，谭雅尹解释说：“这是我姨妈的意思，也是绒绒的意思，他不放心你，让我过来和你住一段时间。” 前者，姜致信。 后者，她不信，毕竟她和周融闹得太不愉快，也不觉得人会在意到这个地步。 然而，谭雅尹现在这么说，姜致也不会戳穿，只是微微一笑，把自己刚刚表情遮掩过去。 她抬起目光，自然看向梁时砚，说：“今天麻烦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赶客了。 梁时砚：“用完就丢？” 姜致细眉微蹙，抬头看向梁时砚，半响说到：“我有点累，如果你留在这里，我可能没办法给你很好的招待。” 她这话半真半假，眉眼里的恹恹却不是假的，梁时砚绕过她，坐在沙发上，摆明是不走了，“我不需要你照顾。” 姜致：“……” 她下意识看了看谭雅尹，她脸色也不太好。 一个大男人和两个女人在一起，怎么样也不是好搭配。 姜致抿了抿唇，倒是没说什么，转头进卧室。 她不想再操心梁时砚的事，还有一点，是她真的累了。 身体精力到底是没有恢复，从出院到现在，还要打起精神交流，没过一会，姜致就枕在枕头上，沉沉睡过去。 这一睡，就是到了午餐时间。 姜致是被厨房的香气勾起来的，她走出卧室，看向厨房，就看见谭雅尹严阵以待守着厨房门口。 那么，在厨房里的人只剩下一个—— 梁时砚。 姜致眉心一跳，走到门口。 正好和循声往来的梁时砚对上半眼，“过会就能吃饭了。” 姜致：“……” 梁时砚而后继续说：“我用了一点你冰箱里的菜，没关系吧？” 姜致的脑子现在还有点宕机，点了点头：“你用吧。” 用都用了，还能说什么。 看着两人和平的相处，谭雅尹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连忙跑到另侧捣鼓手机去了。 菜上桌，姜致刚坐下来。 梁时砚又在旁边献殷勤，递来碗筷，还给人倒了一杯热水。 谭雅尹看的那是一个怒气冲冲，她落座，抬手将梁时砚倒的那杯水直接喝了，阴阳怪气道：“我有点口渴，你不介意吧？” 梁时砚没说介不介意，只是眼风警告的甩过去。 现在有姜致，谭雅尹才不怕他。 两人的明争暗斗，姜致自然是看在眼里，她顿了一下，说：“阿雅，吃饭吧。” 谭雅尹勉为其难的起身去端碗，随后快速坐回姜致身边，解释：“绒绒是真的被关禁闭了，所以过不来，不是因为——” 姜致说：“我知道了，你尝一尝这块红烧排骨，吃一口。” 白嫩大米上多了一块色香味俱全的排骨。 香气四溢，也成功阻止谭雅尹后面的话。 用饭期间，倒算是相安无事。 梁时砚也是见谭雅尹真的没打算离开，还大包小包地往姜致家里搬，提出告辞。 姜致应下来。 不过，她也被谭雅尹这搬家给吓到了，上次姜致搬出去空了许多的房间，现在又给填满了，人这不像是短住，反倒像是常住。 谭雅尹指挥人搬好家具，擦了擦额头的汗，“姜姜，你放心，我住一段时间机就走。” 姜致之前答应的她，现在拒绝，也晚了。 只能点头，表示不介意。 姜致发现，谭雅尹在家里待着是为了给她洗脑的，时时刻刻说周融的好话，想让姜致原谅他，不要再生气了。 原本，姜致想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可思绪在脑子里打了个圈，觉得又没必要问。 周融为了任怜闹上热搜，一个正常的‘未婚妻’看见自己‘未婚夫’这么对待别的女人，肯定是会生气。 而这两天，姜致也屡次撞见谭雅尹用手机联系着谁。 想也不用想人是在联系谁。 目光轻轻撇开，她脚步放轻，旋即回到床上，闭上眼。 脑子里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吱呀”一声。 无声黑暗里，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无比明显。 第223章 细长挠痕 姜致努力控制自己良久，这才没抬头看去。 男人脚步声很轻，很慢。 不知有意无意，他站在姜致身后的床边，形成一道黑影，目光长久而沉默，像是打算盯着她不放，抑或者是在斟酌着什么。 姜致想到这里，后背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论对方是不是周融，她都没办法接受现在的处境。 汗毛直立。 黑暗中的女人呓语两声，她似乎是做了不太好的梦，侧身转过来，手臂抱着被子归拢身下，脸颊轻轻枕着被角，又蹭了蹭，整套动作也就持续三四秒，很快房间就恢复了平静。 不过，姜致能感受到—— 那一道视线久久没有消散。 快把她盯出毛病来了。 姜致实在不习惯人这么窥伺的目光，正当她打算起来，和人说个明白，男人的步伐却动了。 他走出卧室，去往外面的独立浴室。 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刹，姜致倏然坐了起来，看向没有紧关的房门。 第187节 浴室的光线摇晃，一线宣泄进卧室内。 簌簌流水声结束，周融差不多快出来了，姜致才再次躺下去，重新闭上眼。 这一次，周融倒是没选择站在床边，像是鬼一样盯着，反而是上了床，双手合在姜致的腰上，将她抱进怀里。 姜致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片刻，辗转身形，掉了个方向背对着周融，简单明了地将自己的抗拒表示出来。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嘴唇轻轻溢出半声轻语：“热。” 周融将她翻过来，搂住。 偏偏姜致又在后面几分钟换了个姿势，有一次不小心用了力，一手拍到周融的肩上。 循以往复几次。 周融像是认输了，没有再把姜致非要往自己怀里抱。 后背怼着坚硬胸膛，大掌搭着肚皮上。 掌心温度有些热，夜又深了。 姜致懒得再折腾，不再闹了，静静闭上眼。 很快，人就进入了梦乡。 周融也在这刻睁开眼，单臂支起身躯，视线下垂。 女人睡颜恬淡，嘴唇轻轻抿着，他的手触及她肩头秀发，又被女人轻轻躲开，像是不满意他的随意触碰。 周融没过多久也躺了下去。 有些不一样的事，他的手一直紧紧箍住她的腰身。 姜致醒来，就感觉自己在火炉里，她睡得理智不清醒，下意识向床边挪动，冰凉冷空气渡上温暖被窝里，须臾间，她收回脚趾，身躯靠近温暖的火炉，半点想要凉快的心思都没了。 进而，她抬起头，落在面前的‘火炉’身上。 男人显然是被姜致刚刚把自己‘塞进来’的动作弄醒了，半睁着眼。 姜致顿了顿，想到自己和周融前两天的不愉快，伸手拿起衣服，想靠自己的毅力起床。 这天气实在冷。 没有两秒，她又重新躺回床上，和男人面面相觑。 他的视线深邃，人也比刚刚清醒不少，“干什么呢？” 姜致没说话。 在她心底，和周融相处的情绪仍旧停留于那天吵架，现在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应答男人这近似平常的问候。 平心而论，她一辈子都修炼不成周融这幅发生什么，都能风轻云淡的样子。 尤其是在发现他和任怜一起算计自己之后…… 周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揽进怀里，没管她怎么想，“有点冷，今天晚点去公司。” 姜致动了动手腕。 如果是身为‘生活助理’的她，周融不去，她当然可以线上交接，只是她现在不仅仅是‘生活助理’，如果周融不在，她是要承担周融那一部分的工作、交接，完全做不到不去公司。 何况，她现在并不想和周融待在同一间卧室。 挣脱的力道越发的大起来。 周融指关用力，硬生生将她压在床上。 姜致唇线抿的愈发的直，她的眼神和他交汇的瞬间，语气也不算太好：“你睡吧，我自己打车过去。” 周融刚刚睡醒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问：“故意和我作对？” 姜致当然不会承认，“如果你和我都不在，许助理会忙不过来。” 当然，这是实话。 周融轻描淡写把她一拉，她用力的点在手腕，于是整个上半身都是没什么抵抗的，直接伏在了男人的胸口。 右手牢牢攥住她，左手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不给她起身的机会，“你太小看许助理作为助理的素养了。” 姜致抿了抿唇，抬起头半秒，又被按下来。 双方的拉锯战倒是在此刻燃起硝烟。 剑拔弩张的味道在空气中迅速膨胀。 姜致气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外界的动静，到底是没和周融装了，“放开我。”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周融眉心紧蹙，手上力气却没有小的趋势。 姜致没说话，漂亮眉眼情绪却沉了几分。 周融开口：“都过了这么多天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和他翻篇了。 姜致视线看向握着手腕的手，平静说：“你要是再不松口，我也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来。” 周融眉头紧蹙，“？” 几秒后，姜致率先低下头，一口咬在周融的手腕上，她很用力，似乎在宣泄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情绪，宣泄那一日即将被追上的恐惧，也在宣泄自己对任怜的不满，总之是没留任何余地。 直到，血腥味蔓延在唇腔里。 眼见着男人吃痛到脸色冷凝，也不肯放手，姜致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被冲垮了，她哪里还有平日包容理解的平淡模样，出口的话也相当的凌厉：“难道周老爷子让你关祠堂的事还没让你长教训，非要在两个女人面前转？” “姜致。”周融低低警告地叫她。 即使心知肚明周融是真的生气了，姜致也没有退缩。 进而，刺激说：“如果你想让我和任怜和平相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周融冷声：“我从来没有这么打算——” 他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直接覆盖了他的声音，是尖叫的谭雅尹。 谭雅尹也没想到，给梁时砚开门，本想盯着他才跟过来的自己，居然能看见这一幕。 其实这也是推拒拉扯过后的结果。 女人伏在男人的腿上，十指交缠，视线除了他们之外，容不下任何人，最主要的是女人轻薄睡衣滑下来，白皙的肩头裸露…… 怎么看，也是要做其他事的意思。 周融循声望去，谭雅尹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提着早餐的梁时砚。 梁时砚冷冷扫过他一眼。 周融没说话，率先用被褥将姜致裹紧，与此同时落下的是，刚刚在拉扯时留在他身上的细长挠痕。 第224章 开枝散叶 梁时砚眼眸瞬间暗晦。 周融扭头对着谭雅尹说：“你先带客人出去，我们换好衣服就出来。” 明白划分出远近的关系。 梁时砚是客人，他们则是一家人。 谭雅尹早就后悔自己手贱非要开门，耽误姜致和周融的好事了，所以在他的安排下来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拽着梁时砚出去了。 一边出去，她还一边说：“走了，你不走，我弟媳怎么换衣服？” 梁时砚眼神沉沉。 视线在半空中和周融对上的瞬间，星火肆溅。 短短几秒，人的脚步声远离，周融低下头，语气平静地问道：“你要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吗？” 闷死有点难度。 但他显然不是好心的询问，而是蓄意的嘲讽。 姜致气闷，想着自己应该再坚持几分钟，等到周融出去再说。 周融一直没出去，只是说：“你可以等等看，看看你这么久不出门，梁时砚会不会再次闯进来。” 姜致：“……” 她顿了半晌，还是磨磨蹭蹭揭开被褥，起身下床。 睡觉的时候，姜致并不会穿太多，容易睡不着，还咯的慌，她基本穿的都是轻薄的吊带睡裙，或者是简简单单长t，能遮住自己的臀侧优先。 姜致侧过头，目光一一逡巡过要穿的衣服。 周融上下扫视过她一眼，最终停留在胸前，“穿什么用得着这么纠结？” 姜致说：“冬天的衣服不好搭。” 周融：“好不好搭我不知道，但再冻一会，你估计就不是两条腿打颤了。” 他今天说话委实不好听，又有新仇旧恨在前，姜致抿了抿唇，到底是软着回了一句刺：“那也总比头顶带绿帽子的好。” 就冲任怜这占有欲，她就不信人能放下梁时砚。 只是因为现在周融对她的吸引更大而已。 周融乌沉的瞳孔比刚刚又暗下去两分，他上前，手掌轻轻搭在姜致的手上，衣橱内侧有一扇镜子，是姜致特意安装上去的，用来看自己平日的整体穿搭，现在正面对面照应姜致和周融的动作。 男人站在女人身后，手搭在肩头，他微微侧头，就能吻上她的脸颊。 “你要给我带绿帽子？”指关收紧，捏住肩头。 姜致没有解释误会的意思，眼眸对上镜子挑衅辗转即逝，“也不是不行。” 说完，她伸出手，拿起一条和梁时砚西装同款颜色的暗蓝长绒裙，回过头，视线从下而上打量过周融。 “总要公平一点，有些事你能做，我当然也能做。” 周融冷嗤：“你就觉得梁时砚一定能护住你？” 第188节 姜致充耳不闻，换上衣服，取出衣橱里的蝴蝶耳饰，轻轻扣上圆润耳垂，银色向来是百搭，和暗蓝色相互成映，衬得皮肤雪白。 那么些天，男人留下的印记早已淡去。 ——纤细白净的脖颈下是漂亮的锁骨，再往下的深处，很难不引人遐想。 她给自己上了点气色，丝毫没注意周融身后的目光。 也可能是她注意到了，但并不上心。 收拾妥当，姜致就要去客厅冷汗。 客人在客厅坐着，她也不好意思在卧室里再待太久，思忖着，她拿出手机，打算让人送点菜到门口，昨天她看了冰箱，梁时砚做了一顿后，冰箱里的东西委实不太多，也没法再继续招待人。 左脚刚刚跨出房门，男人的手径直扼住她的脖颈。 姜致侧头过去。 肩头突然一痛，她低下头看去，蜿蜒向下的血迹淌在皮肤，打乱她的一切计划。 她压低声音：“周融，你——” 周融举起手，漫不经心地说：“你咬了我，我总得咬回来吧，周太太。” 他的嗓音落在后面三个字犹似警告，又像是强调。 姜致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如果说前面是小打小闹，借机宣泄情绪，现在是真的生气。 然而，周融往前踏一步，便出了卧室。 她想追，也得顾忌客厅的梁时砚和谭雅尹两人，看着肩头的牙齿印，她深深吸一口气，还是掉头回去止血，把衣服重新换成一套低领毛衣，下面是柔顺垂落的长裤，很严实。 姜致走了出去，正好听见梁时砚在和周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基本上是围绕着各种项目的。 现在年底了，进行的项目多，结清的款项也多，有些项目还有工人闹事的情况出现。 周氏和梁氏都有，但最严重的还是城北地域。 那边开发商其实还挺多，但是现在的龙头就是周氏蒋氏的那个高铁项目，其他下去，都是零零散散的，然而现在马上开工在即，却总有一些人过来骚扰，姜致也有所耳闻，只是这项目周融都是亲自经手。 梁时砚背往后靠，头微微仰起，轻松道：“你这也问错人了，即使城北是我的地盘，这之前的项目也是我拿下来的，但梁氏现在退出项目太久，我也不清楚内部情况，爱莫能助。” 周融说：“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有一小部分人是打着你的旗号来的，我还以为时砚是不满意我和她的婚事，故意为之。” 他微微转头，视线落在姜致身上。 姜致脚步下意识停住，而后上前，刚想坐谭雅尹的身边，周融开口说：“过来吧，给你留着位置。” 梁时砚笑道：“周家这么严格吗，你先坐那，把早餐吃了。” 无声的斗争比刚刚情况更严峻。 嘴唇轻轻一抿，姜致无意于参与，下意识想求助谭雅尹。 人正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完全没关注外界，见姜致看过来，也是相对茫然地对上视线，又看了看周融他们。 视线如芒在背。 姜致顿了顿，提起早餐，语气散漫：“你们先聊，我去餐桌上吃早餐。” 她快步走到餐桌上，打开盒子，没有再管梁时砚和周融的明争暗斗。 可，餐厅和客厅就一线之隔。 不听见，是不可能的。 梁时砚掉头，开口说：“说起来你前一阵子和你父亲的关系很紧张，怎么，最近又和好了？” 周融没答，只是说：“你家老爷子不把你送出国了？” 梁时砚面色骤冷，梁老爷子哪里是不送，是因为现在梁时砚一直在外头躲着，免于被抓走，送回去。 这件事隐隐算起来，还是和周融有关。 第225章 元旦 梁时砚没动怒，勾了勾唇：“老爷子而已，我回去哄两句就好了。” 周融：“是吗？” 他的话说的风轻云淡，透着些许轻蔑的意思，目光越过沙发，向后看去，正好和起身的姜致眼睛对个正着。 梁时砚买的早餐不算难吃，只是听他们说话，总觉得噎得慌，没什么胃口。 随便吃了两口，就没继续了。 姜致步履只是微微一停，旋即进厨房。 隔着几步之遥的客厅。 剑拔弩张的战役还在继续，不过碍于还有一个局外人，到底是没太过分。 周融蓦然看向谭雅尹，“你未婚夫怎么没来接你？阿雅。” 他突然的点名道姓让谭雅尹一怔，她本来在和人聊天，这下掐灭手机，起身说：“也是，他都说早上来接我了，我下去看看。” 说着，不等周融回话，回屋换衣服。 姜致出来，就看见谭雅尹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阿雅？”这个称呼是相处久了，姜致学着周融那么叫的。 谭雅尹摆摆手，“我未婚夫来找我了，我先下楼。” 说是找她，其实也是个支开的借口。 有些事不方便当面说，只能把人支开了聊，谭雅尹也是清楚这一点，主动提的告辞。 虽然周融这事做的不地道，但到底是她的堂弟不是。 姜致看了看客厅里的两人，顿时上前两步，挽上谭雅尹的手臂，“我和你一起下去吧，正好去把菜买回来。” 谭雅尹想点头，想到什么，她又往后看去，周融朝她微微颔首。 心神一松，她干脆说：“那行，我们一起下去吧，我也想去附近超市逛逛。” 姜致折身回房间，拿上手机，便想和谭雅尹一道出门。 梁时砚瞥到她的动作，下意识要起身，他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和人相处。 人走了，他也没必要留在这。 连和周融互捅心窝子都没必要。 周融却在这一刻抬起头，神色淡淡：“为了你清场，你就不坐下来聊聊？” “聊什么？”梁时砚眉眼紧蹙，冷声说：“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 周融没管，只是说：“其实我很好奇，你之前明明那么讨厌姜致，现在却好像巴不得自己能留在她身边，哪怕付出那么高的代价，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的？” 什么时候？ 梁时砚也讲不上来，可是他本能的觉得姜致理应属于他，他喜欢她，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他目光斜斜睨过一眼周融，哼笑：“我不像你，口是心非。” 周融不为所动，拿起桌面上的热茶，“人只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梁时砚反问：“什么叫最有利的选择？”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指的是一个城北的项目就能换周家未来儿媳妇一条人命的选择，还是你逼迫你父亲让外面的女人打掉孩子，保你家产的事？” 周融瞳孔结了一层薄冰，无声风暴席卷其中，一字一句都充斥着警告的意思：“梁时砚。” 前者，媒体大肆宣传，要知道是迟早的事。 然而，后者却算是周家的秘密，不过梁时砚查到也不奇怪，他那些朋友走南闯北的，能查到什么都很正常。 但这并不意味着周融会允许梁时砚现在提这些。 ——更别提，他提的意思是在威胁他。 梁时砚冷冷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居高临下，视线一寸寸扫过面前的人，“我不是你，不会瞻前顾后，周融我也还当你是我兄弟，如果你现在放手，我们一切都好谈。” 周融唇边泛出一点笑，他抬头，眼神却是无比锋利，“你真以为梁家的情况能让你护好她？” 瞳孔视线淡淡，无形交锋。 虽然是一高一低的视线，却没有被比下去的姿势。 梁家的人脉组成比周家要复杂太多。 现在的梁家表面上是以梁时砚这一脉为主导，可暗地里的小心思却是只多不少。 周融往后靠，不徐不疾地说：“时砚，我也是真心把你当兄弟，所以提醒你一句，老爷子近来身体不好，你要是再在梁氏做不出什么成绩出来，他能不能帮你压住底下的人，可还不好说。” 梁时砚脸色猛然一变。 周融站起来，理了理袖口，“你也应该听老爷子话一点了，他为了你，给我也打了不少电话。” 梁时砚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吱呀作响，丝毫不怀疑下一刻他的拳头会朝着周融而去。 周融眉眼不变，动都没动。 叮咚一声。 梁时砚的手机响了，周融循着他的目光瞧去，平静说：“这是周氏和梁氏未来的几个合作项目，你看一看，没问题就签字给我。” 梁时砚顿然后槽牙都咬紧了。 然而，下一刻梁老爷子的电话却中断了他的行为，他勒令让梁时砚回去，顺便调整和周氏的合作项目。 做得好，就不用滚出国。 背景音甚至还掺杂几声老人咳嗽的声音。 周融近乎是把梁时砚的每一步都想到了，他上前一步，看着十分贴心却非常挑衅地理了理他的衣领，“你不是小孩子了，时砚，不能什么都不顾，让老爷子给你擦屁股。” 相对周融和周家老爷子的相处，梁时砚和梁家老爷子更像正常人家里的祖孙。 小时候，梁时砚惹了什么大祸，都是梁老爷子给擦屁股，长大了也无一例外，所以人活的是越来越桀骜混账。 第189节 梁老爷子意识到了，也晚了。 只能趁着这两年严加管束。 可梁时砚也不是什么小朋友了，哪里有那么听话，再加上人力不从心，这才让梁时砚坏了任家和他家的关系上。 也是因为这件事，梁家内部对梁时砚早就不满意了，一直嚷嚷着。 梁老爷子是把声音压下去了，还是有小部分传到了梁时砚的耳朵里。 梁时砚觉得周融是真贼啊。 这份文件，算是解了他不能在梁家立威的燃眉之急，但也让他欠了周融很大的人情，还不清。 以后要找姜致，也得掂量两分，他有没有还周融人情的能力。 这个能力至少要他能够独自一人掌握梁家……才行。 周融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改变，他卷开袖口，扫过一眼走针，慢条斯理地问道：“你真想让老爷子失望？” 人生在世，就会有软肋。 而这一次，他死死掐住了梁时砚的软肋。 …… 谭雅尹口里的未婚夫没来，于是姜致带着她去了附近的商场采购，顺便添补家里空缺的零食。 姜致对这些不算是喜欢，但有客人在，总会放在家里，有备无患。 在姜致的介绍下，谭雅尹选择很多口味的薯片和零食。 其中还包括典型的自热火锅。 谭雅尹似乎没见识过这样，在姜致简单介绍一下，抱了一箱回去。 回去的路上，姜致目光停在谭雅尹身上。 谭雅尹解释说：“姨妈说是垃圾食品，不让我吃。” 姜致其实想问的不是周太太，因为周太太不让她吃是在正常不过，她想问的是谭雅尹的前任，人也从她的目光里察觉到什么，干脆说：“他天天给我煮白粥，压根不让我花三十块钱以上买这种小火锅，零食就更没有了。” 想到自己的脑残行为，谭雅尹还是有点窘迫。 她转移话题：“我们再在楼下坐一会再上去吧。” 姜致没有拒绝，说实话，早上的行为就足够让她尴尬了，她并不是很想面对家里的两个男人。 两人正打算把车开入地下车场。 一台深灰跑车瞬间从面前过去。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车窗摇下时，里面露出的那张男人脸。 ——梁时砚。 他已经和周融谈完了吗？ 他们又谈了什么？ 姜致收回目光，将疑问压进心底。 谭雅尹没有姜致那么多想法，她知道梁时砚走了，就意味着她们不用在楼下吹冷风。 车停进车库。 谭雅尹招呼姜致把大包小包拿上楼，又作势给周融打电话，让他下来推车。 姜致没说什么，收拾归类后备箱，就打算抱东西上楼。 私家侦探临时来了电话。 她侧头看一眼，再抬头望向在那侧打电话的谭雅尹，走到另一侧去接电话。 私家侦探已经把姜致出生那天医院里生产的孕妇查出来了。 都是普通家室的，没有几个是京市。 他把那些家庭的照片也发到她邮箱了，让她仔细看看，有没有相似的，如果有，他再去找那户人家，和姜致做dna检测。 姜致道了谢，收线回到车前。 远远就看见谭雅尹朝她挤眉弄眼瞬间，抬脚溜进电梯口。 还没等姜致走到后备箱，就看见周融站在后侧，他手里还特意拿了个推车，不过由于谭雅尹的购物力巨大，一个推车是显然不够的。 周融眉头微蹙，看着后备箱，似乎是有些无从下手。 姜致停了停，抬脚上前，优先将体积大的搬运下来，放到推车上。 首当其冲的就是铺满推车一层的自热火锅。 周融嗓音低沉：“周氏给你的奖金发的少了？需要囤这么多东西？” 姜致忍了忍，还是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爱吃这东西。” “不是你，那还会是谁？”周融话音刚落，脸色有些凝固。 姜致知道他想起来是谁，提醒道：“你还是劝劝你的堂姐，这些东西有点上火、” 周融不讲话了。 姜致也不想讲，可两个人待在楼下搬运，不说话总会有些沉默，她半晌说：“你和梁时砚说了什么，他走的这么快。” “你意思是还要留他下来吃午餐？”周融反问。 姜致道：“也不是不行，他给我带了早餐，我请他吃午餐，也是应当的。” 周融斜斜睨她一眼，“未婚夫的午餐没着落，你还有心思去管别的男人。” 乍一听，还有点酸。 姜致也不想惯着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面对周融越没法忍，“我不用管，总归是有人管的，小周总你说是不是？” “你是大气。”周融不咸不淡地回道。 姜致嗓音跟着冷下来：“谁大气也没你大气，能拿自己未婚妻的性命作为交换拿下城北的项目，不愧是心思缜密的小周总。” 即使他否认了，也没法否认从中获得的实打实的好处。 男人眼神瞬间沉下来，姜致像是没看见，把东西摆到推车上。 垒积成一座小山的推车勉强将车上的东西装完。 姜致也没再管周融，回到电梯前，按了电梯。 胸口翻涌的情绪止也止不住。 她回头又看了两眼周融，怒火梗在喉咙里，说不上来。 但，姜致到底是没小到连电梯都不让周融上，侧身靠在墙边，给周融让了一个空间出来。 小推车停在中间，形成泾渭分明的一条长河。 周融站在另头，淡淡开口：“后天元旦，你和我一起回家跨年。” “……”姜致不想去，保持沉默。 周融说：“爷爷奶奶也在，你不去，订婚在即，也要见见长辈。” 姜致的拒绝抵在喉咙里讲不出来，她对周家爷爷奶奶的印象还是不错。 尤其是周家的老太太，上次非常慈祥和蔼，没有为难她不说，还关心她的身体，后续甚至寄过来了一点她自己酿的花茶，让她试试，觉得好吃再给她寄。 光是这一份温暖，就让她拒绝不了。 她抬头，“你保证不会让我看见其他人？” 元旦在即，指不定那些兄弟会叫人周融出去跨年。 周融道：“我到时候送你回来。” 姜致勉强松口：“你说的？” 周融：“我说的。” 姜致想到这里，认真挑起礼物来，要去周家，不能太寒酸，礼物也得拿得出手。 现在时间赶，只能看看同城和附近城市。 姜致看的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电梯已经到了楼层。 干燥大掌牵起手心，她抬起头，往旁边看一眼。 周融不知道何时到了她身边，非常自然地握住她手，带着把车推出去。 姜致挣了挣，周融的手没有松开。 甚至在门口，他递给了她一张黑卡，“给老人家的礼物从这张卡出，你不用自己花钱。” 第226章 戒指 姜致看着他手里的卡几秒，伸手接过来。 不过接了卡，不代表她会对周融的话照办。 有时候，她还是希望自己和周融的关系能够划分的更清晰一点，其中就有人情方面。 她是打心眼的喜欢周家的老太太。 谭雅尹刻意留了门。 推车到客厅，她过来帮忙，把东西移到一侧的小推车上，“姜姜，你家的东西我刚刚逛了一圈，好像比我之前来的时候要少。” 姜致手一顿，“嗯，最近清理了一些东西出去。” 谭雅尹：“我记得你之前摆在桌面——” 她还没说完，姜致接话说：“你是想说那个花瓶是吧，我收起来了，感觉冬天要换一套桌布，不怎么搭。” 空气中霎时有些沉默。 连谭雅尹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提议说：“要不然你先去客厅坐着，我来收拾。” 第190节 姜致手上没停，“一起吧。” 谭雅尹抬眼看了看周融，“……” 周融到底是没说话，去厨房接了一杯水，嗓音淡淡：“自热火锅谁提议的？” 谭雅尹背脊一僵，求助目光自然而然转到姜致这来。 姜致道：“你十五分钟后有个会议，但是你没去公司，现在只能转为线上的了。” 是真的有。 所以她那时候才说，周融不去公司，她总要去的。 周融喝水的手一停，侧头扫过她，“你过会进来准备资料。” 这话自然不可能是对谭雅尹说的，而是姜致。 姜致面不改色，“我马上过来。” 周融率先进了书房。 这里的书房和周融那没什么两样，为了以防要办公，姜致特意没有将电脑也搬走，周融一开电脑就能用。 所以，她也没着急过去。 姜致和谭雅尹简单收拾了一下冰箱。 而后，谭雅尹将最后一批小零食收纳进小推车内，再起身把自热米饭搬进厨房内。 看着把铁推车放在门口的姜致，她道：“你先过去吧，这个我过会去还给驿站。” 姜致看着面前的人，“你知道驿站在哪吗？” 谭雅尹摆摆手，“出门右拐，我还是知道的，你就先进去吧。” 姜致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书房。 她刚走进去，就看见周融专注地看着电脑，都没有发现他已经走了进来。 姜致脚步微微一顿。 绕过桌面，她定格于桌面上的内容，是各类文件。 今天这个会议不是很长，主要还是确定接下来周氏项目分工的事，和过年之后的计划主心骨，周父和周融都在，还有各个主管。 因为和榕林签下项目的是周融，所以那边指定也是让周融的团队过来跟。 却没想到刚刚提到这点，周父的声音便从麦克风里出来：“这个不急，我另有安排。” 姜致下意识多看周融两眼。 周融表情不变，眉目沉敛。 他没说话，不代表其他人坐得住。 这两年公司看好周融的人数不胜数，自然也就有人提议，还是维持原本的人员会更好。 周父：“你们怎么想的，我知道，但这件事我心已定。” 意思就是，他已经做决定了，没人能改变。 过了半晌，他缓和说：“公司需要新鲜血液，也需要新的想法，不能保持一成不变，而且老是让周融的团队去跟，他们会以为我们公司没其他人能用。” 众人哑然。 周融手指敲动两下桌面，“那就听周总的安排吧，我相信周总的判断。” 周父冷硬嗯了声。 短暂的交锋后，继续进行下个话题。 姜致在旁边听着，时不时会做做笔录，记下接下来的重点，以及未来的公司路程的重心，还有自己要做的事。 一场会开下来，她的本子也多数是各种字。 还有接下来要安排的公司年会。 桩桩件件，累积下来不多，却足够繁琐。 周融瞥过眼她的本子，“做不完就叫手下的人去做，或者去找许助理，去年的年会就是他策划的。” 姜致当然知道，她抿了抿唇。 想到会议上周父和周融隐隐争锋的态势，开口：“你和周总前阵子不是和好了吗？” 至少在姜致以为，是和好了。 去了一趟祖宅，又回了一趟周家，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些事过去的。 且，在回去之后，公司里的争斗也没那么明显。 她还以为—— 周融打断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姜致错愕抬头，男人没有继续看向她，手指在鼠标滑动，“还是说你觉得你能揣摩我的心思了？” “……”姜致嘴唇略微抿起来。 无端的，空气中的压迫比刚刚更甚。 周融倒是没有继续停留在书房，正当房间一片死寂的时候，他起身缓缓朝外走出去。 姜致刚想追上去，就发现手机响起来。 是中介的语音通话。 与此同时，姜致发现电脑屏幕右下角的绿标跟着跳动，弹出对话框。 她恍惚想起来，自己电脑的微信是自动启动的。 侧身过去，点开电脑微信。 中介的对话框里不仅有通话，还有他给姜致发过来的消息，是近期要看房子的人选，还有很多联系方式。 姜致握着鼠标的手收紧一瞬。 她看向门口，只听见大门处‘怦——’的一声。 谭雅尹随着走进来，问道：“你们吵架了吗？” 姜致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她深深吸一口气，轻声：“没有，就是有了点小矛盾。” 谭雅尹担忧道：“真没事？” “没事。”姜致转移话题说：“对了，我有件事想问问你，阿雅你知道周老爷子和老太太喜欢什么吗？” 她上次倒是知道老太太喜欢糖，但是人有糖尿病，这种东西肯定不能多吃，也不好拿出手。 所以，只能旁敲侧击，从其他的地方上手。 谭雅尹调整精神，仔细搜索脑海里的记忆。 老太太喜欢的东西不多，不过听说早些年间，人还是一个清清爽爽，爱漂亮的老太太，给买身衣服肯定不算差。 至于周老爷子，就不用管了。 人是名副其实的嘴硬和宠妻狂魔，只要老太太喜欢的，他就能把人看顺眼了。 听到这里，姜致心底倒是有数了。 但，时间紧凑。 隔天，姜致就出门去商场挑选礼物，她看着厨房里的用塑料袋包好的饭菜，什么话都没说，还是给周融发了一条消息。 随后，按了电梯，直接下楼。 刚到马路边，姜致就收到周融的来电。 男人嗓音低沉：“在哪？” “门口。”姜致说：“我打算去给老太太挑点东西，你们先吃吧，我到外面吃。” 周融：“我和你一起去。” 姜致刚想说不用，周融的声音紧跟其后：“难不成你打算一个人送礼物？” 姜致：“……” 周融像是听懂了她的沉默，淡淡说：“昨天夜晚奶奶还问我们两感情怎么样，你总不能打我的脸。” 对于这句话，姜致不可否置。 手指轻微一动，还是取消了原本的打车。 周融来的也很快，迈巴赫开到姜致面前，男人眉眼仍旧冷漠，却没有昨天隐隐翻涌的怒意。 姜致上了车。 车内气氛安静冷凝。 她微微偏过头，摇下车窗，零散谈话声三三两两飘进来，总算是没有之前的压抑。 周融视线落在她脸上，片刻后，转而看向面前的马路。 中介的电话再次打来。 嗡嗡嗡—— 声音震动，很容易将人的目光就吸引过来，姜致看过两眼，垂下眼睛，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融：“那是什么样子？” 姜致一时词穷，半晌说：“我没想卖房子。” 回应她的是男人淡淡一笑，不多点，却十分的嘲讽：“都已经约人上门相看了，现在狡辩是不是太晚了。” 姜致捏着屏幕的指腹发白，喉头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抬起目光，视线对着面前的周融。 “这难道不是你忽冷忽热造成的吗？”她说：“每次给人一点希望，又疏离，你把人当成什么了？还是说我应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周融：“我什么时候对你忽冷忽热了？” 他的态度就像是让人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疼不痒，姜致张了张口，什么话都没说，又重新闭了上去。 第191节 讲不通，也就懒得再费心力讲这些。 姜致没再看周融，低头看手机。 可能是元旦的原因，最近陆续有人在看房子，想租的很多，买的却很少，大意是还要自己做改造。 所以中介才叮叮当当和姜致确定。 姜致确定了几点，先卖后租，如果要改造，就必须买。 这一点下去，整个微信倒是安静不少。 车内也恢复平静。 周融却淡淡开口说：“安然的事，我已经在查了，估计过不了一段时间，就会有结果，但你也不用抱太大期望，谁都看得到她是自杀跳楼。” 姜致道：“我知道。” 她实在不想听见周融讲话，于是率先打断说：“你应该担心，如果这件事和你的青梅竹马扯上关系，应该怎么办。” 周融道：“我不会。” 姜致没吭声，周融偏袒任怜，不止一次两次。 信誉早就在姜致这边破产了。 现在他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她也不觉得到头来会怎么样，可能任华再让出一个项目，就摆平了。 姜致止不住地抓紧自己的手臂，她突然有点后悔让周融陪她一起。 逛街的热情消失大半，但还是勉强提起精神。 许是这个样子让周融看出来了，他到底没提任怜那档子事，这让姜致很快松了口气。 店看了很多，特别满意的却没有。 尤其是关于送给老太太的…… 没有特别合眼缘的。 唯一一块是在一家老料店里的玉手镯，通体看着非常通透，里面杂质不多，是纯种的玉色，而后太多，姜致就不够了解了，她下意识看向站在门口周融。 周融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走进来，视线望身侧一看，问：“怎么了？” 姜致指了指面前的手镯。 旁边的店员在一侧介绍起来，其实也是一些通用的话术，但能看出来，人有一点没说谎，这成色确实很高，价格正常。 周融淡淡低垂下眼睛，“喜欢就买回去。” 姜致有点犹豫。 周融没再看她，向着旁边的店员道：“麻烦给我包起来。” 店员照做，就当周融想递卡过去，姜致抢先用了手机付款。 她看了看周融，声音不似在车上那么冷硬：“我自己来买单，这是我送给老太太的第一份礼物。” 周融目光深深看过她两眼，“随你。” 正当姜致还要说什么，门外声音顺势飘入耳朵里。 她看向门口，是一对小情侣，甜甜蜜蜜挽着手臂，咬着耳朵，话的大概意思是要买订婚宴在即，她想买dr的戒指，想让对方永远只娶她一个。 男方一脸肉痛。 女方看出来了，有点生气，还有点委屈。 男孩子拿她没办法，只能一手环着肩头，爱语低低诉诉：“宝宝我知道了，你想买只是想要一个承诺，缺乏安全感对不对？我现在就带你去楼下看。” 这下，女方脸上才重新恢复笑意，男孩子则是一脸无奈刮了刮人鼻梁。 姜致回过神来，就看见店员满脸羡慕，她说：“这两位也来过我们店里挑过戒指，男方家是好人。” 姜致跟着应和两句。 店员转而好奇地看向周融，说：“小姐其实你男朋友也不差，将来肯定会给你送的。” 姜致没说话，一笑了之。 提着打包好的东西，她准备和周融一起回去。 只是没想到他们到楼下，又和那对小情侣碰上了，两人正在店里挑戒指。 姜致难免多看两眼。 小情侣果然是小情侣，甜甜蜜蜜的黏在一起。 周融却注意到了这个目光。 两人走到地下车库，上了车。 姜致把东西整理好，拉上安全带。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车始终没有开动的迹象。 她偏头看着周融那边，目露疑惑。 周融顷刻对上她的目光，而后缓缓落在她光秃秃的指节上，“想要？” “什么？”姜致一怔。 目光循着男人视线看向无名指，她顿了下，说：“我想要，你给吗？” 第227章 通知 姜致问这话也没别的意思。 既然他问出了口，自己就不如看看对方的反应。 只是他们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真正的未婚夫妇。 顿了一下，姜致改口：“我就问问你，不一定真的要你给。” 周融侧头，嗓音淡淡：“你在网上挑一款，然后发给我。” 姜致抬起眼睛，周融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甚至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就像是‘买包’一样。 男人嘛，能花钱解决的事，就不会多上心，大手一挥，就直接让人自己决定。 姜致：“不用了，阿姨应该会准备的吧？” 周融：“你明天自己问。” 略有缓和的气氛逐渐变得冷凝起来。 姜致眉心微蹙，头看向窗外。 这个问题，她不打算问。 也问不出口。 …… 第二天，姜致出门前往周家。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落在地面，前方的堵车只多不少，路上还有不少工人撒盐化雪。 以至于他们到周家，都过了十点。 周母倒是没说什么，她也不好说，今天毕竟是新年的第一天，在姜致主动缓解氛围的时候。 她也只是不冷不热地看过姜致两眼，转头看向别处。 姜致经过这么些天对周母的了解，对她的这个眼神倒是很明白，微微抿唇，她侧目瞧向正在熄火的周融。 周融的车在路上出现了一次熄火的现象，约莫是天气太冷，所以把引擎冻熄火了，现在正在和家里的司机进行调试，直到确定引擎没别的问题，他才朝姜致走过来。 同时，他也朝着周母喊了声：“妈。” 周母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你奶奶他们在楼上等你，先去打个招呼吧。” 周父和周老爷子有事要谈，所以到楼上去了。 一谈就是小半天。 周老太太担心两人在这个大年夜吵架，也没说什么，跟着上楼看着，也就形成了周母一个人在楼下忙活的顷刻。 周融抬臂揽过姜致，“那我先带人上去和奶奶他们讲一声。” 周母捏了捏眉心，摆摆手。 元旦跨年，她忙的不行，又身怀六月，自然是省的应付周融他们。 何况…… 她目光往后微微看一眼，一双交错的手，紧紧依偎的肩头，想必人很快就会对任家的淡了心思。 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至于姜致，她是完全看不上的，到时候人又无权无势，把她随便一踢，好解决。 姜致连忙打了两个喷嚏。 周融松开手，视线偏转，着目女人毛茸茸衣服下通红的鼻尖，“冷？” 姜致说：“可能是有人骂我。” 她双手捂在脸上，小心呼出口气，等到通红刺骨的鼻尖没有那么难受，她放下手，说：“我们走吧。” 周融不轻不重地看过她一眼。 姜致轻声：“我心里有数。” 周融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看向手臂内侧。 来之前，周融就和姜致说好了，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看出破绽，她要竭力配合他。 作为报酬，他可以帮忙重新起诉赵航，争取让他坐牢的年限变长。 姜致脸皮一僵，抬手挽上周融的手，以示亲近般，她的头也靠上周融的手臂，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大型树懒抱着树的姿态。 她咕哝说：“你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第192节 “有什么夸张的？”周融反问。 姜致：“比如这个姿势。” 她话说到一般，周融走到门口，敲响两声房门，里面的谈话声顷刻终止。 门从内侧被推开。 入眼就是一身红棉袄的周老太太，她手上捧着热茶，对姜致他们笑了笑，和蔼说：“来了。” 周融嗯了声，姜致则是喊道：“奶奶，来了。” 周老太太笑眯了眼，请他们进去。 周老爷子坐在书桌后面的位置，至于周父则是站在一侧，脸色不太好看，看样子的确是聊得不太顺利。 眼见着周融他们进来，这才缓和脸色。 周父说：“来了？” 周融理了理袖口，“嗯，听妈说你们在楼上，就过来看看。” 姜致侧头看过去一眼，周父沉了嗓音，转头看向周老爷子，“现在周融来了，我们听听他的看法，现在的消费市场以年轻人为主力军，爸，以前那套没用了。” 周老爷子没搭理他，只是道：“绒绒，你怎么看你爸说原料厂的事？” 周融可能还有点不适应屋内的温度，低低咳嗽道：“我不同意。” “为什么？” “现在的消费主力虽然是年轻人没错，但是他们对产品的挑剔程度也是日益增长。”周融淡淡说道：“如果我们换了原材料，他们虽然可能吃不出来味道的差别，但根据长期发展来看，并不利于周氏的销售计划。” 他继续说：“而且就着这个事，我们还可以以情怀为买点销售一波，成本涨价也不换材料，不变价格，只走薄利多销，对我们周氏是一个很好的口碑。” 姜致知道周融说的是哪个项目，是一条周氏的老生产线，专门生产辣酱的，十多年的牌子，但是近两年辣酱原材料之一的辣椒成本一直在提高，周父上一次会议上就提出了换原材料的打算，只是被少数服从多数的否决了，她没想到周父还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她下意识多看两眼周融那侧。 周父站在周融的身边，眉眼沉沉。 周老爷子也在陷入沉思，毕竟周融的方法是可行的，只是用怀旧情怀当卖点，还是有一定风险性。 冰凉指尖被温暖苍老的大掌握住。 姜致一怔。 周老太太言笑晏晏道：“任凭他们说他的，你别操心，好好吃茶点。” 姜致稍稍无奈朝周老太太笑笑，捻起一块核桃酥。 核桃酥很脆，但不甜，是典型的木糖醇做的，适合糖尿病患者。 吃到嘴里，核桃的清香弥漫。 吃了一个，她没忍住，又吃了一个。 老太太就笑着看她，时不时给她擦擦嘴边的碎屑，转而问道：“说起来你订婚的话，父母那边通知了吗？” 姜致下意识看向周融，周融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老太太的话还在继续：“虽然是急了点，但这件事也是我们愧对你，如果你父母有什么要求可以到时候一起吃顿饭，当面提出来。”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这件事……” 她的确是不知道这件事还要通知双方的父母。 如果知道，她可能不会和周融定这个婚。 第228章 坐着 周融可能是看到姜致的窘迫，走过来，说：“这件事不着急，订婚说到底是我和她的事。” 周老太太眉头皱起，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这是礼数。” 她侧头，看向另侧坐着的周老爷子，“当初你爷爷来我家求婚，我爸妈不答应，他还哐哐磕了三个响头，磕到字自己头破血流。” 周老爷子尴尬地咳嗽一声。 周老太太道：“如果你父母不同意，订婚宴可要延后，到时候不仅得周家来人，你们那边也得来人。” 她这话是对着姜致说的，神色却是凌厉地看着周融。 在她眼里，肯定是她这个小孙子使了什么手段，骗人过来的。 周老爷子附和：“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周家好歹是京市的门面，订婚宴不请人父母，不像话。” 屋内气氛有点压抑。 周父没说什么，但和周老爷子的意见是相同的。 订婚宴人家父母不来，这不是闹笑话吗？ 周融神色没什么改变，侧头望向姜致，“那就请吧，正好你上次不是也说，想见见你弟？” 这件事本来是要去大学那边的项目的。 到后来，发生的事太多，姜致也就给忘了，一直没有过去，偶尔会收到姜源的消息。 姜致轻微一顿。 周融说：“母女哪有隔夜仇，到了京市，有什么矛盾也好一起解决。” 然而，这落到别人眼里，也算是给姜致的态度做了解释，老太太点了点头：“的确，父母和孩子没什么隔夜仇，你放心，如果他们得理不饶人，我老婆子给你做主。” 姜致心底有股莫名状的暖流流过，“谢谢奶奶。” 老太太笑着说：“不用客气，以后你就是我们周家的人了，周家没什么毛病，就是护短。” 姜致微微抿唇一笑。 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揭而过，同时带过的还有刚刚的项目。 没聊多久，佣人过来敲门，说是准备开饭了。 周老太太拉着姜致先过去，老爷子在后面看着他们。 周融则是和周父落在最后面，周父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身影，温眉：“你认真的？” 周融道：“难道不是你们设局逼着我和她订婚的？” 周父脸上挂不住，“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周融回过头，“如果你不想这么个儿媳妇进门，也可以遵循我的愿望，让我娶任家的女儿，我们和任家也能是亲上加亲。” 周父否决说：“你做梦都不用想这件事。” 周融脸上表情淡下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父亲你到底想我这么做？” “这天底下就这两个女人了吗？”周父压低声音，怒道：“优秀的，漂亮的，家世好的比比皆是，你就不能往外看看，还要把订婚宴闹到你爷爷奶奶耳朵里？” 周融垂下眼睛，“听说王秘书辞职之后，没有离开京市，被人秘密包养起来了。” 周父脸瞬间涨红，伸手，想一把扯住周融。 周融侧身避开，目光平静落在他身上，周身气质沉冷，“王秘书那些手段有多少是你默认的，你应该清楚。” 周父脸色扭曲：“我是你老子。” “爸，你应该知道一个企业的名声对什么都重要。”周融停住脚步，上前一步，他目光对准面前的男人，“如果王秘书做的那些事暴露出来，你以为周氏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周父：“你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和你分析利弊。”周融没有停留在原地，转身跟上周老爷子的步伐。 徒留周父一个人在身后。 姜致陪着老太太下楼，周老太太拉着姜致在旁边坐，她往后看去，稀奇地问：“绒绒，永涛呢？” 她循着老太太的声音往二楼台阶看去。 周融站在楼上，“爸有个电话，说过会下来。” 姜致对上周融的视线，男人只是淡淡扫过她一眼，旋即去看老太太身侧的位置，道：“奶奶，我坐哪？” 如果是逢年过节，基本上是周融坐在老太太的左手边，现在倒是让姜致坐下来了。 老太太笑着说：“让我和孙媳妇说说话都不行？” 周融走到她们面前，面色无奈。 姜致下意识要起身，“我坐哪都可以和奶奶说话，这还是让小周……周融来坐吧。” 周融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侧，手掌按在她肩头，语气平缓：“奶奶让你坐这，你就坐着。” 姜致只觉得烧屁股。 老太太却很坚持周融的做法，道：“他刚刚是和我们开玩笑，你不用往心里去。” 姜致还是坐了下来。 没一会。 周永涛下了楼，坐到周老爷子的手侧，他旁边是周母，周老爷子的另一侧是周老太太，往下边就是姜致和周融他们。 周老爷子偶尔会提到有点关于周氏项目的问题，随后随即筛选一位幸运观众。 姜致也被抽查过。 好在她前些天还看过那份文件，所以回答的还算流畅，就是有些小磕绊。 周老爷子眼里多了满意，“就是随意一问，你随便答就好。” 姜致笑了笑，没说话。 周老爷子转头开始询问周融，从当今的经济形势下到下沉市场的运营，还有各个企业比较出名的几个项目，周融基本上是倒背如流，还有自己的见解。 姜致在周家待的一天，比在公司学到的要多得多。 包括眼界，思维，城府等等各种方面。 她听完，只觉得头晕眼花，连临睡躺下去的那一瞬，脑海里回荡着还是周融那些话。 湿漉漉的手掌贴着脑袋。 第193节 姜致清醒一秒，侧头看去，周融身着睡袍，目光垂下来，他的头发没吹干，垂在额头上，整个人显得有些无害，“在想什么？” “你在餐桌上说的那些话。”姜致坐起来，难得词汇贫瘠，她想着说：“很厉害的眼光。” 周融眉头微微一挑，坐在床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大掌沿着她的指尖揉捏，“有感悟？” 姜致顿了两秒，抬起目光，“有。” 至少她大概清楚如果任华真把公司给她，她应该怎么运转了。 时间走到凌晨十一点。 她下一句话还没接出，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 两人看过一眼。 ——唐广则的电话。 第229章 新年快乐 唐广则和公司的业务往来也就那几样，基本不会经过姜致的手。 姜致也会有意避开唐广则。 因此，就导致一个局面—— 唐广则在日常的地方找不到姜致，只能通过公司，平常打电话也不会接，所谓是避之又避，见不到人。 但能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可能出了很重要的事也不一定，姜致思忖半晌，从床榻起身，拿着手机，去外面接电话。 然而，还没走出这个房间，周融的声音率先从后响起，定住她的脚步。 “不能在这接电话？” 姜致侧头看向周融，“可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我去外面接，也不打扰你休息。” 周融黑黝黝的瞳孔骤然冷了三分。 氛围多少有些窒息。 姜致抿了抿唇，软和一声：“我接完电话就回来。” 其实接不接电话，都是次要的。 一来是她还是不太想就这么和周融共处一室，虽然在万川小区，他们基本每天都会睡在一起，但这毕竟不一样，她差点都以为自己真的会成为周融的未婚妻；二来是因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唐广则打过来电话，可能让两人不那么高兴。 走到走廊前端的阳台处，她接通电话。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房门半开。 “姜致。”过了一段时间，男人声音一如往常，低低缓缓：“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致如实道：“还好。” 顿了顿，她犹豫半晌，说：“我现在马上就要和周融订婚了，所以以后的那些话……” 她点到为止，但这种事，实际上是成年人都清楚接下来是什么意思。 唐广则说：“我知道你是重色轻友，不愿意和我有多联系了。”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姜致下意识道：“没有。” “那你是什么意思？”唐广则笑了声，“致致，你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恋人，我不反对，只是为了恋爱就要把你身边的朋友隔绝在外，是大忌。” 姜致沉默。 手指搭在微凉阳台上，她想起姜征的死样，微微闭眼，跳转到另个话题：“是有什么文件需要我处理，才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吗？” 唐广则说：“不能找我曾经的朋友聊聊吗？” 姜致：“……” 唐广则温和说：“不逗你了，的确有一份周氏的文件数据需要你改。” 姜致说：“你说。” 唐广则说的数据也是上一次姜致旁听过一耳朵的项目书里的数据，只是真正的电子档不在姜致这，在许助理那。 然而，现在快要接近凌晨的范围，她也不好再打电话过去。 姜致索性就将几个需要改的点发给许助理。 做完这一切，她对唐广则说：“还有什么需要改的点吗？” “没有。”唐广则调侃：“致致也已经从爱哭的小孩长大了。” 姜致知道唐广则说的是哪件事，她鼻尖微红，低声说：“你还在笑话我。” 唐广则：“难道不好笑吗？” 他在人前说话的态度总是这样的，温温和和，即使是调侃，也是让人生不出半点气。 姜致略微垂下眼睛，那头的唐广则出其不意说：“现在马上快十二点了，也该放你回去了。” 姜致一怔，打开手机。 上面的时针刚刚好指到十一点五十九。 处理文件上的事，她都没有注意到时间已经过去了，马上就要到新年的第一天。 温热胸膛从后面环住她的肩头。 姜致偏头往后看去，周融脸色含着半分不虞，他低下头，无声朝看她手里的屏幕。 唐广则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笑着开口：“新年快乐，我应该算是第一个和你说的人吧？” 姜致眉心微微蹙起，她往年都是和安然一起过的，今年人不在了，也就没把跨年放在心上。 结果没想到人现在会说这话。 刚开始的铺垫，怕是也是为了这一刻。 腰上缠绕的结实手臂打断她的思绪，周融周身气质呈现出一股压抑的状态来，他侧过身，嘴唇咬上姜致的耳朵。 紧跟着，他双指捏上姜致的下巴，半强硬地吻了过来。 呼吸在冷空气里缠绵缱绻。 哪里还想得起要回应唐广则的话，姜致光是不想自己被身后的男人拖拽下去，已经花费了大量心神抵抗，手也横亘于她和周融胸膛的中间，借此抵挡男人蠢蠢欲动的手。 直到，唐广则的声音再度传来：“致致？” 周融附耳，嗓音冷嗤：“致致？” 姜致头皮发麻，“……” 不过也是因为这一声，周融总算是‘松了口’，没有再让姜致那些声音吞在喉咙里，只是她的脸色潮红，呼吸还有点喘。 “新年快乐，我先回房间了，明天许助理改完会把文件发给你。” 话音刚落，周融抢过她的手机，伸手掐断电话。 唐广则是个男人，自然听得懂姜致一瞬间的气息转变。 眼神沉下半刻，他转身准备去盥洗室，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腰间。 女人浑身散发着湿漉漉的水汽，她侧过头，暧昧向上，勾住男人的脖颈，“怎么了，我刚刚洗完澡就这么不高兴？” 唐广则说：“你的心理暗示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成效？” 纪湖目光向下，看见他手上握着的手机，微微抿唇：“你答应今天陪我的。” 唐广则：“什么时候？” 男人态度步步紧逼，纪湖盯着他的眼睛，过了几分钟，沉默说：“可能还需要五六次的暗示，她最近都没来诊所，我也没办法。” 唐广则转过身，眺望落地窗前鳞次栉比的大厦，“我会让她过去的。” 纪湖不想提这个话题，双手攀上唐广则的肩头，“今天跨年，不提公事。” 回应她的却是男人紧紧扣上来的大掌，他脸上的温煦消失不见，嗓音也低沉地很：“我今天没兴趣，改天吧。” 纪湖倏然站直身，脸色紧绷。 唐广则没有再看身后人的神色，起身穿好衣服，离开房间。 啪的一声。 门重重关上。 纪湖垂在身侧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她恍若浑然不自知一般，盯着门口。 另侧，周家别墅。 姜致眼睁睁看着周融勾脚带过房门，细微地一声响，在夜里是如此的清晰，她略微抬起眼睛，男人身形压在她身上，他这段时间解衣服的行为似乎比往日更熟稔。 脱下她羊绒米黄色的外套，不过短短一分钟。 饶是姜致心里有准备，但还是不够充分，在男人微凉的手探入衣摆，她腰间的肉跟着紧绷起来。 眼睫微微微抬起来，她看向身上的周融。 冰凉的温度于人的体温下很快就焐热。 周融的唇犹如蜻蜓点水般落下来，勾描她的唇瓣。 姜致没有反抗，只是攥着周融的手不断加紧，她仰起脖颈，这下不止鼻尖是红的，脖颈也是红的。 开着地毯的房间还是有点热，白皙额头上分泌细汗。 短暂的十几分钟过去。 姜致整个人就像是被水捞出来的，她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见状，周融黑黢黢的瞳孔更深了，喉头滚动。 轻微铃声响动。 再一次打断狎昵氛围。 只是这一次，谁都没有去接，男人咬着她的下唇，嗓音意味不明：“你的电话挺多。” 姜致怀疑周融想说的其实是另一层含义。 第194节 不多时，床头的电话也跟着响起来。 这边是姜致的手机，那边自然是周融的。 姜致抬起眼睛，伸手自然而然勾住男人的脖颈，以其人之道回之其人之身，“小周总，你的电话也来了，接吗？” 周融手扶住她的腰，“挑衅我？” 姜致露出一个乖巧且无辜的笑容来，这个笑容怎么看，也带着一股妩媚狡黠的意味。 周融盯着面前人两秒，起身去拿电话。 近在咫尺的名字显示在面前。 姜致不说话，抬头看向周融。 男人的动作也相当出人意料，手指一划，挂断电话。 这还不够。 他直接将她的和他的手机关机，就此世界清净。 周融着目到身下人意外的表情，沉下腰，俯身，鼻尖相触，“很意外？” 姜致说：“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成为你们两play的一环。” 不论如何，她都以为周融会接这个电话。 周融抵着唇瓣厮磨：“你以为我像你？” 姜致抬起眼睛，茫然看着他，问：“我又怎么了？” 周融的话说到一半，又不开口了，仿佛就等着姜致猜。 有些事，挑明了尴尬，纯粹靠意会。 就是这意会，有时候也得分人，姜致早就和蒋行朔、梁时砚一众说的清楚明白，她压根也没往这方面想，自然也就没有意会到。 乌圆的眼睛透亮里泛着湿漉漉的泉水。 周融只感觉一口气憋在心口，伸手紧紧掐住姜致的腰。 细细的薄雪在外飘荡，覆盖整个世界。 苍茫冬夜，只有她和他相互拥紧。 …… 昨天的后半夜，周融折腾的太狠，姜致早上起不来。 临近中午，迷迷糊糊睁开眼。 入眼就是正在和周融用眼神交谈的佣人，佣人是特意过来叫姜致下楼的。 结果刚走两步，就和周融撞上了。 周融的态度也很明显，让佣人退下去。 只是佣人是根据周母的命令来的，又怎么可能退下去，正巧这个时候，姜致醒了。 她快步上前，“姜小姐，太太叫你下去。” 姜致现在还没清醒，自然听不出话来，她哦了声，刚想起身。 掀开被子的手却牢牢被周融握住。 周融坐在床边，一手勾起姜致的手，反问：“太太？” 佣人嘴唇抿起来，求助似得看向姜致。 姜致虽然还不算太清醒，但大意是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周融的手背，“我去洗个澡。” 随后，她转脸对着佣人说：“你先下去吧，到时候我和阿姨说。” 佣人不再说话，退下去。 即使昨天洗了个澡，也换了被子，但在整个地暖的房间，姜致总是睡得浑身热热的，出了不少汗。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想把自己浑身清理干净。 周融没有阻拦她。 姜致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周融换了身衣服，坐在沙发旁边，他身边还摆着红茶，整个人看着十分的惬意悠闲。 他倒是会享受。 想到镜子面前的姜致就一阵火大，肩膀、脖子、还有腰背后，不是男人的指纹就是红色痕迹。 她记起今早佣人避开她眼神的目光，道：“你早就知道了？” 周融：“知道什么？” 姜致往身上看一圈，周融会意，平静说：“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见过。” 这怎么能一样。 偏偏周融的态度淡淡，就算要说什么，姜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重不痒。 她抿了抿唇，起身翻出自己的衣服。 一个元旦总共也就三天假，周融也说的是去拜访，没有留宿的打算，姜致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现在正好用上。 就是有点不好的是，姜致带的这件毛衣是大v领设计，印记完全遮不住。 如果这是在家也就算了。 问题是周家不止他们，还有老太太他们，总要考虑一下他人的眼光，和对她的印象。 姜致看着面的衣服，有点发愁。 男人不懂女人的顾虑，周融瞥过一眼，收回目光。 姜致看着这样的周融，有点气闷。 周融懒懒抬起眼皮，氤氲红茶飘散。 恰逢这时候，房门被佣人敲响。 和刚刚不同，这次来的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佣人，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上面还有logo。 她走到姜致面前，笑容可掬：“昨天老太太也忘了，就叫你们留宿也没想着准备点衣服，现在特意让我送过来。” 姜致有点不自在，接过来，“那麻烦您帮我谢谢老太太。” 佣人说：“这也是多亏了少爷的用心，如果不是他昨夜提了一嘴，可能我们也忘了。” 佣人说完这句，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姜致侧头看向周融，要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心情有点复杂，“谢谢。” 周融抬起眼皮，“只是不想留下的一个托辞。” 他言简意赅，衬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230章 看法 几秒钟后，姜致才说：“还是应该说一声。” 昨夜吃过饭，周融是想走的。 也是她看着老太太的挽留上，说要留下来，所以他也就没再说，也没坚持要走。 这么看来，她不应该迁怒面前的男人，心虚几秒。 姜致也意识到了，自己最近脾气有点异常，怎么看周融都不顺眼，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月的姨妈也来迟了。 打定主意过两天去医院看看，就当做去检查身体。 周融没再什么，看了看时间，语气平常：“过会家里会有些人来，不用太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姜致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她是和周融一块下的楼。 还没走到一楼，就听见旁边会客室有人的声音，院内陆续还有引擎声。 正院的管家还在引人进来，看见周融他们也是微微颔首。 周融带着姜致朝着几个年纪大的那边走过去，依次喊了几声叔叔伯伯，姜致就跟在身后，喊同样的称呼。 男人多的地方，总会聊到一些未来的经济和政策等方向，还有各类投资。 姜致就听着他们说。 只有偶尔几个叔叔伯伯要她发表见解的时候，她才会适当回两句话。 一侧走过来的任父打趣说：“这小周的媳妇听着倒是有那么几分真本事。” 姜致侧头看去，任父任母走进来，身后跟着任怜和一个小豆丁，那个小豆丁紧紧抓着任母的裤脚，似乎是初次来这个场合挺紧张地，一直往任母后面躲，怯生生地观察着一切。 周融不动声色笑了笑：“这都是秘书的基本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任父不赞同地说：“能做到这个程度必然是阅读了大量资料的，可不是一句基本功就能轻易覆盖，重要的还是自己要有想法。” 姜致垂下眼睛，腼腆一笑。 周围的人跟着夸奖起来，约莫都是一些场面话。 姜致算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过去，她知道自己哪里不足，自然也就不会在这方面想太多。 人一多，笑得就僵了。 周融作为周氏的继承人，要打招呼的人有很多。 也有很多人这察觉到他在一楼时，走过来和他打招呼，姜致不得不在旁边陪同。 时间一场，姜致就有点受不了了。 周融侧头看她一眼，轻声：“奶奶在后面的小白楼里，你现在过去，应该赶得上吃一口茶点。” 姜致倒也不是那种体谅的人，“这么多人，你应和的过来吗？” 第195节 “可以。”周融习以为常地说：“每年元旦他们都会过来。” 这几乎是上流圈子约定成俗的潜规则了，小家族想巴结大家族，定然是要寻个由头过来拜访，混个脸熟，说不定以后就能扯上关系，还有就是照常的走动，和交好的家庭维系关系。 任家出现在这里，也是这个原因。 然而，任家的出现就以为着梁时砚的出现也不远了。 就当姜致刚刚上了小车，远远看见一台无比熟悉的车行驶过来。 虽然不清楚那天周融和梁时砚谈了什么，但她毕竟和梁时砚有那么一层关系，又和周融现在是未婚夫妻，要避嫌。 所以，一看见，姜致就催着小车赶紧去找老太太。 司机也是周家人，听着就往小白楼而去。 她走之后，车辆下来人，朝着驶离的小车看过一眼。 紧跟着，一根木杖从车内伸出来，直接敲上梁时砚的脑袋。 他吃痛嘶一声，回头看去，就是梁老爷子凉凉看着他，“看什么呢？” 梁时砚说：“看见一个熟人。” 梁老爷子说：“你让我在老友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现在还说看见熟人，我警告你，最近别出什么岔子，否则我又把你送回去。” 梁时砚没好气地说：“爷爷，你相信别人，也不相信你孙子吗？” 梁老爷子相当直白，“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已经破产了。” “……”梁时砚沉默不语，跟着梁老爷子进去。 两人走到内侧，周永涛就迎了上来，梁老爷子是重量级别的人物，不好怠慢。 这群人里，也就梁老爷子过来了。 周永涛问：“什么风把你老爷子吹来了？” 梁老爷子摆着手，说：“就是过来串串门，看看周维他还活着没，自从他搬到四合院去之后，见面的日子就少了。” 周永涛不好点头，也不好否决，只说：“马上开饭了，要不然过会我再请老爷子过来和您说说话？” “不用，你让周融带我们过去就行。”梁老爷子想的很简单，梁时砚闹着过来串门，肯定是因为他那个前女友，既然这样，他就跟着过来，顺便让梁时砚真正的死了这条心，“说起来，刚刚进屋就听到你们孙媳妇的事了，据说订婚宴要提前，确定好时间来吗？” 周永涛接话：“正在算日子，如果有好日子，就定下来了。” 梁老爷子笑容意味深长了些，他侧头看向自己的孙子，点点头。 周永涛让周融过来招待梁老爷子他们。 周融却是孤身一人来的。 梁老爷子道：“我本来还想看看你的小媳妇，绒绒，看来是没机会了。” “她去陪老太太了。”周融声音多了几分不可闻的无奈来：“她不适应现在这场面。” 梁老爷子环视一圈，“也正常，不过今年来你们家的人变多了，也不知道忙的过来吗。” 周融一边朝外走，一边说：“我妈已经在安排了。” 梁老爷子点点头，“小姜没有跟着一起忙活？” 周融微微一笑：“老太太无聊，需要人陪着。” 言下之意是，他把这些拦下来了。 让姜致去陪老太太了。 周母那一套说是教姜致人情世故，实则是故意磋磨，既然这样，就没必要让人过去。 梁老爷子道：“你这小子就是鬼精的，小时候任怜加时砚两个，都算计不过你。” 周融没有反驳，侧头看过梁时砚一眼，说：“时砚不留在前厅吗？” 梁时砚没什么表情，指着自家老爷子说：“他说要把我栓裤腰带上，我不就只能跟着他走？” 周融没说话，倒是梁老爷子骂了两句混账。 梁时砚耸耸肩，给周融递了个眼神。 周融菲薄的薄唇微微一勾，他们朝外走的时候，正好碰上要去老太太那边的任家。 任家父母看着梁时砚和周融都有点不太自在，因为任怜那点事，他们自觉对不起梁家和周家，前有在国外的胡闹，又闹着退婚，后有指示人去伤害周融的未婚妻，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他们多少对周融和梁时砚有些埋怨的。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家好好的女儿也不会在圈子里成为一个笑柄，且还有任华的佐证，周融的确有算计任怜的嫌疑。 今天不是因为不想闹得那么难看，他们也不会过来。 任家父母脸上表情淡了些，挨次打完招呼，得到目的地相同后，几人决定一起过去。 商场上到底没有永远的敌人，聊得几个项目和未来前景，任父他们的脸色算是好了不少，开始商量应该怎么试水。 老爷子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参与回答。 周融也是表示观望态度。 任怜不着痕迹坐到周融身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柔声：“你还生气吗，你未婚妻又没事。” 周融低垂眼睛，“这一次的事打了周家的脸。” “城北的项目都给你们了。”任怜佯装抬起头，嗓音很轻：“你难道不应该夸一夸我，借着这个机会，顺水推舟。” 周融说：“任怜，我马上就要订婚了。” 任怜脸色一僵，不是她不想在周融面前装楚楚可怜，是周融不吃这套。 这套也就对梁时砚有那么几分用。 她抿着唇，声音沉下去不少：“你不是说逢场作戏而已？” 周融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更衣室里。”她说的是那一次周融在换衣室内回应她的话，对她而言，沉默就等于默认。 周融脸上神色淡淡：“我没有说过这话。” 等到了目的地，周融率先下车。 他想了想，又站在原地，目光抬起看向任怜。 车辆的到来，自然吸引了在二楼的姜致和老太太。 姜致方才从脸僵缓过神来，心生恐惧，往楼下一看。 结果却看见了……任怜朝着周融飞过去的身影。 嘴角略微抿作一线，姜致错开目光，也就没看见周融侧身不着痕迹的避开。 等过一会，楼下传来声音，有梁老爷子的，也有任父任母的，听着脚步声是往楼上走。 姜致侧头看过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面前摆在花瓶，手边是各种各样的花朵，依次插入里面。 她的不动如山，显得姜致有些不平静。 “不想见他们？” 姜致抿了抿唇角，继续坐到老太太身边，没说话。 老太太抬手拍了拍姜致的手，缓声开口：“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喜欢交际，觉得这种事没必要，人的岁数大了，却又想明白了，人手上还是应该有资源，这样做什么都有底气。” 随后，她指了指另个房间，“你也可以去里面坐着，等他们走了，再出来也不打紧。” 两条路被摆在姜致面前。 姜致想了一下，还是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没动。 这个态度就足够代表她的选择。 老太太脸上笑意多了些，语气轻缓：“是个通透的好孩子。” 姜致没说话，帮老太太修剪着枝丫，轻声说：“我以后要学的还有许多，可能要麻烦老太太了，其实我也很想念大米，想着什么时候见一见。” 老太太笑了笑，转而将面前的花瓶交给女佣，“帮我摆到床头吧。” 佣人点了点头，端着花瓶离开。 不多时，她便领着人进来。 周老爷子在三楼的书房，姜致过来之前，去书房打了个招呼。 她抬起眼睛，看着被领进来的一群人，依次叫过之后，就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去了。 在他们的话里，姜致才知道梁时砚他们留在楼上，而任父任母是下来和她们打招呼的，至于周融和任怜两个小辈，说是有话要谈，过会过来。 老太太脸上笑容不改，“致致，你去找一下。” 侧过头，她对着任母叹口气，“你也知道前段时间周家和任家那些小道消息满脸飞，现在可正是避嫌的时候，今天周家人手难免失去妥帖，到时候让人混进来，又拍到点什么，洗不清了，周融是个半大点的小子的，倒没什么，任怜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任母低低说：“是，我本来想拦着的，我家老任是个实心眼的，觉得没什么，就放任他们去了。” 老太太显然还想说什么。 门口忽然传出一声“奶奶。” 姜致循声看过去，就看见任怜嘴唇轻抿，看着老太太，似乎有点委屈。 周融掠过她，径直坐到姜致身边。 姜致坐的是单人沙发，没有空余的地方给周融坐，因而人只能坐到她沙发椅手上面，这么看，是亲密无间的小情侣。 周融像是没看懂在场人的脸色，平静说：“不好意思，来晚了，和小怜说清楚了点情况，就耽搁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任怜的嘴唇紧紧抿作一线。 姜致倒是有点好奇周融和她说了什么。 任怜脸色才能这么难看。 只是当着别人的面，不太好问，姜致只能给周融递过眼神。 周融低下眼睛，仿佛没看懂姜致的眼神，一手挑起她的几缕长发，分拨开，把粘在上面的枝叶摘下来。 “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第196节 姜致的思维被带着跑偏，“应该是刚刚帮奶奶整理枝条的时候。” “这种枝条上有刺，下次叫佣人做。”他说。 姜致摸不清楚周融现在的态度，但在别人面前，只能乖乖点头。 任怜见没人搭理她，也没继续刚刚的话题，一声不吭坐到任母身边，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盯着姜致他们看。 很快，在楼上的三人也下来了，推开小会客室的门。 原本有些挤的会客室更挤了。 梁时砚的视线同时朝着姜致这边看过来。 第231章 真敢想 姜致的眼神对上，客套颔首。 下一秒，她便转移开视线，看向距离她更近的周融。 周融坐在姜致身侧，但到底是坐在椅手上，不太方面，人群又嘈杂，低下头，他朝姜致那边倾耳过去，女人薄薄嘴唇快贴到他的耳朵，这个样子更加佐证他们感情慎笃。 旁人若有若无的打量还在继续。 看他们是装得，还是真是这样。 姜致原本只是没话聊，跟周融随便聊了聊。 结果聊到公司的事，就有些上头了，两人越聊越多，倒是将外界的声音屏蔽过去。 没人提醒，她自然也越来越靠近周融。 男人眼睛微微低垂下来，瞳孔虹膜折射出她的影子，一缕鬓发落在耳边，他伸出手，别开耳侧的发丝，体温顺着指腹蹭上她的耳背。 姜致有点顿住，嘴里的话不自觉停下。 周融语气淡淡：“那个项目就交给你了，行不行，也当补偿融汇这个项目了。” 融汇的项目原本应该是姜致的简历。 只是那时候，周融逼的太过，以至于姜致不得不提前想办法脱身，把项目交接给张鑫。 姜致说不后悔是假的，可后悔了，也无济于事。 而且她和周融刚刚聊的这个项目，本来就可以给她。 嘴唇抿了抿，她气鼓鼓瞪了周融一眼，转瞬别开目光。 周融也不说话，看着一副好脾气的退让模样。 老太太离得近，也能听见姜致和周融争论的一些话，把台阶递过来，“也就一个项目的事，周家还不至于亏不起这个项目，而且我相信我的孙媳妇。” 周融无奈：“奶奶。” 老太太嗯哼声：“我当年也亏掉你爷爷不少钱呢，老头子是吧？”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周老爷子只能绷紧着一张脸点点头，教导周融说：“你要把格局打开，有大局观，有眼界，一个项目而已。” 他倒不是觉得这个项目能被姜致亏掉。 在姜致被周融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对她进行过背调了，能力可以，心性可以，这才点的头。 至于那对父母，周老爷子也就觉得贪财了些，好打发，也什么缺点。 梁老爷子一路走过来的心终于沉稳落地，笑着说：“就是，你这孙子不上道啊，不知道钱可以再赚，女孩子就是错过这村，没这店了，你看我家孙子就长嘴，现在还有很多家里想来和我孙子相看呢。” 他过来，一是来打招呼，来都来了，不到周老太太这边走一趟，说不过去，其他的，就是和之前的想法一样，让梁时砚看看周融小两口多幸福。 周老爷子冷冷哼一声：“你没孙媳妇。” 梁老爷子脸皮一僵，刚想辩解。 “你没孙媳妇。” “……”这是和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任家父母倒是不好出面，他们在老爷子们面前，也是晚辈，老太太能出面，现在也是在看热闹，笑盈盈的看着他们拌嘴。 不得不说，两个老爷子能成为兄弟也是有原因的。 除了脾气不一样，某些臭毛病是一模一样。 梁老爷子气不过，只能一巴掌呼在梁时砚脑袋上，怒道：“你又让我丢脸。” 梁时砚：“？” 姜致也有点目瞪口呆，她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梁老爷子的，像个老小孩。 周老太太倒是习以为常，扭头还和她介绍：“这是别扭上了，找人出气呢。” 姜致默了默，抬起眼睛。 入眼就是任怜眼底的不甘，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宜表露太多情绪，所以很快收敛了起来。 不过，她对姜致还是没能做到伪装的和善，直接无视。 姜致也不在意，侧头望向周融。 男人没有观察战局，察觉到她目光的瞬间，他也俯身凑到她身边，“想不想出去？” 姜致当然是想的，她又不是傻子。 即将爆发的修罗场即使浑水摸鱼过去了—— 可只要他们四个在同一屋檐下，重新爆发也是迟早的事。 她还不想引火烧身，或者是等着被周融秋后算账，抿了抿唇，她的目光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周融。 周融清了清嗓子：“奶奶，我带姜姜先回去休息了。” 一瞬间，战局停止。 视线朝着他们这头看过来。 姜致想死的心都有了，手也不自觉捏紧，她看向周融。 周融扣住她的手，语气平静：“昨天我们睡得太晚了，一早又被母亲他们吵起来了，刚刚姜姜和我说，困得不行。” “……”这口锅全部靠着她来背了吗 老太太看向姜致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那你们先回去吧，不过小年轻没节制，也不能这么没节制，要注意点。” 周融面不改色，“我知道的。” 老太太摆摆手，让佣人带他们回去。 姜致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她只记得房间内的目光如芒在背。 出了房间，站到马路边。 小车被调去送客人，安排位置，他们要等一会才有人来。 佣人也在送他们出来后，回去了。 姜致缓缓扭过头，语气压低：“你刚刚——” 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周融要那么说，她以后都不敢看任家人和梁老爷子他们，好在日后见得也不多。 周融微微侧过头，“那你还有什么借口？” 姜致一时语塞。 肩头相靠，她抬头看去，男人的位置和她很近，他垂下眼睛，语气意味不明：“你也可以现在回去，理由就说……” 姜致的思维被带动，“就说？” “承认你未来的老公满足不了你。”他说话的态度是一本正经，眉目也是淡淡的，因此形成了一种极大的反差感。 姜致是不可能承认这点的，当然，她也不想承认前者。 只是前者，周融说出来了，不需要她再说。 她脸皮发红，明明是在冰天雪地的路边，却丝毫没有冷意，涌上心头的就是无限的羞恼。 目光向下一寸，姜致看向周融穿着的皮鞋。 周融抬脚，她跟着抬脚过去。 状似不经意地踩到他的鞋跟上。 周融回头，姜致眨了眨眼，无辜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怪有孩子气的。 周融挑了一下眉头，他倒是没说话。 只是在姜致下一次准备采取措施的时候，伸手扣住纤细手腕，摩挲一二，随即沉身低头，张唇含住女人丰盈的唇珠，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故意作秀。 姜致闭眼几秒，睁开眼又朝周融那看过去。 循着周融的目光，她看见二楼窗台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群……人。 纤薄脊背僵硬，她回过头，周融不轻不重地在她嘴唇咬了一下，而后起身。 “还踩吗？” 姜致：“……” 她现在对于周融有些失语，周融抬手大拇指擦过唇锋，他擦的很慢，几缕头发顺着薄雪掉落剧，疏冷矜贵的气质散去几分，惬意桀骜的恣睢跟着浮现上来。 姜致不说话了，她绕过周融，上车。 周融看着她的背影，低下腰，同身影一并消失在车内。 梁老爷子站在窗上，眼风往旁边扫去，“看满意了？” 梁时砚道：“是他偷袭。” 梁老爷子低声：“要是人姑娘真不愿意，还能偷袭到？她如果真不知道周融对她的纵容，你觉得她敢这么有恃无恐吗？” 爱人如养花，这个道理是没错的。 梁老爷子不是没有见过姜致，那时候她还跟在自己孙子后边，整体气色却没有这么好过，现在或许在周融的‘纵容’下，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谨小慎微的人也能在对方面前耍些小性子，这不就是开始信任对方的信号吗？ 他这个傻孙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第197节 梁时砚不说话了，他心知肚明梁老爷子说的话有道理。 视线往旁边扫去。 任怜嘴唇抿紧，眼睛发红，一副不愿意接受的模样。 比他难受的大有人在。 梁时砚突然又觉得没那么难接受了，转头陪着梁老爷子喝茶去。 反正他算是知道，老爷子今天是不打算放他走了。 …… 姜致说是和周融回到主楼，她还是有点畏惧主楼见到的人群。 刚刚下楼那一场，足够让她的脸笑僵了。 现在上了车，理智在暖风里回笼，姜致突然有点犹豫要不要回去。 周融一眼望过她，“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姜致摇摇头，她不至于害怕，只是多说多错，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和人交话。 周融的掌心温热，握在手背上虚虚收紧。 周遭的世界安静，簌簌的鹅毛大雪比先前的还要大，铺满整个道路。 车不敢在这里开的太快，慢慢地游。 漫天的雪白色灼伤眼球。 姜致不适地眨了眨眼，随之望向身侧的周融，男人对这里的反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眉眼都没动一下。 她看着周融这个样子，忽然联想到刚刚在老太太那，任怜闯进来的样子。 道：“你刚刚和任怜说了什么，她那么生气？” 周融回首：“想知道？” 姜致犹豫片刻，“知道有什么代价吗？” “有，所以你还想知道吗？”他问。 呼吸一动一吸带着白色的浓雾，姜致半刻还是说：“不，我不想知道了。” 周融给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姜致莫名觉得自己又被周融套路了一次。 就当她思量的时候，门口到了。 许是大雪的缘故，外边的天气变冷，门口也没什么人站在那，基本移坐到会客室内，走廊里时不时还会传来交谈声，能够听见发声的源头是从哪边来的。 周融打算带姜致回卧室。 姜致没同意，她已经在周老太太那边偷懒太久了，要是周母发现她再不过去，怕是会生气。 周融虽然可以护着她，但也不能时时刻刻地护着她。 姜致对这个认知很清醒，所以她在和周融说完后，就朝着厨房去了。 周融拗不过她，只能跟上去。 到厨房，周母正在发火，周家今年串门的人比往日的要多，然而食材没有多备，现在这个份量的菜肴基本吃不饱，毫不夸张的说，一人两筷子就没了。 周母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怒火也跟着高涨。 姜致走过去，低声劝阻着发火没用，现在最主要还是招待好人。 周母甩开她的手，冷冷一笑：“你倒是会躲清闲，我没有见过一个儿媳妇是这样的，宴会全场不见人，到了出大乱子才过来。” 姜致道歉，转而说：“我知道一家口味还可以，距离这里还算近的私房菜，应该能填补上空缺。” 她抬了抬时手机，看过时间，“半个小时就能送过来。” 厨房里的佣人大气不敢出，等着周母发话。 很快，周母剜了姜致一眼，“你最好能说到做到，不然今天这招待客人不周的名声。” 姜致颔首，“我明白的，阿姨。” 周母看着姜致这幅风轻云淡的模样，怒火更加高涨。 姜致之前要是在厨房的话，可能就不会出现这个岔子，她想到这里，视线看见站在走廊的周融，招呼都没打，直接转身离开。 仿佛要把这个篓子摔在他们身上。 一见她离开，姜致开始吩咐佣人上小点心和垫肚子的小糕点，然后再准备茶水，确保那些人不会饿肚子，转而去打电话。 私房菜的经理和她算是熟识。 姜致没费多少口舌，算是说服了人，问题是出在菜上面，半个小时简单一点的菜还好，那种烹饪时间一长的…… 而且，今天元旦，也就两位大厨上班，切菜配菜的都没几个。 姜致强撑着打完电话，就看见周融倚在墙壁上，手里夹着一根烟。 他斜斜睨过来，显然是听见了姜致和人打电话，“半个小时，真敢想。” 姜致提了提嘴角：“可能就做到了呢。” 周融不可否置。 姜致看着他走进会客室的背影，步入和他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随后又加急拨打了两个电话。 她自己也没底。 揽下来，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第二个电话打通之后，她的信心算是勉强恢复了些。 时间来到半个小时后。 姜致捏着手机的手心都是汗。 周融看向她，背后大门忽然打开，一台台车驶入。 第232章 还人情 姜致看着全部送入餐厅的小推车，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晚了将近半个小时。 但不至于让人饿到肚子空空如也。 姜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没回，男人的声音却出现在耳侧：“做完这一切感觉怎么样？” “……有点紧张。”她说。 周融说：“接下来你才应该紧张。” 姜致侧头扫过身后的周融。 周融指了指正在小跑过来的经理，语气平平：“一个小时也做不了一道大菜，你真觉得在你菜单之下，餐厅能完成这么多，不采用预制菜？” 预制菜简捷、方便、快速，可对口感和味道的流逝也十分明显。 即使姜致明令遏制，也难保这个经理以次充好。 到时候被人尝出来，就是明晃晃的丑事。 姜致顿了顿，刚想开口，男人的话随着他的手掌一并落在她的肩头，“阴奉阳违的人不在少数。” 心里下意识一跳。 她侧头看向周融，男人此刻的表情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然而，不等她询问，经理来到他们面前。 经理是个看似老实的中年男人，奉上账单，弯下腰，“姜小姐，这是账单，请过目。” 姜致接过账单，扫过一眼，顿住了。 无他。 而是因为，账单上前面一页的菜都不在姜致定的菜单上。 她道：“这些菜——” 经理疑惑地看过他们，“这不是你们早上定的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姜致签下自己的名字，“没事。” 周融走上来，“管家在门口，去吧。” 经理见状，也就没再打扰，转身离开。 姜致多看两眼经理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门口的车，低声：“我出去一趟。” “去吧。”周融松开手。 男人走到餐厅面前，里面的人已经坐了小四桌，而周母在里面游刃有余的社交着，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她的目光在看见后周融那一刹，脸上笑容僵了僵，随后便像是一个无事人一般别开目光。 餐厅里的声音很多都是在夸周母找到一个好儿媳，但这‘夸’有真心，也有贬义，更有看不起。 不过，对姜致的能力还是认同的。 他们也看见了，姜致在外面打电话，忙活张罗饭菜的事。 周融听了一耳朵，没有再听，食指和拇指摩挲片刻，抬起头，朝外走去。 高跟鞋笃笃叩响走廊。 他抬起眼睛，女人走到他身边，仰起头看向他。 现在到底是在公众场合，她的声音很轻：“你早就知道了厨房备菜少了的事？” 周融：“不知道。” 姜致想到刚刚人恐吓自己的样子，侧头又看两眼周融，看表情却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周融的确在今早就知道了。 第198节 以防备菜不够，他在今早上和这家店的老板打了个招呼，以备不时之需。 姜致盯着他的眼睛，话没收住，停了停说：“那你就是知道我会主动揽活。” 舌尖抿了一下滚动的措辞，她忍住了将‘你帮我’这三个字说出来。 经理方才带上来的账单，姜致仔仔细细过了一遍。 她看见很多需要长久时间烹制的菜，最长是需要昨天就开始准备。 和她一开始准备的菜单相差甚远。 其实姜致也不算是贸贸然的出头，她想在上流社会面前混个眼熟，算是给日后的自己开路，如果到最后，她真的走不通周家的路，也可以从另个途径走。 周融这倒是没否认，“你以为这件事办砸了的，丢的只有你的面子么？” 他的口吻冷静，无端端的透露出几分冷来。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汇聚于姜致的面容上，“你和周家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事实，也是现实。 一旦她丢脸了，之后周家也会丢脸。 姜致准备的那份菜单，不能说不行，但也不是够格。 而他出手帮她，是因为现在她是他的未婚妻，她办砸了，不好看的也是整个周家，而不是别的原因。 姜致顷刻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她低声：“今天是我考虑不周。” 周融说：“你今天请的那些大巴司机是顺通的？黄曼珠答应你的？” 姜致没想着隐瞒，点点头：“是，我和黄曼珠说了两句。” 周融：“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只能说面上看得过去。 黄曼珠此次的同意也是为了报答她给黄曼珠和榕林小公主搭线的事，按照她的话说，就是不欠讨厌的人的人情。 姜致解释：“不是好，就是还人情。” 她还省略了一句没说，黄曼珠让她请她吃饭，陪她逛街。 不过在她看来，这都是小事。 周融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姜致这一句话后，没有再回答。 佣人在周父的授意下过来找他们。 说是他马上要上台演讲，让周融和姜致也入场，到时候也上下台。 姜致下意识看向周融一眼。 男人的手臂架起来，她伸出手臂，架在他的手腕上。 两个人看着相当恩爱的走进餐厅内。 他们一进场，目光便自发的朝着这边看过来。 没什么过多的恶意，更多的是意味不明的探究，这视线没有停留太久便消失了。 毕竟，他们也有听说在之前有人拜访时，周融和姜致就秀了一波恩爱的事，还有周母极力在媒体那边压制的风声，总得风评还是好的。 这一顿饭结束的相当的快。 基本都是走个过场，嘘寒问暖几句，姜致也被周融带着将场上的人认了个遍。 小部分的，她在酒局上，也见过几次。 这一次算是更熟悉了，加上不少人的微信。 他们也听说任家给了姜致一家小公司，也想趁着伸一把手，打好的关系。 哪怕这是冲着周家的面子上。 午饭过后，很多人告辞离开。 留下的只有少数，这少数也在一个小时后离开。 姜致总算是能够喘口气。 倒不是应付客人有多难，只是应付客人的同时，还要应付周母。 回到卧室，周融早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红壳书脊，一张英俊的脸面无表情，听见声音，头也没抬。 “忙完了？” 姜致嗯了声，喝了点水。 她这一下午，是一口水都没喝，喉咙干的不行，只是这些表情是不能在周母面前表露出来的，因此她也就这会在房间里，能够松弛一下。 周融说：“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姜致小心翼翼捧着热水喝完，抬起头对上周融视线瞬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了，“我不后悔留在这。” 周融慢条斯理接下后半句：“但是你后悔去逞强了。” 姜致顿了顿，没开口。 周融斜斜睨过一眼，从桌面上拿起一个盒子，走到她面前，丢进怀里，“换一下衣服，准备出去吃饭。” 姜致第一个反应是拒绝。 进而，周融下一句堵住她的嘴：“如果你今夜还想住在这，就拒绝。” 姜致：“……” 到底是没能拒绝。 周融和姜致换衣服下楼，正好撞见准备出去的周父，他尴尬朝他们一笑。 得知他们要去外面过二人世界后，没再长篇大论，简单说了两句话，又夸姜致的礼物很合心意，就走了。 姜致站在车前，看着着急开出去的车，道：“他不陪和阿姨一起过吗？” 周融不可否置。 虽然这段时间周父和周母的感情不错，但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又被那边的情人哄了半天，自然是要早早的脱身。 而且，周母的脾气也不是时刻的稳定。 周父早就想跑了，只是看在周母的肚皮上，还有他对外面的面子。 不然早走了。 姜致看向周融，人的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来丝毫异样。 周融定的餐厅在京市的市中心，离这边的别墅有一定的距离，他们开车过去，夕阳下沉，天也渐渐暗到了底，霓虹灯线五颜六色的闪烁，又将这座城市衬得无比繁荣。 姜致同周融上了二十二楼。 这里是专门吃小众料理，服务员送上菜单，贴心的解释每一道菜的口味。 周融显然来过的次数不算少，点菜是从善如流，随后又将菜单交给姜致。 姜致低头扫过两眼，笔停在冬荫汤上面，“要加个汤吗？” 服务员对这道菜的评价也是开胃的酸辣。 下午吃饭吃的晚，姜致现在还不怎么饿，想着吃点酸辣的开胃，要是吃不下，也能喝点汤。 场面不会太难看。 周融的回答等同于没回答，“你自己决定。” 姜致：“……” 到底还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服务员拿到菜单后，上了个漏斗，三十分钟没上菜，就免单。 姜致对于这些一向是不怎么在意，周融也仅仅是看过两眼。 两个人没什么话可说。 气氛多少有点沉闷。 姜致想到今早上看到的新年短信，很多人的消息，但是唯独没有姜源的，她停了停，找个理由起身去厕所。 洗手间的人很少。 她没有靠近，就着风口，给姜源打了个电话。 漫长的笃笃声过后—— 是无尽的沉默。 她心底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嘴唇略微抿起来，挨个将姜父姜母的电话打了一个遍。 统一没人接。 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抬手给附近一家邻居打过去。 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姜父姜母在她离开不久后，就直接搬到姜源学校那边去住了，具体消息也不清楚。 在风口站了许久，冰冷空气冻得五脏六腑都是冷的。 姜致缓缓舒口气，拨通辅导员的电话。 那边的消息倒是让姜致安下心，元旦前两天她还在学校看见过姜源，现在他不回消息，可能是没看见。 一个人可能没看见。 一群人不可能没看见，总会有个人接电话。 姜致没说话，只是朝着姜源的辅导员道谢。 指尖按在手机上，屏幕反复亮过几次。 姜致摁下自己心中的不安，没有再给人发消息，回到座位上。 周融视线精准看过来，“出什么事了？” 第199节 “没什么。”姜致摇摇头，强压下心底的情绪。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饭菜已经上了大半。 餐厅中央的钢琴不知何时扬起悠悦的琴音，舒缓温柔地流淌在空气里。 一侧的风景也随之展露，鳞次栉比的大厦排列，整个京市就宛若在脚下一般，尽收于眼底，她的目光微微一瞥，再不远处，是周氏集团的大logo。 姜致此刻却无心欣赏，目光收回来。 直到，辅导员的电话再次打来。 她脸色隐隐绷紧，抬眼看过周融一眼，旋即以自己有事出去接电话。 一出餐厅，手指滑动，辅导员的声音传来：“姜小姐，你知道姜源现在的具体住址吗？” 姜致道：“出什么事了？” 辅导员说：“我刚刚核查了一下，姜源自从十二月底就没有来上过课，听他之前同宿舍的人说，我之前看见过的那次是他回来搬东西的。” 姜致一颗心骤然被吊起来，然而手机里，她的语气还是比较平稳：“老师，他搬出学校的事情没有和我说过，他有没有和他的室友什么的讲过，可以帮我问问吗？” 辅导员点了点头，学生出事，非同小可，她也是要查清楚人动向，“我现在再去联系一下，您也别急，姜源是个大伙子了，没事的。” 姜致只能挤出一点笑，没吭声。 挂断电话。 她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窗前却已经被冷空气冻得模糊的不像话。 停顿几秒，姜致给梁时砚打了电话。 梁时砚的表弟张骞和姜源是同个学校的，指不定张骞见过姜源。 其实她心底也没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梁时砚像是等待这个电话多时，顷刻接通，“姜致？” 姜致嗯声，问：“你能不能把张骞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份，我有点情况想问他，方便吗？” 梁时砚倏然坐直，“发生什么事了？” 姜致没回答，梁时砚也听出来她不想回答意愿，只说：“现在张骞在我家，我带他出来找你。” 担心她拒绝，他又说：“有什么事面对面聊，不是更好？” 第233章 下车 姜致回到桌上前。 正好看见周融在和旁边的女士说着什么，看见她过来，他指了一下她的方位。 姜致扬起一点笑，微微一点头。 女士看见她，不羞不恼，跟着微微一笑，随后将名片放在桌面上，施施然地离开。 周融道：“事情说完了？” 姜致微微点头：“说完了，我过会有点事，要不然你先回去？” 周融没有碰名片，反问：“什么事？” “黄曼珠约我过去一趟。”姜致的手放在桌面下，半真半假地说：“你也知道，我中午才欠她的人情，不好拒绝。” 倒不是一定要选黄曼珠。 而是黄曼珠和周融的关系，就注定周融不会去询问黄曼珠，到时候也好糊弄过去。 周融不可置否。 半晌，他拎起后椅上的西装外套，平静开口说：“我送你过去。” 姜致凝视他几秒，“好。” 她把地方定在商业街附近，距离这边也不远。 周融开车拐个弯就到的功夫。 以至于她下车很快，不难看出来急迫。 姜致回过头，搪塞的说辞从善如流：“你就先走吧，晚点我就回去了。” “姜致。”男人的声音蓦然从背后传过来。 姜致停住脚步，回过身看他。 周融问：“你记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姜致停顿几秒，眉眼染上淡淡的无奈，唇边弧度轻巧绽放：“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知道。” 但，只可惜是个假的。 周融没再说话，开车沿着街道车流离开。 宋绵时看着他消失的车影，长长出了一口气，倒不是她想隐瞒周融，只是周融的态度，着实让她信不过。 低下头，她轻车熟路翻出梁时砚的手机号。 梁时砚的电话很快接通。 姜致没有定在其他的地方和他见面，直接选择了梁时砚的老巢。 这样，她也能安全两分。 就算周融想的再多，应该也查不到她去的地方。 定好地方，姜致就开始打车。 商业中心的车很多，基本不需要等太久，就打到了一辆。 只是这边车流量太多，很堵，开过来也要十多分钟。 趁着这个时间，姜致简单和梁时砚交代了一番，更准确的应该说是和梁时砚手机背后的张骞交流了一番。 他倒是看见过姜源。 不过，他也不知道姜源住在哪，具体情况还得问人。 梁时砚半胁迫半利诱下，张骞吐露部分情况，他跟踪过姜源，但到一片老式小区里，就迷失发现了，不知道在哪。 姜致还得到张骞几个室友在学校的消息。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没等她开口，梁时砚的短信过来，说已经让张骞他的几个室友帮忙找，让她别着急。 姜致没说话，眉眼也难掩焦虑。 同时，她在网上看起最近的火车票，因为是元旦的缘故，这两天的车辆满满当当，没有空车。 要去学校，可能需要直接开车过去。 …… 周融眉目平静，眼睁睁看着姜致下车，直奔l1。 他的车没有离的太近。 这个角度，足够周融看清楚梁时砚身穿呢子大衣，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等姜致的场景。 两人聊得似乎很投机。 没过一会，姜致就同梁时砚一并走进会所的大门。 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大掌悄然收紧，条条脉络般的青筋突起在手背皮肤上。 他摇下车窗。 凛冽冷空气沿着窗户钻进来。 周融停顿许久，缓缓松开手，接通蓝牙屏幕上的电话。 是谈且的电话：“人在哪？” 周融问：“在外面，怎么了？” “有没有空一起喝酒，昨天跨年夜兄弟就不吵你了，今天总要出来了吧。”谈且无赖说：“还是说你现在是妻管严，出来不得了。” 周融唇锋挂起一点笑：“去哪？” 谈且：“去梁时砚那吧，蒋行朔那小子搞的酒吧跳脱衣舞的都是男人，辣眼睛。” 周融：“行，既然这样，就叫上时砚和行朔吧，哥俩也好久没聚一聚了。” 谈且没什么意见，他也想修复周融和梁时砚他们的关系，于是说：“那我们半个小时后l1见？” 周融轻描淡写地嗯过一声。 谈且准备挂电话，周融手指轻轻点两下膝盖，问：“对了，我记得你和黄曼珠很熟，帮我个忙吧。” “什么？” 周融脸上神色不改，“请她喝酒，人多才热闹，不是？” 谈且虽然很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他们家世代是医生的缘故，和圈内人多少都有点关系，至于和黄曼珠的关系，其实也是因为前两年黄老爷子病重，还是谈且的父亲挽救回来的，这一下两个家里建交就多了。 黄老爷子时不时会让谈且的父亲上门。 谈且也就和黄曼珠熟了，用熟了也不准确，就是微微熟的关系吧。 毕竟，他吃不惯黄曼珠的大小姐脾气。 周融不在乎谈且的纠结，直接给许助理发了一条短信。 中途，周融下车，等着许助理的调查结果。 冷空气席卷而过。 寂静的巷子里鲜少有人影，和l1热闹非凡的门口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融抬起手，消息框停留在姜致最后一个表情包里。 第200节 ——那是一张猫猫探头.gif的表情包。 看着憨态可掬。 可惜是个骗子。 手指摩挲屏幕，他拨通姜致的电话。 时间流逝。 长达三十多秒，姜致终于接了，电话的背景音是吵闹的舞曲，瞬息能听清楚她在哪个地方。 她的声音很含糊，带着些许心虚意味：“怎么了，我和曼珠在商场里呢。” 周融问：“商场？” 姜致说：“是，怎么了，今天这边很热闹，门口还有搭起来的音乐台子，好多人都上去唱歌了。” 假的。 她方才和梁时砚确定好行程，决定连夜开车过去。 周融微微抬起眼睛，女人身影在二楼磨砂窗户里若隐若现，为了透气，窗户开了一条线，若隐若无的灯光下，女人侧脸显现在那里，她的眉眼藏着心虚和紧张。 即使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得出来。 到嘴边的话突然丧失继续讲出来的欲望。 周融甚至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说：“我今天可能不回去了，谈且喊我和时砚他们喝酒。” 姜致巴不得这周融不回去，她暴露的风险也会减少。 等等…… 梁时砚？ 她声音压低：“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后。”周融不徐不疾地说：“我正在开车过去，十多分钟到吧，你不用来接我，到时候让许助理接我回去就行。” 姜致：“……你们去的地方。” 周融说：“l1。” 姜致的声音哑在喉咙里，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偏偏周融还有给予她致命一击：“我看见门口了，现挂了。” 电话的嘟嘟嘟嘟唤醒姜致的理智。 她下意识侧头往街道看去，屹立在路边的路灯斑驳，看不见有什么车来往。 但，零星几辆车路过l1门口的时候。 姜致心跳又霎时提到嗓子眼。 好在那几台车都没有停下，径直朝着远方行去。 姜致观察一阵，就推开门，看向坐在真皮沙发的梁时砚和旁边的张骞，强作镇定问：“我们还有多久出发？” 梁时砚看她脸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姜致摇摇头，半晌没说话。 梁时砚还想问，却已经来不及了，电话声打断他的讲话声。 他看着屏幕一二，走到落地窗前接电话。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 梁时砚坐过来，轻佻桀骜的眉眼蹙起来，他看了看心神不定的姜致两眼，说：“徐州已经去加油了，但估计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走。” 姜致眼睫微微抬起来，视线短暂和梁时砚对上半眼。 通过这半眼，姜致心下明了，梁时砚这是接到周融的电话，所以才想着提早离开。 张骞是不想走，索性仰起头对姜致挤眉弄眼搅说：“要不然我们过两天才去吧，姜源都是个成年人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兄弟也去找他了，找到就给你消息了。” 姜致没说话，姜家三人统一不接电话，这事就没发生过。 除非出现了特殊情况。 她抿了抿唇，看过两眼梁时砚和张骞：“我自己过去，不麻烦你们了。” 其实这件事一开始也不是姜致提出来的。 是梁时砚看出来姜致的心思，提议去那边大学看一看，顺便带着张骞过去走一走，指不定能发现什么。 之所以现在没走，是因为这里的车油不多。 梁时砚不想在路上耽误时间，也不知道高速公路是什么情况，所以先让手下人去加油。 但姜致现在等不起，她又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姜致打算从后门离开。 她不敢走前门，怕遇见周融。 鞋尖狠狠踢上张骞的小腿肚，张骞抽痛的嗷一声，连忙站起来，拉住姜致，“等等，姜姐等等我。” 梁时砚趁机走到姜致身前，眉梢微微挑起，“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把姜源找出来吗，既然他们想藏起来，有心为之，是很难找的。” 姜致没说话。 梁时砚目光瞥过姜致，语气稀疏平常：“而且现在人群拥挤，你一个人开车上高速也不安全。” 姜致近乎快被梁时砚说服了。 徐州带着车钥匙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显然是从后门绕上来的。 他走到梁时砚的身边，低语两句。 因为讲话声音低，姜致也不太能听清楚是什么动静，但也看见徐州把钥匙递给梁时砚的动作。 梁时砚没想那么多，晃了一下手，“走吧，后门走。” 张骞奇怪问：“我们又不是偷鸡摸狗，走什么后门？” “方便点，行不行。”梁时砚翻个白眼，一手薅过张骞的头发，“快点，罗里吧嗦的。” 张骞不敢反抗梁时砚，只敢嘀咕两句。 梁时砚冷冷一笑，一脚踹在张骞的屁股上。 因为这两人的动作，姜致的心倒是松了不少，她也觉得应该没这么碰巧，让周融碰上吧。 何况，l1的后门和正门是截然相反的两方向。 不至于就这么被人发现。 下楼的一路都没遇见什么事，姜致坐上车的副驾驶，她本来想坐后排座位，奈何梁时砚一再要求，说过会可能需要姜致开一段时间，免得到时候精力不够。 没办法。 她只能上了副驾驶。 打开手机，消息里是一片祥和。 刷了刷朋友圈，更是如此。 车沿着后门往外开去，姜致的手机跟着猛烈响动起来。 梁时砚斜斜睨过一眼。 备注‘周融’的字体快要跳出手机屏幕。 电话在未接通里挂断呼，姜致掐灭屏幕，视线看向窗外。 梁时砚道：“不接？” “嗯。”姜致低低缓缓说，只是这话不知道她是对自己说，还是对他说的，“不用接。” 梁时砚没吭声，他又不是傻的，帮情敌说话。 踩下油门，车沿路道拐弯过去。 大灯照耀着前方的道路，漆黑身影挡在马路正中央。 梁时砚一瞬间松开油门，踩下刹车。 电话声又重新响起来。 漆黑颀长的身影从黑暗当中走出来，路灯衬得他的身形愈发凌厉淡漠，眉骨压抑着几分冷绝，他不偏不倚走到车门前，屈背叩了叩窗户。 这两声酒如踩在人心尖一样。 姜致的眼睫微微一抖。 此刻空气里的氛围紧张而肃杀，压抑的不行。 车窗的细细声响碾过人的神经。 梁时砚目光越过姜致，看向周融，嘴唇提起一点笑：“周融，不是说到l1喝酒，怎么到后门来了？” 周融看都没看他，视线盯着姜致，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过来等你了。” 梁时砚面上坦然：“这真不巧，我马上就出去了，改天吧。” “可以，把人留下。”周融抬起视线，眼神冷淡望向梁时砚，“下车。” 最后一句，俨然是对着姜致说的。 姜致唇线倏然收紧，“我回去和你解释。” 周融回头看过一眼她，淡淡看向梁时砚，梁时砚耸耸肩，神色看着自然，气势却没丝毫落下：“我们真有事，改天一起聊，行不行？” 口口声声的我们，将她和周融划出一道界线。 第234章 等着 周融语气平静：“你怎么觉得的？” 他的目光落在姜致的身上，古波无澜，梁时砚下意识往前一步，整个人挡在姜致面前，“什么怎么觉得的，周融，你想说什么？” 第201节 周融没说话，视线越过他，看向身后的姜致。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周融的电话率先响了，虽然听不清楚讲话的内容，但知道是女人的声音。 姜致步履停住。 她本来想给周融说个明白，然后和人一起去找人。 但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必要。 很快，周融蹙起眉头，对着那边应了两声。 收了线，周融看向姜致，眼神冷静到让人害怕，“我希望我今天回家的时候能看见你。” 他的话带着命令的口吻。 甚至，她从这堆话里听出丝丝缕缕的警告意味。 姜致的嘴唇霎时抿紧两分。 然而，周融看也没看她，转身朝外走去。 车开走的很快。 没过一会，人就没了踪影。 梁时砚倒是松了一口气，目光转而看向姜致，道：“姜致。” 姜致顷刻回神，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 梁时砚道：“走吗？” 姜致沉默半晌，点了点头：“走吧。” 现在再怎么样，还是姜源最重要纪。 鹅毛大雪在空中洋洋洒洒，遮掩住行驶的轨道。 万幸的是，深夜的高速并没有太多车辆，走起来一路通顺，不过因为积雪的缘故，车速还是慢下来不少，以防到时候出什么意外。 姜致扫过手机里的消息，朋友圈的很多人都在庆祝节日。 更多人还在朋友圈上传欢乐齐聚的小视频。 再看两秒，她没什么兴趣再看下去。 张骞也无聊，攀上后椅背，就看见了姜致刚刚掐灭的手机屏幕，随口问道：“往年元旦你不是都要回去，他们今年怎么好端端的搬家了，还不通知你一声？” 这点消息，还是梁时砚告诉他的。 用告诉这个词也不对劲，前两年的元旦，梁时砚总是一个人臭着脸喊他和那堆兄弟一起过，哪里有姜致的身影。 久而久之，是个人都回味出什么。 姜致其实也不清楚他们搬家的缘故，她下意识看过梁时砚一眼，还没开口。 梁时砚的手伸到中间过道，狠狠往张骞头上敲了一把，“闲不住是不是？” 张骞嗷一声：“怎么了，我们费劲功夫帮她找人，问一声都不行啊！” 梁时砚薄唇挑起一点邪笑：“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事吗？” 张骞还是有点怕他堂哥的，谨慎往后退，“什么事？” “把你的嘴缝上。”梁时砚答。 张骞捂住嘴，一脸不满，隔着手掌，声音含糊不清：“哥，你就是个十足的恋爱脑！” 打火机呈现抛物状直直丢上张骞的头顶。 清脆一声响。 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紧张都消弭了不少。 姜致无法否认，因为张骞和梁时砚的耍宝，她顶在喉头突突跳的心跳都缓了下来，侧过头，她看向另侧的男人，眼底流出一点复杂来。 梁时砚的声音紧跟其后：“怎么，爱上我了？” 姜致：“……” 张骞脸色紧绷，双手摩挲着自己的手臂，要笑不笑的：“哥，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梁时砚道：“我不想听。” 却已然来不及了，张骞凉凉开口：“人间油物。” 梁时砚脸黑的不行。 姜致咳的一声，压下唇边的弧度，侧头看向窗外。 脚尖往前，窸窸窣窣间，塑料袋和鞋尖声音碰擦摩挲。 把东西提上来，里面满满一袋零食，什么都有，还有饮料和水。 梁时砚随口说：“应该是徐州准备的。” 姜致点了点头，把东西分给梁时砚和张骞，半晌说：“这件事完了之后，我请你们吃饭，想吃什么，你们定。” 梁时砚啧了一声，通过后视镜，看着张骞又要凑上来。 他干脆开口说：“你给老子坐回去，开车的又不是你，还想邀功？” 张骞只能委委屈屈坐回去。 不过，他情绪没维持太久，电话铃声响起。 他飞快抬头看向姜致一眼，梁时砚打断说：“接，开外扩。” 张骞照做，他的室友是找到了姜源的住所了，只是屋子黑黢黢的，他们也不确定人在不在家。 也得亏今天是元旦，楼里很多老人出来，靠着老人认脸，他们才找到的地方，听说是刚刚搬过来的，又经常只有姜源一个人露面，所以他们才会记住人的长相。 姜致指尖掐进掌心，她的身子侧过去，视线看着张骞那边。 梁时砚道：“让你那些室友上去看看。” 张骞任劳任怨：“得勒，谁让你是我有血缘的哥呢。” 车一路朝着理工大学那边飞驰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姜致这一颗心总是上下跳动着。 隐隐不安。 她垂下目光，看向逐渐熟悉的风景，许是害怕，又或者是其他的，刚刚被调侃冲淡的心神又开始紧张。 车还没停稳，姜致就直接跳下车，往楼层里走。 她点开屏幕，看着张骞发过来的门牌号，十五楼。 老式电梯运载总是缓慢。 姜致等到梁时砚追上来，电梯都还没下来。 梁时砚一把扣住姜致的手，声音低沉：“没事的。” 姜致抬起眼睛。 电梯门打开，她挣开梁时砚的手，大步往里走进，梁时砚片刻后，同她一并踏进去。 张骞赶到，就看见刚刚关上的电梯门，晚了一步。 他暗骂一声，直接让人叫救护车。 电梯逐步上行。 姜致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冷汗，后背也出了一声汗，她赶到门口，就看见四五个人围着一个开锁师傅。 目光不由跟着落到锁上。 咔哒一声。 比起眼睛，更快的是入鼻的刺鼻碳味。 在空气里晕染开来，一层又一层。 紧跟着，屋内的场景映入眼帘，姜致一看，心徒然失掉一拍。 客厅屋内摆着炭火，而姜父姜母坐在沙发上，双眼紧紧闭着，却没有姜源的踪迹。 姜致跨步往前走上半步。 身后男人紧紧拽着她的手臂，声音沉冷：“我进去，你在外面等着。” 姜致刚想说不，梁时砚回过头来，桀骜英俊的脸上头一回出现谨慎肃穆的神情，他看了看姜致，语气又冷下三分：“你进去也搬不动人，不是添乱吗？” 第235章 来晚了 姜致不得不承认梁时砚说的对。 她后退半步，侧身让开门，进屋的是梁时砚和张骞的一群室友，他们在里面找到了姜源，都还有呼吸，不过很微弱，需要送到医院去。 几个人正商量着怎么把人运下去。 张骞领着一堆医生护士过来，把人抬下去。 姜致前半夜在医院连轴转，缴费，拿药，听医生说话，安排病房，没停下过一秒。 头昏脑涨，她靠在病房门口。 还没喘上一口气。 电话铃声嗡嗡的响，姜致看过两眼，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接手机，但不接又不好。 片刻，她还是接通，问：“怎么了？” 周融声音冰冷：“看样子你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真的有事。”姜致抬头看过一眼病房，半晌说：“等我回来，我们再聊吧。” 周融：“行。” 第202节 下一秒，电话直接挂断。 姜致看着电话，心里生出一种烦躁感。 至于哪里烦躁，又烦躁什么？ 讲不清楚。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刚想压抑这股情绪，肩头突然被人一拍。 侧头过去，她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错愕那刻，“你怎么回来了？” 梁时砚说：“那边安排好就回来了，这边怎么样？” “医生说情况不严重，但需要观察，他们恢复也需要一定时间。” 姜致避重就轻。 实际上，医生说的要比这更严重，姜源是中度碳中毒，而姜父姜母则是重度中毒，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人，但是人还在昏迷当中，具体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可具体情况，还要等他们其中一人苏醒才知道。 她说着，目光不由自主抬起来，看向房间里躺在床上的三人。 梁时砚见状，转移话题问道：“周融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姜致轻声嗯了声，她不想提周融，也就没继续往下问。 梁时砚也没再多说。 昨日夜里，周氏的工地宿舍上，有人玩烟火，结果不小心把宿舍点燃了，所以人走了。 姜致不想听。 且，情敌不好过，他就好过。 梁时砚看了看姜致熬夜削瘦的脸，提了提手中的早餐，“吃一点吧，你要是倒下去，谁来管他们？” 姜致没什么胃口，她不想吃，但梁时砚最后那句提醒了她。 所以，勉强吃了两口。 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姜致抬手捂住嘴，直直往洗手间冲去。 梁时砚脸色阴晴不定，他买的是粥，也不是什么其他味道大的东西，为什么姜致这么大的反应？ 他忽然想起临走前，老板说的话，他说他这是家里老母鸡熬的粥，营养的很。 老母鸡…… 梁时砚的脸色比刚刚更沉了，眼底结过一层薄冰。 姜致没有预料到自己喝粥也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面前的自己，双眼猩红，眼白侧的红血丝密密麻麻，刚刚吐过一轮，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掬起清水，她洗了两把脸，缓慢向外挪动。 胃里隐隐抽搐着，姜致捂着胃，打算过会再吃点温和的东西。 走出洗手间。 姜致抬起头，面前就多了一瓶水，她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梁时砚挑了眉头，声音沉沉：“还好吧？” 姜致没什么力气说话，“还好，刚刚抱歉，可能是我的肠胃有点弱……” 梁时砚搀扶住她，言简意赅：“和你没关系，我刚刚吃了一口，粥是馊的。” 话说到这里，姜致笑了笑：“你在哪买的，要避雷了。” “医院门口。”梁时砚熟稔往豆奶上插上吸管，眉目不变，递给姜致，“我也难得来这一趟，不用避雷，反正以后也不会吃。” 姜致胃里实在不舒服，也就没和梁时砚客气，接过滚烫的豆浆，喝上两口。 舒服的暖意席卷全身，舒缓紧绷的神经。 梁时砚说：“我在医院附近开好房间了，你忙碌一夜，过去睡会。” 许是猜到姜致接下来的话，他提前道：“伯父伯母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来看着。” 姜致道：“不用。” 梁时砚打量过姜致两秒，问道：“你真的撑得下去？到时候你病倒了，不还是需要我帮你回京市，如果周融再误解了，你打算怎么办？” 姜致的唇瓣抿了又抿，她不能否认他说的对，可她不想麻烦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时砚一秒看出姜致的想法，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拉出医院。 “我先送回过去。” 姜致道：“我还没答应。” 梁时砚菲薄的嘴唇扬起一点笑，“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答应？” 顿了顿，他猛然凑过去，俯首压在姜致的耳侧。 姜致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男人的手掌不知何时压在她的后脑勺上，退无可退，温热呼吸吐在脖颈上，她一个颤栗。 梁时砚的声音低低缓缓：“你应该不想让我强行请你休息一天吧？” 他说的是请，脸上也充斥着笑意，但瞳底一点笑意都没有。 姜致浑身上下的毛都竖起来了，她张了张口：“我去。” 梁时砚这才松开手，不留痕迹看过转角闪过的衣角，他抬起眼睛看向姜致，下沉桀骜的眉骨松开几分，“那就好，张骞就住你对门，如果需要什么，直接使唤他。” 连监视她的人都安排好了。 姜致还能说什么？ 梁时砚把她送到酒店套间的门口，看着姜致进去。 姜致本来是打算人走了，她就离开，回医院，只是十多分钟，都没听见梁时砚的脚步声，她也只能到床褥上坐着。 很快，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仿佛在对姜致暗示着什么。 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睡意一下就上来了。 姜致犹豫片刻，定了半个小时后的闹钟。 脑袋刚沾上枕头，她顷刻就睡了过去。 听到房间内没有任何声音，梁时砚方才停下蹑手蹑脚的脚步，随后给张骞发了个消息。 对面的门打开。 张骞给梁时砚比了个ok的手势。 梁时砚微微点头，他说到做到，姜致休息，他就帮她看着姜父姜母他们。 就是…… 步履刚刚停在电梯口，他停下脚步，往旁边消防通道看去。 男人身影缓缓步出阴影。 梁时砚看着他走过来，脸上笑意充斥着挑衅的意味：“周融，你来晚了。” 第236章 节省时间 周融面上不显。 行到梁时砚的身侧，他目光落在面前的电梯上，“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晚了，不是你晚了？” 梁时砚说：“这件事她求助了谁，还不够你看明白吗？” 周融提了提眼睛，“要不是张骞，你觉得她会找你？” 张骞和姜源在同一个学校。 是傻子，也不会舍近求远，去找别人。 而且，张骞在学校里的人脉关系肯定是比梁时砚要强，姜致想找的人是张骞，而他梁时砚就是顺带的。 梁时砚无法否认，磨磨牙：“那又怎么样？” 周融没说话，抬首面对他，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冷意。 电梯数字往下跳。 梁时砚心头不好的预感不断加深，周融像是没看见他的反应似的，“时砚，你帮助我未婚妻的事，我很感谢，所以小小诚意不成敬意。” 他话音刚落，梁时砚的手机猛然一震动。 银行卡上的转账无比刺眼。 周融没动，站在电梯门口，他说的客气，却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但我还是希望你和我的未婚妻划分界限。” 男人看了看电梯，又看了看梁时砚，道：“我的人已经全面接管这边的事了，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老爷子也很想你。” 梁时砚的脸色一沉。 周融双手插兜，目光向下，不徐不疾地说：“你总不想让老爷子伤心吧。” 梁时砚上次退缩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上前一步，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而退缩，瞳孔因为用力有些狰狞，“你在威胁我？” 周融：“不然呢？” 唇锋仅剩一点弧度拉直，他抬起眼睛，平静对梁时砚说：“我忍你一回，不代表我会次次忍你。” 姜致是他的未婚妻，而不是梁时砚的。 如果他想在这上面做文章，很容易，只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他迟迟没下手。 他提醒说：“其实你昨天说那些话的心思，作为男人，我都懂，但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本吗？” 第203节 昨天的梁时砚是怎么想的？ 是觉得一发冲冠为红颜，也是抱着一种姜致会选择他的侥幸心理，还是觉得自己可以为姜致放弃梁家的一切。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和周融面对面的碰上。 甚至是挑衅。 但也同样很明显，周融也清楚这一点。 梁时砚脸色变了又变。 电话声如浪潮一般催促着。 周融没想法再和梁时砚玩弄这些心术，他伸出手，“房间卡给我。” 梁时砚没说话，瞳孔颜色更深。 背后的电梯门关上。 两人熟视无睹，暗自对立着。 没过一会。 梁时砚的背脊一寸寸弯下去，他视线瞥到屏幕上的备注，最后一点气都被吸走，抬手将卡交给周融。 这个过程很慢。 慢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周融也不催他，只是视线淡淡看着他。 电梯间和走廊相通，很快就传来张骞骂骂咧咧的声音，听着像是被赶出来了。 梁时砚的眉目沉沉，瞳孔黢黑。 周融收走卡，神色淡淡朝着梁时砚颔首，“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他走的毫不犹豫，和张骞擦肩接踵。 张骞看见周融那一瞬，也像是明白什么，瞳孔震地，他下意识想去找梁时砚，却看见人站在电梯门口，神色阴晴不定的模样。 一时间，他站住脚步，不敢靠近。 梁时砚现在身上散发的颓丧是实打实的。 梁时砚的房卡是这个酒店的备用房卡，周融往电子门上刷过去。 滴的一声，门开了。 他走进去，床头的手机正在嗡嗡作响。 周融侧头扫过两眼，掐掉闹钟，目光向下，看向只露出一个头的姜致，抬起手臂，大掌落上纤细的脖颈。 虚虚收拢，停在最边缘的警戒线。 姜致只觉得吵，吵了之后，就觉得热。 铺天盖地的热意将她裹住，就像一张网，然而，姜致实在是太困了，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睛。往旁边挪了挪。 一阵凉意过后，她就没再挣扎。 只是梦里似有声音疏冷又狠戾的在警告她—— “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下次跟别的男人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还是单身呢，谁在她身边狗叫。 姜致咕哝一句，翻身避开吵闹的声音，继续沉入梦乡里。 没有闹钟，姜致成功睡到下午六点。 整个屋内被窗帘拉上，一片漆黑。 姜致眨了眨眼，视线迷蒙茫然，她记得自己睡觉前，没有拉窗帘，怎么屋内漆黑，有人进来了吗？ 她下意思摩挲到床头的手机，打开。 屏幕倒影出男人的脸。 周融睡得很浅，基本怀里的人一动，就清醒过来了，睁开眼睛，刺目的屏幕光照进来。 他别过脸，冷冷道：“关上。” 姜致下意识掐灭屏幕，“你怎么进来的？” “你觉得呢。”周融声音有点哑，靠近姜致的温度又往上窜上几度，“是梁时砚把你卖给了我。” 姜致：“不可能。” 周融：“不可能什么？” 听懂男人舌下的威胁，姜致清醒几秒，道：“我是我自己的，他不能替我做主。” 纤细手臂撑起来，她切到梁时砚的屏幕，准备打电话过去确定，男人一把夺走她的手机，语气平淡：“你不信我？” 姜致抿了抿唇，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和周融胡搅蛮缠，只是说：“我是找他要个说法。” 看着她垂下的眼睛，周融冷冷嗤笑一声，双指掐住她的腮帮子。 白皙脸颊顷刻出现两个指纹。 姜致看着周融拿起她的手机，给梁时砚拨通电话。 电话没两秒就接了。 梁时砚在那侧等着姜致的电话一样，“你醒了？” 周融没说话，视线淡淡落在姜致身上，姜致突然不想继续问了，她再问得到的结果，可能和周融说的没什么两样。 她伸出手，拿走周融手上的电话。 这一次，周融没有阻止她，眼睁睁看着她手机屏幕熄灭。 姜致道：“我去洗澡，然后去医院，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她原本是不打算问这个问题，就是想了想，周融强闯进了她的房间，又抱着她睡了一觉，她总要收取点利息，让周融也做点事，不能她一个跑动跑西。 周融直起身，“行。” 姜致点了点头，抬脚进盥洗室。 她伸手要关门，周融的手臂格挡在门口。 他声音懒倦，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平常的清冷气都少了两分，“我和你一起，节省时间。” 第237章 解释 姜致拒绝。 只是，拒绝没什么用。 周融想进屋，有千百种方法，哪一种都不是姜致受得起的，于是她盯着周融扣紧的手腕几秒，侧身让他进盥洗室。 盥洗室内开着暖气，比两个人抱在一起还热几分。 就别提氤氲雾气之下，横生溢满的水流了。 姜致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要熟了。 却又在快憋死的时候，呼吸上最后一口氧气。 反复几次，姜致的理智都有些不清晰。 男人咬着她的肩头皮肉，声音含糊不清：“我是谁？” 姜致觉得烦人，不肯回。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想到昨天那个电话，觉得更烦了。 嘴唇紧紧闭上，肩头的痛更明显。 姜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她不是看着周融，是‘瞪着’。 周融那个问题又来了：“我是谁？” 一次次的，姜致被磨到眼泪不自觉下来，服输道：“周融？” 他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还有呢？” “还有什么？”姜致想去踹他，然而狭小的浴缸根本动不了户，她的理智更模糊了。 只有男人反复的询问声。 脖颈隐隐发疼，她知道自己再不回答，会被周融弄死。 姜致仰起脖颈，语气透出几分糟糕的情绪来：“你是我的未婚夫。” 周融总算是松了口，粗粝手指摩挲过肩头，喑哑道：“乖。” 姜致倏地抿住唇瓣，手用力地在男人的手背挠出痕迹。 细长的抓痕一道又一道。 还都在手背，完全遮掩不了。 …… 姜致和周融出浴室的时候，京市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门口叩叩细微两声。 是酒店过来送饭的。 姜致瞥过周融两眼，换好衣服，拿上不算晚餐的晚餐，问：“许助理？” 周融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在医院，人还没醒，但度过危险期了，你不用着急过去。” 姜致眉心抽动两下，道：“谢谢。” 周融声音不咸不淡：“姜致。” 姜致倏然抬头过去，整个神经都跟着紧绷，“说。” 第204节 周融后背靠上椅子，抬头看过去，“我倒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在这，你还要求助别的男人。” 姜致：“……” 她知道周融会秋后算账，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将饭提到桌面上，分次拆开，“这里毕竟是张骞熟悉的地盘，他找人肯定比我快一点，你也看见我弟弟的情况了，如果晚一秒，都可能没了。” 停了停，她倒打一耙：“你应该理解我，而且我也没做其他的事。” 周融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视线逼人，“你还想做别的事？” 姜致吸一口气，低声解释：“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是我没考虑好，之后一定第一时间和你说。” 但，姜致可不认为这是周融吃醋了。 因为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基本也没和梁时砚两人相处过，张骞一直都在。 她更倾向于，梁时砚在周融面前说了什么，周融的男性自尊受到了挑战，所以想讨回来。 周融神色缓和几秒。 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过两秒，起身出去接电话。 姜致如蒙大赦，把透明餐盒拆出来，菜依次摆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酒店出品的原因，看着并不是很有胃口，而且某个饭上有一个短且卷的毛毛…… 她顿了两秒，拿起手机。 周融有个电话，现在已经到盥洗室去接电话了。 再等他出来，姜致已经到门口去接外卖。 距离很近，到的很快，是附近有名的一家烧烤店，以物美价廉为主要宣传特点，她之所以知道，纯粹是大学室友介绍，几个人吃到宿舍门禁，偷偷翻墙回去的。 姜致道：“那些饭就别吃了。” 周融看过去，姜致言简意赅：“我怕你吃坏肚子。” 说着，她将桌面重新收拾一番，把烧烤摆上桌，她还点了一份蛋炒饭，分拨成两份。 担心周融吃不饱，姜致又分过去一半，“那个饭太油了，所以我丢了，你没意见吧？” 周融没说话，他拿起筷子，就着吃两口。 姜致扫过一眼，跟着慢慢吃起来。 周融略微抬眼，女人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吃饭的时候，腮帮子总是鼓鼓的，基本没有掩饰过自己吃饭的动静，像个不停藏粮的松鼠一样。 手指不自觉往筷尖点两下，他想说什么，最终垂下眼睛。 大多数烧烤都是姜致吃的，小部分是周融的。 姜致惦记着医院里的人，也不想让许助理一直劳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一直是许助理在那边，所以简单收拾一番，她就踩着布鞋和周融一起出门。 周融的电话在这一路都没停过。 可能是出来的匆忙，事情都没有安排好，以至于现在的电话很多，需要远程指挥。 走到走廊，姜致远远就看见在那的许助理。 许助理也看见他们，走过来，低声说：“姜小姐，小周总。” 周融纡尊降贵的放下手机，“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已经在恢复当中，姜源下午清醒了一阵，但是又很快睡过去了。”许助理说着，手里拿出资料，“我已经联系上他们的房东了，这是房东当时说他们的租房情况，好像是在躲什么人。” 周融看过姜致一眼，“躲人？” 许助理说：“是，房东描述除了姜源外，姜父姜母的神色都很惊恐，整个人的精神都很紧绷。” 姜致并没有听到旁边的邻居提起这一点，她摇头：“邻居没和我说，我过会再去问问。” 许助理转而到下个话题。 他刚想开口，姜致的手机响了，她不想接的，但看见备注的名字还是抬头说：“我去接个电话。” 周融漫不经心点了头，“去吧。” 姜致走远，接通电话。 私家侦探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嘈杂风声和狗叫同时过来，“姜小姐，邮箱，还有，我要加钱。” 私家侦探一般不会直接联系她。 这么联系，只能说明这份资料很重要。 她顿了顿，刚想回答，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姜致打开邮箱，把文件下载下来，一个泛黄的简历出现在她的面前，女人的照片也模糊不清。 看照片附近的背景，能够看出来是偷拍档案室的。 她稍稍联想一下，大概明白那头的风声狗叫是怎么来的了。 没等她继续想，身后不远的病房传出尖锐的响铃声。 姜源醒了。 第238章 抱两分钟 姜致把资料下载，随后一揣手机，折身往病房走去。 她到的时候，医生成群结队的进去。 没有姜致再进去的空间。 姜致侧头看向身侧的周融，男人脸色比平常还要淡，他回看她一眼，一起等着医生出来。 医生在半个小时候出来。 他站在门口，问：“哪位是家属？” 姜致走上前，她刚要说话，医院进了这么多次，她是真的怕从医生那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周融捏了捏她掌心，低声道：“我是他姐夫。” 医生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他身边的女人就很好理解了，应该是亲姐姐。 顿了顿，他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姜致，还是道：“病人现在虽然清醒了，但他刚刚又睡下来了，且人状态不是很好，意志可能也不是很清醒，家属可以进去多和人说说话。” 姜致默了默，再点头。 医生也没再继续说什么，直接离开。 姜致看着离开的背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腿脚一软。 周融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胳膊，目光往她脸上一看，“你平常胆子那么大，遇见这么点小事，就慌了？” 姜致的确慌了，只是她不想在周融面前承认。 撑起手臂，站稳后，她的目光重新看向病房内。 病房内的三人照常静静躺着。 医生和护士也从这个房间离开，看着是初步没了问题。 一侧观察许久的许助理道：“可能他们只是想看看中毒炭中毒的人为什么会醒的这么早，平常人都是要三到七天的。” 就像观察小白鼠一样。 姜致大致明白许助理的意思，飞快抬起眼睛，看许助理一眼，露出一个笑来。 许助理没再解释，转头看向周融，低声几句。 周融和许助理走到一侧。 姜致没跟过去，两人凑到一起，估计是公司的事。 没过一会。 周融回来了，许助理却走了，代替周融回周氏坐镇，监督各个项目。 姜致道：“你不回去，没事吗？” 周融斜斜睨她一眼，“你很希望我离开你，然后等梁时砚过来？” 姜致：“我没那么想过。” “那是什么意思？”他问。 姜致抿了抿唇，她不是不知好歹，许助理能守在这里，说到底还是周融的命令，她解释说：“你不在，我怕周氏出乱子。” 周融道：“周氏还没到这个地步。” 姜致不说话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前两天在周家住，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但她也能感觉到周父和周融的暗潮汹涌。 只是那一次在书房的吵架过后，藏的更深，更隐晦。 没有特意观察，根本不会觉得。 顿了顿，她还是说：“我只是担心周总那边会对你有微词，你不在意，那就当我没说过。” 周融瞥过她姣好面容一眼，语气微微放柔：“你放心，你想的那些情况不会发生。” 他勾了勾唇角：“何况——” 周融迟迟没说，姜致的好奇心被吊起来，她朝着男人那看过去，可没了下文。 姜致抿了抿唇角，还想说什么。 男人拿起手机，看着备注时，微微一怔，随后蹙起眉头，转向姜致，言简意赅：“你和奶奶说。” 姜致：“说什么？” 她还没明白话题怎么跳跃的这么快。 前言后续都搭不上，就要和老太太解释了，可是和老太太解释什么？ 第205节 自己和周融的偷跑吗？ 老太太也不像是看见这个情景就过来追问的人。 眼睁睁看着周融手机一划，老太太小心翼翼的试探声从那头过来，她问：“姜姜？” 姜致下意识应道：“奶奶，怎么了？” 老太太说：“你昨天是不是和周融吵架了？”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周融一眼，用眼神暗示对方，同时她语气更加柔和：“没有啊，奶奶，我和周融的关系好着呢。” 老太太松口气，“是吗？” 说着，她似乎用力拍了一下身边的人，训斥道：“让你瞎说，瞎说什么，姜姜和绒绒关系好着呢。” “妈，我没瞎说，你看热搜！” 周老太太训斥的更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听风就是雨，记者报的能信吗？” 姜致算是听明白了，有人在打小报告。 而且这个人，是她和周融刚刚提到过周父，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周老太太还记得这边电话打着，扭头冲姜致他们解释两句，挂断电话。 姜致把手机还给周融，拿出自己的手机，问：“记者？” “昨天的事不知道被谁拍下来了。”周融嗓音淡淡，眉目多了几分不虞。 通过周融说话的这些时间，姜致也看见了热搜消息和照片。 偷拍的照片是高清的，且连姜致最后上了梁时砚的车，都拍的一清二楚。 梁时砚本来就和姜致有那么一段前尘往事—— 现在又是对周融不管不顾，上了梁时砚的车，姜致在网上已经被骂出花来了，很多人都觉得姜致是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也是她从昨天到深夜没来得及看热搜，否则只会看见骂的更难听的。 姜致神色有些不定，她想到了刚刚走的许助理，道：“许助理走，也是为了处理这事？” “不然呢？” 周融说着话，手臂环上她的腰背，寸寸收紧，姜致下意识要挣开，他一口咬在她的唇上，“你真想被传感情破裂？” 姜致倒吸一口凉气，但她没紧绷着要离开了，“什么意思？” 周融没看她，目光越过她往前过去。 姜致视线余光注意这点，下意识要扭头，男人的大掌扣在她的后脑勺，语气平平：“别动，你一转头，他们就知道了。” “……”姜致只能忍耐下来。 不过，大庭广众下，本来就不适合拥抱。 短暂一会，姜致就感觉许多目光直直看过来，她都分不出记者在哪。 纤薄背脊笔直的挺成一线，她的手臂缠绕上男人的脖颈，“行了吗？” 看着在厮磨，耳根都是红的。 “好了吗？”她再一次催促。 周融淡淡点了点头。 姜致如蒙大赦松开手，又赶紧往旁边走两步。 只是这两步一步都没踏出去，周融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视线望过来。 一字一顿：“你见过谁家的新婚夫妇抱两分钟就相隔十万八千里了？” 姜致唇线倏地抿住一线，她再次看了看交错的手，有点别扭。 好在理智站上风，她没再说话。 大拇指相互叠，掌心摩挲。 两人看着保持着微妙距离，可他们中间却是谁都插不进去。 第239章 相爱 姜致多少有些别扭。 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她松开手，往外走去。 一路上人潮拥挤，却没看见有什么记者的存在，该不会是周融故意哄她的吧。 姜致心底有些不确定，回去的路上，就看见周融靠在走廊旁边的椅子上，微微合上眼睛。 走到身前，她拍了拍周融的肩头。 周融瞬间清醒，眼底还有一丝迷茫，这点迷茫很快就变成清醒。 “有事？” 姜致说：“你回去睡。” 三个人的病房，再怎么摆床榻，都会拥挤。 周融不喜欢和别人同一间房，这是她观察出来的，时至今日，周融好像也就和她同床共枕过。 何况，他和她的关系到底是假关系—— 没必要陪着她留在这里守夜。 周融眉头皱起，他面对上姜致，她低声说：“在这睡会感冒，要不然拿几床厚被子来，别感冒了。” 她本意是想劝周融回去的。 看到那双眼睛，想到刚刚他对她说的话，她劝也没用。 说着，姜致去护士台找了护士。 护士给他们送了一床厚被子。 姜致把被子拿过来，盖在周融身上，只看男人伸手拨开，他神色虽然是不动声色，却依旧能看出来几分抗拒。 “……”叫他回去，也不回去。 现在又不盖被子，怕是真想感冒。 仰起头，透过薄薄玻璃，雪又开始落了，积在窗边缘，变成薄薄的一层。 想都不用想，夜里的温度肯定会更冷。 然而，看着油盐不进的周融身上那层薄薄的呢子大衣，她迟疑片刻，还是想了个这折中的法子，“我带了小毯子过来，在酒店里，我现在去拿？” 周融目光稍稍往这边看一眼，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姜致说：“你在这等我几分钟。” 她不等周融回答，放下被子，搭电梯下楼回酒店。 酒店距离这里不过十多分钟的距离。 姜致用袋子将小毯子装好，回了医院，但还没走到医院门口，远远一个站在马路边上的熟悉身影。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她朝着姜致走过来，随后莞尔一笑：“姜小姐，你怎么在这？” 姜致没有说的太明白，只说家人过来住院，“纪湖小姐，这么晚了，你在这路边是在等人吗？” 纪湖温和笑笑：“差不多，我的同事说这里的烧烤很有名，我不爱吃这些，就没过去，他们让我在这等一会。” 她抬手指了指那侧的烧烤摊，三三两两的人群在那坐着排队。 这家店的烧烤亦是姜致今天点的那家烧烤。 姜致眼底的疑惑没消，纪湖也没解释，只是双手插兜，她低下头，又看了看姜致的袋子。 “去给家里人送毯子吗？”她笑着说：“如果很着急，你就先去吧，我同事过来，我也就走了。” 姜致笑道：“不麻烦，我陪你等一会。” 这么晚了，一个女人在路边上怎么也不安全。 纪湖明白她的用意，抿唇一笑，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 姜致：“我不习惯对别人的过去追根究底。” 她回答的坦然，纪湖倒是被惊了一下，很快摆摆手，愉快道：“不用说的这么严肃，我可以告诉你的，其实我是过来当讲师的，就在理工大学，他们想让我有关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做个讲座。” 姜致眉头一跳，只听见纪湖莞尔说：“也是临时调令，说有一个学生闹出了人命，所以校方觉得想越早开越好。” 正在她们说话的功夫，纪湖的同事拿着大包小包的烧烤过来了。 她们看见姜致，也是热情问候。 姜致眼见着人都回来，她也没再停留，多说两句话，转身往医院内走。 行过一段路，她回头，恰好看见纪湖和她的同事上了一台车。 纪湖神定气闲地笑了笑，随后摇上车窗。 姜致敛起眉头，没有再停下脚步，回到医院。 周融不知所踪。 姜致先是往屋内看了一眼，没有男人的踪影，可是被子还在椅子上，人应该没走多久，打电话过去却是一直占线的状态。 手指摩挲着手机，她正打算要不要去护士台问问。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周融声音喑哑：“傻站着干什么？” 姜致见到纪湖那一瞬间的紧绷在这刻卸下来，她目光望向周融手上提着的粥，到嘴边的询问还是没出口。 周融是想着要在这待一整夜，所以下去买了点东西，回来又接了两个电话。 故而没在这，也没接到电话。 自从姜源那天夜里醒过一次，后面几天都没再醒过。 第206节 姜致每天白天都有过来，也想着第一天夜里的情况，特意请了一个护工过来夜晚照看。 护工也算是尽职尽责。 姜致打算白天也交给护工，现在过了七天，人还没有醒来的状态，她又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太久，只能走这一条途径。 和护工谈好价钱，姜致回酒店时，又在那条马路上看见了纪湖。 纪湖看见她快步走来，像是特意在这等她的。 姜致步履一停。 纪湖走到她面前，脸上扬起一点笑，温柔里带着惊喜，“我就知道你现在会在这。” 姜致上下看过她，她也看见了理工大学表白墙上的演讲视频，她知道自己是误解纪湖了，防备心也少了点。 主动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麻烦吗？” 纪湖点点头，道：“你们确定开车回去了吗？” 姜致想起前两天纪湖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他们怎么回京市，这几天大雪变大，轨道抢修，停了很多火车和高铁，那时候她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回去，就含糊回了纪湖这个问题。 没想到人会主动过来。 她顿了顿，说：“是，但是车不是我开。” 纪湖低声：“我有个病患在京市等我回去，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们捎我一程。” 纪湖是很负责任的人，姜致是知道这一点的。 于是她没有非常强硬的拒绝，只是点了点头：“我回去问问周融。” “那麻烦你了。”纪湖松开手，催促姜致早点回去，而后又添了一句：“我也看了热搜，知道你和小周总的感情很好，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联系你的。” 她说的是，狗仔爆出来的那天夜里，她和周融拥抱的照片。 隔天，又有梁时砚的澄清，说是遇上人命关天的大事，周融项目又出了事，他这才帮了周融一把，算是解释了那张图片。 半真半假，新闻也能查到，医院也能核实，信的人就变多了。 也由此定下的基调——姜致和周融是真心相爱，那天夜里的照片都是有心之人放出来的误会。 只是这个有心之人还没查出来是谁。 姜致笑了笑，没接话。 第240章 搬家 姜致对于纪湖的话不可否置，但她还是将纪湖的情况告诉了周融。 周融让姜致和纪湖联系。 下午六点，纪湖拖着行李箱过来。 周融在车上，没有下车。 姜致帮纪湖把行李箱放在后备车厢，拉开后排的门。 周融声音顷刻过来：“姜致，我是你的司机？” 当然不是。 只是姜致下意识想和纪湖坐，同为女性，她总是觉得更亲近一些，不过看在周融的那张脸上，她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侧身让纪湖上车，自己坐上副驾驶。 周融也没再开口，仿佛刚刚的话都不是他出口的。 车内的氛围很安静，落针可闻。 姜致不太想这么安静，眼睛看向后视镜的纪湖，道：“你的同事不和你一起回去吗？” “他们还想玩两天。”纪湖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奈，她伸手把鬓发别在耳后，“我也想玩，只是病人那边不能拖了。” 纪湖这么说，姜致便顺着话题说了下去。 这时候，姜致才知道纪湖的病人居然是她认识的人——蒋家的人。 不过具体是谁，纪湖以不方便透露隐私为缘由，拒绝透露。 姜致没再追问。 倒是周融通过后视镜多看两眼纪湖。 纪湖对此只是温和的笑了笑，而后说：“你也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虽然病情稳定，也需要复检，避免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 姜致：“我最近有点忙。” 纪湖看向周融，眼神微微一眨，似乎在暗示自己的无奈，“小周总，您的未婚妻您应该上心一点。” 一般的心理医生在病人抗拒治疗的时候，会让家属帮忙软化病人的态度。 这并不是什么寻常的事。 而且纪湖清楚姜致和周融的关系，这话也算是合情合理，姜致没起疑，但她这么说，多少也让她自己下不来台，于是主动说：“我回京市忙完就过去。” 算是一个保障。 纪湖莞尔一笑：“那我等着姜小姐了。” 姜致略微点头。 纪湖这个人想要讲话的时候，话题是很风趣的，她在场，就没有冷落下来，虽然大部分是姜致在回答，但时不时地，周融也会回应两句。 那些问题大多是关于以后的京市项目发展。 到后半车程，姜致不再开口，周融和纪湖聊的却还不错。 车停在纪湖的心理诊所门口。 周融声音淡淡：“纪小姐的博学超乎我的想象了。” 纪湖微微笑开，也不搭话，她下车前，若隐若无的看过姜致一眼，到后备车厢搬行李。 那一眼，给姜致留下了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宣战，又像是怜悯。 但，这和纪湖的人设大相径庭，她只能归根于自己你看错了。 姜致收回目光，看着后视镜消失的越来越远的身影，侧头看向周融。 周融余光瞧过来，“看什么？” 姜致答：“你不去帮纪小姐搬东西吗，外面的雪这么大，她可能会走不稳。” 周融的话和纪湖下车前的热情夸奖形成截然相反的态度：“我为什么要帮她？” “……”姜致一愣。 周融淡淡说：“我和她没什么关系，且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如果我每一个都要帮，那我岂不是会累死？” 周融这话说的没错，但姜致总觉得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按照她的设想—— 周融清冷的话语还在输出，打断她的设想，“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三心二意的人，看见别人就上的种马？” 姜致一噎，道：“我没这么说过。” “但你这么想了。”周融踩下刹车。 迈巴赫停在车道边，他抬起眼睛，乌沉的眸子洞悉姜致眼底的情绪，骨节分明的手掌探出来。 轻柔触感摩挲在发梢上，往下，用力掐住她的下巴。 尼古丁的味道侵入鼻翼。 伴随而来的是强硬的气息熏染，直直烙在她的灵魂深处。 就当姜致做好握住他手的准备，男人却兀然松开了手，坐回原位，掐起一根烟，车窗摇下来，星火跟着燃烧。 元旦的氛围还没过，大街小巷都是喜庆的红。 三三两两的人群行走在人行道上，偶尔会有两个人朝姜致这边看过来。 一根烟差不多燃烧殆尽，周融重新启动车辆。 车这次没再停下来过，一次性开到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的电梯门也挂上对联，似乎是在给新年做准备，姜致看着，心情都跟着好上不少。 周融按亮电梯键，“既然演戏就演全套，明天开始，你搬到楼上来。” 姜致倏然侧头看他。 周融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他抬起眼睛，和姜致对上视线，“你不是已经要卖房子了，总归是要搬的，搬哪不一样？” “……”姜致没想到上次停下的话题会在这一刻成为回旋镖扎在自己的身上。 她还想挣扎一番，“你有没有听过距离产生美。” 周融淡淡抬起眼睛，“安然在出事前，除你之外，还见过一个人。” 姜致追问：“谁？” 周融没有再回答，目光淡淡扫过姜致，不言而喻。 姜致抿了抿唇，低声说：“搬家需要一点功夫，我一个人也搬不上去，过两天吧。” 周融没有给姜致拖延的机会：“不用那么麻烦，搬家师傅已经在楼梯口等你了。” 姜致豁然抬起眼睛。 周融神色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既要的小事，他目光抬起来，“难道你的意思不就没有师傅，不好搬吗？” 姜致在周融这眼神里，隐约察觉到暗潮涌动。 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就算是拒绝了，对方也有办法达成目标。 于是，她没有犹豫太久，妥协说：“我知道了。” 周融眉目缓和。 姜致在这一层停下，去整理自己的所需品，周融则是先回去处理工作，将近一周的空白，周氏的工作累积成山。 第207节 光是线上处理，就需要花费绝大部分时间。 最主要还是核对和确定数据。 周融看完，天都黑的不成样子，他走出书房，客厅的灯亮着，门口摆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子，都是姜致的必需品。 餐桌上的香气弥漫，灯光摇晃。 他侧头看去。 姜致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视线对上他的瞳孔，头发松松垮垮的挽起，身上还穿着家居服。 她有些不自然，“家里冰箱没什么菜了，我就随便做了点。” 第241章 理亏 说是随便，也有鱼有肉，基本都照顾到了。 周融没说话，直接坐下来。 姜致看着周融坐下来，不自觉松口气。 周融今天吃饭还算是正常，每个菜都吃了一点，不近似前几日在外面，吃什么都是一两口，都不吃了。 看着周融吃饭的姜致都忍不住怀疑，如果周融在外面饿死，许助理和周父会不会找她的麻烦。 以至于之后吃饭，姜致都全程关注着周融的情况。 吃完之后，周融继续工作。 姜致也有文件需要处理，但一间房子只有一个书桌，她将电脑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进行处理和协调，其中就包括和梁家新合作的项目。 到上半夜，她上了床，周融还没过来。 姜致迷迷糊糊睡着了。 中途，却多了一双手，紧紧缠绕上她的腰。 姜致大概知道这是谁，也就没阻挡，反倒是头往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埋进周融的怀里。 温暖的体温刚好适宜，将冷空气驱散。 姜致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周融也不在她的身边。 她查看过时间，便下了床。 走出卧室，许助理站在玄关处，朝她一笑。 姜致微微一愣，下意识退回房间，把睡衣换下来，走出来再同许助理打招呼。 许助理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看见姜致出现在周融房间的惊讶，颔首打招呼。 姜致去洗漱，盥洗室的门没关紧，能够听见许助理和周融的说话声，大多是有关项目的事。 听了一耳朵，但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也就没再继续听。 周融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响起。 玄关门关闭。 姜致步入客厅，就看见桌面摆的热气腾腾的早餐，小区不允许外卖进，那这堆早餐只有一个可能，是许助理送的。 周融面前的咖啡杯已经空了。 他淡淡看过一眼姜致，起身去换衣服。 不知有意无意，他出来身后，身上西服的颜色和姜致所差无几。 乍一看，像是情侣装。 姜致一手拎着高跟鞋，半开玩笑道：“情侣装？” 周融视线淡淡掠过她，“现在地下车场都是记者。” 姜致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拢，她明白周融的意思，不是他想穿，而是要做样子。 嘴唇略微一抿，蹲下身，扣合高跟鞋的后跟，“我会扮演好小周总的未婚妻的。” 周融目光跟着沉了沉，语气平静：“希望如此。” 姜致没再回答他的话，她这身裙子虽然是长毛衣的那种款式，但很窄，衣料边缘很硬，十分不好起身，用力过猛，就容易开裂。 她手摸索鞋柜边缘，打算借着起身。 周融的手顺势伸到她面前。 姜致判断几秒人是真心假意，随后还是伸出手，搭在周融的手上。 周融把她扶起来，姜致唇角也扬起一点笑容，看着甜腻腻的，瘆得慌。 上电梯前，两人一直都是如胶似漆。 一进电梯，姜致就松开手，距离周融站的远远地，似乎十分不适应。 周融没看她，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处理公务，“答应的很爽快，行为是另外一回事。” 姜致半晌低声：“这里是电梯里。” 意思是没有别的人，没必要装腔作势。 周融挑了挑眉，把手机收起来，视线转而看向姜致。 像是故意怼姜致的话一般。 电梯顷刻在中间一层停下。 入眼是一对小夫妻，他们显然也是上网冲浪人员，看见姜致和周融，两人眼睛一亮。 虽然没搭话，举起手机偷拍的动作也没停下来过。 幸好姜致早在电梯门开的那一秒，就蹭到周融旁边去，挽住他的手臂。 不然，指不定怎么露馅。 周融扬起眉头，从上向下的看过姜致一眼。 姜致不吭声。 一直等到小夫妻从一楼下，电梯恢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姜致松开手，缓缓吐出口气：“你说的对。” 周融抬头看向朝负一楼开放的电梯，“我知道。” “……”姜致还想说什么，但现在已经对周融丧失了交流的欲望。 周融也没有一定要和姜致交流的打算，所以在说完这话，两人除了挨的很近之外，基本没有什么言语交流。 而上了车，姜致瞬间和周融分开。 看着像是十分不适应。 姜致是真的不适应，就算当初和梁时砚谈恋爱过，也从来没有整天黏着，更没有时时刻刻挽着手臂，做出恩爱的样子对人。 这一点时间快要赶上姜致工作一天的心累。 可话是这么说，姜致还是在下车前，重新和周融坐在了一起，并且和他一起在周氏门口下车。 姜致脸上挂着笑，偏首微微靠向周融，“为什么要在门口下？” 完全可以去地下车库。 这样，媒体的长枪短炮也不会一直对着他们，她也能松一口气。 周融脸上平静，回头看向姜致，反问道：“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订婚吗？” “二十一号。”姜致这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已经很近了。” 周融说：“你也知道很近了，还去找梁时砚，和他一起在元旦节出去？” 姜致确实在这件事上理亏，她抿了抿唇，决定不接这个话，只是问：“这件事和我们这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下有什么关系？” 周融说：“你到公司可以去看看这几天周氏的股票。” 姜致这几天就没上过网，别说去看热搜和周氏的股票。 如果不是别人的询问，她都不会特意去看自己和周融的新闻。 她顿了顿，上楼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周氏的股票，从她的事情被报出来到至今，周氏的股票一直起起伏伏，没有一个稳定的数，足以证明大多数股民对周氏并不是那么相信。 那么，周融这一系列的行为就有了解释。 为了安股民的心，也是为了安网民的心。 姜致没有在工位上坐太久。 周父在她到公司后的半个小时，就直接让她上楼到办公室一趟。 姜致敲响办公室的门，得到肯许后，推门进入。 一道劲风直直朝她袭来！ 紧跟其后的是周父愤怒的质问：“姜秘书，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第242章 风声 姜致停在原地，没有后退一步。 烟灰缸应声砸在地上。 离她的脚尖只有一寸之隔，显然是把握了分寸的。 就当下一秒，姜致以为要听见周父的训斥时，他的目光却偏离了一寸，落在旁边。 姜致侧头看去，周融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脸上神情淡淡，无动于衷，他抬起眼睛，对上她的目光半秒，还是偏头看向身后的周父。 周父刚刚的动作显然是做给周融看的。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周融并没有什么反应。 甚至于抬了抬手，“爸，你继续。” 第208节 周父胸膛上下起伏，脸色通红，气得不轻。 周融没什么反应，仅仅是喝了一口手中的热茶，看了看姜致，他又扭头看了看周父。 见着周父不打算再继续发火，缓缓起身。 姜致注意到周融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送到周父面前，言辞平缓：“致致走之前都和我说了，她家里人打电话打不通，正巧她弟弟和梁时砚的弟弟是同所学校，这才不得不去求梁时砚。” 周父情绪平缓许多，仍旧愤怒：“难道你死了不成，还是我们周家人死了？！” 姜致：“……” 还没见过一个父亲大年出头前几天就开始诅咒自己家人的。 她顿了顿，想开口，周融一个眼神扫过来，仿佛在警告姜致不要往前靠，“事出突然，而且你不知道——” 他的声音压低几分，凑到周父的耳朵上。 姜致虽然听不见，但能想到周融再说的话题肯定和她的家人有关，亦或者是和她有关。 很快，周父飞快看过姜致一眼。 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眼神多了几分沉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融言简意赅：“我也没想到，以及梁氏项目那边已经开始进行了，过段时间估计就有省内的文件下来，到时候周氏的其他项目也会被带动起来。” 话题到这戛然停止。 没想到什么？ 姜致抿了抿唇，现在这个场景她并不适合过分张扬，所以目光没有聚集在周融身上。 只能耳听六路。 周父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我知道，这件事就交给你。”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这并不是针对姜致的，而是针对周融，在他看来这件事归根究底，还是周融没有处理好，如果他处理好，也不至于在热搜上闹腾这么久。 要知道任家事情过后，他们周家也是热搜的常客了。 这对周氏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还有内部的一些消息…… 周融看向周父，周父也看向他。 沉默在办公室内蔓延。 片刻，周父看向姜致，神色稍稍缓和，“刚刚吓坏了吧？” 姜致摇头，“没有。” 周父说：“女人怀着孩子是最脆弱的，你有没有，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该朝你道个歉，是我太生气了，但这也不能怪我，你也知道网上那些人说的有多难听。” 姜致沉默的听着，偶尔会出声，主要是为了应和周父那几句话。 周父许是内外两个女人都怀上孩子，现在对周融倒是有几分慈父的神采，和姜致解释完，对周融又叮嘱两句。 都是那些要学习的观察孕妇的注意事项。 姜致记得周父在家的时候，没有这么详细过，那就是在外面那个女人。 她抬眼，默不作声和周融对视几眼。 周融在听完周父这些嘱托，拉着姜致的手，向外离开。 现在正处于上班时期，电梯里没什么人。 一进入电梯。 周融便松开了姜致的手。 姜致微微往手掌心一看，余温好似还残留在上面，“你和周总他——” “这些不应该你操心。”周融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地看向前方，“到时候你找个理由就行。” 姜致说：“我能找什么理由？” 周融淡淡说：“这就看你了。” 电梯停在所到楼层，他转身要离开。 但，离开前，他像是想到什么，目光停留在姜致身上，问：“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姜致蹙起眉头，“什么风声？” 她现在的身份是一把双刃剑，在公司的人无一不在阿谀奉承她，同样的，他们也都在隐瞒她公司的事，从前还能听到的一些风声，现在是彻底听不见了。 她之前也没过度融入进去，倒是也能习惯现在的待遇。 周融眉目疏冷，“没什么，这些事许助理会处理。” 男人的背影直接消失在走廊里。 姜致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没再说话，回到工位上后，她联系了一下张鑫，问最近有什么风声。 张鑫现在在公司算是如鱼得水，人又非常精明，能听到的风声比姜致要多太多，而他最近听到的其中最炸裂的一条风声是——老爷子打算召开董事大会，让周融再升一升。 可周融再往上升，从小周总变成周融，无意识打了周父的脸，会架空周父的权利。 听到这里，姜致的眼皮微微一跳。 她本来觉得周父的怒气多少不合理。 现在来看，又诡异的合理起来，周父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权利被架空，难怪会有那么一顿火。 姜致抬起眼睛，微微看向周融。 隔着玻璃窗，男人的头朝这边看过来，模糊玻璃面，仿佛是在和她对视。 她的心口微微一跳。 周融现在是没什么时间找她，姜致也忙碌了一天，她抽空给私家侦探发过消息，人一直没回她。 不过，对方一直是这样，会时不时给她发泄消息，背后势力好像也很硬，应该不会出事，所以姜致也没太在意，只打算夜晚再联系一下人。 下班之后，打开手机，她才看见自己手机多了好几条消息。 其中一条是任华约她见面。 姜致唇线抿作一眼，刚刚敲出拒绝，任华的消息随后到来。 他到公司楼下，姜致不去见一面不好。 下了电梯，她走到任华所说的门口。 一台低调的定制版奔驰徐徐摇下车窗。 这个司机是姜致眼生的，她没看两眼，转头看向车后排的任华。 任华温和说：“上车吧，已经定好餐厅了。” 姜致脚步停在门口，任华的嗓音一如见面般温和，脸上扬起一点笑容：“姜征是你的叔叔吧？” 她的眼睛猛然抬头看去。 任华唇边的笑不改，他的手屈起点了膝盖两下，“偶然查到的，现在任家的风声好不容过了，我这才好不容易过来和你见一面，当初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第243章 不要再继续 姜致神色没有变化，“任先生，你也知道我的立场。” 今时不同往日。 她的立场变化，导致她间接性不能去做某些事，之前答应任华的跳槽和帮忙也会就此落空。 任华是人精，来之前多少就有预感，也能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没再开口，不动声色望着姜致。 空气里的压力一寸寸增加。 姜致拉开车门，弯腰上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任华身上的威压消失，“这有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只是吃顿便饭。” 姜致不可否置，转而另一个话题：“任先生是怎么知道姜征的？” “一个朋友和我说的。”任华说：“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在圈子里的人总要谨慎点，出了车祸，总要查个明白，这一来二去的，就容易把人的人际关系挖出来。” 姜致恍然大悟的一笑，看着徐徐开出去的车子，不再说话。 任华定的餐厅是在一家比较远的酒庄里，从他和经理熟稔的打招呼就能看出来，他应该是经常来这边。 经理目光在姜致身上流窜一二，温和一笑。 姜致淡淡颔首，疏离回以一个笑。 经理把任华和姜致引到一个餐厅，就离开了，这餐厅的通体装潢和古欧的风格很像，蜡烛只点燃过道两侧，但这点亮度，也足够看清楚餐桌上的精致食物，冻在冰桶里的葡萄酒。 任华颇有绅士风度的替姜致拉开椅子，“请坐。” 姜致坐下来，任华则是绕到另一侧，坐下去，视线缓缓看向姜致，感叹说：“姜秘书是越来越难约了，不过当初我听到你能成为周融的太太，还是很惊讶的。” 姜致没说话。 任华这番话是让姜致不要忘了自己的出生来历，他把酒倒进杯中，推到她面前，“我也听小怜说了，你已经和周家老太太见过面了，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当初是我看走眼了。” 姜致略微敛眉，她没听懂任华这句话的意思。 她订婚，和见老太太又有什么关系？ 任华没有解释的打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语气款款：“其实我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合作达不成虽然很可惜，但我当初见姜小姐就很有眼缘，还是不希望交恶，小怜那边我也训斥过了，她的确是年轻气盛了些，在某些大是大非上的处理，不够格。” 姜致微微抿唇，眼睛提起来，她笑道：“任先生应该不止想说这些吧。” 任华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姜秘书你家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在理工那边的医院？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可以和我说。” 姜致倏然看过去。 任华言笑晏晏地看向她，声音却是一片惋惜：“其实当初姜秘书朋友的遭遇我也听说了，如果我早知道了，我一定会帮忙的，可惜事情早就结束了，警察那边也结案了，对了，我听说最近有人在查这件事，还说是任怜做的，我家的孩子我是最清楚的，肯定不会坏到这个程度，但我觉得还是需要和姜秘书说个明白。” 直到这一刻，姜致才明白任华这次找上自己的意思，是要借着这顿饭，将过往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还有顺带的—— 第209节 让她不要再继续追查安然的事情。 什么姜征，什么同情，都是假的。 为的就是告诉姜致，他们也知道她家的来历，如果她一直抓着这个事情不放，姜源这件事可能就会再度上演。 姜致对上他的视线，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您说的这些情况，我不太清楚，可能是安然的家人在查吧。” 任华直勾勾的看着姜致。 姜致端起旁边的红酒，微微抿了一口，冰凉红酒下肚，舒缓几分紧绷。 视线交错，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十指也相扣，“所以任先生和我说，可能没什么用。” 任华挑眉，哪里看不出来姜致这是在糊弄她。 他刚想说话，姜致起身的动作打断他。 她视线余光不动声色往后看去，再往任华身边靠近两步，低下头问他，“叔叔，你觉得我这张脸和任阿姨有几分相似？” 其实，姜致和谭明欢并不相似。 和任怜的相似程度也能在细微程度看出差别。 再加上整体气质的天差地别，基本没有人会认错她和任怜，姜致不知道的是，她最相似的人是任家的老太太，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任华难得沉默，他似乎也困住了回答。 姜致也不在意他的回答，纤细手掌借着椅子起来。 而身侧不合时宜的传来清脆一声响。 是火烛撞到地上，发出的猛烈响声。 姜致侧头看去，任怜快步走过来，咬牙切齿地抬起手臂，扇过来！ 疼痛并没有到来。 任华的手紧紧握住任怜的手，他看向任怜，任怜气得眼睛通红，现在也没有别人，她几乎能毫不掩饰展露对姜致的恶意：“周融知道你在外面勾引我叔叔吗，贱人！” 说着，她又想上前，却被任华紧紧按住。 姜致知道，这是任华起了怀疑的意思，她站起身，神色平静：“我只是在和任先生谈公事。” 任怜怎么可能相信，这段时间任华也在一直在给她做思想工作，还把她关在家里。 渐渐地，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叔叔也开始觉得姜致比她好。 想到这里，任怜的眼睛更红了。 姜致没有再继续下面的话题，她侧头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故作抱歉地看向任华，“任先生，看样子今天只能谈到这了。” 现在的情景也的确不适合再谈下去。 任华沉着眉点点头，“我让人送你回去。” 姜致体贴说：“不用了，周融来接我了。” 周融这个名字再次刺激到任怜，她看着姜致那张脸，骤然嗤笑一声：“姜致，你不会真的认为你会嫁他吧。” 姜致平静说：“无论结局如何，我现在都是周融的未婚妻。” 任怜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她还想说话。 姜致却没给她插嘴的机会，朝着任华颔首，直接走了。 再晚一步，任华指不定就要找她麻烦。 身后是任怜的怒吼。 紧跟着，任怜像是想起什么，视线落到任华的身上，她的愤怒转化为委屈，不忿地看着任华，似乎在等她一个解释。 任华回过神来，他的问题却是任怜所想不到的：“怜怜，你还记得你在哪家医院出生吗？” 第244章 阴影 姜致说周融在门口其实是骗人的。 她从公司下来前，就没通知过周融，自然周融也无从知道她去了哪里。 拿出手机，查看网约车的路程。 这边的酒庄太远，车距离好几公里，过来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她需要在这一直等着。 姜致侧过头，往后看一眼。 幸好她刚刚说的那番话足够刺激到任怜，人和任华并没有追出来。 冰天雪地的温度，姜致的脸色被冻得发白，整个人都在哆嗦，她看着时间，车在三公里外的红灯停着，且显示屏上是长长的一条红道，看着应该要堵不短的时间。 蹙紧眉头，姜致到底是给周融发了个消息。 手放在外面太冷了，她发完消息，便把手机收回兜里，继续站在外面等着。 “姜致。” 姜致望向发出声音的那侧，蒋行朔半只手臂搭在窗口，神态非常意外，他看了看她身后的酒庄，随后问道：“你怎么在这？” 姜致说：“见一个朋友。” 蒋行朔没有追问，只是朝姜致招招手，“先上车吧，外边太冷了。” 姜致思忖再三，还是没辜负蒋行朔的好意，上了车。 现在的外面太冷，车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到。 继续坚持站着，纯粹是活受罪。 蒋行朔递给她一个暖手蛋，他向来爱捣鼓这些，打开开关，放在姜致手上，“过一会就热了。” 姜致冰凉的手心很快就热了，“谢谢。” 蒋行朔：“不用，我送你回去吧，这么冷你也不方便回去。” 在对待女性方面，蒋行朔看着吊儿郎当，却是最体贴绅士的。 姜致上车到现在，他不仅没有刨根究底，且一直在提供有效帮助。 缓过来后，姜致微微偏头，看向车后排。 后视镜内的一线光隐隐浮动。 累积成山的小玩具，还有些许其他的东西。 太暗了，姜致看不清楚，只能收回视线。 蒋行朔随口：“那是给团子买的，我最近一段时间出了次差，这都是本地的一些小玩意。” “团子一定很很高兴。”姜致的心情微微缓和，“我记得几次见到他，他都是兴高采烈的。” 蒋行朔道：“小孩子就是这样嘛。” 他侧过头，看向姜致，“不好意思，那几天我不在京市，没帮上你什么忙，好在时砚那家伙还是个靠谱的。” 姜致低下头，“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 察觉到姜致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蒋行朔也没有再提，只是说：“团子很想你，什么时候有空吃顿饭，最近幼儿园放假了，他这家伙吵得不行。” 姜致脸上露出一点笑，“你决定吧。” 蒋行朔道：“行。” 茫茫雪夜里，闪烁的路灯下，车向街道外一路行驶着，车尾后灯火孔明的酒庄也远远被甩在身后。 有那么一点逃离世界的意思。 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蒋行朔的思维向来是活跃发达的，他想到了，目光就不自觉瞥向姜致，手指轻轻叩着方向盘。 姜致忽然和他对上一眼，“人是群居动物，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蒋行朔发现自己刚刚不自觉说出来了，眉目多过几分无奈，唇边笑意勾起：“你倒是一个清醒派。” 姜致说：“不是清醒，是现实。” 不过她并不觉得蒋行朔会平白无故说这些，于是她问：“你这次出差是不是不太顺利？” 蒋行朔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姜致沉默两秒，“感觉。” “感觉挺准，不过没什么大事，项目上的事，我能应付。”蒋行朔啧了一声，斜斜睨过去看姜致，“比起这个，婚期快到了，但你这个做准未婚妻的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周融欺负你了？” 姜致摇头，“没有。” 蒋行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是不高兴了，就和我说，我带你去散心。” 她全然将这个话当作玩笑，“散心就不用了，把你家男模酒吧的过年入门券给我一张就行。” 这事，也就在蒋行朔的朋友圈预热过。 蒋行朔眉头抬了抬，吊儿郎当说：“你们这些大忙人也会刷朋友圈，我怎么一次都没看见你点赞过。” “刚刚看到的。”姜致理直气壮。 她举起手机，屏幕里正是蒋行朔的朋友圈，一周前发的酒吧邀请函，算是预热了。 蒋行朔捏了捏鼻梁，“行，那我到时候亲自开车接你过来。” 姜致摆摆手，“不用，你那天肯定很忙，没必要来接我。” “还是要接的，要是我把你接过去，你看上别的男人，周融到时候问我要人怎么办？”蒋行朔言辞认真，他看向姜致，又往上看了看，没有就这这个话题下去，“到了。” 姜致扭头一看，还真的到万川了。 她伸手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 蒋行朔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车前，目光在路灯的照耀里蕴着几分星光，一脸笑意地拉开车门。 蒋行朔：“我最近都在京市。” 话外意思就是有问题可以找他，他随叫随到。 第210节 姜致停了停，故意曲解道：“好，你定时间，我有时间就来。” 蒋行朔：“我到时候给你发短信，和去酒吧一样，我过来接你。” 蒋行朔像是没听到姜致的拒绝一样。 姜致嘴唇蠕动，还想说什么。 很快，她看见了站在楼道里的阴影。 阴影动的同时，她心底微微叹气，不明白这算是什么事。 但身体却很老实的跟着动了。 姜致刚站稳，男人的大掌紧跟其后揽上她的肩头，温热胸膛抵在后背。 “就不劳烦蒋少爷关心了。”他说。 姜致侧过头去，就看见周融站在身后，眼皮微提，细微表情隐约绷着，能看出不虞。 她轻声说：“蒋二也是看那地方没车，这才捎我一程。” 周融没再说什么，姜致见状上前一步，主动缓和氛围。 蒋行朔低垂目光，朝她一笑。 而后，玩味看向周融。 周融随后也跟着一笑。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但短短几秒，空气里的肃杀寒冷却格外的明显。 第245章 绒花的别称 这种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 蒋行朔往后退一步，掏出一包烟，给周融递了一根。 周融没接，“戒烟了。” 谁都知道，说是戒烟，都是一种借口。 手就停在半空中，蒋行朔不怒反笑，他伸手拍了拍周融的肩头，寒暄两句，随后开车离开。 姜致和周融上楼回到家。 气氛有点沉默。 姜致的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除了一些大型物件没搬以外，基本都搬了，但还没来得及整理和打开，都堆在玄关处的位置，一打开门就开着格外乱。 乱糟糟的环境加剧人烦躁的心情。 姜致抿了抿唇，偏首无声看过周融一眼，趁着他还没看过来，随后收回视线。 周融打开灯，柔和明亮的灯光霎时展开，“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姜致在昏暗处待久了，猛然遭灯光照射，下意识闭了闭眼，“我给你发过消息。” “是吗？”周融反问。 姜致道：“你可以看看记录。” 说着，她绕过周融，径直往屋内走去。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没觉得，现在却发现身体又开始冷了，冷的时候，还伴随着头晕目眩的呕吐感。 拿着药箱，打开，取出预防感冒的药剂。 热水壶烧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提醒着姜致可以泡药了。 姜致没再看周融一眼，药混着水喝下去。 一直到上床，她都没再搭理过周融一次，而到床上，就是避无可避。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按在腰上，他低下头，半懒散半漫不经心地问：“气性这么大，真怀了？” 姜致心头一跳，眼神却没表达出来。 她闭上眼睛，回问说：“你就这么期待？” “不期待。”周融嗓音淡淡，姜致又是背对着他我，完全看不清周融眼底的喜怒，“这个节骨眼上，他是麻烦。” 姜致笑了笑，接道：“我觉得也是。” 她想自己的确应该尽快去检查一下。 就算是她的错觉。 姜致转过身，她的眼睛在黑夜里虽然看不清，周融却觉得她锁定着他，落在他的脸上，这种感觉并不会让人觉得舒服，他微微蹙起眉头。 然而下一秒，姜致就挪开了视线，仿佛是周融的错觉。 “睡吧。”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软，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 与此同时，她的手握上男人的手心，描摹着那双温热、修长、又浅浅覆上一层薄茧的手。 手倒不像他的话一样，是冷得。 空气里的氛围恢复成诡异的平静。 同床共枕，也是同床异梦。 姜致没有再和周融提这个话题，也尽量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和从前相处一般的表里如一。 只是她太忙了，忙着工作，忙着订婚宴，还要被周太太时不时拉去敲打，眼看着距离订婚宴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就更忙碌，压根没法抽空去身体检查。 自然也就忽视了这些天连轴转的不舒服。 老太太中途打过一次电话过来，问姜家的事。 姜致只说父母现在还在医院里没醒，到时候通知也不迟，总归他们知道自己和周融的关系的。 听到这话，老太太也只能按捺不提。 最近可能是日子越来越近的缘故，什么妖魔鬼怪也出来了，拿着姜致和梁时砚的事开始说是，这中间还混杂着姜致早年的经历，和公司里某些传闻。 把周氏，乃至整个周家都放在火上烤，进退不得。 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暗潮汹涌。 只等一触即发。 订婚夜的前一天，灰蒙蒙的夜里，狂风暴雨。 姜致侧头往外看一眼，树叶摩挲，细细作响。 谭雅尹咕哝两句，伸手把窗户关上，“不是说明天是晴天，怎么现在突然下起雨来了。” 谭雅尹是过来陪姜致的，也是过来和她整理相关流程，避免出现什么纰漏。 还有就是—— 隔开周融和姜致。 姜致那天的衣服是大v字，皮肤上根本容不下丁点吻痕，所以这段时间的周融都被迫禁欲了好大一段时间，不过可能也不需要这次禁欲，她和周融的关系很微妙，人自从上次之后也很久没碰过她。 姜致笑了笑，“可能是雨过天晴。” “希望如此吧。”谭雅尹没好气的说：“刚刚蒋行朔不嫌事大，叫周融现在去喝酒，说是单身日的最后放纵。” 姜致微微一顿，问：“他去了吗？” 谭雅尹说：“不清楚，你要不然打电话问问？” 她不是没能察觉到两人中间的微妙，只是一缓和，这头不是说自己忙，那头就是避而不谈，姜致拨了拨面前的首饰，“不用，让他们去玩吧。” 谭雅尹一言难尽，“你和绒绒他是不是出现问题？” 姜致一口否认。 她看着时间，微微提起眼睛，准备和人一起离开化妆室。 门口花团锦簇，订婚宴的日子定在明天，今天就陆续有不能来的过来送礼和送花，代表自己不能来的歉意。 一抹造型分外不一样的摆在靠走廊的位置。 只一眼就能看见。 姜致和谭雅尹出门，多看了两眼那束花，随后说：“绒花？” 话音落下，谭雅尹循她目光看过去，“现在还有人送绒花？” 谭雅尹笑道：“可能是知道以前的事送过来的，其实绒绒的名字也是取值这个绒，象征着重归于好。” 姜致眉心微动，“重归于好？” “那时候姨妈和那个谁闹的不是很厉害。”谭雅尹努努嘴，没再说话。 但，谭雅尹说了这一点，她也明白人的意思，是想借着周融这个名字对周父示好，暗示他自己想重归于好。 谭雅尹想起什么，“当初姨妈也想过要不要不叫绒绒，叫绒花的别称，什么野……来着，但是太冷门，太像外国名，怕人没察觉，还是定了这个。” 姜致下意识上前两步，“野什么？” 谭雅尹不记得了，如果不是这个名字的风格非常明显，她还不一定能记住开头这个字，她掏出手机，查了一下：“野广木。” “……”姜致的心头重重跳了一下。 许是姜致的目光愣地太久，谭雅尹纳闷道：“怎么了，这个名字很奇怪吗。” 第246章 清明 姜致回到家，视线看向窗外黑黢黢的天空。 心情却是怎么样也平静不起来。 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拿起手机，给周融发了一条消息。 第211节 内容很简单，问他在哪。 周融没回。 姜致的唇瓣抿得紧了又紧，最后还是拨通电话过去。 短短一分钟。 电话从那头被人接通，周融声音低沉，依稀能听见混乱的背景音，照目前来看，应该是在酒吧里。 “什么事？” 姜致强忍着翻腾的情绪，“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周融言简意赅，“过一会，蒋二在这边闹腾。” 蒋行朔今夜算是使劲的抓着周融灌，压根不管会不会醉，他今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周融醉在这，连包厢的房间都给他开好了，又怎么可能放人。 姜致也是了解蒋行朔性格的，知道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周融。 只是，想知道真相的心情太急切。 顿了顿，她还是软了声音：“我过去接你吧。”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那些声音又从脑海里冒出来了。 各式各样的。 但，大概意思只有统一一个——她不应该做这些，更不应该和电话那端的人结婚。 电话那端的周融没有察觉到这些异样，“我过会给你地址。” 他今天心情好像还不错。 姜致通过耳麦算是听出来一点，她抿了抿唇，握着手机的手一再收紧。 月色透过窗户探进头来，大大小小的喜字将整个房屋布置的妥妥帖忒。 周融的地址没过一会就过来了。 姜致扫过两眼，抓起车钥匙，直接开车过去。 周融低头看过两眼手机屏幕，揣进兜里。 提足行到卡座面前。 蒋行朔正坐在卡座里，端着一杯酒，让谈且喝，谈且一脸嫌弃地避开他，梁时砚则是这两天在国外出差，在群说了两句祝福的话，发了个红包。 他们之外，还有三三两两的人。 周融坐到他们中间，蒋行朔对他的横插一脚很不满，抬手勾住周融脖颈，道：“和谁打电话去了？” 坐在对面的人起哄说：“他明天就结婚了，哪还有别的人打电话？” “就是。”这个世界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趁着这功夫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想也能想到，“是不是嫂子催你回去了，她想你了？” 众人哄堂大笑。 今天因为是周融订婚的前一夜，所有人都很有分寸，没有点女人，避免明天有误会。 故而场上也没什么幺蛾子。 蒋行朔跟着勾了勾唇，眼神凶狠，“你明天就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今天的单身夜必须留在这，谁接都不行，是不是？” 他扭头，看向卡座的一干人等。 俗话说大家都是想看热闹的，附和地点了点头。 周融倒是没说话，斜斜睨一圈，问：“真不打算放我走？” 谈且这时也忍不住调侃周融一句，“这么着急，怕人跑了？” 周融端起桌面的一杯酒，辛辣的酒味顺着喉头滑落，眉梢、眼底漾出一点笑，语气却有些淡漠平常：“不着急，只是明天开始，我们不是一路人。” 蒋行朔他们揶揄，周融自然也能揶揄回来。 现在是赤裸裸的告诉蒋行朔他们，他和他们不一样，明天就是未婚妻的人。 谈且啧了声。 蒋行朔戏谑勾唇笑了：“你最近倒是仗着有老婆越来越嚣张了，兄弟们，我们肯定不能让他就这么回去啊。” 得到的当然是肯定的答复。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坐在吧台的女人正在默默关注他们。 …… 姜致到酒吧这里，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她打电话给周融，得到的却是没有人接的答复。 眉头微微一簇，她抬起脚，往酒吧内去找，同时也拨通了蒋行朔的电话。 蒋行朔倒是接了，不过也是大舌头，说话不是很利索的样子。 姜致只能听懂他们是在楼上的酒店里，人还不少，至于其他的就没听出了。 她上了楼，一路找到包厢。 门没关紧，能听见搓麻将的声音。 姜致轻轻叩了叩门，抬脚朝内走去，房间里的声音安静一瞬，麻将机停止运转，又跟着响起。 开门的是蒋行朔。 蒋行朔脸上似笑非笑，往后看一眼，“周融，你老婆来了。” 姜致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坐在落地窗旁边单人沙发的周融身上，男人眼睛微微低垂，也不抬头，骨节分明的大掌捏着一根烟，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有些柔和，但整个人和屋内的氛围却泾渭分明。 这个样子，倒有点让姜致想到很久之前的周融。 他和梁时砚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淡淡的、冷冷的，看着和外界有点不相干的模样。 姜致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周旋一番。 这才抬脚走过去，站在周融面前。 见人没什么反应，她蹲下身，仰起头往上看去，轻声：“周融？” 男人纡尊降贵地动了动眼皮，薄唇抿作一线。 反应也到此为止。 看着是真的喝了不少。 姜致把周融拉起来，说：“我先带他回去了。” 蒋行朔瞥眼，主动上前想扶住周融，“我送你们。” 进而，周融侧过身，避开蒋行朔的手，眼风扫过周围一圈，神色仿佛也在这一刻变得清醒不少，“不用，我和姜致就先走了。” 蒋行朔倒不尴尬，耸耸肩，问：“你真的能行？” 说完，他抬头看过一眼姜致，似乎在暗示她。 一个成年男人体重可不是开玩笑的。 姜致并不打算参与周融的人际关系，且，她抬头看过一眼。 周融眸色黑黢黢的，暗晦难明，但应该是真的清醒，所以她微微摇头，算是拒绝蒋行朔的帮忙。 蒋行朔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交错身影，离开包厢。 蒋行朔盯着她们的背影，直到一只手落到他肩头。 谈且走上前，“想什么呢？” “只是在想他们能走多久。”蒋行朔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真的娶一个辛迪瑞拉。” 谈且警告看他一眼，没说话。 这订婚圈内不少人都在看着，就连周母面对记者采访，都是含着三分不屑，他们自然也觉得走不下去。 本来以为元旦那件事会彻底告吹，却促进梁家和周家的合作。 别人不好说，谈且倒是真的看清楚了周融要和姜致订婚的决心。 所以，能不能掰，还真不好说。 姜致没喝酒，开车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她身上，她侧头看过一眼周融。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周融抬头看她，眼尾泛红，“在看什么？” ——哪还有半分清明。 第247章 不一样 姜致一愣，“你喝醉了？” 周融皱着眉头，他看过姜致半晌，伸出手臂，按在蓬松长发上，把她带进怀里。 心跳声在反复跳动。 男人掐住她的下颚，迫使抬起头来。 唇舌交错，光影变换。 浓厚的酒气里裹挟着男人的温柔缱绻，就像是冰山消融后流出来的温热月色，一点点将灵魂全部覆盖。 姜致没说话，却在这一刻确定，周融是真的醉了，醉的丁点理智都不剩。 十指交错的手更紧了，带着男人的体温。 “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眼睛看着她，像是在问她，又像是通过她在问谁，姜致屏住呼吸，刚想张口，男人却重重咬了她一口，用力含吮着她的伤口。 唇上一痛，铁锈味蔓延。 猩红的唇混合进浓重色彩的心跳里，他反复摩挲着她的手背，呼吸低低：“上来。” 第212节 车厢内还是不够一个成年女性站起的高度。 尤其是她跨过中间的横亘物，坐到周融身边，这种狭窄逼仄感就越来越强了，她稍稍一动，就会蹭到男人的膝盖外面，热意也成倍的增加。 几分钟，后背就是黏腻的汗水。 姜致的指尖死死掐进周融的手臂，脸颊相触，厮磨，又是重重一吻。 她的声音一直压在喉咙里。 醉了酒的人现在倒是会哄，周融喑哑道：“疼不疼？” 姜致摇头，想起明天什么日子，她低声警告：“不要在我身上留痕迹。” 周融道：“你说的有点晚。” 姜致抬起头，粗粝指腹沿着她唇上小口摩挲，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无外乎是，脸上的口已经咬上了。 多两个也没事。 姜致的手臂挡在两人中间，目光灼灼看着他，手同时捂上脖颈，“不行。” 周融停下来，神色暗晦翻涌。 姜致同他对峙着，却半步也不肯退。 男人攥住的手腕一寸寸收紧，姜致倾身过去，柔软的唇落在他的唇上，“除了这个，你再想想。” 周融：“你确定？” 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姜致倏然想改口，然而面上周融的视线，她顿了顿，追加了一个条件：“我确定，但是要回家里。” 周融松开她的手，闭上眼睛。 姜致不懂周融这个反应，一时犹豫要不要下来。 男人侧过头，视线淡淡看着她，“不是回家？还是说，你想在这。” 他漫不经心地替姜致整理胸前两颗扣，大拇指用力摩擦着肌肤，动作隐隐带着匪气。 “也不是不行。” 姜致不敢再撩拨周融了。 只是从他身上下来，还是废了点劲，裙子都跟着卷到大腿处，还是周融的手一寸寸往下拉住，没走光。 说回家，路上周融也是安安静静的。 只是偶尔接两个电话。 到车楼下，周融又接了一个电话。 他神色莫测，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姜致一眼。 姜致回看他，男人视线往下一寸，像是想到什么，打开车抽屉，把一份文件递给姜致。 “这是给赵航转账的银行卡号的信息。”周融道：“看看认不认识。” 姜致豁然抬头，“这就是你上次和我说的查到的东西？” 周融嗯了声，“里面还有阿雅、安然是怎么和赵航认识的，赵航生平的人际交往，不过他的背景很简单，没什么特别的，父母离婚，高中辍学出来，之后就跟了梁时砚。” 话点到为止，后面的事就需要姜致自己去看，自己去判断。 但，不是今夜。 一进家门，男人便一把将姜致推上门框。 姜致后背生疼，下意识朝着周融那看去，男人眼神沉沉，随后便低下头吻她。 汹涌的暗流似乎在月色中旖旎。 情愫蓬发。 然而，在下一秒，姜致胃里阵阵翻涌。 她终归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把狠狠推开周融！ 直接冲进厕所。 姜致把今夜吃的东西几乎吐了个干干净净，她起身走出盥洗室，周融坐在沙发上，眼睛半合，分辨不出来真实情况。 毋庸置疑的是，狎昵氛围烟消云散。 两人都没了兴致。 姜致静静看过躺在沙发上的周融两眼，起身步入厨房，煮了一碗解酒汤。 周融喝了，双臂环着姜致，下颚抵着肩头，慢条斯理地玩着她的手指，像是在玩什么柔软的橡皮泥，“不舒服？” 姜致道：“肠胃不舒服，小毛病。” “过两天介绍一个医生给你认识。”周融说。 姜致微微蹙眉，刚想说不用。 周融半睁眼，黑黢黢的眸子看着她，眼里是不容拒绝的淡淡。 订婚宴过后两天都是周母给的休假。 她只要拖个半个月，周融就不会发现。 姜致沉默片刻，“好。” 周融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喑哑：“是个中医，不是谈且，你放心，人医术老练，都能看出来。” 或许这句话本来要对姜致起安抚作用。 然而，只能给她带来几分紧绷。 姜致没说话。 没过一会。周融也没管，起身踱步到卧室去洗澡。 姜致等了一会，也跟着起身，悄无声息打开次卧的门。 次卧没人。 姜致略微蹙眉，和周融刚刚那么大的动静，谭雅尹也应该被吵了出来，出来看看，但是客厅里没有任何人，这就证明谭雅尹一直没回来。 可她说是和未婚夫见一面就回来，现在早该到家了。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姜致打开聊天框，谭雅尹的聊天框立刻跳出来。 约莫就是要晚点回来，不用等她，如果来不及，她明天自己到订婚酒店去。 看了半晌，她收回手机，往主卧走去。 簌簌水声停下，男人声音模糊不清：“帮我拿一下放在床边的衣服。” 姜致走到床边，脚步一顿。 那分明是男人的—— 她想到曾经男人也这么做过，抬手拿起来，给男人送过去。 周融打开门，雾气沿边缘蒸腾出来。 明晃晃的灯光被雾气熏染的不成样子，他单手勾住姜致手上的裤子。 姜致霎时间别过脸。 周融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磁性：“又不是没看过，还害羞？” 姜致稳着声音：“这不一样。” 周融穿好就从盥洗室出来，他的身材比前些日子还要好，矫健线条流畅，肌肉薄薄覆盖一层，不羸弱，也不是凸起来的健硕，他侧头扫过一眼姜致，径直朝床边走过来。 湿漉漉的水汽里带着发酵的荷尔蒙。 酒精把刚刚的不愉快全部带走。 第248章 老婆 姜致能清晰感觉到周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乌沉的瞳孔看似平静到了极致，却有股席卷而来的热。 她后撤半步，空间里仿佛有无形的火在空气里燃烧着，逼得氧气都被焚烧殆尽。 一室安静，落针可闻。 姜致下意识侧过头，主动避开周融的视线。 男人也没再看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游览一二，随后他看似漫不经心反问道：“哪里不一样？” 姜致一怔。 视线交汇，她才意识到周融是在问她上个问题。 她道：“情况不一样。” 周融说：“你这样，我很怀疑你对我别有用心。” 姜致：“……” 她蹙了一下眉头，最后还是扭过头，轻声说：“没有。” “你耳根红了。”他走上前，长臂一伸，按了按她的后颈，“这里也是。” 姜致唇线抿住一条线，并不愿意承认。 她现在都不怀疑周融醉了，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洗澡的期间被夺舍了。 不然，人怎么会说这些，做出和他行为不相符的动作。 蒋行朔到底给周融灌了多少？ 让周融变成了这样。 第213节 说什么来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让姜致有了喘息的机会，她接通电话。 蒋行朔还没离开包厢，里面有麻将声：“到家了吗？” 姜致嗯了声，问：“周融喝了多少？” 蒋行朔：“也就三四瓶白的，几瓶啤的，还有一瓶红的，也不多。” 电话是扩音的。 蒋行朔说的话，也被周围一众听了去，七嘴八舌的声音在手机里炸开。 可能是担心姜致找麻烦—— 反正大意都是没喝多少，也就微醺。 他们说完，蒋行朔还总结说：“别担心，睡一觉就过去了。” 姜致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周融，男人低垂着眼睛，看着她接电话，神色似乎比刚刚要安静，可冲着周融的行为，她又不觉得人能安心睡过去，可能她今夜也没有安宁。 就在她思考时候，蒋行朔的声音跟着过来：“需要帮忙吗？” 姜致不想再麻烦别人，“不用。” “真不用？”蒋行朔提醒道：“你应该知道周融这个情况比较难处理，如果需要我，随时都在。” 姜致总觉得这话别有含义，然而她已经和蒋行朔讲清楚过很多次。 再讲那些话，有可能伤情分。 如果他没有那个意思，尴尬的还是姜致自己，因此她停了停，斟酌着想说什么。 一只手从面前伸出来，直接拿走姜致面前的手机。 安静夜晚里，挂断电话的声音分外突出。 姜致下意识看向周融。 周融漫不经心地问：“你确定要在订婚前一夜和别的男人聊天？” 姜致还没开口，蒋行朔的电话顷刻又过来了。 周融斜斜睨过一眼，瞳孔深了不少，他接通电话，开上扩音器。 蒋行朔焦急的声音再次从电话内出来，“姜致？没事吧？” 他以为是姜致遇上什么麻烦事，来不及应答。 然而，姜致现在完全回应不了他。 伤口重新裂开，她吃痛一声，瞪了周融一眼。 周融薄薄的呼吸在脸侧，“不回应？”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也就周融和她两人能听见。 姜致看着他，确定对方是不是真想让自己回应，见着周融一直看着她，没什么反应，侧过头刚想和蒋行朔解释一二，喉头的尖叫却不受控的溢出。 腾空失重的感觉让姜致惊慌侧头，往下看，地面已经距离她有了一米多高，腹部抵在男人坚硬的肩头，他硬生生把姜致扛了起来。 蒋行朔也听见了动静，他是再风流不过的，自然明白这一声代表什么。 漫长的沉默当中—— 他收了线，且这次没有再打过来。 姜致张了张口，紧跟其后的是整个身体陷入床面，她抬起头，看向床边的周融。 男人把手机抛到一边，转而将姜致拉到身下。 粗粝手指沿着肌肤摩挲，落在白净大腿上，掐出痕迹。 本来周融没什么兴趣了，但蒋行朔那个电话过来，他觉得又不能这样，眼睛低低垂下，看着面色平淡抗拒的姜致，唇峰适当挑起笑来。 总该给点教训，认认人。 姜致本能叫嚣着跑，偏偏这个姿势跑不掉。 她屈起膝盖，道：“别乱摸。” 只是她声音太过柔软，在这个时候，有点欲拒还迎。 周融菲薄的唇似笑非笑，现“我摸我老婆怎么了？” 姜致沉默许久，她半晌只道：“你是周融吗？” “不是，我是——”周融的话到一半就停了，他侧过身，把姜致揽进怀里，他脸上照例平波无澜，低沉声音无端透出几分喑哑：“难道你不是我老婆？” 姜致强调：“我是假的。” 周融说：“假老婆也是老婆，有什么不一样？” 姜致半张唇，想认真反驳周融这番言论。 男人的吻顷刻降临，这一次不轻不重，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伤口，唇舌纠缠。 就算要说什么，话都被吞进肚子里。 她讲不出来，气喘吁吁。 周融低低笑一声，他的脸在她的视线里无限放大，清晰到姜致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和细长分明的眼睫，他的手扣住姜致的后脑勺，长驱直入。 动作太快，有些猝不及防。 姜致近乎能看见周融眼底当中自己的剪影，像是盛在一片墨色当中。 他的唇厮磨着，语调缓慢：“难道你不想？” 姜致听出来了周融的一语双关，她当然不想。 可看着周融危险的神色，她又担心惹怒他，只能别过脸去。 别过脸就等于放纵他。 隔天，姜致感觉自己的大腿都不是自己的。 周融算是留了情，又不算留情面，大腿上全部是鲜红的指纹，但被礼服套着，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把一早回来的谭雅尹吓了一跳，仔仔细细检查了姜致在外暴露的肌肤。 随后，没好气的问道：“周融，你昨天就不能轻点吗？” 周融没什么诚意，“昨天喝得有点多，没注意。” 谭雅尹看着时间不早了，勉为其难没再责问，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带着姜致出门。 周融和她们一起上车。 只是一个在前门，一个在后门。 姜致她们从后门上去，等化妆之后再出现，周融则是到前门和周母周父一起迎接客人。 到了化妆室，迎面走来的人却让她为之一愣。 谭雅尹上前一步，挡在姜致面前。 第249章 害你 唐广则的目光直接掠过谭雅尹，看向身后的姜致。 “，能不能聊一聊？” 姜致的裙子不是那种拖地款的，也就没安排人跟着，这里又是靠近宴会厅偏远的走廊，没人经过，现在也就谭雅尹、唐广则和姜致三人。 姜致道：“就在这里说吧。” 唐广则上前解释：“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我前两天出差，现在才回来。我不会伤害你的，这次过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人在宴会动了手脚。” 谭雅尹否认的同时，拉着姜致往后退两步，“今天这间酒店都被周家包下来，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唐广则脸上温和笑意不变，他意有所指：“当初难道不是你们将姜致推出去换取利益的吗？” 谭雅尹脸色一变。 唐广则好心说：“而且这件事在圈内也不是什么鲜为人知的事情，难保你们不会再拿她换利益。” 谭雅尹后槽牙一点点咬紧了，“我要告你诽谤。” 唐广则神色不变，“可以，但姜致你要清楚，谁是真的为你好。” 他顿了顿，继续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没理由害你，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谭雅尹严格来说不是周家人，但这么多年，她也把自己看做是半个周家人。 怎么能容许唐广则这么茶里茶气的在这挑拨离间。 如果不是姜致抓着她的手，谭雅尹立马就会冲上去，和唐广则论个高下，但其实这些最重要的还是姜致会不会相信唐广则，她想到这里，侧头看向站在那的姜致。 女人低着头，长而卷的发丝遮住她的面容，看不清楚神情。 很快，姜致抬起头来，弯了弯眼睛，“谢谢你的忠告，唐先生，但我相信周融。” 唐广则目光沉沉看着她，“姜致。” 谭雅尹如老母鸡一样站在姜致面前，目露防备，“她都说了，你可以走了。” 姜致略微歉意地朝着唐广则颔首，转身步入化妆室。 这里有一个化妆团队的人在这里等着。 姜致推开门，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集中在她的身上，随后便神态自若地凑上前，帮姜致整理和做造型。 做造型是最耗时间的。 谭雅尹担心唐广则再过来，因此一直在化妆室内陪着姜致。 姜致面对镜中面前的娇艳女人，又看向镜子里折射的谭雅尹，轻声说：“你这么紧张，我也跟着紧张了。” 谭雅尹一脸严肃，凑上前，“你可不能紧张，作为——” 她有些卡壳，想说什么，一时又堵在喉咙里，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谓。 第214节 清越女声横插一脚：“你要是在酒店里紧张，我就能等着看你笑话了。” 谭雅尹倏然看过去，训斥：“会不会说话？” “姜致，我说真的。”黄曼珠掠过谭雅尹身侧，抽出一根椅子，慢悠悠说：“你要是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怯场，真的会被笑掉大牙。” 姜致不紧张，只是为了不让谭雅尹那么风声鹤唳，半开玩笑说的话，结果让黄曼珠听见了。 来往的多了，她也发现黄曼珠是个有点傲娇的性格，需要人顺着来，但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有点睚眦必报，黄曼珠这次能来后天，也是她三番四次暗示姜致的缘故。 谭雅尹直言不讳：“关你什么事？” 黄曼珠最不能忍受别人这么挑衅她，一眼瞪过去，言辞危险：“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连新人的娘家人都不算，还在这里指手画脚。” 谭雅尹：“……” 两个人争论不休，你一句我一句。 还是周母临时起意上来看看，让她们闭了嘴，走到外面去等着。 她看向镜子里的姜致，眼里多了几分满意，道：“任家人过来了，你这个做人未婚妻的，要做什么，应该不用我提醒吧？” 姜致：“明白。” 周母眼神划过满意，她拍了拍姜致的肩头，“只要你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我自然会好好帮你。” 姜致勾了勾唇，看似温驯的和周母对上眼神，“我知道的。” 周母没再说话，出去招待宾客。 酒店的大部分都是周母负责操持，她今天很忙，只能过来看姜致一小会。 等到时间差不多，姜致起身出门。 化妆室和宴厅在上下两层，却和休息的套间并列，方便一些过来打牌搓麻将的人，姜致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几个人过来搭伙，她微微抬起眼睛，看向他们身后的周融。 在家里的时候，她没有仔细观察过周融穿的西装。 周融身上这套是属于黑色带暗纹的，宽肩窄腰，身材挺拔，眉骨微微蹙着，整个人衬得气质愈发矜贵沉稳，颇有领头人的架势，领带却是和姜致裙摆有些搭的银绿色，无端多了几分生人勿进的冷感。 他的站姿没有那么标准，多了几分懒散，“怎么出来了？” 姜致走到他面前，如实说：“到时间了。” 周融视线环视周围一圈，垂下眼睛，“阿雅呢？” “被伯母带走了。”周母在走之前担心谭雅尹在黄曼珠手上吃亏，就把人带走了。 腰上多了一双手，姜致抬起眼睛，就听见周融说：“我陪你过去。” 姜致没有拒绝。 他们到楼下，已经有不少人入座了，也有人没到。 姜致扫过一圈，其中最瞩目的就是靠近台下的任家，来的人很多，周母和梁母也是在那边讲话，她的视线微微一顿，没在人群里看见任怜。 周融带着姜致过去，一一叫人。 任母温温和和的笑，看着姜致，心里却生出几分不舍，“绒绒这么大的人，也娶媳妇了。” 她说完，拨开手下的一个镯子，笑眯眯说：“先前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就不说了，这个镯子我佩戴了十几年，就算是你们的订婚礼吧，不要嫌弃。” 姜致能看出这镯子的品色，应该很贵，她下意识看过一眼周融。 周融平静说：“既然是任姨给你的，就收着。” 姜致觉得不合适，可周融都这么说了，她还是收了下来，郑重放到一边。 姗姗来迟的任怜正好看见这一幕。 第250章 失心疯 姜致也看见了正走过来的任怜。 她眉目弯弯，笑盈盈对着任母说：“那就谢谢任姨了。” 任母道：“客气什么，我也是觉得和你有眼缘，看着你欢喜的很，有机会到任家来玩。” 话到这里，姜致不接，也说不过去。 只是她刚要点头，任怜凑过来，挽上任母的胳膊，撒娇说：“妈，人家可不一定看得上你，谁不知道她是靠——” 爬床上位的。 现在是在现场，任怜不敢说的太过分，只是留了个空白。 而后，她眉目温和，语气惊诧：“我口无遮拦，姜小姐不会生气吧？” 姜致侧过头，脸上笑意不变，“不会。” 她态度落落大方，越发衬得任怜像是个故意挑拨的，任母皱了皱眉头，也感受到现场气氛的微妙，没让姜致再留在这，先前接待其他的客人。 毕竟，这里不止有任家和周家他们几个相熟的。 姜致过来，是跟着周融过来的。 她不好做决定，只能偏首看向周融，周融唇边笑意并不明显，但是很淡然，“那我们就先走了。” 任母点了点头，朝着姜致抱歉一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任怜的性格是越来越尖锐，他们做父母的都管不住。 只听任华的话。 视线余光微微看向眼底压不住怨毒的任怜，任母叹口气，想着自己到时候回去要和丈夫多聊聊。 姜致本来以为周融会再留一段时间。 谁知道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微微往后看，压低声音：“你和……” 周融顷刻别过脸，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暗示意味很明显。 还没好的唇隐隐作痛。 姜致收声，不敢再说了。 周融的声音自另一侧响起，“今天是订婚的日子，把你的心思放进肚子里。” 她能有什么心思？ 然而，看着周融的脸色，姜致抿了抿唇，不讲话了。 周融带着她觥筹交错，认识了不少人，结交的太太也只多不少，名媛也有，姜致加了几个人的微信，就继续和周融走了。 时间差不多要开宴，周母和周父上台讲话。 姜致在台下等着，周融临时出去打了个电话。 她低下头看了看时间，距离她和周融上台没多久了。 侧过头看向走廊。 大舞台背后连接的是走廊和后门，刚刚周融也是到那侧去打电话。 只是人现在迟迟未归。 姜致轻声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两句，转身去找周融。 周融没走太远，他背对姜致站在，手拿着电话，声音阴沉沉的，仿佛是在警告对面。 姜致走过去，听得比刚刚更清楚了点。 “任怜——”然而，下一秒周融像是听见背后的声音，顷刻转过头来，神色凌厉看着姜致。 姜致心里平静，面色不显道：“马上就到我们了。” 她对订婚宴不在意，对任怜的小手段也不在意。 但这不代表，周融能让她丢人。 周融没有回答姜致，“什么时候过来的？” 姜致面上男人的神情，没说话。 两相有些僵持。 走廊外的舞台声音断断续续，犹如石子透露平静湖面，提醒走廊里的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长长的睫毛垂下去，姜致声音里的情绪也比刚刚更淡：“你叫任怜的时候。” 这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听见。 周融神色缓和，他掠过姜致身侧，刚想离开，却又被姜致一句话打断。 “我不会管你和任怜的事。”姜致平静说：“但你也要注意分寸，不要让我丢脸，就像你昨天所说的，假老婆也是老婆，也要面子。” 周融说：“我知道，今天来了很多记者。” 他这是在提醒她扮演好他太太的角色吗？ 他不提，她自己都差点忘了—— 这场订婚宴说到底是为了澄清周氏近期的风波，还有就是周融故意让周家放松警惕的。 姜致扯了扯唇角，没有再在原地停留，折身回去。 台上已经叫到了姜致和周融。 主持人见两人都没来，延长了周老爷子说话的时间。 姜致走到台下，正好听见周老爷子在说周融小时候的事，不多不少，添了几句兴味。 根据接下来的流程，就是舞台播放周融和姜致的vlog和公司对她们有关的采访，他们同时上台。 姜致出神之际，台上已经叫到了她的名字。 微微收敛心神，她提足打算上台。 骨节分明的大掌贴着姜致手心。 姜致倏然瞧过去。 第215节 周融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见她不动，转而看过来，“不上台？” 姜致：“……” 疑问到了嘴边，她咽下去，和周融一同上台。 与此同时，舞台上的屏幕开始播放周融和姜致的办公室日常，vlog把姜致直接塑造成了一个雷厉风行的性格，看的姜致差点没认出来自己。 她绷住唇角，转身和周融一并面对台下的观众。 可能是任家安排的近，姜致一看，就看到了坐在台下的任怜。 任怜恶毒勾起一点笑容，举起酒杯。 身后女人娇媚的呻吟声霎时响起。 众人哗然。 姜致的手用力攥紧，顾不上身侧的人疼不疼。 在周家的订婚宴闹出丑闻，她可以说之后想做的事基本等于没了希望。 心底的讽刺也跟着越来越大。 难怪周融会叫那一句，怕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唐广则估计也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早上特意过来通知她。 屏幕逐寸往上走，白花花的露出来，女人声音跟着流传出来：“我就要姜致身败名裂，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面容定格在任怜那张脸上。 姜致错愕。 台下的任怜跟着站起身，大吼：“这不是我！” 然而，视频不会因为她的叫嚣而停止，赤裸裸的身躯和口不择言。 甚至包括让姜致怎么身败名裂的滚出京市。 任怜眼睛瞪大，目眦欲裂，“我放的明明的姜致的照片，怎么会是？！” 旁边的任母一脸怒容，直接一巴掌过去，“任怜，你闹够了没！跟我回家！” 任怜被刺激的更凶了，她捂住脸，神色怨毒，“你居然为了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打我，你知不知道，她上高中的时候就和外面的混混鬼混过了！还给人拍了照片！” 这一遭，无疑是炸弹。 周家的人脸色瞬间沉下去，倒不是因为任怜的话，而是因为任怜现在的行为是在打他们的脸。 其中反应最大的是周母。 她倏然站起身，冷厉道：“高明欢，你的女儿是不是失心疯了！” 第251章 送走 订婚宴的现场一片混乱。 姜致下意识抬头看向周融，周融的视线盯在某一处，她循着视线过去，正好看见任怜咬着下唇，一个劲流泪的画面，任谁看都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心底一晒，她兀然转过头去。 周母已经气疯了，想下台和任母理论。 还是周老爷子一个眼刀，将她定在原地，周母这才没下台。 但，即使这样。 众人停留在周融和任怜身上的目光，都是意味深长的，带着一点别有意味的颜色扫视。 这也不能怪他们。 主要是任怜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有关于周融的，她说周融已经答应她了，等姜致滚出京市，她就能成为他的未婚妻。 而现在又是周家的主场，这段视频能这么大喇喇出现在众人眼皮子低下，肯定是周家人干的。 至于是谁—— 大家心照不宣的交换一个眼神。 不过这种视频对于女人来说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对于男人，就是无关风月的调笑，也是这个社会约定成俗的风气，众人视线没有停留在周融身上，反而看向任怜。 这一目光狠狠刺激任怜。 不多时，任怜甩开任母，直接跑出去。 任母担心任怜走极端，只能急忙跟着出去。 在场的任家人脸色也像是打翻的五颜六色的调料瓶一样，很是精彩，但他们不像是任母能出去，只能硬生生受着。 就像是前一段时间遭受袭击的姜致。 在所有的流言蜚语面前，她成了笑料，但不能解释，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姜致说不畅快，是假的。 她抬头看向周融，将唇角捋直，脸色紧绷。 周融看着任怜的背影消失，收回目光，侧头看向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就是订婚宴的定海神针。 哪怕台下议论纷纷，订婚宴还是照常进行。 主持人回过神来，跟着打圆场。 场子在左右他言下在，终于热了起来，也有不少宾客跟着调侃周融。 事情算是这么揭过去。 一直到订婚宴结束，姜致下台，就看见任父在一侧等着，任母还没回来，估摸是带着任怜先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任怜也不会留在这，她也解决不了烂摊子。 任父看见周融和姜致，快速走了过来。 周父和任父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兄弟，看见人这么丢人，难免有些感慨，他看了看周融，又看向慢一步的周老爷子，咳嗽两声：“老任，你这干的不是人事啊。” 任父叹口气，“是我没管教好，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 说到这里，他看向周融，“任怜的事你也不要怪她，她……” 许是知道自己这话太过牵强，任父也讲不出来。 周融神色平静：“我们坐下来谈吧，伯父。”他顿了顿，看了看姜致，又看向任父，提醒道：“这件事归根结底受伤最多的还是我的未婚妻，她平白无故就要被人冤枉，还差点一度死在任怜的手上，谁和她道歉呢？” 任父脸上僵了僵，他看向姜致，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你说的是。” 周融这番话，是将任父想走的补偿这条路堵死了。 一次补偿，也就算了。 一而再再而三，就有看不起周家的嫌疑了，搞不好两家还会断交。 最后还是周老爷子做了主，把一切相关的人都领到另一侧的酒店会客室，坐下来聊。 至于周父和周母，负责在前面接待客人。 姜致本来想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周老爷子看过她一眼，以她是当事人为缘由，让她坐到他旁边，周融站在她的另一侧。 任父坐在对面。 片刻后，收到消息任华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订婚宴上的事，任华都知道了，他脸色不好，视线逡巡左右一圈，还是走到任父面前。 任父道：“怜怜呢？” “送回去了。”任华吐口气，道：“怜怜刚刚闹的死去活来，要去跳海，还好被明欢拦下来了，没什么大事。” 任父松口气，转而看向周老爷子。 他们讲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在场的人基本都听见了任父和任华的谈话，也知道任怜现在的情况。 沉默蔓延。 姜致垂下眼睛，肩头突然多了一道重力。 她侧头看去，周融的大掌放在她的肩上，他眉目淡淡，同她对视两眼。 这点小动作，自然也给其他人收入眼底。 任父目光诚恳，望向姜致，“姜小姐，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任家能做到的。” 姜致眼神看了看旁边的老爷子，在人颔首示意后，她开口道：“我要任怜当面跪下给我道歉，并且在大庭广众下承认她对我的污蔑。” 任华和任父的脸色都变了变，道歉倒是能压着，跪着道歉，太侮辱人了。 周老爷子咳嗽声。 任父咬牙道：“姜小姐的名誉自然很重要，只是跪下这个行为……” 姜致轻声：“那这样吧，我也不是不能退一步，如果任怜承认当初安然的事是她一手造成的，并且公开道歉，把她送出京市，这件事就算了。” “安然？”任父疑惑。 姜致道：“是。” 她翻出当初梁时砚给她的文件，摆在桌面上。 任怜对赵航的教唆，让他威胁安然，又怎么不着痕迹的打压她，逼迫她去自杀的记录一目了然，她还找人故意跟踪安然，强了她，甚至让人在店里伪装成客人，点名她，让她在梁时砚的手上欠钱。 还有那一笔笔任怜在外找人给赵航的转账记录。 无法辩驳。 只是没一样证据能证明任怜是直接凶手。 任华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都看不下去，别开眼睛。 姜致把证据翻完，情绪也跟着掀起滔天波浪，道：“我只有这些要求，你们可以考虑。” 随后，她微微朝着周老爷子颔首，起身离开。 走之前，隐隐能看出来她的背都在颤抖。 第216节 第252章 针对 姜致走出去很远才停下来。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更怕自己后悔做出的决定。 一命偿一命，按道理说任怜至少要进去，才能偿还安然的这条命，可周融用一次又一次的行为告诉姜致，哪怕任怜真的进去，亦或者是怎么样，只要任家一天不倒，她还是会被保出来。 或许不需要多久，她的这些丑闻也会随着时间被人遗忘。 那么，就干脆让任怜以这种屈辱的方式被送出京市三年是最好的选择。 哪怕她会回来，但那个时候的自己说不定就能把她送进去了，她不是再给任怜时间，而是再给自己时间。 任家的选择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主要是这段时间媒体和营销号的声势过大，任家的股票也在下跌，逼得任家人不得不做出选择。 ——保全任家，或者是保全任怜。 任怜就算是全家最受宠的女儿，那又怎么样？ 比不得整个任家。 何况，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过个几年风声平息了，这件事也算是这么过去了。 阔别多日的见面，任怜憔悴了许多，看来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姜致上下打量过一番，心里没什么波澜。 曾经可能是有的，也在这日日夜夜里消磨干净。 “姜小姐还有什么要求？” 姜致问：“你们打算把她送到什么地方？” “荣平市。” 姜致记得这个城市就在京市的上面不远，高铁也就三四小时，“这和没出去又有什么区别？” 显然，他们鲜少见姜致这么咄咄逼人的模样，和查到的资料并不相符，一时愣在原地。 其中还是任华最快反应过来，“那姜小姐觉得我们家怜怜该去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总归是不安全的，父母会担心，当初姜小姐来京市的时候，父母就没担心过吗？”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倘若当初姜致上大学的时候，姜父姜母真的担心的不行，她倒是真的会被任华这番话触动。 但很可惜——没有。 姜父姜母是觉得家里少了个劳动力，也觉得姜致不是亲生的，读那么多没用，打算将她和村里人订亲。 甚至，还将她的录取通知书藏起来。 最后还是姜源给她偷出来，又请来警察局，姜父姜母拉不下脸皮，勉强同意的。 收回思绪，姜致没有再听他们的侃侃而谈，目光无声地看向周融。 任华也跟着看向周融。 周融愿意替任怜说一句，可能就不用去很远的地方。 下一秒，周融坐到姜致身边，神色淡淡看向任华，“任叔，我之所以叫这一声任叔，也是尊重你们任家。”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往下说。 可大家都明白了周融的意思，选个这么近的地方，是糊弄姜致，还是糊弄他们周家？ 任家现在可不止和梁家交恶。 看任怜捅出来的这篓子，要是这件事做的不够，保不齐他们周家以后针对和落井下石。 任父是回去安抚任家人了，所以过来解决事情的也就任家这么一个长辈和任怜外，还有个陪同的小辈。 一听见他们这么说，任怜倒是炸了，气红了眼看向周融。 任华情绪也不平静。 他深深呼吸一口，问：“那你们觉得哪个地方可以？” 周融侧头望向姜致。 姜致收到这个眼神，心下一惊，抿了抿唇才道：“广市。” 任怜一下子脸绿了，这些日子的责骂，让她再也装不出来温柔，“我凭什么要去那！” 姜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远是远了点，但广市还是很发达，经济也是数一数二。 吃不上什么苦头。 如果任怜能适应国外的生活，自然能够适应广市的生活。 任怜看着姜致这个眼神就火冒三丈，下意识要起身，却被任华死死按住手背，“可以。” “还有什么要求吗？”任华道。 姜致说：“除了春节，不能回家。” 她说的言简意赅，“不然又怎么叫送走了？” 任华眼眸沉沉，他道：“这件事很大，我需要问问家里人。” 再怎么说，任怜只是任华的侄女，任华也不是任怜的亲父母。 这个决定下来前，还需要问问任怜的亲父母。 他站起身，走出去打电话。 任怜好不容易回来，也没了梁时砚当舔狗，她怎么可能考虑去别的城市，趁着任华一走，她两步上前，拉住周融的手，语气里带着急迫：“周融，我也是爱惨了你，否则我不会这么做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连身后拉上来的手都狠狠甩开，“你看在我们过往的情面上，能不能——” 周融的回答却很干脆：“不能。” 任怜满脸不可思议。 姜致也为之一愣，视线看向他们。 任怜须臾明白什么，恶狠狠看着姜致，站起来，手指指着一旁的姜致，“是不是因为她，所以你就移情别恋了？！” 周融目光缓缓停留在她的那只手上，“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任怜一个哆嗦，反射性地放下手，与此同时她更不服了，“周融，你不能这么对我的！你不能！我当初为了你可是放弃了梁时砚，还有小时候……”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融锋利眼神如刀一样看向任怜，而后他又看向身后拉着任怜的任家小辈，目光沉冷黑黢黢，让人止不住一哆嗦。 人是任家的堂妹，叫任芸芸，这次过来，是为了预防任怜发疯。 她看见周融这个神情，一秒松开手，去找了任华。 果然。 任华一来，任怜不敢再像刚刚那么大吵大闹。 任华满脸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又看向周融，语气平平：“我们会把人送到广市，道歉也会发，希望周家能够停手。” 周融道：“任叔，会的。” 任华目光扫视过一眼姜致，沉沉嗯了声，道：“这次任怜惹出这种丑事，是我们做得不对，但任家不是所有人是这样的，明欢也很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明欢，是任怜母亲的称谓。 最后一句也很明显，是对着姜致说的话。 姜致不觉得她逼着他们将女儿送走，会在任家得到什么好脸色。 表面上，她客套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和周融一起去周家。” 任华点点头，带着任怜往外走，看样子是去处理这些事。 房间空旷。 姜致眼睛看向周融，将自己内心的疑惑问出来，“你做什么了？” 第253章 孙子 周家其实也没做什么。 只是任家一直没松嘴，周家自然是要针对到他们松嘴为止。 顺道将任怜的作风散布出去。 这导致任家在圈内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项目对于任家来说，是小项目，但对于一些小企业，就是大项目了，这点项目掉落，让不少小企业尝到了肉汤，他们自然也会趁着这个功夫落井下石，从任家多抢走一点资源。 小小绳子拧起来，也是大麻花。 很多小公司团结起来抢任家的项目，以至于任家最近很多项目都被人截胡。 虽然不算大，可次数多了，累积起来，也足够任家好一阵的伤脑筋。 层层叠加，也算是元气大伤。 姜致听完也跟着顿了顿，没想到这一系列反应连串起来户，居然会让人这么脑袋疼。 周融的态度却很平常，仿佛这是商业里经常发生的事：“当年周氏也遭遇过这样的危机，不会有什么事，任家只会头疼一阵。” 姜致不认为，口碑这种事坏了，就很难再好。 而任家的口碑显然是因为任怜—— 极速下降。 民众对他们也不再信任。 这一点，姜致不打算和周融提，哪怕她和周融最近算是‘和好’，没有订婚宴前的那么僵持。 第217节 处理完这件事，姜致打开行程表，提醒道：“过会许助理会过来接你，你下午有个应酬。” 说是未婚妻，实则还是生活助理。 方方面面，都要提醒到。 周融微微蹙眉，抬起眼睛看她，“你去哪？” 姜致说：“去纪医生那复查。” 周融拎起外套叠在手臂上，“我送你过去。” “……”姜致看了看时间，现在下午两三点，距离应酬还有一段时间。 她没有拒绝，上了周融的车。 目光看向窗外，风景在不断的倒退，形成斑驳的风景。 最近的京市有所转温，可能是马上要进入过年，现在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是非常喜庆的装饰，还有卖对联的、老大爷的手写字的，整个京市都跟着热闹了起来。 小小孩童和家长的组合也不少见。 温馨又搞笑。 嗡嗡—— 电话响起。 姜致看了一眼，掐断电话。 然而这声音还是引得另一侧的周融看过来，道：“谁的电话？” “骚扰电话。”姜致摇上车窗，对上后视镜里的眼睛，道：“可能是年末了，电信诈骗的人也要冲kpl了。” 周融没有再追问，转而换了个话题：“姜源醒来了，听说是在我们婚礼那天醒来的。” “我知道。”姜致说：“我收到医院的电话了。” 准确来说，是那天她刚刚走出会客室的门，就收到医院的电话了。 那头的姜源醒过来给她报了平安。 不过有关煤炭怎么烧起来的细节，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那两天一直感冒着，不怎么舒服，家里的事也是父母操持，就没着急给姜致发消息。 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 估计是姜母粗心大意弄成了，忘了这里的房子不似小县城的院子，不能烧炭。 至于姜致的东西，他把姜父灌醉打听出来了，是个平安锁。 具体在哪，姜父咬死不肯说，还要等一阵子。 姜致不着急，她这边也有线索了，就等着把人找到，因此她在电话里，也就叮嘱了姜源一二，没再说其他的事。 回忆到此结束，姜致犹豫看向周融，问：“我爸妈他们找你了？” 周融说：“没有，护工说的。” 姜致顿了顿，“我们订婚的事不用让他们知道，有害无益。” “为什么？”车在目的地的楼下停下，男人侧过头，眼神逼人，“你不想让他们知道的话，晚了。” 姜致和周融订婚的事，大大小小的媒体都有传播。 只要上网，就瞒不住，别说有心调查。 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 姜致如实道：“我从刚开始就没想要过周家的任何东西，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担心姜父姜母苏醒后，会找上门。 周融说：“周家两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他们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养。”可能是男女间的差异，也可能是一开始姜致就没打算过真的嫁给好周融，她于是说：“而且，为了方便以后好聚好散，所以算清楚点更好。” 周融抬起一只手，摩挲着她手背肌肤，“穿了裤子，翻脸不认人？” 姜致不认，“我不是还在配合你吗？我也没和你提解除婚约，一直在配合你，怎么算翻脸不认人。” 周融冷冷嗤笑声。 姜致拉开车门，心虚挪开目光，“你快去包厢吧，我先上去了。” 下了车，她回头看过周融两眼，快步上楼。 身影消失在楼栋里。 男人的迈巴赫顺势朝着外面呼啸而去。 姜致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被楼上的某个人尽收眼底。 路上没怎么堵，姜致到的时候，纪湖还在接待上一位客人，她到门口坐着等了会。 前台很快给她端来一杯热水，抱歉说：“不好意思，纪小姐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小孩子，有点麻烦，所以耗费的时间多了点。” 姜致摇头，“是我来早了。” 前台笑笑，让姜致有什么需求尽管找她，而后退回原位。 下一秒，走廊处不远走出来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影。 姜致一眼扫过，觉得有点眼熟。 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眉目同样肃冷。 一把推开会诊室的门。 前台哪见过这阵仗，抬手就要去拦，结果被男人甩在地上。 老太太也是斜斜睨过一眼，大步进去。 会诊室儿童的哭闹声和纪湖的阻止声一并出来。 姜致倏然站起身，往门口走两步。 却看见了一个相当熟悉的小小的人影。 脑海里的想法猛然炸开，她三两步上前，直接从老太太手中把人抢下来。 许是他们没有想到姜致会来抢人，也没防备。 姜致轻而易举得了手，抱着团子往后撤。 老太太顿然凶神恶煞，“你谁啊你！我带我孙子走，关你什么是？！” 男人也挡住了门口，没给任何姜致出去的机会。 情况混乱的不行。 老太太又上手过来抢。 姜致不肯放手，老太太急了眼，也不在意盛和安会不会受伤，狠狠推了一把姜致。 第254章 不会也要拒绝我吧 姜致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太太完全不在乎盛和安的死活。 她被推的一个踉跄，重重摔到在地。 肉身做了一个缓冲带。 盛和安在姜致身上，倒也没摔出个什么毛病，他缓了一下，起身用肉嘟嘟的小手爬起来，担心地看着姜致。 姜致没什么大碍，就是感觉小腹一阵阵的不舒服。 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直往下掉。 她抬起眼睛，看向身后朝着盛和安抓来的男人，低声说：“小心。” 盛和安还是机灵的，注意到了姜致的眼神，侧身躲开男人。 姜致跟着爬起来。 盛和安躲在姜致的身后，神色慌张，“你们说了，我跟妈妈，我不跟你们回去！” 老太太尖利道：“你那个妈就快病死了，你还跟她有什么用！” 盛和安眼圈发红，泪水积蓄，然而他抿着唇想，像是知道自己是小小男子汉，不能哭，只是一直瘪着嘴。 姜致目光扫视过一圈众人，冷冷说：“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老太太冷笑，上前一步，“你报啊，我还就不信了，这是家事，警察还管家事！” 旁边的男人和老太太碰撞一个眼神，两个人呈现出一种包围圈，将姜致逼到绝境。 后背靠上玻璃，姜致往旁边看过一眼。 她身后是盛和安。 老太太无意和姜致起冲突，盛和安所身在的蒋家本来就是上流之一，刚刚看姜致被摔在地方，她都慌了一下，要是之后姜致得罪不起呢。 最重要的是，她想速战速决。 时间一长，要是把蒋行朔招来，他们是真的没好果子吃。 “你如果把孩子给我，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说完，她又挤出一点笑，“而且我是他的亲奶奶，我不会伤害她他的。” 饶是这么说，一个凶神刻薄的老人突然僵硬着一张脸笑出花，不是慈祥是狰狞。 盛和安眼底的恐惧很多，胖乎乎的小手也紧紧抓着宋绵时的衣角，摇着头说：“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我也不要去和狗睡！” 他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老太太脸色一变，男人也不耐烦了，回吼道：“如果不是你欺负人，我们会这么做吗？” 盛和安含泪摇头，一个劲的否认，“我没有，我没有。”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姜致的。 显然，盛和安并不期待他面前所谓的奶奶和舅舅，但他想姜致信他。 那么一瞬间，姜致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第218节 唇线倏然收紧，她握着盛和安小手的手一起紧了几分，缓缓说：“盛和安不是这样的孩子。” 盛和安眼泪瞬间往下落，肥嘟嘟的小脸都是泪水，他抽噎着，却又很懂事，没有哭出声，只是一个劲的流着眼泪。 一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小孩子要受磋磨到什么地步，才能和盛和安一样？ 姜致的心隐隐作痛，她都不敢想盛和安这阵子遭遇了什么。 男人则是更直接，伸出手想抓住姜致控制住，老太太从姜致的脚下，硬生生把盛和安拽出来。 盛和安忍受不了恐惧，哇哇大哭起来。 门外的脚步声跟着快步走来。 姜致眼睛一花，就看见一只脚从旁边伸出来，直接踹上男人的脸，她也因此脱困。 盛和安一口咬上老太太的手，逼得老太太不得不放开他。 但，放开的一瞬—— 老太太仍然不解气，直接把人摔在地上。 姜致的眼睛瞬间红了，连忙伸手去接盛和安。 就在这短短几秒的功夫，男人已经被满脸戾气的蒋行朔控制住，他一手抓着男人的头，拽着他往地上撞，哐哐作响。 蒋行朔侧头看过一眼老太太，冷声：“你在动我侄子试试。” 老太太僵住身子，扭头还想去抓盛和安。 砰的一声脆响。 男人的手被蒋行朔踩在脚下，重重碾了碾。 男人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见状，老太太不敢再抓盛和安，整个身子哆嗦着，“盛和安是我的孙子，凭什么我不能带他们回盛家？” 蒋行朔直接把老太太忽视个彻底，视线上下扫过姜致。 问道：“没事吧？” 姜致也就被甩出去那一下有点痛，现在缓过来，倒没什么大事，于是她轻轻摇头，牵着盛和安到蒋行朔身边，“他们是？” “盛和安的奶奶和小叔子。” 蒋行朔说完不解气，上脚又碾了碾男人的手。 老太太一改凶神恶煞的样子，只敢在旁边默默的流眼泪，可见蒋行朔对他们的杀伤力有多大。 到外面打报警电话的纪湖脸色苍白的走进来，轻声说：“警察过一会就到了。” 她是趁着姜致和人周旋的时候出去的，其实她也被吓住了。 如果不是刚刚姜致回过神来，去抢盛和安，人估计就被他们抱走了。 到时候，她工作室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蒋行朔点点头，道：“麻烦你了，纪老师。” 纪湖没说什么。 警察很快就到了，带着蒋行朔一干人等过去。 姜致也作为证人，跟着过去了。 她进去录完口供，就看见默默坐在椅子上的盛和安，相对在会诊室的恐惧，现在人安静的不像话，小手抱着水，坐在旁边，生怕给人惹麻烦。 见到姜致过来，盛和安跳下椅子，屁颠屁颠走到她身后，拽住她的衣角。 除了她以外，谁都不靠近。 姜致的心情有点复杂。 然而，看着盛和安，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蒋行朔没过一会也出来了，他眉目疲倦，走到姜致面前，轻声和她道歉。 姜致摇摇头，看向团子，用眼神询问他。 有些话题不适合在小孩子面前提，只能眼神交流。 蒋行朔眼底露出一点苦笑，他没说什么，只是把盛和安接了过去。 盛和安对于蒋行朔并不反抗，被抱到怀里，也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他怀里，然后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姜致……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等到纪湖和她的小助理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一行人走出警局。 蒋行朔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纪湖率先拒绝道：“我男朋友在等我了，你们走吧。” 她指了指对面，只见一台漆黑的轿车停在那，看着似乎是比较昂贵的那列，只是灯线太暗，具体是什么款就不清楚。 小助理是纪湖的人，也是跟着她走。 马路上就只剩下姜致和蒋行朔三人。 蒋行朔斜斜睨她一眼，揶揄说：“你不会也要拒绝我吧。” 第255章 能不能反悔 姜致：“……” 蒋行朔都说了这话，她当然是不能拒绝。 只能跟着上车。 蒋行朔的车停的不远不近，正好在附近，开过来的功夫也就几分钟。 其中，姜致就静静陪着盛和安站在马路边。 通过观察盛和安，她也发现了不少东西，盛和安眼里的光小了不少，他还会三番四次的确定姜致会不会在他身边，时不时会靠近姜致的大腿。 蒋行朔走之前如果没说，不让姜致抱他的话。 盛和安估计早就贴上来，让姜致抱着，不肯下来。 姜致拉着团子走到车前，刚想和他一起坐后排座，团子却道：“姐姐你去和我舅舅坐吧，我想睡一下。” 他的话很老成，透着一股不符合小孩的成熟。 还带着一点抗拒。 姜致一怔。 后排车的车门在姜致的眼皮子下关上，她略微抿唇，还是坐上副驾驶。 小团子说要睡觉，还真睡了。 在车开动的那一秒，他枕着手臂，小小身躯蜷缩在椅子上，看着是睡着了。 姜致通过后视镜观察好几次，确定人不是假睡，压低声音道：“这是怎么回事？” 蒋行朔捏了捏鼻梁，欲言又止，半响只说：“我那时候出差，阿姐的身体不好，就把团子送回去了，本来想着团子毕竟是盛家的孙子，不会遭受什么亏待。” ——可事实和想象是相反的。 盛家这些年的发展全靠吸食蒋家的血换来的，根基不稳，他们盛家的几个儿子也是不中用的。 原本，他们娶蒋行云，打的是吃绝户的名义。 也没办法。 那时候在他们的眼里，蒋行朔是个不中用的，不一定能守得住蒋家的财产，所以只要把蒋行云耗死就行。 如计划里的一样，蒋行云的身体一天天差了起来。 就当他们胜券在握，蒋行朔却开始抓蒋家的企业，并且清理了不少蒋家里盛家的人，还有接二连三的和周家、梁家搭上线，蒋家的实力开始恢复，他们眼看着见不到当初梦想里的日子开始急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谋害蒋行云的事情暴露了。 蒋行朔后续的话没继续下去。 但姜致猜到，谋害这件事大概率就在蒋行朔出差那段时间发生的。 正如姜致所想一样。 蒋行朔出差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去看蒋行云，正好抓壮丁的把谈且带过去了，这一带，就查出来蒋行云的药有相克的存在，还有平常的饭菜都带着微量的毒素。 一点其实也不碍事。 谁让蒋行云的身子亏空的厉害，这才着道了。 蒋行朔查出来，又去接盛和安，已经晚了一步。 盛家是完全没把盛和安当亲孙子一样对待，不过也是，他们折磨不了蒋行云，所有的怒火自然是要换一个人。 姜致着实没想到事情发展会这么荒唐，她垂下目光，往后看向身后的小团子。 许是最近的激素变化，她对小孩子就多了几分耐心。 盛和安又是个听话的，和她年幼的时候有几分相似，这下倒是认认真真动了恻隐之心。 所以在蒋行朔提出“能不能麻烦你过两天帮我带带孩子”这个要求的时候。 姜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只是她忘了，现在她居住的地方不止是自己的地方。 ——还有一个人。 姜致是到家门口，对上周融的视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的。 周融身穿一身素黑睡袍，目光淡淡看着她，问：“去哪了？” “……”这件事迟早都会闹出来的。 姜致权衡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讲了。 顺带还问了问周融方不方便带别的孩子回来住一段。 第219节 周融黑黢黢的眼睛沉沉，问：“你都答应了，还来问我？” 姜致知道这件事自己理亏，唇线略微抿了抿，轻声说：“我只是觉得他像我，所以就同意了。” 小时候的姜致在姜父姜母的冷落下，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也学会了步步伪装，不敢再多暴露什么。 今天看见盛和安，她就想到了她自己。 姜致上前一步，伸手轻轻勾住周融的手指，须臾触碰到他微凉的指腹，垫着脚，轻轻吻过男人薄冷的嘴唇。 “可以吗？” “就一个吻？”他问。 姜致眼睫飞快眨两下，张唇微微描摹着。 周融一只手环上姜致的后腰，牙齿用力厮磨着姜致的嘴唇。 没过一会，就红的肿了起来。 姜致喉头发出一声细小哼唧。 周融的手掌贴在她的腹部，语气不轻不重：“可以，但是你也要照着书上的给我玩一遍。” 他说这话的时候，蠢蠢欲动的野心跟着乍现。 姜致知道周融说的那些书是什么，要是真用上了，她保不定多久能下床，后撤半步，“我能不能反悔？” 周融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我们来算算你为了别的男人进警局的事？” 姜致：“……” 她要是敢反悔，周融绝对敢现在就把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抿了抿唇，心下生出后悔。 手指讨好的摩挲片刻男人的掌心，她低低缓缓：“那我还是不反悔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倒是连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出来了。 周融面色没什么波澜，姜致心底就更忐忑几分，她总觉得男人不会放过她。 果然。 在下一秒，预想成真。 周融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身体相贴，他的薄唇触碰在她的鼻梁上，强硬侵略地吻过每一寸。 “你倒是知道。” 他顺着姜致的话往下说，声音喑哑，眼底翻涌潮流显现。 姜致一阵耳红，想开口讲些什么，又被男人颇具凶猛的吻吞噬下去。 这一夜，风动，雨也摇晃。 差一点就浑身散架。 到底是周融克制了自己，否则姜致毫不怀疑自己能不能起床，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床头的手机打断姜致的沉思。 她接通电话。 蒋行朔的声音紧跟其后：“昨天你回去的晚，周融没有为难你吧？” 姜致顿了顿，刚要说话，就看见周融湿漉漉的从浴室走出来，上半身赤裸，发丝半垂，眼神却充斥着无比的野性，他侧过头来，看见了姜致手里握着的电话。 第256章 巧合吧 姜致怎么可能当着周融面说什么。 话到嘴边，她连忙找了个忙的借口，收了线，随后转而抬头看向周融。 刚刚周融在洗澡，姜致也就没收声，直接开的外扩。 ——现在人的表情百分之一百是听见了蒋行朔刚才的话。 唇角绷紧，她开口想解释。 偏偏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怎么解释。 蒋行朔那句话听着太奇怪，可细细深究起来，又好像是朋友间的关心，剖开去讲，也讲不出个所以然。 一解释，都变成承认的欲盖弥彰。 最后，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说：“想不想吃牛肉面？” 周融乌沉瞳孔转过来，定定看向面前的姜致，“夜晚有个应酬，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好。”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姜致也就没推辞。 让她松一口气的是，周融没有再提起蒋行朔的事。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 姜致看过周融两眼，确定人心情没什么变动，随后起床去换衣服。 今天的京市似乎年味更重了，同样也很冷。 不得不多穿两件。 姜致步入厨房，打开冰箱，她先切好葱姜蒜，再依次上了作料，把牛腩放进去焯水。 这牛腩还是昨天特意放在冷藏室解冻的。 她把火拧成小火，随后把头发挽起来，去洗漱。 或许是周融刚刚洗过澡的原因，屋内瓷砖的墙壁水汽弥漫，镜子面前也是浓重水汽，擦完再洗漱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姜致想到还在锅内的牛腩，大步跨进厨房。 眼前的场景却让她一瞬间顿在原地。 周融站在厨房前，他的刀工很熟稔，切磋牛腩，把它下进滚烫的热油里，滚过一圈，再依次放辣椒和豆瓣酱，牛腩很快就出了锅，之后就只需要把面煮出来，将牛腩铺垫在面上。 早在之前，周融就起了一个锅。 时间也掐的刚刚好。 和脑海里的场景重合在一起。 姜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脚走到周融的身后，“看着不错。” 周融道：“是不错。” 他似乎没有和姜致交流的想法，一直表现的很淡，话也不接，仍由它冷冰冰的掉在地上。 姜致也没了讲话的心思，把两碗面端到桌上，简单打包牛腩，收拾好厨房，就回到餐桌上吃面。 香辣牛腩里带着几分微甜，应该是炒的加了白糖上色提鲜，整体层次比她自己做的口感要更好，也更接近记忆里的味道。 眼睫微微下垂，姜致状似若无其事道：“你这一手和谁学的？” “自学成才。” 姜致笑了笑，“是吗？我有个发小和你做的味道一模一样，你也认识他，他叫野广木，你说怎么这么巧，你的小名和他的名字含义所差无几。” 周融头都没抬，慢条斯理吃完最后一口面，“我的小名？巧合吧。” 没等姜致开口，他率先下了决断。 仿佛在否认姜致自己的猜想。 姜致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抿着唇还想开口。 隔着一条桌子的椅子推开，男人蓦然站起身，端着面碗收拾进厨房。 可谓是一点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姜致。 无端的，姜致从他身上闻到了些许的不虞，只是她不清楚这种不虞是来着于早上的那通电话，还是来自于刚刚她提到的唐广则，抑或者是两者都有。 到了公司。 姜致回想车上的场景，这种感觉更浓烈了。 周融全程没和她讲话，一直在处理公事，有意避开她似的。 今上午没有文件要送进办公室，索性姜致手磨了一杯咖啡，送进办公室里，附带把下午要签字的文件提前送了进来。 周融眼皮微提，视线平静望向她，余光落到咖啡上。 问：“什么事？” 姜致把文件递给周融，想了想又说：“今早上我也没想到蒋行朔会说出那句话。” 周融：“我知道。” 姜致哑然。 男人拿起咖啡，抿了一口，瓷杯落地，他转而看向姜致，“没事就先出去。” 姜致只能退出办公室。 她侧过头，看向办公室内的周融，手指摩挲屏幕两三秒，切换到手机的另一套系统。 私家侦探昨夜给她发了个消息。 任华因为姜致的话起了疑心，也开始查当年医院的事。 再加上姜致给的线索和透露的护士名单，现在他能顺着任华的人路线，快要查到当年那个接生护士的家里了，到时候他会比那些人先一步过去，替姜致打听清楚情况。 姜致上次问的问题，他却是轻描淡写的揭过了。 只说在偷偷溜进医院的时候，遇到一些小麻烦，让姜致别担心。 姜致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和私家侦探合作过两三回，也能说可以算是信任的人，这个男人如果不是遭遇什么重大危机，不会那时候铤而走险的先把消息给姜致，而是会自己查个清楚，再通知姜致。 不过现在看着这个男人话里的游刃有余，危机应该解除了，没什么大碍。 第220节 姜致沉默两三秒，给那张银行卡转了之前的钱三倍。 随后，便切回原先的手机系统。 只是这样，她仍旧坐不住，起身去茶水间倒杯水喝。 茶水间靠近门口，姜致出来，就看见周融的背影，男人步履加快，手拿着电话，似乎是有很急的事。 她停住脚步，看向前台，问：“小周总有说什么事吗？” 前台摇头，“小周总没说，但我看见了刚刚屏幕上的人，是许助理。” 许助理最近在外出差。 那么现在打电话来，肯定是工作上的事，但姜致没有发觉最近项目上有什么变动，可能是其他有关上层决定的事。 她收回目光，没有再深究。 许助理找周融，的确不是项目的事，也不是和周氏上层有关系。 而是唐广则的出身查出来了，人之前是东北那块的富三代，同音‘tan’，不过是叫谭广则，而不是唐广则。 谭家被人合伙算计的事在东北不算小，因此前因后果也查清楚了，是被几个同品牌的设局，之后人流浪到小县城那，中间还当过乞丐，破产的时间和流浪的时间对得上。 至于他家里的其他人，听说已经没了。 且，他们上次有关唐广则背后的人猜错了。 也是往深里查，许助理才发现蛛丝马迹。 可以说，云家人和现在唐广则的公司都是他们放出来的烟雾弹，障眼法。 云家的大小姐和唐广则认识在大学时候，唐广则读的大学是典型的贵族子弟的学校，一个学期不便宜，且那时候人在大学圈内就小有名气。 有人还揣度他是不是富家子弟，足以可见中间有人在帮唐广则。 否则他也没法读学费这么昂贵的学校，也没办法和云家大小姐搭上线。 许助理这次出去就是特意去海城那边看看，查清楚从小到大资助唐广则的人是谁，顺便试试能不能挖掘更多线索。 汇报完，许助理还想说什么，迎头而来是一辆车。 眼见车不偏不倚撞上来。 轰隆作响。 周融立马皱紧眉头，刚想开口，电话已经从那头挂断了。 第257章 我去哪你就去哪 姜致是第二天通过同事知道许助理出事的消息。 电视屏幕上出现车祸的车牌号和车内的陈设，正是许助理的车。 据说人已经送到最近的医院救治。 生死不知。 姜致看见这条消息，整个人的心猛然一跳，她快步走到周融的办公室前。 男人的神色很沉，正在拨打各个电话。 不难听出，人正在处理许助理的事。 姜致抿唇半晌，轻轻叩响两下门，抬脚走进去。 周融看她一眼，对着电话那头说：“你先赶过去，许明身边还守着一拨人，应该能支撑到你过去。” 随后，电话挂断。 他看向姜致，姜致根据昨天的消息，特意道：“许助理手里的项目，我可以飞过去完成。” 昨天在注意到周融和许助理打电话后，她特意查了一下。 许助理之所以去海城，听说是有一个快递新技术在那边，特意约了人过去看看，如果评估合适，周氏会选择投资这个项目，又或者是当做周氏的新项目方向去研发。 周氏是一直很想在快递行业分一杯羹。 所以这个理由在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异常。 “不用。”周融说：“我自己过去，你定一张明天早上的机票。” 姜致须臾抬起眼睛，“你过去？” 周融言简意赅嗯了声，“这个技术对周氏很重要。” “但不是说这个技术还不成熟，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你后续还有几个项目的约谈，比这个重要的多。”姜致的话茬止住，眸色平静，“除非你过去，不只是因为这个技术。” 空气里的氛围渐渐安静。 周融不答反问：“那是因为什么？” “唐广则？”姜致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了。 也只有唐广则就是从海城那边过来的。 周融微微眯起眼睛，“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查他？” 他停了停，继续说：“而且我没有那么闲，这次过去，我还有别的事。” 姜致话语堵在喉咙里，她想说野广木的事，可昨天的周融根本不会承认，自然现在也不会承认。 她垂下眼睛，打开手机确定机票，“明天上午七点的飞机？” 周融说：“我一个人的。” 周融倒不是没有做其他的安排，但那都是暗面的，明面就是他一个人过去。 何况，到了海城，他还约了那边的云家。 唐广则背后的人就算再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 飞机场，早上七点。 姜致拿着票，扣紧帽檐，坐在周融后排坐不远。 她微微抬起眼睛，原本属于周融的座位却空无一人，现在是上机的时间，没人只能有两个答案，周融坐了其他的交通工具去海城，又或者是他没去海城。 嘴唇略微抿起来，姜致捏紧飞机票。 身侧突然多了一个人。 姜致下意识道：“这里已经有人了。” 她拿着姜源的身份证定了旁边的位置，不可能有人落座。 侧头看去，入眼熟悉的男人脸庞，他斜斜睨过一眼她，眼底平波无澜。 姜致有些尴尬。 有什么比刚刚观察的当事人坐在自己身边更尴尬？ 周融却宛若不在意这些，侧头朝空姐说着什么，他的声音沉冷又压的低，哪怕姜致坐在身边，也完全听不见。 空姐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片刻后，将毯子送过来，盖在姜致的身上。 姜致微微一愣，“是不是给错人了？” 空姐笑着表示没有，又指了指周融，说就是给她的。 姜致想到刚刚周融和空姐说说的那番自己没有听见的话，抿了抿唇，表示感谢。 空姐眼底的羡慕更多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姜致有什么需求就找她后，离开了。 手上毯子柔软舒服，摩挲一会，她偏首瞧向周融。 从上飞机开始，到起飞，周融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姜致看过半眼，索性跟着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她睡了过去，头也跟着不停地往下滑。 肩头忽然多了一个重物。 周融侧头看过去，女人睡颜恬淡安静，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扇动着，一下又一下。 恰逢此刻，云层外的太阳光跟着投射进来，照在女人姣好的面庞上，细小的绒毛一根又一根，也衬得她的面容精致无暇。 周融看过两眼，伸手捻住堪堪滑落的毛毯。 柔顺的太阳光流转间，整个天地仿佛新生了一般，然而，男人眼底的暗晦丝丝缕缕，却愈发浓厚。 由于现在是冬季，姜致没脱厚厚的羽绒服外套。 且，飞机上的空调都是热气，吹过一会，就会变得很干。 毯子盖在身上，热度翻倍。 姜致也是被热醒的，她动了动眼睛，感受到坚硬的触感，下意识往旁边一看。 干净整洁的西装被蹭的皱了起来。 方才盖在膝头的毛毯也被提到腰上的位置，手也被人紧紧握着，一点都不带松开的。 这是谁做的这些事？ 她身边没有别的人，不言而喻。 姜致小心翼翼挪开自己的头，然而顷刻男人就发现了，睁开眼睛看过来。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了一个渴字。 周融问：“为什么跟过来？” “我能帮你。”姜致思考的很明白，她看向周融，语气平静：“如果你一个人过去，走到哪都会注意到，带上我，我能帮你吸引一部分注意力。” 周融不可否置，手指沿着姜致手心摩挲。 他没说，显然是对这个理由不太满意。 第221节 于是，姜致说：“你也不想我一个人留在京市，受你母亲刁难吧。” 周融一走，姜致受周母刁难是必然的。 现在周母也是三番两次约姜致吃饭，和她说些七七八八的。 有一次，还扯到了周父身上，大有让姜致替她查周父的行程的意思，也还好姜致这个职位弄不到周父的行程，否则一定会让她想尽办法。 周融眸色沉沉看着她，过后几秒，他开口：“在海城这几天，我去哪，你就去哪。” 第258章 奇怪 飞机一落地，姜致就被周融带去酒店。 他定的酒店是靠近市中心一家五星级豪华酒店的总统套间，安保系数很高的同时，饭菜也很可口，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海城的发展不比京市迅速，但也不落后。 酒店附近的小吃街，街铺，商场都不过一公里的距离，有些就是过个马路就到的距离。 姜致一一扫过去，都能料想到海城的繁华程度。 然而，周融一个眼神都没给。 落地到去酒店的车上，再到酒店，这途中他一直在和人打电话，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 姜致只能听懂几个名字。 约莫是对方知道周融来了海城，想要约着见一面，亦或者是抽空拜访。 周融都婉拒了，也就中间某一个电话，他顿了顿，说如果有时间一定过去。 酒店的晚餐送过来，时间也走到七八点。 姜致扫过一眼时间，随后看向西装革履的周融，道：“过会还要出门？” 周融说：“去看看许助理。” 姜致了然，“那吃完一起去。” 某种程度来说，许助理在做秘书那一行教了她太多东西，从未藏过，可以称作师傅也不为过。 姜致不是心冷的人。 既然到了这边，自然是要过去露面的。 周融眸色静静看着她。 姜致对上他的目光，语气放软：“不是你说你去哪我去哪的吗？” 周融没再说话，步履绕过姜致，走到一侧，将服务员送上来的饭菜一一摆在吧台上，他侧头斜斜睨过一眼姜致，语气平静：“到时候我要出门，你还没吃完，就明天过去。” 姜致转身走到他面前，眼睛一眨也不眨，手上动作却没停，给周融夹过去一只龙虾。 海城靠海，其中海鲜是盛产，送过来的酒店晚餐自然也是保持着以海鲜为主。 但，同样的—— 周融也是一如既往的跳，这盘东西他就吃了两三口，没再继续。 几乎是姜致解决的。 周融出发前，给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随后他才带着姜致过去。 海城的医院其实和京市的没什么差别，最明显的差别可能是装修风格上面，典型的海城风格，医院都是亮堂堂的。 他们到门口，姜致的手机兀然响了。 她低下头扫过一眼名字，随后抬头，朝着周融微微示意。 周融瞥过一眼，轻轻叩响房门。 姜致则是侧身去接电话。 是蒋行朔的电话。 许助理的事发生的太突然，姜致也是没有及时通知蒋行朔，就直接从京市出来了，以至于看见电话才想起来自己那天答应的事情。 她走到离病房不远不近的地方接通电话，蒋行朔问道：“你是不是和周融出差去了？” 姜致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蒋行朔说：“许助理好歹也是周融身边的人，那边的技术又是周家一直想要的，你们现在应该到海城了吧。” 姜致心底莫名有点愧疚，喉头滚动：“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忘记和你……” 蒋行朔说：“我明白，要是我身边出现这种事也来不及说，只是团子想和你说两句，你要不要和他说几句话？” 姜致一怔，“好。” 没过一会。 电话那头出现盛和安的声音，软糯糯叫着姜致的名字。 他很懂事，似乎知道姜致那边出了什么事，话都没说什么，只是让姜致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 姜致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那种善解人意的小白花了，一个谅解你、关心你，处处给你优待，拉满情绪价值的懂事小白花，谁会不喜欢。 就像她现在听着盛和安说话一样。 但即使这样，姜致也没在外停留太久，承诺给盛和安带土特产回去后，转身进了屋。 屋内气氛不算凝重，也不算轻松。 许助理躺在床上，浑身裹满纱布，眼睛却是清明的，他看向姜致，又往周融那边看了看。 状态还不错。 姜致也放松下来，她问：“许助理，你没事吧？” 许助理点了点头，“皮外伤。” 姜致没有继续多问，她也看得出来，自己一进来，显然是耽误对方谈事。 她挥了挥手机，平静说：“我先出去，你们聊。” 周融看向她，又看向站在门口守着的一个保镖，“让他陪你出去逛逛，附近有不少小吃街和店，可以多逛逛，给团子带礼物。” 姜致微微挑眉，扭头回去看周融。 周融说：“你这次急匆匆出来，没和团子说吧。” 何止。 她是那边打电话过来，才发现自己忘记和盛和安说了。 只是话是这么说，她看向周融，轻声：“我觉得我们中间不应该有秘密。” 至少，周融在调查谁，她应该有权利知道。 她也想清楚是不是唐广则，因为她手上也有些线索，不过她的力量没有周融那么大，显然是需要他帮忙的。 周融眉眼微微一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你先去。” 姜致扫视过周围一圈，抬脚出去了。 门就此关上。 许助理也是这个时候小声道：“这次是意外，我没想到他们那么大胆。” 周融冷淡问：“你没想到？” 姜征出事也就年前的事，例子摆在那，不可能想不到，只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周融的点不在于许助理受伤。 而是在于，人不听命令，怀着侥幸心理去做事。 他顿了顿，抬起眼睛看向一侧的谈且，谈且是坐高铁到的，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许助理在查什么的人，替许助理检查完身体，就在这边休息，直到等周融过来。 眼见着周融的目光看过来，谈且忙不迭开口：“老许你不能这么想，如果所有的兄弟都像你这么做事，那计划还完得成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你也不是一个冲动的性格，这次这个事情怎么就办成这样。” 恰恰这也是周融最奇怪的一点。 许助理是他手下最谨言慎行的人，上次去调查，居然就带了几个人过去，暗处没多安排。 如果不是他对对方的知根知底，此刻就该怀疑许助理已经叛变了。 许助理是真的冤，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这次的路线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对方能在车道上狙击他，就说明有内鬼。 他把自己怀疑的点告诉周融他们。 周融深深看他一眼，突然对谈且道：“关于心理医生这个职业，你了解多少？” 第259章 以唇封缄 姜致对逛街的兴趣并不大。 她目光左右扫过，脚步停在一家烧烤面前，随后她看了看身后的保镖。 据保镖本人说，他叫陈三，跟他一起的叫龙五，一般是两个人一起出任务，姜致很敏锐的注意到了任务两个字，对方也像是看见了姜致眼神的不对，立刻改了口，说是守人的意思。 姜致不可否置。 也是通过陈三的嘴，她才知道许助理这点皮外伤是跳车所导致的。 在车撞上的那一瞬间，陈三就带许助理跳了车，龙五是开车的，在他们跳车之后，也跟着下来了。 对方却没有下来，可能是在顾忌着什么。 再之后他们的车就爆炸了，也不知道该算得上幸运还是不幸运。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谁举报的，远处来的几个海城警察把他们抓了起来，身上的东西也被搜了出来，好在只是带了冷兵器一类，还有的转圜。 只是通讯设备就别想有了。 第222节 一直到今下午才从里面出来。 通讯全断，周融以为那边出了什么大问题，所以过来一查究竟，也想看看唐广则的背景到底有多大。 而也是这样，姜致终于明白为什么周融一直在打电话。 山高皇帝远，从京市到海城，周融说话不一定有京市那么有用，只能找关系把人保出来。 她还有个问题，“你们两没什么事，为什么就他一个人伤的那么严重？” 陈三委婉说：“许助理不经常锻炼，所以可能差了点，又受惊吓过度，崴了脚。” 姜致：“……” 有种自己的情绪瞬间喂狗的错觉，她看向陈三，又看了看面前炭火正旺的烧烤。 后退一步，对着菜单点了数十道烧烤，让陈三打包回去。 卡也是陈三刷的。 姜致说：“到时候你们就在许助理面前吃，监督他以后锻炼起来。” 陈三头一回见识到自家老板娘的报复心，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在伤患面前吃烧烤这种重油重糖的，无疑是在招仇恨。 姜致熟视无睹陈三的神色，继续逛起来。 其实这里和京市相差不大，简单看了看，就没什么兴趣，又在楼下打包一碗小粥，她就和陈三一起回了医院。 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她回去后，周融站在门外，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侧过头，他看向姜致，又看向身后的陈三，目光落在那堆烧烤上面。 陈三下意识道：“是老板娘让买的。” 听到这个称呼，姜致微微侧头，看向陈三。 陈三再想改口，也来不及了。 周融没计较这么多，只是道：“你这些过会申请报销，现在把东西带进去吧。” 陈三点点头，掠过姜致，赶紧小跑进去，仿佛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 姜致注视着他的背影几秒，收回目光，问道：“谈完了？” 周融点点头，视线汇聚在姜致身上穿的衣服上，“不冷？” “不冷。”海城的冬天还是热的，没那么冷，她刚刚出去，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也是薄外套，“要不要把许助理送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 回到京市，在眼皮地底下，总归是安全点。 周融道：“不用，让他们继续留在这吧。” 病房内许助理气得跳脚的辱骂声不绝于耳。 可能是看到自己只有一碗白粥，对面几个都在吃烧烤和小龙虾的缘故。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重新被拉开。 姜致侧头看去，谈且向她竖了一个拇指，龙五则是颇为沉默的说了一句谢谢，继续缩回去。 她算是看出来了，陈三那条跳脱的性格和龙五就是互补的，一个沉默寡言，一个跳脱话多，相处也还算融洽。 低垂下眼睛，她上前一步，勾住周融的手指。 或许是在外面逛了一圈的缘故。 葱白指尖带着微冷的凉意，周融须臾看过一眼姜致，“我们回去。” 姜致一愣，“许助理他？” 周融说：“这边有人守着，没什么问题，我们先回去，明天去拜访安运集团。” “好。”姜致沉默几秒，应道。 他们到地下停车场，刚上车，热烘烘的暖气瞬间席卷全身，略微发冷的身体重新被暖热。 姜致侧头望去，前排的司机已经回过头来，神色乐呵呵的，还给姜致递了一杯梨汤，应该是刚刚买的，因为捂在手上是滚烫的。 “我刚刚看见这个天气，觉得您会冷，正巧看见有买梨汤的，就买了一份。”司机说。 姜致低声：“谢谢。” 司机摆摆手，转头开车去了。 他一辈子都没怎么撒过谎，现在对着姜致撒谎，还怪心虚的。 姜致似乎是信了司机的话，揭开梨汤的透明盖子，三两下剥开勺子，插一块送到周融的唇边。 周融眉头蹙起。 姜致看过两秒，索性一口进了自己的嘴里。 车外的灯光明明暗暗，照应着车内的环境愈发的黑沉，也衬得姜致的脸颊愈发白皙，她眸色低垂，一口接一口的吃着，仿佛是找到了自己喜欢吃的小仓鼠，腮帮子满满当当的。 “姜致。”男人冷不丁的出声。 姜致倏然朝那头看去，男人挑起下巴，赶在她咽下去的最后吻上去。 沁甜的梨子味道滚过舌尖。 唇舌里近乎都是甜味，不仅只有梨子的，还有女人独有的香甜。 粗粝大掌扣上腰肢，往上捧，坐上大腿，她的眼尾含着几分不明世事的纯粹风流，手指向下滑，阻挡在周融的胸膛前，比她更诚实的却是身体——心口起伏，欲迎还拒。 周融大拇指按住姜致的手臂，他仰起头，看向因为坐在腿上高出一截的女人。 低哑声音缱绻几分磁性：“梨汤的水是甜的，你的呢？” 他这话说的……前排司机还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哪怕这些话在他们私下并不少见。 可这毕竟是在外面。 姜致恨不得去捂住他的嘴巴，也这么做了。 忽然掌心一抹濡湿。 她的眼睫飞快扇动着，唇瓣嫣红，在进退两难间，放下手，胳膊缠绕上男人的脖颈，以唇封缄。 姜致没注意到的是，前排的挡窗已经升了上去。 车内只有他们俩。 第260章 谁习惯了谁 姜致踉踉跄跄从车内下来。 一只手虚虚扶住她的胳膊，疏冷男声抵达耳侧，“腿软了？” 姜致暗暗瞪了一眼惺惺作态的周融，不想讲话。 周融低垂下眼睛，注视着她几秒，转而落到自己的手臂上。 姜致视线循看过去。 周融的意思，她当然知道。 往前两步，她蓦然顿住步履，又侧头回看一眼周融。 男人不徐不疾走到她面前，相对她的狼狈，他衣服上都没一丝褶皱，整个人也是干净的不行，和她形成鲜明的对比，也和车上那个动了情欲的沙哑男人判若两人。 克制又疯狂，得寸进尺到极点。 姜致心里憋着一口气，想松开手，腿间的疼痛隐隐这提醒着她。 不得不低头。 周融斜斜睨过她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 回到房间，周融视线随之落到姜致身上，早在进房间的前一秒，她就松开了周融的手，不仅如此，整个人的眉眼也冷了下来，像是在怄气。 ……怄气。 姜致想到这一点，心头一梗，她眼睫微微提起，看向站在面前的周融。 周融说：“外卖两三分钟就能上门，你先洗澡。” 催促她洗澡，想都能想到是什么外卖h。 姜致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气的。 “谁让你替我决定的？”她问。 周融卷了卷袖口，坐在一侧倒水，兴许是吃饱了，他神情都呈现出一股餍足的姿态，“你明天不想出去了？” 聊到这个，姜致的背脊坐直了点，没再拒绝周融的好意。 她刚准备点头，去行李箱里拿衣服，男人的话紧跟其后：“后天我有事会单独出去一趟，陈三和龙五会过来陪你。” 陈三和龙五过来，许助理那边就没人了。 姜致皱了皱眉，周融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心中所想，淡淡开口：“那边已经安排了新的人，你不用担心。” 姜致看着周融不容置噱的样子，只能应下来。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里，敲门声从门口响起，应该是外卖小哥到了。 周融扫过一眼姜致，起身去开门。 拿药，关门。 一气呵成。 姜致看着周融把药递给她，拿着自己的衣服，前去盥洗室洗澡。 盥洗室很大，里面分别配备了浴缸和干湿分离的淋浴两个设施，浴缸安置在落地窗前，因此只要微微偏过头，入眼就是海城繁华的都市。 姜致下了飞机，一刻就停过，又在车上和周融好一顿胡闹，现在身体疲倦很，她只想好好泡个澡。 没有过多犹豫，她去了浴缸前。 身体泡入热水，姜致满意的喟叹一声，她侧过头看去。 第223节 繁星点点下，鳞次栉比的钢筋大厦矗立在夜空中。 时不时还能看见一条很长的车带。 姜致看过两三秒，眼皮不自觉打着架，头也一点点滑下去。 整个鼻喉没入水面，氧气消失。 姜源被火灼烧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心头跟着一跳，姜致睁开眼，从水里站起来。 瓷面实在是滑，脚刚踩上去，就不受控制往下一滑，跌进水里的闷响回荡在整个盥洗室。 姜致也呛的不轻。 倘若不是周融眼疾手快把她捞起来，用力拍打她的背部，可能还得呛一阵。 姜致的眼睛发红，身体被一条薄薄的毛巾覆盖。 她双膝跪在地面，窒息感梗在喉咙里，她想说什么，发出来的却是尖锐的咳嗽声。 “你打算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男人道。 姜致：“……” 她回答不上来，只能用力的咳嗽着。 过了好一会，姜致才说：“不小心在浴缸里睡着了。” 周融：“你多大了？” 像个小孩子一样，还能被水呛到。 姜致读懂了他的潜意思，不想讲话，抬脚绕过男人身侧，往前走到镜子前，拿下浴袍。 酒店的浴袍都在镜子下面的抽屉里，她把身上湿透的浴巾换下来，穿上浴袍，刚刚失衡的体温现在开始回温，姜致打算裹着到床边，缓一会再吹头发。 还好海城不如京市那么冷。 ——不然，就刚刚那么一会，她肯定会感冒。 姜致把自己好裹得更严实了后，低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男人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她没抬头，也不想搭理周融。 空气里的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 热风经过头顶，吹过发丝。 姜致刚想抬头，周融一掌轻轻压在她蓬松长发上，目光下落，定格于她的眼睫上，“还打算在海城感冒一回？” “不想。” “那就乖乖待着。”周融的声音很冷，训斥道：“我都说过了，今夜不用你过去。” 也是。 如果她这么被周融拖后腿，也会感到不爽，更别提还要人过来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姜致的唇线渐渐抿起来，没再开口。 周融也没管她，吹完头发，放下吹风机，进而离开。 姜致坐在床缘好一会，听见了客厅处传来的通话声。 周融的声音很小。 隔着内卧的门，姜致听不出来什么。 她走出去，就看见周融眉头微蹙，随后开口说：“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不等姜致应答，周融换了身更轻便的衣服，扣上帽子，旋即关上玄关处的门。 姜致看着他的背影，收回目光，打开手机。 周融走了也好。 她正好能做自己的事。 想到刚刚周融和自己说的行程，姜致在海城中医院挂了妇产科，时间在于后天。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神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姜致发现周融回来，是在半梦半醒里发现身侧多了个人，滚烫的不像话。 她迷离的理智都跟着清醒一瞬。 下意识要收回手，又被周融紧紧攥着手臂，他的下颚抵着她的脑袋，声音低低缓缓：“醒了？” 姜致也没完全清醒，含糊应了一声，继续闭上眼睛。 周融方才低下头，就看见姜致的头一歪—— 直接栽进了他的怀里。 从刚开始的抗拒，到现在毫无负担在他怀里睡。 也不知道是谁习惯了谁。 周融眼睛沉沉，手指摩挲纤细手腕，随即看见床头没拆开的药。 第261章 阴雨连绵般的阴郁 姜致醒来就感受到腿间温凉的触感。 抬起头，她自然那也看到了那被摆在床头的药膏，同昨夜的不同，药膏是拆开的。 是周融帮她上药了。 姜致抿了抿唇线，看向床的另一边。 温度很冷，看样子周融起床很久了。 目光停留几秒，姜致起床换衣服洗漱，在她洗漱完的同时，周融也已经推开门进来。 他的视线落在姜致身上，言简意赅：“酒店把早餐送过来了。” 姜致点了点头，和周融出了内卧。 酒店的套餐在早上会更清淡一些，但为了照顾各个地方的客人，基本每个地方的特色菜都有，就是味道都有相对的减弱。 姜致和周融吃完饭菜，便启程去安运集团。 安运集团的人很多，靠近海城的中心，可能因为现在是临近放假的间隙，安运集团的附近也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大学生和小情侣。 谭雅尹不知道从哪听来她和周融出差的消息—— 吵吵闹闹地问着姜致有没有好看的帅哥，如果有，记得拍下来给她看看。 姜致遇上不少，可也不敢拍。 要知道从昨天到今天，她和周融就没分开过，极少分开还是在深夜的时候。 当着周融的面拍，她的腰不想要了么？ 垂下目光，她悠悠看向外界，手上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姜致陪着周融去见了负责人。 安运集团早就收到了风声，所以他们一到楼下，就有人过来接他们，也对许助理的事情表示慰问，还说事发的太突然，他们也没想到这一点，也准备好了礼物送到医院和酒店，希望周融不要推辞。 姜致往前走一步。 周融一般不会推辞，所以她也没推辞，礼貌表达感谢后，话题又绕到原来上面。 他们更想看看安运集团在这方面的技术。 负责人也懂，说是需要过问领导人，如果可以，就带他们去实验室那边看看。 说完这句话，负责人就去打电话了。 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姜致刚和端上茶水的前台小姐微微颔首，那边就来了消息，可以，但必须乘坐他们的车过去。 姜致下意识瞥过一眼周融，随后起身和负责人交谈起来。 负责人带他们到楼下坐车。 负责人坐在姜致的身侧，姜致坐在中间，再旁边就是靠在椅背的周融，男人眉目淡淡，也就偶尔才会插话，基本上都是姜致来和负责人书画。 通过聊天，姜致也大概清楚负责人的身份，是安运集团的中层，这个项目的专门负责人，今天特意过来接待他们的。 还有一点是，他们也很想拉到周氏的投资。 一个集团有很多项目，资源倾斜也很严重，优先集中于现在能够赚钱的来。 再之后，才是那些有技术含量的项目和新型市场项目平分。 试验场地在海城的郊区，足够空旷，他们赶到，已经有人在做表演，给周融他们初步看个模型。 试飞很成功，小型包裹也准时抵达地点。 就是大型的飞机能不能达到他的重量和时长，如果可以，也就证明这个项目有可投资性。 姜致看着周融陷入沉思的神情，转身挡在负责人面前，和他洽谈。 没过一会。 周融上前，手搭在姜致的肩头，像是个无声的暗示。 姜致把话题递到周融那边。 接下来就是周融和负责人的交谈。 然而不过短短几分钟，负责人接二连三的给上层领导打电话，无他，因为周融的问题太刁钻，但又能看见投资的希望，就像面前有一块肉吊着。 午餐是就近安排在实验场地。 等着上餐的时间，姜致和周融也等到了负责人的上层领导。 基本一天都围绕着安运集团打转。 等到回酒店，已经是傍晚的事情，跟着他们的人也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第224节 一个贼眉鼠脸的男人狠狠踢了一下垃圾桶，眼睁睁看着人的车驶入酒店。 他没料到的是—— 大清早又看见车出去了。 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出去的只有周融一个人。 来人拨打电话，“什么事？” 男人如实说：“周融就一早出去了，要跟吗？” 沉默几秒，那端方才开口道：“你在楼下守着，会有人去跟周融。” “好，你说要不要——”男人说：“我看周融很在乎她，如果做了她，肯定是一箭双雕，到时候周氏也是我们的。” 那头打断道：“不该你做的事别多管闲事。” “那你打算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贼眉鼠脸的男人不满，“要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见我的妹妹了，你把我妹妹带去京市，我还没和你算账。” 唐广则微微眯眼，轻描淡写的戳人心管子：“是她不想和你见面，所以回来都没告诉你。” 说完，他立刻挂断电话。 仍由男人在那边暴跳如雷。 …… 姜致出了酒店，就直奔医院附近不远的商场过去，那旁边还有个水贝市场，怎么看也能说的过去。 陈三和龙五就在她身后。 今天休息日，逛街的人很多，人来人往。 姜致跟着上了商场的二楼，慢慢逛。 陈三和龙五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 姜致宛若没有察觉，走一步挑一路，直到进入女厕所。 十几分钟后，另一个肖似姜致今天装扮的人走出厕所，陈三和龙五对上一眼，快步跟上去。 姜致着目离开的身影，步履一拐，往商场后门走去。 商场后门，穿过一条不太长的街，就是医院。 熟稔在机器取到自己的号码，往后看一眼，没人跟上，方才进去医院内部。 另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 姜致来的时间刚刚好，后两位是她的名字，她抬头看过一眼。 包内的手机跟着嗡嗡震动起来。 她看过两眼，是陈三的电话。 嘴唇轻轻抿起来，挂断电话，姜致走进妇产科。 不远处的人把这一幕拍下来，远程传输给另一台手机。 唐广则看完顿然眯起眼睛，握着手机的手一再捏紧，他看着窗外的阳光，眉眼是阴雨连绵般的阴郁。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周融会这么好运。 得到了他所有想要的，还附带了一个孩子。 许久之后，他阴恻恻道：我改主意了，照你的想法来。 第262章 说的上话 姜致站在海城水贝的门口，目光所及是陈三的脸。 陈三满头大汗，急急朝着姜致跑过来，问道：“太太，你去哪了？” 他当时和龙五跟上了那个女人都有十多分钟。 一看侧脸，人都傻了。 之后就是给周融打电话，再急匆匆的找人，直到姜致的手机通话拨通。 姜致抱歉地说：“我刚刚在水贝逛了一圈，太入迷了，没看见消息，发生什么了吗？” 陈三欲言又止，想到周融刚刚在电话里冷冰冰的态度，半晌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 他看向重新响起的手机，如蒙大赦地递给姜致，“这话你和周总说吧。” 姜致很敏锐的捕捉到一点，陈三和龙五都是叫的周总，而不是小周总。 面上不动，接过电话，她开口说：“我也是看入迷了，没有注意他们没跟上来，没什么事。” 周融淡淡说：“我过会过来，你在门口等我。” 姜致拧眉，“不用。” 她的这句拒绝还没说完，周融已然挂断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周总’两个字。 姜致蹙了蹙眉，把手机还给后陈三，龙五在这刻也到了，不远不近保持着距离，盯在姜致身上的眼神却仿佛要戳出一个洞来，如芒在背。 她唇线微抿，语气故作轻松般说：“周融还没来，我们就先去逛逛。” 龙五是一如既往的沉默，陈三被姜致刚刚那番操作弄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没什么心情讲话，只是点了点头。 云家不同于别的家族，身处于海城旁边的森林里建私宅，整个地盘或许比这个市中心还要大。 周融过来，少说也要一个小时。 的确是如此。 周融收了线，便准备和云家人道别，提早走。 这边天黑的迟，他到那边也约莫是刚刚天黑的程度，目光朝着缭绕的云雾看去，他眉心不可闻地轻轻皱了一下，转身步入客厅。 旁边等候的管家见他过来，低下头道：“小周总，老爷刚刚结束会议，托我问您方不方便见一面。” 周融停住脚步，目光看向管家，声音淡淡：“今天就算了吧，我未婚妻还在等我。” “想必您的未婚妻肯定能体谅您。”管家眼底不屑一转而逝，他抬起头，笑容款款看向周融，“老爷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小周总你应该考虑一下。” 关于周融来之前，那些明面上的背景，云家早就调查过了，知道周融是‘被逼无奈’和姜致结下婚约。 自然，姜致、周融和任怜的爱恨情仇也了解的清清楚楚。 也知道姜致没有任何背景。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背景就等于可以随意摆布，别说管家，就连云家人都是这么以为的，他们对姜致是一点都看不上，也相信周融是个聪明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会选择谁。 周融没开口，眼神锋利，淡淡扫过面前的管家。 管家心底一惊，背脊低下，面上表情藏的更深，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融的身形掠过管家。 他没有丝毫的停留，向二楼的书房走去。 “你觉得他怎么样？” 女声温和：“不太好接近。” “男人嘛，都是这样的，你要是喜欢，等他喜欢你，不还是会成为你的绕指柔？” 人有些无奈：“广则怎么办？” “你应该清楚唐广则就是个玩物，你追了他那么久，结果就为了一个项目，把你一个人留在海城这么多个月，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中年男声叹口气，道：“我养你这么大了，什么时候拘过你，但你也知道这些年生意不好做，家族联姻是有必要的，刚刚你们在下面谈的时候，我看了，他是个人才。” “……” 管家刚上楼，就看见周融站在门外，脸上表情冷淡。 他心下更慌，怕周融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连忙上前，高声说：“小周总，你到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周融扭头看过管家一眼，散漫掀唇一笑：“是有什么我听不得的吗？” 管家不可能承认，只是说道：“这是怕下人招待不好你，请这边和我来吧，老爷在屋内等你很久了。” 他刚刚看周融距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应该是没有听见里面的谈话声。 但，这些只是他的希望。 书房里的人也听见他们的谈话，转而没了声音。 周融也不在乎屋内人有没有听见，他倒是很快点头，跟着管家一起进去。 书房内，只有云父一个。 周融一眼扫过去，就当云父以为周融听见什么，他走到云父的面前，虚虚握了握手。 “云先生。” “小周总，久闻大名。”云父脸上扯出一个笑，对比起唐广则，他对周融还是满意的，对周融背后的周家更满意，“我刚刚在忙事，没有下来招待你，希望我女儿有好好招待你。” 话是这么说，其实也是旁敲侧击周融对云絮的看法。 周融眼皮微掀，“云小姐很大方，也很懂事，可以看得出来云家的良好教养。” 前半句实在不像夸人的样子，还是听到后半句，云父的脸色微微缓和，觉得周融是刚刚一时没想到词。 他的眼神往一侧书柜后看过一眼，接话说：“絮絮的性格的确很好，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赞不绝口，小周总你要是多和絮絮接触一段时间，肯定也会有个好印象。” 周融笑而不语。 云父对云絮这个女儿是真上心，出口也是慈父溺爱之情，“其实也不隐瞒你，我这个女儿是被宠大了。” 他摇头，一脸叹气，又问道：“小周总打算在海城玩几天？” “过两天就回去了。”周融抬起眼睛看向云父，声音温和：“我这次过来最主要还是查我助理在海城遭遇车祸的事，这个助理跟了我十几年了，怎么说也应该给个交代，查到了就走了。” 云父眯起眼睛，他显然对这些事有点耳闻，干脆道：“不如这样，你让絮絮带着你玩几天，你助理的事就交给我们，毕竟是在我们海城出的车祸，我们作为东道主，自然也要给你一个交代。” 周融道：“那就麻烦您了。” 第225节 云父摆手，心底对周融的好感却增加了几分，人既然能为了自己的助理到这来，说明是个重感情的，不怕云絮嫁过去不幸福。 “不麻烦，一件小事而已，在海城云家还是说的上话的。” 周融勾了勾唇，没再继续说话，只是往旁边看了看时间。 云父见状，问道：“我让絮絮送你回去吧？” 第263章 送礼 姜致没想到自己在海城会遇上纪湖。 纪湖的反应也相当吃惊。 她错愕看着姜致几秒，摘下手上正在试配的戒指，走到她身边，帮她看手上的黄金戒指。 这两年黄金的价格涨的最猛，做什么，都不如买黄金回本。 姜致挑戒指，也是冲着这点过来的。 纪湖帮姜致避雷了很多家店，大多是样式不好，还有些柜姐服务态度不好的，也是通过聊天，姜致才知道纪湖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现在出现在这，也是回家过年。 纪湖邀请姜致去她们家做客。 姜致委婉拒绝了。 得到周融电话的时候，她正好买了一个柿子的手链，让店员包起来的空挡，她问纪湖要不要送她回去？ 纪湖拒绝的相当爽快，还要逛一会，让姜致先回去。 仿佛当初那些异样是姜致的错觉。 姜致作罢，下楼，就看见一台银灰色的车停在门口。 目光停顿几秒，她转而看向远方。 搜寻着周融的踪迹。 所以当周融从那台车下来的时候，她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的，还有是跟在他身后的云家大小姐——云絮，长发过腰，浓眉杏眼，五官也是相当好看的温婉，和纪湖是如出一辙的同款美人，但是她眼底的轻慢破坏了身上这份恬淡。 姜致收回目光，视线停留在周融身上。 周融侧过身，介绍道：“这位是云小姐，唐先生大学时候的女朋友。” 姜致微微蹙眉，云絮也没想到周融会这么介绍自己，嘴唇抿起来，不可思议看向他，她更惊讶的是周融怎么知道她和唐广则的关系，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朝着姜致伸手，“你好，我是云絮。” “姜致，云大小姐果然是长得很传闻中的一样，漂亮又温婉，如果我是男人，想必也会对云小姐动心。” 千古以来，唯有夸奖不会破。 云絮脸上的表情微微舒展，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同时，她对姜致多了几分好感，“姜小姐也很漂亮。” 姜致唇边挑起一点笑，视线看向周融，道：“唐先生和我们是合作伙伴的事，你告诉云小姐了吗？” 云絮忽然懂了他们怎么清楚自己和唐广则的关系。 原来周氏是唐广则在京市的合作伙伴，虽然这么说有些不道德，他们家合作也会对来者进行背调，她和唐广则的关系早就摆在明面上，稍微一调查，就明白了。 云絮想到刚刚在云家云父说的话，脸不仅有点发热。 姜致没再继续说话，周融深深看过她一眼，声音含着几分歉意：“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和云小姐提前通口气。” 云絮摆摆手，轻声：“没关系，是我我也会忘。” 云絮的礼仪是肉眼可见的好，教养比想象的也好，可以见得云家花了多大的心思培养她。 心思千转，姜致却只字不提，把话题扯到自己看的几个首饰上。 不是什么特别贵，但也是精心挑选的。 云絮对海城的价格比姜致要了解的多，而且海城就有金矿，作为云家大小姐了解这些是必修课。 莫名的，两人排斥了周融，就着现在市面上京市的款式聊了起来，还有金价的价格。 到了酒店门口。 姜致和云絮的聊天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如果不是周融还站在她们身边，怕是姜致也快忘了谁是自己的未婚夫。 云絮弯唇笑了笑，主动提出来告辞。 姜致说改日请她吃饭。 云絮同意了，不过要等调查的事情出结果再过来。 姜致瞥过周融，周融上前一步，没接姜致的眉眼官司，客套礼貌的周旋。 通过他们陆续的话里，姜致大概明白是周融找了云家去调查许助理的事。 一直到电梯门合上。 姜致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下，她看着自己手上的袋子，侧头看向周融，“你就不怕云家包庇凶手？” 周融：“不怕。” 他的确是指望云家查出真正的凶手，但是没指望云家把人告诉他。 不过是要借着云家的势力警告对方，还有就是顺着云家的线索顺藤摸瓜下去，云家的势力再怎么样，在海城还是不容小觑的，肯定能查出来是唐广则指示的。 指不定，他们还能查到唐广则背后一些人的线索。 姜致听懂了他的潜意思，看着镜中面前的周融，后背蓦然升起一股凉意。 周融侧头睨过她一眼，没错过她缩脖子的小动作，顺道问道：“今天买了些什么？” 姜致：“给你也买了。” 她想了想，继续道：“回去再给你看，现在不方便拆。” 酒店的电梯很快。 转眼就到了他们房间的楼层。 姜致到了房间，把东西放在桌面，再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给周融递了一瓶。 周融一回来，就坐在沙发上，身形慵懒散漫，一双长腿随意摆放着，和个大爷似得。 姜致看不过去，索性假装没看见，把今天的战利品全部拿出来。 大大小小的盒子很多，基本都是在海城水贝那买的。 还有三分之一是在旁边商城买的。 一个黑丝绒的的盒子映入眼帘。 姜致抬眼看过周融一眼，伸手把表从里面取出来，走到周融的面前，“伸手。” 周融淡淡看着她，眉头挑起，他没动，也没伸手。 姜致走过去，坐在身侧，把周融放在沙发背上的手拉下来。 男人手背衔接的腕骨棱角分明，略微往衬衣里面探过一寸，就能摸到结实的肌肉，冰凉的腕带扣上腕骨，她还没扣紧，周融手轻巧往下一握，抓住她的手臂，提起来，拉进怀里。 姜致不受控地被带进周融的怀里。 她仰头看过去，周融的目光从表上收回，看向陷落紧怀里的姜致，扣住腰。 轻描淡写地问：“百达翡丽的鹦鹉表？” “是，今天看见了，正好……” 姜致不奇怪周融会认出来，撑着手掌，她刚想起来，却摸到滚烫一处，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僵了，话也停在喉咙里。 第264章 卷上去了 姜致的眼睛微微瞪圆。 她今天的妆容很日常，没有画大眼线，寥寥几笔褐色勾勒出来的弧度在女人的妩媚里裹挟上澄澈的青涩，她收回手，男人的手拉着她的手，微微向下拉。 手心滚烫。 她试图收回手，却又被他牢牢的把控住。 盯着那双黑黢黢的眼眸，姜致发现自己怎么没发现周融还有‘好为人师’的兴趣。 周融另只手绕过她的肩膀按向后脑勺，托着向上。 温热的唇瓣覆盖，辗转反侧。 他的声音淡淡，口吻平静：“以后不要离开他们的视线。” 姜致动了动手腕。 虎口卡住骨头，再想挣开，也是难的。 她抬起眼睛看向他。 乌沉瞳孔里的暗晦敛进一切的光，要吞噬什么，亦或者是释放什么蛰伏在其中的凶兽。 姜致短短走神过一秒，汹涌如潮的吻席卷她的灵魂。 颤栗的不止灵魂，还有肉体。 那块淘到的绝版手表也被丢在地方，多么昂贵的东西在澎湃的欲望面前都得退步。 …… 姜致到底是累了，心惊胆战策划好计划，又出逃避开周融的视线，再假装若无其事的哄周融开心，最后还要进行一层体力劳动。 在睡过去前，她迷糊地想，自己可以称为周氏今年最劳模的社畜了吧。 周融出来，就看见姜致头靠在枕头上，昏昏欲睡的模样。 站在床边，盯过两分钟。 他起身走到客厅处，拿起夹在沙发缝隙的表，给自己带上。 银色的金属光泽和绿表盘形成鲜明的对比，严丝合缝的扣在周融的手背。 第226节 男人的手本来就是修长分明的那一款，鹦鹉表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矜贵清冷，他微微往下摩挲，随后侧头看向在床上已经睡得香甜的姜致。 内卧的门徐徐合上。 他长身玉立，停在门框处许久。 而后，回头打开门。 陈三靠在门边守着，听见声音，一瞬间清醒过来，抬头看向周融。 “老大。” 周融淡淡，“说吧，今天怎么跟丢的。” 陈三说到这个，一脸悻悻，还是把前因后果讲明白了。 周融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摩挲屏幕。 米黄色手机壳上的维尼小熊翘着屁股，陈三看过两眼，而后收回目光，悄无声息低下头去，心底却止不住的腹诽，自己老大的手机壳什么时候这么花俏。 周融打开手机屏幕，斜斜扫过一眼陈三，问：“那附近都有些什么建筑？” 陈三在那搜寻了一圈，倒是记得很清楚，水贝和商场，还有大大小小的居民楼和一个卖海鲜的市场，人流很多，以中老人为主，可能是因为那边有个中医院的原因。 周融眉心隐隐一跳，思绪稍纵即逝。 陈三看着他沉下来的脸色，下意识往旁边龙五的所在地靠了靠。 龙五看过口无遮拦的陈三，不想讲话。 最终，周融什么都没说，把小熊维尼的手机递给陈三，轻描淡写地说：“装个跟踪定位上去，明早上把手机送来。” 陈三刚想点头答应，结果一时口快，“老大，你想到什么了吗？” 周融冷冷看过他两眼，目光转而看向龙五，“之后事情结束，你们俩回去领罚。” 龙五伸手按住坑爹的陈三，缓缓点头：“我们会办好的。” 周融没再说什么，起身前往内卧。 陈三被龙五拉出去，他满脸不解，“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龙五反问：“你没有看见老大心情不好吗，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陈三被说的哑口无言。 隔着一扇门。 周融推开内卧那道门，黑暗中女人睡颜恬淡，她的梦好似也无比的香甜，一点都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双手臂环住了她的腰部，拢进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姜致只是在周融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 被窝里热得不行，姜致直接给热了醒来，她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片赤裸的胸膛。 脑子嗡了一瞬，她下意识伸手去触碰。 “想摸什么？” 有什么比刚刚准备作恶，结果被人抓个现行更尴尬？姜致抬起头，视线看向目光凝聚在手上的周融，她抿了抿唇，语气多少有点不足：“……不能摸吗？” “想摸哪？” 这次姜致沉默了将近十多秒，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上周融的胸膛往下一滑。 结实紧绷的胸膛顺着展露，浴袍一点点剥开。 被褥之下的光线并不明朗，一点点的日光也只能看到小腹的位置，男人的条件着实优越，光是触碰就能感受到这具身体下隐藏的蓬勃力量。 “就摸这。” 他的声音喑哑，早晨过后的磁性：“不想摸其他的地方？” 姜致不傻，昨天的记忆残留在脑海里，她无比坚定地摇摇头，“不。” 周融低低笑一声：“还不傻。” 姜致：“……” “要收利息的。”他一把捉住姜致的手，带着向下，语气压抑的汹涌任谁听了都心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知不知道？” 姜致倏然想收回手，偏偏周融的手已经带着她，按上他的腹肌。 块块分明的腹肌展现在手上触感。 姜致喉头微微一动，眼睫抬起来，“收什么利益？” 周融说：“你觉得呢？” 姜致警惕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透出来的东西，不言而喻。 周融低垂着眼睛，逐步拉近两人的距离，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炽热，鼻尖相触，只差一寸距离就可以吻上对方。 由此，姜致也看清楚了周融眼底暗晦不明的欲望。 霎时间，脑子清醒。 姜致一把推开周融，掀开被子，坐起来，“我去洗漱。” 周融没起来，手臂支起下颚，懒倦看着姜致的背影，“你的睡袍卷上去了。” 姜致下意识一看，松松垮垮的睡袍卷到了腰上的位置。 纤细腰肢往下都是裸露的。 盈盈一握的腰，白嫩的肌肤，在日光下更显得吹弹可破。 姜致脸泛起红色。 手把睡袍往下拉，遮盖的严严实实。 男人轻笑一声：“遮的有点晚，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姜致神经一绷，扭头看过去，目光朝下看着周融，微微眯起来。 “你什么意思？” 其实姜致这也不算胖，就是微微丰腴了一点。 视觉上基本没什么变化。 第265章 绵延在唇尾的红 姜致没等周融回答，拎着衣服去盥洗室。 她出来时，周融已经不在内卧。 内卧的门没关紧，谈话的声音从门口宣泄出来，她走过去，就看见周融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台电脑。 遥遥一眼，应该是国际会议。 姜致收回目光，自然而然坐到周融的身边，拿起手机，翻阅菜单。 周融微微瞥过一眼。 姜致已然做好决定，看都没看周融一眼。 酒店的饭菜在十多分钟后就送了上来，姜致考虑到周融还在开会，特意和门口的陈三说了一声，门也没关。 陈三推着餐碟进来，周融的会议延续到尾声。 他看过一眼姜致，熟稔用外国语结束发言，关掉电脑。 姜致把饭菜摆在茶几上，差不多的工整。 京市的早餐和海城的早餐都混合了一点，一眼扫过去，胃口也足。 周融问：“打不打算去更远的地方玩玩？” 姜致抬眼看过他，问：“你想出去？” 海城三面沿海，靠海生活，经济发展的快和海上运输也有一定关系。 这个时节又不冷，去海边玩，是最舒服的选择。 她来之前，也做过攻略。 不过她本来以为周融对旅游没什么兴趣，毕竟上几次，人都是撑着没信号夜里在完成工作。 周融眉头都没抬，反问道：“难得出来玩一趟，不应该出去看看？” 姜致觉得周融说的也是，抿了抿唇，她想说些什么，蓦然想到还在医院里躺着的许助理，有点犹豫，“许助理还在医院，是不是不太好？” 周融漫不经心：“你可以选择把照片分享给他。” 姜致有时候觉得周融还是挺狠的，比她上次给许助理分享烧烤还狠，她决定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周融。 否则，按照这个小心眼的劲头—— 他得和她算多少年的账？ 姜致他们出来的同时，也把房间退了，订了海边的房间，打算这两天在海边的酒店过夜。 姜致在车上的时候，就问他和安运的合作怎么办？ 周融没说话，只是把刚刚姜致非要买的糖葫芦递给她，言简意赅：“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姜致最近格外爱吃酸的，又不想太明显，这才买了这根糖葫芦。 兴许是姜致的表情太明显，周融也没惯着她，问道：“陈三。” 陈三下意识一个到。 随后，周融斜斜睨过一眼姜致。 姜致没再继续问，接过糖葫芦，一口一口啃着。 就像是在当啃周融一样。 第227节 周融什么话都没说，像是没有看见姜致的动作，他视线微微向下一看，把来电划走。 一个没接。 姜致安静坐在车内，糖葫芦吃完，若有若无的反胃感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过到了场地，姜致还是先拍了一张照片给许助理。 得到一张无能狂怒.gif的表情包。 果然是看别人倒霉，自己就高兴，姜致视线不经意朝着周融那边看过一眼，周融站在不远处，与此同时她能敏锐感觉到不少人的视线聚集在周融身侧，跃跃欲试想要靠近的也有很多。 周融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眉头微微蹙起来。 陈三他们去找酒店了，因此她们身边没人。 姜致不打算过去，可想到许助理现在还躺在床上的样子，两步上前，站到周融面前。 但即使这样。 也挡不住一波接一波的热潮，和无数个问周融要电话号的女性。 姜致一开始还会用身份帮周融挡挡。 然而，有些人不是挡挡就足够的，尤其是外国女性，迎难而上的更多。 还有几个本来看上周融，结果移情姜致的。 姜致人都有点麻。 她斜斜睨过周融一眼，语气多少带点厌倦：“周公子，收收你的魅力。” 周融掀眼，“刚刚那位女性要的是我的微信？” 姜致低声：“难道一开始不是吗？”她顿了顿，拉开一点和周融的距离，小声嘟囔：“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过来帮忙。” 周融蹙眉看她。 姜致下意识后退两步，比她更快的是周融，一只手直接揽住她的腰，拉进怀里。 不等姜致说什么，一个吻印在唇角。 众人吸气。 倒不是他们没见过更大尺度的，就是怎么说的呢…… 姜致瞬间耳朵红了，她的手臂抵在周融的肩头，口吻是真的带着怒意，“周融，这是在外面。” 男人相当理所应当，他覆面厮磨，牙齿咬着她的耳朵。 “我知道，你看现在人是不是少了很多？” 姜致被人的话题一带偏，视线的余光顺势朝着外面看去。 很多跃跃欲试的人看见这个热吻过后，不由分说地倒退一步。 勇敢追求爱和当小三。 他们还是知道差别的。 姜致的眼睛更红了，强忍着情绪，她才没抬起手臂擦拭唇角。 口脂被吃的差不多，淡淡的嫣红色绵延在唇尾。 周融回看她一眼，伸手替她擦拭过斑驳的红色，环在腰肢的手却是丝毫没松开。 陈三显然也注意到了姜致的不同与往，他下意识看向周融一眼。 男人的神情再正常不过。 走近些，他才看见姜致唇上的红和口红的红有些差别，勾起心底的好奇，上前一步，他刚想问，结果被龙五提溜着领子带了回去，丝毫犹豫都没有。 陈三刚想骂骂咧咧。 就看见龙五打开手机，一个视频热搜正火速冲上网络。 是姜致和周融接吻的视频。 如果长得不好看，可能就没有这个热搜，偏偏两个人长的都太好看了，还有视频发出去的原博主的夸奖，这才一路往上攀登。 姜致对这些还不知道，是走到酒店门口。 她接到了黄曼珠的电话。 人一来，就阴阳怪气：“你们这恩爱秀的范围还挺广的啊。” 姜致：“？” 黄曼珠道：“你看看热搜，我远在京市都看见了！” 姜致打开手机，看见视频，她看见屏幕里的主人公，不由为之一顿。 上前两步，她碰了碰周融的胳膊肘。 男人侧头看过来，视线往下一看，“过会会有人处理。” 正如他所说。 几分钟后，这个视频连带着热搜消失。 然而，姜致的电话却没完没了，其中还有云絮的电话。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周融。 人应该不至于为了躲云絮，才说要过来旅游的吧。 第266章 不一样 黄曼珠看见，自然是意味着唐广则也看见了。 彼时，他正在驱车前往一栋别墅。 看着热搜上相拥的男女，手紧紧捏着方向盘，手背青筋直迸，他的后槽牙也一点点咬紧。 直到车开到富丽堂皇的门口，车窗被敲两下。 听见动静，唐广则抬起头往外看去。 一个精神抖擞的严肃老人站在车门，眼神似乎在斥责他。 唐广则不怒反笑，下了车。 另一侧的司机过来开车。 唐广则走到老人面前，老人转过头，神色不赞同地看着他，出口的话语里带着训斥，“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先生对你很失望。” “我知道，我这次过来，是来请罪的。”唐广则深深吸一口气，低声说。 老人没再说什么，转头朝面前的别墅走去。 唐广则跟在他身后。 低下头，他的目光微微看过一眼手机，随后收敛目光，没有再看浮现在屏幕的消息。 入眼的豪宅和平常缩减到的，没什么差别。 一眼扫过去。 唐广则垂下眼皮，他看向面前的老人，嘴角微微扯动：“庄叔，你们那怎么样了？” “不用你担心，一切都在按计划稳步进行。”庄叔偏过脑袋，目光毫不掩饰投射在唐广则的脸上，“倒是你，你的计划是一直都没有推进，是舍不得对那个女娃下手了？” 唐广则脸上笑意温和，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庄叔，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庄叔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看过唐广则一眼，转而说：“周家那堆人，也就周融厉害点，周永涛的把柄已经在我们的手上了。” 唐广则眉头微微挑起。 庄叔说：“你过两天去一趟海城，听说云家对周融有意思，小心他东山再起。” 唐广则说：“不会的。” “……”庄叔侧过头看向笃定的唐广则。 唐广则平静地说：“周融很在乎他这个未婚妻。” 庄叔不可否置：“自古以来，比起女人，男人都更喜欢手中的权势，他都没走到最后一步，你又知道他怎么选择？” 他深深看过唐广则一眼，继续说：“而且周家不仅只有周家，就算周融不在乎他的父母，周家老爷子也还在。” 唐广则蹙起眉头，没再继续争辩。 只是恭敬应了一声是。 …… 姜致刚刚把行李规整房间里，就看见周融的手机响了。 她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在确定自己之前那个猜想。 只是刚刚瞥到屏幕，就看见了上面周母的名字，她不着痕迹收回目光，拉开窗帘。 窗帘往下就是一览无余的沙滩和海洋，万里无云的天空，沙滩上还有三三两两的人零星散着步，小情侣尤其的多，可能是夜幕快要降临，沙滩上的火光也隐隐作现，应该是在烤烧烤。 姜致坐车到这边来，有点累，一直没休息过，她就着远处的风景坐下来，后背靠在椅子上，视线望向远方的海域。 陈三他们先去放行李，也就没过来。 姜致抱臂开了会沙滩上的人，终于是忍不住般闭上眼睛。 又在轻轻响起的推门声里看过去。 她侧头看去，周融拿着电话过来了，他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似乎不想让她提问，转而开口：“在看什么？” 姜致如实说：“沙滩上的小情侣。” 周融目光淡淡瞥过她，“你不就是吗？” “不一样。”姜致说。 姜致走到这一步是完全没想到的，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不是姜家的人，如果按照她原本的设想来看，她应该是会选择嫁给游弋那样的人，然后忽略掉姜父姜母这么多年的冷淡，抑或者是和他们和解，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第228节 她忍不住地想，可到现在，她的路和人生却实是截然相反。 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错误？ 从梁时砚开始吗？ 分明是略微燥热的空气，姜致却觉得有点冷，她不禁用指腹多摩挲量两下手臂。 周融看向她，说：“你在做梦。” 姜致倏然侧头看去，眼睫微微一眨。 周融一针见血，“你的丈夫不会接受他的妻子当伏地魔的，哪怕是你想。” 说完，他冷笑一声，语气不紧不慢地说：“到时候你家还会被闹得鸡飞狗跳，至于你，就会成为一个没人要的黄脸婆，而且脱离职场太久，你觉得有公司会愿意接收你吗？” 姜致有点扎心。 但不得不承认，周融说的处处是现实，有理有据。 是她没认出来姜父姜母的真面目之前，能干出来的事。 唇线略微抿作一团，她不肯再讲话，也就没接下周融这个话题。 周融视线轻轻朝着姜致那边看一眼，随手又处理了一下周家的公事，以及……周永涛的私事。 外边的女人终究是闹到了周母面前。 趁着周融不在的时候。 周母气急了，被刺激的动了胎气，她倒是想刮花那女人的脸，却被周永涛拦了下来，说是要名声，一看就是偏袒那个女人，周母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对周永涛是百般折磨。 周永涛不回家，她就去公司找他。 总而言之，没有宁日的一天。 周母给周融打电话过来也是控诉，希望他能站到她那一边。 周融眉心蹙成一团，他翻阅消息，转而不知道想到什么，起身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姜致侧身望去。 周融背影干净利落，他一边走，一边吩咐，连坐在这里的姜致都听见了他声音里的不虞。 她微微一顿，思索着周氏最近发生的情况。 但，表面风平浪静。 她就算找了张鑫，又没问出来发生什么。 再晚一点，周融敲响房门，问她要不要出去走一会。 待在房间的确很闷，而且，她困得厉害，要是再不出去，估计过会就睡着了。 姜致没有过多犹豫，简单装扮一番，和周融一并出去，她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侧脸，轻声道：“电话怎么打了那么久？” 周融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个话题，显然不想让姜致清楚，“也没什么，家里出了一事。” 家里。 难怪张鑫打探不到消息了，他是周氏的员工，但毕竟不是周家的人。 姜致虚虚扣住周融的手，手指相贴，温度交错。 她的视线看向远方，话明明白白是和周融说的，“要不要提早回去，我们出来也有几天了。” “不用。”周融回答的很快，声音充满隐忍。 姜致侧头看过去，隐约见到男人脸上少见的不耐烦，和直直往前的目光。 她沿着视线看过去。 ——是上次见过的纪湖。 第267章 举世珍宝 纪湖显然也是看见了姜致他们，眼底划过一抹意外，很快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姜致事先知道海城是纪湖的老家，脸上倒是没什么意外。 纪湖走到他们的面前，道：“姜致，小周总。” 一个称呼可见疏离和亲近。 姜致略微点了点头，问：“纪小姐，你怎么会……” 纪湖不好意思指了指远处一家坐在长椅上的人，“和家人出来玩。” 姜致抬起眼睛，几个和纪湖眉眼有几分相似的人同时往这边看过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后，不是因为别的了，而是其中有个人的目光着实让人不适。 纪湖注意到姜致这个小动作，上前一步，挡在面前，“我哥他也就表面看着不好，其实心底还是很善良的。” 话都这么说，姜致没再说什么。 纪湖邀请他们过去。 姜致拧眉，她望向周融，对这种事她无所谓，但周融去不去，还不一定是个数。 然而，纪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姜致身上。 姜致想做什么小动作暗示，也没有办法，刚想点头，男人大步从她的身边掠过去，语气平静：“就不麻烦了，纪小姐。” 黑黢黢的眼珠看着某个人身上的时候，仿佛她身上的所有秘密都给洞悉了。 纪湖这种老练的心理医生都止不住抿住唇。 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温和又可惜地说：“那就太遗憾了，姜致、小周总，那我就先走了。” 周融客套颔首。 看着真像那么回事，姜致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的位置，视线看向离开很远的纪湖，轻声询问：“我怎么觉得你看她不顺眼？” 周融头朝下，视线斜斜扫过一眼姜致：“怎么看出来的？” 姜致也说不上来，“直觉。” 周融双手插在兜里，视线慢慢朝着前方走去，声音比平时冷下几度，“那是你的错觉。” 姜致：“……” 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散步在幽幽火光照亮的沙滩上。 仔细看，就能发现两人的脚步出奇的一致，像是谁在配合谁。 走到半路，姜致像是想起什么，视线往背后看过一眼，许是这些天都被人监视惯了，猛然没有这种背后没人的视线，还挺不习惯的。 “陈三他们呢？” 周融干脆利落：“你可以打个电话问他。” “我不要。”姜致更加干脆利落的回绝。 陈三只是以一种更隐蔽的方式混迹在他们旁边的包围圈里，同时也在以旅客的身份玩，所以姜致抬没有发现。 譬如现在，他还在不远处一边买烧烤，一边时不时向姜致那边看一眼。 他是看开了。 反正回家都要接受惩罚，现在不如好好好享受。 只是还没享受，他就被龙五拉走了。 龙五指着消息问他：“你是不是想接受双倍惩罚了？” 陈三一哆嗦，仿佛想起什么。 姜致和周融走了半个多小时，确定这片沙滩现在是真的大，她抬起眼睛看向估摸还有几公里的地方，再侧头往后看酒店，掩藏在绿绿茵茵的树林里，看不见远近。 他们步速不算快，饶是这样，也走了小半个沙滩。 不远处的欢声笑语引起姜致的注意。 她视线微微扫过去。 沙滩上的心形蜡烛中央，是一对穿着情侣服的小情侣，周围不少人围聚。 听他们说话，应该是这对亲友的朋友们，他们正在起哄，让男人跪下求婚，男人可能是刚出社会没几年，满脸的羞涩，像是不好意思，手放在口袋里，迟迟没有拿出来。 时不时还会有一个眼神碰撞。 一看就是甜蜜恩爱了很久才能有的氛围。 姜致停下脚步，看向那侧。 周融目光淡淡，他没有做评价，但姜致微微侧头，从他的视线里察觉到微妙的不屑。 她抿了抿唇，轻声问：“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不好。”周融冷淡点评说：“他压根没有经济娶女方，这么下去，只会造就一段怨侣。” 姜致道：“有经济条件也没用，就算是青梅竹马，还是会闹得不可开交。” 这句话颇有内涵任怜和周融的关系。 周融却仿佛没有学会对号入座，平静开口：“那也总比贫贱夫妻百事哀要好。” 姜致懒得和他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激素的影响，想法倒是越来越感性了。 她看向远处的小情侣，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只是她很克制，没有上前凑热闹，只是远远的看着。 咻—— 耳畔猛然炸开烟花的声音。 姜致侧头看去，海边烟花升起，炸出一朵绚丽的光芒。 似乎是由这个做领头羊，不远处也开始三三两两的升起烟花，骤然炸开，照亮整个夜空。 姜致再回头看去，站在心形的男方已经单膝跪地，目光灼灼，脸色绯红地看着面前的女方，戒指捧在手心，嘴巴一张一合，女方反应给的也很足，眼泪倏然掉下来，接过男方的戒指。 她顿了顿，蓦然想到了那一次和周融在商场逛的时候—— 第229节 周融还和她说，想要就给。 结果还是没给她，直到订婚宴上，也没给。 订婚宴之后姜致也去查过，是‘一般’都会给的，‘一般’是求婚戒指算作订婚戒指。 周融没求婚，也不一定是要有，所以她也没再提过。 可想到这里，情绪难免不受控地下沉。 姜致抿了抿唇。 这倒不是她对周融抱有什么期望，只是说到做到，应该是人的基本美德。 她也没再关注求婚现场那边的动静，目光微微向旁边看过去， 很香的烧烤带着孜然和辣椒的味道弥漫进鼻间。 姜致准备过去，却猝不及防被男人往手上递了个东西。 四方形，棱角分明。 虚虚握了一下，这是姜致的第一个感受。 姜致往下看过一眼，是一个红丝绒的正方形小盒子，她抬起眼睛看向周融。 男人挑了一下眉头，“怎么了？” 姜致：“这是什么？” “戒指。” 他的话音刚落，姜致心头怦地跟着响了一下，她不由地收紧手掌，语气看似平静：“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天上的烟花还在络绎不绝的响。 和回荡在耳侧的砰砰作响的心脏混合在一起，姜致一时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听到的是烟花的声音，还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眼看着男人蹙紧眉头，打开红丝绒的盒子，取下里面的钻戒。 另一只手托起姜致的手掌心，冰凉触感沿着指根推进去，一点点的到末尾，到再也推不进去。 他的脸低垂，专注而认真。 面前的人好似是他的举世珍宝一样。 第268章 和她有纽带的人 绚烂又柔软的感觉在心头炸开。 姜致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抬起目光，和乌沉的瞳仁对上两秒。 周融松开手，视线淡淡扫过她的脸，“带个戒指就这么高兴了？” 姜致：“……” 因为他这一句，她倒是不想承认自己的情绪起伏。 抿了抿唇，她望向远处的烟花，把一切归根于氛围感染上面，要知道人很容易有从众心理，当外人都高兴的时候，就算情绪再沉默，也会被外在的开心所感染。 周融利落收了手，往前走去。 凌厉轮廓下的耳垂隐隐发红，无声淹没在最后一丝的太阳光线里。 地平线被黑暗吞没，三三两两的大灯照亮整个沙滩，小吃和摆摊的也跟着出来了，还有了不少在外推荐的。 姜致在他身后，就被一个撞过来的小孩缠住了。 小孩仰起头，期待地看着姜致，“姐姐需要柠檬茶吗？” 姜致笑一下，“不好意思——” 小孩子应该是被拒绝惯了，又不想放过每一个推荐的机会，飞快的推荐他们家其他的饮料。 姜致到嘴边的拒绝顿了顿，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周融。 周融目光落在姜致的脸上，他的眼睛往下一寸，抬脚走到姜致的面前。 他的面容很冷，几乎没什么表情。 小孩都被吓的后退两步。 周融目光穿过他的身体，望向身后不远处的小摊子，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那，面部焦急地看向周融和他身前的孩子，这个表情显然就是那个小孩的母亲。 他没什么感情，偏头看向姜致，问道：“想喝？” 姜致拒绝的言辞到嘴边，而后缓慢开口：“喝吧，正好我有点口干。” 周融平声：“两杯椰子汁。” 小孩笑容满面，兴许是赚到钱战胜了对冷脸男人的恐惧，高高应一声，转头跑向母亲的小摊面前，比划着什么。 总归应该是高兴的。 姜致唇边露出一点笑，她看着远处的人，笑容愈发的大。 片刻，小孩将两杯椰子汁送到姜致面前。 姜致下意识摸索口袋。 她没带现金。 下意识地，她看向周融，周融熟稔拿了一张一百给小孩，“不用找了。” 小孩很淳朴，结结巴巴两句，还想说什么。 周融反手扣住姜致的手腕，带着往前走，姜致猝不及防之下，踉跄几步，刚刚稳住身形，男人的问题紧跟其后：“很喜欢小孩？” 姜致犹豫半晌，“不是。” 她其实对小孩的耐心并不高，甚至一度觉得小孩很麻烦。 在带过姜源之后，这种感觉尤其的多，姜致想过自己不要孩子能不能活下去，可到现在，她的想法又发生了改变。 她不是姜家人，也不知道是谁。 那么世界和她有血缘关系的—— 只有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了。 姜致垂下眼睛，睫毛颤抖，再抬头看向周融。 男人的手握的很紧，光怪陆离的灯照下来，他的视线和注意力都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反而是看着远方。 姜致沿着视线看过去，心神一动。 周融看的方向是在于不远处的纪湖一家四口。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回来了，距离纪湖他们一家也越来越近。 纪湖他们好像也看到了这边，视线微微一顿，转而挪开。 这个小插曲仿佛只是平淡生活的一环，吸引不了任何波澜。 周融也没有停留，短短几秒后，他回过头看向姜致，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在这吃？” 姜致道：“好。” 周融点了点头，拉着姜致穿过人群往前走去。 男人的干燥体温贴在手心上，轻轻的羽毛勾过她的心头，又软又轻。 微凉的空气带着炭火的味道，她侧头看去，点点篝火下的海滩热闹非凡，还有人在旁侧翩翩起舞，人群跟着哄堂大笑，热闹声从外面传出来。 周融去的是附近一家的烧烤店，以餐车的形式为主，面前摆着几张桌子。 他们过去，就看见陈三坐在其中一张餐桌上朝他们招招手。 走近些，姜致就瞥见正端东西过来的龙五。 龙五朝他们微微颔首，伸手拽住陈三的后领，趁着他们还没落座，一手把陈三拎起来。 陈三骂骂咧咧。 龙五像是没什么感受，冷冷瞥过陈三一眼，直接把人带走了。 姜致道：“没问题吗？” 周融不为所动，“能有什么问题？” “……”姜致想了想，觉得也是，陈三和龙五是拍档，想必只是闹着玩的。 她放心将视线看向桌面上的烧烤，陈三和龙五的选择荤素都有，还有海鲜和蛋炒饭，色香味位俱全。 姜致落座。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周融正坐在姜致对面。 如果是平时，姜致自然是不介意周融坐在自己对面，可刚刚周融给她带戒指，现在又坐在她的面前，怎么样都不太自在。 无声挪了挪位置，勉强坐在斜对面。 姜致心理好受了一点，低下头慢慢吃。 不知何时，陈三的声音猛然窜出耳侧，“老板娘。” 姜致差点被这一声惊到，辣椒呛进喉咙，她都说不出来话，脸色通红，不断的咳嗽。 面前突然多了一杯水。 她赶紧拿起来，一口气把水喝完。 辣椒的呛人感依旧萦绕在喉咙里，她咳嗽两声，用眼神示意。 陈三看过一眼周融，嬉皮笑脸地问道：“你觉得刚刚的烟花秀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看的。” 姜致：“……是好看。” 陈三勾了勾唇，斜斜睨过一眼龙五，冷哼一声：“刚刚还有人说不好看呢。” 姜致顿然笑了，视线偏过他，看向他另侧的龙五，“你说的？” 龙五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的确有很多瑕疵，需要再接再厉。” 第230节 不过这个态度，就好像烟花是他们放的。 姜致心头的怪异一闪而逝。 很快，她的眼神被面前的水吸引，刚刚空了的杯子现在灌满。 提起眼皮，她笑脸盈盈：“小周总还会做好事不吱声了。” 周融声音淡淡：“你没发现刚刚有很多人看你？” “看我？为什么？”姜致一愣，下意识想到什么，脸皮猛然通红，她端着水又喝了几口，脸上温度消下去，“我只是被呛到了。” 周融不可否置，转而看向她手里的烧烤。 随手捻了一根烧烤开始吃。 姜致看着他手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牛肉，神色一顿。 第269章 疑惑 后续周融没再和姜致拿一样的烧烤。 姜致也没多关注，几眼之后，她就埋头吃起烧烤来，顺便喝了点椰子水。 椰子水能够品尝出来是纯天然的，没有加任何糖精，入口微甜，再后来有些回甘，她一瓶椰子水都喝完了，烧烤也吃的差不多，还剩下三分之二。 姜致缠是缠，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吃。 她抬起头，就看见周融散漫看着海平面，眼尾下垂，手臂支起下颚，结实有力的手臂上佩戴着她昨天送给他的手表，没有那副凌厉的姿态，却依旧矜贵倨傲，于人群中格格不入。 注意到她的目光，周融转而过来看向姜致，“吃饱了？” 姜致点点头。 周融起身说：“回去吧。” 姜致没有继续逛下去的欲望，也就随着周融去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没离开桌面，陈三就过来将他们没碰的烧烤打包带走，一点都没客气。 周融像是司空见惯了，都没有对陈三说什么。 姜致回头看一眼陈三，陈三嘿嘿一笑，朝她摆摆手。 “……”一瞬间，姜致的心态倒是平和了下来。 两人回到酒店。 不同于外界的晦暗，酒店大厅金碧辉煌，整个出入的态势比早上更频繁。 姜致回到房间，率先进了浴室，海滩上的小部分都是烧烤的味道，刚刚吃上，她也染上了不少。 空旷的地方不明显，现在一回来，这种味道就很明显了。 中间还带着鸡肉的味道。 忍着胃里的翻涌，姜致打开水龙头，又把暖气打开，刚刚吃下去的东西瞬间全部吐了出来，连同椰汁一起。 眼尾猩红，她缓过来，直接进了水龙头下面。 热水温度刚刚好。 簌簌水流淹没整个人，姜致洗了很久，雾气氤氲，门外叩叩两声。 她侧头看去，作答一句，随后出了浴室。 在拉开浴室门的那一瞬间。 姜致猝不及防和周融对上一样，她转而向下看，落在周融放在门把手的手上。 男人手背青筋绷起，又于看过来的那一瞬，他松开手，直起背脊，视线落于她垂落的湿漉漉的头发上，眉骨不可闻地一皱。 姜致问：“怎么了？” 周融轻描淡写地说：“你的手机响了。” 姜致洗澡的确是不太习惯把手机放在浴室，一是担心出问题，二是怕手机解锁的功能自动触发，拍到她的…… 止住思绪，她看向周融，去门外拿手机。 屋内的中央空调开了。 温度呈现出一种不冷不热的状态，这么穿着睡袍出去，也不是很冷。 姜致拿了一次性的贴身衣服，顺道把手机带了进去。 掐亮屏幕一看。 半个小时前，周母给她打了个电话，再然后就是姜源，她礼貌的和周融说了一句谢谢。 周融不可否置，后退半步。 像只是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出事一样，转身就向客厅走了，步履没有任何停顿。 姜致收回目光，把电话回拨过去。 姜源声音压得很小很低，姜致一时间都没有听清楚，还是将盥洗室里的所有声音关掉的同时，把手机的声音调到最大。 “姐，东西我拿到了，已经寄到你那去了，记得去拿。” 姜致问：“你寄了什么？” 姜源电话里没有明说。 没过一会，电话那头传来姜父的声音，似乎是要姜源去给他倒水。 姜源也来不及和姜致多说，他打电话过来，就是通知姜致记得去拿快递，别到时候忘了。 他不知道的是，姜致现在不在京市，也拿不到快递。 姜致刚挂断电话，另个电话就进来了。 这位一开口，就是冷冷的训斥：“你们人在哪，还不回来，公司不用管了？” 姜致微微一顿，刚想开口解释。 周母的声音拧着一股阴恻恻，“我能让你进门，自然也能让你从这里滚出去，你不用和我说那些大道理，我只要你带着周融赶紧回来。” 姜致淡淡说：“小周总的行程，我决定不了。” “过河拆桥？”周母冷笑一声：“你可以试试，姜致别以为我真的不敢让你滚蛋，就算你在老太太那里——” 姜致打断说：“阿姨你这么着急，是因为公司里的事吧。” 周母皱了皱眉，这件事在公司并不是什么秘密，私底下也有人讨论，但很隐秘，张鑫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和楼上的几个人打好关系，才知道的消息，“听说王秘书也怀孕了。” 周母声音立刻尖酸起来：“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自然是想告诉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姜致放软语调，声音缓缓：“您这么闹，不就是因为得不到伯父的心吗，但是你要是这么强横，伯父只会离你越来越远的。” 周母不觉得姜致会有什么好主意。 谭雅尹给她出过不少注意，但面对周父，就像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什么成效都看不出来。 不过，姜致的办法听上去似乎真有那么两分道理。 她半信半疑，又说：“真有效果？” 姜致声音柔柔软软，没有任何改变，也没有因为周母的怀疑而质疑自己，“伯母，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周母没吭声。 下一秒，电话挂断。 姜致看着时长十多分钟的电话，眉心不自觉蹙起来。 换好衣服，吹干头发，她转身出去了。 走到周融面前。 周融抬起头，没有再看面前的蓝屏数据，“吹好头发了？” 姜致点了点头，坐在周融身边，像是担心他秋后算账，吞吞吐吐的说：“我给伯母提了一点小建议。” “小建议？” 姜致本来是不打算告诉周融的。 可，事发东窗这件事不是不可能，与其这样，她倒不如自己坦白。 言简意赅把自己和周母的谈话内容讲了一遍。 姜致咳嗽一声，状似无意地说：“你也知道孕妇在怀孕期间都敏感。”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周融没什么所谓地说：“听着挺有道理，让她试一试也好，别总想着其他的事。” 他的目光游弋在姜致裸露的皮肤上，语气平静中藏着一点喑哑：“要不要也做点什么？” 姜致却说：“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在查谁？” 之前的氛围都不对。 现在铺垫的正好，就把自己心里这么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第270章 是不是在你车上 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敲了两下。 周融抬起眼睛，视线和姜致形成平行线，暗晦一点点淡去。 他淡淡说：“唐广则。” 姜致蹙眉，她心头的话来回徘徊。 “查到了什么吗？”她说。 周融言辞冷淡：“听说他和云家大小姐是未婚夫妇。” 这是姜致没想到的，她跟着一怔，道：“海城云家？” 第231节 半响，又道出一个名字：“云絮？” 周融没有否认，目光停留在女人眉眼处，声音淡淡：“你相信唐广则和你说的那些话？” 自从订婚宴发现周融和野广木若有若无的关联，哪怕现在的周融并不承认，也不影响姜致对唐广则就从半信半疑转化成‘居心叵测’。 唐广则一定知道她的一些身世。 姜致垂下眼睛，眼睫轻轻扑朔，“什么话？” 周融身形突然往前靠近，英俊脸庞无限在视野里放大，他的手握上姜致的手背，菲薄的嘴唇虚虚抵在唇齿之上，只差一毫米就能触碰，温热吐息在这一刻变得分外的明显。 姜致下意识去追逐周融的目光，男人目光深邃而危险，又带着几分锋利的刺探，要将姜致内心的想法都洞悉。 手背摩挲的温度一点点攀上手腕…… 指腹上的薄茧有着些许的痒意，勾进她的心头。 呼吸差了一分。 旖旎缠绵的气流在空气里涌动。 她忙不迭避开周融的眼睛，极其狼狈。 手臂上的灼热温度离开，男人视线同时转开，“你心虚了。” 姜致问：“我心虚什么？” 然而，无法否认的。 她多少是有点心虚，但不是心虚唐广则的那些话，是她隐瞒的那些事。 周融似笑非笑睨她一眼，没再继续说，站起来，拿起烟盒，漫不经心地离开桌前好，“既然做不到坦诚相待，就不要过界。” 姜致抿唇不语。 尼古丁的味道一点点从窗前渡过来，她抬头看去。 周融手里的星火燃烧斑驳的光线，“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我不是因为你才查的唐广则，而是他在京市扩张的太快了。” 借着省里的关系，先后搭上周家和任家，还有隐隐扩张的趋势。 一个小企业能在背后做到这个地步—— 除了公司的决策者拥有眼见以外，他们本身的实力就不能太差，可在表面看，唐广则的公司也是这两年刚刚初露锋芒，不可能在短短半年内，一口气吃下周家和任家两个项目，偏偏他做到了，还做得很完美。 从表面看，虽然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其实只要有心人一查，还是经不起推敲。 姜致读懂了周融的意思，她不可否认唐广则这发展的确异于常人，引起周融怀疑，也很正常。 她也知道，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唐广则和姜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息息相关，正常人的反应都会觉得和自己有关。 她退让一步，摆正态度：“我知道，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合作共赢。” 气氛趋于微妙。 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薄薄的烟雾兀自涌出，隐没周融的半张脸。 他站在靠窗的位置，肩头微微触碰墙壁，眼睛低下，“合作共赢？” 姜致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之前要长十几秒，“我有关于唐广则背后人的思路。” 周融不可否置，“说说看。” “对方很了解京市，很有可能是从京市搬出去的老牌家族。”这些事周融都思考到了，他面上没有露出任何不耐，“但其实我更倾向于这个家族就在京市当中，又或者他们家一定还有企业深耕在京市，有家人留在京市，否则对京市的动向和了解不可能这么清楚。” 周融修长指节搭在烟上，轻轻敲动。 这个思路是他没想到的。 京市的动向并不难查，稍微有心，花费一点时间都能查到，所以他最开始也没往这方面想。 上流圈子的社会大多是互通的。 人际走动，这么多年来，新的变动只占很少部分，大多还是原来的人，如果有新人涌进，就很难不被察觉。 唐广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周融眼睛不偏不倚地看着姜致。 姜致说：“你难道不觉得唐广则消息收的太快了吗？” 周融神色没什么变化，姜致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前脚拿平安港的事逼任华，唐广则后脚就送上门，说自己能解决，圈内的风声应该没这么快传到外面去。” 何况，任华对于这个消息瞒的很紧。 少数知道的人，还都是和任家交好的人，或者就是任家董事会的人。 还有就是他们在小县城碰见唐广则的事，他们当天出发，夜晚就碰见唐广则了。 别人或许对这些没感受。 但，姜致身处于事情的中心，多少还是有所察觉。 一切都在说明唐广则有提前获取他们行踪和身边事的渠道。 周融没再靠在墙壁上，拨通一个电话，“你先休息。” 姜致站起身，‘我和你去’这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周融拿起挂在架子上面的衣服，走到走廊外的消防通道。 走之前，他刻意停下脚步，“我打个电话，过会回来。” 话是这么说，周融到凌晨也还没回来。 姜致坐在床边。 轻微的门口动静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内卧的光一点点渗透到墙面上，打在姜致的眼睛上，睫毛一动。 男人清冷声音淡淡：“你先回去。” 那边不清楚说了什么。 屋内的光线一点点合拢，他侧身离开内卧，没有再进来的趋势，声音也越来也远，但还是能听见男人说了什么：“我现在下来，你到酒店大厅来。” 随后，就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姜致坐起来，视线看向黑暗的内卧，她赤脚下床，小心翼翼拉开门。 视角之处，只留下玄关的灯。 隔天。 姜致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不是任怜。 因为她刚上车，就看见了副驾驶座下的钻石耳坠，弯下腰，捡起来。 她放到他面前。 周融目光斜斜看过来，态度淡淡，没有任何被抓包的尴尬，“应该是她昨天夜里留下来的。” 她？ 没等姜致开口，蓝牙电话点明身份——纪湖两个字跳进眼底。 女人言笑晏晏：“周先生，我的耳坠是不是在你车上？” 第271章 重点 姜致说：“纪小姐，你的耳坠正在我手上。” 沉默十多秒钟。 那端若无其事的开口：“姜小姐，昨天我和我的家人走散了，不得已让小周总送我回去，希望你不要介意。” 纪湖的态度落落大方。 如果姜致多说两句，就怕是要多一个敏感多疑的标签，一箭双雕，还给周融上了眼药。 姜致瞥过一眼，言笑晏晏：“不介意，但是你有手机，还会和家人走散吗？” 她声音淡淡，似乎是真的在给纪湖考虑，纪湖显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那时候手机没电了，正好在楼下碰见小周总，就撞上了。” 有条不紊，丝毫不怕姜致查。 其实比起这种事，纪湖自己觉得最怕的应该还是周融，她是怎么样都能说的过去的。 男人三更半夜送女人回家，却是怎么样都说不过去的，不说有想法，谁信？ 就当纪湖沉下思绪，等着周融做解释，男人却淡淡开口：“纪小姐，是你让前台打电话给我，忘了？” “……” 姜致对纪湖多少还有点情绪，现在却荡然无存了。 周融说话，不仅噎死了她，还噎死了纪湖。 纪湖没料到周融不按常理出牌，她调整心态，半晌委曲求全说：“我打这个电话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麻烦你们把耳坠留下，我晚些时间过来拿。” 言辞恳切，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纪湖说完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致致你也很清楚，我有男朋友，没有必要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姜致对这个态度表示怀疑，双手抱臂，她没开口。 一个眼神看向周融。 仿佛在暗示他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处理。 但，动作是这样，姜致还是率先做好了各种准备，男人的劣根性是永远无法得到满足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偷腥的猫。 哪怕他们仅仅是类似床伴、比床伴更亲密的关系，也无法改变这段关系的实质，她也没打算用这段关系不自量力的去管周融。 周融道：“之后你找姜致要。” 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情面，也断绝了后续纪湖找他帮忙的机会。 第232节 纪湖就算要说什么，也不是现在。 她笑着接受，又诚恳地朝着姜致道歉，转而约定好时间，就没再打扰他们。 电话挂断。 姜致看向周融，眉梢染上几分笑意，“小周总的本事就是大，有男朋友的墙角都撬得动，还让人眼巴巴的追过来了。” 周融手掌点在方向盘上，“希望你也有这种好运。” “自然，”姜致看向摆在上方的耳坠，又想到这厮刚刚把任务推给自己，心底不爽，面上笑容娇艳，“我身边就没缺过男人，是吧，小周总？” 话一落地，姜致有点后悔。 这样显得她对周融有多在意似的，她侧过头转而对上周融的视线，声音平静：“你也别误会，主要是我怕有病。” 周融不恼反笑：“有多怕？” 姜致：“……很怕。” 诸如此类的话题向来对男性自尊都是一种挑战，有人暴怒也不为过，她飞快观察两眼周融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周融道：“如果这样，我是不是应该满足一下你的心愿？” “什么？” 脚踩上刹车。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他一停下车，倾身靠近姜致，眼神滚动，盯在她的唇上。 姜致后背靠上窗户，她后知后觉意识到男人想做什么。 紧跟着，唇上一痛。 鲜血和齿痕交错，她想捂住唇瓣，也慢了一拍。 对上男人狭长眸子，他唇瓣染着血迹，眉梢戏谑笑意下，眼底一点情绪都没有，“拉着你一起死。” 一起沉沦。 一起死。 让她再也没办法看别的男人，也让这张嘴只吐出甜言蜜语。 姜致莫名想到这些话，心头打个寒颤，“我开玩笑的。” 她认怂的很快，但周融并不买账，“我不是开玩笑。” 姜致：“……” 短暂几分钟，周融卷起衣袖，看向上方的手表，轻描淡写地说：“骗你的。” 那么一瞬间的极寒温度骤然恢复成正常。 姜致还没松两口气，周融的车缓缓开动，他们今天是去附近的一个景点，那边和海滩有所不同的是，处于峭壁之上，人比海滩少，还有一家限时开放的餐厅。 从高处看，视野更加外扩一些。 他们的车停在山上的餐厅前。 左右环顾一圈，姜致下了车，走到峭壁前方往下看。 海浪声拍打着礁石，潮浪络绎不绝。 她扫过几眼，心口的郁气也少了不少，回头看去，就看见周融在和走廊上的人聊天，那是个典型的外国男人，看见她过来没有任何避讳的意思，招了招手。 姜致只能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见状，那个外国男人开口：“周，你未婚妻的确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摸着下巴思考一番，“她的眼里只有你，没有我。” 周融看着向这边走来的人，语气平静：“威廉，她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你的。” 要是她的眼睛有威廉，那才叫不正常。 威廉耸耸肩，对走过来的姜致做了个自我介绍，他的中国话还有点生硬，却很流利，介绍自己是背后这家店的老板，和周融也算是旧相识，大学是一个学校的。 周融纠正：“博士生的时候。” 威廉点了点头，伸出手想和周融勾肩搭背，却被周融不着痕迹躲了过去。 “周，你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无情。” “你是第一次知道吗？” 周融的反问让威廉气得讲不上话，向姜致告状。 姜致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两人的相处看着疏离，其实还是带着一股熟稔的。 威廉今天是不开业的，也是收到周融的消息。 他在和姜致一边介绍的时候，一边抱怨周融完全不给准备的时间，前一天告诉他自己要过来，他还是凌晨跑了很多地方，买的这些新鲜的食材来讨她的欢心。 姜致笑道：“那我替我的未婚夫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她的字咬的很重，一下就能听出重点。 第272章 不习惯 威廉下意识看了看周融的脸色，疏冷淡漠。 可他和周融也算是相当长时间的朋友了，自然能了解到对方现在虽然是这种表情，目光却眨也不眨，一直落在姜致脸上，心底不知道有多嘚瑟。 半晌，他转头看向姜致，又偷摸靠近些。 姜致注意到他的靠近，问：“怎么了？” 威廉的背后立马多了一道目光，他顿了顿，改口说：“没什么，你们感情真好。” 姜致笑了笑，没再吭声。 威廉转头去厨房里忙活。 周融走到她的面前，目光落在那双眉眼上，问：“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电话打完了？”姜致没有接周融的话，挑了个靠海的位置坐下来，“没什么，就随便聊了聊。” 周融目光微深。 姜致看着他的目光，略微偏头一笑：“你带我过来，难道不是为了介绍我的身份的。” 她的话没有带疑问的语气。 周融：“挺会想。” 姜致被周融这话一噎，她半起身，作势要去后厨。 “那我去澄清，其实我觉得你朋友长得也还行。”她本来刻意着重强调，是为了哄一哄周融，他既然不领情就算了。 纤细指尖跟着离开桌面。 温热大掌触碰肌肤，转手一拽，姜致没怎么用力，循着周融的力道坐下来，目光看着他。 周融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不要打扰人家做菜。” 端上两杯水出来的威廉应声说：“不打扰，不打扰。” 摇晃的柠檬水摆在姜致和周融的面前，搁置在桌面上。 威廉比较粗心，没有注意到两人中间的微妙氛围，问道：“你想学做菜？” “有一点。”姜致如实说。 她对入口的食物比较挑剔，在京市吃腻外卖，她就开始自己做饭，有时候还会做一些预制菜，等待着上班带过去。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自己研制菜系。 或者是对着网上照做。 提到这点，她多看了周融两眼，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建议。 就像是帮她一样。 威廉笑了，“那行，不过我做的都是西餐，有些调味料比较少见，可能需要你特别去采购。” 姜致道回：“没关系。” 学个七八成，味道大差不差就行。 她也不是非要给别人吃，最重要的还是满足自己的口欲。 说到这份上，姜致甩开周融的手，就跟着威廉往后台走了。 威廉也不藏私，该教的都教了，还有一些日常把食物变得很美味的腌制方法，也是一并教了。 姜致学的认真，没注意过时间流逝。 一学一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姜致再抬头，看见周融在门口，嗓子眼的声音霎时卡在喉咙里，“你怎么过来了？” 周融淡淡点了点手表，“看看你们还要多久。” 沿着他手表的提醒，姜致看过一眼墙壁上的时表，距离她进来已经有了一个半小时，是她没注意时间。 干巴巴咳嗽一声，她刚准备开口。 威廉声音紧跟其后：“这是姜给你准备的奶油蘑菇汤，你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周融上前一步。 一旁洁白的奶油蘑菇汤摆在面前，看着是色香味俱全。 姜致把勺子递给他，目光看过去。 周融接过勺子，微微尝了一口：“淡了。” 姜致一直观察着周融的神色，半信半疑，“不可能吧。” 第233节 “你试试。”还没等姜致上前，周融舀了一勺汤怼到姜致唇边。 淡粉色的唇瓣张开，她轻轻喝下去，舌尖砸巴两下。 的确是淡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刚刚勺子触碰到唇边，沾惹上一点奶油痕迹。 而周融此刻正盯着她的面容看过去。 威廉不知什么时候退出去了，整个空旷的厨房里，也就姜致和周融两人。 姜致蹙眉半晌，到底没想到自己哪一步出错，她扭过头，看向威廉刚刚站着的位置。 空空如也。 她一愣，温热薄茧带着薄薄的纸巾擦过她的唇边，一点点擦干净。 男人身上干净的味道萦绕在鼻间。 空旷的地方仿佛在这一刻也变得狭窄。 姜致喉头滚动，想说什么，良久也没能出口。 步履后退，男人的手搭上她的肩头。 姜致呼吸乱了一瞬，侧头看向门口的位置，她不肯定，但还是说：“威廉先生，如果蘑菇汤淡了应该怎么解决？” 这句话硬生生把两人之间刚有的暧昧氛围破坏殆尽。 周融微微眯眼，姜致顺势往退开男人的怀抱范围，转身把菜端出去。 俗话说，母不嫌子丑。 周融不喜欢，她就自己吃，也很不错。 周融对姜致的想法一无所知，他亦步亦趋在姜致的身后，女人可能是最近又瘦了一截，宽松的衣领下露出一段凸起来的骨头，身形削瘦单薄。 他看过两眼，奶油蘑菇汤落在姜致的面前。 门口摸鱼的威廉也被抓了回来做菜，就是走之前，姜致把为什么蘑菇汤变淡的事问清楚了。 没有学习的过程，菜上的很快。 两个人约莫有七八道菜。 倒不是姜致他们吃得多，而是西餐的份量少，没几口，就吃完了，威廉在国内待了几年，也明白这一点，基本都是很扎实的份量。 就是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比如说……摆盘可能就没那么好看了。 姜致到后面索性不拍照了，但也没怎么动。 所以在周融那边吃完之后，姜致这边看起来就显得分外的多，一点都没动。 男人擦了擦嘴，平静问道：“不喜欢？” 姜致摇头，“吃不习惯。” 她其实是刚刚吃了一口虾下去，差点没反胃到吐出来，不敢再吃。 也就剩了她刚刚自己做的蘑菇汤，打算过会打包回去，路上吃。 周融伸出手，从她面前把那碗蘑菇汤端过来，慢慢喝着。 姜致一愣，“你不是觉得味道淡了吗？” “还好。” 姜致：“还好你就还给我。” 周融提起眼睛，“还给你可以，有个条件。” “什么？”她反问。 周融道：“每天早上给我做早餐，不限中餐西餐。” 这算是姜致本来就要做的时候，两天没做，还是因为出来玩了，她说：“回去给你做。” 刀叉一撇，在瓷盘发出脆响。 男人的后背靠上椅子，“明天开始，一餐不落。” 姜致现在是怀疑周融在刁难自己了，“没有厨具怎么做？” 周融深深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偏偏姜致从这个眼神里领悟到了什么，酒店的早餐楼层是有厨房的。 第273章 解锁 第二天一早。 姜致被敲门声吵醒的，她下意识捂紧耳朵，身上却一冷。 理智清醒半刻，强忍着起床气。 长长的睫毛抬起来，看向站在床尾的男人，他淡淡站在那，神色平静：“厨房已经安排好了。” 姜致忍住了翻涌的情绪。 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掐死周融，不是假的。 昨天她答应他做早餐的事了，他还把她的那碗汤喝完了，下午回去，又是一些重油重盐的食材，她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吃了点，结果就是昨夜辗转半夜，这才睡过去。 如果周融信守承诺，她也不至于如此。 姜致抿了抿唇，深深吸一口气，“你昨天也没——” 她的话消失在他的眼神里，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黑卡上。 周融语气平静：“满意了，这就是小费。” 姜致的一口气卡在心口，不上不下。 半晌，她还是起了床，换上衣服，目光却时不时落在男人手中的黑卡上。 狐疑道：“你不会停我的卡吧。” 周融道：“你名下那套房子，我收回去过吗？” 这倒是真的。 在钱财方面，周融向来是大方的，姜致的心跟着定了定，起身出去。 打开门，入眼就是在门口赔笑的陈三。 饶是有金钱诱惑，姜致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她就开心了一会，想到自己日后可能还要经历这种场景，她就没那么高兴了，甚至不想说话。 姜致步履沉沉。 正如她所想的一样，周融直接在酒店的早餐层给她租了一个小地方，任由她发挥。 姜致看着案板上的东西，很敷衍的做了两碗不会出错的炒粉，还榨了两杯豆浆，就算是交差。 旁边的陈三看的欲言又止。 只是看着油汪汪的炒粉，姜致沉默几秒，她切开面包，放进微波炉叮一下，转而把番茄片和鸡蛋放上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着就知道就是经常做这些。 她只做了一份给自己吃。 视线停在面前两盘炒粉，周融眉梢挑起，“就值这些？” 姜致道：“爱吃不吃。” 她吃了一个三明治，打算继续回床上补觉。 至于黑卡，不打算要了。 有些东西能拿，但黑卡还是太贵重了，她怕拿了如烫手山芋一样。 周融没说什么，安静看着姜致走进去。 姜致无视周融的视线，关上内卧的门，闭上眼，就想继续睡。 楼下的海滩和泳池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 声音隐隐约约。 不刺耳，但是会让人无法入睡，尤其是姜致现在的心还静不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黑暗进入眼睛，声音消失，柔软触感停留在唇上。 姜致倏然睁开眼，男人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无数倍，“说两下就急了？” 他的声音含糊，双指掐着她的下颚，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像是简单的询问一般。 姜致的后槽牙一点点咬紧，偏开头，“我困了。” 男人大半身子紧紧贴着姜致，他低垂下眼睛，手指摩挲着姜致唇珠，意味深长说：“真困了？” “嗯。”姜致气息有点不稳，她的手臂绕过周融肩头，勾住他的脖颈，仰起头，她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他，“要不要一起睡。” 话里的尾音勾起一点心尖肉。 周融的眼睛微微沉下来。 姜致松开手臂，转身把自己埋进被子的另一头，就露出个头来，“既然你不睡，我就先睡了。” 不等周融说话，她就把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 这一过程中都是短短几分钟完成的。 周融斜斜睨过姜致一眼，伸手揽住姜致的腰。 她的头被带到结实胸膛前，温热的气息抵着，周融大掌摩挲过她的小腹，冷不丁地说：“我记得你这段时间快要来了，是不是？” 姜致呼吸骤然一紧，闷声闷气：“可能吧，你也知道这玩意一向不准。” 周融乌沉瞳孔盯着她的发旋，手掌轻轻抚摸，“睡吧。” 姜致没有再接话，看着是真的睡着了。 第234节 房间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温热的怀抱消失，男人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客厅去接电话。 蜷缩着身体，姜致睁开眼睛，一动也不动。 客厅男人的声音消失。 约莫过了半小时，她起身推开内卧的门，周融出去了。 唇线抿紧，她下意识抚摸上自己的小腹。 良久过后，姜致跨出步履，一步步往下走。 陈三应该是跟着周融他们出去了，没有看见人，这样的话，她活动也方便很多。 但，姜致现在也不能走的太远。 靠近海滩这边的医院也就只有一个小型的，她看过两眼，直接进去排队挂号。 做了b超，医生的叮嘱和上一个大同小异。 孕吐这种反应是在所难免的，全看个人体质，他们也无能为力。 至于孩子的发育情况，看着还行，记得到时候做唐筛和其他检查。 姜致出了医院，回到酒店。 她回去的时候在，周融他们还没回来，早上的炒粉留下了一份，另一份的碟子则是被保洁收走了。 望着桌面的电脑，她发了会呆。 而后，抬手打开电脑。 电脑是有密码的。 姜致率先输入的是周融的生日，和周氏的创建日子，还有他正式成为小周总的那一日，然而电脑弹窗很快告诉姜致——都不对。 她顿了顿，输入一串数字。 电脑顺利被解开。 密密麻麻的文件跳进她的眼里，呼吸沉下去，她滑动鼠标往下看去。 男人心思缜密之下，是一份极其详细的ppt，旁边是可能和唐广则有关系的家族，就连周家自己和‘王秘书’也被列了出来。 没办法。 周父对于自己的情人向来是不设防的，很容易就会被套出了信息。 姜致一目十行下去，最后却看见了未知的问号。 足以证明周融关于唐广则背后的人还没有证实。 其中，还有周融对她的怀疑，判断她和任华做了某种交易。 基本通通都对。 姜致看的心底发沉，也就没有注意到脚步靠近，侧头看去。 男人声音进入耳朵，“在看什么？” 姜致脊背霎时绷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断收紧，她扭头看去。 第274章 不是看见了 姜致对上他的视线几秒钟。 直接把看见的文件关掉是，随后手离开电脑，站起身来。 周融顺势走过来，眼睛往下一瞥，她关掉了，不代表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很好奇唐广则的事？” 姜致唇瓣略微抿作一线，没有吭声。 被人抓当场已经很尴尬了。 她再说下去，会发展成什么样也不清楚。 周融也没继续往下追问，他上前一步，身上的味道随之飘入姜致的鼻间。 淡淡的，带着一股女人香水味特有的清甜。 稳重里的俏皮。 姜致莫名想到了这个形容词，脑海浮出一个女人脸，她顿了顿，开口说：“去哪了？” 周融声音淡淡：“出门办了点事。” 姜致盯着他的眼睛，并没有说太多话，转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本意也是转移话题。 周融冷不丁地开口：“你去哪了？” 姜致一愣，她没想到周融中途回来了，半晌说：“我在酒店里，哪里也没去。” “是吗？” 姜致担心人找到漏洞，或者是调查监控，这样一来，是真的隐瞒不住了，“是，就在酒店内部逛了逛。” 周融意味深长地一笑，这笑容倏然让姜致后退两步，她的动作很小，生怕给周融发现。 姜致曾经试探过周融，孩子的事。 人的回答相当的果断——打掉。 刚开始姜致也不想留下来，可现在她也是实打实的改变主意了，姜父姜母不是她的父母，她又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不在。 结局往最坏处的想，可能就是都不在。 垂下眼睛，姜致道：“其实七楼的自助餐也不错，到时候可以试一试。” 周融：“味道吃过了，还可以？” 姜致随后点了点头，淡淡道：“还行，比我做的早餐好吃。” 周融深深看她一眼，“我倒是觉得你做的早餐很好吃，以后可以继续。” 姜致可不相信周融的鬼话，嘴边往下沉了沉。 她想说的话也在周融拿出来的那张黑卡里消失殆尽。 停了停，她还是拒绝了递到眼前的黑卡，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拒绝，现在开口倒是一气呵成。 “一顿早餐而已，不用。” 周融口吻平静，姜致无端却觉得有些戏谑，“觉得烫手了？” 姜致懒得理他，走到一侧坐下去。 周融薄唇笑容并不明显，睨她一眼，坐在沙发上摆弄电脑，“我刚刚出去得了个消息，关于唐广则的。” 好奇心被勾起来。 她停在窗外风景转过来看他，可周融没有再继续说，把它吊的足足的。 最终，还是姜致沉不住气：“什么？” 周融说：“云家曾经在调查唐广则的时候，发现他还有个亲人。” 姜致相信周融说到这一点，他肯定查出来了什么，然而下一刻，他却告诉她：“还没查出来，是嫁给京市的人了。” 倏然间，姜致蹙起眉头，“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他的表情太风轻云淡，看着她的眼睛，像是真的没查到人的身份。 姜致唇边线条抿得又硬又直，她走到周融面前，周融是坐着的，她是站着的，她垂着眼睛，冷冷淡淡戳穿道：“你肯定知道人是谁了，不然不会告诉我。” 周融一笑，后背往椅上靠，漫不经心里隐约有些淡淡，仿佛在和姜致说那又怎么样？ 姜致还想上前一步，膝盖触碰到什么。 她低下头一看，她的膝盖触碰到了他随意架起来的腿，男人的手比她的反应更快，伸手抓住纤细手腕，向下一拽，顷刻间两人的位置进行颠倒，他在她的身上，而她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 为了防止姜致反抗一样，他一只手攥着她的两个手腕，牢牢箍在头上。 周融迟迟没俯身贴的更紧。 姜致看着他，嘴唇略微一抿，周融散漫道：“你是想谋杀亲夫？” “我没这么想过。” 周融看了看她顶在中间的膝头，语气平静，丝毫没有被威胁到的感觉，“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致支支吾吾半天：“自保。” “自保——”他的语调拉长，听着非常的似笑非笑，姜致下意识躲开周融的视线。 就当她打算找个办法脱身，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视线一瞥，姜致蓦然松口气。 虽然对纪湖的好感已经所剩无几，但她这一刻，还是很感谢纪湖打电话过来。 果然。 周融看见来人的备注，捏着腕骨的手掌松了三分力道，神情暗晦。 姜致的注意力不在这，也就没发现这点小插曲，她站起来，接通电话，纪湖礼貌的声音自那头传来，“姜小姐，我今天正好在这边，可以拿耳坠，你方便吗？” 说是拿耳坠，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姜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卷上去的衣服，答应：“方便的。” 随后，她报了酒店号。 纪湖笑着说自己马上上来。 没过几分钟，纪湖就上来了，目光短暂停留在周融身上几秒，而后看向姜致，把自己手上的礼物递过去。 表情抱歉：“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第235节 姜致摇头，“不打扰。” 纪湖适可而止，“我的耳坠——” 先前在车上捡到的时候，姜致是拿了一个小袋子装着，没留在车内，直接放进包里的隔层，“你等我一下。” 纪湖嗯了一声，柔声：“不着急。” 姜致脚步微微一顿，进内卧拿包。 她闻见了刚刚在周融身上嗅到的一样的味道。 就在这空隙，纪湖抬起盈盈的眼睛，低头看过周融的喉结一眼，她上前两步，温良说：“小周总，我不比她差。”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周融淡淡垂下眼睛，漫不经心捏着指骨，“是吗？” 这些天，纪湖算是想尽办法和周融偶遇碰面，请他帮忙。 周融大多数不会应。 可又在某些请求下，没有拒绝她，这让纪湖对勾引周融又多了几分信心，她看得出来周融是个很淡漠的人，很少能有人走进他的心理，其他的不敢打包票，但纪湖还是觉得她能比姜致做的更好。 当年姜致能让周融产生对她的好感，那么她也能。 她迟早要让唐广则看看。 于是，她又试探地靠近。 直到周融蹙起眉头，眉眼露出几分不耐烦，她停下脚步。 姜致这时候‘刚刚’翻出来纪湖的耳坠，声音轻柔：“不好意思，它掉进隔层，花了点时间。” 纪湖微微摇头，拿上耳坠，准备走人。 她走之前，若有若无的眼神在周融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这对姜致来说，可谓是赤裸裸的挑衅。 姜致仅仅是情绪平静的看过两眼，转身打算回去。 周融问：“不是看见了？” 他指的是纪湖走过来的时候，她就站在内卧的门口看着他们，却不出来。 第275章 别丢了 无端的，姜致从他的口吻听出来委屈意思。 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看向周融。 男人表情淡淡，看不出个什么情绪来。 错开眼，姜致只觉得是自己多心，她可不会把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难道你不想吗？” 周融立马看向她，乌沉沉的瞳孔里一片沉沉暗光。 姜致说：“你没拒绝，我还以为你乐意。” 男人不都是喜欢不拒绝、不主动和不负责这一套。 那她总应该大度点，不要出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她觉得自己已经做的挺好的了。 最重要的是，姜致在看见任怜那一刻，她想的很明白—— 她和周融的关系里要是多了一个人，之后想走，就会方便很多，她已经给周融付出了这么多，去父留子也不算过分吧？ 想归想，她面色平静如常：“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下次注意。” 周融的脸色比刚刚更沉。 姜致转身进入内卧，没有再看周融现在的表情。 刚刚为了给周融他创造机会，她还和黄曼珠聊了一会，黄曼珠家里不愧是开物流公司的，什么消息都打探的清清楚楚，关于一些明星的八卦资料，也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 身后，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姜致脚步停住，往客厅看去。 房间很静。 她紧跟着踏出来，视线往客厅一扫。 电脑被周融带走了。 七八点，姜致收到周融的消息，让她到七楼的餐厅一起吃饭。 姜致如实赴约。 周融坐在餐桌旁边，他身边的女人也从纪湖换成了云絮，他们是并排坐着的，中间摆着文件，像是楚河汉界。 云絮看见姜致，温婉笑了笑：“姜小姐。” 姜致点头：“云小姐，好久不见。” 她在同一天内见到纪湖和云絮，也算是回味过来了什么。 那就是周融表面可能放下来了，其实内心对任怜还是念念不忘，否则为什么后来和他走的近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任怜以前性格的特征。 温柔，端庄，包容，柔顺。 就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姜致还以为自己搞错了，周融不喜欢任怜，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不知道。 姜致愿意和人交流，总会让人如沐春风，云絮一来一往，倒是将过来的缘由和他们离开酒店的事说了明白。 她的猜想没错。 周融带她离开的那一天，果然是为了躲避云絮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人愿意把她邀请过来。 姜致没有往下深究太多，只是不着痕迹打探自己想清楚的事。 上次她和云絮第一次见面，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后续遭到周融点出来，她才清楚云絮和唐广则的身份，现在自然也是循着这方面聊。 云絮并不奇怪姜致他们清楚自己的过往，当问到唐广则的事情，她亦是很大方的承认下来。 关于过去唐广则在学校的表现，也是侃侃而谈。 通过云絮的嘴，姜致倒是更了解了唐广则。 同样的，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唐广则的行为和她记忆里的野广木有偏差。 野广木的温柔是对着她一个人的，而唐广则更像是早两年人说的‘中央空调’，对谁都很温柔，但也是对谁都不上心。 当年在小县城，她就亲眼看见过野广木对人不假辞色的冷脸模样。 一度把人吓哭。 看见她跑过去，脸色方才好一点，不过语气倒是更冷淡了，问她怎么这么晚从学校出来，不吃饭了。 姜家吃饭是在一个点上的，回去晚了，就没有东西吃，所以那时候的小姜致都是去找野广木蹭吃蹭喝，顺便给他带自己喜欢的东西。 虚虚垂下眼睛，姜致看向那侧的周融。 周融指腹摩挲瓷杯，注意到她的视线，忽而抬头看过来。 同声而至的是云絮的声音：“如果让我选，我肯定还是会选小周总这种男人，至少不沾花惹草。” 末了，她表示唐广则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联系她了，她也已经在考虑分手了。 赤裸裸的明示摆上桌面。 姜致笑着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他也是对什么都不上心。” 云絮有点惊讶，“不像。” 姜致莞尔，她没再说什么，招呼着云絮点好东西，又去那边的自助餐饮上去拿吃的。 云絮摇摇头，她不想去，姜致也就没勉强。 她端着东西回来，就看见周融和云絮聊上了，应该也是单方面的聊，云絮支着下巴，面含娇俏羞涩。 周融一手看着手机，淡淡回应。 猛然间，姜致感觉兜里的手机微微一震动。 她走上前，正好看见周融的视线直勾勾看着她，“拿了些什么，这么久？” 姜致当然不能说自己是给他们两创造机会，勾了勾唇：“排队有点长，回来就晚了。” 周融视线平移在她的脸上，转而看向她端盘里的东西。 一式三份，每个人都没拉，每个口味都有好。 倒是真正的一碗水端平。 周融问：“喜欢吃什么？” 他这话显然不是对着姜致说的，而是云絮。 云絮也不客气，拿了自己喜欢的。 姜致淡淡扫过两眼，神情没什么变化好，只是等她们选完之后好，自己将其他的放在自己的面前。 餐桌上，周融对云絮的照顾算是无微不至。 姜致简单看过两眼，没说什么。 中途，借着姜家打电话的名义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姜源的电话絮絮叨叨的，还说了自己在外面打工的事，这段时间尴尬的姐弟情在这一件件的小事里回暖。 姜致打算再拖一会，等他们吃完再回去，就没挂电话。 话题峰回路转，姜源问：“姐，东西你拿到了吗？” 姜致如实说了自己不在京市。 姜源顿了半晌，急切地说：“要不然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先拿了，现在小区总有小偷，别丢了。” 第236节 第276章 那还能有什么 姜致敏锐问道：“怎么了？” 姜源：“没什么，里面的东西挺贵重的，我也是怕丢。” 他缓和语气，“我好不容易给你找到的东西，你总不能让我的辛苦白费。” “不会丢的。”姜致有点无奈。 好像从苏醒开始，她这个弟弟就有点疑神疑鬼，用疑神疑鬼这个词也不对，应该是说谨慎了不少才对。 最明显的变化是从他发现姜致不是姜家人开始。 还是问了一句，就当她疑心重，“你身边最近有出现什么异样吗？” 电话那端姜源的声音很正常，情绪也没什么波动。 “能有什么异样，我和爸妈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其实爸妈对你还是很愧疚的，你也知道他们……” 姜致对姜父姜母的性格也算是了解，心知肚明人不会说这些话，是姜源想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笑了笑，打断说：“好，我知道了，反正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给我打电话。” 姜源还是之前的态度。 其实姜致还是放心不下姜源，碳中毒的事早就让她生出疑心，借着周家的势力，她让人帮忙盯着姜家。 就算姜源不愿意说，她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身后沉稳脚步声过来，她及时中断通话，侧头望去。 周融和云絮并行走过来。 姜致看着他们，神色没有丝毫意外，“吃完了吗，抱歉，我的电话有点久。” 周融错目，“谁的电话？” “家里人的。”姜致没有解释的太明白，她微微偏头看向云絮，兀自搭上话：“云小姐，要不要去附近的沙滩散散步？” 云絮看过周融一眼，随后摇摇头，说时间不早，先走了。 姜致陪同周融把人送到楼下。 车一早就这楼下等着。 他们一到门口，云絮就上车离开了。 走之前，她摇下车窗。 一个千金大小姐眉眼弯弯，“小周总，你刚刚在餐桌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周融颔首。 姜致见怪不怪，等车的屁股影子消失在视野里，她收回目光，抬脚准备散步消食。 她总觉得撑，可能是没怎么消化。 酒店附近的林道路灯并立，一个明亮的可视程度，从酒店开始散步的人也不少，三三两两，但都是成群结队，不是情侣就是一家人，走在中间，总能听见欢声笑语。 时不时的，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也能听见。 姜致侧过头，海滩有灯，然而往远处看过去，大海之上，黑沉飘摇。 一阵风吹过，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周融就站在她身边，视线注视着她身上的单薄衣服，“冷？” 这边天气热，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她方才就是身体本能的一激灵，解释说：“不——” 下一秒，肩头落上独有男人体温的衣服。 话到唇边，姜致瞥眼衣服，又看眼身边身高颀长的男人。 他侧着头，双手插进口袋里，随意站在那，轮廓深邃凌厉，白衬衣解开两颗扣子，往下线条扎进裤头里，素黑西裤笔直，典型的斯文散漫贵公子形象。 身后的小情侣也没错过周融贴心的动作，路过姜致身边，亦是小声讨论起来。 字字入耳，姜致不动声色垂下眼睛。 伸手拢紧身上的衣服。 又走了一段路，周融盯着远处的火焰，眼底似有一段火苗燃烧。 “过阵子云絮会来京市。”他状似无意道。 姜致说：“我们安排？” 倒不是她对周融有疑问，而是云絮的‘正牌男友’唐广则在京市，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去安排。 云絮也不见得会想见他们。 至于她刚刚在餐桌上说的很有可能和唐广则分手，没到尘埃落定前，姜致选择听一耳就过去。 周融目光一寸寸落在姜致面容上，“你安排。” ——言下之意就是她陪着云絮玩，给云絮在京市当导游。 姜致说：“云小姐说的答应是这个？” 周融整理了一会衣袖，似笑非笑问道：“那还能有什么？” 乍一听，仿佛是在说姜致想多了。 沉默几秒。 姜致转头看向外头大海，唇线略微抿起来。 周融眸色平平，面上一点情绪都不含，他伸出手掐上姜致柔软的脸上，目光下垂，“我没那么饥不择食，你不用三番四次把女人推到我身边，给我和她们制造机会。” 姜致不明所以，不是他故意把人带到她面前来的。 这机会还制造错了？ 周融一看就知道姜致没悔改，神色更冷，“就算我真想要女人，我身边也有现成的，我的未婚妻。” 好似回味过来，他伸掌按住姜致的后脑勺，轻声吐出两个字。 霎时间，耳尖通红。 姜致吞了吞喉咙，想起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缠绵。 周融这床上就像是一头喂不饱的狼。 每次都要姜致精疲力尽。 身体感觉记起来，姜致低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粗粝手指沿着后颈滑落，点到肩头，他犹似不满足，微微一碾她白皙皮肤下若隐若无的青色。 细微的触感，有些痒。 姜致费了好大劲，才忍下来，伸手握住他的手指。 这也是姜致花了很长时间挖掘出来的哄周融的小技巧，不需要明目张胆，还足够有用的安抚方式。 周融扫视过交错的手，没再说话。 姜致打算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打道回府。 然而，还没等他们往下走。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金拱门面前站着一对情侣，似乎是正在吵架，女方穿搭的很精致，男方则是随意居多，年龄都不大，看着应该是校园情侣。 姜致听了一耳朵。 情况其实很简单，就是女方走了半天，走不动了，想吃个汉堡，男方不给买，怒斥对方是个拜金女。 什么时候吃个汉堡就拜金了？ 说着，她想起今早的那张黑卡，默默一顿。 目光不受控的向周融那边看去。 周融眉心微蹙，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过来道：“看什么？” 金拱门前的声音渐渐停下来。 女方决意分手，走了。 闹剧结束，姜致也没了询问的意思，摇摇头，折身回去。 男人的步履始终不徐不疾，跟在她身后。 “不想说什么？” 姜致瞥过他一眼，半晌说：“没什么好说的。” 周融：“不好奇我是怎么觉得的？” 第277章 抵在喉咙的刀锋 人都问到这个程度，姜致自然是要配合他。 “你是怎么觉得的？” 周融睨过她一眼，抬脚往前走去。 步履很快，姜致追了一会，就发现自己不能追上对方的步伐，索性放慢脚步。 咸湿的海风味道钻进鼻尖。 短短七八分钟的路程，姜致硬生生走了十多分钟。 到了酒店门口。 姜致抬起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周融。 对方似乎碰见熟悉的伙伴，正在讲话，姜致走过去，脸上笑容淡淡，她挽上周融的胳膊。 第237节 周融侧头扫她面容一眼，对着身前的伙伴相互介绍。 对方是周氏一个合作方，这次也是过来旅游的。 姜致一边听着，一边和男人交流起来。 最终，还是那边率先告辞，说是妻女打电话过来了。 姜致看着层层跳转的电梯，垂下眼睛，松开周融的手臂。 温热大掌握住微凉的指尖，摩挲焐热。 只是从始至终，周融的神色一直淡淡的，仿佛只是拿着她的手把玩。 电梯到了。 可能是现在正好是夜晚最热闹时候，电梯上行中途，没有人进来，电梯间也就周融和姜致两个人，男人的手也是一直没有松开过。 夜色在无尽的大海里，和地面连成一线。 姜致视线观察着外面，身体在周融的掌中一点点被暖热。 热到最后，手心都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黏糊糊的。 让人总有点不适应。 姜致一进房间，就松开周融的手，借着洗澡的名头，快步进入盥洗室。 簌簌水流响起。 周融唇角一点温和慢慢落下来，他似乎在确定女人是不是在洗澡一般，等候三四分钟，起身出去，拨通电话。 落地窗下的街道路灯闪烁着点点星光。 而不远处的海域翻涌波澜。 无尽的暗流纷涌上岸。 周融说：“查一下吧，谭家当年出事的原因，还有任怜的母亲。” 来人有一瞬间迟钝，“任夫人？” “是，她的父母都查一查。”周融说完，又说：“纪湖这个人也查一查。” 云絮今天过来，其实还是和周融说调查的事。 然后，就是和周融合作的事情。 云家查出来东西不多，但关于让许助理受伤的罪魁祸首查到了，她来之前把照片发了过来。 周融一眼认出来，中间那个叫纪天明的人就是上次见到的纪湖的哥哥。 纪天明替唐广则做事，纪湖也不例外。 那么，一切都对上了。 包括其中缺少的一环，他一直想不通的一些东西，也迎刃而解。 …… 姜致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周融坐在沙发上，他面前桌面的烟灰缸堆了一堆烟头。 房间内亦是雾霭缭绕。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脚后跟碰到门板，男人顷刻看过来，“出来了？” 姜致盯着他的眼睛两三秒，缓缓点头。 周融看着手头的烟，抬手碾了碾星火燃烧的烟蒂。 姜致走过去，打开窗户。 烟雾随着缭绕散开，屋内只剩下浅浅的烟味。 姜致站在通风口，就没有动过，视线一眨不眨看着周融，“怎么了？” 周融说：“许助理刚刚打了个电话过来。” 意思是不方便听。 姜致垂下眼睛，也就没再多问，等到烟味散的差不多，她走到周融的身边。 周融一手扣住姜致的手，把她揽进怀里，声音懒散：“后面两天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作为三面环海的城市，这边玩的基本都是和水有关的。 一时半刻，姜致还真的不好决定。 随手挑了两个地方。 隔天一早，周融准点叫姜致起床。 两人接下来两天倒是真像度假一样，走走停停。 有时候看着距离远，还会换到距离也很近的酒店去住着，方便一早就出门。 周母打电话过来，对姜致也和颜悦色了几分。 应该的那些招数用在周父的身上酒，的确有效果。 中途，姜致在买特产的途中，想起姜源那个电话，拜托蒋行朔帮自己拿了一下快递。 蒋行朔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 姜致顺道给盛和安准备的特产拍了两张照片，让蒋行朔替自己转达。 蒋行朔无奈：“你不用准备这么多，他现在已经开始发福了，圆滚滚的，不能越吃越多。” 下一秒，姜致就听见蒋行朔那边一声闷哼。 类似于拳头打沙包的声音。 蒋行朔朝盛和安讨饶的声音同时响起。 姜致的嘴角微微一扯，她还没来得及讲话，周融一手拿过她的手机，开了外扩。 她下意识起身，却又定格在周融的视线里。 周融声音平静：“和安，你的快递已经在路上了，可能过两天就到。” 姜致抬起眼睛看他，手机是外放的，故而盛和安的疑问也能听见：“融舅舅，为什么是你接电话？姐姐呢？” 周融道：“以后你应该叫她舅母。” 姜致：“……” 她想说话，可看着周融，她又不敢说什么。 日常平凡的生活，倒是让两人的关系更趋于缓和。 到后来，不清楚周融是不是故意的—— 直接换了一个有小厨房的一室一厅，里面柴米油盐俱全，都没给姜致拒绝的机会。 姜致看着这些和周融的相处，没再说什么。 对方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回馈一点过去。 不用周融说，早餐都会自动的带他那一份。 最后一天的行程是定在海上游艇，姜致看着把东西带上去的陈三，回头看去，就看见周融在和人打电话。 周融看见她也不客气，抬手微微一摆，让她先上去。 他的电话是云絮打来的。 警告他们别出海，纪天明失踪了。 十多分钟后，周融才挂断电话，起身走到她身边，“为什么不上去？” “没什么，就是顺道一等。”姜致说。 实际上也不是，就是刚刚看周融的神色，她总觉得这个电话非比寻常。 周融还是一如既往地揭过：“没什么事，是京市打过来的。” 姜致转身朝上走。 陈三和龙五把东西带上船后，就下去了，他们乘坐另一台船，不和姜致他们公用一个游艇。 轮渡脱离岸边，朝大海深处行去，目的地是在海域的边界线。 一个来回约莫是一天。 姜致上了甲板，就去补觉了。 迷迷糊糊间，船只摇晃的厉害，她下意识想吐。 抬起眼看向房间，切实感受到整个游艇在剧烈的晃动，内侧也发出阵阵轰鸣声。 像是什么断裂的声音。 她下意识下床，去找周融。 然而更快地是抵在喉咙的刀锋—— 第278章 如梦似幻的幻影 刀锋太近，一寸便陷入皮肉。 丝丝缕缕的痛沿刀刃渗出猩红的血色。 纤薄背脊笔直，姜致微微侧头看过去。 男人蒙着脸，一双眼睛透出狠戾，看不出是谁，但姜致莫名地觉得这双眼睛有点眼熟。 她顿了顿，男人挨着脖颈的刀口又近了一分，那疼痛感也越来越明显。 姜致平静说：“你是唐广则的人，他派你来的？” 第238节 男人冷冷一笑，像是见惯了死前的求饶和慌张，认为姜致现在不过是表面功夫。 挟持姜致一步步向前。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让姜致开门，往甲板走去。 刀像是故意晃动，来回贴磨，白皙脖颈上大大小小的血色渗透。 姜致熟视无睹。 视线上下扫视过甲板一圈，没有打斗的痕迹，暗暗松口气。 男人看穿她的想法，嗤笑：“你和周融都会死在我手上，不用着急。” 她又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男人无比熟悉的眼睛映入眼帘，姜致直接拆穿他的身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纪湖的哥哥？” 纪天明神色直接变了，眼底充斥不可思议。 姜致说：“看你这个神色，我应该没猜错。” 与此同时，甲板后的过道脚步声沉稳。 纪天明的刀锋抵进肉里，他后槽牙一点点咬紧，“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你和纪湖长得很像。”姜致开口：“你这次来是唐广则背后的势力指使的？你和纪湖是不是都是唐广则的人。” 她不是瞎说的。 是在这一刻看见纪天明，她把两人联系起来。 纪天明一把扯住姜致的头发，冷厉警告：“别乱说话，否则我的刀子可不长眼。” 刀锋泄愤般刮过轮廓皮肉。 姜致没忍住，闷哼一声。 纪天明也不在乎姜致认没认出来他，在他眼里，姜致就是死人一个，早晚都得死，“让你欺负我妹妹，现在不就遭报应了。” 姜致哦了声：“唐广则辜负她了？” 尖锐的头皮痛楚提醒着她，她平静扯了扯唇角，声音淡淡：“不对，也可能是从来没喜欢过她，一直都是你妹妹在倒贴。” 姜致很清楚现在激怒纪天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然而，她也没什么办法。 周融现在生死未卜，只能冒险试一试。 纪天明双眼猩红，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姜致的后脑勺，恨不得灼烧出一个洞来，恨不得将她杀死。 一手拽着姜致的头发，直直撞上栏杆。 清脆的一声响。 姜致头眼昏花，耳内也是嗡声一片。 纪天明却没有停手的打算，一下又一下，抓着姜致的脑袋往栏杆上撞。 脚步声靠近。 纪天明啐了一口，头也没抬，“周融解决了？” 他对自己那两个兄弟还是有信心的，所以解决掉一个周融而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们是昨天深夜等着陈三他们检查完游艇，换岗后，偷摸上来的，一共三个人，一个藏在房间洗手间里，另外两个则是在下面一层的空间躲着。 自然，游艇的定位位置也被他们改了。 一直等到船开动，行驶一段时间，他们就兵分两路找人。 倒不是纪天明想拖到现在动手，是因为没机会，陈三和龙五跟着太紧，完全没有靠近的机会。 “解决了。”男人冷薄嗓音豁然让纪天明抬起头。 纪天明顿然收紧手，“你拿他们怎么了？” 姜致的额头肿了一大片，她的脑子里一阵阵的晕眩，站不稳，也看不清楚来的人。 但通过两人的对话，她还是能够判断是谁—— 周融。 姜致下意识想上前一步，却硬生生被纪天明抓住肩头。 刀锋再次抵上脖颈。 她吃痛难忍，脸色隐隐泛出白色。 纪天明看了看周融，又看了看姜致，饶有兴致说：“要不然这样吧，你跳下去，我放过她。” 周融掀唇一笑：“一个女人而已。” 纪天明挑了挑眉，没说话，攥着姜致的肩头，半个身子靠上船只边的栏杆。 这种游艇设计的栏杆并不高，在人的腰部中间靠下的位置。 轻而易举就能翻过去。 周融朝纪天明走过去，神色冷厉淡漠，他抬手看似不经意理了理袖口，染着血的袖口一瞬间进入纪天明的眼里。 这血一看就不是周融的血。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他上前一步，纪天明后退一步，眼里充斥着对周融的警惕。 连带着姜致也往后退。 一直到退无可退，到游艇前面的栏杆。 纪天明厉声：“你真的不在乎她？” “我为什么要在乎？”周融戏谑抬起手臂，他的手里有一把小小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枪支，径直对着姜致身后的纪天明，“你不好奇为什么你兄弟明明人数站上风，但是是我赢了吗？” 当周融把枪拿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风声、海鸥声和大海的声音统统消失了。 姜致眼睛眨也不眨。 周融眉眼平静中带着不寒而栗的淡漠，对于他来说，两条人命而已，不算什么。 纪天明咬牙：“你是犯法的。” “现在应该快要到公海了吧。”周融淡淡的笑着，手上漆黑的枪口跟着往上挪过一寸，对着他们的脑袋，“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不然在境内的确是犯法的。” 纪天明：“……” 他和那几个人合谋的确是这样，现在游艇也马上要开到直线距离最近的公海。 他们准备在公海下手，这样也不会有什么处罚。 他下意识往身后的海面看上一眼，手上加重，“你看看你的未婚夫，这么冷血，一点都想不到你！” 像是想到什么，纪天明猛然嘲讽一笑。 “周融，你是故意的，你出海就是为了给我们设下的圈套！” 姜致感觉到肩头肿胀的疼，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被捏青了。 牙齿咬着下唇，强忍着疼痛，她口吻冷淡：“这不是你想让我看见的吗？” 纪天明一阵恼怒。 然而，下一秒，他瞳孔狠狠一缩，身子往后倒去。 姜致整个人被纪天明带了下去。 巨大的水压瞬间淹没姜致。 耳朵进水，喉咙呛进水流，火烧火燎的疼。 也趁着这个机会，她挣开身后的男人，想往一边逃去。 却不想纪天明到最后还是不肯放过她，一手抓着她的脚踝，往下拖拽。 姜致一脚往下踹，纪天明死死不放手。 短短一会，姜致的体力就耗尽了，再想挣开，也只能被拖着往下沉。 第279章 水中那一吻 失去意志的最后一刻，姜致努力瞪大眼睛，往上看去。 只见一道漆黑身影直直跨过栏杆，飞过来。 噗通—— 巨大的水花炸开。 周融身影由远及近又飘忽不定，像是一道如梦似幻的幻影一般。 还没等到姜致反应过来，腰被一双手抱住。 男人神态没有那么冷静，他眉头紧蹙，拉着姜致往上。 然而，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姜致的脚下还有一个纪天明，周融没法带两个人浮上去。 纪天明好像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死死抓着姜致的脚踝，被蹬了好几次，也没松开。 姜致摔下去的太突然，憋气根本憋不住几秒钟，泡泡不断地向上浮，指尖本能掐住周融手臂。 窒息感笼罩在心头。 一层又一层，梗在肺部，下意识的本能却让她继续屏住呼吸。 周融眉目低沉，手臂拢得更紧，屈膝狠狠往下一蹬。 第239节 一声闷哼消失在水中。 姜致脚踝一松，没了束缚，整个人被周融提着往上带。 此刻，却是万物的影子都模糊了起来。 汹涌的海水在虹膜当中构筑成一道模糊的屏障。 纤长睫毛低垂，血色在他们中间横亘浮动，伤口被泡的发白，皮肉隐隐翻卷。 顷刻，温热的唇覆上。 氧气在水中交换，含糊声音形成一个又一个泡泡。 她静静看着面前的人，仿佛也清楚看见黑黢黢瞳底里的自己。 其实，如果仔细看，能够看见她的焦距是溃散的，没有聚合在一线的，只是毫无意义的睁开着。 低低呓语只在水里飘荡一秒—— “你是我的，那么你的生命也是我的。” 他的声音照例清冷，清冷当中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却一点都没少。 …… 姜致只记得最后看见周融把自己救上来的场景。 倏然睁开眼，她的视线变得朦胧，喉咙火辣辣的，像是控制不住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着。 身后手掌有条不紊替她顺着气。 过了好一会。 姜致才缓过气来，窒息和后怕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攥着衣领的手指发白，指关用力突起。 脑子太懵，她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只能用视线观察过周围的环境。 很熟悉，又陌生。 和他们之前所在的游艇似曾相识，又不是那么的像。 最重要的是她面前围绕一群人。 姜致侧头看向自己在场中最熟悉的脸上，哑着嗓子：“我——” “周总下去救你的。”旁边的陈三见缝插针。 谈且给了他一胳膊，转而看向姜致，“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脖子上和脸上还有隐隐的刺痛，但其他的地方没什么感觉，姜致如实摇头，“没有了。” 谈且点点头，替姜致量了一下体温。 随后，就给周融使了个眼色。 周融让他们都出去。 陈三和龙五等人是最先走的，谈且站在门口，和周融小声交流着什么，之后也跟着离开了。 周融目光看过坐在床上的姜致两眼，“有什么需要喊陈三。” 姜致到底还是有些被吓傻了，逻辑思维暂时下线，愣愣点了点头。 她看着周融，目光流露出一线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脆弱。 周融问：“要我留下来？” 姜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忙吗？” 男人回头看过一眼走廊外，平静道：“有他们。” 意思就是，不忙。 姜致视线紧紧盯着周融，她没说话，眼神却是十分的明显，想让他留下来。 周融走到床边好，坐下来。 姜致几个深呼吸，伸手扣住周融的手指，头埋进胸膛里。 男人身上带着浅浅的海水味。 不难闻，也没那么的好闻，但足够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 时间漫长流逝。 姜致顿了顿，还是把自己心头藏着的疑问抛出来，“刚刚是你？” 周融没否认，“不然还会有谁？” “……那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她一醒来，就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了，干燥的，肯定是有人换了。 周融明知故问：“你觉得呢。” 姜致定定看着他，刚刚她就把人都观察了一遍，没有女性，基本都是男性。 那么换衣服的人选也就只有一个。 ——他。 她垂下眼睛，轻声道谢。 现在的姜致还是很虚弱，之所以让周融留在房间里，也是因为对刚刚出事的恐慌。 兴许是因为周融毫不犹豫从栏杆跳下来，抑或者是水中那一吻。 姜致现在只能在有周融的地方才能安心睡下去。 她体力耗尽，也就没再讲什么。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 姜致这才缓缓闭上眼睛，一点点睡过去。 饶是这样，她也睡得不太安稳，开关门的气流和细微的摩擦声出现的那一霎，长长的眼睫忽然睁开。 入眼的房间没有周融的身影。 门外的长长走廊绵延过去。 周融走到出口，视线看向甲板上的人，谈且和陈三他们将三个跪在甲板上的人围的严严实实，甲板洇湿深色水色，现在是下午最晒的时候，太阳虚虚晃晃烤在人身上，怎么样都是受不住的。 何况是纪天明他们。 周融站到面前，俯视着他们，神色平静，“怎么样了？” 陈三摇头，“他们都不说。” 纪天明他们是被他们捞起来的。 早在周融抱着姜致浮上来的时候，他们就在周边候着了。 周融说：“游艇还要在海上持续一天，把他们吊起来喂鲨鱼吧。” 他的话轻描淡写。 像是想到什么，他屈起背部，蹲下来，看着纪天明，他缓缓一笑：“你别忘了，我不仅见过你，你妹妹和你家人我都见过，对了，要是让云絮知道你妹妹是她和唐广则身边的小三会怎么样？” 纪天明的嘴被堵住了，他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周融会想到整治他的家人。 这办法，还是周融和他学的。 纪天明当初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已。 纪天明呜呜两声，想说什么。 周融懒得听了，起身往后退两步，转头对着陈三说：“按照老规矩办。” 陈三有点哑然，和龙五、谈且对视一眼。 他们多少年没见过周融用这手段了。 人不死，怕是都要成为精神病。 周融没有再看他们，折身准备回去，却和出来的姜致对上半眼。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第280章 上药 伴随着周融的声音停下，陈三他们同时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姜致。 纪天明他们现在没个人样。 鼻青脸肿，要多惨有多惨。 如果姜致看见，对周融的印象变差怎么办？ 陈三他们站成一排，挡住身后几天纪天明等人，动作要有多扎眼，就有多扎眼。 下一秒，姜致平静挪开目光，道：“怎么出来了？” 主动打破沉静的氛围。 周融：“有点事。” 姜致：“很严重吗？”她顿了顿，往后退一步，“你先忙，我回去了。” 不等周融开口，身后的众人齐刷刷道：“他不忙，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了，老大你先回去吧。” 周融回头看他们一眼，“……” 姜致沿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 陈三最紧张，站的笔直，连身后的血渍都流淌了出来，完全遮不住。 谈且眼见情况不对，高声：“姜小姐，麻烦你给周融换药。” 倏然收回目光，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一手握住他的手臂，翻卷袖口向上，“你手上了？” 周融低垂着眼睛看她，“小伤。” 第240节 姜致不信，拉着周融进房间。 走之前，周融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纪天明他们好，谈且会意的向周融点点头。 回到游艇的房间，姜致翻出刚刚谈且故意放在床头的药。 问道：“你哪里受伤了？” 后知后觉的，她从上向下的从他身上扫过。 周融穿着一身黑衬衣，完全看不出他受伤的痕迹，他坐在那，眉目淡淡，“谈且说什么，你信什么？” 姜致唇线抿作一条直线。 不是她信不信的问题，纪天明的实力摆在那里，他的同伙理所应当和他实力旗鼓相当。 还是两个人对付周融一个。 很难不让人怀疑。 周融抬起手，摩挲着姜致的脸颊，“你应该在意自己的脸。” 姜致下意识顺着他的手摩挲，纱布贴在面容，忽略已久的药味飘进鼻尖，没那么难闻，也没那么好闻，“应该不是很深，没关系。” 周融：“不怕留疤？” “要留总该留的，不是因为这件事，就会因为另外的事。”姜致在这方面看的很开，她说：“而且也挺好的，这样也就没人敢招惹我了。” 周融眉头微微蹙起，手指向上，用力掐了一把姜致上方完好无损的脸颊。 “谈且检查过了，之后注意，是不会留疤的。” 姜致道：“那你刚刚是在骗我的？” 周融没说话，眉梢却挑了一下。 姜致瞳孔微微瞪圆，她什么话都没说，一手抱着周融的手臂，窝进被窝里。 没有周融，她现在是睡不着。 所以才会走出去，看周融去哪了。 周融半个身子被拉着贴进被褥，紧紧帖在女人波涛汹涌的心口，他低头看过去，长长的睫毛闭上，她手指勾住周融的小拇指。 “一起休息一会吧？”姜致说话的时候，瞳底带着几分期待。 周融探出手掌，摩挲过姜致蓬松的发间，自然而然的进了被窝。 女人的呼吸声很快就变得均匀起来。 一点点的，带着柔软的气息喷洒在心口。 软得很。 周融抻起不太灵活的手臂，把姜致环进怀里，她的脸颊贴着心口。 安静氛围之下，仿佛连心跳都能听见。 菲薄的嘴唇略微一抿，随后周融也跟着闭上眼睛，同人一块进入梦乡里。 姜致这一觉睡得很长很久。 梦里，她再次见到了周融。 ……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周融，是和周融同张脸的野广木。 野广木面色淡漠，倚靠在树前。 她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句：“野广木。” 青年顺势回头看向她，“做噩梦了？” “嗯，梦见我害死你了。”姜致伸出手，用力的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怀里，声音颤抖：“你不是掉进水里了吗，怎么死而复生了。” 青年掀唇笑道：“你还没死，我死什么？” 姜致一噎，开口说：“我死了，你也不能死。” 其实关于野广木为什么跳水的记忆，姜致已经有点模糊了。 她只记得野广木是为了救什么人，所以才会下水的。 青年懒洋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放心，我一定会长命百岁。” 姜致下意识捂住头。 下一秒，她又很快的愣住，这个动作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做了，还是好几年前的事。 好几年前…… 姜致抬起眼睛，面前的野广木被整个雾气盖住，他站在雾气里，看不清楚脸，只有那一双眸子带着几缕温柔的笑。 情不自禁的，她上前两步。 温热的唇肉触感让她豁然睁开眼。 姜致发现自己的大半身子趴在周融的胸膛上，男人是半坐着的，他手上放着一份文件，似乎在标注什么。 她扫过两眼，收回目光。 男人握住她的手，把它放下来，问：“醒了？” 姜致还有点愣愣，“嗯。” 周融说：“自己换药。” 他指了指床头的药柜。 姜致：“好。” 她现在完全是照着周融的话做的，解开胸前两颗扣子，把绷带拆开，细长的红色痕迹在脖颈处显露。 周融微微眯起眼睛。 姜致环顾一圈，发现没有那种小镜子，她起身，提着药箱去盥洗室。 盥洗室内正好有一个镜面，足够姜致看见自己面前的伤口。 她指尖沿着边缘一点点涂抹。 多数还是小伤口，少数深的，也不伤及根本。 眼见盥洗室的门关上，周融起身，走到谈且后面，踢了一脚。 谈且配好的药因为手一抖，差点洒在身上，扭头怒瞪，“谁啊。” 看见周融后，他的声音缓下来，“你怎么了？” 周融问道：“换药。” 谈且往周融身后看了看，空无一人，他认命卷起周融的袖口，拆到一半，发现上臂膀的衣服和袖子黏在一起，他看过周融一眼，小心翼翼用剪刀剪开，处理干净伤口。 上臂膀处有一道大口子，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还有不少碎纱布黏在上面。 “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嘟囔一句，还是小心翼翼用镊子一一挑出来，“你别压着，到时候真出什么事，我看你有的哭。” 周融眉眼一动没动，看着他，“快点。” 谈且：“……” 忍气吞声半晌，他还是给周融上了药，就是这手重了两分。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身后一抹白色裙角辗转而逝。 第281章 抵死缠绵 姜致没有在指挥室多停留，直接去找了陈三。 正好撞上从游艇后面绕过来的陈三。 彼时，他一身飞溅血液，星星点点，看见姜致过来，下意识后退两步，随后转身就要跑。 姜致对陈三的做法并不认同，但也没法否认，如果不这么做，受伤的只有他们。 而且，周融和他们算是救了她的命。 她没资格说一些站在道德上面，高高审批他们的话。 于是，她说：“别躲了，我都看见了。” 陈三：“……”他无奈转头，看向姜致，嘴唇嗫嚅几下。 姜致上前一步，“我来不是因为这些事，而是因为我想知道周融他是不是提前知道，提前准备好了计划。” 纪天明的话历历在目。 还有上船前的那个电话。 不得不承认，周融很有可能已经提前知道了，还做足了准备，等着瓮中捉鳖。 陈三支支吾吾。 半晌，他没说出口，直接朝姜致说：“……这些事你还是问老大吧，你也知道，我毕竟是他的下属，这些不方便说。” 陈三的话无疑是加深姜致心目中的猜想，她顿了顿，颔首说：“麻烦你了，那还有什么时候到陆地上？” 姜致现在是真的想回去，脚踩在落地扇，可能才能给她几分安全感。 那个被海水淹没，差点溺死的后遗症依旧萦绕在心头。 那口气一直提着。 陈三给了一个具体的数字，最迟要明天。 倒不是现在回不去，而是周融摆明了要好好招待这三个人，如果回到陆地上，有些事就没办法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这些还是陈三隐晦的告诉姜致的。 姜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她折身回去，坐在甲板上。 第241节 日光被吞没，整个世界便陷入黑暗当中，姜致无端感受到来自骨头缝里的冷意，她坐在外面，现在一望无际的大海已经变成了深黑色，一点踪影都看不见。 月亮高悬在空中，勉强带来些许的光亮。 脚步声停在身后。 姜致没回头，只是裹紧自己身上的外套。 男人坐在她的身边，火光噌然亮开，烧出一点光亮，他坐在甲板上，淡淡睨过一眼姜致。 姜致说：“上药上完了？” 男人黑黢黢的瞳孔顷刻停在姜致的身上。 姜致头也没回，手掌摩挲着裙摆布料，最终，她抬起眼睛看向周融：“我想知道……” 她很清楚，有些事不需要自己说，有些人就一定会告诉周融听。 包括…她刚刚询问陈三的问题。 就像是姜致所想的，周融通过纪湖频繁的偶遇，早就猜到了纪天明可能在暗处跟踪他们，他干脆将计就计，在最后一天故意把他们引上船，一网打尽。 等到上岸之后，纪天明将会面对云家提出来的诉讼，故意杀人罪。 证据就是许助理的受伤，还有那时候发生的车祸的监控视频。 姜致顿了顿，道：“那把枪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周融回答的干脆又平静，他抬起眼睛，声音淡淡里带着一点戏谑：“国内可不是国外，不允许携带枪支。” 姜致蹙起眉头，觉得也是，这个时间点，他们又是从京市一路飞过来的，要是有真枪，早就会被查出来。 而不是等到现在了。 空气里的氛围有些安静。 静谧里荡漾着海浪的声音，给人几分想要沉醉下去的感觉。 眼见着面前的俊脸越来越大，凑得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微微压低，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吻轻柔的触碰着。 浅浅而止。 姜致没由来的心慌，屈膝起身离开甲板，“我先走了，还有点事。” 说着，步履匆匆，头也不回的离开。 周融盯着她的背影，随后跟着起身，拍了拍裤头不存在灰尘。 他们从船道上穿梭，必须要经过一条连接甲板和船尾的道路，他走过去，陈三和龙五的声音混合着呜呜咽咽的求饶。 脚步微顿，他眉眼染上三分怠倦，摸出手机。 烟雾半沉，掩盖眉骨上的一点锋利。 周融冷着脸，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没过一会。 等到听不到船尾的呜咽声，他才抬脚走了进去。 姜致下午加夜晚睡的时间零零散散的有几个小时，现在就没有什么睡意，她坐在旁边，目光眺望着黑蓝色的大海，手指止不住地摩挲着。 周融进来，就是看见这一幕。 “睡不着？” “嗯。”姜致扭头过来看他，“你，那些人打算怎么处理？” 周融说：“上岸之后，他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的表情很淡，似乎在说一些寻常小事，姜致的神情一点点变松，她点了点头，说：“好。” 周融勾了勾唇，脸上表情不知是真是假，“你担心他们。” 姜致说：“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给你带来风险。” 言辞并不直白，很隐晦的透出一点意思。 不希望周融脏了自己的手。 粗粝大掌捏着姜致纤细的手腕，周融手掌贴着姜致的后脑勺，用力的吻了下去。 姜致呜咽一声。 男人长驱直入，瞳孔里的光暗沉不明，但姜致还有些许理智，一手掐在周融的小臂，她不敢往上。 躲避唇舌，她含糊说：“你还受伤呢，刚刚谈医生才训斥过你。” “有个办法不用我动。” 抬起眼睛，对上周融的视线，姜致猛然心头一跳，“你别想。” 周融说：“真不能想？” 姜致还没说什么，周融托起臀侧，手掌一翻，她坐在了……周融的身上。 周融躺在床上，卷开袖口，上方的纱布露出一角。 姜致的嘴唇抿作一线。 几乎是顷刻，她就想到了刚刚丢在地上的纱布，很多，每一寸都染着鲜血。 柔媚指尖按在他的胸膛，“一定要？” 周融不可否置。 意思不言而喻。 姜致：“……” 但，到了后面—— 姜致不肯了，还是周融抓着她，她意识模糊了，男人的话却抵着她的耳朵，似乎要抵死缠绵。 第282章 是该变天了 隔着玻璃的月光一点点涉入床榻。 男人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人，什么话都没说，起身离开房间。 噌的一声。 猩红火光在窄长过道燎开，照亮眼底，同样照亮在脖颈那细长的挠痕，暧昧地停留在锁骨往上脖颈处。 龙五看见周融那一刻，步履停下来。 低头装作没看见这一切，“老大，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薄薄烟雾吐出。 “交代了什么没有？” 龙五言简意赅把他们交代的信息都说了一遍。 那些人没有一个老实的，肯定是有真有假。 一个个串联起来。 摩挲烟身，周融单独点了几个地方和人名，“就从这些人下手吧，问一问，问不出来套麻袋打一顿。” 他口吻痞气又冷淡，像是玩笑。 可龙五精准洞悉那一寸玩笑话的杀意，赶紧低下头，“知道了，老大。” 他从周融身边退下去。 从此走廊又恢复寂静。 一根烟的功夫，周融抽完，眉心微微蹙起来，他低下头看过自己一眼，转而脱下衣服，就着盥洗室洗了个澡，再上床。 女人安静躺在被窝里，双眼闭合，神色安详。 下午那些事带来的恐惧一点点从她脸上淡去。 周融看过一眼，伸手触碰柔软唇肉。 丰盈唇珠含吮指尖，蜻蜓点水地撩拨着谁的心尖。 周融眼眸沉沉，他到底没说什么，转而闭上眼睛。 姜致在睡梦当中察觉到人的靠近，稍微往旁边挪了挪，仿佛是在为他位置好。 甚至说，头往下挪过一寸，挨在胸膛。 生怕触碰到周融的伤口。 长久的时光都在这个空间停留，直到粗粝指腹勾起一抹女人脸颊侧的长发，别在耳后。 周融回想起刚刚陈三说的那些情报。 其中，他让陈三着重查的一小部分是京市的老牌家族，另一部分是海城的世家，家里有人嫁进京市的，或者上几代和京市有若干关联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国外的组织。 这些组织，周融曾经听过，也收到过对方的招募，和其中一些高层交好。 周融从不怀疑谈且他们的实力。 纪天明肯定有说出来真的线索，而那线索就是唐广则的靠山。 第二天一早，船在海滩靠边。 云絮等人在旁边等候，还有安运集团和警方等等。 总而言之，人很多。 纪湖倒是没来，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躲着不敢见人，所以一直没过来。 姜致下船，一眼扫到了人。 云絮朝她笑了笑，看向她身后的周融，“聊一聊？” 周融视线下意识看向姜致，姜致指了指车上，语气平静：“我在车上等你。” 第242节 周融不可否置。 姜致现在是真的状态不好，她脖颈和脸上伤口还隐隐作痛，最重要的是她一下船，就手脚发软，恶心的不行。 一眼都没看后面，她颔首过后，率先离开。 至于周融—— 还有谈且当他的助理，她怕什么。 姜致在车上坐了一会，同时也见识到了周融和那些人交谈的场景，长身如玉的男人站在中央，众星捧月，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疏冷，她看过两眼，低下头看手机。 系统切换。 另一侧的消息接二连三弹出来。 有消息，也有问她是不是消失了。 姜致熟稔把钱转过去，而后手指点了点屏幕，打开对方发过来的文件。 任华和那个接生护士对上眼。 这个角度和侧脸，一看就是偷拍的。 但，目的达到了。 手掌虚虚握住掌心，姜致吐出一口气，目光转头窗外，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现在骤然阴沉下去，似乎是马上就要变天了，远处的海岸线也是灰沉沉的一片。 扯了扯唇角，她想，是该变天了。 …… 遥遥相距的任家。 气压低沉，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任老爷子端坐在首位，双手叠加，握在拐杖龙头上，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低声询问：“任华说吧，怎么回事。” 任华平静开口：“我去见过那个护士了，她没有承认，但是我能看出来嫂子当年生产的事，她应该做了什么手脚。” “什么手脚？” 任华没有回答，转而看向一侧的高明欢。 “嫂子，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吗？”任华说：“所有的人都说你的肚子像是怀了双胞胎，生下来却只有任怜一个。” 高明欢的脸色一白，她当年对孩子是很有期待的，自然是记得这种谣言。 可是，医生也解释过了。 是肚子里的一个小孩吸收了另一个小孩，所以才会只有任怜一个，并且后续的检查报告里—— 任华像是知道高明欢在想什么，说：“我记得你是一直在那家医院做体检吧。” 高明欢点头，那时候不允许超生，任家又在风口浪尖，她不想给任家惹麻烦，所以都是去同一家医院检查。 那家医院保密严格，也不用担心泄露什么风声。 最重要的是，那家医院很负责。 当初她在那家医院丢过东西，虽然最后没找到，但医院的院长还亲自过来道歉，给予赔偿。 任华口吻平静：“那么造假就很容易了。” 他摆出一份报告，“这是这些年那医院的出生数字和婴儿死亡率。” 任华说的隐晦，却像是在提醒什么。 所有人的心神都为之一凛。 上面的死亡率和出生率非常不正常，可是在那个年代，哪里有人计较这么多，自己活下去都不容易，而且那时候的人观念大多数老旧，在意儿子，不在意女儿，所以丢了也是丢了。 可从这份报告背后来看，真相远远不止于此。 高明欢喉头发紧，她想说什么，嘴唇张合几下，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任年说：“老二的话也仅仅是猜测，不一定正确，但医院和灰色地带的确有勾结，我们已经开始查了，想必不用多久，应该能出结果。” 这句话的意思是，十有八九，很有可能她当初有两个孩子。 而另一个孩子，现在被黑心医院拿去交易，不知所踪。 高明欢嘴唇紧紧抿着。 纵然在之后任年还是花费了很多时间和高明欢解释，凡事要往好的方向想，不能往坏处想。 可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 人能不能活着，国内又这么大，能不能找到，还真的不一定。 高明欢控制不住自己往其他地方想。 会不会是那个男人的杰作。 第283章 不会同意 周融他们的行程很紧凑。 做完笔录，刚出门，车就在等着。 不过仔细算了算，他们在这边停留的时间很长了，并且马上就要过年，也是时候回京市去。 姜致赶到机场，就发现了凑巧的事。 这一趟飞机和他们来的飞机是同一班。 姜致略微侧目。 周融正在和谈且说话，从姜致受伤下船开始，谈且就开始充当周融秘书的角色了。 有一说一，还挺好的。 没过一会。 她就看见谈且拨通电话，交谈完后，他把电话给了周融。 周融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电话，他淡淡和姜致对上一眼，走到她的面前，声音也能听见：“嗯，合作愉快。” 姜致很快联想到什么，“安运集团？” 周融不可否置：“谈下来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他们同意技术共享，但如果赚钱，利润要六个点。” 姜致抬起眼睛，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技术合并的事，和周融出入饭局也经常有谈到，“六个点会不会太高了。” “它能让周氏更上一层楼。”男人声音平静。 这个技术是极其有市场的，且目前为止，家家户户都有快递的需求。 客观性不言而喻。 姜致没再提及这个话题，周融也没有往深里讲。 这些东西，向来就是市场有需求，才会有诞生。 上了飞机，姜致睡了一觉。 京市和海城的天气温度相差太大，入目的也不是温暖花开，都是冰霜和刺骨的寒风，整个天地处于白茫茫的一片，路上的行人也比姜致离开京市所见的要少。 车从路上看过去。 熟悉又陌生。 许助理早在查出纪天明他们几人的身份后，就被转移回了京市，现在还在养病呢。 听说还特意请了一位医生。 姜致到了家门口，把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摘下来，又脱下外套，打开墙壁上的暖气。 整个屋内随之明亮起来。 她低着头，呼出两口热腾腾的气，才勉强将冻僵的指尖缓和。 兴许是落水的缘故，她开始变得有些怕冷。 周融目光微微扫过，提足进入厨房。 没过一会。 滚白雾气弥漫，男人端着两杯水走出来，递到姜致的面前。 姜致一愣，“谢谢。” 周融没说话，只是视线若有所思盯着她发白的面容，“你好像回来之后的气色都不太好。” “是吗？”姜致下意识抬手。 然而，她还没摸到自己的脸，手就被周融攥紧了。 姜致眼睑低垂，抿唇说：“可能是还没缓过来，过两天就好了，如果你不放心，我到时候可以去医院看看。” 她说的是医院，不是谈且。 周融大掌扣住玻璃水杯，“不用，周氏有员工体检，你到时候去指定的医院名下体检。” 姜致脸上没什么异色，她缓缓点头：“好。” 说着，她缓缓将自己手中的热水喝完，随后起身回到盥洗室，洗打算个澡睡觉。 周融在一门之隔外处理公务。 时不时的，姜致还能听见他的电话声。 只是到这一刻，那些声音就显得格外的远，她听过一耳朵，把水流关下，擦拭发尾。 湿漉漉的长发擦到半干，换上衣服。 视线忽然定格于大理石的洗漱台边上，姜致扫过两眼，贴身衣服的血色零星。 她的唇线乍然收紧，眼睛跟着垂下来。 垂在身边的手不断地收紧。 第243节 姜致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把东西换上，走出盥洗室，到客厅。 周融听见她的脚步，他回头看过来，声音同时淡了下来：“过会再聊。” 目光看向周融，姜致说：“你可以去洗澡了。” 周融点了点头，“今天要加班，你先休息。” 姜致没有接话，嘴唇翕动片刻，问：“当初在游艇上的话，你听到多少？” “什么游艇上的话？”他反问。 姜致是想问他有没有听见自己和纪天明的对话，可想到刚刚在浴室见到的血迹，她又什么都讲不出来了，可能周融早就知道了呢，他的信息网比她强大的太多，有什么不知道的。 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可能不想知道纪湖和纪天明的事。 她深深看了周融一眼，说话的欲望荡然无存，转身回到房子里。 姜致闭着眼睛。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冥冥之中，她听见了玄关处的关门声。 她睁开眼睛，没有去查看情况，也不需要查看，这么晚了，周融肯定是出去了。 翌日，周融如约出现在客厅里，桌面还有着精致的早餐。 仿佛昨天的声音和失眠都是姜致的梦一样。 她没有忍住，多看了周融两眼。 周融说：“看什么？” 姜致摇摇头，“没什么，我给你换药吧，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换过药。” “不用了，我已经换过药了。”他说。 姜致顿了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几秒后，她装作若无其事收回手，坐在餐桌上，开始吃起来。 周融坐在她对面，也慢慢吃了起来。 他声音低沉中透着几分喑哑：“准时来了？” 他很明显看见了姜致拆开在卫生间的包装，姜致低着头嗯了一声，她刷过手机。 入眼就是蒋行朔问她有没有空的消息，他顺便把快递给她。 他看到了姜致昨天下飞机的朋友圈。 姜致和蒋行朔定了周六的时间，她许久没有见盛和安，也很担心对方的状态，“蒋行朔约我们周六吃饭。” 周融手指敲了几下桌面，思忖片刻，“你去吧。” 姜致垂下眼睛，“好。” 用过早餐，两人一并前往去公司的车。 公司似乎和往常没什么差别。 姜致处理完一小部分累积的工作，随即将文件送去周融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禁闭，窗户也关上，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而在半个小时前，周父下来找了周融。 叩叩—— 门内久久没回应。 正当姜致准备再问两句，男人声音低沉：“请进。” 一进去，里面极低的气压瞬间扑面而来。 周融和周父面对面站着，眼神却都是极其的锋利。 像是在对垒。 而后，周融的话率先打破平静：“你不用和我说，爷爷也不会同意你的决定。” 第284章 无人接听 周永涛手指指着周融，嘴唇蠕动。 然而，过了几分钟，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姜致沉下眼帘，无声息的靠近周融身侧，她什么都没说，仅仅是平静地站在他身边。 周永涛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目光狠戾地扫过姜致。 半晌，他开口：“周融，你别忘了，周氏现在不属于你。” 外界怎么宣传周融是下一任的周氏接班人，实际的控制人其实还是周永涛。 哪怕周融手上的股份和周永涛的不想上下。 但，只要周融还是他儿子，还想要周氏，在现有的阶段，周融就不能明着反抗他这个老子。 这些道理所有人都清楚，可如果赤裸裸点出来就会伤了父子感情。 而且这话还是周永涛亲自说的。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周融。 周融脸色淡然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周永涛会说这话，他淡淡笑一声：“我知道，父亲。” 周永涛脸色一变。 周融兀自转过身，回到办公桌面前，他回过头，目光看向姜致，“姜助理，送周总出去。” 姜致走到周永涛的身边。 还没等她开口，周永涛冷冷哼一声，朝外走去。 姜致目送他离开，关上门，重新走到办公桌前。 她顿了半晌，问道：“周总他……” “被外面的温柔乡迷失了心智，想要把名下的一半股份都写到那个女人名下。”他点评：“疯了。” 姜致：“……” 可不是疯了吗。 他家里还有一个怀孕的周母，周融现在又正值青年，不然很难解释对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这么做。 姜致对王秘书还有几分印象。 长得并不是那种非常好看的类型，而是那种平凡的类型，她其实并不大能理解周永涛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对方。 对上周融的目光，她斟酌道：“周总他——” 周融视线落在她身上抱着文件，打断说：“你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今天要签的部分文件。”姜致又说：“小周总，我下午想请个假。” 周融蹙起眉头。 姜致没有什么解释的打算，只说：“过了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去看看他们，再怎么说，姜家也养了我十几年。” 见状，周融也没再说什么，道：“从工资扣。” 姜致扯了扯唇角，“好。” 她没有任何疑议。 这一桩事解决，姜致等周融签完文件，转身出门。 周融盯着她的视线，神色暗晦。 良久，他点燃一支烟。 红色火光逐次亮开，烧在眼底，他没有抽，等到余光一点点燃尽。 许助理的伤势养的七七八八，能正常下床，但表面看着还很严重，担心会对公司有什么声誉影响，一直待在家里办公，和周融的交谈也是线上。 周融沉思时，他打电话过来，问周融一些安排决策。 黑黢黢的眼瞳转过来，冷峻内敛到吓人。 许助理下意识绷紧心神，感觉现在不是一个打电话的好时候，可挂断又太突兀。 他小心翼翼道：“小周总，你和姜助理吵架了？” 周融没有回答，问道：“和安运的合同准备的怎么样？” “差不多，等着周总这边签字。”许助理浑身一凛，“周总那边？” 把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他慢慢开口：“他要给他即将出生的小儿子留一份厚礼。” 这份厚礼现在是周氏的股份，以后难保就不会变成周氏。 周永涛过来，说要把名下一半赠送股份还是轻的，他话里话外都是在试探周融，当他听不出来他打算和周母离婚的想法。 也是因为这个，周融才会说——爷爷不会同意的。 想在外面养情人。 当然可以。 周母现在也怀着孕，如果让情人真的登堂入室，把股份转给私生子，他们周家的名声不说一落千丈，肯定会出问题，到时候周氏手中的项目也会出问题。 那么，只能寻了周融或者周母的错处，给他自己的儿子和情人铺路。 许助理听懂了言下之意，脸色紧绷，“我会注意看着的，不让周总有什么机会。” 周融嗯声：“注意就行，不用太在意。” 对于周永涛，周融的情感其实并没有多深厚，但是也没有那么不深厚。 他微微闭上眼睛。 第244节 适时的电话从桌面响起，周融冷静地看过一眼，是周宅的电话。 能在现在打过来的，想必就只有他那个母亲。 修长指节顿在桌面，而后缓缓收起手指。 “妈。”他最终还是接了。 那侧声音阴沉沉的，“你回来一趟。” 周融：“什么事？” 周母道：“我给你半个小时，否则我就一尸两命!” 她说的毫不犹豫，下一秒便直接挂断电话。 周融神色微冷，盯着退出通话屏幕半晌，椅子碰撞地面，退开十多米的距离，他起身绕过办公桌，跨出办公室。 姜致还没走，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也在犹豫要不要把刚刚的事和周融说一说。 现在正值中午，人都下去吃饭，也就姜致和几个零星的同事在这里。 第一时间，姜致就看见推门而出的周融。 周融淡淡掠过她一眼，“还没走？” “在收拾东西。”周母没有给姜致打电话，但是给她发短信了，她有些为难地说：“阿姨让我和你一起过去。” 周融道：“我自己过去，你请假吧。” 姜致：“……” 看着周融冷淡视线，她还是点了头。 她等不起，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等不起。 今早上起来，血丝就有加重的现象，且小肚还隐隐作痛。 “如果有什么事，你和我打电话，我下午回来。”她还是说。 周融言简意赅：“嗯。” 他眉眼平静间带着几缕淡淡的厌，姜致没有深究，周融也没有停留，去搭电梯。 姜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后脚跟着离开公司。 因为她的票挂的是今下午两三点的，就要早点坐高铁过去，避免到时候号延后。 高铁票是一点的。 姜致坐上车，到医院，整个心却越来越向下沉。 脑海里反复出现周融离开公司的背影。 冷厉凌然，其中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语的寂寥。 手指微微一动，她给周融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第285章 还没想明白 姜致拿到药，出了医院。 医生说有轻微的流产现象，让她先吃几服药，稳定一下，过段时间再来检查。 她中断思绪，打开手机。 此刻天已经暗下来，周融还没回她消息。 握着手机的手略微收紧，她垂下眼睛，手指摩挲过屏幕。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给周融再打了一个。 姜源的电话闻声而来。 这是姜致和姜源约好的时间，她过来的理由是要去看看姜源他们，自然是要把戏做足。 深深吸一口气，姜致把手机揣回兜里，上了车。 姜源在小区门口等她。 见到姜致下车，他小跑过去，低声询问：“真的不上去吗？” 姜致摇头，“不上去了，我来就是看看你。” 姜源从她手中接过东西，半晌说道：“其实他们都很想你，就是表面上死要面子活受罪。” 姜致笑了笑，从上而下打量过姜源，声音平静：“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觉得他们与其说想我的人，不如说是想我的钱。” 姜父姜母现在提起姜致，都是说姜致先前给了他们多少钱，现在不给了。 骂姜致不地道，还有飞上枝头就想把他们甩开。 “……”姜源默然。 姜致没再说什么，拿出手机，给姜源转了一笔学费，“你以后好好学，至于生活费——” 姜源轻声：“姐，我不要，我自己可以。” 她是看着自己这个弟弟长大的，自然也很了解对方的品性，也知道他自己打工赚了些积蓄，所以她没继续勉强下去，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快回去吧，冷。” 姜源看着姜致的眼睛深处，良久后问出一个问题：“姐，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姜致没说话。 沉默代表了一切回答。 少年充斥亮晶晶的眼睛一点点暗淡下去，他扯了扯唇角，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姜致两眼。 姜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现在冷，你回去吧。” 最近两三天的京市都在播会有大降雪的趋势。 天气转冷，冷空气呼呼的吹。 姜致也是一天往来的车，到京市怕是夜里十点多。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姜致侧身，也打算离开，她打算就到高铁站附近吃点东西。 没走两步，袖子多了一股力道。 她侧头看去。 姜源眼尾下沉，像是个被抛弃的小狗，一只手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嘴巴张张合合：“他对你好吗？” 姜致仔细想了一会，点头说：“好。” 姜源不甘心，“真的，你没骗我？” 姜致：“……” 她澄澈干净的眸子盯着姜源几秒钟，那么一瞬间，姜源都感觉自己那些小心思都被发现了。 而后，女人缓缓举起手。 无名指上的戒指流光熠熠，灼伤姜源的眼睛，烫得他瞬间收回捏着姜致衣角的手。 嘴唇轻轻颤抖，他好似想到什么，“你和周融真的订婚了？” 他那端时间都在昏迷，醒了又忙着照顾姜父姜母他们，上网的时间寥寥无几。 还是听见有人讨论姜致和周融的婚礼。 但他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一直是流言蜚语，毕竟订婚是要双方父母的首肯的，而姜父姜母并不知道，这也间接说明了一个事实——姜致是真的打算和他们撇清关系了。 姜源原本积蓄在胸膛里的几分勇气全部丧失，他错开目光。 对视都不敢和姜致对视。 其实，姜致是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至少也没想过现在把情况挑明。 对于姜父姜母抚养她的事，也是事实，但其实赚的这么多年的工资，她几乎快把这些还完了。 姜致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等他们老了，我会按时间给他们打赡养费。” 然而，姜源脸上的表情更受伤了。 他嘴唇蠕动：“不用。” 姜致微微蹙起眉头，姜源的声音比刚刚更大，也更坚决：“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说完，他像是担心姜致再说出什么来，转身急匆匆朝着身后走去。 姜致看着他逃一样的背影，叹口气，回到马路上打的。 许是城市拥挤程度并没有京市和海市那么拥挤。 姜致只是在马路上站了一会，就打到了车。 她回京市的万川小区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 走进屋内，摸索到灯光位置。 整个客厅骤然亮起来。 姜致不动声色往身侧鞋柜看过一眼。 鞋柜处没有周融的鞋子。 她顿了顿，换下鞋子，走到屋内去烧水吃药。 胶囊顺着热水滑落喉咙。 姜致后背靠上橱柜，略微低下头，双手捧着瓷杯，视线正好看着面前的冰箱。 如果有人在这，能够看见姜致现在的眼睛是完全失去焦距的。 她什么都没看。 过分安静的房间，落针可闻。 第245节 手机进入消息的瞬息，姜致侧头看过去，是周融的消息。 ——不回。 简简单单两个字足够说明情况。 姜致沉下眼睛，不动声色地打字问道：需要我去找你吗？ 她点到为止，没有问的太多。 有时候可能真是周融有事，问太多，反而会勾起对面的反感。 周融没回。 片刻后，对方才回了两字：不用。 姜致盯着手机半晌，没说什么，放下手机，去洗澡睡觉。 能发消息，就说明事态应该没有那么严重。 翌日。 姜致就在办公室里见到了周融。 周融神色仍旧平静，面对她，也没什么起伏。 只是，到了下班时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回家。 姜致最近要吃药，本来她都想好理由糊弄周融了，现在周融不回家的行为，算是缓解她现在的窘迫，吃药也不需要避讳，也就无所谓了。 她点了点头，说：“你回家的话，和我说一声。” 周融看向她。 姜致脸红心不跳，“我夜晚好准备你的晚餐。” 周融：“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姜致停了停，刚准备走，想起什么，她扭头看向周融。 周融眉骨深邃，身形板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蒋行朔那边我就不去了，你到时候帮我说一声。” 姜致侧过头，视线下意识看向周融。 确定对方是认真的，她点了点头：“好。” 在离开办公室的最后一秒。 姜致还是回头低声：“周总是不是还没想明白？” 不知道周融用了什么手段。 周永涛也没有通过她，对周融施压，那天之后，周母也没找过他。 可最近公司一些微妙的变化，姜致还是有所察觉的，譬如，周永涛在会议上对周融三番四次的挑，颇有针锋相对的势头。 第286章 一抹温热 周融态度相对的就非常冷淡：“不用管他。” 四个字暗藏了他对周父的态度。 姜致适时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再怎么样，楼上业务和偶他们其实并不重合，那么不重合，有些数据也没必要交出去。 哪怕，楼下周父的助理下来索要。 姜致还是无动于山。 把对方气得一个大红脸，非说要找周融投诉。 姜致微笑指了指周融的办公室。 后续的情况，她不清楚周融是怎么聊得，但总归应该不会太愉快。 姜致坐在工位上，看着男人气得双眼通红的离开。 没过一会。 周融的内线就通到姜致的电脑里，他倒是没有过多严肃的苛责姜致，只是让她不要做的过度明显。 抑或者，假装自己很忙不在。 姜致的唇角微微一翘，没说什么。 不过出门的时候，她的眼圈红了一圈了，似乎受了很多的委屈。 公司内的那些微妙似乎随着姜致被一训斥又好了不少。 其实姜致之前做的并不明显，只是说她还有部分没整理，数据需要晚一些。 还有诸如此类的，需要先让周融审核等等。 总而言之，是那一位在楼上平日从来都是被捧得对象，所以在姜致婉拒后，恼羞成怒，找了周融。 唇枪舌战的职场争斗比任何事情都要累。 姜致就算是很习惯了，也很心累。 故而，在周六休息，她也没有过多装扮，涂了一个素颜霜，就这出门。 蒋行朔给她的定位并不是什么高端的饭店。 一家比较普通的，能看得出来是平易近人的中等规格的场所，服务和礼貌做的很到位，口味也不差，但没有特别优秀的，主打就是一个性价比。 姜致走进去，正好看见盛和安和蒋行朔坐在靠窗的餐桌上。 见到她过来，盛和安率先跳下桌面，蹬蹬跑过来，一把抱住姜致的大腿。 姜致低头一看。 相对上次见到的团子，现在的团子脸上有肉了，比那时候要好上太多。 他睁着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姜致。 姜致唇边扯出一点笑，“怎么了？” 盛和安说：“想你。” 奶娃奶声奶气的声音无疑是治愈的。 姜致的心累都感觉被抚慰了一些，她脸上神情愈发柔和，蹲下身去，抚摸盛和安的头顶，轻声和盛和安讲明当初出差的原委，最后结束道：“我也想你了，团子，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盛和安摇摇头，回道：“你给我带了礼物，我就原谅你了。” 姜致笑了，适当提起手里的蛋糕。 盛和安眼睛一亮，想伸手，仿佛又想到什么，他扭头回去看过一眼蒋行朔。 蒋行朔抬了抬下巴，盛和安这才收下来，一手抱着蛋糕，另一只手牵起姜致，朝着座位走过去。 行到桌边，他停下来，又往后看了看，“舅舅呢？” 姜致道：“他有点忙，今天没办法过来，我向他给你道歉。” 盛和安神情失落。 但很快，他又提了提唇角，拉着姜致往里坐。 可能这就是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姜致和盛和安相处更加融洽。 再加上，她从海城给盛和安带的那些特产，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 蒋行朔都有些吃醋，提出：“盛和安，你不是这两天说更喜欢舅舅吗？” 盛和安吐了吐舌头，“喜欢归喜欢，但是姜致姐姐是客人。” 他说的一本正经，姜致听着都有点发笑，她侧头看过一眼盛和安。 盛和安嘿嘿一笑，夹了鸡腿给姜致。 引得蒋行朔的‘醋意’愈发的大了。 只是这醋缸子还没倒，盛和安就要去上厕所。 这一来一回，为了方便盛和安，蒋行朔无奈地调换了座位。 本来盛和安搁在中间，姜致和蒋行朔都坐在盛和安的两边，现在的排序却是最里面的是姜致，再是蒋行朔，最外边的是盛和安。 中间隔着蒋行朔，姜致和盛和安说话就不太方便，声音就更小了起来。 蒋行朔对此有些无奈。 但，无奈之后，他也没法调离座位是，谁让盛和安这跑厕所不是一般的频繁。 就连姜致都怀疑对方吃坏了什么肚子。 她问蒋行朔，蒋行朔的话给的干脆明白：“就是想吃竹笋炒肉了。” 盛和安眼睛微微瞪圆。 姜致也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下意识看向蒋行朔，他没想到姜致这话也没听懂，于是反复解释。 姜致问盛和安：“你是故意去厕所的？” 盛和安憋红了脸，很久之后，哼哧哼哧地点头，似乎担心姜致找他要理由，他承认过后，就躲到蒋行朔的怀里装鹌鹑了。 小孩子的想法还蛮简单好猜的。 姜致微微一顿，就想透了，她的目光顺势对上蒋行朔的眼睛。 蒋行朔有点无奈，“他……”挠了挠头，他啧了一声，说：“我向他给你道歉，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他不信。” 姜致没想到蒋行朔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 她刚刚还在喝水，这下，水是彻底呛进喉咙里，连续咳嗽几声，都没回过气来。 宽厚手掌贴着后背，一下又一下往下。 几分钟后，姜致缓过气来，提起发红的眼睛，看向站在那的蒋行朔。 第246节 长长的眼睫毛下还挂着泪水，唇肉抿起来，姜致又是素颜，看着非常的乖巧和楚楚可怜。 蒋行朔斜斜睨她一眼，摊开手半开玩笑半服软“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不能接受听实话，抱歉，我下次注意。” 这个样子，差点让姜致恍惚。 以为是自己第一次见蒋行朔的样子。 姜致的气息微微平复，蒋行朔很克制的松开手，往旁边站了一步，把盛和安向姜致面前一推。 一大一小的眉眼官司，姜致不太懂。 蒋行朔眼神警告，把罪责推到盛和安的身上，让他哄哄姜致。 盛和安不服气回望蒋行朔。 他人小，但也别当他听不懂大人的话，明明是蒋行朔说话太直白，所以蒋行朔别想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他身上来。 两人相互较量，最终还是愣头青抵不过老滑头。 盛和安把自己一头栽进姜致的怀里，撒娇卖乖。 蒋行朔则是和他兵分两路去结账。 姜致：“……” 她是没怎么生气的，可是现在看着蒋行朔和盛和安的样子，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要生一会气。 所以，她在看见门口大雪，便折中让他们‘赎罪’。 蒋行朔开车，盛和安和姜致坐在后面。 盛和安趴在姜致的怀抱里，下颚抵着肩头，没过一会，就有些困的闭上眼睛。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 姜致抬起头，看着正在开车的蒋行朔。 犹豫片刻，小声问道：“你姐她身体还好吗？” 蒋行朔直白地说：“不太好，不过也快一年了，该接受了。” 通过后视镜，他对着姜致笑了一下，淡淡说：“也是解脱。” 虽然是笑着，但是他眼底没有任何笑容，像是快要碎掉了一眼。 姜致的心神猛然一动，她的身子微微先前倾，手搭上蒋行朔的肩头，刚想安慰。 没想到蒋行朔同时回头，伸出手，大拇指抹开她唇角。 一抹温热。 第287章 他也是这么吻你的吗 姜致倏然拉开和蒋行朔的距离。 氛围多少有些紧绷。 蒋行朔举起手指，一颗米粒停留在他的手心，他目光灼灼，揶揄地看向姜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退的这么远？”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抱歉，我不习惯别人离我太近。” 蒋行朔反问：“周融就可以？” 姜致摸不清楚蒋行朔是以什么态度来问这个问题的，抬起眼睛，她看向对方满是笑容的脸。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蒋行朔的话。 这却等同于承认。 蒋行朔唇边笑容一点点淡下去，少了几分真心，“是我的问题，应该先问你一遍，提醒你的。” 姜致摇头，“是我太莽撞了。” 她不应该在那几秒钟，觉得人的身影和周融的重合起来，下意识地要去安慰。 以至于现在闹出这种尴尬来。 垂下眼睛，她看向外面熟悉的街道。 蒋行朔停下来的车其实离万川小区并不远，也就几条街的距离，现在车上氛围尴尬，她也不想让蒋行朔送自己回去。 姜致小心把盛和安放在后面平坦的后靠座上，自己则是被挤到了门边上。 她委婉说：“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 蒋行朔顿了顿，还想说什么。 姜致率先抬脚下车。 外面寒风肆虐，睡梦中的盛和安都打了个哆嗦，别说在外站着的姜致了。 姜致拢紧衣服，她快步朝着外面街道走去。 走到一半，蒋行朔又看见身影一点点退回来，敲响他的玻璃门。 蒋行朔面色不显，却摇下了车窗，“还是我送你回去，最近太冷了，天气不好。” 姜致道：“不用，我回来只是为了说一句。” 蒋行朔心里一紧，挑起眉头看她。 姜致说：“我相信好人有好报，蒋小姐也一样。” 她说着，冲蒋行朔笑了一下，快步往前走。 这一次，没有任何回头的趋势。 一步一步的印在漫天大雪里，她的长长黑发也染成了如雪一样的白色。 蒋行朔的心脏前所未有的鼓噪起来。 很快，这心跳充斥着耳膜，跳出喉咙。 蒋行朔本来在得知姜致和周融订婚后，不打算继续了，也没打算做个男小三，可现在他觉得做一个男小三也没什么。 ——适者生存的法则用在爱情场上也合适。 他和周融也是公平竞争。 他的瞳孔死死盯着姜致离开的方向，身后盛和安醒了都没有发现。 直到，小小的手拍到他的肩头。 蒋行朔倏然回头，就看见一脸没好气的盛和安，他撇了撇嘴，不知醒了多久，“舅舅，你真没用。” “嗯，所以想要团子帮帮我。”蒋行朔说。 盛和安眯了眯眼睛，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提溜地转，“那我下周一不要去医院。” “这个没门。” 盛和安瘪嘴。 …… 姜致回到小区门口，长长的睫毛上都是雪水，她在单元楼下抖了抖外套上的雪，回到家中。 她以为周融没有回来，抬手打开灯。 然而，下一秒，灯光大亮。 男人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吸烟，但面前的烟灰缸里到处都是烟头。 姜致瞥过一眼，默默把药放回包里，努力让语气变得若无其事：“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融没有回话，眼睛半垂，脸色疲倦。 姜致没有再询问，转开目光。 她走到桌前，拿起烟灰缸倒掉。 一杯水和空了的烟灰缸摆在桌面。 周融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声音沙哑：“吃饭怎么样？” 姜致说：“还好。” 她也算是如实回答，但周融却像是听见了姜致还好两个字，随刻陷入几分思量。 姜致没有再打扰他，回去洗了个澡，回到床上。 约莫十点多，男人也上了床。 他的脸埋在姜致的脖颈处，鼻尖温热吐息抵在锁骨，有点发痒，也有点热。 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拖着姜致无限地向下拽。 姜致修长脖颈仰起。 呼吸一点点变得灼烫，他们默契地没有开灯，看不见对方彼此的容貌。 可灵魂更近了。 他们又回到飘摇的大海里，他们都命悬一线。 姜致下意思抓住周融的手臂。 周融一字不发，荷尔蒙占领着姜致的感观，野蛮又粗暴，逼她臣服。 姜致如同被周融按死在怀里的天鹅。 只能无力的伸出脖颈，没办法自救。 无限的黑暗里，无限的空间中，他们的影子紧紧相拥，仿佛世界都没有办法阻止。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姜致脱离唇舌的进攻，气喘吁吁。 鼻尖微触，她的唇离他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第247节 黑暗里的容貌无法捕捉，姜致却能通过视线望向周融的眼睛。 无他。 他的目光太具有侵占性，指腹薄茧刮过嫩红的唇瓣，声音不徐不疾：“他也是这么吻你的吗？姜致。” 第288章 让人心疼 姜致沉溺下去的神思骤然清醒一两分。 她抬起眼睛，看向覆在身上的周融，他的指腹低着她的唇瓣反复摩挲，黑黢黢的瞳孔深沉，宣泄出来的滔天洪流是姜致认识周融以来从未见过的磅礴，大到快要将他们都淹没。 而在这汹涌洪流之中，她同时想起来蒋行朔在车上触碰的唇角。 约莫是蒋行朔把她的口脂擦掉一点，让周融误会了。 姜致视线从男人的眉眼落到鼻梁，再抵至薄唇，下巴，进而抬起眼睛，她看向周融那双眼睛。 努力挣开双手的桎梏，她捧起周融的下颚。 含糊的爱语沿着薄唇辗转。 “我只吻过你。” ——她主动吻过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周融一个。 周融脸色并没有些许缓和的意思，他反掌掐住姜致的腰。 一声闷哼。 姜致压下了即将出笼的声音。 半夜的小雪变成冰雹，拍打玻璃窗上。 狂轰乱炸，声音震天。 成功将房间里的所有动静都掩盖了下去。 反复的询问和回应都藏在里面。 到后半夜，姜致只自觉理亏，对不起现在自己和周融的身份，总算是连哄带吻的将周融哄好了。 至于周融的那一句话—— 姜致力气耗尽，大脑变成一片浆糊，没能细想这背后的意思。 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能沉沉沦入无尽的黑暗中。 姜致第二天一醒，就发现身边的床褥早就空了许久。 门外的客厅也很安静，听不到人走动的声音。 姜致走出去。 书房的门没关。 脚步微微一顿，她侧身看过去，门是虚虚掩着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面透露出来。 姜致侧头看过去。 这点空隙只够体现房间的光线，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手掌握上门把手，姜致推开门。 周融扭过头往回看过来，声音冷厉：“出去！” 姜致没收下力，屋内的环境映入眼帘。 薄暖色的太阳光线没有受到昨夜的冰雹影响，丝丝缕缕渗透进窗户里，罩在男人的身上，蒙上一层近乎神化的光耀，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融健硕后背纵横交错的伤疤。 纵然是姜致已经见过一次。 可每见一次，还是会胆战心惊一次。 更别论，这上面的伤疤层层迭迭，新的伤疤带着还没有愈合的伤势出现在后背上。 姜致的目光往旁边看过一寸。 结实矫健的臂膀上还有着层层纱布，适可而止向下看，桌面上的纱布垒积起来，残存的猩红色灼伤姜致的眼睛。 明明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他的伤口却没有愈合的趋势。 眼睛被晃了一下，姜致后退半步，握着门把手的手不断收紧。 直到，青筋暴起，指关发白。 周融似是注意到这点，多瞥过两眼，“你再用力一点，门把手就要坏了。” 姜致：“……” 她松开门把手，强撑着略微紧绷的脸色，走到周融的身后。 周融抬起眼睛看向她。 其实，这并不是姜致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纵横交错的伤疤，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周母对周融的态度。 原本以为周母已经有所改善—— 可现在看着周融密密麻麻的伤口，她还是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天真。 周母不爱周融，她现在又和当年一样，和周永涛起了冲突，怎么可能不记恨周融。 下手又怎么可能会轻？ 新伤之下，旧伤层层覆盖。 几日前的鞭笞在最新一天的伤口对比下，也显得陈旧。 她颤抖着嘴唇，想要讲什么，抬起眼睛看向周融。 周融长臂一伸，抓起旁边的衬衣，修整衬衣扣合手腕骨，他扣套一个个纽扣。 蓦然间，衬衣被一滴温热的眼泪浸湿。 男人背脊一僵，垂下冷淡的眼皮，朝着那头看过去。 姜致一手擦拭着眼泪，一边轻声道歉。 她哭的并没有什么声音，安安静静的，如果不是那一滴泪，周融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姜致哭了，她除了被周融折腾到生理反应的落泪外，基本不怎么落泪。 最多也是眼圈发红。 因此，她的哭也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罕见，让人心疼。 周融垂下眼睛，走上前，伸手触碰姜致的眼尾。 泪珠被擦拭过去，男人的动作有几分温柔来。 他淡淡声音低着几分低沉：“我都没说什么，你哭什么？” 姜致抿了抿唇，头微微向上抬，这样仿佛能将源源不断的泪水憋回去，“我不哭了。” 她没解释自己哭什么，也没解释自己的内心想法。 不争不抢，事事恬淡。 侧过脸，姜致拿起桌面上的药，“我帮你上药吧，你前几天不回来，是因为被周母喊过去了吧。” 话虽然是疑问句，但口吻却非常的肯定。 周融没说话，不过扣纽扣的手却停了下来。 姜致没有看他，抬手替他把衣服解开，继续说：“唇边擦到的口红尾印是昨天吃饭不小心留下的，我们没做别的。” 周融不置可否。 他后背那些本人上不了药的地方，她几乎都她涂抹到位了。 冰凉的膏体顺着女人指尖摩挲。 皮肤蹭出热意。 烧的周融口干舌燥，目光不偏不倚盯着姜致。 姜致涂完药，后退一步，离开两人的距离，把药物等收拾好，就从房间出去了。 她的心思有些乱。 可为什么乱，怎么乱，又讲不清楚。 所以连周融都没面对。 在把自己打理好后，直接自己打车去工作，没有再坐周融的车。 这个状态一直维持在姜致上班的时候。 到下班看见马路上的车，她回过神来，视线落到身后女人的脸上。 那悬在头顶的剑悄无声息落下。 姜致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周母会来找自己，这是迟早的事情，躲不过去的。 走过去，她只能在门外，恭恭敬敬喊道：“阿姨。” 周母抬了抬下巴，语气平静：“先上车吧。” 姜致上了车。 车很快从原地开走。 窗外的风景是一成不变的，她看过两眼，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坐在一侧的周母。 周母因为最近周永涛的事睡得并不踏实，眼下一片青黑，她闭着眼睛，眉心都是紧紧蹙起来，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姜致观察到这一点小动作，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周母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睁开眼，视线轻轻往那边一看，“你和周融最近相处的怎么样？” 她想问的不是周融。 而是和周融在同一个公司的周父。 第248节 顿了顿，姜致斟酌说：“还不错，且最近周总也一直在公司里，没有外出的迹象。” 周母脸色微微缓和，缓和之后就是冷哼一声：“他倒是还记得公司，没去找那个狐狸精。” 她看向姜致，淡淡说：“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第289章 没保住 姜致的心瞬间提起来。 周母看她这个样子早就明白她心里想着什么，伸出手掌，“手机。” 姜致唇线乍然抿作一条直线。 周母皱了皱眉，露出几分不耐，依旧抬起眼睛，看着姜致。 很明确。 她要她把手机交过来，而且，不让她给任何人发消息的机会。 姜致委婉说：“那我先把事情交代一下，我还有一些公事没处理，过会将手机给您。” 掐亮屏幕，她调到公司系统的页面。 看着真像是这么回事。 周母没有强制让姜致把手机交出来，冷眼看着她和一个叫张鑫的联系，把工作处理妥当后，她拿走姜致的手机，放在包里。 车慢慢往前面开。 后面一段路似乎已经开到了郊区，并不是那么熟悉。 姜致侧头看过一眼，又看了看周母。 周母看着心平气和，眼神下垂，她缓慢摩挲着自己的手机，不徐不疾道：“听说上次周永涛和周融吵架，你在现场？” 姜致顿了顿，“……” 周母不需要姜致的回答，她认定了姜致听见他们的回答，就是认定了，“他们说什么了？” 姜致抿了抿唇，低声：“我没听见。” 从头到尾，她就看见了周永涛对周融勃然大怒，然后就是那些似而非似的话。 如果不是周融和她透露，她都不知道周永涛居然会动了心思，把自己名下的一部分股份给在外的情人。 周母的眼睛锁定着姜致。 姜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她甚至抬起眼睛，和周母对视起来。 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周母阴恻恻笑道：“看样子我这个儿子说的是真的，你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姜致后背徒然生出一股凉意。 周母转头看向窗外。 没过片刻，她又淡淡说：“你是个好孩子，阿雅也喜欢你，那我就不为难你，但你也清楚，周融没了父亲的宠爱，肯定是要从地方弥补，我希望你能识相一点。” 话里话外，都是让姜致自己主动退位，不要伤她和周融的母子情分。 姜致手指攀上手腕，没接话。 周母睨她一眼，神色平静：“你也不想周融的一辈子都毁在你身上吧，对象我也相看好了，就等着周融点头答应。” 姜致突然明白为什么周融会连续几天不回来了，也明白周母日日将周融叫过去的原因。 周融没答应。 所以周母恼羞成怒，一直折磨着周融。 她声音轻轻：“这件事我可能做不到，阿姨，你也知道，我左右不了周融的决定。” 周母好歹也是见过狂蜂浪蝶的人了，哪里不清楚姜致只是不愿意，所以推辞。 下一秒，景象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清晰。 远远地就能看见天河小区的名字。 周母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冷呵一声，没再说话。 姜致记起来这是个什么地方，周永涛把那个小情人藏到这里来了？ 那为什么周母一定非要她过来？ 思绪纷杂。 姜致看着车距离天河小区的正门越来越近，她的心神也越来越紧绷。 果不其然。 车在天河小区被保安拦下来了，要确定业主信息。 姜致多看两眼周母，周母拧开一瓶水，笑得和气，“这是天河的业主，叫姜致，致致你是住那栋来着？” “……”姜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周母会让她过来。 周母没在这边买房子，如果报周永涛的房子，就会打草惊蛇。 想来想去，也就姜致合适。 姜致报了房间号，保安查询过物业后，随后点了点头，放他们进去。 左拐右拐，车开向另一栋。 周母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她看向姜致两眼，平静说：“你不用下车，老老实实在车上待着。” 说着，一等车停下，她就下了车。 前排两个保镖跟着周母下去，气势汹汹。 姜致不放心，还是跟着一块下了楼。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上去，在观察电梯上了几楼。 姜致也不清楚周永涛养在外面的女人住在几楼，直到电梯楼层停留在八楼，又逐寸往下跳转时，她确定了楼层，上了楼。 电梯刚刚到八楼。 猛烈的哭声和尖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她刚出电梯门，周母就着急忙慌的走过来，她苍白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抓着姜致往下走。 进而，另头的门内哭嚎声还没有停止。 姜致步履停住，还想去看。 周母一手拉着姜致，硬生生把她扯进电梯里，给姜致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姜致扭过头，她想问什么，当看见周母死死掐进掌心的手，也不知道讲一些什么好。 周母后续在车上也是一字不发。 把姜致送到万川小区门口，周母把手机还给她，神色却暴戾的不行，“今天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明白吗？” 姜致终于把内心的问题问了出来：“阿姨，你和王秘书——” 没等她说完，周母强硬打断她，“她没什么事，这个女人都是装得，装得小心谨慎，所有人都欺负她，实际上她心机最重！” 姜致拧眉，她觉得哪里不对，也觉得刚刚听到的声音不似假装。 可看着周母心虚惊慌的神情，又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姜致到底是没有继续和周母讲什么。 一回到家中，她给周融打了个电话。 言简意赅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周融久久未语。 随后，几分钟过后，他说：“你不用管这件事，我会处理。” 姜致心跳霎时提到嗓子眼，“王秘书出事了？” “嗯，”周融说：“大人没什么大事，小孩子没保住。” 姜致握着手机的手倏然收紧了，嘴巴张张合合半晌：“你现在在？” “医院这边。” 周母是周融的母亲，现在闯下这种事，自然也是周融过来解决善后。 想到周永涛对王秘书和那个孩子的态度，姜致没什么睡意了，她坐起身，稳住声线：“在哪家医院，我过来找你。” 第290章 金屋藏娇 姜致赶到医院，看见周融站在走廊处。 与他一线之隔的是窗外簌簌下着的大雪。 周融似是注意到姜致的目光，顷刻朝着这边看过来，目光落在姜致的身上。 很快，他皱了皱眉。 姜致走到他面前，视线却穿过他向身后看过去，走廊面前不远的房间一片寂静，周永涛和周母面对面坐着，两人都双眼猩红，身上还带着拉扯的痕迹。 她唇线抿作一条直线，下意识抬眼看向周融。 周融却伸出手，替她把脖子上的围巾拉紧，神色平静：“怎么穿的这么少？” 姜致低声：“担心你这边的情况。” 周融的手微微一顿，声音比刚刚更喑哑了几分：“没什么担心的，他们不会斗的你死我活。” 如果周母真的有胆量和周永涛斗的你死我活，或者是离婚再不见。 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第249节 说到底，周母还是爱着周永涛，所以死死不肯放手。 正如他所说一般。 身后的周母声音紧跟其后的响起：“你想让我和你离婚，给那个女人腾位置，你做梦！” 犹似不够，她咬牙切齿：“是她拿孩子污蔑我，虎毒还不食子，你居然爱上这种女人，周永涛你的眼光是越来越过去了，你放心，就算你要把股份分给她，我立马就起诉。” 周永涛脸色铁青一片。 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永涛的股份是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周母是有权利追回来的。 他看着面前盛气凌人的周母，牙齿也紧紧咬住了，“张华莲，你把人家小王害的流产还不够，还要在这里咄咄逼人？” 张华莲道：“我咄咄逼人，是我咄咄逼人，还是你疯了？” 停了停，她讥讽说：“当初说好了，以后的股份都给我儿子，怎么，你现在不想作数了？” 张华莲之所以能和周永涛保持这么多年的和平。 一来，是因为她对周永涛还有一丝希望；二来，是周老爷子承诺过的，只要她不和周永涛离婚，以后的股份都会归她名下的儿子，而且周永涛还在周老爷子名下保证过。 不然，她又何苦忍这么久？ 想到这里，张华莲的眼睛仿佛要能沁出血来，没有什么是比一次次给了希望，又让人绝望是最难受的，“你是不是忘了，你家里还有一个孩子，你就巴不得给人家股份，那周融和我肚子里的这个算什么？” 周永涛眼底浮现几分愧疚，他张了张口，狠心说道：“周氏以后会是周融的，但我也要给人一个保证，我要离婚！” 完全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 张华莲抬起手，猛然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周永涛是从小被捧到大的公子哥，怎么可能让张华莲这么做，一只手捏着张华莲的手，反手就要扇回去。 数十载的夫妻，闹到现在，着实难看。 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难怪周融方才打电话，不想让她过来。 如果是她，她也不愿意让人看见这一幕。 要知道，元旦的时候，姜致看见周永涛和张华莲还是一副恩爱的豪门夫妻，一起迎接客人。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张华莲掀开眼睛，周融一手牢牢抓住周永涛的手，声音冷淡：“这里是医院。” 周永涛看着这个比他高出很多的孩子，一想到他身上有那人的血脉，语气冷下三度，“放开。” 周融松开手，往身后退一步。 姜致把张华莲扶到椅子上，悄无声息站到周融身边，“这件事可能有什么误会，还没查清楚，不一定是阿姨的错。” 过来之前，姜致就问过周融具体的情况，医院有没有出一个结果。 医院的结果出来了。 胎相不稳定，再加上意外滑到，所以流产的。 但，这中间张华莲有没有推王秘书，却是不太清楚，所以也很有可能不是张华莲推的王秘书。 周永涛脸色嫌恶，眼神冰冷，“如果不是她，还有谁？也只有她今天去找了小芳。” 他抬起眼睛，想到什么，“天河小区的安保措很严，你是怎么绕过保安，进去的？” 姜致下意识看过周融。 周融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张华莲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我和你好歹是夫妻，你能金屋藏娇，我就不能进去？” 周永涛目光沉沉。 姜致毫不怀疑，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周永涛现在恨不得把张华莲掐死。 周永涛上前一步。 张华莲不甘示弱，跟着站起来。 姜致唇线略微抿紧，就当以为这两夫妻快要掐起的时候，病房内一声玻璃摔在地面的细微声音响起。 她抬起眼睛，通过窗户往里面看过去。 周永涛已经急不可耐推门进入，把他们这些人都留在了外面。 门没关。 因此，姜致也得以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王秘书。 她长得并不是很好看的那一挂，五官长相有些平凡，唯独那双眼睛温柔似水，和张华莲是截然相反的风格，她虚弱抬了一下手臂，那双眼睛流出泪来。 “涛哥，我的孩子……” 周永涛低声安慰：“以后还会有的。” 王芳瞬间掐住周永涛的手，眼泪簌簌往下掉，“我昨天还梦见他了，他说很喜欢我做他的母亲，还说我们一家三口会好好的，可是、可是这一切都——” 周永涛被王芳话里的悲伤的情绪感染，反手抱住王芳，口里止不住安慰的话。 看着真像一对共度十几年难关的夫妻。 但，这一幕…… 姜致下意识往身后的张华莲看过去，女人目眦欲裂。 下一秒，直接冲上前，要甩王芳一个耳光。 她的动作太快，姜致和周融都没什么防备，只能看着张华莲冲过去。 周永涛一把把她推开！ 啪！ 清脆的耳光重重扇在张华莲的脸上。 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出猩红的印子，张华莲一脸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她上前和周永涛厮打着。 姜致眼睁睁看着两个年岁过百的人在病房打起来，她又看了看周融。 周融面无表情，神色冷淡。 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护士很快听见动静过来了，拉开两人，训斥他们。 周永涛在护士的劝阻下，停了下来。 但张华莲还不解气，她还想做什么，可又忌惮旁边的周永涛。 在护士那些话里，姜致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他们第三次的拉扯。 姜致稍稍垂下眼睛，柔软小手贴进冰凉手掌。 周融斜斜睨过一眼姜致，握紧了些，转而抬头看向对峙的几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般说道：“现在人醒了，不是能对峙了吗？” 第291章 偏偏眼盲心盲 病房因为周融的话顿然陷入沉默。 王芳是动作最快的人，她看过周融两眼，小心翼翼躲到周永涛的身后。 她垂下眼睛，嗫嚅说：“不是张姐的错，是我自己不争气。” 话音刚落，她抽泣几声。 周永涛听见这哭腔，脸上怒意更重，他冷硬瞪过周融他们两眼，语气十分不好：“有什么好对峙的，不是铁证如山，难道是小芳冤枉的她吗？” 一个她字，字字诛心。 张华莲冷冷道：“我可没碰她，我一进屋，就看见她滑倒了，保镖也看见了。” 周永涛黑着一张脸，他没有回答张华莲，转而看向周融和姜致。 紧跟着，他打开手机，里面有一段录音。 姜致听过这两道声音，正是今天跟着张华莲的两个保镖。 “对不起，周总，我们实在是良心不安，所以现在辞职了，至于太太那边……我们相信，太太不是故意的。” “是的，周总，太太也是情绪激动，没什么坏心眼，希望你不要怪她。” 话里话外，看似是替张华莲开脱，实则是帮她坐死罪名。 周永涛听完，眼神蕴含愤怒和痛心，那可是他期待了许久的孩子，“人证物证都在，你们还想怎么说？” 姜致没想到保安会临时反水。 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她能够相信周母是真的没有推王芳，因为她要动手，根本不用做的这么明显。 可有些男人就是这样的。 明明知道中间的漏洞百出，偏偏眼盲心盲。 他们要的根本不是这个过程是怎么样，而是结果是什么样子，能不能给他们心目中的人定罪。 ——周永涛也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当着周融和姜致面前，再次开口：“我们周家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恶毒的人留在周家，我一定要和你离婚。” 张华莲嘴唇紧紧抿住一线，她的目光冷冷扫过旁白的王芳。 王芳瑟缩地往后又躲了躲，轻轻拉扯周永涛的袖子。 周永涛可能觉得自己这一刻就像是英雄。 对张华莲、周融和姜致他们都下了驱逐令。 一点情面都没留。 不过他也没讨到好，姜致仔细一看，才发现人的脸都给张华莲划破了。 第250节 …… 姜致把张华莲送上车，周融在不远处等着。 她走过去，顺着周融的目光看过去，是住院楼王芳的那扇窗户。 亮光倒映出男人忙碌的背影。 姜致沉默几秒，安慰说：“这件事我相信阿姨。” 周融不可否置，“也是该给她一个教训了。” 那个她，指的是张华莲，周融的母亲。 那么教训自然是指王芳这件事。 姜致意会，眸光抬起来看向周融，“你的意思是不插手？” 周融淡淡颔首。 一根烟燃烧到了尽头，路灯曳长影子，他沉下眼睛，反复摩挲着，随后转头向门口车前行去。 姜致跟在他的身后。 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周融会选择不管张华莲，但好歹，对方毕竟是他的母亲。 如果这件事真的宣传出去，对周融没有什么好处。 怕什么来什么。 第三天，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周融的母亲将人推至流产的消息。 视频里王芳一个人躲在病房里偷偷流泪，引得无数人都共鸣起来，而此刻周永涛也宣布了自己早就和张华莲分房睡的事，也诚恳向网民道歉，自己为了稳定股份而选择隐瞒双方都没有感情的事，他现在正式在这里给张华莲提出离婚。 他的申明一出。 整个互联网上轩然大波。 有人说他有担当，也有人说他这么大一把年纪，搞出轨，恬不知耻。 众说纷坛，什么都有。 姜致就是在这个事件里，收到了周老太太的电话，她让她和周融都回来一趟。 夜里七八点，姜致准时到达周宅。 内外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姜致停下脚步，视线转而看向周融。 周融侧头望过她一眼，“这是周家的事，如果你不想进去，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姜致说：“不用，我和你一起。” 周融深深望过她一眼，同姜致进入客厅。 几个人已经到齐了，连周永涛在外的小情人都到齐了，只是人的脸色依旧苍白，她嘴唇轻轻抿着，依偎在周永涛的身侧，看着柔弱可怜。 而张华莲则是坐在另一端，目光发红。 姜致随着周融落座。 周老爷子道：“网上的事，我都看见了。” 他这句话让原本沉静的客厅更加安静，安静的可怕。 仿佛有一只手按住所有人的喉咙。 周老爷子看向周融，神色微微一缓，他最喜欢的还是自己这大孙子，“绒绒你怎么想？” 周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交给警方，要是母亲真的犯罪，我们也义不容辞。” 周老爷子没想到周融会这么说，张华莲脸色也跟着一变。 她没来得及训斥周融，周融放下茶盏的声音在桌面碰撞出一声响，像是重锤直接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母亲，现在谣言四起，你不找警察，之后你的罪名也很难洗清。”他的眼神锐利，“如果你真的没推她，警察也会还给你一个清白，不是吗？” 张华莲目光微微往旁边看，瞥到一脸慌张的王芳，忽而冷笑声：“行啊，那就请警察吧。” 除了张华莲，姜致也一直在观察王芳的表情。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凑巧。 那两个保镖辞职也是的。 果然。 周融提出报警后，王芳眼底的心虚掩不住了，她捏着周永涛的袖口，三四十岁的女人现在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我、我没关系的，不用报警，避免到时候真的查出来是姐姐了，对周氏不好，对涛哥也不好。” 周永涛一脸感动。 王芳大度笑了笑，反手握住周永涛的手，轻声细语：“其实我想要的也没什么，就是想要个保障……” 她的目光随着话语落下，轻轻看向旁边的周融。 神色意味不明。 周永涛想也不想，提出离婚。 然而，张华莲不同意，周老爷子也不可能同意。 几秒后，周永涛豁然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融，“那这样，让绒绒把他名下的股份和我的股份一起转给王芳，这件事就当这么过去了，也算绒绒你替你妈给王芳道歉了。” 他眼神淬了毒，“也是替姜致道歉。” 第292章 各打五十大板 姜致帮助张华莲进入天河小区这件事，轻而易举就能查到。 周融也没指望能一直隐瞒下去。 只是听着周永涛的话，他眼帘都没抬一下。 这个态度，摆明是没有将他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周永涛脸皮挂不住，厉声指责：“我可不知道我和你爷爷教出来的孩子就是这样没责任心，而且我不相信，你妈要去找小芳的时候，你不知道。” 周融淡淡扫过他两眼，反问：“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吗” 如果周永涛没有弄这一出，要把周家的财产分给外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现。 甚至，为了张华莲。 周融都可以隐瞒一二，让他和王芳的丑事藏的更隐秘一点。 可惜，周永涛不知足，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不知足。 剑拔弩张的氛围比方才要更严重。 窒息般的沉默。 周融像是没有察觉，唇锋一点笑：“爸，你也不用着急，王秘书还没说想不想做小三，你就这么替她做决定，不好吧？”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于王芳身上。 周永涛是当真爱得深，直接把王芳拉到自己的身后，不让所有人看。 最近周永涛因为王芳做的荒唐事也不少，现在护犊子一样，大家也习以为常。 周永涛张了张口。 周融冷静打断说：“而且王秘书也是周氏的老员工了，我肯定不会让她白白受这冤屈。” 周永涛眼睛一亮，“所以呢？” 周老爷子脸色沉沉，他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孙子的，对方肯定是有了成算，索性闭口不言，他在短短几秒里，又看了看周永涛，见人一脸喜色，忍不住叹息。 明明是父子，为什么有一个人优秀，而另一个人却平庸愚蠢的不像话。 周融脸上笑容淡淡：“所以我报警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 话音落地，椅子碰到桌面，骤然倾倒下去！ 姜致看着王芳满脸仓皇，豆大的眼泪蓄积眼眶，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捏着，整个人看着摇摇欲住。 她抖着嘴唇，语气绝望：“涛哥，他们不信我、不信我，你也知道，我这么爱你，怎么会害我们的孩子。” 周永涛心疼地看着她。 王芳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她的哭很安静也很懂事，一副受足了委屈的模样。 周永涛不管周老爷子在不在面前，一伸手，将她抱住。 王芳呜咽响起，络绎不绝。 周老爷子蹙起眉头，张华莲双目喷火，要不是佣人拉着，估计着急撕上去了。 王芳在周永涛的安慰里哭得越来越大声了。 姜致却觉得有些无趣，她和周融对视一眼，却在冷静地想，下一秒王芳应该晕了吧，否则这场戏也演不下去。 顷刻，周永涛怀里的女人脸色越来越苍白，看着马上就要哭晕过去。 周融开口：“致致，去给谈医生打个电话。” 姜致如应起身，作势出门。 谈且是周家的专属医生，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周永涛也清楚，所以他在听见周融如此说，话锋也跟着一转：“小芳，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谈医生医术高明，他一定能把你治好。” 王芳：“……” 姜致瞥眼，声音跟着放软：“是，王秘书，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 王秘书三个字透着无尽的讽刺。 王芳搭在周永涛手臂上的手都收紧了，半晌柔弱开口：“不、不用了，我喝点水就好。” 周融脸色缓和，他暗示般看过姜致一眼。 姜致上道关心说：“还是请医生来看一下吧。” 第251节 王芳本来计划不顺，心头就很不舒服，姜致又三番两次过来搅局，一瞬间没绷住自己的情绪，尖利道：“我说不用就不用了！” 周遭寂静！ 王芳像是意识到什么，抬手抓住周永涛，低低说：“你的家里人都不欢迎我，我还是走吧。” 她踉跄起身，做足了姿态。 惹得周永涛一阵心疼，扭脸怒斥道：“你还没嫁进周家就这么欺负人，你要是嫁进来，是不是想让我们家鸡犬不宁？！” 姜致抿了抿唇，周融轻轻抬手，拦截下姜致到嘴边的话，敛眉笑道：“爸，既然王秘书不想检查就不检查了，反正警察也到门口吧，就让他们说个清楚。” 伴随着话音落下，门口嘟嘟嘟的声音此起彼伏。 王芳的脸色更白了。 几个人走进屋内，环视周围一圈，视线牢牢锁定王芳和周永涛。 不知周融是怎么和警方那边说的。 笔录是在周宅完成的，证据采摘听说医院和天河小区那边也已经完成了，现在就差王芳和张华莲的手机。 张华莲听周融那番话，已经冷静了不少，直接把手机交给了警察。 王芳没敢交，还是周永涛想着证明王芳的清白，偷着她的手机交给警察。 一边交，一边还安慰着王芳没事，他一定会还她的清白，让她风风光光进周家。 末了，又咒骂张华莲这种恶毒的女人，他一定要她进监狱。 等到笔录结束，手机带回去，为首的警官言简意赅说明了情况。 那两名保镖虽然失踪了，但从初步来判断，张华莲推人的事不成立，应该是王芳自己摔到的。 至于那个孩子胎像不稳，遭不住王芳这么一摔。 当然，也不排除是张华莲找上门，让王芳受了惊吓，滑倒的可能性。 各打五十大板。 张华莲脸色不好，她扭头看向周融。 而周永涛方才因为警察的话干瘪的脸色又好了起来，他没说话，扶起王芳，就往楼上走。 周融正在和警察交谈。 过后不久，他朝着姜致这边走过来，视线却转而看向周永涛怀里的王芳。 姜致看向周融，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王芳把头埋进周永涛的怀里。 出乎意料的是—— 周融抬起手，转而点开一段音频。 音频清楚记载了王芳的声音，包括她透露位置张华莲，恰好位置滑倒陷害她的全部计划。 周融视线看向周老爷子，向他走两步，“爷爷，事情很明白了。” 是王芳故意拿孩子做筏子，陷害张华莲。 在场的人都清楚周融这句话的意思。 …… 姜致看着车驶出周家，到头没想明白周融是从哪里来的这段音频。 音频对面应该是王芳很信任的人。 否则，王芳也不会把事情全部说给对方听。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周融，心中的疑虑却更重了。 第293章 贴上心口 很快，姜致就清楚了到底是谁。 昏黑车厢闪烁的屏幕上写着纪湖两字。 周融没有避讳姜致，手指一划，接了电话。 女声柔软里带着几分恳求：“周融，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我哥那边你能不能放过他？” “可以。”男人声音淡淡：“我明天会和云家那边打招呼。” 姜致视线倏地抬起来，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纪天明。 纪湖接着道谢，又说：“那我们还是老地方见？” 这句话相对上一句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暧昧来。 同时，还夹杂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安，让姜致很快就联想到了惴惴不安的在旁边等候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可他们什么时候关系有这么亲密过？ 唇线略微紧抿作一线，姜致垂下眼睛。 等着周融的回答。 然而，周融迟迟没回答。 更是在下一秒后，他径直挂断电话。 周融平静吩咐道：“你明天给云絮打个电话，让她留纪天明一命。” 姜致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说……” 周融目光内敛而沉稳，指茧摩挲着手机，语气淡淡：“我只答应过留纪天明一命，没说过要放他出监狱。” 姜致对上深幽的瞳孔，还想说什么，话却硬生生吞了下去。 放人一命，怕是只会让纪天明生不如死。 也不知道纪湖会不会后悔自己让周融放纪天明一命。 死不是最可怕的，生不如死才是。 两人回到万川。 周融率先进入盥洗室，姜致则是烧了一壶热水。 在外吃完药，进入主卧。 最近天气很冷，空气也干燥到了极点，她总习惯端两瓶水到卧室，放在床头。 入眼就是男人懒散倚靠在扬天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车上没点燃的烟燃烧出星星点点。 雾霭缭绕，他一侧眺望着外面的风景，举手投足间都浮现出疲倦冷意，生人勿进。 姜致熟视无睹般靠过去。 脚步在距离周融半米左右的距离停下来，她将冒着白雾的热水从玻璃桌面推过去，随后落座他身边的小沙发上。 眼睫微微下垂，她摩挲着茶杯。 房间里一片安静。 周融看过她两眼，伸手端起茶杯。 氤氲雾气顺着热水淌过喉咙。 两人的氛围仿佛维持在某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氛围当中。 安安静静的。 直到，这一种和平再度被纪湖的电话打破。 周融的手机放在桌面，所以姜致一眼就能看见来电显示的人是谁，她略微扫过两眼，转而看向倚在旁边、神色冷淡的周融。 周融仿佛没听见，任凭电话再三的响起挂断。 他伸出水杯，推到姜致面前，意思再正常不过。 姜致知道对方这是支开自己的意思，她起身弯下腰，拾起周融的水杯，踱步出门。 她没有离开的太远，站在门口。 纪湖这一通电话过来，不是为了纪天明，而是提起来了和周融的那点事。 包括……姜致发现周融好几次深夜不见人影，都是去见纪湖。 纪湖声音含羞：“你说过的，你会保护我，你现在想要的情报我都给你了，你什么时候兑现自己的承诺。” “很快。” 男人声音淡淡：“当初说好的，你从唐广则那里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我保证你们全家全身而退。” 纪湖低低说：“还有，你说你和姜致分手，做我的——” 周融不可否置。 但，是有心的成年人都能猜出来这后面隐藏的是什么。 一个未婚妻，纪湖肯定看不上。 那么只有周家太太这个位置。 电话挂断。 空气内沉默许久。 姜致的脚步声重新从门外响起，她出现在门口，面色淡然走进去，重新把杯子端给他。 指尖相碰，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 周融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听见什么了？” 姜致摇头，“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样。”周融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姜致两三秒，他伸出手臂，嘴唇贴着姜致的耳朵，“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姜致就算听到什么，现在也不可能承认，只说：“嗯。” 第252节 像是担心周融抓住这个温度再问她，抬起眼睛，她看向周融，“你想让我听见什么吗？” 周融淡淡笑开，他唇边的弧度很小。 如果不是姜致凑得近，看见划出的嘴角弧线，可能都不会察觉。 “我想让你听见——”他话锋一拐，“过来点。” 姜致靠近，“什么？” 男人温热的唇顺势含上她的唇瓣，相互纠缠间，姜致的臀侧退无可退，坐到椅手边缘。 周融往前倾倒，重心跟着不稳定。 两道人影骤然往下倒去。 单人沙发虽然不高，但距离地面一定距离，地面没有毛毯，碰到脑袋是肯定的。 姜致下意识闭上眼。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侧头过去，看见男人手掌垫在她后脑勺下。 他没有吻她，视线下垂，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似乎在等着她释放讯号。 男色冲击在眼前，姜致睁开眼，也没来得及反应。 粗粝手指描摹过姣好面容，他沉下腰，身体相贴，灼热的气息逼近。 “张嘴。”他命令说。 姜致温驯张开。 男人的吻沿着唇侧一点点吮啄，极尽温柔，温柔里又带着克制。 倘若不是她没有离开周融一步，估计现在已经觉得人已经换了个人。 吻向上，抵着眼皮侧辗转。 他道：“渴不渴？” 姜致不渴，觉得现在的周融陌生，她下意识舔了舔唇瓣。 食髓知味般。 本来没那么渴，可是现在氛围到了，不渴都有点渴了。 随后，她看着周融喝了一小口水，重新吻上了她。 滚烫的液体在温热的唇舌里降温，推拒，缠绵里又带着几分粗暴。 那一瞬的温柔只是粗暴的伪装。 唇齿鲜红。 姜致喉头滚动，看过周融深晦如海的眸子几秒钟，柔软的手臂伸出来，勾住男人的脖颈，加深这个吻。 悱恻缱绻的热涌上眼睫，熏得眼尾发红。 只一眼，姜致就看见了男人眼底欲望。 他的手指一寸寸往下摩挲，停留在心口，描摹心房。 姜致久久未语，随后垂下眼睛，握住他的手腕，牵引着贴上心口。 甚至于……半起身，令男人的耳朵贴上她的心房。 环在腰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姜致感受到男人体温的同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第294章 知道了？ 方寸之地，暧昧涌动。 午夜的缠绵旖旎绵绵不觉，女人纤细白指伸出被褥，皮肉发出红润的热意。 几秒后，男人扣上她的五指，骨节交迭，突起，青筋迸出。 汗水涔涔，相互交融。 性张力的蓬发只在一瞬间。 姜致只觉得自己很热，热到灵魂都在发烫，她长长出一口气。 最后一点还没吐出来，又被男人叼住了唇肉。 那原先以为的温柔都是假象。 实际上，征战和野蛮的掠夺才是真正的模样，他的胸膛贴着纤薄背脊，月色交错间，男人沉腰拱背，肌肉线条高高垒起，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骨里，藏进灵魂最深处的意志里。 姜致小脸通红，整个人就像要飞上云霄。 粗粝手指一节节数着后脊背。 像是折磨，可冰凉手指贴着皮肤，又像是一种解脱一般。 她浑身颤栗，被他引到着一步步往前进。 “乖乖，别离开我。”他一字一句。 姜致现在的理智濒临崩溃的边缘，压根听不进周融的话。 更别说，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她只能感觉周融今日的索取比往日要多太多，仿佛要将她吞吃下去。 她昏昏沉沉地想，果然。 周父和周母对周融不能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只是他藏的太深，如果不是平日了解周融的各种小习惯，完全不会察觉他在这看似平常下的暗潮汹涌。 如是想着，她双手环住周融的腰背更紧了些。 男人动作微微一顿，垂下眼帘。 她长长的睫毛打湿，眼泪划过枕套，沁湿鬓发，他伸手替她别开耳鬓，俯首又亲昵吻过她的眼睑。 倒映在墙面上的影子由风声截断。 狰狞恐怖的真相留白似乎也在此刻展露出真实的一角。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掌捂住女人的双眼。 她也只能任他摆布。 隔天一早。 手机定下的铃声响起，姜致的手指动了动，眼皮却完全挣不开。 朦胧里，步履声从床边响起。 闹钟关掉。 一个堪称轻柔的吻落在脸颊上，手指游走在肌肤上，无端品味出几分依依不舍的味道来。 只是这个动作并没有停留在脸上太久。 很快，姜致就能感受到手指离开脸颊，门重重关上。 到中午的时候，她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姜致勉强睁开眼睛，往手机屏幕看去，是陈三的电话，手指微微屈起。 她刚准备接，男人挂断电话，拨通了第二个。 姜致接通，“姜小姐，你现在醒了吗？” 姜致含糊应了一声。 “我给你带了中餐，马上到门口，你是想我放在门口，还是送进来？”他问道。 姜致现在完全不能见人，也没洗漱，于是说：“放在门口吧。” 中断电话。 她潦草洗漱完，一边查看手机消息，一边去拿陈三送到门口的外卖。 消息大多是蒋行朔发过来，探她口风的。 对方显然也很清楚最近周家发生的事情，态度也格外小心翼翼，问她方不方便照顾盛和安一阵子，他这段时间要出差，又出了之前的事情，他实在不放心把孩子交给盛家的人。 姜致手指摩挲着屏幕，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沉下眼睛，她退出对话框。 任华的视频紧跟其后的跳出置顶。 姜致踌躇半刻，还是挂断，礼貌客套的在手机上公事公办，告诉任华，任氏的项目目前全部交给了张鑫，她并不负责。 任华的输入法在上方反复跳转。 约莫十几分钟，他提出了一件姜致完全忘记了的事。 当初任华为了给任怜赔礼道歉，把一家公司给了姜致，他已经替姜致打理了一段时间，现在发消息过来，是看姜致什么时候方便去公司露面。 公司的掌权人总该去露面一次，也熟悉一下公司结构。 不然，到时候就算是她名下的企业，但所有人都不熟悉，权利也抓不住。 姜致最近太忙了，完全忘记这件事。 别说……考虑到此事的利害。 任华不提醒的话，她也只有被架空的份。 姜致选了个时间，任华爽快地应了，说他到时候过去帮她立威，也当做是补偿。 看着眼前盈盈屏幕的亮光。 白底黑字完全分辨不出来人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还是另有图谋。 第253节 姜致公事公办的回答过任华，便和周融简单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她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周融对这些东西的了解。 如果可以，周融能陪她走一趟就再好不过，也能方便姜致清楚任华有没有故意遗漏公司存在的暗病。 拆开包装袋，她将午餐一一摆上桌。 是比较清淡的一类粥食。 姜致吃完，就收到周融的消息，很简单的两个字——可以。 见状，她收拾过一下餐桌，把周融重新安排的行程表发过去。 周融没有回复。 傍晚，周融下班回来，站在玄关脱下外套，姜致正好将最后一锅鸡汤端上桌。 她侧头回望去，“回来了？” 男人踱步到她身边，解开袖口，神色平静道：“嗯，今天中午的菜吃完了？” “还有一点。”姜致想了想，说：“但是不够两个人吃了，我就随手做了点新的，还有新学的可乐鸡翅，你尝尝？” 周融拉开座椅，坐下来。 姜致瞬间将碗筷递过去，目光定格于周融的脸上。 男人浅尝几口，放下筷子，淡声：“我下周开始的行程全部空出来。” “但下周不是和几个老总都约好了？”姜致下意识说：“还有几个大会也要开，之前主持的人不都是你吗？” 周融开口：“休息一阵。” 他没有明确的解释，姜致也只能再次调整行程，给周融过一眼。 只一眼，周融就进屋洗澡了。 姜致坐在外面，怎么也想不明白周融怎么会取消先前定好的几个行程，除非是有人不想让他……参加。 眉心一跳，她翻出张鑫的联系方式。 张鑫讲的很隐晦，但也很直白。 今天下午开月会，周融驳回了周永涛亲手操持的一个项目，听说那个项目是王秘书某个亲戚承包的，周永涛大发雷霆，直接以周融底下某个项目没办好，让他停职反思一段时间，说是反思，实则是敲打周融。 而那个项目，其实是其他人没负责好，但帽子扣在了周融的头上。 周融什么都没说。 会后，直接递了辞职信，并且把所有的项目移交给了公司其他人。 周永涛放话，周融什么时候懂事，什么时候回公司。 ——无外乎是逼周融退让。 姜致看到这一句，唇线轻轻抿住。 没有注意到男人站在走廊处，静静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 “知道了？” 第295章 人各有命 姜致：“……” 本能地掐断电话，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她对上周融的目光。 毫无疑问。 在这一刻，被当事人偷听到她在调查对方的事情，是尴尬的。 空气内的沉默愈发浓烈，让人透不过气。 桌面鸡汤的味道也愈发的让人反胃。 连带着小腹坠坠的痛。 姜致眉梢微垂，随后不偏不倚地说：“我是你的秘书，你瞒着我，我早晚也会知道。” 周融不可否置，坐上餐桌的椅上，手指敲着地面，态度自持冷然，却无端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势：“所以？” 他的问题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姜致却能听出未完的话语，她知道这些又怎么样，打算做什么？ 唇线轻轻抿作一线，她靠近男人几步，看似理所当然地说：“我可以雇佣小周总多帮我掌掌眼。” 周融道：“你请不起。” 姜致眉眼弯弯，“一个吻行不行？” 话题被岔开，周融垂下眼睛，盯着尚且红肿的唇角，视线意味不明。 很显然。 是不够的，周融向来是见着兔子不撒爪的鹰。 姜致却没惯着周融，错开目光，往后退两步，她道：“不行就算了，先吃饭吧，这个鸡汤我熬了很久，你尝尝。” 周融眉梢微挑，拉开餐桌，坐上椅子。 姜致顺势给周融舀了两勺鸡汤，她抽开周融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她吃的很少，基本不碰荤菜。 一小碗就差不多。 姜致吃完就收拾碗筷，但在她离开前，周融一句话瞬间让她顿在原地，“姜致，你没其他的事瞒着我吧？” “……”纤薄背脊蓦然笔直。 过了好几秒，她回过头，视线转而看向周融，“什么事？” 周融的目光扫过她的小腹，抬起看向姜致的眼睛，“很多事。” 筷子置于碗边，夜深如水。 他平静反问，这反问之下多了其他的情绪：“如果我没发现你在打听公司的事，你打算多久告诉我？” ——那自然是永远不会告诉他。 但，姜致不能说。 她开口：“我不告诉你，难道你不会知道吗？” 周融的眼线很多，现在又和她整天待在一起，发现端倪是早晚的事。 ……早晚的事。 一瞬间，姜致惊出一身冷汗。 她扣着碗筷的手悄无声息收紧了些，敛眉道：“我还真有件事情没告诉你。” 周融目光霎时锐利。 姜致说：“我已经同意把小团子接过来住两天，当初答应了小团子，我也要做到。” 周融面色不含任何情绪，“人睡哪。” 周融家是一厅三室，其中有一间是改做了书房，随后是主卧和侧卧，说是一厅两室也不为过。 盛和安过来，肯定是睡侧卧。 总不能让人和周融一起睡主卧。 本来姜致只打算今天和周融说一说，试探他的口风。 没有一定要将盛和安接过来。 可是现在，将盛和安接过来，倒是能隔开和周融单独相处的时间，只是这间房子依旧是周融的，本质上还是需要征求周融的意见。 如果周融不愿意，她就带他去楼下睡，没了周融，更安全。 “我到时候带他睡侧卧，可以吗？”她问。 周融的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姜致的真实想法，“我不同意的话？” 姜致道：“我带他去楼下睡。” “你都已经打算好了，还打算问我的意见？” “毕竟你是屋子的主人，我总不能越过你”她停了停，委婉说：“蒋行朔帮了我很多，我总要找个机会还回去，之后就算是两清了。” 姜致没有注意到的是，她此刻看着周融的目光。 盈盈水眸里充斥着三两分的期许和乖觉，她站在那，手指不安分地摩挲瓷面，却更似别人家里那只从来不黏人的狸花猫，袒露出自己的肚皮，抱住主人的手指撒娇，等他满足自己的愿望。 周融目光扫视过她一眼，“按照你的说法，我有什么好处？” 在回答之前，姜致已经能够感受到周融的目光从上而下的打量过她一圈。 到嘴边的话蓦然改了口，试图讨价还价：“……睡觉不行，我来姨妈了。” 周融提起眉头，“我记得你前两天才来过。” 说是‘前两天’，实则是一个星期左右。 且那个时候在月底。 现在仔细算算是二月份，也算是马上要开始新年的阶段。 不得不说周永涛是会拿乔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停职，既不会影响周氏本来的工作流程，也能给周融一个下马威，逼他低头。 所以，姜致平静胡诌说：“这个月提前来了，你也知道女人这种事是不定期的。” 周融没再言语，起身拿起碗筷收拾。 他将盘子端进厨房，视线睨过一眼，没有再提这件事。 姜致默默跟在他身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松口气，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渗透了，被周融吓得。 第254节 倘若刚刚周融还要追问她体检的事情，她实在没有什么借口继续往下圆。 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如同现在。 姜致想到这里，把碗筷放进洗手池里，拿着手机给蒋行朔发了一条消息。 约莫是她同意了，问蒋行朔出差几天。 蒋行朔出差并不久，也就四五天，只是现在蒋行云起不来身，下床都困难，盛和安一个小孩子交给保姆也不放心，所以才把孩子交给姜致。 姜致看见消息，和蒋行朔约好时间。 第二天下午，她就看见了整装待发的小团子哼哧哼哧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盛和安一边抱，一边转脸望向身侧的周融。 甜甜地喊了一声融舅舅。 周融是和姜致一起下来的。 蒋行朔走到面前，目光看向周融。 男人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因为周氏发生的那些事有什么情绪，反而是带上几分懒惰散漫，他单手插兜，回望着蒋行朔。 “蒋家的业务？” 蒋行朔点头，“嗯，明年想新开一条业务线出来。” 他没有隐瞒，直言说：“受够了蒋家群魔乱舞了，趁着新年开头，总该清扫清扫。” 这话意味深长，仿佛是在暗示周融也可以动手清扫周氏了。 目前周融辞职，对周氏内部还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长久以往，周氏衰落也是肯定的事情，而且目前很多业务本身就是周融跑出来的。 很多时候，周父不亏钱就算是不错了。 周融像是没听懂一样，淡淡说：“我打算休息休息，这么多年也挺累的。” 蒋行朔：“你不管了？” “人各有命，都有自己的造化。”周融回道。 第296章 有点口渴 短短一天，除周永涛外，其他人不是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明里暗里都是劝周融给周永涛服个软。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 现在蒋行朔能知道的这么快，也是一些叔叔伯伯知道蒋行朔和周融关系还不错，让他帮忙劝劝周融。 可看着周融此刻闲散模样，蒋行朔劝阻的话到了嘴边：“你说的也对。” 他耸耸肩，后退半步。 目光转而放在一侧的姜致身上。 姜致低着头，轻声细语和盛和安说着话。 盛和安现在算不上自闭，但偶尔的小习惯还是能看出来他对生人的排斥。 譬如，现在看见楼道里有人走出，他会反射性躲在姜致的身后。 抑或者是有别的儿童和他玩耍，他会很抗拒的不出声。 自然也不会靠近。 除非姜致主动要求他去做某些事。 周遭环境忽然安静下来。 姜致抬起头，视线看向望过来的周融和蒋行朔，她唇侧还没降下来的弧度微微停滞，“怎么了？” 蒋行朔走上前，一手扶住姜致的胳膊，想把蹲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还没等他握上纤细手腕，周融的手看似不经意挡在蒋行朔的手面前，抓着姜致的手指，反扣上五指，把她拉起来。 姜致蹲在地面有点久，脚也发软。 过了一会。 发麻钻心的感觉才消失不见，姜致下意识挣了挣。 男人没松开，握得更紧。 “脚麻了？” 姜致轻咳一声，没吭声。 蒋行朔的视线落在两人交错手上，他微微一顿，半是艳羡半是试探说：“你们感情很不错啊，这手都拉上了。” “……”姜致本来就不习惯和周融签手。 乍然给蒋行朔点破，她就更不自在了，又动了三分力气，挣开周融的手。 只是周融的力气比她大。 还没挣脱，男人的肩头靠上她的肩头，她被他揽进怀里。 温热掌心捂出热气。 黏腻热汗帖在皮肤上，令人不适应。 姜致想着这是在大庭广众的眼下，神色这才没绷紧。 甚至，让男人下颚抵在她的肩头。 周融语气平静：“我记得你要出差的地方美女也不少，你也老大不小了，带回来给云姐看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蒋行朔似笑非笑，摆摆手：“不用，我有意中人就不祸害人家姑娘了。” 周融道：“怎么没听你提过？” “最近的事。”蒋行朔侃侃而谈：“而且人家也不喜欢我，我总要等对方喜欢我，再通知你们吧，不然多丢脸。” 周融目光上下审视蒋行朔，“也是。” 蒋行朔偏首看向一侧的小豆丁，叮嘱说：“行了，我马上赶飞机，你老是在这待着，别给姜姐姐和融舅舅添麻烦，知道吗？” 一个称呼，立即见蒋行朔的狼子野心。 周融微微眯起眼睛。 姜致倒是没听出来不对，因为她的心神现在全在盛和安身上。 盛和安果真是小孩子，刚开始还有些不耐烦，现在看见人真的要走，倒是有几分依依不舍。 他肥嘟嘟的手松开姜致的裤脚，上前一步，“舅舅——” 蒋行朔没再看他，侧头朝周融颔首，“交给你了。” 周融淡淡说：“自己家的孩子自然是自己带最好，交给谁，都不如自己带着。” “……”蒋行朔一噎。 他想归想，目前这种情况，却不容许他将盛和安带在身边。 他索性也不看周融，掉头道：“姜姜，麻烦你了。” 姜致刚想说两句话，周融先前走一步，踏在她的面前，完全阻碍姜致和蒋行朔的交流。 “再磨蹭下去，赶不上飞机了。” 蒋行朔没再犹豫，抬脚离开。 他离开后，盛和安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明明蒋行朔只是去出差，这么一哭，倒是像蒋行朔死了一样。 抽泣的眼睛都是红的。 姜致哄了好一会，把盛和安哄好后，人又眼巴巴地看着姜致，说自己饿了。 这么一来二去，折腾一天。 姜致没有任何机会和周融单独相处。 中间一直横亘着盛和安。 半途，周融觉得盛和安实在有些过分的吵闹，他一个人躲到书房去躲清净，也就姜致陪着盛和安看电视。 持续到深夜盛和安睡着，方才算是结束。 姜致拿起衣服，刚打算去洗澡。 推开房门。 就看见周融站在门口，脸色沉沉，他抬起眼睛看向姜致，又看向姜致门后的房间。 安安静静的，依稀能听见小声呼噜声。 “睡着了？” 姜致点点头：“刚刚睡着了。” 周融不可否置：“今天去哪睡？” 意思是问姜致在主卧睡还是次卧。 次卧是盛和安睡的房间。 姜致指了指次卧，朝周融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软和语气：“次卧吧，小孩子初来乍到不习惯，刚刚还在哭。” 周融目光直直看着她。 姜致走上前，诚恳说：“你今天就先睡吧，到时候团子真午夜闹起来了，都睡不着。” 周融没再说话，转身步入主卧。 门在眼前关上。 第255节 姜致眼睁睁看着，浑身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松开，她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在原地停留了一会。 几秒后，她走进盥洗室。 洗完澡出来，整个房子都没什么声响，仿佛都睡着了。 姜致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转身进入厨房，拉开柜子。 周融基本不下厨，所以她的药索性藏在这边一个小角落。 拉开抽屉，她翻出药。 手心胶囊在黑夜里看不清楚真实的样貌，只是沉甸甸的，分外有份量。 姜致看过两眼，倒上一杯热水，囫囵喝下去。 身后玄关的灯蓦然打开。 姜致心跳提到嗓子眼，她倏然回头看去。 只见盛和安赤脚站在地上，揉眼睛看着姜致，奶声奶气：“姐姐？” 姜致放下药，走过去，“醒了吗？” 盛和安点点头：“嗯，有点口渴。” 电热毯烧的热，人就很容易口干，姜致给盛和安倒好水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醒过来。 她伸出手臂，抱起盛和安，“你先回去，我过会给你倒水来，好不好？” 盛和安点了点头，抬手环住姜致的脖颈，依赖蹭了蹭姜致的脸。 姜致把盛和安送回房间。 她推门进入的那一刹那，主卧紧紧合上的门打开一条缝隙。 第297章 谁告诉你的 隔日一早。 姜致做了三人份的早餐。 盛和安是最先从房间里醒来的，许是发现姜致不在，抱着小枕头，穿着睡衣，径直从房间走出来。 他揉着眼睛，打哈欠说：“致致姐，你醒的这么早吗？” 姜致把煎蛋铲刀到瓷碟，回头低下首，“怎么醒的这么早，多睡一会吧。” 盛和安摇摇头。 他认床的毛病有些严重，第一天是怎么样也不可能继续往下睡的。 何况，舅舅说了，只有他当个乖孩子，才有机会将姜致拐过来。 于是，他仰起头，眼巴巴地说：“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姜致对于小孩子总是多几分宽容，见到肥嘟嘟的小人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顿了一下，伸手挼了一把盛和安。 “不用，你先去洗漱，过会过来吃早餐，就算帮我了。” 盛和安噘噘嘴，“……” 姜致眼见对方丝毫不挪的步伐，索性说：“要不然这样，你帮我把周融叫起来？” “融舅舅？” 姜致点头。 盛和安思考平日周融冷着脸的态度，记得男人看着冷实际还算好接近的性格，半晌拍着胸脯承下这个任务。 姜致眉眼弯弯，看着小孩被哄得团团转。 她站起身，把紧紧攥着的左手摊开。 胶囊停留在手心。 她摆在桌面上的手机也嗡嗡作响，扫过两眼，掐灭屏幕。 等盛和安把周融叫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比往日多了几分绿色。 盛和安就像是周融的小尾巴，摇头晃脑的跟在周融身后。 周融沉着脸，语气不辨喜怒：“你让他过来的？” 姜致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周融拉开座椅坐下，“太吵了，下次不要让他进我房间。” 姜致视线下意识看向盛和安。 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周融还在床上，盛和安一进来，就是站在他身边唱儿歌，要不然就是替他接电话，一早上嗡嗡作响，总归是没有一刻是停歇的，吵闹的让人受不了。 盛和安比划了一个手势，紧紧拉上自己的嘴巴，随后极其有眼色，直接挨在周融身边坐下。 姜致原本坐在周融身边的脚步一顿，只能坐在他对面。 周融沉冷神色似乎比方才更冷。 但，家里猛然多了一个有些吵闹的小孩。 这点不虞，完全没人发现。 周融用过餐，便回房间换衣服，打算过会出门。 按照之前的计划，姜致是和周融出门去看任华给她的公司，现在多了一个小孩，就没有那么方便。 姜致迟疑几秒，打算给任华发个消息通知一下。 盛和安直接把问题问出来：“致致姐，你们要去忙吗？” 姜致还没点头，盛和安眨巴着眼睛，说：“你们把我放到纪小姐那就行，正好我今天还要去那里看病。” 上次的事虽然在盛和安的心中留下不小的阴影。 可，姜致保护他的场景也历历在目，他也知道姜致认识纪湖，可能也是病人。 这是他们两的秘密。 盛和安翘了翘唇角，懂事地说：“你放心吧，我爸他们不会来了，最近他们也没时间管我。” 姜致不放心。 盛和安看着小，却很有主意，在姜致再三询问下，还是做主自己去。 甚至，让姜致给他配备几个保镖。 周融让陈三他们陪着盛和安。 姜致哪怕再不放心，也只能让陈三他们陪着下了车，去了纪湖的诊疗室。 方才车内的欢声笑语一瞬停下，整个车内安静不少。 她侧过头，定格于周融微松的眉眼。 “不喜欢？”她问。 周融偏首看向她，并不做声。 然而，并不做声也不能代表什么。 早上到现在，姜致能够发现周融的状态都有点不耐烦，一直到盛和安下了车，才有好转。 她的确没想到周融会这么不喜欢孩子。 明明当年他把她养的挺好的，但姜致不可能现在提过往的事，还是周融不承认的情况。 “你之前对团子不是挺好的。” 周融说：“距离产生美。” 姜致一怔，她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之前看的帖子上一句话。 小孩子是别人家的，还能算是好玩，一轮到自己，就不是好玩了，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她顿了顿，委婉说：“团子挺乖巧的。” 周融：“我不喜欢小孩子。” 他比刚刚更直白，姜致干脆说：“你也没真正的养过一个孩子，可能他比你想象的——” “谁告诉你我没养过？”他的声音比她更快，打断姜致的话。 周融卷了卷袖口，神色厌倦蕴冷，没给姜致深究的机会，“你喜欢，我没意见，不要带到我面前来。” 姜致看到周融的神色，顷刻冷静下来，她清楚自己的情绪有些过分激动了。 长长出一口气，她强忍着本能，扭脸看向窗外。 空气当中的氛围比刚刚更尴尬。 好在盛和安去的诊疗室距离任华给姜致的公司并不远。 约莫十多分钟的距离。 他们一下车，就有任华的助理在门口等候，迎接他们上去。 任华在楼上开会，他特意吩咐了，等姜致一到，就把她接上去，介绍给公司的董事会认识。 姜致瞥过周融一眼。 周融面色冷淡，不含任何情绪，他没给回应，姜致索性放下心来，听着任华助理的介绍。 任华助理絮絮叨叨的很多，细节都讲了个遍，还有公司大大小小的事件。 讲的太详细，似乎是专门等着姜致过来接手。 末了，人还添了一句——任华连同这家公司未来的规划都想好了，只要姜致点头，就会和任氏签下合约，等到后年，哪怕现在的经济再不景气，也能让这家公司的利润翻一倍。 第256节 姜致豁然抬头，她不信有这样的好事。 除非任华确定了什么。 任华能确定什么呢？ 她的身世，抑或者当年护士所做的一切。 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不重却很有分量。 姜致中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和助理应和两句，随后被带到一扇门前。 里面的讨论声络绎不绝，能够听清楚任华在里面的说话声。 助理轻轻叩响会议室的门。 过了几秒，任华出来。 他看向姜致，满脸温煦笑容，示意人进去。 姜致没动，任华的态度太奇怪，她视线余角停在周融的身上。 很快，任华也看见了周融，他唇边的笑容微微收敛。 第298章 也无所谓 如今周融从周氏离职的事，所有人都清楚。 周永涛的态度有多坚决，不少人明里暗里打探过，也知道王芳用自己的孩子做赌注，逼周永涛离婚的事。 那夜，周永涛也是看似和王芳断了干净。 没过两天，人就重新联系上了。 所以他们统一得出来的结论都是——周永涛是彻底栽在那个女人身上，周融不一定有翻身的机会。 这个圈子里的人向来是捧高踩低。 如此，对周融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也不会太难看。 任华的目光只是短暂停留在周融身上几秒，偏首看向姜致，语气温和：“你先进去，我和周融聊聊。” 像是担心姜致不愿意离开，他抬起眼睛，笑着说：“小周总，我在你心目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融也只能起身，“任叔不是这样的人。” 任华脸上笑容和煦。 错开眼，他看向身后的助理。 助理上前一步，把姜致带进去。 早在会议的最开始，任华就给姜致做好了铺垫，也是再三敲打过所有的高层，就算只有姜致和助理进去，他们也不敢过多为难姜致，顶多是口头上盘问两句和看不起。 姜致对自己的定位也认识的很清楚。 她过来，是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所以面对这些口头和眼神上的看不起，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相反的，她言笑晏晏的全盘接受。 姜致出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关于公司的流程，姜致是基本了解了，也有了更多的大局观。 至少，她大概明白正常运转对一个公司来说，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还有要出去跑项目等等。 周融能带周氏做到这个程度，所作出的努力绝非常人能想象的。 她坐在助理挪过来的椅子上，侧头看去。 办公室就在她不远处。 此刻办公室的百叶窗是拉着的，人影绰绰，什么情况看不见，也听不着。 姜致无意识摩挲手指两下。 助理给她端来茶水，他是个极其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也从任华的态度中看出来姜致的不一般，否则他又为什么一大早过来替姜致铺路，还让自己下去迎接。 要说任家现在地位只算是豪门的中流，但任华也是长辈，能让他这么做的人，少之又少。 助理心底也就多了许多考量，他宽慰说：“任先生也是看着小周总长大的，肯定不希望他就这么倒下去，所以谈话的时间就长了些。” 姜致唇线抿了抿，没吱声。 助理看她的样子，没再多说。 时间延长到半个小时。 姜致手中的热书变成了温水，她垂下眼睛，没再看办公室那侧，端着助理送过来的公司文件看着。 这家公司叫鸿途，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前途发展很客观。 她一看，就入迷了。 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将这些看了个遍。 看到结尾，周融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了，他站在任华身边，像是一个谦虚的小辈，面色平静的和人交流着。 姜致抬起头，就听见任华问的那句：“你可以好好考虑。” 周融不可否置。 任华也没再继续提这件事，他的注意力在出来的一瞬间，落到了姜致的身上。 随后，他快步走过去，询问道：“等久了吧？” 姜致微微摇头，她的视线穿过他，看向周融。 周融走到她的面前，神色仍旧平静，“我清楚任叔的好意，容我回去考虑两天。” 姜致疑惑的目光顺势投在周融身上。 周融没有过多解释，任华也没任何讲清楚的打算，颔首说：“我等你消息。” 说完，双方道别离开。 姜致走出大门，视线停留在周融的脸上，“你们说什么了？” 周融开口：“没什么，一个项目。” “可是你现在已经不是周氏的人了。”她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妥当，转而说：“你现在可以自己接项目吗？” 周融：“不相信我？” 姜致蹙起眉头，“不是不相信。” 只是一家公司创立到活下去，再到稳定营业，需要的时间太长。 给周融的时间不够。 而且，就算发展起来了，周永涛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周融的公司发展下去，什么也不做吗。 周融平静抬起眼睛，对上姜致的视线，“总归不会让你流离失所。” 姜致抿了抿唇，没吭声。 周融手指揉了揉眉心，而后声音沉沉，更加凉薄：“如果你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现在官宣分手，也无所谓。” 姜致答不上来。 正确的做法，可能也是这个。 她盯着周融眼睛半晌，也没相处一个说辞，正好盛和安打电话过来，问他们那边结束了吗。 这个话题就这么轻飘飘的结束。 两人上车，过去接盛和安。 他们到楼底下，正好迎上送盛和安出门的纪湖。 陈三他们平常不会现身，除非是真的有危险的时候，所以在纪湖的眼里看来，盛和安是一个人过来上学的。 纪湖看见他们，脸上表情僵硬一秒，随后转头看向周融。 含情脉脉，欲言又止。 姜致突然后悔自己那一瞬的心软。 她忘了，周融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走过去，她牵起盛和安的手，侧头看去，纪湖已经同周融交流起来。 远远望去，纪湖和周融，高大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看着才是一对。 姜致只一眼，就收回目光。 盛和安识趣地拉了拉姜致的手，小声安慰：“致致姐，不难过。” 姜致想说自己不难过，可这个场景委实有些尴尬，她提了提唇角，“我带你去车上，好不好？” 盛和安乖顺点点头。 姜致拉着盛和安离开，周融和纪湖在她的背后。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姜致听清楚。 纪湖对周融的感谢之心，还问他为什么那天不来，让自己白白浪费了一桌饭菜，还有她的再三保证。 ——说她完全不清楚纪天明的事情。 周融从始至终只是看着她，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容。 视线余光看着身后女人带着小孩的影子越来越远，他不徐不疾地说：“我前两天查出来一件事，有人在许助理出车祸前对他做了心理暗示，纪小姐，你知道有这种实力的在京市有几个吗？” 第299章 不是我的也留不住 周融的视线定格于纪湖身上。 纪湖脸上笑容不改，语气款款：“心理暗示要以具体情况来看，不知道小周总的助理是怎么被人下了心理暗示？您不把具体情况说明白，我也不清楚对方的实力。” 第257节 催眠和心理暗示都是一个心理医生的必修课。 只要能面对面和一定的时间，任何一个正统心理医生都能做到对人进行催眠和心理暗示。 然后，根据能力不一，被影响的人的程度也大小不一。 而且，纪湖相信，自己的心理暗示是隔着屏幕的。 ——周融他们这些外行人不可能发现。 “隔着屏幕。”周融比纪湖高上不少，眼神低下去，就给了人极大的压迫感，“能做到这个水平的，纪小姐觉得为人的实力有多高？” 纪湖面上微微迟疑，“…至少和我差不多，但也不一定，事实上我也不能完全依靠和对方聊天，来对人心理暗示。” 她犹豫不决般抬起眼睛，真诚地说：“不过我能帮你，小周总，给我一点时间，我给你列出一份之前在京市的、心理水平比我高的名单来，或许有什么线索。” 周融不可否置。 纪湖上前两步，看似不经意地抬手搭上周融的手臂。 然而，她还没搭上去，周融手臂垂下来，他转过脸，视线堪堪看向身后的车辆。 姜致他们在不近不远处。 盛和安似乎十分担心周融作为男人抵抗不了世俗的诱惑，特意摇下车窗，探出脑袋，视线灼灼看着他们。 周融不着痕迹往后退两步。 纪湖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动作的，细眉拧紧，她还想说什么。 周融已经打断说：“说起来，我还没问过纪小姐的师父，当初调查的时候，也没那么详细。” 纪湖心神沿着周融的话题开始转移，“因为我的师父已经不当心理医生了，所以查到的资料可能没有那么全面，他是外国人，叫阿道夫·威廉斯。” 周融眉梢微微抬起来，“听说过，是前十年漂亮国最杰出的心理医生。” 纪湖一副焉有荣焉，唇角翘起来，“是。” 关于阿道夫·威廉斯这个人，漂亮国的传言不都是关于这些。 还有他暗自操纵人心神，导致对方自相残杀，结果被吊销心理医生的执照，入狱的消息也比比皆是。 抬起手腕，周融状似不经意地往腕骨上的手表一看，说：“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纪湖点头，“好。” 然而，短短几秒，她转身同周融身后不远处的姜致对上半秒。 温声道：“小周总，我今夜会带着整理好的资料在酒店等你。” 周融对上她盈盈目光，唇峰倏然一笑：“好。” 也是姜致没有在这里，否则定然能看见周融笑意不达眼底。 像是为了刻意安抚纪湖，他拉进两人距离，手掌触碰着纪湖的肩头，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放心，只是逢场作戏。” 他的话语透露出一股赤裸裸的信号。 选择姜致，只是现在的权宜之计。 时间一久，他还是会选择纪湖，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能帮到他的人，也清楚她对他的心思。 纪湖的脸霎时红了，她张了张嘴。 只看见周融已经松开手掌，转身离开。 他上了车。 而后，车很快就开走了。 一直到不见迈巴赫的尾影，纪湖脸上的红晕才缓缓淡下来，拿出手机，她给唐广则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信了。” 唐广则翻看文件的手一停，“信了？” “十有八九吧，我看人很准。”纪湖声音温和里掺杂着一股冷意，“只是我不确定他今夜会不会来，如果来了，那份名单真的给他吗？” 唐广则哼笑一声：“为什么不给？王芳的录音都给了，名单也只是一份加大信任的筹码。” 他的手指往下，逐寸摩挲着锋利的a4纸，神色沉沉。 “而且就算他想查，也查不出来什么。”唐广则淡淡说：“有必要你可以交出一部分文件，最重要的是你要让他相信你真的变心了，你爱上了他。” 纪湖道：“我哥哥那边——” “云家不再追究，老爷那边也就不再会逼纪天明去死。”唐广则说：“只是这牢狱之灾肯定是免不了了。” 纪湖的呼吸在那边沉重几分。 几秒过后，她缓和心情，平静地说：“好，我知道了。” 唐广则道：“但这也只是现在，你要知道，如果你的任务完不成，到时候死的不止你的哥哥，还有你的家人。” 他顿了顿，又给了个甜枣：“你放心，我会给你周旋的。” “……”那边什么都没说。 倘若不是清浅的呼吸声还在起伏，唐广则都会以为纪湖已经挂断了电话。 可到后面几分钟，电话才真正的挂断。 看着挂断的电话，唐广则什么话都没说，进而拨通另一个电话。 是那天在老宅里见到的老管家。 周家的事情还没完结。 趁着现在的风风雨雨，唐广则当然要把恶人做到底，让周融在周氏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 回到家，姜致就率先看见周融甩开他们，步入书房。 没一会，房门关上。 偷偷跑过去偷听的盛和安，附耳听了一地的安静。 最后发现实在听不到什么，这才出来，朝着姜致摇摇头，轻声说：“没有声音。” 姜致笑了笑，“你想听见什么声音？” 盛和安想了一会，“他有没有和那个女人联系。” 因为偏心姜致，所以在看见纪湖和周融勾勾搭搭，他连那一句老师都叫不出口了，直接叫那个女人。 小孩子的喜恶就是这么明显，现在的纪湖和当初勾搭盛父的那个女人划上同等的身份，明明知道对方有家室，还要插足对方家庭的小三。 至于蒋行朔，姜致不是还没和周融结婚，所以不算。 姜致伸手刮过盛和安的鼻梁，语气平静：“不可以没有礼貌。” 盛和安悻悻的，“可是……” 姜致想了想，说：“其实我没有那么在意他们，是我的抢不走，不是我的也留不住。” 盛和安现在年纪还小，不理解姜致所说的那句话。 可是他能读懂姜致这句话下藏着的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绪。 他抬起眼睛，想和姜致保证自己的舅舅不会这样。 话到嘴边，又觉得奇怪，只能闭上嘴巴，看向走廊处。 男人阴影又深到浅。 消失在走廊深处。 第300章 轻而易举的被他夺走 姜致是真的这么想的。 她对男欢女爱这种事，一般都是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所以对自己的订婚和结婚也没有报多大的希望。 她也想好了。 如果周融之后和她解除婚约，她的猜想是真的，那么之后，她也能让任怜把安然当初的处境重新体验一遍。 哪怕之前，她对周融的‘依赖’很重。 不过这段时间情况有所好转，指不定她再克制，也能摆脱对周融的‘依赖’。 垂下眼睛，姜致把饭菜端上桌。 今天也就两个菜是新炒的，其他都是昨天剩下的。 盛和安不挑食，周融则是没有出来用餐。 菜比姜致想象的剩下的要多。 她收拾好东西，就听见蒋行朔的声音从客厅传出来，大意是问盛和安今天过的怎么样，有没有给姜致他们惹麻烦。 盛和安奶声奶气地回答着。 两人一问一答，听着十分有趣。 姜致洗好碗筷，从屋内出去，就看见盛和安举着个手机，对着她刚刚出来的厨房。 同时，姜致也看见了蒋行朔在屏幕前的样子。 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穿着有多私密，大喇喇身着着一袭敞开的花衬衣，躺在单人沙发上，朝姜致摆了摆手。 姜致颔首过后，挪开目光。 蒋行朔笑道：“你当初又不是没有见过，现在害羞了？” 姜致默默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蒋行朔。 盛和安见姜致不高兴了，小声训斥起来蒋行朔，人小鬼大的，让他把衣服扣好。 蒋行朔：“……” 第258节 他没有想到盛和安这个小屁孩现在还管的上他。 顿了顿，在盛和安的威胁下，他还是老老实实扣好衣服，视线余光瞥到一角，是姜致端着小盘草莓坐到盛和安身侧。 草莓是应季的水果，姜致在楼下看见的，正好买上一点回来吃。 至于车厘子，家里还有。 盛和安笑眯眯地对着蒋行朔炫耀。 姜致就坐在一边听他们讲话，随手打开电视机。 客厅内的灯半开着。 她靠在沙发边，脑海里还在不断回想周融和纪湖面对面的场景，她想知道纪湖和周融到底说了什么。 一边出神，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喂着盛和安吃草莓。 盛和安倒是全盘接收。 等姜致回过神来，就发现盛和安急吼吼地往厕所里跑，就留下手机摆在沙发上，蒋行朔毫不客气地大笑。 过了几秒。 手机那端的蒋行朔叫起她的名字。 “姜致。” 姜致拿起手机，目光看过去。 蒋行朔的衬衣扣紧，唇边淡淡含着笑，他看向姜致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看不明白的意味，“听说今天周融当着你的面和别的女人见面了？” 姜致说：“盛和安说的？” 蒋行朔没有否认，只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姜致唇边抬起几分笑，回问道：“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八卦了，不是之前都不在意这些。” 倒不是姜致空口牙白。 在认识姜致之前，他们这种人基本都是这样的，甚至还会帮对面打掩护。 蒋行朔没吭声，直勾勾地看着姜致。 姜致偏过头，手撑着下颚，她的眼睛没有看蒋行朔，“我其实没那么在意。” 蒋行朔说：“如果你不在意，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 姜致：“……” 她举起手机，面对面地看向蒋行朔的眼底。 几分钟后，姜致无奈地开口：“我真的没有那么在意。” 她再一次重申。 电视机对话人声嘈杂，姜致是随意播放到一个频道看，没有想到里面的女主人公正口不对心，说自己已经放下来了，就跟在姜致重申的那一句后面。 这倒是平白无故有些尴尬。 姜致索性换了台。 蒋行朔盯着她的眼睛，勾了勾唇角：“希望你是真的不在意。” 姜致抿了抿唇，开口问：“你出差怎么样了，项目谈妥了吗？” 蒋行朔点了点头：“今天去看了工厂，在优化一下文件的细节，应该能签约，然后早点回来。” 姜致挑了挑眉梢，语气轻松：“看来我不用帮你带娃了。” 话是如此说，她还是起身下了沙发，站在厕所面前，敲了敲门。 盛和安还在里面，回答也是让姜致先和蒋行朔交谈着。 姜致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和人聊。 眼睫微微颤抖，她看见身后突然多出来的一道身影。 姜致回头往后看。 周融换了身衬衣，比白日的正经禁欲多了几分懒散深沉，他斜斜睨过一眼姜致，无比自然牵起她另一只空出来的手。 姜致任由他牵着，拉到沙发上。 她要应付两个人，难免就有点分心。 这一分心，就连自己被周融抱上膝盖，臀侧坐在大腿上，另一只手被男人捏着玩，这才堪堪发觉。 姜致看着自己已经被揉红的手。 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连电话那端的蒋行朔都被忽略了。 周融抬了抬下颚，正好和蒋行朔对上目光，半晌开口：“怎么不接着聊了？” 怎么聊，她完全没有和蒋行朔聊下去的心思。姜致抽了抽手，手还没抽开，结果被摁在男人那处。 顷刻间，耳垂都染成粉红色。 周围的氛围更是蒋行朔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周融仿佛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似的。 哪怕之前他让蒋行朔和姜致聊的时间再多，姜致的注意力也会轻而易举的被他夺走。 且，一个眼神都给不上蒋行朔。 姜致又羞又恼地瞪了周融一眼，她没想到人会这么胡来。 盛和安就在一墙之隔的厕所里。 而蒋行朔，只要偏开一点手机视角，就能看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偏偏男人的胆子还这么大。 姜致蜷缩起手指，强撑着脸色道：“等团子出来再打电话吧。” 蒋行朔很上道：“好，那到时候见。” 姜致点了点头，随后立即挂断电话，侧头用力把手从周融手掌下抽开。 周融没有阻止，只是微微侧头看向手机，声音淡淡：“就这么怕他们发现？” “这对小孩子教育不好。”姜致解释半句，还想继续解释，可看着周融的脸色，她又不想说了，起身去问团子缺不缺纸。 盛和安是缺的，姜致只能进卧室给他拿。 姜致折身回来时，客厅沙发原本坐着的人不见了。 眼神一顿。 手机叮咚一声响，姜致打开，好友申请栏上多了一条申请。 第301章 他不想回来 这个头像很眼熟。 姜致仔细观察两秒，终于想起来，这是纪湖。 上一次在海城那边遇见纪湖后，她知道纪湖很有可能是唐广则的人，诊所也不打算过去了，然后就把人拉了黑名单。 其实最主要的是，纪天明给她留下来的心理阴影难以磨灭。 如果不是盛和安，她可能再也不想和纪湖有什么交际。 唇线轻微抿起来，姜致的手指按在拒绝的按键上几秒，一条新的申请弹出来。 说是申请也不对。 还是纪湖，只是申请信息稍微改变了一下。 ——她说，她现在正在和周融在一起。 垂在屏幕上的手指屈起，迟迟落不下去。 姜致最终还是拒绝了。 哪怕纪湖在发申请过来，她也无动于衷，掐灭屏幕，起身走到厕所前。 盛和安嗷呜嗷呜的在厕所里叫着，听着应该是蹲太久，腿麻了。 姜致想进去帮人。 盛和安不同意，他虽然还小，现在也是个小大孩了，怎么能让姜致看见自己这么丢人的一面。 僵持许久。 姜致还是没进去，给盛和安保留几分面子。 盛和安倒是很快地自己出来了，就是走路怎么看都是一瘸一拐的。 姜致看着半晌，抿唇忍下笑意。 盛和安也知道自己丢脸，上完厕所，就趴回床上，不吭声，就用那双眼睛看着姜致，试图让她把这件糗事替自己隐瞒过去。 姜致走到身边，也不说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安抚着盛和安的背。 小孩子还是好哄的，姜致陪他玩了一会拼图，又看了会电视，人没过一会，就趴在姜致怀里说困了。 姜致只能陪盛和安睡觉。 盛和安缠着姜致讲故事，还拉着她的衣袖，让她陪自己睡觉。 姜致其实听得故事也不太多，还好她之前就在网上找了一箩筐，打算每天念一篇。 昨天也是这么过来的。 姜致倒是习以为常，伸手把盛和安塞进被窝里，一手摸着有点扎人的脑袋，开始讲小红帽。 盛和安也是个识趣的，听姜致讲完，也不吵不闹。 半晌，探出个脑袋。 第259节 “融舅舅呢？”他刚刚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窗外，随后她敛下目光，神色淡淡：“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插手那么多。” 那些成年人的瓜葛，姜致不打算讲给盛和安听。 但，盛和安明显又是个好奇心重的。 敷衍之下，他到时候察觉出来什么就不好了，不如从一开始摆明了他不能知道。 让姜致感到意外的是，她本来都打算好再敷衍盛和安两轮，谁知道盛和安听见这一句，就把脑袋缩回去了，一边窝进被窝里一边打着哈欠，白里透红的小脸粉嘟嘟的。 她看过两眼，最终是抬手把他往床内侧塞的更严实了点。 防止人睡着睡着滚到床下去。 周融今夜是不会回来的。 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不想回来。 …… 此刻的周融站在酒店套间门前。 套间安静。 门没有关死，留下一线光亮。 他停顿几秒，推门而入。 纪湖就坐在沙发中央，她身前摆着文件，听见声音看向周融，她顺势起身，“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周融踏入玄关。 纪湖的眼神微微向后看，男人背后空空如也，“她没和你一起来吗，还是你没有和她说？” 男人沉默，随后抬起眼睛和她对视两秒。 纪湖一下就懂了，“你没和她说？” 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人深夜出没酒店，还不和自己的未婚妻交代，都代表他们有私心。 什么私心，大家都清楚。 如果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纪湖唇边提起一点笑，伸出手臂，拉住周融的手臂，把他带到沙发前，眼睛盯着他。 “你想要的，我准备好了。” 周融往下一看，没有伸手，轻飘飘地反问道：“我怎么信你这就是真的？” 纪湖道：“你可以去查行踪，调查一个人在京市的行踪对你还不难吧，小周总。” 顿了顿，她语气更加温和：“只要一查，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周融不置可否，坐上沙发。 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像是无处可放，懒懒散散地架起来，放在桌面上。 他后背舒展，身形颀长矜贵。 什么话都没说，深幽内敛的瞳孔却定格在纪湖身上，手指也不徐不疾地敲了敲膝盖，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纪湖的唇线抿紧，她软下身，坐到周融的身边。 修长的脖颈仰起来，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手不着痕迹地往周融身上搭，“好吧，反正你到时候可以验证，上面几位都是比我技术精湛的，或许对你会有帮助。” 周融拨开纪湖的手，眼皮微微垂下来。 拿起资料，他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纪湖一而再再而三被下面子，脸色有点绷不住。 何况，她刚刚还在窃喜姜致抓不牢男人。 由喜转怒，这个脸色更加绷不住了，她开口说：“你这是过河拆桥吗，小周总？” 刻意调暗的灯光下，女人身上穿的长裙摇曳生姿，白净的大长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纪湖其实长得不差，身材也是一比一的好，对上她的眼睛，暧昧多情里带着点温婉。 似乎也是少见的又有实力的美人。 周融听见质问，眉头都没皱一下，开口说：“纪小姐，我知道为什么唐广则会喜欢你了。” 说着，他的眼睛也一直停留在纪湖的眼睛上。 “是因为这双眼睛吧。” 他的言辞肯定，纪湖听到耳朵里，却好似被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无法否认，当初爬上唐广则的床，也是因为这一双酷似姜致的眼睛，否则唐广则又怎么可能让她碰？ 纪湖垂下眼睛，而后抬起眼睛。 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大胆，胸脯贴在男人的心口。 “是，但是我是被迫的。”纪湖语气凄苦婉转，眼睛闪烁微光，她半真半假：“我也不想的，可是他拿我的全家做威胁，小周总你不会的对不对？如果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女人，我愿意告诉你唐广则的弱点。” 而掌下，她能感受到男人紧绷的肌肉。 第302章 枉为男人 时间线拉的越长，纪湖的心就更紧绷。 她担心功亏一篑，担心周融过河拆桥。 事实上，走到这一步。 纪湖自己也没有退路了。 纪天明的失败让上面的人对纪家很失望了，她不能拿自己的父母去赌……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拉着纪家一起下水，但当初唐广则描摹的前途太美好，那个老人也做到了言出必行，她是见识过那个老人的强大的，不可能逃得掉。 红唇微微抿起来，她踮起脚，去吻周融的唇瓣。 周融垂下眼睛。 就当要吻上来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挡在他们的中间。 男人声色不辨喜怒：“我接个电话。” 沉默又暧昧的氛围被人打破。 纪湖不甘心，偏偏周融真的掏出了一个正在震动的手机，她侧头看过去。 名字一晃而过。 周融接过电话，是梁时砚的电话。 人从国外回来了，问周融现在有没有空。 周融瞥过纪湖一眼，正当纪湖以为周融要说什么拒绝的话语，男人却开口说：“有空，地点。” “l1。” l1是梁时砚的老地盘了，地点定到那，无可厚非。 纪湖也不能说什么。 周融抬了抬眉头，转头看向纪湖，“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对于周融这种生性冷淡的人来说，纵然之前花名在外，也没有主动征求过一个女人意见的行为。 现在询问，不过算是对纪湖的补偿。 纪湖理所应当接受了，不过她也很聪明，没有直接要求去，欲言又止看了电话一眼，“我现在过去，会不会造成什么误会……” 周融笑了笑，“能有什么误会？” 以为他们是一对的误会。 以为周融出轨的误会。 只是这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纪湖抿了抿唇，弯出一个笑容，眼睛寸步不挪的看向周融。 周融直截了当：“这是给你的补偿，总不能真让你给我做事，却什么都没有。” 纪湖霎时脸就红了。 周融错目看过她两眼，抬脚跨出门外。 纪湖犹豫两秒钟，跟了上去。 但她跟上去的前两秒，伸手取下挂在衣架上的风衣，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 姜致一起来，就看见了自己手机消息多了无数条的短信。 粗略扫过两眼，她放下手机，带着盛和安去洗漱。 盛和安现在还迷迷瞪瞪的。 只能跟在姜致的身后，当个小跟屁虫。 姜致让他往冬，他就不往西。 早餐也是听姜致的话，小心翼翼把豆浆油条端上桌，也给自己系好了围兜，乖乖坐在，等姜致一起吃早餐。 姜致目光看着盛和安，神色温和。 手机的消息由短信转化为电话。 一直嗡嗡作响。 盛和安想到什么，目光看向玄关处，那双被周融脱下来的拖鞋摆在鞋柜下，规规整整。 “融舅舅没有回来吗？” 第260节 姜致说：“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她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深究下去，抬手把豆浆端到盛和安面前，语气柔和：“今天我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盛和安有些犹豫。 他觉得哪里不对，可看着姜致恬淡的笑容，他还是没抵抗得住去游乐园的心，随后还是点了头。 姜致言笑晏晏，也没再说什么。 吃过早餐，带着盛和安收拾两下，就出了门。 和赶过来的梁时砚刚刚好错过一台电梯。 姜致带盛和安去的游乐场是市中心的一家，人流量比较多，来来往往的。 盛和安很快就忘了刚刚在桌上的异常。 领着姜致玩了一圈又一圈。 姜致也趁着盛和安上去玩的时候，把手机彻底关机。 一直到深夜回去，姜致这才重新开机。 首当其冲的是蒋行朔的电话。 他远在他市，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京市的新闻，今天的热搜第一条就是周融带新欢和梁时砚见面的消息。 无数传媒都在传播，是不是因为周融失意，所以另寻他欢。 更有大众揣测——周融这一次被开除，可能是和姜致有关系。 总而言之，跟在这下面的一条就是有关姜致的阴谋论。 早上的电话也是梁时砚和黄曼珠他们打过来的，就是询问姜致具体情况。 连张华莲都居高临下的关心了姜致两句，避免有人在这种事上做文章，也是因为如此，姜致这才干脆彻底把手机关了机。 与此同时下跌的还有周氏的股票。 花边新闻虽然不会太影响什么，但一定的股市动荡还是有的。 他们到家门口，就看见站在阴影处的高大身影。 姜致停住脚步。 盛和安倒是认出来，两步上前，仰起头叫人：“时砚舅舅。” 梁时砚揉了一把盛和安的脑袋，满眼复杂的看着姜致，“去哪了？” 他看似在问盛和安，实则还是在问姜致。 姜致微微侧头，盛和安和她碰撞出一个视线，随后说：“我们去游乐园了，舅舅！” 梁时砚神色隐没在黑暗中，很难看得清楚是什么。 他微不可闻地松口气，蹲下身，把盛和安抱起来，坐上自己的肩头，口吻尽可能的轻松：“好玩吗？” 盛和安重重点头。 蒋行云的身体不好，蒋行朔这些年又被里外打压，盛和安能出去玩的机会少之又少。 难得有机会出去玩，又都是自己没见过的，玩得不亦乐乎，现在更是叽叽喳喳地对梁时砚说着自己在游乐场看见的东西。 梁时砚应着，一边应一边目光睨着姜致。 怎么看，都像是生怕自己被赶走的小狗。 姜致：“……”本来打算把人挡在门口的心思歇了。 她上前两步，打开门，又看向坐在梁时砚肩头的盛和安，说：“先进来吧。” 梁时砚点点头。 姜致给他拿了换的男士拖鞋，打开灯，询问道：“周融呢？” 梁时砚盯着她的背影，说：“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姜致没有回头看他，但话在下面几秒说了出来：“我信。” 热搜上的事也不是逃避就不存在的。 在和盛和安回来的路上，姜致就大概看了一遍，媒体捕捉到的最后信息也是周融和一个女人共同出了梁时砚的会所。 她没有再提这个话题，长长的睫毛抬起来，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闯进梁时砚的心口。 “你没有必要骗我。” 梁时砚喉头滚动，手伸出来，下意识要拉住姜致的胳膊。 男人么，就是容易多想，尤其是梁时砚这一次回来，上天给了他那么多暗示，他不多想都很难。 周融被周永涛压制，手上没了势力，身边又多了个女人。 他不趁着这个空挡撕毁约定，简直枉为男人。 第303章 你也不好看 姜致错开身体，躲开梁时砚的手。 盛和安坐在梁时砚的肩头，能够清楚看见梁时砚刚刚的动作，他疑惑道：“时砚舅舅？” 刚刚略微尴尬的气氛在这一刻被打破。 梁时砚神色看似很正常，他把盛和安抱下来，理不直也气壮，“怎么了？” “你刚刚怎么——”盛和安话还没说完，就被梁时砚捂住了嘴，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来话了。 姜致看着他们的行为，懒得去管，侧身进了厨房。 玄关处只剩梁时砚和盛和安面面相觑。 梁时砚眉眼浮现几分懊恼。 盛和安盯着梁时砚，眼睛滴溜溜的转，半晌拆穿说：“你是不是想追姐姐？” 梁时砚轻咳一声：“你懂什么。” “我都懂。”盛和安虽然小，但不代表他能忍受别人说他小，踮起脚，言辞凿凿：“你这个样子就像是……” 他话说到一半，骤然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好险。 他差点就把自己亲舅舅也想追姜致的话讲出来了，这可不行。 盛和安摇摇头，乖巧拉住梁时砚的手，转移话题：“我们进去吧，昨天姐姐做了很多好吃的，融舅舅都没有出来吃饭，都剩下了。” 梁时砚捕捉到关键信息，“昨天周融和姜致吵架了？” 如果不是吵架了，又为什么明明在一个屋檐下，却不出来吃饭。 盛和安关于这点倒不清楚，他也怕自己说太多，把自己的亲舅舅暴露。 等梁时砚把自己放下来，换好鞋，蹬蹬往屋内跑。 姜致听见身后响起来的脚步声，侧头回看过去。 她抬手把火关小，接住小跑过来的盛和安。 “怎么进来了？” 盛和安偷偷在姜致耳侧耳语两句。 姜致顿了一下，眼睛微微抬起来，看向只有几步之隔的梁时砚，眼神不由带上些许微妙。 梁时砚一瞬间就看见了姜致这个眼神，反问：“他给你说什么了？” 姜致扭过脸，压下唇角笑容，“没什么。” 她怕她一说，到时候梁时砚会打盛和安屁股。 盛和安说梁时砚像是他最近刷到的言情短剧里的霸道总裁，让姜致千万擦亮眼睛，说这种都是坏人。 然而，梁时砚看见盛和安偷瞄他的目光，哪有不懂的。 上前一步，身影压进。 吓得盛和安直直往姜致怀里躲。 姜致：“……” 一手熟稔摩挲着盛和安的后背，她一边对梁时砚说：“你别吓他，把这些菜端出去吧，我热好的。” 似乎是这么使唤人有些不自在，姜致抬起眼睛，轻声询问：“你应该也留下来吃饭的吧？” 梁时砚眼睛一亮，自觉点头。 姜致长长松一口气，看着梁时砚忙前忙活，冰箱里的剩菜也是梁时砚自主包圆。 她看过两眼，就带着盛和安出去了。 家中多了个盛和安，姜致和梁时砚相处没那么尴尬。 吃过晚餐，梁时砚收拾好碗筷后，没有再在姜致家逗留，起身道别。 本来姜致还在担心梁时砚不肯走，草稿都打好了。 结果现在已经把人送到门边。 梁时砚环视一圈，眼睛紧紧锁定着姜致，“要是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打我电话，我就住在楼下。” 姜致一愣，“你还没卖房子？” “没有。”梁时砚挑了挑眉，啧声：“你在这，我怎么可能卖房子？” 这个话的暗示意味太明显。 姜致淡淡抱起盛和安，侧身往屋内走去，“你走记得关门。” 脸色一点都没变，似乎并不在乎梁时砚的这些话。 梁时砚也没往前，逼迫姜致听，这段时间他算是想清楚了，一段正儿八经的恋爱不是谁逼迫谁开始的，自然也不可能是谁逼着谁结束，他想追到姜致，当初就应该用真心。 第261节 不过现在也不晚。 他可以在给周融使小绊子的时候，同时让姜致看见自己的真心。 抬起眼睛，他看向伏在姜致肩头的盛和安一眼，警告他不要欺负人。 家里也就姜致和盛和安两人。 能欺负谁？ 盛和安撅了噘嘴，催促梁时砚赶快走，他打算等人一走，就催蒋行朔快点回来。 梁时砚笑骂了一声，倒是真的走了。 门从身后关上。 姜致把盛和安放在地上，带人去洗漱。 盛和安的自尊心很强，洗漱什么的，都是要自己亲手来，否则不干。 姜致也是由着他。 她现在没什么睡意，索性一边看盛和安洗漱，一边打开手机。 手机消息如常。 姜致挑了几个回过去。 她回过去没多久，就接到了其中之一的周母电话。 良久，姜致和盛和安说了一声，步入阳台，去接电话。 一接通，张华莲首当其冲问道：“周融回来了吗？” “还没有。”她答。 张华莲冷厉质问：“是还没有，还是你们串通好的？你是不是给周融告状了？” 能够告状的事，不过那几件。 张华莲问的是，是不是姜致给周融告状，说她逼她让位的事，所以周融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姜致沉默两秒，反问说：“阿姨，如果我真的说了，周融现在会抱着其他女人出入外界场所吗？” ——当然不会。 他只会对张华莲的安排更反感，然后加倍地和姜致成双结对的出入。 就像前段时间，他扛着张华莲的鞭笞，死死不松口。 张华莲是不想自己和周融的母子情分再恶化，“那你告诉阿姨，你是不是和周融吵架了？” “没有。”姜致抬眼看向驶入小区的迈巴赫，模棱两可地说：“其实这件事还是要看周融的意愿，您知道的，我没有权利干涉周融，如果要解决，也不是我能解决的，还是要从根本解决。” 从根本解决，自然是要从周家那摊烂摊子开始解决。 可是周永涛寸步不让，现在已经和王芳搬出去住，放话如果张华莲不离婚，他就要让她天天成为笑柄。 张华莲气得牙都快碎了，也没办法解决。 而且，现在来看，周融喜不喜欢姜致还不一定。 她深深喘口气，冷冷说：“你明天回来一趟。” 姜致没回话。 张华莲平静说：“你难道真想和我沦为一样的笑柄？你和周融还是未婚夫妇，他没脸，你也不好看。” 第304章 不同寻常的红 姜致隔天还是如约到了周宅门口。 周老爷子他们不住在这边，住四合院，周永涛则是陪着王芳搬出去了，现在周宅也就张华莲一个人。 正是因为如此，她到的时候，整个空气安静的不行。 目光微微扫过周围。 姜致收回视线，看向自己身边的盛和安，“怕不怕？” 盛和安不怕，但是有些紧张，摇头说：“不怕，我过会会好好等姐姐的。” 昨天的周融照例没回来。 而后，热搜再一次更新，是人带着纪湖去逛商场的偷拍照片。 很模糊。 可又一眼能认出来是周融。 姜致给周融发了个消息，周融什么都没说，只是回了个过两天回来。 中断思绪，她抬起眼睛，看向过来迎接的佣人。 张华莲在祖祠里等着姜致。 姜致没有停留多久，把盛和安交到佣人手上，叮嘱两句，转身搭着小车前往不远处的祖祠。 周宅旁边不远处有一间小小的、木头所制的房子，在它不远处，就是上次周老太太休憩的地方，以往清明节等等节日，他们也是在这边统一祭祀。 佣人把姜致送到这边，又朝姜致指了指屋内，随即无声离开。 姜致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淡淡檀香混合着血腥气一瞬间漫入鼻间。 她无意识蹙了蹙眉头，往后退一步。 脚跟碰到石子，踢出去很远。 在里面的张华莲也听见门外的动静，她侧头看向门口，语气平静：“既然都到了门口，为什么不进来？” 姜致顿了顿，抬脚走进去。 “阿姨。” 然而，迎头的并不是张华莲的好脸色，而是一张张照片，天女散花般落到姜致的脸上。 锋利的棱角割破娇嫩皮肤，留下道道痕迹。 姜致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开，低下头一看，张华莲丢过来的照片都是周融和纪湖这两日相处的。 纪湖挽着周融的手臂，言笑晏晏。 抑或者是周融起身，替纪湖摘下发间的碎物。 张华莲顺势站起身，走到姜致面前，口吻平静，神色却很冷厉：“你怎么连一个男人都看不住？”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 张华莲叫姜致过来，也不是专门训斥的，她将资料递给姜致，“你看看吧。” 姜致扫过两眼，是周融现在的住所。 地址距离纪湖的诊所并不近。 看着倒像是两人同居在一起了，也就短短两天，周融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是该说痴情，还是该说浪荡。 她垂下眼帘，把资料合拢。 张华莲也没再看她，和刚刚狠戾的样子判若两人，她点燃三根香，插在布满香灰的铜炉中。 “你当初既然能把周融勾上你的床，现在自然能把他勾回来吧。” 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姜致道：“可能只是新鲜感，或许不需要多久……” 他就腻了。张华莲听懂姜致后面的话，视线余光扫过她，牙齿却一点点咬紧：“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王芳那个女人纵然流产了，也不代表周永涛熄了让王芳肚子里的孩子继承家业的心，周融现在玩女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给了他们名正言顺把周融踢出去的借口！” 姜致无法否认张华莲的话。 现在周家父子的花边新闻将整个周氏置于风雨飘摇中，现在周永涛又咬死了要和张华莲离婚，指不定周融还真的会被踢出局。 张华莲紧张也是应该的。 只是按照姜致对周融的了解，她不觉得周融会这么被踢出去。 可看着张华莲现在满眼猩红的样子，她也不觉得人会听进她说的话，于是姜致闭口不言。 张华莲看见姜致这个样子，想到了什么，眼神怨怼闪过。 每每谈论到那些话题，周融就是用这个眼神看她。 她是他亲妈！ 她没有掐死他，就是对他的恩赐了！ 下一秒，一声清脆的耳光。 姜致的脸猛然偏到一边。 她抬起视线，看向张华莲，张华莲的眼神不复刚刚的冷静，语气更是尖利：“周融好歹是我的儿子，他用这种眼神看我也就算了，你凭什么，姜致你还没嫁进周家呢。” 姜致猜也不用猜，就知道张华莲因为周融，迁怒了她。 姜致看着张华莲隐隐激动的神色，半抬起的手放下，后撤几步。 可是，这个动作更加激怒了张华莲。 张华莲上前两步，一只手用力攥紧姜致的手腕，另一只手高高抬起。 第二个巴掌高高停在半空中！ 门口突然传来老人的声音。 “夫人，少爷回来了。” 管家的话隐晦，但不难听出周融来了周宅。 张华莲听到这话，也恢复了些许理智，放下手，她冷冷看过一眼姜致，“看来他还是对你有那么一点旧情的。” 第262节 姜致不觉得现在周融回来是对她有什么情谊。 相反的，她心底倒是有几分不确定地因素。 张华莲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起身出门。 至于姜致，是被安排擦了粉，随后再前往正厅。 姜致过去，正好看见周融抱着小团子，目光淡淡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张华莲。 张华莲面色看似平静，实则覆盖一层薄薄的寒霜，她听见动静，顺便往姜致这边看过来。 “就算你想退婚，也得考虑姜致的感受，她跟了你那么久，现在什么都没有，名声又坏了，你让她怎么做人？” 周融不答反问：“您不是很期待这一天吗？” 张华莲脸色绷紧，“那个女人配不上你。” 说到这里，她甚至对姜致又生出几分当初的顺眼来，抬手招姜致过去。 姜致安静走到张华莲身侧。 张华莲拉着姜致的手，扮演起好婆媳，“比起她，我倒是觉得知根知底的致致更让人放心，而且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周融淡淡一声嗤笑。 姜致火辣辣的脸比刚刚更疼，她唇线抿紧，指尖掐进掌心。 疼痛让她强忍着冷静，没有现在翻脸。 接下来就是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直到，张华莲目的达到，让周融松了口，不再提解除婚约的事，让他送姜致回去。 姜致跟着周融上了车。 盛和安被坐在前排的陈三抱走。 姜致看过两眼，没阻止，因为她也有话要对周融说。 只是刚上车，男人温热手掌贴在她的面容上，手心托起下颚，目光逼人。 “不知道躲？” 他在刚刚一眼就看出来了姜致右脸不同寻常的红肿。 第305章 不会为难 短暂几秒的触碰，姜致眼睫微微眨动。 下一秒，她避开男人的手，身体往后仰，拉开和周融的距离。 “你这次过来是因为什么？”姜致问。 见状，周融收回手，逼人视线似乎是昙花一现，口吻淡淡：“你为什么回周宅？” 两人的话题看似不在一个点，实则又在一个点。 只是都是相互质问对方。 姜致唇线微微抿紧，她瞥过头，神思却渐渐冷静下来：“你妈特意打电话给我，我总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末了，双眼在半空中交汇。 目光胶着一瞬，又错开。 “何况，我还顶着你未婚妻的名头。” 怎么想，姜致都不可能拒绝张华莲太多回。 除非她做好了和周融解除婚约的准备。 到了这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无法挽回，也是给周永涛把周融踢出周氏的真正理由。 平心而论，周融对她虽然谈不上很好，也不算很差，所以她利用他心底就算是愧疚，现在不离开，也只是补偿，等周融重新回到周氏后，她想自己会和周融提出解除婚约。 到时候他再想找谁，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于是，姜致又开口说：“你再喜欢纪湖，也不应该这个关头顶风作案，低调点，我和你都能好受。” 说完，车厢里半晌没有声音。 姜致以为周融没听明白，抬起眼睛，视线不偏不倚地看向周融，打算再说一遍。 却发现周融的脸色难看的很。 黑黢黢的瞳孔沉下来，内敛的暗光把一切吞没。 甚至……似乎想要将她也一起。 姜致下意识又往后挪了点位置。 她没注意到的是，垂在身侧的男人手臂紧紧握住，瞳底亦是一片阴鸷。 车厢内的空气愈发沉默。 让人透不过气，窒息到空气仿佛是稀薄的。 姜致的手指微微一动，她还想说什么。 周融像是找到自己的声音一样，开口询问说：“姜致，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姜致心头一颤，不自然错目说：“当然是小周总。” 简单的三个字将姜致和周融的关系划分出泾渭分明的界线。 周融唇锋挑起一点冷笑，“你会和你的上司睡？” 姜致放在膝头上的手攥紧，“我是被逼无奈。” 她深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话说到这份上，也是应该讲清楚：“你应该也清楚我当初为什么找上你。” 是因为被梁时砚逼得走投无路。 是因为周融背后的周氏能和梁时砚的梁家对抗。 而不是因为他是周融。 干涩的眼睑反复眨了几下，姜致轻声说：“你放心吧，如果你很喜欢纪湖，我是不会为难她的。” 权当是她给周融的报答了。 单薄斜下的正午阳光透过防窥玻璃照进真皮沙发，抵上窗口，攀上男人半边脸，而他另外半边脸则是敛于深沉阴翳中，教人看不清楚他的真正情绪。 很快，姜致看清楚了他唇边一点似笑非笑，讽刺意味颇为浓厚，“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姜致不自然地提了提嘴角，“不用。” 周融没说话，长臂一伸，手掌扣住女人细腕。 姜致本来就是防着周融的，他一拉，她的身体就往后倒，手指也同时落到扣在手腕的大掌上，一根根手指掰开。 下一秒，周融另一只手也跟着用上了。 握上小腿，硬生生把人给拉过来。 姜致气得脸都红了，那个巴掌印也就更加的明显，嘴巴张张合合，显然是骂周融的话。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说出口。 周融也不在意。 事实上，在一个男人真的要用蛮力的时候，周围的人很难能和他抗衡。 后背抵着男人胸膛，臀侧坐到大腿上，他的鼻尖触碰姜致裸露在外的肌肤，时而上嘴，一个牙印烙上白皙肌肤。 温热鼻息和微妙疼痛激的她一激灵。 侧头看去，周融眉眼暗晦，指腹摩挲姜致的皮肤。 袖口被蹭着一点点往上。 姜致呼吸有点沉。 不说周融有没有反应，她现在是被撩拨的有点反应的。 但，她不想承认这点，嘴唇也是紧紧抿起来。 车水马龙的人声就在一车之外。 过年的兴高采烈声随处可见，时不时地还有远方的爆竹声，车辆就在当中徐徐前行着。 男人情动的反应也在这刻无比明显。 他探入衣摆，准备握上纤细腰肢，女人的手落下来，用力压着他的手腕。 呼吸在无声里沉沉。 哪怕是没有出声，姜致不容置噱的拒绝态度也是非常明显。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她声音有点哑：“比起我，纪湖应该更清楚你喜欢什么，也更会满足你。” 纪湖作为心理医生，肯定很了解人性，也肯定会知道怎么做会让周融满意。 所以，在那种事情上，满足对方也是很容易的事。 不过她也很清楚看，这么说会惹怒周融。 果然。 周融的手停在腰上，没有再前进一步。 时间也停在这一秒，没有再前进。 倘若不是彼此的呼吸孩还在继续，姜致甚至会以为这个空间只有她自己，只是身下的滚烫让她意识到周融还存在。 这个姿势保持的有点久，姜致脚尖点不到地，有点发麻。 周融现在没有桎梏她。 她回过头看向周融的反应，男人神色冷淡，无所谓她做什么。 停顿两三秒，姜致下了周融的怀抱，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去，她一下地，发麻的感觉直直窜上心头，立马皱起眉来。 第263节 车在万川小区停下。 陈三抱着盛和安下车，敲响他们后排的门。 姜致没动，也动不了。 发麻就算了，现在隐隐带着钻心的抽搐，脸色也跟着白起来。 周融冷淡说：“你不是让我去找别的女人，现在又不下车？” 姜致倏然抿紧唇线，嗓音淡淡：“刚刚只是脚发麻了。” 半响，姜致缓了不少。 小心翼翼挪动着身躯，拉开门。 见到她这个样子，盛和安急忙从陈三的怀抱里下来，伸手去扶姜致。 只是他这个小布丁，哪里扶得住一个成年人。 最后还是陈三把姜致扶住的。 姜致站在车外，和车内的周融对上半眼，态度公事公办：“我这些应该算是工伤，小周总记得赔偿医药费。” 话没说明白，也能看出来姜致和周融处于一种僵持的状态。 第306章 你会变心吗 周融没有停留在原地，等到姜致说完话，就直接让司机开车走了。 方向正是他这两天租的新房。 姜致看过几分钟，收回目光。 现在这个样子，姜致也不能太走动，所以由陈三他们送姜致和盛和安回家。 回到家中，房门关上。 小腿抽痛的感觉不复刚刚的强烈，却仍旧有余韵。 姜致坐在沙发上，盛和安给她抽了一个抱枕，垫在腰下。 这么一坐，又不用移动。 舒服不少。 姜致低下头看着盛和安。 盛和安脸色苍白，惴惴不安地看着她，他伸出手想扶住姜致，可又担心自己不够，手停顿在半空中半晌，收回手，满脸自责。 自责自己怎么不陪姜致坐上后座，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姜致没说什么，伸手摸了摸盛和安的脑袋。 “我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抽筋了。”她说。 盛和安有点不信。 姜致叹口气，提议说：“要不然你帮我揉一揉腿吧，可能能好一点。” 她不想给盛和安安排这些事情，可看着盛和安现在的样子，她又担心自己不安排，盛和安心理要强，又不愿意说什么，到时候憋坏他自己。 果然。 在她的话音刚落，盛和安眼眸微微发亮，两下就爬下沙发。 他还挺会来事的，把屋里姜致特意给他买的小板凳抽出来，坐在她身边，伸手给她揉着小腿肚。 这样，他也不会太累。 时间一长，姜致抽筋的痛楚减轻两分。 她缓出一口气，没有再让盛和安继续。 弯下腰，姜致把盛和安抱起来，伸出手揉了揉他的手掌，问：“你就不累吗？” 盛和安道：“能让姐姐舒服一点就好。” 姜致心底淌出莫名状的暖流，她抬手握住盛和安的小手，贴上脸颊。 盛和安好似好奇地凑过来观察姜致的动作。 额头相抵，鼻尖相触，他没有对姜致的动作有所抵触，甚至用脸颊轻轻蹭过姜致的脸颊，仿佛是在安慰她一样。 心头沉闷的情绪顿然消散不少。 姜致目光看向盛和安，转而又瞧向窗外，低低缓缓：“团子，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吗？” 盛和安眨了眨眼，“去哪？” “京市的郊区有个魔法学院主题的游乐场，想不想去？” 一大大小小的游乐场都会优先选择在一线城市开，且京市算是首都，所以人流量只多不少，每年慕名而来的人几乎能让京市的旅游经济再提两个点。 前两年，为了促进经济，开了一个魔法学院的游乐场。 是和魔法学院的电影联名的。 姜致那时候忙，没去过。 现在周氏内杠严重，周融被排挤在外，姜致作为周融的秘书，被‘放假’也在正常不过。 现在她打算带着盛和安去一趟，也能逃避这中间的纷争。 盛和安考虑两秒，很快点了头。 姜致定了四天三夜的票，随后嘱咐盛和安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出发。 就是隔日一早，盛和安和姜致打开门。 梁时砚身后拖着一个行李箱，大大咧咧地站在他们面前，犹似不够，他问：“你们去哪？” 姜致没回答，只问：“你怎么在我门口？” 梁时砚勾了勾唇，侧身硬生生挤进门口，伸手去拿姜致和盛和安的行李。 姜致利落把行李往后一撇。 梁时砚没摸到，也不气馁，双手一捧，把盛和安放在比他人还高的行李箱上，拉到玄关处，随后他侧过头，视线汇聚在姜致的脸上。 “要是再不出发，过会魔法学院开门了，就要排队了。”他道。 姜致：“……” 眉头动了动，她良久说道：“我定好车了。” 昨天夜里决定好行程，她就和陈三说了。 陈三一早就给她发了消息，说是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让姜致过会下来。 梁时砚玩味地说：“那你带我也行，我正好不想开车。” 死皮赖脸，就是要和姜致坐一道车过去。 姜致抬了抬眼睛，又低下头看过时间，的确是没什么时间了，也容不得她和梁时砚在玄关处浪费时间，索性拉着行李箱，同他一起乘电梯出门。 到了地下停车场，姜致找到陈三的车。 陈三在车门口等着，见着姜致过来，给她把行李放在车上。 他对上姜致的眼睛，嘴唇微微翕动，想说什么，而后又在看见身后的梁时砚，悉数吞下喉咙里的话。 梁时砚皮笑肉不笑，一推，直接把自己的行李也打包给陈三。 接下来，姜致算是见识到了男人脸皮厚到底有多厚。 梁时砚硬生生上了车。 他本来还要和姜致坐在一块，可惜陈三拦的及时，把后排最后一个位置占满了。 姜致起先还以为梁时砚会发脾气，自己下车。 结果人稳稳当当坐在前排，有一搭没一搭给姜致递点吃的。 路途遥远。 姜致就接了，顺道给盛和安投喂了一点。 就是在车上坐太久，总归是不舒服的，知道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姜致和盛和安在后排睡着了。 再醒来，还是听见梁时砚说：“到了。” 姜致抬起眼睛看过去，视线微微一顿。 陈三神态自若收回手机，假装冷静的说道：“我刚刚汇报工作呢，夫人。” 姜致不可否置，带着盛和安下车。 梁时砚跟在身后。 他们打算在这边住两天，定的也是一套的酒店，酒店就在门口不远，现在过去放个行李完全有时间。 姜致和盛和安先过去看了看房间布置。 两张大床，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还有小冰箱和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 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套间里的装饰和枕套、摆在桌面上的东西都是魔法学院里的人物，恍若从这一秒开始，他们就真的是这里的一份子。 姜致领着盛和安出门。 刚下电梯，就碰上在大厅守株待兔的梁时砚。 盛和安抓着姜致的手一紧。 姜致倒是没什么反应，目不斜视，直接带着盛和安从梁时砚面前掠过去。 一天下来。 梁时砚就像是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尾巴，甩不开。 姜致没什么反应，回到套间，洗个澡。 出来就看见盛和安愁眉苦脸坐在床上，包子脸也皱成了一团。 第264节 她走过去，伸手试了试盛和安的体温，见没发烧，方才低下头看他。 “怎么了？” 盛和安仰起头看着姜致，许久憋出一句：“姐姐，你会变心吗？” 其实他是想问姜致，会不会回心转意，重新喜欢上梁时砚。 他还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蒋行朔曾经提过一嘴姜致和梁时砚之前有关系，也被他牢牢记下来了。 第307章 关你什么事 盛和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致。 眉眼浮现出几分纠结，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在开开合合几次，又吞进喉咙里。 姜致问道：“你觉得什么叫做变心？” 盛和安：“……就是你明明和一个人保持着关系，却喜欢上另一个人了。” 看着姜致，他的头低下去，干巴巴说：“因为你曾经很喜欢他，所以他道歉回头，你就喜欢了。” 小孩子的措辞并没有那么精准。 他可能更想说的是，姜致会因为梁时砚为她做的而感动，而回头，和周融解除关系。 “不会。”姜致想了想，回答说：“没有一个人因为对方道歉就必须原谅他。” 深深月色照亮房间，落在肩头。 小孩沿着那一线光亮整整盯着姜致的面容，女人面色平静，伸手摩挲他毛茸茸的脑袋。 像是担心他听不懂，姜致言简意赅：“如果你爸爸对你道歉了，你想原谅他吗？” 盛和安下意识摇头。 伤疤就是伤疤，无论如何，都会在那里。 一旦形成，就不会消退，也不是简单的一句道歉就能原谅的，最重要的还是她想不想原谅。 姜致说：“我也是一样。” 她顿了顿，把盛和安抱起来，坐上单人沙发上。 紧跟着，姜致坐上盛和安对面的椅子。 她拧开水瓶，给盛和安递过去，“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感受。” 小孩子的知识体系还不够，并不能完全理解姜致的话。 姜致也没有奢求让盛和安理解。 于是，等这个话题结束后，姜致就安排盛和安去洗澡睡觉。 盛和安一天玩下来，早就累了。 和姜致的谈话也是撑着心头的一口气，想得到姜致的答案。 大意没听懂，但盛和安清楚，姜致原谅梁时砚的几率很小，因为她的态度很淡然，一点动摇都没有。 砸巴砸巴两下嘴，盛和安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睡得更沉了。 姜致见着盛和安睡着到发出小声哼哼。 索性起身去门口关灯。 屋内的大灯基本上都在门口，所以也只能走过去关灯。 脚步停在门口。 她看见没有关合的门微微一顿，随后毫不犹豫按下灯源，客厅和卧室骤然一暗。 侧头看去，床头剩下一盏小小的灯亮着。 姜致关上门，回到床边。 盛和安睁开惺忪的眼睛，似乎是被那声关门声吵醒了。 姜致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伸手安抚着他后背。 盛和安刚刚被惊醒的慌乱渐渐沉下去，眼睛渐渐合拢，直到再度睡过去。 姜致盯着半晌，起身走到窗户面前，翻出衣服最深处的烟盒，她这盒烟在口袋里也是摆个架势，很久没抽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喉咙有点痒，又动了心思。 垂下眼睛，她指尖反复摩挲。 却迟迟没点燃。 静静的夜空之上，月光高高挂着，让人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时间约莫过去两小时。 姜致上了床，趁着临睡前，打开手机。 热搜屡见不鲜，是周融今天带着纪湖去哪里玩，亦或者是高调出行秀恩爱的视频。 视频里的男人会贴心给纪湖准备外套。 一等她出门，就盖在肩头。 纪湖抬头，同人相视一笑。 视频的声音是关掉的，所以两人的对话，姜致也没有听到耳朵里，但这个视频不用听也能感受到两人黏到拉丝的氛围。 盈盈光亮折射出女人面容，她瞳底什么情绪都没有。 静静的，淡淡的。 最后一丝涟漪也在其下稍纵即逝。 手指一划，退出热搜。 姜致闭上眼睛，仿若睡着了一般。 无边无际的黑夜将光亮吞没，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午夜回响，湿冷的天气此刻愈发的湿冷。 隔天一早。 姜致睁开眼，就发现窗外结了霜雾，模糊整个落地窗。 她看过两眼，叫盛和安起床，到楼下吃早餐。 时间充足的缘故，昨天他们也就玩了三四个项目，今天他们打算进园区多玩了两个，保不定不会像昨天一样，那么早就出来，所以适当的进食是很有必要的。 就是她忘了一件事，今天的温度比昨天早上低了不止一两度，小孩子对床的依赖就高了不少，窝在被窝里，不愿意出来。 姜致看着被窝中间一个小小的鼓包，有些无奈。 无论她怎么叫，一向乖巧的盛和安都哼哼唧唧的，始终没露出过头。 她顿了顿，说：“我下去吃，给你带一份早餐？” 盛和安惺忪点了点头，唔的一声，他似乎觉得不好意思，想从被窝里爬起来，和姜致一块去。 只是还没露出半个身子，被冷空气冻得一个哆嗦，直接缩回去了。 脸上泛出羞红，他道：“谢谢姐姐。” 姜致对乖巧的小孩都很有包容力，她没多纠结，起身下床去端早餐。 因为考虑到小孩容易饿，姜致就没有选择在下面吃东西，一并打包上楼。 两碗小白粥和油条，还有小笼包和其他杂七杂八的炒粉等等。 足够让她们俩吃饱。 姜致推开门，屋内说话的声音蓦然一停。 走进去，姜致就看见盛和安穿着一个薄外套，捧着手机，怒目相视，应该是在和蒋行朔打视频。 略微抬眼看过去，她识趣地没有打扰盛和安。 小心避开摄像头，把早餐拎到餐桌上。 姜致避开，却不代表视频里的蒋行朔没有根据盛和安的目光判断屋内有没有人。 就在盛和安眼睛飘忽的那一瞬，他问道：“回来了？” 盛和安努努嘴：“关你什么事。” 看样子这两人刚刚起冲突了。 姜致不动声色抬起眼睛，盛和安重重哼了一声，也不对那头说了，直接挂断电话，蹬蹬下床去洗漱。 姜致回来，他也不能一直赖在床上。 这点分寸，盛和安还是有的。 姜致把早餐分成两份，等盛和安洗漱完回来。 中途，手机却一直在响。 过一个不够，就两个三个，似乎对盛和安刚刚挂电话的行为很生气。 姜致扭头看过浴室那边，拾起接通。 “盛和安，你出息了，等我回去，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蒋行朔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又在看见接通视频的那头是姜致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看向姜致，脸上有点讪讪的：“怎么是你？” 第308章 三道背影 姜致弯弯唇角：“团子洗漱去了。” “……哦。”蒋行朔有点社死，但他的心态很强，尴尬几秒后，又重新活跃话题：“听说你和团子打算在这边待三四天？” 第265节 姜致没有意外蒋行朔知道自己的行程，“对，今天是第二天。” 顿了顿，她的视线穿过屏幕，看见身后机场的牌子。 询问道：“你今天回来？” 蒋行朔：“嗯，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你把你们酒店号发给我，我之后过来接团子。” 太理所应当，姜致没有拒绝的理由，报了自己的房间号。 蒋行朔侧头，似乎对那头的助理说了什么，面色闪过一点惊讶。 很快又回过头来看姜致，揶揄说：“我本来想给你们升级一个套房，结果发现没处可升，你是下大手笔了。” 姜致轻咳一声，她其实向来在住所方面都是舒适就好，不怎么挑，这一次也是因为带着盛和安出来的原因，现在猛不丁被蒋行朔这么戳穿，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另侧姜致的手机一震动。 她打开一看，是蒋行朔的转账。 末尾几个零，超过了她这次带小团子出来玩的全部费用。 拧紧眉头，姜致下意识要拒绝。 蒋行朔义正言辞道：“你要是不收，我以后怎么让你继续帮忙带团子？” 姜致：“……” 充当背景音的机场发出提示音，某架开往京市的飞机即将起飞。 她下意识看向蒋行朔。 蒋行朔也听见了，朝着姜致摆摆手，“我要上飞机了，你先收着，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都没能等姜致开口拒绝，蒋行朔那边率先挂断视频。 姜致盯过自己手机几秒，还是没收。 她带小团子出来，一是为了逃避周家的交锋，二是为了散心，盛和安都能算是过来陪她的，所以这钱不该收。 放下手机，她转身打算叫盛和安出来吃早餐。 结果突然发现身侧多了一个人影。 下一秒，收钱的提示音出现在耳边。 姜致错愕向下一看。 盛和安笑嘻嘻仰起头，利落把姜致手机一放，跳下床，拉着姜致走到窗户边吃早餐。 “我舅舅除了钱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说：“你要是不收，我就只能让我舅舅以身相许了。” 姜致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去。 以身相许…… 那还是钱货两讫更好。 盛和安自己坐上椅子，一脸严肃，活脱脱一个讲大道理的先生：“而且你带我，还花费了你的心力和时间，收一点钱怎么了，不要委屈自己，如果你不收，我下次都不好意思喊你玩了。” 姜致：“……” 洋洋洒洒一段话，不外乎都是那些钱都是姜致该拿的，让她心安理得收着。 实在不好意思，他也可以和姜致五五分。 就当是他给她的手续费。 盛和安不愁吃穿，但年纪还小，到手的零花钱屈指可数，也算是缺钱，末了他问了一句姜致怎么样。 姜致直接把粥推给盛和安，转移话题道：“你讲了这么多，不渴吗？” 盛和安真的有点，捧着小碗，一口气喝下去。 话题就这么被扯开。 小孩子忘性大，循以往复扯开几次后，终于是不再提这个话题。 姜致暗暗松口气。 盛和安则是恢复往日的活力，雄赳赳地要带着姜致去游乐场里排队。 姜致跟在他身后。 下午三四点，手机突然进入一条消息。 她扫过两眼，是蒋行朔问她在哪。 姜致回答一句，就和盛和安排队去了。 这个项目是游乐场里比较有名的项目，冰筑的超长滑道，需要排队三四个小时，姜致昨天和盛和安直接被漫长的队伍吓退了，今天才考虑过来排队。 饶是他们提前等在这边，也排了两个小时。 在接到蒋行朔信息后，还排了一个小时。 姜致抬起眼睛，丈量自己和队伍间的距离，前面还有一队人，下批次就是他们。 后面队伍发出骚动的声音。 姜致回头一看，好像是有人插队。 她皱了皱眉，轻声对盛和安说了两句。 盛和安乖乖点头，跟在姜致身边，拉住她的手。 忽然身后一具温热胸膛贴上来。 姜致蹙起眉头，不着痕迹往前面走两步。 男人不屈不挠地跟上前。 这一次更过分，一只手搭在姜致的肩头。 人潮汹涌。 本来就很挤，现在就更加显得男人的故意。 姜致不再隐忍，抬起胳膊抵住男人胸膛，随后她回头往后看，话也不再客气：“这位先生你再前进一步……” 蒋行朔眉峰挑起来，“再进一步？” 他似笑非笑，把姜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姜致微微瞪圆眼睛，“你怎么过来了？” “无聊就来看看。”他指了指姜致的手机，“亏我一顿好找，你居然在这里面，这个队伍也真够长的，我差点没发现你们。” 如果不是他让游乐场的工作人员帮忙注意，可能都发现不了姜致在这。 姜致打开手机，就看见蒋行朔给她发的几条消息，问他们在哪，他到游乐园了。 她半晌说：“我刚刚没看手机。” 蒋行朔：“我知道了，这臭小子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 他低下头，扫过两眼面前准备凑近又听见他话，身体一僵的盛和安。 最后，气成河豚的盛和安冷冷哼一声，抱臂回头，不再看他了。 姜致责怪望过蒋行朔两眼。 不过这两是亲舅甥，也没什么过不去的，想到这里，她也就不再管了。 排队上去，也是分批次玩。 蒋行朔带着盛和安，姜致就在他们隔条道。 滑下去，姜致整个脸都是红的，她呼吸里都是寒冷的空气，空气里又隐隐透着几分兴奋，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盛和安过来拽她。 蒋行朔问：“还想玩？” 姜致点头又摇头，“不玩了。” 再排队三四个小时，吃不消，她能今天坚持到排队到现在，主要还是因为那句老话‘来都来了’。 蒋行朔斜斜睨她一眼，抓住盛和安的手，打算带他往下个游乐设备。 他抓着盛和安，盛和安就抓着姜致。 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家三口一起出来玩。 只一眼，于身后不远处的纪湖就看见了这番场景。 她抬起眼睛，盈盈看着周融，欲言又止：“我们要不要先去其他项目？” 说着，纪湖侧过身。 正好将三道背影展现在周融眼底。 第309章 怎么有空过来 男人眼睛瞬间眯起。 顷刻，纪湖转过身，不着痕迹挡在周融面前，询问：“走吧？” 周融低垂眼睑，扫过纪湖半眼，淡淡道：“故意的？” 纪湖抿住唇线。 周融斜斜睨她一眼，没再开口，率先朝游乐园外离开。 然而，还没走两步。 ——就被人拉住了衣角。 眉头蹙起，身体比意识更快，他甩开女人的手。 纪湖猝不及防被甩开，直直往后倒去，就当她快要坐在地上的时候，身后出现了陈三身影，伸手将她扶住。 作秀的可能都没了。 第266节 陈三悄无声息和周融对上视线，在周融示意下，松开手，礼貌和纪湖颔首，随后消失在人群当中。 好似只是过来游玩的游客，随手一扶。 他的背影消失的很快。 纪湖也只能匆匆一眼，而后快步跟上周融的步履。 现在周融对她没有好脸色，情有可原。 毕竟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占有欲，看见所属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占有，心情都不会太好。 只有彻底让周融和姜致没了可能，她的任务才真的有可能，而且…… 纪湖强忍着发酸的身体，唇角勾起一点不自觉的笑来。 她步伐加快。 同周融一并消失在人群当中。 …… 出了园，蒋行朔要请姜致吃饭。 姜致以身体不适拒绝。 至于盛和安也一并打包送给蒋行朔，让他把人带去吃晚餐。 回到酒店，姜致轻车熟路打开房门，窝在沙发上，翘起的唇角逐渐沉下去，神色很淡。 整个房间很安静。 唯有些许风声从打开的窗口泄出来，摇曳出一片涟漪。 姜致侧头看过两眼，不记得自己开了窗，以为是盛和安早上走前开的，没在意。 再在沙发上待了一会，起身走到行李箱面前，蹲下身，翻找出自己的衣物，打算去洗漱。 盛和安不在，屋内就显得分外空旷寂寥。 一点人气都没有。 姜致进盥洗室前，要路过那扇窗。 看着窗外透露的丝丝凉意和炮竹声，她站在门口，看过些许，随后伸手把窗户关上。 这一关，就有了不对劲。 盛和安的身高关不上窗户，那么会是谁？ 想到前两次遇袭的事，姜致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她不着痕迹保持和窗户的距离，随后低下头打算拨通蒋行朔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三秒。 屋内另一重铃声跟着响了起来。 姜致呼吸屏住，僵硬地一寸寸扭头看过去。 铃声传来的源头是在盥洗室。 她没来得及看自己的电话屏幕，屏住呼吸，拎起倚靠在房间角落的水瓶，慢慢朝盥洗室过去。 盥洗室的灯没关，氤氲雾气通过门缝飘散。 扣住水瓶的手握的更紧，姜致小心翼翼推开门。 门内的人似乎听见动静。 哗啦啦的水声一瞬间钻进耳朵里。 姜致抬起眼看去，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漂浮在空气里，随着雾气萦绕在耳畔，听的不太真切：“拿着水瓶，是想谋杀亲夫？” “你怎么在这？”半晌，姜致才憋出一句话来。 不多时，她挪开目光，没有再看盥洗室内一眼。 水瓶掩耳盗铃的被她藏在身后。 赤裸的胸膛在明明灭灭的亮光下，更具有蓬发的荷尔蒙气息，他的头发垂，落在眉眼的位置，平白无故多了几分无害的气息来，同时收敛的是锋利深沉。 周融跨出浴缸，水流溢出，流淌在瓷砖地面，“不然我该去哪？” 湿漉漉的水汽迫人，潮热难耐。 姜致唇齿开开合合，周融距离她更近了，大拇指摩挲上女人的唇缘，往下到眼尾。 仿佛前几日的争吵都不是争吵，而是一种这增进感情的手段。 “你不想我？” 姜致失声一般，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周融步步紧逼，她就步步后退，两个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砰的一声。 矿泉水瓶落地。 错开头，姜致觉得有些黏糊，唇线乍然收成一条线。 然而，周融的目光如影随形，追逐着她的视线，她在哪里停下，他便在哪里停下，眼神快要拉丝。 理智告诫姜致要离开，而身体却不受控。 潮热高温下的引诱一点点腐蚀着姜致的心灵，似乎让她为之退让，一步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人如何吻上她的唇，又是如何咬上她的唇肉。 像是惩罚她，牙齿印留在下颚处。 姜致为了方便洗澡，外套脱了，只剩下薄薄的衬衣。 衬衣现在也被打湿，汹涌线条呼涌而出，纯白bra也变得若隐若现。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她终于动了，往后退一步。 ——刚刚一步。 男人大掌覆上她的手臂，紧紧箍住。 黏腻湿热的温度下，姜致徒然清醒过来，“你现在不应该在纪湖身边吗，怎么有空过来？” 周融手指错开，别过姜致耳鬓，“很希望我陪她？” 姜致说：“我嫌脏。” 口吻看似平静，却很嘲讽。 是个男人都没办法忍耐下来，就算是好脾气好的人也不例外，何况这个人是周融。 果然。 男人看她一眼，随后收回手，神色沉下来。 姜致趁机挣脱开他的双臂，往后退去，直到站到盥洗室的门口。 她顿了顿，抬起眼睛，看向周融，说：“等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吧。” 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的。 包括对方和纪湖那点事，还有她和他的那点事。 不应该再进行下去。 其实最近任华也不是没有给姜致发消息，只是姜致回的都比较慢，私家侦探那边的消息迟迟没有进展，她只能靠着任华这边来判断她‘猜想’的可信度。 就任华现在的态度来看，可信度可以再增加两分。 或许不需要确定，姜致就可以从周氏那边离开，就是会有点冒险。 姜致唇线克制地抿出一点柔软的弧线，澄澈干净的眼眸望进周融的眼睛。 她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着周融说一样。 “你放心，团子和蒋行朔出去吃饭了，暂时不会回来。” 周融须臾就听出来了话语里的亲昵。 和他说话时的冷硬，简直有天壤之别。 提了提唇角，他似笑非笑：“行。” 语毕，周融利落关了盥洗室的门。 门扇重重关上去，让人心头跟着一跳。 姜致垂在腰侧的手骤然收紧，良久，她拿着衣服去外面换衣服。 第310章 无法拒绝的诱饵 姜致给蒋行朔发完消息，就看见周融从盥洗室出来。 男人从容走到她身侧，低下头一看。 姜致反手将手机扣上膝盖，抬起脑袋，和他对视，“看什么？” 周融散漫一笑：“看你怎么应付在外那些男人。” 姜致起身，不动声色和他拉开距离。 她和蒋行朔不是那种关系，发消息也是为了避免蒋行朔到时候带着盛和安撞上来，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干脆说自己这两天挺累了，想好好休息，让蒋行朔带着盛和安今夜在他那边睡。 “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难道你不是我的未婚妻？” 姜致这次回答的比上次更快，“很快就不是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们的合作可以到这里就结束了。” “把任怜送走了，达成目的了，就拍拍屁股想走人？”周融声音戏谑里透着几分沉冷：“还是说想过河拆桥？要知道你当初答应我的事这才完成了一半。” 猛不丁提起这件事，姜致还是心虚的。 当初交换条件是周融帮她把害死安然的幕后凶手抓出来，她则是好好扮演周融未婚妻的角色，帮他应付周母所谓的相亲和一些烂桃花。 第267节 而现在她想解除婚约，把周氏那些烂摊子都甩给他。 可不就是拍拍屁股就走人。 姜致低声：“你现在也不需要我，我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处。”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 直觉告诉她，现在说了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周融淡淡开口：“你有没有用处，那是我该判断的事，而不是你。” 上前一步，他沉沉看着姜致，一只手伸出，揽住她的腰背。 纤薄背脊笔直，姜致仰起头，正好听见周融后半句话：“还是你觉得你比我自己更要了解我？” 姜致当然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令人窒息的犹如一座大山，重重压上姜致的肩头，她的手反射性握住周融搭在腰上的大掌。 反驳堵在喉咙里：“我没这么说。” “但你是这么想的。”周融掀起眼睛，他的瞳孔的意思明晃晃的，就在说‘否则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姜致气虚声软：“那我有什么用处？” 话刚出口，平白无故又觉得怪异的很。 自己把自己贬低成工具，可不就是很奇怪。 周融眼底笑意稍纵即逝，他一只手握上女人纤细腰肢，“用处很多。” 幽深视线向下，顺着姜致的胸脯往下连绵，最近一段时间，她的身材确确实实丰腴不少，腰上的肉都多了两分，捏着软绵绵的。 姜致被周融这目光惹的呼吸粗了几分，心道不好。 伸手一根根手指向外掰。 她每掰一根，男人又重新握上去，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 姜致却被这样的行为弄的恼火，细眉紧紧蹙起来。 周融下一句话又把姜致的路堵死了，心头生出来的火焰就像是小火苗一样，扑哧一下，就直接熄灭了。 “上下两用，你觉得用处大不大？” 姜致假装自己听不懂周融的流氓话，抿唇不回答。 男人另只手掌不徐不疾按着姜致的小腹，他的嗓音带着几分真情实感的疑惑，“难道你真的不想我？” 他对姜致那些弱点实在是太铭记于心。 每一次的游走，都是在拿捏着她的死穴。 呼吸发软，姜致很快就化作了一滩水，只能借着周融的力量倚靠在他的怀里。 眼尾隐隐发红，她张口就是抓着周融的手臂咬了一口。 周融不恼，指腹一寸寸摩挲过姜致的手腕骨。 “你最近真的是丰腴了不少，就连——”他的视线落在姜致的心口处，缓慢开口：“真的没有？” 这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直直浇在姜致的头顶，瞬间清醒。 她知道周融未完的话语想说什么，是在问她是不是真的没有怀孕。 抑或者是他早就知道真相，就等着姜致把实情透露。 想到后面一种可能性，她霎时骨头缝里都生出寒意，对周融抗拒的态度也重了三分。 周融也看了出来。 口袋里的电话震动。 姜致扫过去一眼，是周融的电话。 现在这个点能打电话过来骚扰周融的，肯定是无比重要的事。 他接通电话。 陈三的声音就从那端传了出来，他声音压得很低，生怕那头的人听见：“纪湖醒了，怎么办？”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相对于陈三的焦急，周融更加显得漫不经心：“按照你平时那样做就可以。” 陈三犹豫，“老大，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周融面向手机那侧，手放开姜致。 姜致直接往后撤了一大步。 她没有出声，就站在门口，听着周融和陈三的谈话。 “你前两次都做了，现在觉得不太好，是不是太晚了？”他冷淡道：“而且我也是助她得偿所愿，她想催眠我，给我下药，想有个我的孩子，我是成全她。” 那天夜里的酒店，周融不是没有察觉到空气里蕴发的淡淡香气。 还有纪湖一言一行的诱导。 甚至在她在l1的时候，对周融进行的言语诱导。对她表忠心，给名分。 更是要求在‘酒后乱性’后同居。 彼时，周融看似酒喝的多，实际上他很清醒，还看见了纪湖坐在客厅和人打电话，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既然他们要请他入瓮，那就将计就计。 但孩子，是不可能给的。 他们交谈过程中，姜致把话听得七七八八，也比想象的更震惊。 她抬起头看向周融。 周融侧脸下颚线凌厉，他坐在那，眉骨压的极低又深沉，周身散发的骇人气势比刚刚面对姜致还要凛冽两分。 陈三察觉到周融语气里的不虞，当即没再继续说。 不过三秒，周融却开了口：“不过既然她醒了，暂时算了，你先走吧，不要被她发现不是同一个人。” 陈三正好不想做，直接应下来离开。 只是他走了，周融就该回去了，怕纪湖真的意识到什么问题。 他慢条斯理地把纽扣一颗颗扣好，随后看向姜致。 无比平静地抛下一个姜致无法拒绝的诱饵。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 第311章 转不过弯 姜致倏然看向他，眼神精准落在周融的脸上。 周融神色平静，没有任何说谎的意思，只是定定看着姜致。 过后几秒，他绕过姜致，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直接离开。 姜致思绪未宁，一团纷杂。 周融知道了什么？ 抑或者是说，他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会对自己说刚刚那句话。 姜致下意识追了出去。 周融的房间和姜致同个规格的，所以在同个楼层，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是刻意隔开了距离，一个在东面，一个在南面，都是风景数一数二的套间。 行过去，她刚刚好看见周融的身影消失在门扉。 脚步停在门口。 眼见着走廊尽头有说话的人声。 想到这段时间有关周融的层出不穷的新闻，姜致旋身回去。 翌日，她打开手机。 然而，想象中的‘周融从她房间出去’或者是‘周氏未婚妻深夜出现在酒店门外’的热搜都没有出现，就连周融出现在这边的消息都没有，应该是被压了下去，也可能是封锁了消息。 假如说周融能做到这一步，那么前几天那些消息为什么会层出不穷？ 周融是故意的。 姜致唇线收紧成一线，而他现在也是故意的，故意告诉她这一切。 可是他具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姜致还想思考，房门被敲响。 门外嘟嘟囔囔的声音裹挟着小孩子讲话声。 应该是盛和安他们到了。 姜致掐亮屏幕，看过两眼时间，现在还算早，也就七点五十几分。 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就看见蒋行朔提着早餐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小尾巴探出个头，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姜致，一夜过去，他对姜致的想念也增加了一层。 “姐姐——” 一看见姜致看过来，盛和安毫不犹豫直接奔向姜致。 姜致愣了愣，下意识伸手接过。 盛和安嘿嘿一笑，把自己埋进姜致的怀里，随后抬起头往蒋行朔那边看了看。 蒋行朔作势要打盛和安的姿势。 盛和安尖叫一声，又往姜致怀里埋紧了，死活不愿意从她的怀抱里出来。 姜致拿他没办法，把他带到客厅上去。 蒋行朔踌躇两秒，视线余光瞥过一眼门外，随后进了屋，打开早餐。 第268节 早餐是四人份的。 姜致顿了顿，蒋行朔眉眼有点尴尬，接话说：“我饭量大，吃两份。” 盛和安冷哼一声：“明明你说是给时砚舅舅带的。”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下意识捂住嘴巴，眼睛看向姜致。 姜致抬了抬眼睛，向蒋行朔看过去，蒋行朔咳嗽一声，语气轻缓：“其实梁时砚做的那些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毕竟他是我兄弟，所以你要不要试试，试试把人当做朋友一样相处？” 最重要的一点是，昨天盛和安和他复盘了姜致那些话。 姜致肯定是不会原谅梁时砚。 人没了竞争力，他看着梁时砚就有了几分顺眼，帮忙说说话也不是不行。 姜致一怔，半晌没开口。 蒋行朔看着人的表情还有什么不理解的，他也没资格让姜致原谅梁时砚，使了个眼色给盛和安。 盛和安清了清嗓子，配合转移话题。 蒋行朔和盛和安默契十足。 就是姜致不搭腔，再热络也慢慢冷了下来。 许久，蒋行朔听见姜致开口说：“这么冷，请他进来吧。” 蒋行朔豁然抬首看向姜致。 姜致笑了笑，神态平静，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情绪，她和蒋行朔对视几分钟，颇为无奈开口：“还是说你们刚开始是逗我的？” 蒋行朔：“……” 当然不是。 就是峰回路转，有点转不过弯来。 蒋行朔起身出去喊人，盛和安留下来观察姜致的神情，女人神情淡淡，低垂眼睛，慢条斯理吃着她碗里的面。 梁时砚进来，看见的也是这么一幅场景。 姜致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坐垫上，小口吃面，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走上前，身后的蒋行朔也跟了上来，拉了拉他的袖口。 梁时砚斜斜睨过去。 得到的是蒋行朔回瞪的目光。 氛围多少有些尴尬和微妙。 姜致提起眼皮，就看见蒋行朔和梁时砚面面相觑，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好似面对的不是姜致，而是什么洪水猛兽，盛和安没有被蒋行朔他们的氛围渲染，吃的正欢。 “……”放下筷子的手跟着一停，随后抬起眼睛看过去。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味觉，下意识问道：“很难吃吗？” 盛和安摇摇头，他嘴里还叼着一口牛肉，扭头看向不自在的两人。 嘴巴张张合合，还能看见唇齿里的面条。 虽然话模糊不清，但仍旧能够听清楚，他在问蒋行朔他们为什么不吃。 姜致也在看着他们。 片刻，梁时砚和蒋行朔两个大男人低下头，真的开始吃起来，无形中缓解了尴尬。 姜致往后看了看，坐到盛和安那边。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看着马上就要下雨。 这么冷的天气。 一旦下雨，小孩子感冒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姜致打算和盛和安商量更改接下来的行程，把在室外的也改到室内。 不过室内的，其实她们玩的都差不多了。 也没什么好玩的。 蒋行朔见缝插针：“要不然今天晚点出门吧，正好我听说他们今天关门的时间延长了，我们观望观望，要是没下雨就不用改了。” “延长了？” 蒋行朔点头，“延长了两三个小时。” 姜致下意识看向盛和安，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要征询盛和安的意见。 盛和安是有的玩就可以，白天晚上也没什么关系。 何况，他毫不怀疑蒋行朔说话的真实性。 不用过多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姜致没什么所谓。 中间有三四个小时，不可能一直四个人待在屋内。 姜致和盛和安说过两句，就打算带着人去酒店的室内设施看一看，最出名应该是天台有一个恒温的室内泳池，就是现在是在冬天，不知道人多不多，室内的温度怎么样。 蒋行朔和梁时砚的衣服都在他们的房间，盛和安昨天和蒋行睡，也没把行李带过去。 这下，姜致和盛和安是率先收拾好衣服的。 到顶楼，蒋行朔他们还没来。 姜致进去，干燥温热的热风在脸上吹拂，温度很高，逼近正常春秋的温度。 一道身影忽然掠过她身侧。 第312章 方寸大乱 姜致看向周融走过去的方向。 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坐在沙滩椅上，看见周融走过来，站起身子来迎接他，她在室内穿的不算严实，但也不算清凉，依稀能见到女人脖颈处的草莓。 眸光闪过一丝复杂，姜致错开眼睛，低头询问盛和安。 盛和安没试过冬天下水，跃跃欲试。 姜致就带他到男更衣室前换衣服，至于她自己，则是在门口等着。 蒋行朔他们没来，她也不想下水，打算看着盛和安玩。 盛和安换衣服的时间也就短短几分钟。 等了不过片刻，就看见一个微胖的圆墩墩小孩从门口出现，他仰起头，亮出大白牙，对姜致一笑。 姜致把人送到浅水区，就在附近的位置坐下。 盛和安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什么都会有点，游泳也是如此，就是泳姿不太好看，看着像是狗刨。 姜致扫过两眼，敛下唇边的笑意，专注盯着水中的身影。 盛和安每游一圈就会朝姜致冒出个脑袋，算是报平安。 姜致时不时也会在水里寻找盛和安的身影。 吵闹声喧喧嚷嚷。 在这里玩闹的人群似乎和姜致抱着同样的看法，见九十点还没有下雨，收拾收拾东西，上岸打算去游乐园去。 人一点点变少，游泳馆肉眼可见的变得没人。 这下盛和安的身影更加突出。 姜致倒没刚开始那么担心了，因为现在人少，又有救生员，要是发生什么不测，肯定会有人看见。 何况，算算时间，蒋行朔他们也该到了。 手机嗡嗡震动。 她看过两眼，是张华莲的电话。 身形微微一顿，姜致垂下眼睛，走到游泳池边，对着盛和安叮嘱两句，随后出去接电话。 张华莲一连几天没有找她。 这次打电话过来，肯定是过来询问结果的。 姜致走到消防通道。 这里没人，方便接电话。 同样的，要是张华莲有什么苛责的话，也不会传出去。 电话接通，张华莲的声音跟着传进来：“你和周融出去了？” 姜致一怔。 张华莲说：“我已经看见你们共处一室的视频了。”她有点不耐烦，语气冷下来：“你记得趁着这个机会把周融的心勾回来，知道了吗？” 姜致唇线抿作一条直线，问：“什么？” “你在装傻？”张华莲心下疑虑更深，姜致虽然帮过自己，但她是周融身边的人，保不齐帮他打掩护，“还是说，你和周融在一起说谎骗我。” 几息之间，姜致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了，“阿姨，我刚刚没听清，所以问了一句，我没必要说谎骗你。” 她停了停，旧事重提：“是你让我登上了周家太太的位置，听谁的，我心里有数。” 张华莲没说信不信，“那就好，今天夜里你亲自录一段你们男欢女爱的视频给我。” 姜致拒绝：“这件事我不能答……” 这个视频不能录。 也相当于，她亲手给张华莲递了一个自己的把柄。 张华莲打断说：“你能不能答应都要想想后果，而且一段视频而已，我也不会流传出去，对了听说你那个弟弟被退学了，你知道吗？” 一瞬间，姜致被这个思绪扰乱了，下意识问道：“退学？” “哦不对，是开除。”张华莲也是刻意打听后得到的消息，听说是人殴打辅导员，果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现在就只有我能保住你弟弟，你好好考虑，要不要录给我。” 第269节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她继续说：“而且我要你的视频也不是为了别的，只要你没有背叛我，你的视频也不可能流露出去，是不是？” 姜致还是拒绝道：“我不可能接受。” 一旦视频传出来，对她就是翻天覆地的灾难。 张华莲仿佛是退而求其次：“那这样吧，你签一份合同，我就信你，你弟的事我也会帮你压下。” “什么合同？” 张华莲敷衍说：“晚些时间我会发电子版给你。” 电话挂断。 姜致盯着手机半晌，眉头紧紧蹙起。 拨通熟稔于心的号码。 长达一分钟。 姜源声音嘶哑：“喂？” “你被开除了？”姜致直接问道。 姜源没有承认，只问：“是谁告诉你的？” 姜致：“所以是真的。” 想到上次在出租房下面看见的姜源，姜致心口涌现出一股怒意，她抬头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好好读书，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姜源道：“这件事不用你管，你也不是我姐了，管我干什么！” “姜源——”姜致下意识喊道。 下一秒，那头直接把电话挂了。 姜致再想打过去，再也没人接听，似乎是已经把姜致拉黑了。 深深吸一口气，她打了负责姜源安全的人的电话，得到的答案却是不清楚，毕竟这些天他们一直看着姜源都是准时去学校，前阵子有时候还会做实验到很晚出来，怎么会退学？ 他们没有去学校里问过，都是通过姜源两点一线的生活判断。 不清楚也很正常。 太阳穴直跳，姜致能肯定的是张华莲说的是真的，姜源是真的要被开除了。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掐进掌心的指尖深深见血。 抬起头，她看向走廊外面。 现在没什么人。 翻出周融的聊天界面，姜致给他发了个消息。 入眼是独立更衣室的门牌号。 在楼下。 是给那些非富即贵的，不想和别人一起使用更衣室的客户准备的，现在来看，倒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姜致一样。 姜致看着向上蜿蜒的楼梯，一时半刻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去。 负责姜源那边的人来了消息。 确定了姜源被开除的消息，公告上面给出的理由是学术作假。 如果说刚刚的消息让姜致心神不定，现在就是有些方寸大乱。 她嘴唇抿紧，终于抬脚一步步往下走。 第313章 不想待在你身边 姜致通过周融的短信很快就确定了位置。 最里面那一间换衣室。 走过去，推开门。 烟雾缭绕，火光噌亮地燃烧在半昏黑的房间里，阴翳攀爬上屋顶，覆盖在男人的面容上，他背靠墙壁，头微微低垂下去，菲薄的唇勾出冷意，凛冽淡漠似乎隐藏着隐晦的黑暗面。 姜致停住脚步，喉头发涩：“周融。” 男人目光斜斜望过来，星火沿着边缘烧卷一圈，“过来。” 他神色平静，眉骨压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黑沉沉的，仿佛一片幽深的海。 姜致下意识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男人垂下眼睛，情绪掩盖在其中，他伸出手，大拇指沿着垂落的发鬓摩擦，别过耳背。 “今天早上梁时砚和蒋行朔在你房间吃的早餐？” 姜致莫名有点心虚，“……” 和周融的目光对视半秒钟，心虚更甚。 她错开目光，周融的手往下划过一寸，死死捏住姜致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来，和他对视。 姜致不得不开口：“你应该知道，我们很快就出来了，还有团子在。”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周融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是吗？” 姜致唇线抿紧，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还是说在怀疑自己。 长长的睫羽微微低垂下来，似乎在和人形成无声的对抗。 周融神色一沉，一只手沿着女人衣服向上翻卷。 冰凉窜上神经，姜致后撤一步。 男人率先握住她的掌心，侧身将她翻了个面，她的手臂抵撑墙面，腰线弯出一刀弧线，整个人背对着男人，她还不死心一般，侧过半张脸往后看。 然而，这个角度太艰难，看不清楚周融的神色。 不算安分的手却能明确的感知到。 从腰脊背到肩头，再到她纤细的手腕。 姜致呜咽半声。 潮热呼吸，男人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 窸窸窣窣的黑暗当中，衣服解开，胸卡扣一空。 姜致鸡皮疙瘩疯涨，只是这个姿势，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当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凭对方怎么处置。 可是过了良久，铡刀并没有落下。 男人也迟迟没有下一步。 ——做到这一步，只是为了惩处她的不听话。 刚开始觉得冷，现在又觉得热。 更衣室的中央空调在孜孜不倦的运转着，中间夹杂着呼啸的风声。 姜致被摁在墙面的手指蜷缩再舒展，反复几次后，她终于梗着嗓子开口。 “你到底要不要做？” 不是她想。 是因为这件事就像是悬在脖子上的刀，一日不落下，就一日不安心，始终处于惴惴不安当中。 反而如果周融能直接来，或许比想象的要好受一点。 周融轻描淡写地说：“害怕了？” 姜致没说话，沉默却等同于默认一般。 周融反问道：“如果不是因为姜源出事，你都不打算来找我，一直装傻。” 周融的确把姜致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假如没有姜源的事，她也的确打算这么做。 姜致唇线微微一抿，内心的抗拒翻涌。 侧过去的眉眼无意识的透出几分真实情绪。 空气内的沉默比刚刚更窒息。 烟蒂燃烧出长长的一束灰烬，几秒后，摇摇欲坠地往下掉落。 滚烫火星跟着坠落。 焦糊的味道飘散在空中，男人像是感知不到痛，伸手攥紧，星火灼烧皮肉。 扑哧一下，湮灭。 姜致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只是视线受阻，她也看不到身后具体是什么情况。 顿了顿，她试探地问：“什么东西烧糊了？” “没什么。”他说。 顷刻，姜致能感觉到双手桎梏松开，她回过头去。 周融后退一步，阴影瞬间覆盖上他的肩头，把他整个人都吞没在当中。 明明晃晃的光影交错，他眉梢眼角的倦怠之意更重，视线看似凝聚在某一处，实则没有一个焦距，整个人的气质比起刚刚却更压抑，如果说那时候是阴沉沉的多云，现在则是乌云翻滚，暗流拍打在礁石上，暴风雨来的前夕。 姜致呼吸屏住，脚步没动。 但，这个姿势太狼狈。 她还是没忍住放轻声音，穿好自己的衣服。 当最后一颗纽扣扣上，周融提起眼睛，目光森冷又淡漠，“你走吧。” 姜致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半晌说：“刚刚烟头是不是弄伤你了？” 周融似乎注意到这一点小动作，唇锋笑意极浅，无端让人觉得嘲讽，“你是良心不安，还是想用这种手段让我帮你。” 第270节 姜致脸色一变，“我没有。” “你没有？”周融继续说：“那你为什么会关心我，你不是无利不起早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对你有好感，所以无论面子上怎么说，我都会帮你。” 姜致豁然抬起眼睛，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厉声：“我只是闻见了烧焦的味道，你不用这么揣摩我。” 周融似乎今天要将姜致的脸面彻底撕下来，“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他上前一步，身高压迫，气氛沉默。 男人低垂下眼睛，冷冷看着她，“你那点勾引的手段，真当我看不出来？还是以为我和梁时砚他们一样蠢。” 周融警告过她，不许她动真心，不许她怀上她的孩子。 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气急败坏吗。 呵。 姜致扪心自问，撇开自己利用对方的那些部分，她也实打实地为周融考虑过，也不全是假话。 话说到这个地步，她破罐子破摔，“那又怎么样？你比我高贵吗，还是说你觉得你高人一等，我那些话全部都是骗你的，周融，我压根不想待在——” 你身边。 周融似乎被她激怒，一只手狠狠掐住姜致的手腕。 与此同时，唇上一阵刺痛。 铁锈味道抿入唇角，姜致眼圈发红，一句话都没说，死死盯着周融。 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天敌。 姜致盘算清楚了，她可以不靠周融，找周母。 再不济，还能找任华。 只是如果不到最后一步，她不想这么做，会破坏她的计划。 周融冷嗤：“你倒是露出自己的真心了。” 姜致没辩驳，比刚刚力气更大，直接挣开男人的手心，“你自己要信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你们，我也没必要这样。” 男人黑黢黢瞳孔里的情绪看不明白。 几秒钟后，他猛然一脚踹上姜致身边的墙壁。 整个房间跟着一抖。 “滚。” 姜致深深看过周融一眼，毫不犹豫朝外走去。 第314章 你可以利用我 姜致走到走廊，回头看过一眼。 更衣室安静。 男人没有丝毫出来的打算，似乎也没打算和她再说什么。 接二连三的吵架让姜致有些精疲力尽。 她唇珠微微抿紧，调整好呼之欲出的情绪，转瞬循着来的方向回去。 等姜致到游泳场，蒋行朔和梁时砚已经场内。 见她过去，两个大男人朝着这边游过来，沐水而出，同时矫健的身材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目光。 姜致错开目光，下意识看向他们身后的小小身影。 盛和安没有两个成年人游得快，现在还刚刚到泳池边缘，看着她的视线，笑了笑，朝着她招了招手，“姐姐。” 姜致笑了笑，轻声说：“游的怎么样？” 随后，她看向蒋行朔，神色有几分抱歉：“我刚刚去接了个电话，周氏有点事情。” 蒋行朔道：“这里有救生员，出不了事。”他眸子看着姜致，眼神有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出什么事了吗？” 姜致道：“没什么，就是一些文件的交接。” 蒋行朔能看得出来，姜致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提起，主动说：“那这样我就不再问了，要不要下来玩一会？” 姜致摇摇头。 她过来，是想早点回去休息。 因为刚刚和周融吵了一架，她现在是怎么样怎么不舒服，也没什么心思再在游泳池待下去。 唇线轻轻一抿，姜致和蒋行朔再聊了会，便提出自己要回去休息。 蒋行朔没有拒绝，只是问姜致需不需要人送。 天台到房间，也就做电梯的功夫。 姜致没有再让蒋行朔他们送，自己一个人回的房间。 在下一楼时，她抬起眼睛，朝外看了看。 没有看见意想当中的人。 回到房间，她把门反锁，坐在窗边。 视线无意义地眺望着远处层层迭迭的风景，虽然是在郊区，这边开发的土地也不算特别少，部分小区错落排列。 姜致看的时间长，心底的烦躁却一点都没缓解。 她和周融两个人明明是利用关系，现在周融弄这处，就好像她对不起他。 可要说对不起，也是他先出的格，和她有什么关系。 手指摩挲着细长烟身，她低下头一看，随着一怔。 细长的女士香烟在指间跳跃。 没有点燃，只有凑近才能闻见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 很浅淡，也很让人心安。 只要抽一口，心底情绪就能平静，姜致的欲望也被这淡淡的香烟味勾起，她闭了闭眼，强行按下翻涌的欲望。 片刻，她起身步入浴室。 花洒播下温热的水那一刻，姜致心头梗着的郁气吐出来。 她闭上眼睛，安静听着簌簌的水声。 周融刚刚在更衣室的神情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反反复复。 她总觉得有个人也这么看着她过，心头涌现的难过告诉她，她做了对不起那个人的事。 姜致本来以为是身为野广木的周融，可是回想当时的记忆，她却想不出来，仔仔细细地搜寻一遍，也只有‘唐广则’脸的野广木和她那时候的嬉笑怒骂的日常，还有每一处细腻的小事。 吵架的场景有都没有。 不过想想周融那个性子，他是野广木的话，她可能和他吵不起来吧。 毕竟她那时候没有隐瞒过他任何事，也没有利用过他。 姜致刚刚好一点的心情，伴随着这个想法又染上三分郁气，就连洗澡都无法缓解。 最终，她擦干发梢，走出浴室。 还没到客厅，就听见敲门声。 姜致让门口等一会，她换了身衣服，这才开了门。 入眼的却是想也没想到的——梁时砚。 眼底划过一抹意外，她问：“你怎么在这？” 说着，姜致顺着他身后看其他的人有没有回来，在确定没人后，她蹙起眉头，抬起眼睛看向梁时砚。 梁时砚说：“看你状态不对过来看看。” 他视线往下一寸，触及姜致发红的眼尾，抬起手，“你哭了？” 姜致头不着痕迹一偏，“没有，刚刚洗过澡。” 梁时砚手没有触碰到姜致就被躲开，他也不尴尬，收回手，利落说：“真没事，还是你和周融吵架了。”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 梁时砚不是蒋行朔，也不擅长粉饰太平，姜致出去的时间长，很有可能是见了谁。 再加上，她现在的态度不对。 和刚刚碰见的风头正盛的主角之一‘纪湖’。 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上次盛和安所说的，姜致和周融吵架了。 姜致提了提唇角，笑不出来，只能硬生生地放弃了，随后说：“我们有什么好吵的，你觉得周融能和我吵起来？” 梁时砚说：“那就是他欺负你了。” 啧了一声，他有点不甘心地说：“当初我再怎么和女人在一起，你也没这么急过眼，换个人就不行了？” 姜致：“梁时砚。” 她口音着重三分，浓浓的警告意味。 梁时砚眼睛一眨也不眨，“我说错了吗，还是说你对周融动了真感情，所以受不了他这么和你吵。” 姜致面色出现一点难堪，她唇线抿紧，没说什么。 梁时砚上前两步，想要握住姜致的肩头。 姜致神色终于冷了下来，“今天请你进来，我只是不想让大家难堪。” 她对梁时砚什么情绪都没有，可有可无。 所以，梁时砚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无所谓，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原谅梁时砚之前所做的一切。 第271节 梁时砚一顿，说：“我知道。” 男人暴怒的场景没有出现，姜致错愕半分，随后敛起眉头，“既然你心知肚明，那现在还过来做什么？” 梁时砚：“而且我还知道你放我进来的另一重理由，想让周融看见，或者是刺激他做出什么决定。” 不得不说，梁时砚猜的全都对。 她的确是打算拿梁时砚和蒋行朔来刺激周融，让他和她解除婚约。 姜致脸上的表情消失的一干二净。 梁时砚道：“你不了解男人，这做法不会把他推远，反而会刺激他的占有欲，我帮你推开他怎么样？” 姜致不吭声。 他又继续说：“我和周融不一样，你可以随便利用我，我不会有半点怨言，甚至你想利用我背后的梁家达成你的目的，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315章 让别人踩 姜致是真没想到梁时砚会说出这样的话。 后退一步，她眉头紧蹙。 没说不答应，但也没答应。 梁时砚提出来的方法，周融是当初用过的，稍有不慎就很容易看出破绽来，而且，她也担心这是引火烧身，别到时候谁都摆脱不掉。 片刻，姜致心底有了成算，“你不用这么说，我也不需要利用你来达到什么。” 抬起眼睛，她看向梁时砚，声音平静：“我希望这次旅游过后，我们就最好不用再私下见面了。” 公司的业务往来，另当别论。 梁时砚面色沉沉如水，眼底却划过一抹痛色。 梁时砚从出生开始就是天之骄子，哪怕逊色于周融，也不能否认他的优秀和无往不利。 就算在那几年在追求任怜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低过头。 ——硬生生把自己的自尊奉上去，让别人踩。 姜致没踩，但她的拒绝比踩还要让他感受到践踏。 她连他背后的势力都不稀罕，还有什么比这更羞辱人的吗？ 姜致没有和梁时砚纠结太久，后退两步，关上房门。 房门震动。 脚步声逐渐在门外远离。 到听不见，姜致蹙紧的眉头缓缓松开，视线看过窗外几秒，她把行李箱下面的电脑翻出来。 蒋行朔肯定要带盛和安再玩一阵，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至于梁时砚—— 他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 饶是这么说，姜致心头也没底，因为梁时砚一再放低底线，今天更是找上了门。 还有周母的事情…… 她说给她一份文件，可到现在，也没看见文件发送过来。 好在人忙起来就不容易想太多。 姜致半个小时后，彻底投入鸿途的线上工作当中。 现在姜致初步的格局观虽然有了，但实践到底还是不足，不能完全掌控一家公司。 比较重大的决定，任华都会过来看一眼。 有不得当的地方，就会直接线上会议解决，帮助姜致加深眼界，同时让她看看他们这群人会怎么做决定。 姜致现在就像是一块海绵，不断吸收着外界的新知识。 今天下午也是和任华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会。 姜致头晕脑胀，下意识要挂断视频通话。 任华抬了抬手，打断姜致的动作，而后轻轻一笑：“你今年过年是在周家吗？” 姜致一顿，说：“应该不会。” “那就是去和父母团聚？”他不动声色地问。 姜致抬起眼睛，刚想摁动的鼠标缓缓放下去，她点了点头。 任华说：“我记得你家在小县城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他温和道：“你也别误会，我是想着你没离开京市之前，请你们吃顿饭。” 她没错过‘你们’那两个字，姜致了然笑笑：“我应该会除夕再说，任先生你也清楚，公司很忙，不过听您说，那似乎是个大聚餐了。” 任华没有否认，“这对你也有好处，要不要参加，你可以自己想想。” 结识的人脉肯定是越多越好，姜致不可能拒绝，即使这有坑，她也会点头答应。 和任华确定好时间，她挂断视频。 任华没有告诉姜致的是，这次的用餐不止他一个长辈，任家大半人都会过来。 至于为什么，一来是为了看姜致，二来是要做一个决定。 姜致后背靠上椅子，有条不紊地将节假日的工作和安排确定，就关上电脑。 中午和夜晚的用餐，她也是在酒店用的。 夜里七八点钟，天空燃烧出绚烂的烟花。 姜致没什么心情看，因为张华莲发了一份合同过来，看标题是一份普通的项目合同担保书。 下面有个空白处，似乎是在等着姜致签上自己的名字。 姜致把合同条款都看了一遍。 责任归属有很大的问题。 可以说，如果这个项目一旦出现问题，姜致要全权负责，甚至还要面临被周氏追责起诉的风险。 而且上面写的项目，姜致听都没听过，她对周氏的项目大多数都有了解，一个从来都没听过的项目，很有可能是为她准备的坑。 姜致没签，把屏幕关掉。 约莫十多分钟，张华莲的电话就过来了。 姜致视线盯着屏幕几分钟，没接。 转而，把手机调成静音，扣在桌面。 张华莲的坑，她不可能跳，周融也说了明白，他不会帮她。 那么能选择的出路也就一个。 …… 隔天，姜致起了个大早，去找小团子。 昨天小团子玩累了，回来路上直接趴在蒋行朔的肩膀睡着了，蒋行朔也就没带人过来。 就没能商量今天回去的事。 姜致这么早过去就是和蒋行朔他们商量这件事的。 提着早餐，她敲响房门。 屋内脚步哼哧哼哧，还带着特有的软糯声音。 打开门，姜致低头一看。 盛和安跑得满脸通红，仰起头看着她，懂事地接过她手上提着的早餐，邀请她进屋做。 姜致跟着进屋。 她回过头，扫视过房间的布局。 男人的混乱和邋遢映入眼帘，沙发上还挂着一件姜致很眼熟的衬衣，似乎是前两天蒋行朔穿的那件，屋内的行李箱也大喇喇开着，东一件西一件，比周融来说，要邋遢太多。 周融是那种一丝不苟的男人，东西要各归其位，衣服折叠。 就算是洗手池里的碗，如果姜致偶尔犯懒，他就会负责洗掉，摆好。 洗衣机里的衣服亦是如此。 盛和安看见姜致的目光，心下一紧，伸手去关行李箱。 他没有注意到地面上的底裤，这么小跑过去，啪叽一声，直接摔进了地毯，鼻子都撞红了，让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姜致也被吓了一跳，走过去。 担心到都忘记吐槽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响起周融。 蒋行朔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抱着盛和安站起来的姜致。 随后，他看见姜致脚下的哦多功能洗，面色一顿。 飞快过来，把盛和安脚下的衣服收走。 姜致要是真的看到，他是真的不要做人了。 姜致看见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她目光看向浴室，询问说：“我给你们带了点早餐，顺便想和你商量一下今天回去的事情，我本来定了下午两点的车，你们怎么安排的？” 蒋行朔点了点头：“我开车过来的，我送你回去吧，就不用车了。” 姜致有点犹豫。 然而，蒋行朔后面让姜致改变了主意：“我今早看见纪湖和周融一起退房走了。” 第272节 第316章 失火 姜致说的车司机是陈三他们。 如果周融早上就走，那么陈三送完周融，再来接她，估计要很晚。 还或许不会来。 毕竟，陈三的顶楼上司是周融，不是她。 姜致沉沉吐出口气，“那就麻烦你了。” 蒋行朔摆摆手，把衣服收拾好，胡乱扣进行李箱里，坐上茶几旁边的沙发，拆开早餐，等姜致过来吃早餐。 姜致和蒋行朔他们吃完早餐，就回去收拾东西，办了退房。 到地下停车场，姜致微微一顿。 随后，她侧头看向蒋行朔。 蒋行朔勾了勾唇，无奈地说：“梁时砚说他是和你们一起来的，他没开车，现在我总不能抛下他，他坐后排，你放心。” 姜致微微一顿，随后点了点头，上了车。 正如蒋行朔所说。 姜致坐在副驾驶，蒋行朔负责开车，而梁时砚和盛和安坐在后面一排。 回去的一路上全靠盛和安调节氛围，才没有那么沉闷。 姜致抬起眼睛，扫过后视镜内的盛和安。 盛和安靠在梁时砚的肩头，她看过来的同时，梁时砚也同时看向了她。 神态自然到让人没话说，他递过来一瓶水，“渴了？” 姜致不接也不好，只能接下来，“谢谢。” 梁时砚：“不用客气。” 他的口吻冷然淡漠，之后便扭过头看向窗外。 见状，姜致也没有看后面，打开手机看消息。 姜源的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她打算请任华吃一顿饭，再托他帮自己看一看姜源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在出发后，她就给任华发了消息。 只是人到现在还没回她。 她没注意到的是，她目光挪开后的那一秒，梁时砚的视线紧跟其后地看了回来，焦距定格于白皙脸颊上。 梁时砚眉头微微一动。 “时砚，你这次回来还出国吗，还是等到年后？”蒋行朔的突然出声让梁时砚瞬间看过去。 两人目光碰撞之间，硝烟翻涌。 梁时砚：“应该不去了，听老爷子安排。” 蒋行朔笑了笑：“那行，等到时候我请你喝酒，顺便给你重新介绍两个漂亮的，开开心。” 他像是欲盖弥彰，又说：“不过那些人看久了也就那样，我现在都很久没去过那种场所了。” 梁时砚指骨屈起，一双沉沉如刀鞘的眼睛眯起来，他唇边的笑看似在笑，又不似在笑：“不用了，我已经很久没去过这种场所了，现在也只觉得他们吵。” 蒋行朔：“这样，那也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怕你不习惯。”梁时砚说：“如果你有什么需求，直接报我的名号去就行。” 蒋行朔盯着后视镜内的男人，倏然笑了。 梁时砚回以一个笑。 话题看似就此结束。 蒋行朔接下来的话题扯到了姜致身上，说她照顾盛和安辛苦了，趁着过年，想请她吃顿便饭。 现在距离过年也就几天，也没多久。 基本上能提前回乡的都已经回去了，姜致犹豫片刻，还是没同意。 公司事情多。 且她了解唐广则，现在他看似安静，估计是在整什么幺蛾子，危机四伏。 …… 蒋行朔帮姜致把行李搬回家。 他没进屋，抱臂倚在门口，眼睛往屋内扫去。 姜致给盛和安买了不少东西，收拾起来就花费了不少时间，也有一个小行李箱那么多。 她把行李箱推到蒋行朔面前。 蒋行朔往下一看，里面不只有一些男孩子喜欢的玩具，还有一个小书包。 一看就是给盛和安上学准备的。 蒋行朔勾了勾唇：“你还是比我想到的细心，什么都买了。” 姜致笑了笑，没说话，把东西给人。 盛和安在车里等着，本来他是想上来的，结果被蒋行朔镇压了，不给上楼，避免到时候又是哭着不肯走。 想到盛和安，蒋行朔还是挺头疼的。 他看着姜致，说：“要是之后他不服管教，我还是得找你取取经。” 这两天没有去见医生，但盛和安的情况有所好转，也没有那么怕人。 一看就是姜致带人的功劳。 姜致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只是笑了笑，然后默默看了一眼电梯，提醒说：“电梯到了。” 蒋行朔提着东西离开。 姜致旋身回到屋内，关上门。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视线却不受控地看向屋内，几天没回来，屋内现在遍布尘埃。 顿了顿，姜致给原来的零时工打了个电话。 零时工很快就过来了。 屋子重新变得干净整洁，也把床单换成肉粉色的牛奶绒的。 柔和的色调在视觉上更容易让人心情舒畅。 姜致看过两眼，紧绷的情绪缓和，她躺上床被，闭上眼睛。 她做了一个美梦。 一个小女孩粉雕玉琢，站在路口的树下，甜甜地朝着她笑，叫她妈妈。 姜致向前走两步。 另一个人影出现在路口尽头，他走过去，牵住小女孩的手。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姜致。 不含任何情绪的冷酷的面容直直看过来，是周融。 “我要带她走。”他说。 姜致心跳骤然提到嗓子眼，快步跟去。 然而，下一秒，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树下面。 姜致倏然睁开眼，喉咙干涩，额间一片冷汗，她伸手摸了一把汗，打开手机。 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是周融的手机，但发短信的人是纪湖，两个小时前的消息。 她说：“姜小姐，谢谢你把小周总推开，我相信我们能共渡难关的。” 姜致看过两眼，掐灭屏幕。 那个梦总让她不安心。 但这个时间，已经约不到做检查的医生，等也要等年后。 姜致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她洗了个澡，就出来看文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思绪。 与此同时，她向周氏递了辞呈。 因为太专注，她丝毫都没注意书房的门打开一条缝。 直到男人走到面前，阴翳覆盖桌面。 姜致抬起头看过去。 周融把电脑扭过来，上面都是鸿途的数据，姜致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说：“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周融语气平静：“任家老宅失火了。” 第317章 现金还是微信？ 姜致豁然看向周融，神色充斥不可思议，“怎么回事？” 周融：“与其询问，不如看看你的手机消息。” 任家老宅失火这种大事，瞒也瞒不住，肯定会在新闻报道出来。 只要一看新闻就知道是真是假。 沉默几秒。 姜致打开手机，置顶的新闻赫然是任家老宅白日失火的事，她往下看去，通篇没有说人员伤亡的情况，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具体的失火情况还没查出来，也没有一个官方的通报。 早上任华没有回消息应该是处理这件事去了。 第273节 眉心蹙起，她半晌开口：“你现在回来，是因为有人受伤了吗？” “老爷子在医院，他那时候在老宅休息，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在发现火灾后，佣人第一时间转移了。” 他言简意赅，寥寥几笔勾勒出当时的凶险程度。 一个老人待在老宅，就算转移的及时，吸取的浓烟也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害，不然也不至于住进icu。 而且，发生火灾的地方一定离任老爷子的住所很近。 姜致心里有些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火灾是冲着她来的，任老爷子只是受到她的牵连。 眉头拧得更紧了，姜致看向周融，问道：“现在是不是很多人都去了医院？” 周融回来也是和姜致说这一件事，“任怜回来了。” 任怜作为任老爷子曾经最受宠的孙女，一定是要回来的，不然任怜那房会被戳脊椎骨。 任老爷子有四个儿女，最大的就是任怜的父母，其次是任怜的二姑，任华在中间排老三，再然后还有一个小女儿，不过人不爱掺和任家的事，早早就出国了。 能力最强、最杰出的就是任华，只是他没什么争权的心思，和任怜父母相处的很好。 相反的就是任怜的二姑了，不是个好相与的，几年前为了一个男人和任老爷子断绝关系，现在估计会为了任老爷子的事回来一遭。 姜致对任家的情况了解的不算多，但在知道那些可能后，这些基础的都有了解。 在听到任家的消息后，她也有了心理准备。 顿了一下，她对上周融的目光，没忍住问道：“你明天要过去看望吗？” 作为小辈，又是老一辈的交情，周融是一定要过去的，“想让我带你过去？” 姜致抿了抿唇，努力装作轻松的模样，“我是你的未婚妻，你都到场了，我不能不到场。” 周融：“现在会说了。” 姜致：“……” 她没想到周融不给她台阶，眼睛微微瞪圆，漂亮瞳孔蕴着一点火气，“难道你不打算带我去吗？” 周融说：“看情况。” 说完正事，他似乎也没有留在这里和姜致继续讲话的打算，手指叩了叩桌面。 姜致心下腹诽，面色却比往日乖顺许多，盯着他，“怎么了？” 周融声音平静：“家里还有什么吃的？” 姜致：“我给你下一碗面吧。” 周融目光转而落在她的脸上。 姜致抿了抿唇：“家里的食材都清空了，只有鸡蛋行不行？” 今天回来的又晚，她没什么胃口，早早回到家休息，也就没去附近的超市买食材。 至于先前的食材，早在出去玩的那两天被姜致清空了。 冰箱里唯一剩下的食材就鸡蛋。 周融蹙起眉头，他看过姜致两眼，“就吃这个？” 姜致：“你想吃什么？” 她话问的毫不客气。 现在已经快要十点多，下去买个食材就十点了，跑下去后还要给他煮面，折腾也就十一点了。 要是以前，姜致还是社畜人的心理，可能还愿意。 但现在她不愿意。 “你要是不吃，我就回去休息了。”她说。 周融淡淡扫过她一眼，“你回去休息吧。” 姜致看着周融这种淡漠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指尖掐进掌心，忍下怒意，随后冷淡点了点头，把电脑上的账户退出，数据清除，离开书房。 几秒后，周融拨通许助理的电话。 姜致隐约听见背后打电话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洗个澡，躺回床上，刚刚打算闭上眼睛。 随后，就听见门铃声。 然后是脚步声。 周融和许助理的交谈声。 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交响乐，姜致心烦意乱，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咕噜—— 这一声比刚刚的交谈声更大，仿佛是从姜致身体里发出来的。 姜致倏然睁开眼睛，食物的味道飘进鼻间。 手覆上肚子，又是一声咕噜。 说着不饿，现在立马就给打脸了，姜致脸都红了，她抿了抿唇，换了个姿势酝酿睡意。 只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睡着。 脑海里一点睡意都没有。 有的只有对客厅上摆着的食物馋意，姜致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一直到门外的声音都听不见，她蹑手蹑脚下床，走出去。 客厅光线晦暗。 男人声音冷不丁响起：“饿了？” “在餐桌上。” 男人坐在阴翳里，手里的电视台在一直调动。 姜致眼睛飞快朝着餐桌上那看过一眼，东西不多，有烧烤，也有清汤小粥，很符合她的口味。 也是这个时候，她听见了电视机的换频声。 似乎是国外一个很有名的片子。 之前没听到，是因为声音太小了，姜致的心有一心系在‘周融点了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 她道：“谢谢，不过现在小区能进外卖了吗？” 周融淡淡掀开眼皮，“是许助理买过来的。” 那些符合姜致口味的，不是周融挑的。 是许助理选的。 到这里，姜致就不意外了，问：“许助理康复了？” 周融说：“还没有。” 姜致没想到寒冬腊月，周融还会使唤一个病患，她委婉说：“你这样，不怕他辞职吗？” 男人听完她的话，有点疑惑地抬头看向姜致，语气平常：“作为秘书，二十四小时待机是常事，不然他的工资为什么那么高。” 他似乎是真的奇怪姜致询问的问题。 姜致也不可能直接回复他，这多少有点反人类，而且还是新年，但想到周氏还有一笔工资没发，她默默闭上嘴。 坐上餐桌，她把粥打开，慢慢喝起来。 而正在楼下开车的许助理默默打了个喷嚏，他是深夜被周融使唤过来送吃的，因为小区进不了外卖，只能他亲自去买，然后送过来。 如果不是看给的高额工资的份上，他早就辞职不干了。 空气暂时安静。 姜致吃完东西，把桌面收拾一下，就准备回次卧。 她抬起眼睛，顷刻和周融碰上视线。 男人没有避开，也没有偷窥的自觉，他起身踱步到姜致面前。 姜致喉头微微一顿，步履不自觉后退半步。 周融说：“现金还是微信？” 姜致偏头看了看桌面上的账单，“你为了周氏工作这么多年，难道你手上没有一点钱？” 周融对此的回应相当淡漠，淡漠里夹杂着一点理直气壮。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第318章 字迹 姜致：“……” 她对周融的话表示无言以对，但也不能说周融说的没道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利落地转了一个数给周融，而后就继续收拾，回了房间。 周融看着她的背影，黑黢黢的瞳孔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姜致回到房间，对话框内的收款提示印入眼帘。 纤长睫毛垂落，她抿了抿唇角，把手机放在床头，闭上眼睛。 睡到一半，她宛若置身于暖炉，热的发汗。 可真正地躲开暖炉，又是冷得不行。 第二天一早，她眼下青黑，没睡好。 第274节 次卧的被褥还是春秋用的被子，现在盖多少有点冷，姜致看过两眼，把六斤重的被褥换上，再伸手摸了摸，觉得应该勉强够用，这才出去准备早餐。 打开冰箱。 相对昨天空空如也的冰箱，今天的冰箱是被填满的状态。 各类蔬菜和肉类都有，还有分装别类，塑料口袋前还有标签，写清楚保质期。 姜致伸出手摩挲一二字迹，她没见过这个字迹。 不是周融的，也不是许助理的。 他们的签名，她见过，也经常会见到，所以能一眼认出来。 姜致也没往心里去，简单做了两碗面，就去敲了周融的房门。 很快，周融就从里面出来。 他衣服没换，看似是一夜没睡，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姜致，眼底不耐呼之欲出。 姜致顿了顿，态度也跟着疏离了几分。 说完早餐在前面客厅，她也转身走到客厅，没有再刻意等周融一起吃。 周融洗漱完，这才过去。 姜致已经吃了一大半，男人清醒许多，冷静开口：“今下午你和我一起去医院。”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周融，“看望任老爷子？” 男人道：“嗯。” 他这么说，姜致忽然有点犹豫：“任怜会不会在现场？” 按照任怜离开前那个这么个疯魔的程度，想都不用想，看到姜致的时候，肯定会过来找麻烦。 他视线上下扫过一圈姜致，语气平静：“今天的飞机已经没有了，只有明天的飞机。” 春节的飞机基本都是占满的，能抢到票就很不容易了。 最迟也要明天回来。 姜致眉头微微松开，“好，我过会换衣服。” 周融没再多言语，吃完早餐，就回了书房。 中途餐桌上，周融的电话响了几次，只是他都没接，一目扫过，就把手机按了关机。 姜致见状也没说什么。 纪湖只要不舞到她脸上来，她对纪湖的存在其实没什么所谓。 换好衣服，姜致等到下午两点和周融一起出门。 任老爷子所在的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也是任家名下的医院，资源和人都是靠得住的，何况任老爷子的身体也是一直由这家医院负责。 姜致他们过去，已经有一堆人站在病房面前。 大多数姜致都见过，少部分没见过。 一个为首的女人约莫三十岁的长相，她站在那里，抹着眼泪，还在和身侧的人争执，声音不大不小。 走过去，姜致就听见了一句话：“既然你们都不好好对待爸，那我回来，以后任家也是我的。” 任父沉声：“现在是任家的危急关头，你现在这句话，是嫌弃还不够乱吗？” 任琪嚷嚷：“难道我说错了吗！” 任父作为大哥威严还是有的，他不苟言笑，冷冷说：“当年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任家和爸的不是你？” 任琪一时语塞。 任华视线余光瞥到走过来的周融他们，上前一步，拍了拍任父的肩头，轻声低语两句。 可能是在说让他注意一点，现在毕竟是在医院。 还有很多人过来看望任老爷子。 家丑不可外扬。 任父扭头看向周融他们，神色柔和一瞬，“你们过来了，有心了。” 周融目光看向后面的病房，询问：“任爷爷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还需要静养。”任父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医生说任老爷子这件事后身体会虚弱很多，要好好养着，他叹口气，视线看向周融身边的姜致，眼神不自觉柔和几分，“你们来了，要不要进去看看人？” 姜致没想到任父的目光会落到自己身上，眉眼蹙起，视线往后看一眼，“方便吗？” 任父侧身让开位置，“方便的，进去吧，上午时砚也过来了，就是公司有事，先走了。” 话毕，他意识到什么，多看周融两眼。 周融神色平静，似乎没有注意到任父的目光。 姜致和周融一起进了房间。 老人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白雾喷洒，脸色惨白的不行。 姜致一瞬间又想到了昨夜的揣测。 她视线看向陪同进来的任华，又看了看周融。 周融问道：“任叔，怎么会失火？” “电路老化，老爷子隔壁房间起的火，那时候没有几个佣人在楼上，也就没注意，等到整个屋子都被烧起来大半，佣人才注意到，把老爷子转移出来，给我们打了电话。”任华淡声说。 姜致说：“老爷子身边没人吗？” 任华：“他不习惯有佣人伺候，现在又还能自己走得动，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 姜致眉心一跳。 周融掌心搭在姜致手背，翻涌的心思仿佛一瞬间也被压了下去。 她只听周融问道：“我记得我在任家住的那段时间，任家佣人每天早上都会打扫房间。” 第319章 不确定性 佣人在早上打扫房间的习惯并不是一开始就定下的。 而是任老太太离开后才定下来的规矩。 任老太太离开后，任老爷子有四个子女要养，实在分身乏术，只能让家里的佣人帮忙，而小孩子的混乱是到早上上学为止，与此同时也是任老爷子去公司的时间，久而久之，佣人都是习惯等到八点半之后开始到扫。 从楼下到楼上，约莫九点左右。 家里起火的时间就是九点左右，怎么可能没有人看见火灾。 除非是有人故意支开家里的佣人。 这个人的目的不外乎是让任家受到重创，或者借着任老爷子来打压任家。 来来往往，不过都是这个目的。 任华也在周融这句提示里意识到任家可能有外面人的内应，脸色猛然一变，“我会去查任家的人，等之后我会把任家全部清扫一遍。” 说到这里，他的口吻透出难得一见的狠戾。 姜致错目多看他两眼。 任华当即收敛神色，只是这个情况很难让人笑的出来，他唇角抿直，神色冷然：“你们现在这里看老爷子，我回去一趟。” 昨天到今天，快有二十四小时。 警察没查出来因为什么，说明做局的人手段很高明，如果不抓紧现有的时间，怕是那个内应会趁着人乱的时候消失。 到时候就晚了。 姜致看向屋外的人，“这边有可以信的佣人吗？” 姜致也听明白了周融对任华的提示，如果有内应，也不排除现在回来的任家人是受人指使的。 任父和任母能信任，但人在医院这么久，难免会走神。 现在主要还是要有个信任的人替班，不然到时候任老爷子又出了什么事。 任华道：“管家跟着老爷子几十年，肯定没问题。” 这个时候肯定是知根知底的人更加方便。 姜致不再吭声。 为了不打草惊蛇，三人一起出的病房。 任父他们还在门口。 姜致一眼扫过去，能够看见任父眼底下的青黑和眼白的红血丝，就算是任母也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 衣服上的褶皱能够看出来他们是已经一夜没回去。 眉眼微微蹙起，姜致抬首看向站在一旁的周融。 周融快步过去，她亦步亦趋跟着过去。 任父脸色仍旧难堪，他已经察觉到了这场风波下的暗流，微微朝着周融颔首，随后说：“小融，听说你最近重新开了一家公司？” 姜致倏然望过去。 周融没有否认，只是淡淡一笑：“是，只是这件事还没有对外说，麻烦您替我保密。” 任父目光一动，“我明白。” 对于大型企业来说，受人关注不是什么稀奇事，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一个中小企业就不是这样了。 还是一个刚刚起步的企业，受到太多关注，就容易被人暗算和抢资源，要想一帆风顺，适当的低调是有必要的。 周融显然将这一点贯彻到底。 如果不是任父时刻关注周融的动静，察觉到他资金的流向，恐怕也不会知道。 就连姜致这个枕边人也不清楚。 第275节 刚刚姜致错愕的神情已经被任父收入眼底，他半晌开口：“适当透露一些秘密可以增加夫妻感情。” 周融对此只是笑了笑。 姜致先前的神情早已整理好，打圆场说：“他和我说过，只是我忘了。” 然而纵然是这样，气氛还是不受控的沉默。 任父叹口气，“希望这样。” 去交代佣人的任华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他走到任父身边，耳语两句。 任父脸色一变，严肃不少：“真的？” 任华点点头：“真的。” “那你现在回去。” “好，这边——”任华回头看看，视线余角停顿在旁边站着的任琪身上，“大哥你可能要多多照顾了，多费点心。” 任父颔首。 任华离开不久，姜致他们跟着提出告辞。 现在任家一团糟，他们多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离开相反等于帮忙了。 离开前，任父把周融叫到另一侧单独说话，姜致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是能看见周融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几次。 下了地下车库，走到车前。 姜致问：“你和任先生他说了什么？” 周融：“没什么，只是说想和我合作。” “合作？”姜致很快想到什么，问道：“你的新公司？” 周融看她一眼，“不然？” 姜致道：“这件事会不会引起他的关注？” 周永涛对周融的态度在这段时间太明显了。 一旦知道周融有了新公司，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打压，所以现在任父知道，其实也是一种不确定性。 周融对此的态度很当然，似乎漠不关心：“不会，他没空。” 姜致沉默。 她没说话，也没什么想说的，周融这个态度算是将她的所以话全部堵在喉咙里。 车驶离地下车库，到大路上。 一路朝万川小区行去。 半路上，周融的手机响了。 姜致侧目看过屏幕，只一眼，她就收回目光。 几分钟后，周融挂断电话，眉头却拧紧了。 他抬起眼睛望向姜致，“你自己打个车回去？” 姜致一顿，“你把我放在路边吧。” 周融让前面司机找个地方停车。 手机叮咚一声响。 他改了注意，不容置噱：“你和我过去接人，等到时候我再送你回去。” 姜致：“……” 她想拒绝，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司机没停车，总不至于让她自己跳下去。 眉心微微抽动，她垂下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在一所警局门口。 车还没停稳，周融快步下车，下颚线绷紧，他走进警局。 姜致下意识要跟上去。 正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许助理。 许助理看见她露出一点尴尬的笑容，他没有选择走过来，而是站在警局不远处。 姜致也很快知道了为什么周融会叫她过来。 警局的人朝她过来，询问了纪湖的事。 有人举报纪湖以职务之便，故意谋财害命。 作为纪湖曾经的病人，又一度不再和纪湖交好的姜致，警方很怀疑她知道什么，现在请她进去配合调查。 换一句话说——周融让姜致去证明纪湖的清白。 而警方为什么会知道这消息？ 自然是在里面替纪湖开脱的周融说的。 第320章 端倪 姜致走出警察局。 门口，两道站在门口的人影不禁让她看过去。 纪湖眉眼蹙起，似乎有几分担心，她拉着周融的衣角，头微微仰起来，看着他。 男人低头和她对视。 眼神似乎掺杂几分缱绻和温柔来。 那一瞬间，场景重合。 当初周融能大发好心把她捡回家，后续才会有这么多发展。 现在，站在那的人却从她换成了——纪湖。 姜致唇色微微抿起来。 身后脚步声有条不紊，她微微侧过头，就看见负责询问她的警察走过来，径直走向门口的周融和纪湖。 纪湖他们这个角度也能看见正门口走出来的人。 纪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唇瓣紧抿，花了很大勇气，没有再继续躲在周融的身后。 不过她的手放在周融的袖口，从来没松开。 姜致轻飘飘扫视过一眼，转身离开。 径直走向马路对面。 梁时砚的玛莎拉蒂就停在不远处。 见到姜致出来，他把车开过来，车门停留在姜致面前。 警局里的混乱和她泾渭分明，形成两道河流。 姜致上了车，梁时砚开车路过警局，顺手把车窗摇下来，视线朝后看去。 他啧啧称奇：“周融是怎么看上这个女人的，会不会是被人下了降头？” “不是。”姜致平静回应道：“只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她顺着梁时砚的视线往后看过一眼。 纪湖已经松开了周融，缓缓朝警局走去，而她留给周融的背影纤细单薄，又仿佛坚强不屈。 直到现在这一刻，她对周融似乎还是‘信任’的。 然而，姜致已经没什么耐心再管了。 她神色平静，扭头看向梁时砚，半晌说：“麻烦你了。” 姜致没有证据证明纪湖谋财害命，所以在警局里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聊天结束的末尾，她告诉了警方——纪湖的哥哥纪天明杀人未遂的事，两人又是亲兄妹，且通过表面来看，纪天明和姜致没有很深的纠葛，他们能怀疑的只有纪湖对纪天明做了什么。 所以在她出来的时候，警方同时把纪湖带走了。 查清楚纪湖背后的人。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窗外，她在想，这一次纪湖背后的人还会保她吗？ 可能不会了吧。 抑或者周融会保下她，但是和姜致也没什么关系。 她视线不由往车内移一寸，看见台上的东西，微微一顿，“你还留着。” 梁时砚循她目光一看，“一个小玩意没多大，也不占地方。” 一个憨态可掬的招财猫坐在车台中心。 笑眯了眼，冲着姜致笑。 姜致记得这是前几年她在年会上中到的，不过那时候她对这些盲盒不是很感兴趣，拆开就顺手放在梁时砚的车里，好像就是这台车。 没想到人现在还没丢。 梁时砚说：“你现在还和周融同居？” 姜致：“你不是知道了吗，周融已经和纪湖搬出去了。” 梁时砚哦了声，“你知道我很长时间不在京市，对京市的八卦也不清楚，你说了我才知道，然后呢？他要和那个女人一起进去？” 不过他也不是真不知道，只是一时半刻给忘了。 姜致没有戳穿他，闭上眼睛，后背靠上沙发，“不知道，应该不会。” 梁时砚笑了笑：“我觉得也是，他好歹还是周家的孙子，再怎么样，周家人也不会放任他在外面。” 姜致嗯了声。 第276节 梁时砚饶有兴致，“不过你现在还能和他相处下去？” “为什么不能？”姜致提起眼皮，“现在我是一个人一间房，挺舒服的，他平常也不回来，现在估计更不会回来了。” 梁时砚蹙眉思索，觉得姜致说的有道理。 姜致开口：“对了，你怎么在附近？” 在出警局前，姜致就发了一条朋友圈，特意询问有没有人在附近。 结果梁时砚是第一个回复的。 他还是第一个给姜致发小窗的，说自己就在警察局门口。 姜致想当做看不见，也不可能。 梁时砚在这方面很直白，“听说这边有笑话看，过来看笑话的。” 圈内人有自己的私下小群，姜致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消息这么灵通。 梁时砚不可能告诉姜致，他是听见这个笑话有关于周融，就一个飞车过来，结果还真把人截胡了。 他笑了笑，这个笑容带了多少真心实意：“我送你回万川？” 姜致点了点头，继续和梁时砚道了谢。 梁时砚摆摆手，他把姜致送到门口，就停下来，也没说其他过分的话。 姜致上了楼，打开房门。 她听见窗口传来一阵汽车轰鸣声。 踱步过去，玛莎拉蒂的车影消失在小区门口。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她深吸口气，坐回餐桌前，拢紧的眉心却一点点松下来，眉目没有一点情绪。 现在任家出了事，肯定没时间操办聚会的事。 可是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事，本身就代表一种不正常，只是姜致能知道的线索太少，思绪完全捋不清。 还有周融今天做的事情。 他是想让她举报纪湖，还是希望她包庇她，姜致倾向于前者，可又觉得周融会想放长线钓大鱼也不一定。 但，姜致坚信一句话。 玩火终将会自焚。 即使是周融，也难免不会栽进去。 姜致眉眼染上几分疲倦，她起身拿了衣服，前往浴室。 而摆在化妆台前的卸妆水却不翼而飞。 她微微一顿，伸手拉开镜面，看向镜面后的置物架。 不翼而飞的化妆水在这。 姜致松口气，目光却不经意的看向镜面。 卧室黑影一闪而逝。 方才松下的那口气骤然提起来，她下意识想摸手机，然而她发现自己的手机因为想事情想的太入迷，放在客厅。 攥着毛巾的手下意识想要缩紧，却又被姜致死死控制住。 她若无其事的关上门，把浴室门反锁。 视线往旁边寻找着能够利用的一切武器。 三四秒后，手机铃声响起。 她不敢出去，也不敢确定屋内的人是不是真的走了。 手指按住掰断的牙刷锋利那端。 姜致缓缓抬起眼睛，看向浴室门外，一道极淡的阴影通过门扉曳出端倪。 第321章 来的真早 牙刷塑料端口的锋刺抵进指腹。 鲜血滴答坠落，和簌簌流水声混合，倒是掩盖了姜致紧张到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声。 人在高度紧张下，肌肉会不自觉的紧绷，耳朵也会不自觉捕捉更细微的声音。 姜致唇线紧紧抿作一条笔直的线。 她的眼睛看着一门之隔的影子，似乎听见了门外人放轻的脚步声。 一步不动。 直到，门口的影子长时间的徘徊，却似乎没有破开门的意图。 当初周融把盥洗室做单面的，姜致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倒是庆幸现在是单面的。 否则，门外的人早就冲进来了。 姜致这才松口气。 客厅的电话响了又响。 再一次，玄关处传来门铃声。 姜致似乎听见了梁时砚在叫她名字。 与此同时，门外的影子也消失了，似乎朝着客厅过去。 姜致不敢掉以轻心，她等了许久，确定对方真的不在主卧里的时候，一步步靠近门把手，手掌心按着门把手，一点点往下。 锁扣旋转。 姜致嘴唇微微一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眼睛朝外看去。 卧室的窗户被紧紧关上，窗帘紧闭，一点风声和光亮都没有，也显得整个房间格外的阴森可怖。 纤薄脊背紧绷，姜致的后背靠上墙壁，视线率先从内卧扫过一圈。 没有男人的身影。 而门口的砸门声越来越大。 姜致手心渗出黏腻的汗水。 下一秒，她闻见什么东西被燃烧的味道。 很近。 应该是从她的房间燃烧起来的。 那个男人放的火，他想伪造她失火的假象。 姜致猛然想到，下意识往门外走两步，但想到那个人影，她步履跟着一停。 现在人不知道有没有走，又发生了火灾。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待在浴室。 可是即使这样，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 牙齿咬着下唇肉，铁锈味和痛意逼迫姜致清醒，她退回盥洗室，刚刚锁好门窗。 后脑勺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 姜致醒来只能听见耳侧滴滴答答的仪器声。 意识游离，片刻后，随着人脸的进入，似乎又开始缓慢的凝聚。 她眨了眨眼睛。 身边的交谈声霎时放小。 紧跟着，床边出现一张在熟悉不过的脸。 ——梁时砚。 他眉目冷厉，骇人的青筋绷紧，嘴角也紧紧绷住，可在和姜致对上视线的那一刹，他努力弯出一个笑，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姜致说：“我——” 她刚刚出口，喉咙就像是承受不了这种剧痛，干涩到变调。 梁时砚说：“你在家里晕倒了，我让物业过来开了门，把你救了出来。” 姜致觉得哪里不对，她在昏迷前明明闻到了起火的味道。 可梁时砚这话，像是起火是她的错觉，亦或者是那道影子不存在，仅仅是姜致的臆想。 梁时砚看着她纠结的神色，半晌吐出一句话：“还有一个消息我要告诉你。” 姜致问：“什么？” 梁时砚错开目光，看向她床边。 姜致现在上了吸氧机，且后脑勺还有丝丝缕缕的痛感，她并不能完全转过去，而是一个白大褂从她身边走出来，推了一下眼睛，礼貌说：“姜小姐，关于你孩子的事，很遗憾。” 姜致的脑子顿时嗡了一下。 医生还在继续解释，大意是胎相本来就不稳定，又吸入了大量浓烟，所以在姜致进抢救室的时候，那个孩子就没了胎心，但这一次流产对姜致的影响不算大，不影响之后怀孕。 后面的话，姜致听不下去了。 一片嗡嗡声回响。 短暂的空白过后，姜致胸膛起伏，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关发白，她下意识看向梁时砚。 医生看着情绪激动的姜致，选择性把她的身体情况讲完。 第277节 随后，退出病房，把房间留给他们。 姜致非常期待这个孩子的，一度到她甚至想过在所不惜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和周融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不后悔。 算计周融，她也不后悔。 现在姜致却后悔了，如果那时候她选择请梁时砚上楼喝个茶，抑或者是自己在下面再留一会，会不会结果不一样？ 人在极端后悔的时候，总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愈合的唇瓣再度撕裂，姜致指尖掐进掌心。 比这更尖锐的是小腹的疼痛。 缓缓流下去的一股热流，仿佛在提醒着她失去什么。 梁时砚三两步上前，一把掰开姜致自虐似的掐自己的掌心。 一根又一根。 一次又一次。 梁时砚没有丝毫不耐烦，双掌紧紧握住姜致的手心。 姜致盯着他的手掌，看见火舌燎过的水泡，和深入手腕处的烧伤，她怔怔的，半秒后终于没有再重复先前的行为。梁时砚当时说情况的时候，轻描淡写。 可这么严重的烧伤，怎么可能那么轻描淡写？ 梁时砚还没有察觉姜致的眼睛落到他的手上，语气安抚：“你不要这样，你和周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有人采用了对付任家的手段对付你们，你在昏迷前有没有看见人？” 姜致摇头，她只看到了一个影子，旋即，就被人绕到身后打晕了，什么都没看见。 她垂下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说：“我看见了一个人影，但没看清楚脸，你能不能帮我查查监控？” 梁时砚说：“警方已经在调查了，最近火灾频繁，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预谋的作案。” 姜致抬起眼睛，她总觉得梁时砚这个话是有双重含义，梁时砚肯定她的想法，“或许这即使针对周家和任家的一场阴谋，但具体情况还不明朗，如果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他的眼睛深邃内敛，神色也不符先前的桀骜。 松开手，梁时砚看向姜致，低声道：“我会帮你把整个事查清楚。” 姜致实在没力气，她看着梁时砚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她当初在包间门口不答应梁时砚，是不想让事情变得很麻烦。 但不代表她怕麻烦，也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拿捏她。 梁时砚看着姜致苍白的面容，没再继续往下说，给她垫了两下被子，又说已经通知周融了，随后便退到门口。 姜致刚刚苏醒，身体虚弱。 刚刚又情绪过度，结果就是还没醒几秒，脑子阵阵发昏，闭上眼睛。 梁时砚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女人陷入梦里，他把玩长烟的手蓦然一顿。 视线余光注意到来人，顷刻他伸出一只腿，挡住来人的去路。 梁时砚笑得肆意恣睢，手却发了狠，直接掐断烟头。 “来的真早。” 第322章 有什么好后悔 梁时砚没说时间，但他一直门清。 从把姜致救出来，到换身衣服等她醒，再到现在，已经快过去六个小时。 期间，周融一直没有出现过。 甚至说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而他拿到手机那一刻，第一时间通知的就是周融。 他的笑容不达眼底，看着周融，又通过周融看向他身后紧紧跟着他的许助理，神色浅淡：“有空过来了？” 周融没有看他，视线看向房门内，“人怎么样？” “托你的福，还没死。”梁时砚说话带着刺，口吻自然也没那么好听，“是从纪湖那边过来的，亏你还能想得起人。” 周融没有进去的打算，他斜斜睨过一眼梁时砚，“忙。” 一个忙字似乎可以抵消一切。 包括这中间的种种纠葛。 梁时砚冷不丁地说：“忙到顾不上你的孩子？” 周融也终于冷下脸来，视线和梁时砚对上，黑黢黢的瞳孔看着面对面的男人，他没说话，但这个态度……梁时砚了解周融，他知道姜致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或许还清楚今天的事情会发生，只是他当做不知道，默许一样允许一切发生。 梁时砚手掌骨骼屈起，咯吱咯吱响。 周融轻飘飘扫过他一眼，“你这个态度，她知道你当初答应的那些事吗？” 相对蒋行朔和周融微妙的兄弟情，梁时砚和周融的关系早已处于白热化阶段。 梁时砚暴呵一声，“关你屁事。” 他抬起手臂，一拳挥过去！ 动作太猝不及防，许助理都没能来得及拉住人，眼睁睁看见梁时砚一拳打到周融的脸上。 高档病房是隔音的，所以梁时砚能毫无顾忌的出拳。 他打的就是他！ 短短几秒，周融屈起手肘，直接回击！ 两人拳拳到肉，丝毫没有留情面。 梁时砚踉跄后退一步，脱下外套，泄愤似得又是一拳过去。 “周融，老子已经翻倍给你赚回来了，不欠你的。”他眉目充斥戾气，紧跟着飞扑上周融，又是一拳砸下去。 周融不甘示弱，用手格挡，随后屈膝顶上梁时砚的腹部。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打架风格都是相当了解。 梁时砚出拳狠厉，周融则是一出手都是杀招，没有留半分退路。 不过几分钟，两个人都被对方打的满脸是血。 梁时砚到底是受了外伤，身体跟不上，一处落下，就处处落下。 局势渐渐扭转。 周融处于上风，隐隐有压着梁时砚打的趋势。 且，他完全没有顾忌周围，也没有收敛力气，肉体和拳头接触的声音到每一刻都很响，他的指关也在顷刻变得血肉模糊。 梁时砚纵然被压着，他的脸上还挂着笑，笑容多少有些不寒而栗：“周融，你不会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菲薄的唇冷冷抿作一线，周融黑黢黢的眼珠染上红色，眉梢森冷狰狞，平日淡漠冷冽的假面被撕开，露出斑驳黑暗的晦暗。 “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似乎觉得这种发泄开始无趣，他没有选择再继续殴打梁时砚，有些奇怪地开口：“说不定是我故意的呢。” 早在给姜致安装跟踪器的那一瞬，他就隐约猜到了什么。 而后，姜致的各个行为将周融的想法验证了。 她是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 梁时砚倏然瞪大眼睛。 许助理也不可思议看向周融，他上前一步，刚想解释。 病房里的门拉开。 姜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拔掉了针管，摘下呼吸罩，艰难走到门口。 很显然。 梁时砚和周融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包括周融那一句‘说不定我就是故意的呢’。 她捏着门框的手紧紧攥住，抬起眼睛，她看向周融，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最终，姜致一字一顿：“周融，我们解除婚约。” 一语双关。 周融掀起眼睛，目色平波无澜，他没有再看她，从梁时砚的身上起来，随后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随便你。” 从当初相遇到现在，周融仿佛一直都是这样。 高高在上，冷静自持。 姜致的手指嵌进手掌心，温热的金属物格在手心。 她的视线跟着看过去，是海滩上周融给她的戒指。 熠熠闪烁的银光刺伤眼球。 她闭了闭眼，伸出手将戒指从指跟上拔下来，狠狠往周融身上一丢。 “还给你了。” 姜致说完这话，身体跟着狠狠一晃。 周融脚步没停，只是听见他对许助理吩咐道：“你把戒指捡回来，有的人想痴心妄想，步步紧逼，也不看她配不配。” 许助理小心翼翼看过两眼姜致，弯下腰开始找戒指。 戒指刚刚落到地面的响声很近，肯定就在附近。 能找到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278节 姜致没有看许助理，她知道，自己把戒指砸过去的那一瞬，她和周融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转过身，她把梁时砚扶起来。 原先不敢围过来的医生护士也跟着过来，查看梁时砚的伤势。 姜致把梁时砚交给他们，身体微微一晃，脸色一白。 几乎是下一瞬，她就要坐到地上。 还是身侧的护士把她扶住，扶回床上。 梁时砚包扎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他被火灼伤的程度没有姜致想象的那么严重，基本都是在手臂上，为了把她从火海里捞出来才被燎出的伤口。 可因为刚刚那一场逞凶斗狠，这伤势又加重了。 两只手臂都被包成木乃伊似得。 护士在和姜致说这件事后，她沉默了许久，轻轻和护士说了一句谢谢。 背过身，她看向窗外。 病房的门再度拉开，他没进来，就站在门口。 “后悔了？” 他问的是姜致后不后悔和周融在医院解除婚约的事。 医院的人很多，消息传出去只需要半天，也可能一个小时就够了。 姜致扭头看向梁时砚，语气清淡：“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第323章 趁虚而入 姜致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冷静。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静，也根本控制不住那一瞬间爆发的情绪。 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把东西交还给许助理，让许助理转交，和周融好聚好散这样最好的结果。 日后如果有什么事，亦或者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会那么尴尬。 但她没有考量，即是她考量了，也指不定会在在周融那句话里焚烧殆尽，还是会选择相同的办法，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她不是泥人。 垂下眼睛，她深深吸一口气，侧过头。 视野的门口没有梁时砚的身影。 姜致下意识蹙起眉头，后背不由往后看。 温热勺子隔在边缘，姜致身体一僵，她向身侧望过去，就看见梁时砚捧着一碗粥坐在她身边。 特别滑稽的是，他两只手都不协调，一只手勉强端着粥，另一只手拿着勺子的手还隐隐有点抖，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喂姜致喝粥。 姜致丝毫不怀疑要是梁时砚手一抖，那粥指不定就要洒在她的被子上。 她后背往后躺。 梁时砚注意到姜致的动作，问道：“你不相信我？” 刚刚的话题被轻而易举的略过去，姜致的思绪跟着跑偏，伸手去接粥碗，“我没事的。” 她的身体虚弱，但不代表她是个废人。 可以说，在梁时砚的保护下，姜致的身体毫发无伤。 只是…… 她微微一顿，就感受到略有重量的碗到她掌心。 姜致抬起眼睛，视线看向梁时砚，梁时砚努努嘴：“既然你可以，那你喂我吃。” 姜致：“……” “你总能看着一个伤患一天不吃东西吧。”梁时砚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可他的脸鼻青脸肿，双手也被包裹成木乃伊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搞笑，“而且我是为你而受伤的，让你帮帮忙，不过分吧。” 梁时砚的话到了后半截又低了下去。 人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耍小手段倒是愈发的融会贯通，姜致想拒绝，可看着梁时砚的以退为进，她又讲不出什么话来，因为他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因为姜致而受伤的。 耳侧咕噜声传来。 姜致倏然低下头看过去。 梁时砚扬起一点笑，他没有任何被听见的窘迫感，坦坦荡荡：“我饿了。” 说着，他还举着自己的手示意姜致自己现在是不能用手的阶段。 姜致想拒绝都不能够。 良久，姜致说服自己，把碗里的粥搅拌两下，喂给梁时砚。 梁时砚不扭捏，大口吃起来。 一小碗的粥很快就见了底。 姜致把碗随手放在床头，这碗是塑料的，一看就是梁时砚跑下去，在医院门口买的，“你的病房呢？” 梁时砚说：“这。” 姜致下意识蹙起眉头，梁时砚口吻自然：“现在你身边没什么人，总得有个人在你身边，要是到时候再碰见之前的情况，怎么办？” 姜致无法辩驳，但也无法和梁时砚共处一室，“这里是医院，不会的。” 她顿了顿，又道：“你要是担心的话，我可以请一个护工过来照顾我，医院走廊里都是监控，现在警方也在查他们的下落，他们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而且你现在真的能照顾我吗？” 视线从上到下看过梁时砚，她虽然什么都没说，神情多少有些怀疑。 最后一句正中梁时砚的死穴。 他还想说什么，姜致已经扭过头按响床头铃。 护士很快过来，看到病房的场景就明白过来了姜致的用意。 姜致和护士联手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给梁时砚重新开了一间病房，就在姜致的隔壁，又好说歹说，硬生生让梁时砚回去休息。 梁时砚起初是不太愿意的，姜致眼睁睁看着护士在梁时砚耳边说了一句话，人马上就一声不吭的走了。 姜致松口气，用眼神询问。 护士走过来，给她垫了垫被角，半晌说：“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一下你最近不太方便。” 女人流产，肯定不是一时半刻能流干净的。 除了非常亲近的人，大多数女人也都不愿意给人看自己这一面，所以她特意提了一下要是梁时砚在这里，姜致会非常不方便。 还以为需要花费一阵功夫，结果梁时砚自己走了。 姜致听完，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轻轻皱起来的眉头，代表她一转而逝的情绪。 护士没放在心上，又宽慰姜致两句，便离开了病房。 姜致这张脸不算出名，但周融那张脸却是相当的出名，毕竟最近都在热搜上挂着，不想让人知道都很难。 所以，在热搜吃完瓜又听见姜致和周融下午的对话—— 他们基本了解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男人先出了轨，也就不要怪别人想趁虚而入。 而且，护士能够看出来姜致对梁时砚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是梁时砚一直在黏着姜致走而已。 病房恢复久违的平静。 没过一会，姜致继续睡了下去。 梦里的光怪陆离层层迭迭。 两个身影越走越远。 姜致想追，可是怎么样也追不上。 汗水流进眼里，刺激着泪水，下一秒姜致睁开眼，心脏狂跳，她的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腹部。 只有深夜梦回，那股隐痛在心里才蔓延作响。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了姜致的心脏，往下拉扯。 扯进深渊里。 难过到失声，讲不出话来。 到最后，姜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之后的几天，姜致依旧住在医院里，她给自己找了个护工，梁时砚不习惯，所以就没给他安排。 黄曼珠和谭雅尹都来过一次。 不过两人的状态有点大不相同，一个是觉得姜致这么做挺好的，另一个则是欲言又止，但由于是周融先做了荒唐的一切，谭雅尹也不能过度的苛责姜致，只是她看着姜致的肚子，说不清的可惜。 姜致笑了笑，声音平静：“其实你也没必要太可惜，纪湖的出身和我差不多。” 谭雅尹啊了声，磕磕绊绊地说：“虽然我当初存了看笑话的心思，但我也不是那种人，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的眼里。” “从始至终，我就没同意过纪湖进我们家的门，也没想过她能取代你的位置。”谭雅尹这话是认真的，她是存了想看周融笑话的的心思，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她看得起，“我那个傻弟弟——” 门口重重咳嗽。 姜致循着视线看过去，就看见蒋行朔站在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老人。 周老爷子。 第324章 几分颓丧 姜致没想到周老爷子会过来，有点愣。 谭雅尹的话堵在喉咙里，讲不出来，她和周老爷子有些亲属关系，但其实也不多。 第279节 讪讪一笑，还想打圆场。 周老爷子低低咳嗽一声，“我有些事想和小姜说，你们方便出去一趟吗？” 他都发话了，蒋行朔和谭雅尹两个小辈自然是要退出房间的。 很快，房间就剩下姜致和周老爷子两人。 周老爷子是特意过来的，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他看向病床上苍白如纸的姜致，长长叹一声：“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所以你需要什么补偿，可以说，我会尽量满足。” 一上来，就是单刀直入。 周老爷子对她不错，也没有逃避责任，她敬重他，爷爷也能喊出口。 姜致一愣，摇头说：“不用，爷爷。” 孩子，是她要留下来的。 最后离开，也是因为她的责任，如果她没有那么追查她自己的身世，可能孩子就能活下来。 只能说她和孩子有缘无分。 周老爷子拉开凳子，坐在她床头，“我是认真的，周融这小子干了很多的错事，你没有必要替他隐瞒，我本来以为他和他父亲不一样，现在看来其实还是一样，早知道这样，我当年就不应该阻止他母亲。” 姜致问：“阻止什么？” 周老爷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咳嗽两声，“没什么，一点往事。”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将当初的事说了一遍。 周融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整个人高烧到四十度。 张华莲打电话给周永涛，让他回家，然而得到的却是周永涛冷冰冰的拒绝。 无他。 因为张华莲这个招数用了太多了，所以周永涛在意识到对方故意用周融受伤的事情叫他回来，他不再上当，甚至对周融都厌恶上三分。 还是佣人通报给了周老爷子，周老爷子冒雨过来，周融那条命才保住了。 不过，高烧的起因是淋雨，还是什么，张华莲是一点都没透露，只知道周融是已经烧了三四天了，胡话都说了。 周老爷子道：“我说这话也不是让你可怜他，只是说，的确是我教导无方，也是我想着让他们培养感情，却还是让他们把周融带偏了。” 老人身影深深佝偻下去，似乎愧疚的无以往复。 姜致喉头发紧，她伸出手，扶住周老爷子，“你已经做的够多了爷爷，能长成什么人，还是要看各人的造化。” 周老爷子抬起浑浊的眼睛，没有接姜致的话，“我知道，但子不教父之过。” 他在说周融，也在说周永涛。 还是在说自己。 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这么卑微地请求一个小辈的原谅，着实让姜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松口说：“我和周融的事情很复杂。” 周老爷子似乎听见了言下之意，姜致补充说：“但这些都结束了，我其实对周融没有太多的想法，希望事情能够到此结束，可能是我和您、还有老太太没缘分。” “……” 房间陷入沉默。 姜致这话看似是松口，其实在间接和周老爷子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在和周融扯上任何关系，也不想和周氏扯上任何关系，所以补偿和赔偿都不需要。 就像周融所说的，她留下这个孩子，某种程度上，的确是痴心妄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姜致长长出口气，回握住周老爷子的手，语气软了几分：“当然了，您想见我的话，我一定过来见您和奶奶，给你们带东西，只是我和周融可能——” 听懂姜致的未完之语，周老爷子严肃的神色敛了几分，“我知道了，以后周家不会有人打扰你。” 他像是想到什么，继续说：“也不会有人给你使小绊子。” 姜致没有拒绝长辈的关心，“谢谢您。” 周老爷子很了解自己儿媳妇的性格。 姜致敢这么和周融解除婚约，让周融、乃至周家丢一次大脸。 等之后风波过去，张华莲一定会来找姜致的茬，从她这些天面都没露一个就能看出来她对姜致已经不满到了极点。 话题聊完，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默和尴尬。 姜致双手摩挲，眼睛不由自主盯着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仿佛也知道自己在这会让小辈不自在，朗声把蒋行朔他们喊进来。 也是这个时候，姜致才知道周老爷子和蒋行朔他们是在楼下撞到的，然后两人就一起上来了。 蒋行朔还没忘了给姜致挤眉弄眼，关心她的身体情况。 周老爷子在这，他不敢做的太大胆而已。 姜致也不好回的太明目张胆，微微颔首，算是回答蒋行朔，随后视线乖顺挪向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想到什么，说：“对了，你弟的事，我让学校重新调查了一下。” 姜致一怔。 周老爷子能查到姜家，她并不意外。 当初任怜就能轻而易举拿到她和安然的电话，周老爷子能查到的只能比她多出百倍，能做的事也是如此。 “是他的导师把他的数据给了别人，还在他数据上进行了修改，结果被查出来造假。”周老爷子起初查清楚也很惊讶，毕竟京市理工也是出了名的211，居然还有导师会这么干，他说：“虽然你的父母不怎么样，但两个儿女的确教养的很不错，我很喜欢你们，也不舍得看一个小伙子夭折在这。”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她清楚周老爷子之所以会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 她没有说穿这一切。 其实周老爷子过来，一来是为了试探姜致对周融的态度，看看她心里还有没有周融，二来就是为了姜源的事，让姜致能毫无顾忌的养伤，还有就是看姜致的肚子，是不是真的流产了，再怎么样，那也是周家的种。 最后那点，他从医生那里得到了结果。 前两者，他也通过了姜致的眼睛看见结果，对周融的爱意是一丁点都没有。 周老爷子叮嘱姜致要小心休息，摆摆手便离开了。 身影却比来之前更佝偻了。 一个周家的孩子没了，老人家说不伤心也是假的。 谭雅尹早在周老爷子和姜致闲聊的时候，就溜走了，让蒋行朔过来和姜致说一声。 姜致有点无奈，她本来是想趁着刚刚和谭雅尹说明白的。 ——日后他们也不要相见了。 她不否认自己有些迁怒，只是一看见谭雅尹，她就会下意识想起她撮合她和周融的事。 谁知道人就这么走了。 一门之隔。 周老爷子离开病房许久，目光停在走廊另一处，“不出来？” 几秒后，周融款步从阴影里步出。 他眉目肃冷，身姿挺拔，看似平波无澜却隐隐里却透露几分颓丧。 “爷爷。” 第325章 重掌大局 周老爷子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抬脚往下走。 周融跟在他身后。 两人仅仅错开一个脚步。 医院的环境永远是喧闹拥挤的，电梯更加不用多说，时不时还会有医护人群推着个担架急匆匆进电梯，所有人就只能等下一层。 而在这段时间内，周融和周老爷子始终一字不发。 回到车上，周老爷子坐在座椅上，眼睛闭起来，一言不发。 周融其实是和周老爷子一起过来的，只是在看见蒋行朔后，周老爷子先下了车，而周融慢他们两步进入医院，不方便再在姜致面前露面。 他顿了顿，想到今天未完的目的，掀开眼睛，看向坐在一侧的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呼吸一沉一吐，迟迟不讲话，不懂的人还以为已经睡了过去。 周融知道，这是老爷子不高兴的表现。 上一次他露出这样的神态，还是因为发现张华莲在体罚周融。 之后不清楚张华莲和周老爷子谈了什么，只是她看着周融的眼神，明显带了几分忌惮，体罚也变少了，一直到周融明面上对她的命令百般抗拒，逼的她发了大火。 车停在四合院的门口。 周老爷子率先下了车，周融紧跟其后。 院内的大白狗霎时就要冲上来，又被周老爷子一声喝止。 屋外的动静吸引了周老太太。 她踱步出来，探出半个头。 就听见周老爷子沉声道：“跪下！” 周融一声不吭，膝盖‘噗通’跪在地面。 周老爷子沉沉看着周融，语气冷然：“你知道错了吗？” 周融菲薄的唇抿作一线，眼睑低垂。 一字不发的态度让人看的火冒三丈，哪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周老爷子此刻也忍不住冒出三分火气，他转身拿起一侧修剪下来的枝丫，高高举起。 然而，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他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第280节 周老太太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见到周融和周老爷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叹口气，利落把门关上。 随后，她背过身，回头看向这对爷孙。 两相对峙。 空气里的硝烟味剑拔弩张。 周融只字不提认错的事，转而说：“那群人就是冲着周家和任家来的，姜致这次出事，可能是因为……” 他话没收完，周老爷子也想到了，姜致出事可能是因为她是周融未婚妻的身份，不过要是只因为这个身份，多多少少是有点牵强的，背后可能还有其他的关系。 周老爷子打断，“我不听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会对姜致做这一出。” 纪天明的行事，就足够让周融意识到了。 他缄默不语。 周老爷子手指颤抖，指着周融半天，“你知不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 周融照例缄默。 周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眼底失望至极，“所以你是一早就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吧。” 周融这一刻才缓缓抬头，视线看向周老爷子，“孩子保不住的。” 姜致怀孩子，做检测的数据，他都看过。 不算优良，且还有其他的问题。 保不住是迟早的事。 周老爷子眼眶发红，‘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声落在周融脸上。 周融猛然别过头去。 周老爷子大口大口喘着气，一侧的周老太太连忙过来扶住他，却被周老爷子甩开了，他气得不轻，指着周融。 说：“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孙子，好孙子！” 他在姜致病房里说的话大半是真心的。 尤其是在周融的教育方面。 他自认是真的失败。 周老爷子抓起枝丫，抽了过去。 修剪下来的枝丫有粗有细，周老爷子一抓就是最粗的那根，一棍子抽过去，不至于立马折断。 然而，一棍下去的力量也可想而知。 周老太太想拦，可是看着周老爷子这个态度，到底是没拦。 她能看出来，周老爷子和周融心底都有事没说，且她对周融也是有些失望的。 姜致的那个孩子也是她期待了很久的。 结果却因为周融这么硬生生的没了，她也想让周融得了教训，之后别再这么莽撞，而且当初人都说好了，是她了，现在又弄这出，着实让人寒心。 周老太太背过身的同时，周老爷子发了狠地往死里抽。 棍棍到肉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阳光斜斜照射，落入树影下，又照在树下跪的笔直的人影上。 他没有低头，也没有任何认错的表示。 仿佛周老爷子抽的轻飘飘的，只是做做样子。 唯有苍白的脸色有几分实感。 硬骨头打不断，倒是把树枝抽断了。 周老爷子怒极反笑，连叫了三声好，随后一甩断树，冷冷说：“行，我不管你了，随便你怎么做。” 周融摇摇晃晃起身，他脸色发白，身形似乎勉强维持站住的姿势。 半晌，他哑声说：“谢谢爷爷。” 周老爷子道：“你就当我没你这个孙子，就算你死在外面，我也不管！” 周融深深看过周老爷子一眼，提步往外走去。 周老爷子没拦他，转身回到屋内。 随后，他拨通一个电话。 翌日，周家老爷子打算重回周氏的新闻席卷各大社交平台。 所有人都在揣测周老爷子是不是打算替周融主持公道，让他重新回到周氏集团，要知道周老爷子对周氏的影响力很大，远远超过周永涛，如果他真的力挺周融，人回来只是迟早的事。 然而第二天的董事长会议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周永涛被暂停职务，周融则是真正的被开除了，连通告都发在了大群里。 周氏的天真的开始变了。 与此同时小道消息也在不断地流传，说什么的都有。 最重要的一条是——他们都在说，周老爷子和周融大吵一架，伤心了，知道前两个养废了，打算练小号再来。 姜致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微蹙起来。 她觉得奇怪，倒不是奇怪周老爷子的操作，因为按照周老爷子那个性格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周老爷子再怎么伤心，也不可能这么雷厉风行，这么快速地把周融和周永涛都赶出家门。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致直觉里面有坑。 但什么坑，她却想不到。 她能够想到的，是周老爷子知道周永涛和周融身边人出了问题，为了保住周家，只能自己重掌大局。 第326章 不劳你操心 姜致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归根到底，周家和她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牵扯。 住院的这段时间，外面再怎么腥风血雨，也没有到她的面前来过，最主要的是没人提起过，来的人都是往好了说。 这点消息还是黄曼珠偷偷给她透露的。 除此之外，就是她从每天新闻上看见的，七拼八凑出来的信息。 其实姜致想的也没错。 周老爷子大刀阔斧，开了公司不少人，还有一部分高层也被开了。 理由统一是那几个——贪污受贿，还有把公司的信息透露给外人的，曾经的陈年旧事也被挖了出来。 可以说，周氏经历了好大一场暴风雨。 其中遭受冲击最大的就是周永涛，最多的就是他的心腹，但这也正常，他在位的年岁长，又擅长和稀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行事作风就很容易养出一堆不干事的蛀虫。 但，周永涛去找周老爷子的时候，又被桩桩件件的证据打了脸。 想求情，都没办法求情。 只能灰溜溜的走人。 周永涛都尚且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别说其他高层了，没有人敢去触周老爷子的眉头。 一个年就这么稀里糊涂又沉重的过了。 相对周家的沉重—— 姜致这个年倒是过的还算愉快。 大年初一，警方通知放火的人抓到了，只是案件需要进一步审理，因为这个人也是对任家放火的人，具体情况也还没有审问出来，只听说是仇富。 据说放火的第二天就从任家逃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姜致家里，然后看见姜致房间里的东西，仇富心理再次升起，想着一不做二不休i，就干脆又放了一把。 姜致对这个回答是不信的。 不过看着连轴转的警察们，她也没好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注意休息。 警察抹了把脸，露出一点苦笑。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犯人说的有假，只是人骨头硬，咬死了不肯说出更多的。 姜致顿了几秒，也没说什么。 送警察出门，她半晌提了一句自己在海城发生的事，转而又提到纪湖。 警察四目相对，互相碰了一个眼神。 作为一名警察的直觉，他们敏锐察觉到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姜致也是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多说。 在大年初六，姜致终于可以出院了，当机立断的请了蒋行朔他们一起吃了顿饭，算是过年。 蒋行朔嘻嘻哈哈的带着盛和安过来。 梁时砚也来了。 他身上的伤不严重，但需要长时间的养着，还会留疤，但他自己对这些不太在意，连药都懒得涂。 要不是姜致每日都监督，瘢痕可能到现在还不会愈合。 更别说淡下去了。 盛和安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梁时砚的瘢痕，又伸手摸了摸，“这是保护姐姐受伤的吗，舅舅？” 梁时砚哼笑一声：“不然呢？” 盛和安说：“那就是光荣的伤疤了。”他煞有其事点点头，“时砚舅舅很勇敢，舅舅你要和他多学着点。” 第281节 说着，他撇了撇嘴，有点嫌弃地看着蒋行朔。 蒋行朔一整个大无语。 盛和安倒是不怕蒋行朔，哼哼两句，然后仰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姜致，憋出一句话：“姐姐，以后我也会这么保护你的。” 姜致抿了抿唇，弯出一点笑：“那还是不用了。” 盛和安不服气，撅着个嘴，“为什么啊？” 姜致笑了笑，说：“因为我不想再置于这种危险里，也不想你们会为了我涉险，到时候我会内疚的，要是你们真的出什么事，我真的会万死难辞。” 盛和安看着姜致眉眼里的严肃，肩头缓缓耷拉下来，他抿着唇瓣，“好嘛。” 姜致能看出盛和安别扭了，她伸出手，一下一下摸着盛和安的脑袋，随后牵起他的手，把话题转到另外一边，“我带你出去买奶茶好不好，我刚刚进来，就看见那边有个奶茶店。” 盛和安的眼睛微微一亮，点了点头。 姜致带着人出去，顺道去吧台结了账。 一大一小站在门口。 奶茶店的深红色亮光折射出两双亮晶晶的眼眸。 蒋行朔和梁时砚刚出店门，倏然又停下脚步。 蒋行朔回头看过一眼梁时砚，停在他的手上，“她愿意原谅你了？” 梁时砚慢条斯理带上手套，斜斜睨一眼，反唇道：“有危机感了？” “这倒不至于。”蒋行朔双手插兜，语气揶揄：“只是我在想要是这么久姜致都不肯原谅你的话，你是彻底没什么希望了，作为兄弟，我还是会为你哀默三分钟的。” 梁时砚冷笑：“不劳你操心。” 蒋行朔哦了一声，大步跨向姜致他们的所在地。 梁时砚紧跟其后。 姜致和盛和安前面排队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两个人一人一杯热奶茶，喝下去，心灵都仿佛为之喟叹。 姜致走到蒋行朔面前。 蒋行朔问：“一杯奶茶就被收买了？” 姜致笑笑不说话，在医院，她是什么都忌口，好不容易现在能放纵一回。 蒋行朔会心一笑，也不提醒她，就拍了拍她脑袋，“少喝点。” 姜致无奈说：“我知道了。” 梁时砚现在手上有伤，所以是蒋行朔开车送他们回家。 而蒋行朔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的车库里。 这边的车库实在是停满了，他们过来的也晚，没找到车库，只能停到对面去。 姜致转身一瞬，唇边的笑容跟着淡下来。 那边的人似乎也看见了他们，目光随之看过来。 周融身形挺拔，没有任何被开除的颓丧，他还是意气风华，眉眼冷淡，黑呢子大衣里藏着白衬衫，和纪湖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碧人。 姜致看过两秒，转开目光，“我就不过去了，我和团子在这里等着你掉头吧。” 第327章 孤男寡女 蒋行朔自然也看见了对面马路的周融。 他点了点头，又看向梁时砚，问道：“一起过去打个招呼？” 梁时砚视线往姜致那边看过两眼。 姜致道：“你们去吧，大马路上的，发生不了什么。” 马路上都是监控摄像头，应该没人敢知法犯法。 别说，和上次一样了。 梁时砚和蒋行朔碰了个眼神，让姜致在这边等下，他们过会就开车过来。 姜致笑了笑，注视着他们走到周融面前。 这也是她在警局后头一回见到纪湖。 纪湖似乎和原本没什么太大的改变，神色温柔，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对周融的信赖。 周融的计谋挺成功。 姜致看过两眼，转瞬收回目光。 蒋行朔他们也仅仅是打了个招呼，闲聊两句，往旁边的车库走去。 姜致跟着低垂下目光，专注看着盛和安的发旋。 盛和安仰起头，朝着姜致笑了笑，随后伸手勾住姜致的指尖，吐了吐舌头。 舌蕾上还残留着奶茶的乳白色。 姜致从包里掏出纸巾，低下头，给盛和安擦了擦嘴边的奶茶痕迹。 盛和安也不躲，乖乖站在那，等着姜致给自己擦，甜甜一笑，把自己的奶茶朝着姜致递过去。 姜致手里还有一杯微糖的，她实在喝不下了，于是婉拒了盛和安的好意。 “姜小姐——” 身后温婉体贴的声音传过来。 姜致的手微不可查的在半空中停顿半秒，她起身转过去，看向身后的纪湖和周融。 他们不知何时从对面走过来，停在姜致他们面前。 姜致起身抬眼回看纪湖，冷淡疏离道：“纪小姐，周先生。” 握着姜致裤腿的手紧了紧，盛和安紧跟其后喊了两句，他没有和姜致那么疏离，还是喊以前的称谓，只不过他喊完，很快就往姜致的身后缩了起来。 姜致安抚拍了拍盛和安的脑袋，随后望向周融他们。 常理来说，这么打完招呼，成全了体面，人就应该离开了。 却没料到纪湖岿然不动。 她不走，跟在她身侧的周融必然也不会离开。 纪湖似乎看见了姜致的犹豫，半晌开口说：“我们过来不是因为别的意思，最主要的是，我比较关心团子的心理健康，你也清楚，我是一个做医生的，关注自己的病患是一个很正常的行为。” 姜致：“……” 对方如果这么说，那么她打断的理由都没有了。 毕竟，她和盛和安非亲非故，不能替他做一切决定。 姜致低下眼睛，盛和安到底是小孩子，有警惕性，也很容易被成年人的三言两语把节奏带进去，何况这个人还是无比了解盛和安的纪湖。 短短几句话内，盛和安就差不多快把他这几天的行程说了个遍。 信息毫无防备的透露出去。 直到，纪湖笑盈盈道：“听你这么说，你和姜小姐、还有你舅舅他们刚刚几个人在一起吃饭？” 盛和安刚要点头，姜致下意识握了握盛和安的手心，令人话语一停顿，他下意识看向姜致。 姜致态度正常道：“纪小姐，你问这些问题是？” 纪湖道：“了解一下病患近况，我也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像团子这么乖巧的孩子，是该多多关注心里健康，到时候再出什么毛病，就晚了。” “确实。”姜致淡声说：“只是纪小姐你的人品，我不太相信，你和你哥哥的事解决了吗？” 她偏了偏首，目光看向另一侧的周融，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纪湖脸色一变，紧张地看向周融，话却很冷静：“姜小姐，你是嫉妒了吗，还是说你觉得给我泼一盆脏水，就能让你高兴了？我能够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早就说明了我是清白的。” 周融神色淡淡，从开头到现在，就应答了盛和安两句话。 她们的交流，基本没有参与过。 也可能是懒得交流。 姜致不想计较，懒声道：“可能是吧。” 这种态度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憋屈，又无比的气人。 纪湖脸皮有些绷不住，眼底闪过一丝恶意。 姜致没有看他们，眺望车道另头的车辆。 车徐徐行驶到他们面前，停下。 她拉开车门，送盛和安上车，停顿几秒，她扭过头去，唇边笑容带上几分假：“我们就先走了，纪小姐玩好。” 都不等纪湖说完话，蒋行朔油门一踩，车利落开走。 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人，姜致沉默两秒，看向正朝着这边看过来的蒋行朔。 “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蒋行朔嬉皮笑脸：“能有什么不好的？” 姜致很想说这么说不礼貌，可难以忽视的是，那么开走避免了拉拉扯扯。 想一想，还是挺爽的。 于是，她不再开口。 坐在副驾驶的梁时砚斜斜一抬眼，和姜致碰上视线，当即嗤笑一声，仿佛看透了姜致的真心想法。 姜致：“……” 唇线抿作一条直线，她转开目光，看向身侧的盛和安。 盛和安有些怔愣，看着是在出神。 第282节 姜致轻声喊了他两句，盛和安这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脸：“姐姐。” “刚刚在想什么？” 盛和安半晌说：“没什么，就是我想起爸爸了。” 冷不丁提起这个话题，姜致为之一顿，她看向坐在前排的蒋行朔。 严格来说，她还没有见过盛和安的爸爸，在纪湖的工作室见到的是盛和安的奶奶和他的小叔叔，也不清楚人的脾性是不是和当时见到的那几个人一样。 不过，她想什么样的父母养出什么养的孩子。 盛老太太那个样子，属实是不能养好一个孩子，盛父是什么一样也不一定。 蒋行朔说：“你想他了？” 盛和安摇头，“不是。” 盛和安说完这半句，又不肯说了，只是钻进姜致的怀里，闷声不肯讲话。 这是盛和安最爱的逃避小动作。 见他这个样子，姜致也不好在问什么，只是抱着盛和安有一下没一下顺着毛。 几分钟后，她感觉自己的衬衣湿了一大块。 再低下头去看，肥嘟嘟的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闭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姜致心软一刹，把盛和安带回去睡了。 半梦半醒里，盛和安也不肯撒手，非要抱着姜致，要和她回家。 蒋行朔能怎么办。 他是盛和安的小舅舅不错，但有时候更像是盛和安的随身佣人。 姜致现在的住所还是万川小区，不过是由周融的房子搬回了她名下的那栋公寓，她平常也会早出晚归，和周融避开出行的时间，所以从出院到现在，她还没见过周融。 电梯到了楼层。 姜致出了电梯，鞋面像是踩到什么，她低头一看，随后若无其事打开门，把人抱进去。 孤男寡女的，不方便留宿。 蒋行朔进去检查一圈，确定没有人后，他开口明早会过来接盛和安。 姜致点了点头，和蒋行朔道别后，把门关上。 盛和安在姜致怀里就很安静，被抱上床，也没醒过。 姜致垫好被子，走到厨房烧水喝。 玄关的铃声蓦然响了起来。 第328章 找上门 这个时间点不可能是梁时砚和蒋行朔。 姜致握着温热水杯的手收紧三分，上前两步，她问：“谁？”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心蓦然快了几分。 此刻，门外忽然传来‘指纹解锁’的通知，更是让姜致的眉心跳了几分。 声音抵到嗓子眼，她豁然抬头，手拿出手机，拨通梁时砚的电话。 门开了。 露出一张神色沉沉的男人脸，他撩起眼睑，视线落在姜致的手机上。 那备注自然也被一干二净的收入眼底。 ‘梁时砚’三个字清晰又着目，周融却是只浅淡扫过两眼，什么反应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什么反应都没有，姜致揣测不到周融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后退两步，电话接通了。 梁时砚嗓音带着几分喑哑：“姜致？” 姜致说：“没什么，我刚刚不小心按到了。” 梁时砚狐疑，“真的假的？” 姜致嗯嗯敷衍两声，中断电话。 手掌微微缩紧，握住手机，她目光看向周融，口吻冷淡：“你过来做什么？” 他们在短短几小时前在见过面。 姜致不相信他过来没有企图，不过她也正好有事要和他说明白，当初撕破脸了，她也就没那么在意要不要和周融维持体面，如果可以，两人以后也不用在公共场合打招呼。 周融淡淡开口：“过来拿点东西。” “什么？” 周融看都没看她，脱下鞋子，径直往屋内走去。 姜致下意识跟上去。 男人走的很快，来到衣柜前，里面的很多衣服都是周融当初留在这的。 姜致之前搬东西也没搬周融的，人又没提，就一直留在这里。 眉眼浮出几分懊恼，姜致是没想过自己还把这些东西留着，她出院的事情一大堆，今天难得抽空出来吃顿饭，结果把衣柜里的衣服忘了。 周融折叠的衣服速度不快。 甚至说，很慢。 姜致看过一会，也尝试搭话过，男人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也不回应，所以她没有再盯着他，拿起衣服，打算去洗个澡。 只是进去之后，她刻意把门反锁。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够人听进耳朵里。 周融眉眼掀起几分波澜，黑黢黢的瞳孔盯着门扉半晌。 姜致洗完澡，穿的严严实实的从浴室里出来，停留在衣柜前的男人身影已经不见了，柜子里的衣服也消失了大半，应该是都给周融拿走了。 这么一来，她和周融算是断的干干净净。 垂下眼睛，姜致在原地站了会，回到客厅吹头发。 夜色蔓延上地面，吹风机鼓噪作响。 看似喧闹，实则空旷。 头发吹到半干，姜致放下吹风机，她没什么心情再吹下去了，视线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还处于过年的年味里，欢闹的、喜气洋洋的，和今天在外面吃饭一模一样。 姜致并不打算再在这种情绪上多停留。 在客厅继续坐了会，她起身回到卧室。 只是怎么样也睡不着了。 睁着一双眼睛，她看着单色调的房顶，良久，又缓慢从床上爬起来，她坐在落地窗前，点燃一根细长的烟。 星火缭绕，掩没半张脸。 明明灭灭间，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斜斜看过去一眼。 “姜小姐，你要的dna对比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话的是姜致的私人侦探。 火灾过后，任家的态度已经佐证了姜致的猜想，所以她之后委托了私家侦探，请他帮忙做了dna检测。 私家侦探也很尽职尽责。 莹莹屏幕上，文件躺在那里。 姜致手指摩挲片刻，反手扣住手机。 掐灭屏幕，后背靠上单人沙发，她微微仰头，长发随之妩媚坠落，摇曳出妖冶风情。 指根上的明火摇摇晃晃。 姜致最终还是没有打开文件。 日复一日的期待在此时对姜致来说，却成为了一种近似恐慌的东西。 她不想知道真相，也不想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很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也是这一刻，姜致很清楚那火灾是怎么来的了，想必是他们知道了姜源给她寄了东西，所以想杀人灭口，也想销毁证据。 她起身赤脚走到衣柜前，拉出摆在一边的行李箱。 这种东西她没有放在周融的家里，一直留在这。 算是阴差阳错留下来了。 通体翠绿的玉坠在黑夜里折射着光芒，温润温凉，上手触碰也十分舒服，但看着并不是那么昂贵，姜致握在手心，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但，上面什么都没有。 图案、纹路等等，一个标记也没有，且款式非常的朴素，尺码也不是小孩子用的。 像是别人丢掉的东西，不像是小孩子的。 她不觉得任家会把这东西当做辨别小孩子的身份物件，或许这东西还和唐广则的背后的人有关系，所以她也就没拿出来，时间一长，事情又多，她倒是给忘了。 盯着手中的玉吊坠，姜致拍了个照片，没有给私家侦探。 手指在屏幕上停顿许久。 她还是给任华发了个消息，希望周六可以见一面。 万事不要复杂化，还是从简单的入手更好。 任华回的很快。 第283节 直接告诉姜致可以，让她定了餐厅，告诉他。 姜致没有惊讶任华这么晚都没睡，回答了一声好，再客套一番，就没有再继续聊下去。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比起和任华的饭局。 ——唐广则会先找上门。 …… 小区门口。 姜致停下脚步，看向面前站在轿车旁边、风尘仆仆的男人，他眼下的泪痣柔软。 唐广则上前两步，挡在姜致面前。 好脾气地说：“听说你出事了，我过来看看。” 第329章 哪位朋友 姜致停下脚步，保持在和唐广则几步距离里。 距离不远不近，一个刚好够姜致逃跑的距离。 唐广则眼神渐深，他显然也是发现了姜致的警惕心，没有再前进一步，只是那一双看似深情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姜致，死死的，像是在盯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一样。 姜致被这种眼神盯得不太舒服，她不动声色地又拉开了一点距离，“还好。” 唐广则说：“真的还好？” 姜致唇线略微抿起来，率先错开目光，像是担心对方不相信，又徐徐点了点头。 唐广则道：“我这段时间回了海城，没有在京市，你和周融的事——” 他似乎意识到这么说不太好，停顿两秒，道：“你应该从周氏辞职了吧，接下来打算去哪？” 任华给姜致的赔偿，只有少部分任家人知道。 还有就是当事人几个。 所以，唐广则到现在还不清楚姜致名下的具体资产到底有多少，不过他知道姜致事到如今算是被周融‘抛弃’了，还因此丢了工作，孩子流产的时候，周融还在陪纪湖。 姜致眼睁睁看着唐广则的眼神变化，掺杂些许高高在上的怜悯，他又道：“其实我还少了个秘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薪资的话，和周氏一样。” 报酬丰厚，很难让人不心动。 姜致还是曾经那个走投无路的姜致的话，可能她稍作考量，就会答应。 可是她早就不是曾经的她了。 姜致没有答应，只是道：“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了。” 唐广则唇边露出一点无奈：“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不想答应，就找个理由搪塞，等到时候时间过了，就说自己没想起来。” 这的确是姜致上学的作风。 一旦有人想找她做些什么，她不想的话，就会先搪塞过去，等时间一过再拒绝。 但这小习惯很少有人知道，基本都会被糊弄过去，只有几个人和姜致提过这个问题，其中包括一个看不清脸的小乞丐。 彼时，她是在上学路上碰见对方的，看着人可怜，就拿了些东西给他。 小乞丐说一定会还给她的。 姜致既然给了，就没有让人还的打算，就搪塞过去了。 甚至连放学的路都是绕道走的。 没想到过两天，人在另条路上堵住了她。 不止如此，他把手上的钢镚全部给了姜致，说是还给她的。 那时候钱还很值钱，对方给的这些，已经是姜致给的那堆东西的翻倍价格了。 姜致不想要，也觉得没必要。 所以继续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次数一多，小乞丐也察觉到了什么，气势汹汹地找上了姜致，给她说了差不多的话。 后来，姜致就不记得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和小乞丐闹掰了，之后也很长时间没在小县城看见对方，她那时候也发生了点事…… 太阳穴发涨般隐隐作痛，姜致抬起眼睛看向唐广则，“野广木，我刚刚想起来有个人也和你说过类似的话。” 唐广则看向她。 姜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忘得差不多了。” 一时间，风声霎时止住。 唐广则眼底的狠戾稍纵即逝，他神态表情也恢复自若，温和说：“也很正常，你清楚的，对于生命中的过客总会遗忘的特别快。” 他仿佛在含沙射影，说周融也只不过是姜致生命里的一环，很快就会过去。 姜致弯唇笑了笑，没有否认，“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在海城还有一个未婚妻，这次回去，是商量订婚的？” ——云絮怎么可能和唐广则订婚。 尤其唐广则到京市出差这么多天，到过年前夕都没有回去，云絮和唐广则分手都是迟早的事。 这一次唐广则回去，还是因为云家撤资了，他只能回去处理。 有些投资在云家的投资下不会那么明显。 可是如果云家一旦撤资，就会变得无比明显，所以他也不得不回去一趟，他也把在京市的项目带了回去，稳住了云父撤资的想法，就连云絮的想法都暂时被云父按下了。 唐广则神情柔和，他看着姜致的眼神就像是男朋友看着自己耍脾气的骄纵女友一样无奈，“你都知道了，那你应该也知道，其实是她先追我的，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他顿了一下，语气更柔：“如果不是公司出问题，我也不会回去。” 姜致没想到唐广则到这一步还能狡辩。 下一秒，唐广则问道：“你是从哪知道我和人的消息的？有些话，不属实，如果你有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 话毕，他快步向前，攥住姜致的手臂。 姜致差了一秒躲开，只能被唐广则抓着手臂。 低头看过一眼，她眉头蹙起。 然而，唐广则下一秒就松开了她的手臂，开口说了一句抱歉。 姜致就算想说什么，在他这句话里，也没办法继续说，说了倒像是自己想得太多。 况且，唐广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就像是预料到她要说什么过分的、抑或者是拒绝的话来。 一口气堵在心口。 唐广则邀请姜致中午一起吃顿便饭。 姜致也没留情面，直接说身体不舒服，拒绝了。 她今天出门，是到超市去买菜的。 冰箱里空空如也。 前两天还闹了个笑话，她本来打算给盛和安煮个鸡蛋面，结果发现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还是蒋行朔带了一堆东西过来，这才解决了燃眉之急。 他带的不多，这两天吃完了，所以姜致这才出门，结果碰上了唐广则。 唐广则显然是没有放过姜致的打算，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大有照顾她安危的想法。 姜致心头哽着一口气，步履加快。 唐广则就跟着如此。 “姜致。”迎面来的男人让姜致和唐广则的眼神都往他身上看去。 姜致的注意力倒是不在他脸上，而是他手上提着的袋子，“你这是？” 梁时砚说的很流畅：“不是家里没菜了吗，我去买了点菜，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他走到姜致的身前，忽略掉她身侧的唐广则，抬手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姜致的身上。 态度，行为，语气，一言一行就像是姜致的体贴男友。 “我们回去吧。” 姜致僵硬一瞬，在男人牵起的手下停住，她侧过头。 梁时砚仿佛这个时候才看见唐广则，目光跟着瞧过去，他长相本来就带着桀骜锋利的凶气，居高临下一看，瞧不起人的感觉呼之欲出。 “这位是？”他随后又看向姜致，询问道：“你哪位朋友？” 第330章 扎人的刺 “唐广则。” 姜致简单介绍完，转而又看向梁时砚，言简意赅说：“梁时砚，我的前男友。” 似乎是警告。 她在‘前男友’三个字着重了口音，梁时砚不管不顾，肆意勾了勾唇角：“马上就要复合了。” 姜致暗暗瞪了梁时砚一眼。 梁时砚眉眼匪气淡化些许，他抬起手掌，握住姜致的手腕。 姜致下意识要挣开，梁时砚又捏紧三分。 姜致：“……” 而这一幕落到唐广则眼里，就成为感情很好的佐证。 第284节 如果不是感情很好，又怎么会这么打打闹闹，情绪都跟着鲜活三分。 这种氛围，唐广则也插足不进去。 梁时砚笑着说：“唐先生，你是姜致的高中同学？我怎么没听过你。” 其实，就算是梁时砚和唐广则交际不深，也应该有听过圈内人谈起过唐广则的。 毕竟圈内就这么大。 要是有什么新鲜血液，第一时间就会传到圈内，梁时砚之所以这么提，不过是因为他要给唐广则一个下马威。 唐广则眉梢带笑，脸色丝毫没变：“高中同学倒算不上，是青梅竹马，对不对致致？” 姜致嘴唇略微抿了一下，她现在不知道唐广则背后的人是谁，但也知道对方视法律为无物，还不能和对方正面对抗，于是淡淡点头说：“是的。” 多余的话语，她是一个字都没提。 梁时砚夸张地扬了一下眉头，“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唐先生承让。” 姜致：“……” 她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梁时砚的脑回路，视线跟着往梁时砚那边看过两眼，只听见唐广则说：“来日方长，谁输谁赢都不一定。” 梁时砚笑了笑：“我最喜欢刺激了，而且我有信心，没有人能比我更宠老婆。” 刚刚到‘还没复合’，现在就到了‘老婆’。 臭不要脸到极点。 姜致没忍住，直接拍开了梁时砚的手，拉开距离，礼貌向唐广则颔首。 随后大步往家走去，头也不回。 典型的被人惹毛的样子。 梁时砚笑眯眯的，轻轻和唐广则颔首，跟上姜致的步伐，“唐先生，她生气了，我就先哄人，下次再聊。” 不等唐广则回话，他已然大步离开。 和姜致保持着同个频率。 唐广则眉眼如晦，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离开京市几天，又杀出来一个梁时砚。 站在原地，他看着门口的身影消失不见，转身回到车上。 开车离开。 姜致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窗口往下看。 唐广则的车不见了。 这就说明唐广则走了。 压在喉头的紧张缓解不少，她松开黏腻手心，侧过身。 入眼就是站在玄关的高大身影，男人黑纹袖口卷开撸到小臂，他神色浅淡里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气，结实有力手臂伴随着用力绷起青筋。 然而他整个人乖得不像话，不等姜致开口，就不进门。 姜致眉心微跳，视线挪到他手上提的那两袋子菜，“不进来？” 梁时砚说：“这是你家。” 言下之意是，要她同意，他才能进来。 当初梁时砚可没这么尊重姜致，基本就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把姜致囚禁也是的，丝毫没有在意过其他的。 姜致神色微淡，错目。 梁时砚接着说：“你要是不想让我进去也没什么，这些菜是给你买的，你记得吃。” 他放下手中的袋子，利落摆手，走向门口。 门快要关上的那一瞬。 姜致终是开口：“进来喝口茶？” 梁时砚手上动作一顿，拉开门，探出半个脑袋进来，眼神询问般看向姜致。 姜致道：“不想就算了。” 她不是想请梁时砚进来，然而对方刚刚帮了她，她连一口茶都不给，属实说不过去。 眉头蹙起，姜致侧过身，进了厨房。 姜致端着热气腾腾的茶出来。 梁时砚坐在沙发上，视线望向姜致，开口道：“盛和安最近没打电话给你？” 姜致一愣，把茶放下，“发生什么事了？” 梁时砚说：“没什么，你要是想知道，还是问蒋行朔吧，毕竟是蒋家的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应该是蒋家的私事。 姜致略微会意，把茶端到梁时砚的面前。 她没什么想对梁时砚说的，所以一旦不接话，整个空气就会冷下来。 梁时砚也没有久待，给姜致整理好那两大袋子菜，就打算回去了。 回去之前，他充斥野性的瞳孔锁定着姜致，手扶在门把手一寸，视线淡淡，“今天遇见的那个人真的是你的青梅竹马？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我觉得他心术不正。” 姜致没有否认，只是说：“今天谢谢你。” 梁时砚：“我说过了，如果你想利用我，我可以——” “梁时砚。”姜致打断他的话，“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吃回头草，如果你想温水煮青蛙，我觉得也没什么用。” 梁时砚握住冰凉玄关的指骨缩紧。 半晌，他说：“我没有这个打算，我只是能看出来，你很怕他，你们中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姜致眼皮垂下，睫毛颤动，“没什么。” 口吻硬邦邦的，把一切回绝在外。 她深深吸一口气，缓解自己的情绪，调整出柔和的态度，“这是我的事，今天的事很感谢你，你可以回去了。” 面前的阴影没有散去。 但，也久久没有回音。 姜致缓缓抬起眼睛，男人的身影把她覆盖，仿佛将她囿于玄关这个方寸之地。 他垂下头，视线胶着于半空之中。 女人眉眼含着憔悴疲倦，身形也比往日削瘦不少。 “姜致，你对周融动心了。”他这一次不是疑问，是肯定。 只有真的动心，真的被伤害了，才会下意识把自己伪装成刺猬一样，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一旦接近，伸手就是扎人的刺。 姜致喉头一哽，她想辩驳，话到嘴里就变成了苍白，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头缓缓低下去，垂在身侧的手臂握紧。 饶是她再怎么想不承认…… 第331章 心安理得的接受 梁时砚走后，姜致后背靠上门扉，沿着冰凉门板滑下。 其实，梁时砚说的没错。 她自己也有所感觉。 只是冷不丁被拆穿的感觉，不太好受。 过了许久。 姜致站起身，给自己煮了一碗小粥，囫囵吃下去。 扣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作响，她看向屏幕。 姜源的电话恰逢而至。 姜致没接。 等到电话挂断，几分钟后，她问姜源有什么事。 姜源一开口就是学校的事情，学术造假的事情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有牵连的人都被勒令加班，其中也有包括姜源的辅导员。 而学校还他清白，也自然是由辅导员通知。 所以在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姜源就打给了姜致，他认识的人没有让学校重新调查的能耐，就算有一个——张骞，他也不会帮他。 答案可想而知。 一定是姜致托了谁帮他，或者是她又欠了多大的人情。 姜致不接电话，姜源的脾气隐隐有点上来。 没有完全踏入社会的小孩，总是不能把控自己的情绪，脑子一热，姜源的言辞比之前发的消息更锋利。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不用这么帮我，就算你帮了，我也不会感恩的。” 姜致知道姜源是故意说了这话，他想让她摆脱姜家、摆脱他，所以用一切锋利的措辞来逼她和他切割。 让‘姜致’和‘姜家’再没有瓜葛。 现在这个情况，切割更好。 于是，姜致回复了一个好，随后就把姜源，乃至姜家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姜源似乎也察觉到了姜致的拉黑。 之后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姜致放下手机，长久吐出一口气。 第285节 可刚刚压抑下去的情绪仿佛又跟着翻江倒海，直接攀上心头，头痛欲裂。 她没有再在客厅里停留，回到卧室。 卧室里的东西不多，零零散散摆着两件。 其他的，全部收进了箱子里。 她盯着那个纸箱子，半晌，走过去蹲下来，把小东西一一搬出来，摆上桌。 这些都是姜致原本收好搬到楼上，现在又搬下来的，火灾的起源在次卧，烧起来也没有延伸到客厅玄关处，所以小部分东西还保留着。 姜致前两日没什么空，也没心情摆弄这些，现在倒是有些想法。 分门别类摆好，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阳光洒进屋内，干净整洁。 木质地板和整体房屋的暖色调柔和在一起。 姜致的心情终于好上些许，她目光往旁边一看，是周融之前装戒指的那个丝绒盒子，静静躺在桌面上，是刚刚姜致随手摆在那的。 走到面前，她仔细看过两眼。 随后，抬手拨通周融电话。 姜致希望和周融两清，自然是方方面面的，也不想把对方的东西留在家里。 周融嗓音喑哑：“有事吗？” 他的态度恢复最开始的冷淡薄情，背景音喧闹，隐约夹杂着有人在喊周融的声音。 姜致的态度比他更冷淡：“你有东西在我这，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拿，还是我放在门口。” “你难道不知道那间房子我已经卖了？我已经不会再回去了。”周融打断说：“左右不过是一件小东西，你想丢就丢了吧。” 姜致：“……” 周融轻描淡写地说：“至于你房间里的那些衣服，我就送给你了，毕竟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姜致眉心微微一跳，后槽牙咬紧，“你既然不要，那我就丢垃圾桶了。” 周融嗤笑：“随你。” 手指往下滑落，姜致比周融先挂断。 她看着恢复成聊天界面的屏幕，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壳子，伸手抓住。 下一秒，丢进垃圾桶里。 大扫除向来是最耗费时间的。 姜致忙完，就将近花了足足三四个小时。 并且，她还将周融存在的痕迹和一些小物件都丢了给干净，结果就是又多花了半小时。 隔天起床也是手脚酸痛。 只是今天是周六，又是初八，春节的最后一天，不用上班。 姜致多在床上休息了会。 打开手机，任华的消息如约而至，大意是上午有个会，可能会晚点到。 姜致回答完，就起床了。 乘车到饭店。 她走进包厢，服务生给她上了一壶茶，询问人数。 姜致言简意赅，让服务生先等一会。 服务员退到门外。 姜致坐了一会，起身走到窗口。 院内小石子铺路，绿影绰绰，不似这冬天的景，仿佛春日蒙开。 不远处还能听见流水落石声，北邮一番雅趣。 这间饭店是许助理推荐的应酬场所，当初在和许助理学习怎么当秘书的时候，人就给了一份饭店名单给她，把各个饭店的不同和口味侧重都说了出来，方便姜致更好的展开工作。 各人有千种口味，饭吃的舒心，话也好说，项目也好谈。 而这家饭店的口味就是任华平日喜欢的口味。 她在窗户上站了有一会，任华才姗姗来迟。 他身后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 任华落座，介绍道：“罗勋，你以后的助理。” 姜致看向罗勋，说：“罗助理，你好，我是姜致。” 能让任华介绍的人，就算是助理，或许也没那么简单。 出乎意料的是，罗勋为人很亲切，和姜致聊得来，三言两语，姜致就差不多从罗勋的嘴里得到对方的身世。 除了助理之外，罗勋还是职业管理人，对公司大小运作很在行，在任华身边跟了七八年。 姜致之前没有在任华身边见过，是因为罗勋在管理任华在国外的产业，刚刚稳定下来，所以回来了，今天过来，也是想见见姜致。 “见我？”姜致问道。 任华说：“无论是哪些公司都会有老狐狸，这个时候就需要一把尚方宝剑。”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她不是不懂任华的意思。 罗勋背后站着任华，只要他出面，公司里的人不会多为难姜致，也不会阻挠她的想法。 但同样的，她需要接受罗勋成为她的助理，接受任华的监视。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任华温良笑了笑，他抽开身边的椅子，手指屈起叩两下，示意让姜致先坐下。 “当然，你可以慢慢考虑，罗勋能力很强，能帮你很多。” 姜致坐下来，神情有些犹豫，“但是任先生这是您的助理，我要是这么平白无故的要走，不太好吧。” 任华平声：“这是任家补偿你的，你心安理得的接受——”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 应该是碟碗掉落地面的声音，姜致眉头蹙起，抬起眼睛朝门口看去。 尖锐叫骂：“姜致你就这么贱吗，周融就算了，你还勾引我小叔！” 第332章 鸿途的老板 姜致倏然站起身，看向身侧的任华。 任华也站了起来，他和姜致一样，听得出来这个声音是谁的。 罗勋跟随任华那么久，自然也很清楚现在在外找茬的人是谁，视线往任华那看过去，道：“任小姐可能是心情不好。” 倘若姜致和任怜只是几面之交，可能还真的被罗勋的话误导过去。 罗勋爱屋及乌是正常的。 她也不会多怪罪，只是眼神多看了两分。 屋外的声音还在继续。 任怜的声音已经引得不少人出来观看，任华脸色沉沉，他瞧向姜致，“你别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姜致顿了顿，眼睫抬起，“可是她会罢休吗？” 任华道：“也该好好管一管了，不然以后怕是会连累任家，到时候还会连累你。” 他说这话，并没有顾忌到罗勋在场。 罗勋惊讶的抬头，眼眸里也多了几分对姜致的审视，再怎么样，任华偏疼任怜的事是这么多年来从没变过的，可到现在，任华居然还会担心到时候连累姜致，这就说明姜致在任华心目里的地位可能比任怜还要高上一筹。 那么这样的话，他刚刚那句话就不应该说。 于是，姜致没有再开口，目送任华他们出去。 任华一打开门，就看见任怜站在人群中央，她眼眶微红，眸子里的狠戾却是实打实的，没有因为当初被送走而削减三分，看向任华的眼睛也是充斥着三分怨怼。 “叔叔，我就知道，你当初就是看上了那个贱女人，所以才同意他们把我送走的！”她大声道。 任华没有回答，冷厉说：“罗勋，把小姐带回去。” 罗勋点头，走到任怜身边，钳住她的胳膊，准备把人带回去。 任怜挣开罗勋的手，脸上怨怼又多了几分，“滚开！” 罗勋皱眉，伸手又要去扯。 任怜大声说有人强碱！ 罗旭立马停手，他视线看向任华。 局面隐隐形成僵持的神色。 任华训斥：“任怜，你是一点的名声都不要了是吗？” “我还有名声吗？”任怜看向任华的身后，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门，她嘴里的话却是对着任华说的：“你为了房间的女人把我送走的时候，什么时候想过我的名声？你早就爱上她了吧，为此不惜把你的侄女送出去！” 任华这一刻是真的动怒了，“任怜！” 任怜笑了几声，讽刺说：“要不是姑姑让我出来，我还不知道你和姜致那个贱女人勾搭上了，叔叔你欺负我，你和周融一起欺负我！” 任华眉头紧紧蹙起，伸手抓住任怜，往外走。 任怜被抓住也不反抗，只是嘴里一句比一句脏。 周融、姜致和梁时砚，还有任家人，都被骂了个遍。 身后笃笃脚步声传来。 “任怜，看来你广市的日子还是过得太滋润了。” 第286节 任怜一瞬间就噤声了，回头看去。 介于一楼和二楼之间站着的男人眉骨冷厉如刀，他站在那里，浑身气场比以前更锋利冷芒，他看向任华，菲薄的唇笑色冷酷，单臂插兜，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句任叔。 只是这声任叔没什么尊敬。 任华道：“周融。” 周融嗯了一声，走到任华面前，他视线落在任华和任怜交错的手，语气平静：“任叔，骨子坏了没法教，与其这样还不如重新练号。” 他似乎意有所指，任华脸上笑容更淡。 任怜受了这赤裸裸的刺激，双眼发红，挣扎地力气愈发的大，“周融，你在和我叔叔说什么！” 周融居高临下看向任怜，淡淡笑一声：“任叔，你好好考虑。” 他丝毫没有把任怜放在眼里。 任怜脸色通红，眼神愤恨，任华皱着眉头，任怜是任家的孩子，怎么样也轮不到外人来说话。 他说：“任怜是有些口无遮拦，但任家的事，任家自己会处理，” 这是在提醒周融，任家的事不需要他多管闲事。 周融下了几阶楼层，站定在一楼。 斜斜睨过一眼身后开了一道缝的门，他笑道：“是这样，但她说的那些话可不止说的任家，如果任家管不好女儿，我来管。” 话音落到最后一个字，周融唇角的笑容悉数收敛，神色平静。 翻天巨浪固然恐怖。 但没什么比平静湖面下的暗潮汹涌更恐怖，毕竟明剑易挡，暗箭难防。 任华知道任怜说的那些话有错，但没有人能这么大喇喇落任家的脸，他声音也染上几分怒意，“周融，我看你是小辈，不和你计较，但没有下次。” 周融现在不过是自己创业的一个小老板，没有周氏傍身。 他只要轻轻动一根手指，周融那个小公司能不能在京市活下去还不一定。 周融眉头都没动一下。 转瞬，楼上又下来几个人。 任华抬起头看过去，脸色也跟着变了。 一个身着西装的老者走到周融面前，拍了拍他的手臂，“任华你这小侄女是也来越刁钻了，是该好好管管。” 任华嘴唇翕张半晌：“钟老，你怎么在这？” 眼前的老人不是圈内人，但名声在圈内却十分的响亮。 是政府那边的人，而且是中枢。 按道理来说，周融不可能认识他，偏偏他认识了，不仅认识，钟老还笑眯眯说：“我和小周在这里吃饭，顺便商量一下项目的事。” 这话比刚刚更有冲击力。 任华唇线抿紧，他下意识看向任怜。 任怜也被惊到了，理智回笼，也清楚自己口不择言的话都被人听见了，直接往任华身后躲。 任华朝罗勋使了个眼神。 这一次罗勋把人带走，意外的顺利。 任怜一走，周融身上的锋芒稍有收敛，他唇边笑容不徐不疾：“任叔，刚刚任怜那些话，钟老都听见了，你得替我好好说说，洗清冤屈。” 任华看着周融含笑眼神，后知后觉是被周融摆了一道。 钟老现在摆明要听他说，他不可能不请钟老去包厢。 步履一顿。 三人一起进入包厢，入眼就是站在一侧的姜致。 钟老疑惑的视线递给任华。 任华没开口，周融声音平静：“鸿途的老板。” 第333章 皆大欢喜 姜致抬起眼睫，看向位于周融和任华中间的老人。 视线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旁边的周融。 周融的话乍一听没什么意思。 但，却是把姜致往风口浪尖推。 鸿途不大不小，但在中小企业里还算拔尖，所以众所皆知是任氏的产业，然而现在却变成姜致的，是个人对她都会有色眼镜。 老人眼神看向另一侧的任华。 任华无奈的笑了笑，视线落到姜致身上，顺水推舟般道：“现在世界不一样了，我也老了，总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往大了说，就是合眼缘提点一下；往小里说，就是欣赏而已，没有有色眼镜。 姜致能感觉钟老审视的目光在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和蔼笑了笑：“看样子姜小姐有过人的本领了。” 周融作势跟着钟老瞥过姜致一眼，道：“钟老，先落座吧。” 倘若说刚刚是错觉，现在就能实打实感受到周融的针对。 姜致唇线一抿。 很快她唇角扬起笑容，接了两句话，侧身让钟老进入主位。 钟老意外看过一眼姜致，提步入座。 按照在场的辈分来分，钟老坐在周融和任华当中，姜致应该是要坐在周融身边，只是她是和任华约好的，所以落座也是坐在任华身边，和周融斜对着。 钟老的话不多，只开了一个头。 而后，就是周融和任华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把话题延展下去。 不过这话里的信息量却很多。 大到国家准备重新来一次工业摸底的信息都表示了出来，日后科技很有可能以新能源发展为讯号。 小到周融和钟老刚刚谈的项目。 ——是一款药物的研制，可以帮助代谢出问题的人，还有一定的减肥增肌功效。 如果面世，肯定会大赚特赚。 姜致垂下眼睛，安静听着三人谈话，因为这个领域她的确不怎么了解。 而周融显然在这方面了解的足够多，所以会想到这个方面。 不过，钟老并没有在这个方面聊太多。 话题一拐，顺势聊到新能源方面。 他们三人聊，姜致时不时也会给出一点自己的想法。 钟老目光停留在姜致身上变多，笑道：“你的点子倒是比他们灵通多了，更接地气，让民众接受的程度更高。” 姜致弯了弯唇：“我这个人笨，所以想问题都很简单。” 钟老意味深长笑了笑，姜致提出的几点说简单吗，也不算简单，但却是不用弯弯绕绕，最能让普通人接受，不是说周融和任华他们的不够好，可对普通人来说，让他们接受新能源需要一点时间，推广也比姜致提出的几点复杂的多。 这也是长时间身处高位的弊端。 站在高处太久了，总是会忘记山脚是什么样子的。 他扭头看向任华，措辞带上几分真切：“还是你有眼光。” 任华倒上一杯酒，语气温煦：“主要还是人有能力，不然也不能入您的眼。” 钟老挑了挑眉头，没接话，他望向周融，想到什么，问道：“你那间公司毕竟刚起步，树大招风，多找几个合作伙伴也是好的。” 刚刚在钟老询问姜致的时候，周融一直没给反应。 现在冷不丁被cue，他漫不经心抬起眼睛，散漫一笑：“钟老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只是人心易变。” 姜致不动声色笑道：“小周总这是在担心谁？” 周融对上她的视线，“人心难测。” 钟老再怎么样也看出来了两人中间的不同寻常。 任华打圆场说：“在场都是自己人，都认识，肯定都是信得过的。” 周融淡淡嗤笑一声。 姜致敛起眉头，心底难堪，周融这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她刚准备开口，鞋尖猛然触碰到什么。 下意识地想往后退，男人的步履轻轻压在她的鞋尖。 很明显。 不容退一步。 姜致脚步收回，贴在椅根。 暗潮汹涌于短短几秒里戛然而止。 包厢的桌子不大，但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紧跟着，男人淡淡地说：“任叔说的对。” 他看似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而后又说：“只是这个研究项目很重要，嘴上说说谁都可以，任叔的能力我清楚，但姜小姐的能力我就不清楚了，姜小姐要不要毛遂自荐一下，展露一下自己的实力？” 黑黢黢的瞳孔带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之前姜致说的话他仿佛都没有听见一般，以前那些也仿佛做不得数。 赤裸裸的针对摆在面前。 空气里的气氛顿然沉默下去。 第287节 过了几秒钟，姜致抬起眼睛，莞尔说：“小周总，你希望我怎么证明？” 她轻飘飘地把这个问题抛给周融。 周融背脊舒展，靠在椅子上，他手指点着没点燃的细长烟身，“姜小姐觉得呢？” 姜致对视过去，眼神没有后退一步。 地面碰撞椅子。 钟老起身道：“行了，小融你就别针对人家一个小姑娘了。” 任华也笑着开口：“周融你是男人，该多包容一点，以前有什么现在都过去了。” 说着，他向姜致递了个眼神。 姜致徐徐起身，她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小周总，以前的事是我多有得罪，这杯酒就算是我向你赔罪了。” 周融答应，就是皆大欢喜。 不答应，就会被架起来，以后还会被人说斤斤计较。 周融没动。 姜致也就迟迟不能坐下，她握着酒杯的手生出细汗，只是她的目光仍旧淡然坚定，一寸也没有离开周融的面容。 周融挑了挑眉头，倏而看向钟老。 半是戏谑半是认真说：“我当众被你退婚，丢了面子还不算，现在又要在钟老面前把我架起来？钟老你可要替我讨个公道。” 钟老一下就笑了，“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周融直起背，起身拎起挂在座椅后的外套，“您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表面上算是揭过去了。 姜致知道，周融还没有过去，不过是装给钟老看的。 要是真过去了，他就不会说出那番话，陪钟老出包厢的那一刻的冰冷眼神也不会落在她身上。 姜致双唇抿得发白，她快步跟着出去。 钟老被周融送上车，任华到旁边接电话。 门口就只有周融一人。 车渐行渐远，看不见踪影。 眉梢、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消失，周融眼皮低垂，冷冷扫过她两眼。 随后，大步向这边走过来。 他停在姜致面前。 第334章 阳奉阴违 姜致看过去。 周融的眼睛颜色很淡，现在来看，又覆上一层薄薄的冷意，他低下头靠近过来，还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周融在饭桌上喝酒了吗？ 姜致想不起来。 因为男人的唇低下来，覆在她的耳畔：“姜致，你不会以为真的过去了吧。” 纤薄背脊倏然挺直，姜致眼神直直撞进周融的眼底。 身后的脚步声过来。 周融丝毫没有受影响，伸手，食指状似不经意地抚摸姜致的唇瓣。 分明是温热干燥的手指，此刻冰冷到极点。 就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 姜致喉头滚动半晌，哑声道：“周融，我没有对不起你。” “你当真以为你在医院闹得那处，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周融声音沉冷：“还是说，你要倒打一耙。” 最后半句，讽刺意味极其浓重。 似乎是在说姜致又要拿孩子的事出来指责他，可他早就说过，他不要她的孩子。 姜致后槽牙咬紧，她近乎能尝到口腔里的血腥味。 稳住声音，她一字一顿：“孩子的事，是我隐瞒你，但我没想过用这个嫁进周家。” “除此之外，我问心无愧。” 周融冷冷嗤笑：“问心无愧？” “是。” 男人的手往上一抬，别过她耳鬓的长发。 姜致本能地往后退一步。 他俯身靠近，她就退的越多。 然而，长臂一伸，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男人高热体温靠近，她的体温不由自主跟着身高。 “你敢发誓你问心无愧吗？” 无端的，姜致从这话里听出来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只是这种感觉消失的太快，像是错觉，稍纵即逝，她抬起眼睛，男人眼睛不含任何情绪，薄凉到极点。 他看着她，像是在看小丑。 他的眼神在说，医院那件事，她真的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姜致敢说，然而措辞卡在喉咙里，什么都讲不出来。 就当周融的身子越来越靠近，菲薄的唇抵着她的唇，只差一毫米就能吻到。 他的身子堪堪停住，唇也悬于半空，眼神往下游弋一寸。 “看来你自己也知道，你不是那么的敞亮和问心无愧，所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致的呼吸一停。 任华一只手攥住周融的手，脸上温煦不再，“周融，注意分寸。” 周融略微无趣地起身，他视线扫过一侧的任华，掀眼一看，淡淡地说：“任叔，别担心，我只是和我的前未婚妻叙叙旧。” 没有一个旧是到快要吻上的距离。 不过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任华也不能再说什么。 下一秒，周融挣开任华的手臂，本身任华就没有抓的有多紧，这么一挣，轻而易举就能松开，他拉开距离，说：“任叔，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姜致这么上心。” 任华道：“我是爱才之人，没办法。” “我记得罗勋也跟了你多年。”周融斜斜往后看一眼，罗勋正朝这边走过来。 罗勋都没有接受过任华这么亲力亲为的教导，姜致却做到了。 不仅如此。 任华还煞费苦心，让姜致在钟老面前留下一席之地。 任华终于是抬起眼睛，不置可否：“阿融，你的意思我听不懂。” 周融不置可否。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姜致平静打断他的话：“周融，你女朋友在外面等你。” 高跟鞋的声音一步步靠近，细软的手臂挽上周融的胳膊。 周融垂下眼，纪湖正好仰起脸，抱歉朝周融笑了笑：“我看你几个小时没回我，就问了一下许助理你的行程，不介意吧。” 男人伸出手将纪湖揽进怀里，“来多久了？” 纪湖摇头，“我刚到没一会，没听见你们说什么，你们说了什么吗？” 周融：“没什么。” 纪湖状似哦了一声，慢吞吞说：“你不是答应我，今下午去逛街吗，现在已经两点了。” “抱歉，我忘了。”周融语气相对面对姜致的冷厉，缓和太多。 他没再看姜致一眼，和任华道别。 任华点头，让他们先走。 周融毫不客气带着纪湖离开。 任华往前走两步，停在姜致面前，“吓到了？” 姜致：“没有，就是有点无奈。” “男人嘛，多少是有些好面子的。”任华道：“这段时间你躲着他，过段时间就好了。” 任华也认为周融现在的咄咄逼人是因为姜致在大庭广众丢了周融的面子。 退婚这种事，私下就算了。 摆在大庭广众，终归是不太好看。 姜致平静说：“希望如此。” 任华安抚笑了笑，说：“我了解男人，美女在怀，忘记总会快一点，他不会针对你太久的，要是有什么委屈，你就和我说。” “不用了。”姜致轻声说：“对了，任老爷子怎么样了？” 任华看过一眼打电话的罗勋，说：“没什么大问题，人已经醒了，对了，听说那个犯人也在你家纵火了？” 任家的状况频出，任华也忙的焦头烂额。 第288节 关于姜致的情况，也是警察那边提了一嘴，他后面才知道的。 姜致点头，“是，但是不严重，住了几天院就出来了。” 任华看着姜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你也算是被任家牵累了，这是个手镯，护你平安的。” 姜致打开一看，是一个带着福牌的金手镯。 半晌，她还是接了，“谢谢任叔。” 任华脸上多了笑容，“不用，这也是开年礼物了，希望你能带鸿途更上一层楼。” 怀孕的事，姜致让梁时砚帮自己压下去了，所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姜致是因为火灾住院了，但是没人知道她流产。 姜致道：“好，任叔我有件事——” 不等姜致说完，罗勋从另一侧走过来，在任华身侧低语两句。 任华脸色一沉，呵道：“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了，是不是。” 罗勋没有讲话。 姜致也适可而止的停住。 任华闭了闭眼，看向姜致，“我今天先回去了，鸿途的事你不用担心，罗勋会帮你。” 他看两眼罗勋，示意对方留在这，自己便离开了。 罗勋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姜致因此也听见了任怜在家里寻死觅活，被送回去半个小时不到，就直接从三楼跳下去，现在小腿骨折的消息。 也难怪任华急匆匆的离开。 姜致望向罗勋。 罗勋直接说：“姜小姐，人命关天。” 这个态度…… 姜致眉头微敛，平静开口：“如果你觉得我不配让你当助理，你应该和任先生说清楚，而不是阳奉阴违。” 第335章 假意道歉 罗勋对姜致的确有意见。 可他也不是蠢人，任华的牵桥搭线，他都看在眼里。 他面上不显，笑着开口：“姜小姐，你可能误会什么了。” 姜致不为所动，“我误会了什么？” 她的眼睛澄澈干净，直勾勾看着罗勋，仿佛要将罗勋心里深藏的小九九全部都看出来。 罗勋如果真的没有对姜致不满意，也不会趁机让任华走人。 不过，姜致也能理解—— 她要是能力出众，又在任华身边待了七八年，也不会甘愿做一个无名无分的人的助理，而且她还算得上是空降鸿途，不服也很正常。 姜致不舒服的是，罗勋使用的这些小手段。 罗勋可能认为她是任华的小情人，时间一长就淡了，所以明明看见她在和任华说话，还直接打断。 一点礼貌都没有。 还有之前种种看似谦和，实则对姜致看不起的席间动作，她都看在眼里。 哪怕此刻罗勋的沉默不语，其实也是对姜致的一种反抗。 姜致视线扫过他，淡淡开口：“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等过两天我会找借口，把你送回任先生身边。” 罗勋倏然抬起眼睛。 姜致没有再看他，抬脚往外走去。 今天的目的没达到，只能到时候再向任华确定那个玉吊坠。 只是哪有那么多合适的时机。 能够约上今天这顿饭，也是因为姜致和任华年前那餐饭没约上，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所以顺水推舟有了这么一顿饭。 坐上车，她没再回头，也没看身后人的身影，屈指揉了揉太阳穴。 连续几天的缺觉让姜致的头脑发涨，不得不停下思索的思绪。 回到家里，看着熟悉的装饰。 姜致绷紧的纤薄背脊松弛下来。 没有关紧的门窗吹进来一阵风，后背生出一层凉意。 她对着全身镜往后看去。 ——是被汗水打湿的后背。 姜致在饭店遇见的意外情况太多，神经一直紧绷，所以她现在才发现。 眉心蹙起半晌，她回屋洗了个澡。 出来吹干头发，打开手机。 消息瞬间跳出来。 是罗勋不知道从哪要来了她的电话，给她发了短信，还在微信申请好友。 话里很诚恳，敞开了说。 和姜致想的差不多。 罗勋的话说的敞亮，姜致也就没有再抓着他的错处说，同意了好友申请。 要知道罗勋对任氏的公司体系很了解，至少比她自己了解的多，鸿途作为任氏的公司之一，肯定会和任氏名下的其他公司有项目，她还需要罗勋。 就算罗勋这番话是表面话，她也不能现场踢开他。 等也要等姜致自己在鸿途、乃至任氏站稳脚跟。 正如她所想。 在通过好友的一瞬间，罗勋就给她发了许多文件。 罗勋能在任华身边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么多文件都是根据名字依次发过来，里面有很多鸿途的资料，中间还掺杂一些和鸿途合作过的公司资料。 很详细。 详细到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内部资料。 这对于姜致来说，罗勋这份颇有诚意的道歉礼算是帮了大忙。 姜致看完这些文件花了三四天，对于鸿途现在正在运转的项目大概都有了了解，还有一些需要维系的客户，也基本上了解了。 手指敲了敲桌面，她关掉文件，就看见罗勋对她的再次道歉。 姜致自然是也要做到表面功夫。 对罗勋也是礼让三分，并且表示自己在饭店里也有不当的地方，让罗勋多多包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表面上算是过去了。 过了两天，姜致回鸿途上班。 罗勋一早就在办公室等候姜致。 这间办公室起先是任华的，现在则归属于姜致，代表任华对姜致的全面放权，也同样的，也给姜致撑了腰。 罗勋的工位安排在办公室旁边。 姜致推开门，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罗勋侧过身，让开位置，“不知道您有没有吃早餐，我就随便买了一些，希望您能吃的惯。” 姜致一目过去。 冰美式和吐司，典型的国外早餐。 唇瓣噙着笑：“谢谢罗助理，不过我更喜欢自己做，心意我笑纳了，下次就不必了。” 罗勋面不改色，“好的，姜总。” 姜致坐上办公桌后的位置，目光停留在还没离开的罗勋身上，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下午有个关于市场部的会议，需要您过去。”罗勋从桌上抽出几份文件，移开一份，指着下面几份对姜致道：“这几份是任总一早送过来的，是新项目，他让我给您过一眼，选择最合适的合作。” 鸿途的公司不大，步子也就不能迈的太大。 一口气吃下几个项目是做不到的。 不过姜致大概知道为什么昨天罗勋会把那些文件发给她了。 应该是任华示意的，只是到罗勋的嘴里就变成他专程给姜致赔礼道歉的礼物。 垂下眼睛，她手掌按在文件上。 “好，我知道了，下午我会看完这些。” 罗勋意味深长笑道：“那姜总我就先出去忙了。” 姜致不可否置。 原本这些文件姜致觉得一天就能看完，然而，到了临近下班的时间，她都没看完一份。 时间全部用在协调公司和开会上面，忙的不可开交。 每每停下一会，罗旭就会带着其他的工作进来。 姜致的时间被利用到了极致。 罗勋那一长段话哪里是道歉，而是他对姜致明目张胆的示威也不为过。 他打算靠着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将姜致逼退。 一连几天，姜致都处于高强度加班的阶段。 永远是公司最后一个走的。 第289节 她很快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虽然小细节还有些不足，但因为前期任华的手把手教导，勉强能圆过去。 生活被工作充斥，姜致倒是再没有失眠过。 也没空再想怎么解决周融的事。 一晃就是大半个月。 直到，罗勋带着一份文件敲门进来。 “姜总。” 姜致言简意赅：“说。” 罗勋说：“上次选出来的项目负责人想和你见一面，约一顿饭，这个是他们更详细的方案。” 姜致随手翻过两页，手停在半空中，“唐广则？我记得他们公司的负责人姓李。” 第336章 他恨她 这个项目，姜致是有印象的。 因为是从十几个项目选出来的鸿途重大项目之一，所以她很上心，对于负责人也多了解了一点。 现在变更，她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 罗勋解释是，唐广则似乎是这家小公司的幕后老板，临时对这个项目有了兴趣，所以想约她见一面。 由于是唐广则那边约着见面，吃饭的地点也是他们定，包括后续的玩乐时间。 私事还能躲，公事却是不能。 吃饭也不是她和唐广则单独吃饭，还有项目的主干人员。 姜致只能答应。 吃饭的时候，她特意安排罗勋坐在唐广则的另一侧。 中间多了一个人，氛围稍有缓和。 再加上，罗勋有隐隐出风头的意思。 姜致特意起身出去两次，方便罗勋更加出风头，等她回来，她已经插不上唐广则和罗勋的话题，看着他们往下聊。 罗勋的滔滔不绝正好挡住了唐广则想找姜致谈话的机会。 就连后续在会所的玩乐时间—— 姜致都没有单独和唐广则相处过。 她站在会所包间的门口。 隔着门中间的小块长方形玻璃，隐约能看见包厢里的唐广则面色不耐，好像是忍耐快要到极限。 姜致挑了挑眉，转身走到门口透气。 她打算再待一会，就找个借口让项目里的女同事帮她拿包。 而她自己就先回去。 沉沉的夜色被鳞次栉比的大厦点亮，薄薄的光辉透过云层。 风声拂过，吹得人清醒不少。 另侧走廊高跟鞋的笃笃声音回荡。 姜致侧头看过去。 一个鬼祟的女人低着头，压着帽子，径直上了会所的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 镜子折射出她的样子。 姜致神情一顿，下意识站到电梯面前，看着电梯上了七楼。 恰逢此时，另一台电梯到了。 姜致上了电梯。 几分钟后，她踏上七楼的走廊，不远不近跟着女人的身影。 立于拐角处，姜致眼睁睁看着人按响门铃。 门没开。 任怜再度按响门铃，她的脸色也有些焦躁不安。 铃声回荡在走廊当中。 反复三次。 里面的门终于开了，女人低声训斥：“不是说了不要过来找我吗。” 任怜大小姐脾气丝毫没有削减，“你真把自己当个货色了？” 门内女人往门口踏出一步，正好露出半张脸。 纪湖眉头拧紧，凌厉开口：“你这是想被任家再次送走，你可别忘了，是我让你留下来的，只要老爷子好了，你就要再次被送走了！” 任怜：“你！” 纪湖手上有任怜的把柄，一点都不怕任怜，她冷冷看过任怜两眼，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任怜一脸扭曲，随后她想到什么，呵声：“那又怎么样，说起来你一直和我说，周融怎么怎么厉害，可你看见过他的脸吗？” 纪湖脸色绷紧：“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任怜上下扫视过纪湖一圈，讥讽道：“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纪湖神色沉了下来，她看着任怜。 每次和周融做‘那档子事’，她的意识都会神志不清，但她每次清醒过来，又能看见周融。 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但时间一长，频率多了，她还是心理医生，自然而然察觉出些许不对。 也就有了这么一次印证。 任怜挑了挑眉，直言：“我也不怕告诉你，是唐广则让我过来的，他怕万一你不行，就让我替上。” 纪湖和姜致并不是很像，而任怜却很像。 尤其是她今天的这身长裙素雅的装扮，还有刻意做出来的一样的发型，远远看去，就是姜致本人。 这也是姜致为什么会跟上来的原因。 纪湖后槽牙一点点咬紧了。 任怜在纪湖那受的气可不止这么一点，她挑衅说：“还有，今天他约了姜致在下面包厢喝酒，你应该懂他什么意思啧啧。” ——能有什么意思。 让姜致撞见周融和女人恩爱的场景，彻底杜绝他们俩的可能性。 纪湖抬起眼睛，她的胸膛几次起伏，而后强忍下羞愤的情绪，说：“你跟我进来。” 任怜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提足走进去。 房门彻底关上。 姜致缓缓迈出阴影地方，视线盯着门口几秒钟。 手机在黑暗中亮起。 她低头看一眼，是罗勋给她打电话，见她没接，转而发了消息过来，问她怎么还没回来。 姜致收拾好心绪，抬脚下楼。 因为会所有多层电梯，姜致出了电梯不远就是洗手间。 她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簌簌流水顺着冷意穿过指间，不停地向下坠落。 手机一次次作响，似乎在催她回去。 姜致看着镜子面前唇线紧抿的自己，半晌没说话，转身打算回到包厢。 回去的路上，她也找好了理由回罗勋。 意思就是肚子不舒服，久了点。 走到距离包厢的半条长廊，她抬起头，确定包厢号码。 一只手臂猛然钳住她的手臂，向旁边的包厢拉。 包厢一片漆黑。 姜致后背撞上卡座的沙发，下意识要喊人，罗勋就在隔壁，肯定能听见她的声音。 然而，下一秒男人滚烫手心抵着她的唇。 她倏然抬起眼睛。 周融面色一片潮红，眼尾隐隐也泛出些许红意，他呼吸炽热，刘海垂下来，凌厉的眼神暗晦难明。 顷刻间，他道：“你不叫，我就松开你。” 姜致点头。 周融松开她，起身又往后退两步，压低声音：“滚出去。” 姜致看他一眼，没吭声。 约莫几秒后，她手按在门把手上，准备出去。 门缝的光亮丝丝缕缕的吐露出来。 男人的眼神愈发的红了，他紧紧盯着姜致。 姜致刚想出门。 第290节 ‘哐当一声’身后一声巨响，玻璃制的茶几应声碎裂。 她骤然回头，往后看去。 衬衣被玻璃碎片划破，割破皮肤，血淋淋的伤口往下淌着液体，滴滴答答，让人听得心惊。 昏暗当中，他双眼的情绪却比眼前场景还要让人心惊。 暴戾，凶狠，不复往日的冷静淡漠，好像一只困兽，要把情欲的枷锁撕开的狰狞。 ……以及痛恨。 他恨她。 姜致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337章 等了你一天 姜致呼吸一窒。 眼睫低垂再抬起，她重新看向周融，男人神色冷厉淡漠生人勿进。 却独独没有……她刚刚看见的痛恨。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下一秒，周融身形一晃。 直直往前面栽下去。 周融旁边就是玻璃桌，他这么一倒，十有八九会扎进玻璃碎片里。 情况根本没有容许姜致思考太久。 她下意识过去，伸出手臂，接住马上要跌进玻璃碎片的男人。 一个大男人的体重摆在那。 就算姜致接住，也只能勉强不被人带着跌进玻璃碎片里。 刺痛传来。 姜致低下头看过一眼，随后扶起周融，打算朝外走去。 手臂相触，肌肤滚烫。 男人脸色带上不正常的红，他眉头紧紧皱起来，菲薄的唇抿作一条直线，整个人仿佛陷入梦魇当中，清醒不过来。 他的手紧紧攥住姜致手腕骨，快要将其捏碎。 姜致唇线抿紧，摸索着把人带离桌边。 她拿出手机，给陈三打了个电话。 陈三接了。 半个小时后，她和周融被送上去往医院的车。 谈且早在医院门口等着他们。 周融不愿意放手，姜致只能跟着周融一起进急诊室。 然而，新的问题来了。 因为周融抓着姜致，所以有些治疗没法开始，到最后是谈且和陈三一根根掰开周融的手指，松开姜致，把周融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合上。 姜致低下头，看过手腕深深陷进的青紫指痕，垂下眼睛。 谈且走到她面前，说：“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你见谅。” 姜致道：“我知道，也不会和一个病人计较。” 谈且脸上表情有点复杂，他往身后手术室看过两眼，随后视线停在姜致的手腕上，“我带你去上药吧。” 周融被下药的时间不算短，能撑过来，全靠本人的毅力，可周融毕竟是人，不是神，不是熬着就能好。 到医院时，他整个人已经高烧不退，手还一直在流血，再不做处理，怕是会烧成傻子。 也不懂他这么坚持做什么。 只是这些话，他不可能对姜致说。 姜致也当做不知道，她看过一眼嗡嗡作响的口袋，朝谈且颔首，“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谈且眉头蹙起，刚想说话。 姜致摇摇头，起身到医院门外去接电话。 谈且注视姜致的背影，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强留对方。 打电话过来的是罗勋。 罗勋问她在哪，有没有危险。 姜致没有多说，只是委托罗勋明天帮自己把包带去公司，什么话等明天到公司再说。 罗勋还想问什么，姜致已然挂断了电话。 扭过头，她看向在医院大厅里的人来人往，想了又想，提步离开。 谈且在这，陈三在这。 周融不会有事。 回到万川小区，姜致打开手机，入眼就是唐广则的询问。 他的问题和罗勋的大差不差，基本是围绕在姜致怎么突然离开包厢，现在有没有到家，从表面上看，都是言辞诚恳的关心。 姜致没有拉黑唐广则，她怕对方察觉什么，二来是因为她有时候也需要从唐广则那获取信息。 手指停顿在屏幕几秒。 她斟酌着怎么回唐广则。 许是置顶的‘正在输入……’让唐广则发现姜致在线，顷刻打了视频过来。 屏幕里出现唐广则的脸。 他脱下在酒店里的西装外套，只剩下一件银灰色衬衣，单臂袖撸到最上面，手掌托着下颚，眉眼温柔惬意。 “到家了？” 姜致点了点头，视线通过屏幕观察他身后的房间，“这里是酒店？” 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酒店装潢。 身后落地窗的景色应该不在市中心，因为大厦很少，多数是居民楼。 “嗯，原先住的那套房子退掉了，正在重新找房子。”唐广则笑着开口：“如果你有什么熟人房源，可以给我推荐一下。” 姜致眉眼染上几分醉意，弯唇道：“那可能没有了。” 醉酒的人，话总会多一些。 唐广则了然，他调整自己的坐姿，问：“今天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声没吭就走了。” “回来正好碰见周融了，见他情况不对，就送人到医院了。”有纪湖，周融进医院的事瞒不住，所以她也没有隐瞒，“他那个样子真的下我一跳。” 唐广则：“什么样子？” 姜致说：“看着是发烧了，整个人体温高的不行。” 她面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随后抬起脸，盯着唐广则。 “你也知道，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唐广则不可否置，“你这个人最心软，只要不是过不去的，也就算了，其实他那么对你，你不应该这么心软了，当年对曾随云那股气势哪去了？” 姜致：“他和曾随云毕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唐广则问。 姜致说：“那我问你，你还记得我和你生气的样子吗，不会当了唐广则就忘了吧。” 唐广则一瞬就笑了，“你这是什么话。” 姜致脸上轻松，眉眼弯弯，“我考你呢，可不能逃避回答，你肯定记得我和你生气的样子。” “致致，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唐广则揉了揉眉心，无奈说：“还用激将法，多大的人了。” 隔着屏幕，很多东西都能被掩藏。 其中，就包括姜致紧绷的情绪。 她下意识捏了一下手心，视线灼灼盯着唐广则。 “你记不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你父母给你弟买了新衣服，没给你买，你偷偷跑到处我门口哭的事。” 姜致道：“我记得，我还记得我那天等你到深夜没回来。” “对，然后你就和我冷战了，无论我怎么讨好你，你都生气的不肯和我说话。”他说。 视线看向他，姜致扬起眉头，道：“我等了你一天，你都没回来，我难道不能生气吗。” 唐广则倏然一笑，见着他面色愈发放松，姜致随后开口道：“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计较这件事，和我生气呢？” “怎么会。” 姜致看着他，哦了一声，问：“那你当年有没有非常生气的事？” 唐广则定定看她一眼，“有。” “我怎么记得没有，你生什么气啊？” 唐广则眉眼几分揶揄，“你记不记得之前有个小乞丐一直跟着你，我们结果因为他大吵一架，你还说你就要和他做朋友，再也不和我玩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尾音却似乎愉快的上扬了几分。 第291节 第338章 着道 姜致对这件事有点印象，但是不多。 似乎是那段时间小乞丐一直跟在她身后，她没办法，只能带着小乞丐去找野广木。 野广木对小乞丐并不待见，冷言冷语的多。 她那时候已经把小乞丐当做自己的好朋友，以为野广木看不起小乞丐，就是看不起她，所以和他大吵一架。 冷战了几天，不然就是一见面就吵。 总而言之，那几天她和野广木的关系极差。 差到一度以为他们要决裂的地步。 之后小乞丐消失了，他们和好了，可是这就跟一根刺直直插在他们中间，变成无法愈合的裂缝。 手指屈起，点了点桌面。 姜致道：“你怎么还记得这个，当初不是说好都过去了吗？” 唐广则仍旧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不是你要问我的吗？”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当初也是我不好，没想清楚，如果可以，我一定不会再和你冷战。” 姜致眉眼适当流露出几分疲倦，她笑了笑：“都过去了，你也回来了，那些事就不用再提了，但你以后也不许因为这件事生气了。” “要不是你提，我都忘了。”唐广则体贴说：“是不是有点累了，要不要去洗澡睡觉？” 姜致往上看了一眼，“十一点了，那我先去洗澡。” 说着，她作势起身，挂断电话。 唐广则冷不丁道：“姜致——” 姜致低下眼睛，“怎么了？” “你……”他顿了顿，半晌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先去吧。” 姜致脸上笑容不变，抬手掐灭屏幕。 声音消失。 房间安静，落针可闻。 姜致唇角的笑容一点点落下来，手掌撑起额头，隐隐作痛的头快有爆炸的趋势，她深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一杯热水下肚，头痛的症状减轻。 她闭了闭眼，回想自己和唐广则刚刚的对话。 唐广则应该不全知道她和野广木的事，至少还有一部分至关重要的不知道。 不然，他不会提这次吵架…… 而是更严重的，近乎决裂的吵架。 他们根本没有和好。 姜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忽然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逝。 她面前站着什么人，她走了过去，然后伸出了手。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 姜致心跳猛然一停，她下意识后退几步。 椅子被带动几步，翻在地上，重重的发出一声巨响，同时让陷入记忆里的姜致回过神来。 她喉头发涩，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手，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野广木不是救人下水的，是被她推下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周融恨她，似乎也能理解。 毕竟他差点死在她手上，而现在又因为她颜面扫地。 …… 姜致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医院门口。 昨天因为那个片段，她一夜没睡。 今早稀里糊涂就过来了。 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东西，她步履沉重往医院里面走去。 姜致面前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挡住她的步伐。 提起眼睛，她看过去。 谈且叹口气，“你打算以这个样子去见周融？” 姜致后知后觉扫过自己一眼，她现在太狼狈了，昨天没洗澡，也没包扎伤口，衣服皱巴巴的，还有大片血迹在手肘附近的衣服上，看着跟逃难似的。 她自己都看不过去。 “麻烦你把这些转交给周融，就当做是我的心意吧。” 谈且说：“比起我，他应该更想见你。” 姜致唇线乍然抿作一条直线，把东西塞给谈且，“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过来而已，麻烦你了。” 谈且：“……” 姜致没有再在医院过多的停留，东西塞给谈且，她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回到家里，她洗了个澡，处理完伤口，就去了鸿途。 罗勋已经把她的包放在办公桌上。 姜致扫过两眼，确定包内东西没丢，就叫罗勋过来问昨天会所里的情况。 她走的早，怕错过什么不该错过的。 罗勋回答平平无奇。 姜致因此也没再往下面细想，解决完上午的工作，她中午和罗勋一起出去吃饭。 下了楼，就看见朝她走过来的任华。 任华到她面前停下，看过一眼姜致身侧的罗勋，问：“打扰你吃饭了吗？” 姜致下意识停住脚步，往罗勋那边看一眼。 罗勋在任华面前还是听话的，会意地离开。 门口剩下姜致和任华两人。 任华指了指马路边不远的车，“上车？” 姜致点了点头，跟着人一并上了车。 车内的隔音和防窥做的很好。 一上车，关上车门。 车外的声音近乎听不见了，她抬起头，看向任华。 任华给她递了一份文件，“钟老给我的项目，你看看。” 姜致看过去，是上次在饭局上谈到的——周融那个控制代谢的药物项目。 “你有没有兴趣？” 姜致说没有兴趣是假的，只是她不觉得鸿途能吃得下这么大的项目，而且药物研究要烧的研究资金比其他的都要多，还结果不定，所以她多少有点拿不定主意。 任华道：“如果你想试试，就作为任氏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去试试。” 姜致豁然抬眼，任华看着她眼底的错愕，难免失笑：“我手上还有两三个项目，忙不过来，需要一个人替我去。” 斟酌片刻，姜致说：“我的资历可能不够。” 姜致年纪小，手上经历过的大型项目并不多，任氏比她适合这个项目的，资历老的人多得多。 任华轻描淡写地说：“但是只有你，我能百分百的信任。” 任家现在有多少内鬼，他不清楚。 但他的确没骗姜致，是忙不过来，他要把任家和任氏都清理一遍，把那些内鬼清理出去。 这无疑是个大工程。 姜致一怔。 任华眼睛看她，严厉说：“当然，我不会全部交给你，罗勋会作为你的副手，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一旦出现什么差错，他会全权接管这个项目。” 话说到这份上，姜致没有理由拒绝。 任华给了姜致钟老的电话。 途中，他接了个电话，脸色多了几分古怪。 姜致说：“怎么了？” 任华问：“周融那小子昨天着道的事，你知不知道。” 第339章 断了 姜致一顿，“着道了？” 这个样子落在任华眼里就是不知道，姜致和周融的关系摆在那，多少有些尴尬，他没有仔细提，三言两语揭过，告诉姜致人没事，不用担心。 姜致预料到了，也没担心。 任华看着她的眉眼，略微叹口气。 姜致和任华吃了饭，人送她回的公司。 到公司办公室。 她坐在工位上，打开任华送过来的文件。 第292节 鬼使神差的，她想到了昨天乍然出现的记忆片段。 她之所以能这么确定，是因为直觉告诉她是真的，可偏偏在脑海里的记忆是她们到河边，发现有人落水，唐广则毫不犹豫地下去救人，导致自己溺水。 姜致一下午有些心神不宁。 罗勋晚些时候进了办公室，他收到了任华的命令，过来和姜致讨论新项目。 时间一长。 姜致的注意力转到工作上，没有再想起周融。 冬天逐渐过去，白日的光亮比以往时间要更长，她出公司大门，天停留在白日晴空，万里无云。 姜致视线停留几秒，抬足往前走。 她在电梯定的网约车。 刚刚司机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自己到了。 姜致一边上车一边用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 一刷，就是谭雅尹的朋友圈。 上次把话摊开之后，谭雅尹再也没找过她，可能是怕尴尬，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总而言之，她们再也没说过话。 但，也没拉黑。 就是这么静静躺在朋友圈里头，有时候会通过朋友圈，知道对方的近况。 谭雅尹拍的这段视频似乎是在医院里，偷拍的，手机镜头抵于水平面，只能看见一张床，一只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细长针头插在手背上，透明液体不断流进。 她看过几秒，刚想放下手机。 谭雅尹的声音从内传来：“我可听说了，这件事是你那个新欢弄出来的。” “她只是没安全感。”男人轻描淡写地搪塞。 谭雅尹声腔骤然拔高，“没安全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谈且都说了，如果不是姜致送你进医院送的及时，你人都要被烧成傻子了。” 镜头跟着一晃。 男人打断说：“所以呢？” 谭雅尹：“人家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总该做出点什么表示表示。” “你想我怎么表示？” “以身相许吧。”谭雅尹说：“反正你现在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弄些什么，吃点软和的饭，不是挺好的。” 回应谭雅尹的是空气里的沉默。 几秒后，姜致看见病床上的身躯坐直。 他视线望着谭雅尹，“人家知道你热脸贴冷屁股吗。” 谭雅尹哑口无言，过后几秒，愤愤开口：“昨天人送你来，你抓住人死死不放手，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清楚，你就嘴硬吧，我看你以后还会不会有媳妇。” 她的声音刻意放低了，似乎是担心周融听见。 手机贴着谭雅尹的身上放着，所以姜致才能听见她的碎碎念。 周融不搭理她。 很快，谭雅尹就从病房出去。 镜头被人从包里拿出来，举起手机，入眼是谭雅尹的脸。 谭雅尹侧过身，手机镜头状似毫不在意往病房里一扫，男人苍白削瘦的侧脸须臾进入屏幕内。 他好像察觉到谭雅尹的镜头，视线跟着往这边看过来。 深黑沉沉的瞳孔攫住人的心神。 姜致心头一跳，本能地关掉视频。 随后，她退出视频，仔细看谭雅尹的这条朋友圈。 没有人点赞。 也没有共同好友评论。 应该是特意放给她看的，仅她可见。 关掉手机，她扭头看向窗外。 沿途的风景和人行连成一线，模糊姜致的视线，正好是红绿灯，司机的车跟着停下来。 她略微眨了眨眼，目光定格于马路上一对不近不远的小情侣身上。 小情侣好像是闹了别扭，女方在发脾气，男方则是拉着她的手在哄。 女方还是不依不饶，气鼓鼓看着男方。 男方回头看过一圈。 漫长的等待结束。 红灯在这一刻跳转成绿灯，而男方一脸焦急地转头，似乎去给女方找什么东西去了。 她的记忆当中，也有她耍小脾气，让野广木哄自己的片段。 只是现在姜致多少不确定这记忆是真是假。 姜致停顿几秒后，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车流拥挤。 回到小区门口，天完全暗了下来。 她下车回家，打开灯。 明亮灯光洒在客厅上，姜致扫过一眼，坐到沙发上，拿起抱枕。 抱进怀里，脑袋跟着埋入柔软的面料当中。 呼吸清浅，安静可闻。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 天边泛起鱼肚，橙红色的光辉燃烧，将阴影一点点驱散，空旷清冷的房间多了几分人气。 姜致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四肢都有些麻，下意识起身，膝盖一软，磕在地上。 剧烈疼痛让姜致混沌的大脑清醒不少。 她缓了许久，扶着沙发起身。 进了盥洗室。 姜致洗把脸，再用把昨天一夜未睡的疲态用粉底液遮掩。 倒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她一闭眼，就是自己把周融推入河里的场景。 反复几次。 姜致是彻底睡不着了，索性就不睡了。 握了握虚软的掌心，她扫过一眼手机里的消息，视线停在唐广则发的那句‘早’上，她回了个早。 一直到一天的工作结束，再打开，看见了唐广则的消息是紧跟着她那句问好。 左右不过五分钟。 姜致之前对唐广则的态度颇为冷淡，猛然热络起来，回对方的消息，肯定会遭人怀疑。 欲速则不达。 得慢慢来，才能从他的口里套出信息。 所以她没回。 视线往消息框又扫了扫，蒋行朔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周融，人现在还在医院住着。 半晌，他又提到纪湖。 说最近周融对纪湖的态度冷淡不少，他也从纪湖心理诊所旁边的出租屋搬出来了。 指不定两人就会这么断了。 姜致不认为周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纪湖，不过她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蒋行朔过来就是通知姜致一声。 他和梁时砚周日上午过去，看看姜致有没有空和他们一起过去。 姜致没有立即答应旋开。 饶是分不清那段记忆的真假，可一想到周融，心底就忍不住地一阵发虚。 不然，姜致当初走到医院门口，也不会离开。 第340章 不可能 医院的白炽灯在夜里倒映出高挑身影。 姜致站在病房门口，视线往内看去。 周融住在医院，却又不似在医院，仿佛这里是他的家，整个人的气质也很惬意闲散。 他后背靠在床头，手捧着书脊。 从姜致这个角度来看，周融眼睫低垂，视线注视着红壳书，谈不上来的懒散。 她不禁有点怀疑，周融住在医院的目的。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笃笃。 姜致抬起眼看过去，下意识往后撤两步，走到消防通道。 再看过去，只见中年男人左顾右盼，推门而入。 第293节 他一进去，姜致两步上前，站在门口不远处。 她没有太靠近，因为门中间有个长方形小玻璃，稍稍靠近，门内的人就会看见她。 门口虚虚掩成一条线。 姜致驻足在门口。 “怎么样了？” “还好。” “打算什么时候回周氏，你应该清楚，现在这样，你爷爷迟早也会把你的人全部清出周氏。”周永涛缓缓说：“你是我生的儿子，难道打算一直这么和你父亲犟着。” 昏寐灯光下，书本合拢。 周融口吻淡漠里无端透出几分嘲讽：“难道我的人不是被您第一时间赶出周氏吗？” 周永涛脸上挂不住，他低声说：“那是因为你不听话！” “父亲。”周融淡淡道。 除了这句称谓以外，他什么都没说。 然而，也是这一句称谓，让周永涛把接下来的话全部堵进喉咙里，他明白周融这个口吻下的意思。 周老爷子想做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 就算周老爷子把周融的人全部赶出周氏，他也不会插手。 更别提，他的人了。 周老爷子没有回来之前，周永涛对周融的人极尽排挤打压，其实现在来说，周老爷子在位比周永涛在位的时候，周融的人好过太多。 周永涛所说的话根本不成立。 尤其是他现在已经被赶出了周氏。 周永涛过来找周融，不过是想让自己重新回周氏的顶端，享受过权利的味道，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放手。 且，他身后还有——王芳。 她已经陪他吃了太多苦了，不能离婚就算了，他总得安排人进周氏。 周永涛试图用单薄的父爱提醒周融，他小时候抱过他，给他换过尿布，他不能这么对自己。 周融：“你应该清楚，爷爷一旦想做什么事，是不允许任何人反驳的。” 周永涛不信，“你可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只要你愿意回来，他肯定会退下去。” 周融耐心告罄，神色最后一点情绪都没有，“然后你再把我踢出去，一个人独大，把你在外面养的小三的亲戚全部接回来？” “什么叫小三，那是你妈！”周永涛勃然大怒。 周融毫不客气地对上男人视线，“我妈还活着。” 言下之意，王芳算他哪门子妈？ 周永涛愤怒到手指不停颤抖，他看着周融，咬牙切齿地说：“你真当周氏没了你不行？” “我没这么想过。” 周融的油盐不进成功激怒了周永涛。 他视线在床头转过一圈，伸手直接抓住床头的玻璃杯，狠狠朝地上一砸。 砰—— 玻璃碎裂在耳边。 周融的神色始终没有一丝动摇，“与此和我说，你不如和爷爷商量。” 如果周老爷子愿意放权，周永涛又怎么可能过来找周融。 退一万步说。 如果王芳没有在家里闹，他也不可能过来找周融，过来找他这个好儿子，比吞一只苍蝇还让他难受。 因为周永涛造成的动静，护士飞快向病房里赶过来。 姜致就在门口不远处。 眼睁睁看着护士走进去，把周永涛训斥出来。 刚刚还在病房里高高在上的周永涛，现在担心护士把他认出来，一句话都不肯说，直接走了。 护士骂骂咧咧两句，找人打扫病房。 随后，出了门。 她一边推门一边嘟囔，正好经过姜致身边。 姜致一顿，往前走两步。 就听见门内周融的声音：“来都来了，还不进来。” 深夜的医院哪会有其他人过来看他。 早两天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过来陪床，还没到两天，就被周融劝了回去。 朋友和长辈，例如梁时砚、蒋行朔一类都是早上过来。 姜致眉心蹙紧。 茫茫黑夜里，灯影摇曳。 男人面无表情盯着门口，下一秒，门被推开一条缝，女人的脸从外面露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周融道：“护士说的。” 护士在训斥周永涛的时候，顺道说了有个女人在病房外等着。 高高瘦瘦的，一双眼睛像是能说话似得。 姜致那时已经离开病房附近，也就没有听见护士和周融交谈的这两句。 姜致提着果篮上前，放到床头，放软语调：“不是说没问题了，怎么现在还在医院。” 周融没有答，只道：“你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姜致下意识从上而下看过周融一眼，“看看你。” 男人菲薄的唇似笑非笑勾出：“合你心意了吗。” 他的话裹挟着凉薄的锋利，姜致的唇线抿作一线，她不打算和病人计较，“我没有咒你死的意思。” 周融视线看着她。 姜致有点不自然，往上的目光正好看见小小灯源下的字。 ……感染发烧。 “你哪里来的伤口？”她脱口而出。 周融好整以暇，“你不知道？” 姜致皱了皱眉，“我该知道什么？” 男人顺势直起身，手掌覆盖在姜致的手背，她顷刻抬起手臂，想抽开手。 他的力气往上加三分。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周融手指沿着她的肌肤摩挲，眼睛一寸不离。 汗毛直立，她只感觉自己被一只蝮蛇盯上。 阴冷狰狞，想躲躲不掉。 “周融——” 周融嗤笑地松开手，“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还看得上你吧。” 姜致道：“那就再好不过。” 她声音平静，毫不在乎。 姜致也是真的不在乎，如果不是回想的片段，她早就躲着他八百米，看见他，就绕道走。 周融斜斜睨她一眼。 姜致看向周融床头柜的果篮，想了想道：“我下过你面子不假，但我也送你到医院了。” 周融捏着指骨，漫不经心地说：“想扯平？不可能。” 第341章 不介意 姜致脸上表情一顿。 “那随便你。” 周融牙齿一点点咬紧，眸色愈发冷厉。 姜致说：“我过来，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过来看你，顺便来和你谈谈项目，刚刚提到那些，只是不向你因为私情影响项目，我对它很看好。” 这是姜致这些天查阅大部分资料和文献，观察现在项目的进展和数据，得出来的结论。 只要接下来没问题，结果肯定没有问题。 她今天来，一来是因为记忆，二来就是因为项目，她不想到时候在项目上被周融怎对，导致进展缓慢。 周融：“钟老去找你了。” 他的话不是疑问，是笃定。 姜致现在还是保留着和周融良好交流的意思，于是她没有否认，只是说：“钟老把项目介绍给了任先生。”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话到这里意味着什么。 钟老找了任华，任华把项目给了姜致。 周融说：“任叔对你的疼爱倒是比他亲侄女要疼爱许多。” 第294节 姜致面不改色，她搬出来任华当初在包厢里所说的，“任先生只是欣赏我而已，给了我一个历练的机会。” 商人唯利是图。 任华是其中的佼佼者，虽然他是长辈，这一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周融眼神明晃晃，问道：“你当初和任叔勾上，是想把周氏的机密给他吧，作为交换，他聘请你当他的秘书。” 姜致的面色一下就变了，她不知道周融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这件事也就她和任华知道。 那时候姜征出事，周融的态度阴晴不定，想要把她开除，但姜致不能离开这个圈子，所以做了两手打算。 一是想借着蒋行朔的手留下来，另一则就是给任华当秘书。 任华给的要求也相当明确。 他要周氏的某些项目资料，且让姜致在这件事上狠狠捅周融一刀。 姜致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就被周母找上了门，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姜致这点小反应，周融看的清清楚楚，“看来我没猜错。” 姜致的唇线乍然抿作一线。 周融反道：“你现在得偿所愿了，怎么还是这个表情，是任叔待你不好了，想回来了。” “……”姜致没有接话，反而道：“既然你猜出来了，我也不瞒你，的确是这样。” 她抽开周融床边的椅子，“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 周融眼皮微微一搭。 姜致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似乎让他没了询问的欲望，后背慢慢靠上床靠，他半晌吐出一句话：“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利用周家。” 这问题问的犀利。 其中，也仿佛在映射姜致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周融，没有动过一丝真感情。 姜致道：“我们是各取所需。” 她话一出，周围陷入更安静的静谧当中。 周融在开头就和姜致说过，不允许她动感情，不允许她有不该有的心思。 她这么做了，周融倒是不满意了。 一如现在。 周融脸上的神色更沉，像是暴风雨的前夕，他认真看过姜致的脸，似乎并不想放过她的任何情绪。 良久，他开口：“我不会因为私情影响项目，放心。” 姜致道：“那就好。” 她抬起手表，看过一眼时间。 待着的时间看似短暂，一看手机，早已过了十二点。 而且，周融也算是松了口。 别的不说，周融言出必行，所以之后项目的行程能放松一点了。 姜致自认没必要再待下去，于是她起身说：“那你好好养身体，我先回去了。” 不等周融开口，她客套道别，让周融好好休息，便直接离开了。 周融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指节一寸寸攥紧。 脸色也愈发冷冽。 谈且过来就看见周融一直盯着门口。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在确定周融的目光不是针对他，这才敢踏进来，纳闷问道：“你怎么了，下午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样了，谁惹你生气了。” 周融听见谈且的声音，回过神来，“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换药。”谈且挥了挥手上的纱布，问：“你不会是忘了你后背还有伤，伤还溃脓这件事吧。” 周融皱了皱眉，他艰难转身，趴在病床上。 “没忘。” 谈且熟稔把碘伏棉签用镊子夹住，上药。 周融的伤口是上一次老爷子抽的，但严重倒是不严重，只是因为周融没去管它，又日夜奔波，导致伤口不断被扯开，以至于化脓感染。 现在还要在医院里面住着。 这件事除了医院，暂时没什么人知道。 上完药，谈且看着周融不正常的苍白脸色，感到十分糟心，“你就不能好好对待你的身体，真打算把自己折腾到死？” 周融哑声：“消息查的怎么样了？” “任怜一早就和唐广则勾搭上了，关于姜致的裸照应该也是他给的，只是任怜应该不知道曾随云的照片是唐广则给的。” 不如说，到现在为止，任怜也还不知道曾随云是唐广则的人。 她以为自己和唐广则的认识—— 也不过是因为唐广则喜欢姜致，恨周融。 周融手指搭在膝盖，他不置可否：“还有呢？” 谈且：“纪湖过两天会飞往海城，应该是他身后的人见面。” 周融：“让老四过去。” “好，我知道了。”谈且想了想，犹豫地说：“你怎么确定他们一定会安抚纪湖？” 周融轻轻合上眼皮，“纪湖知道的太多了。” 纪湖跟在唐广则身边这么多年，知道的东西只多不少。 那些事足够让背后的人伤筋动骨。 而且，现在纪湖的哥哥纪天明还在监狱里，她自己身上也有违法犯罪的嫌疑，属于取保候审的阶段。 他们应该也很怕纪湖反水，引火烧身。 否则不会让纪湖现在飞去海城。 周融忙碌了这么多天，等的就是让身后的人露出马脚，停了停，他像是想到什么，语气淡然：“周永涛今天来找过我，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打着骨头还连着筋。” 谈且会意，“现在把消息透露出去？” 周融不徐不疾笑一下：“既然任叔想让姜致历练历练，那应该不介意让她加加压。” 第342章 一点机会都不给 隔天，姜致是被罗勋的电话吵醒的。 罗勋没说什么，只是让姜致去看热搜。 他的话很隐晦，但姜致还是从罗勋的话里提出周融的名字，因为他提到了‘她的上段感情’。 周融又弄什么幺蛾子了。 他不是已经松口了，说不会因为私事影响项目。 然而，姜致一打开热搜。 上面的消息基本是姜致和周融两个人的名字。 当代媒体无论什么事都会联想到感情八卦上面。 尤其是两个人没有当断则断，藕断丝连的时候，所有的媒体都像是闻到肉味的蚊子，穷追不舍地紧跟其后。 就连昨天夜里姜致偷偷去见周融的照片也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偷拍的，看着模糊不清。 但熟悉姜致和周融的人能够轻而易举认出来。 热搜上的词条传的也越来越离谱，说周融以职务之便接近姜致，逼得姜致心软探望，恐有复合之意。 姜致：“……” 忍着抽动的眉心，她往下翻。 终于在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真正有消息的信息点，之所以媒体会就着他们两的关系深挖，还是因为周融名下的新公司和药物项目被扒出来了。 外界一直在关注周氏的事。 周融这一波操作很难不引起他们的注意，让他们更加兴奋的是——如果周融真的卷土重来，当初把周融赶出周氏又该如何自处？而且还有姜致这个解除婚约的前未婚妻又该如何？ 接下来，她和周融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大众眼里。 但凡有什么接触，就会被捕风捉影。 很容易影响项目和公司。 姜致想到这一连串的后果，眉心皱得更紧了。 她到公司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就着热搜和公司的高层开了个会，鸿途不算大也不算小，但要是在名声方面受到冲击，就很难替自己洗白。 就算动辄在热搜上砸几百万压热度，替自己洗白。 还是会为以后埋下隐患。 姜致只能召开紧急会议，把后续的影响列出来。 公关的态度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人认为公司可以加深和周家的联系，趁着这波热度销售公司产品，还有一部分人觉得要爱惜羽毛，把鸿途从周家的事里摘出来，因为姜致的身份本来就足够暧昧，要是以后周家出了什么事，不趁着这个关头把关系撇清楚，他们也会被周家牵连。 吵来吵去，一个早上就没了。 但，也没吵出个什么结果来，有利也有弊。 结束会议。 姜致坐在办公桌上，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门口突然传出两声叩叩声。 第295节 姜致以为是罗勋，头也没抬，直接说了一句请进。 谁知道来的是梁时砚。 梁时砚身着黑衬衣，呢子大衣敞开，大步进来，找了个沙发位置毫不客气地坐下，“你还说没空，结果是暗度陈仓了。” 姜致听得出来梁时砚的讽刺，她的面色跟着冷下来，“你想说什么？” 梁时砚问：“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吃回头草？” 姜致：“没有。” 她否决的很快，梁时砚微微眯起眼睛，“那这样，我帮你澄清你和周融的关系怎么样。”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 梁时砚笑笑：“你不想和周融撇清关系？” 姜致蹙紧眉头，刚刚公司里的高层吵得不可开交，姜致也听烦了，没想到梁时砚也会逼她表态。 她梗着喉咙，半口气吐不出来。 良久，道：“我没必要和他撇清关系，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 梁时砚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致身上，姜致神色几分厌倦，口吻平静：“就算有什么关系，那也是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梁时砚‘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吃回头草了，他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还打算吃回头草。” 姜致道：“我没说过。” 梁时砚随意架起来的大长腿放下，他走到办公桌前，摆明了不相信姜致这个说法。 无他。 那个药物项目，梁时砚看过，的确是个能赚钱的项目，但任氏这样的项目一年就有好几个，梁氏也有，说多珍贵吧，也就那样。 他问：“梁氏也有个差不多的项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姜致手肘撑起，双手合十，“你是想和鸿途合作？” 梁时砚纠正：“我是想和你合作。” 姜致沉默一会，“你，还是梁氏？” 梁时砚反问：“有什么区别吗？” 姜致：“梁氏要是看得上鸿途，可以合作。” 字字没提梁时砚，却又像是字字提了。 如果因为梁时砚，才导致的合作，也没必要继续。 梁时砚脸上笑意收敛，走上前，“你是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好了，是梁氏。” 姜致道：“我到时候派人和你对接。”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梁时砚双手撑在桌面，头颅低垂，“如果我指名要你对接呢？”他的话半开玩笑，神态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眼睛紧紧盯着姜致。 “那可能不行，我的精力有限，如果一连负责两个大项目，可能会出错。” 姜致是为了鸿途考虑，也是为了自己考虑。 项目不急着一口气吃撑大胖子，但不能出错，不然日后她和鸿途在业界的名声怎么办。 梁时砚耸耸肩，站直身体，“那行，换个人，你助理怎么样？” 姜致循着他目光往外看到在外面的罗勋，罗勋比她经验多，也更适合，“可以。” 梁时砚说：“那你安排，等过两天我给你送合同，到时候再叫上项目组的人一起吃个饭，你也要来。” 姜致顷刻意识到梁时砚的意图。 梁时砚：“一个合同换一顿饭，你赚了。” 姜致：“……” 的确如此。 梁时砚没有在鸿途这边久待，他和姜致敲定好约饭的时间，就回去找项目了，说一个和这个项目差不多重要的项目的确有，但能否盈利、是不是适合鸿途的，却很难，只能去找。 姜致对于梁时砚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 她更头痛的还是热度久居不下的热搜。 总得要拿出个解决办法。 …… 解决办法还没想出来，姜致就收到了许助理的电话。 许助理委婉说：“姜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姜致：“怎么了？” 许助理看着身侧的周融，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最近可能要出差，你能不能看在当初的份上，替我照顾照顾小周总，替他做两顿饭就行！他最近一直在发高烧，还不好好吃东西，胃病都犯了几回。” 身后冷冽如刀的目光扎在后背。 许助理不敢回头，压低声音，继续卖惨：“他说如果我找不到做饭他的人，就要把我开了。” 第343章 狗咬狗 姜致不信许助理的话。 许助理一向是周融的得力助手，现在周融的新公司又出现在大家的眼里，他肯定不会开了他。 那些话，不过是许助理的苦肉计。 姜致也没有任何想要热脸贴冷屁股的想法。 挂断电话。 许助理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周融，咽了咽口水，“周总……” 从周氏离职开始，许助理就把对周融的称谓改成了周总。 新公司里的所有人也是这么叫周融的。 周融淡淡掀开眼睑，“自取其辱。” 许助理不敢说话了。 这通电话是许助理擅作主张打的，因为在此之前，周融已经赶走了三个保姆。 不是说这不好，就是饭菜不合口味。 许助理纠结之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谁知道姜致不仅拒绝的彻底，还提前一步挂断了电话，摆明没给周融什么好脸色。 许助理只能苦哈哈的继续给周融找保姆。 短短一个星期里，米其林的大厨都来了三四趟，就是没有一个口味是符合周融口味的。 菜只动一点点。 期间老太太来看过一次周融，最近的热搜她都有看，真担心周融和周永涛反目成仇，如今家里，周永涛还会时不时带着他那个小情人上门，让周老爷子退下来休息，顺便痛斥周融两声。 老太太看不眼，索性出来躲清净。 她看着人日渐削瘦的脸庞，心里也不好受，难得自己下厨，做了一锅地锅鸡，辅以凉菜，送到周融的公司。 周融是比之前吃的要多了些，动了两筷子。 但也只是多动了两筷子。 周老太太眉心直跳，“你这是想饿死自己吗？” 周融：“我只是没胃口。” 许助理打圆场说：“周总最近在忙着新公司的运作，时间是忙了些，没什么胃口吃饭，等之后公司闲下来就好了。” 周老太太是了解自己这个孙子的，说是忙的没胃口，不如说是老毛病犯了，“要不要去老戴那里再看看？” 周融眉头蹙了一下，“就不麻烦戴叔了。” “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你当年回来，整个人三魂丢了七魄，也是他治的你。”周老太太没忍住道：“这是你的身体不假，你也要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你那个混账爹妈就算了。” 当年周融回来就发了一场高烧，烧退之后，整个人就沉默寡言了下去。 以前就算再怎么沉默，眼里也还有光。 碰上她和老头子总是会黏在身边，当个小尾巴，和他们一块出门。 那次回来之后，人也不跟着了，就坐在书房里看书，见到他们，也是淡淡的问候两句，如果不是逢年过节送的那些小礼品都是符合他们的喜好的，周老太太真的会以为她家的小孙子换了个人。 周融眼睛抬起来，他看向周老太太，“我知道。” 周老太太没好气，“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要是吃出胃病来，还不是折磨的我们。” 周融看向桌面上的菜肴，哄道：“我过会再吃一点，你就别生气了。” 听见周融这么保证，周老太太还能说什么，只能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她作势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你下半年还长了一点肉，要不然把那个做饭的佣人请回来。” 许助理嘀咕道：“……可能不行，人家不愿意。” 周融倏然眼神警告的看过去。 许助理一脸讪笑，赶忙闭上嘴。 周老太太稀奇道：“为什么，钱没到位？” “不是。”许助理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周融，主要是他老板把人得罪死了，人肯定不会回来的。 周老太太问：“那是怎么回事？” 紧跟着，她注意到许助理的目光，言辞犀利道：“你的老板是周融没错，但我是他的奶奶，我给你撑腰。” 周融：“……” 第296节 许助理心惊胆战，但还是慢吞吞地说了。 周老太太对于姜致这个姑娘是心存愧疚的，虽然周融说认定了她，但那时老太太并不认可，老一辈的观念里还是门当户对最重要，可几番接触下来，她对姜致是打心眼的认同上了。 何况，她还怀了周家的曾孙。 周老太太有多期待，听见姜致流产的时候，就有多失望。 对周融这个孙子的迁怒只多不少。 现在旧事重提，老太太的怒气又蹭蹭往上，她横了周融一眼，利落转身，收拾起桌上的饭菜。 老太太看着手脚不麻利，有些事做的还真的挺快的。 不多时，她刚刚还说要留给周融吃的饭菜，现在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打算一粒米都不给周融留。 周融说：“提到姜致，你就变心了。” 周老太太哼的一声：“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非要作妖，饿死算了。” 有时候老太太的嘴就是毒，周融沉默半晌，道：“被退婚的是你孙子。” 周老太太也不惯着，“谁让你沾花惹草的？” 周融这下是没话说了。 就算他有的说，按照周老太太这个性格，现在正斗志昂扬，说一句估计要怼百句回来。 周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车轱辘的话在肚子里滚动，她倒是想骂人，周融不接话，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她只能硬生生把话重新吞进肚子里。 她实在是懒得再看周融一眼了，气纠纠往外走。 许助理一边低着头一边憋笑，老板挨训，快乐的当然是他们这些做员工的。 还有一点是因为—— 他也觉得周融在医院说的那些话有点过了。 “笑得挺开心的，是做好准备去外地了？” 许助理当即收敛唇边的笑容，“周总，我没有，我只是痛心老太太不理解你。” 周融斜斜睨他一眼。 许助理的表情这下是彻底收敛了，他一本正经看向周融，问道：“老太太这个样子怕是之后会去找姜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让她去找。”周融说：“老太太也是糊涂了，等她吃了闭门羹，就不会再惦记着。” 深邃瞳孔看向窗外，他像是想到什么，口里顿然有些索然无味。 点燃一根烟，周融的目光看向窗外。 语气平静：“老四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跟着纪湖上飞机了，只是——”提到正事，许助理脸上表情正经不少，他压低声音：“唐广则给老四的命令不是保护人，而是杀了她，老四想让我问问您的意见。” 周融忽而笑了一下，“你说狗咬狗的场景好不好看？” 第344章 纠正 姜致做好了许助理再打电话来的准备。 结果却没有。 许助理没打电话，姜致心里打好的推辞腹稿派不上用场，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对于姜致来说，工作是第一重要的。 ——而后就是公司。 其他的，都得往后排。 姜致花了大把功夫，她对于药理这方面的知识也堪堪到了入门级别，至少不会在别人提出出它前身几个差不多的项目，变成摸眼黑。 她还去实地考察了一番。 不巧的是，她刚到那边的实验室，就看见一辆停在马路边，十分让人眼熟的车。 姜致一扫而过。 车缓缓启程，沿着马路开过去。 因此，姜致也没怎么在意，车都走了，人肯定也不会在这。 等到车抵达地下停车场里的电梯间，她抬足下车，乘着电梯，往楼上实验室走。 实验室在这栋工业园中间大楼的四楼。 兴许是知道今天姜致要过来，一早便有接待研究员站在门口。 姜致刚出电梯，就看见人快步走过来。 来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眸底掩不住的错愕，看向姜致，“姜小姐，你不是说下午过来吗？” 姜致道：“会议提前结束，就提前过来了。” 她的视线穿过研究员的身后，往实验室内部看去，“今天有其他人过来拜访吗？” 研究员面露纠结，很快点了点头，“实不相瞒，今天来了三波人了。” 第一波应该是周融他们。 第三波就是姜致自己，那第二波是谁？ 电梯出来是实验室的大门，核心的机密在实验室里面一层，通过外面这层玻璃，看不见什么。 自然也看不见现在是谁在里面。 研究员面露犹豫，“姜小姐，你要现在进去吗？” 姜致提早过来，就是想提早进去。 只是研究员的反应多少有些奇怪，她一眼扫过去，研究员脸色紧绷。 姜致问：“现在在里面参观的是谁？” 研究员：“……”他似乎在斟酌要不要说。 姜致不着急，她看过身侧的罗勋和身后人。 除了她和罗勋以外，他们都是过来考察项目的，其中也有任氏专门培养的药理方面的专家，不乏在国际上面都有名气的，他们之后也会参与研究当中，现在过来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流程。 而这些专家平日在任氏基本都是受人尊敬。 现在看研究员这么吞吞吐吐，眉眼不由跟着皱了皱。 有个脾气稍微不太好的，干脆问道：“你这么吞吞吐吐干什么，怕我们吃了你不成，我们今天过来，也只是看看，没打算干什么。” 他这一番话毫不留情，研究员还年轻，霎时脸红了起来，磕磕绊绊地解释。 老教授看了看，眉心的褶子更深了。 就当隐隐呈现僵持的局面。 实验室的大门打开，里面匆匆忙忙走出来一个人。 年纪比研究员大上不少，脖子上挂着一个工牌，整个人气势更加淡然，应该是实验室高一级别的人员。 果然。 他一牵头，情况好上不少。 他也介绍了自己，他是初步提出这个设想的研究者，叫唐宋，说他身侧这个是实验室新来的人，让他们多多包涵。 姜致适可而止的说上两句，调节氛围。 唐宋领着他们往里面进去。 实验室很大，分为各个功能区，每个功能区都是以玻璃为主。 一眼就能看见大大小小的实验器材。 也能看清楚有没有人在里面走动。 工作人员看的不少，但外来者却是一点都没看见，姜致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热情洋溢的唐宋，他正在和那些老教授们介绍这里面的一切，包括现在的项目进度。 时不时的，他的目光会透过人群，看向落于最后的姜致。 唐宋讲了很多专业术语，姜致虽然能听懂，但衔接到一句话内，理解还是需要一部分时间。 而且，她又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不自觉的，就落到了最后面。 姜致驻足在一间玻璃房面前。 唐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问道：“在看什么？”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回答。 她抬起眼睛，看向唐宋一眼，转瞬继续看向里面。 这个房间应该是专门测试做出来的药效的，有不少的小白鼠，还有三三两两的实验室的人员在里面有条不紊的记录。 唐宋笑笑：“想进去看看吗？” 起初很多不懂的投资者都过来参观过，第一个目标也是这间研究室，然后看着研究数据，大放厥词。 现在姜致也被唐宋划为这一列人。 姜致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我刚刚听他说，今天来了三波人，走了一波，还有一波，现在人在哪？” 唐宋脸色一僵，“当然是走了。” 姜致盯着面前人僵硬到极点的面容，没有戳穿，只是淡淡一笑。 她提步，视线往外看去，同时提出个问题：“据我所知，你们最开始想研究的糖尿病方向。” 这个算得上机密，他们也是在研究中间，发现的这款药有其他的功效。 所以，他们临时改变了研究方向。 从糖尿病这种代谢功能的小分支变成——代谢疾病的大分类，可是这样，他们的资金就不够烧了。 第297节 唐宋通过老师钟老认识了周融，牵桥搭线引入资金。 但是，他有一个要求…… 唐宋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变化，“你是怎么知道的？” “查出来的。”姜致站的高，有些东西也会查的更详细，其中就包括唐宋的经历和往日就读的大学，他期刊的论文就是糖尿病方面的功课。 唐宋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们在无形中脱离大部队一大截，来到后面专门安排休息的办公室。 “任家那个小女儿听说最近闹个不停，可怜任华了。” 男人低垂眼睛，不可否置。 唐宋结巴道：“周总，安博士。” 两人齐刷刷看过来，声音戛然而止。 安博士倏然抬起眼睛，看向唐宋身边的人，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觉得人很眼熟。 姜致神态自若走上前，客套道：“您好，我是姜致。” 名字一出来，安博士骤然回头看向周融，脱口而出：“这是你那个未婚妻？” 姜致纠正：“前。” 第345章 请你上车 安博士下意识看向周融。 周融淡淡点头，似乎是在附和姜致一般，他侧头，“的确是前未婚妻。”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唐宋都有点后悔把姜致带过来了，只是刚刚聊得太入神，他也就没注意到这了。 要是早知道路线是往这边走的，他打死不带姜致过来。 就在这万籁俱静中，姜致主动上前一步，道：“安博士，久仰大名。” 安博士是他们这个项目的核心人物，这是一早写在资料上的，姜致亦有所耳闻，不过听说人很忙，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 安博士笑呵呵说：“哪有什么久仰大名，我就是一个破搞研究的。” 他视线掠过姜致，停在斜侧面的周融身上，道：“我刚刚还和周总聊起你，说是个极具天赋的人才。” 姜致不信周融会夸她，但场面功夫在这里，她还是微笑点了点头：“小周总谬赞了，如果要说商业的天才，当然还是小周总他自己。” 这话其实听着有点过了，偏偏姜致神情太诚恳，仿佛真是那么回事。 而作为被提到的当事人——周融。 他站在那里，神色淡漠，对姜致的话漠不关心。 等到几秒后，周融才淡淡开口：“我记得实验室下面还有一层，过去看看吧。” 姜致没有什么异议。 她这次过来，就是来了解实验室的具体情况。 当然是能知道的、看到的越多越好。 安博士毛遂自荐要当领头的，他在前面带路，姜致他们便跟在身后看各个区域，听他的讲解。 周融时不时会和安博士聊上两句，基本是关于未来的实验方向调整。 姜致发现周融对这个项目的了解很深，至少比她想象要深的多，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流畅的和人交流。 逛完这些场地，安博士给了他们一份数据。 姜致看的一知半解。 视线余光扫过去，只见周融十多分钟把资料看完，收起来，侧头轻声和安博士交流着什么。 没过一会，安博士侧头看过来。 “姜小姐，过会一起吃饭吗？” 姜致一怔，“可以。” 安博士立马看向周融，“你看，我说了，姜小姐不是那种人。” 姜致敏锐捕捉到什么，她倏然抬头，看向周融。 周融勾唇一笑：“她只是不好意思拒绝你。” “我不信。”安博士虽然年纪快要比姜致大上两轮，但一直在学术界，人就像一个单纯的大叔，他走到姜致面前，低声说：“他说你记仇，不愿意和他在同一张桌子吃饭，所以一邀请你，你肯定会拒绝，他还和我打了赌。” 姜致问：“赌了什么？” 安博士低声凑到姜致耳边。 姜致一下就笑了，她抬起眼睛看向周融几眼，随后同样放低了声音。 安博士顿了顿，似乎有点犹疑。 但很快，他便点了点头，走到周融身边。 周融看着背对着自己说悄悄话的安博士，“你们说什么了？” 安博士摆摆手，“没什么，就是小姜说她也有份功劳，你刚刚答应的东西，她要平分。” 周融回头看向姜致。 姜致正穿着无菌服，低头捣鼓着手机。 周融的目光仅仅是在姜致身上停顿两三秒，见她抬头，他又很快地挪开了目光。 姜致确定好人数，走上前，道：“周总带了多少个人，我先前定了个包间，可能没办法一起。” 这是来之前，就定好了。 她刚刚和罗勋聊，就是在确定行程，早在来之前，他们就定了两个包厢，想着请实验室的人吃一顿。 周融语气平淡：“正好我没定包厢，麻烦前未婚妻你再定一个，一起。” 姜致的后槽牙磨动，“人太多，我怕不方便。” 周融深邃的瞳孔落在她身上，他上前一步，“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是说，你不想和我一起吃饭。” 饶是周融说的是真的，姜致也不可能承认这一事实，她还想在安博士面前留个好印象。 安博士手头的项目不止这一个。 她也打算等日后有看好的这方面的项目，给安博士注入资金。 于是，她开口道：“我只是担心坐不下，到时候会很混乱。” 周融说：“你先问问酒店吧。” “……”姜致盯着周融的面容良久，转身出去打电话。 周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略微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觑过一眼洋洋得意的安博士。 安博士说：“你看，还是我了解女人。” 周融不置可否。 其实，安博士和周融刚刚的赌的是姜致会不会和周融在同张桌子吃饭。 如果姜致不同意，安博士要把下一个药品的代理权给周融。 如果姜致同意，周融就要加大对安博士的投资，之后几个项目的亏损，也是周融负责。 姜致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她拿着电话，说：“酒店那边同意了。” 安博士心照不宣地看过周融一眼。 周融看了看时间，抬脚说：“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姜致也不想在这个场景待下去，干脆点了点头，往前走。 由于姜致事先和罗勋讲过，他们一出来，罗勋就已经把任氏的人带到外面等候，之后的参观等到下午再说。 姜致和罗勋互相碰撞一眼。 姜致扭过头和安博士说了两句，就回到自己的队伍当中。 实验室的人员和周氏的人稍稍落后几分钟。 原先零零散散的队伍，等到人流一汇聚，就变得多了起来，走廊站满了人，熙熙攘攘的。 许助理在负责清点人数。 一起准备好，人到齐了之后，姜致就打算下楼，开车过去。 到了车前，只见许助理小跑过来，和罗勋说着什么。 罗勋面露犹豫，他看了看姜致，又看了看许助理。 随后，他走向姜致，“车不够，安博士几个助理都在。” 姜致思考一二，“我们带了多少车？” 罗勋出发安排的车辆也就刚刚够任氏的人坐，如果带上实验室的人，肯定不太够。 安排好实验室的人，车算是爆满状态。 且，还少了一个位置。 姜致也不可能强行把实验室的人拆开，最后，她让罗勋上车，自己打的过去。 可这边的位置偏远，属于郊区范围，寥无人烟，打的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打到的，罗勋也不放心姜致一个人在这，低下头，他给人发了个消息。 许助理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姜总，小周总请你上车。” 姜致眼睛看过去。 就看见车窗摇下，男人落在后排座上，光影斑驳地投射在他的脸上，他似是没有观察外界的一切动静。 第298节 第346章 你先讨好我 姜致迟疑了几秒，还是上了车。 事实上，她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现在选择和周融一起过去，是最正确最省时的选择。 好在周融似乎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他的目光就在上车时，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转瞬错开。 姜致顷刻垂下眼睛，安静地坐在另一边。 酒店的位置并不远。 五六公里。 其他人的车早在许助理请姜致的时候先走了，他们的车是最后面的一辆。 姜致看着远处离开的车影，随后收回目光，视线余光不自觉地瞄着周融。 周融比在医院见到的时候还要瘦，皮肉紧紧贴着骨头，眉眼锐利，下颚线便愈发的锋利，整个袖口也松了一截。 本来眼不见为净，她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可真的当人走到面前来，说看不见，也不可能。 而到吃饭的时候，姜致是真的意识到了许助理为什么要打那通电话，许助理是一点都没有夸大言辞。 一顿饭局下来，周融面前的饭菜只吃了一小口。 全程都在喝酒。 姜致一眼过去，很快又收回目光，周融的事早就和她无关。 手掌不经意碰到筷子，筷子应声掉落。 姜致略微蹙起眉头，往下一看。 餐桌下的光影昏黑，她屈身向下摸索。 果不其然。 没过一会，姜致就摸到了她刚刚掉下去的筷子，她稍稍起身，就听见安博士在喊她。 姜致一愣，下意识地抬头。 她抬得快，脑袋撞上一个软乎乎的肉垫，不痛，但桌面也为之一动。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就看到这边来。 姜致这下没敢再着急，徐徐起身，就看见一闪而过收回的黑色袖口。 唇线抿了抿，她瞥向周融旁边的安博士，问：“怎么了？” 桌位的落座并不是那么严谨。 安博士一落座，他身侧就坐了周融，然后他招呼唐宋坐在他的另一边，把姜致安排在了周融身边。 美名其曰，熟人坐更方便。 安博士没答，问道：“你怎么到桌底下去了。” “筷子掉了。”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马上就过去了，姜致继续把话题转移到刚刚在桌下听见的话题：“唐宋，安博士说我坏话了？” 被点名的唐宋笑了笑，解释：“安博士对你们俩的情史有点好奇，但周总从不和我们说，所以——” 所以，安博士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姜致讲一讲。 姜致莞尔：“热搜上都有。” 周融瞥一眼。 姜致顿了顿，还想说什么，安博士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大着舌头说：“网络上的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哪有那么戏剧化，小姜你用这个搪塞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姜致无奈笑了笑，她看向周融，退一步道：“那这样吧，还是让周融来讲吧，我讲不好。” 周融勾了勾唇，轻轻哂笑：“你都能骗过我，怎么就讲不好故事了。” 长长的睫毛颤动，姜致脸色不变，语气平静：“你是喝醉了吗，要不要让许助理送你回去休息？” 她的目光恰到好处流露出几分关心来。 周融微微侧身，清隽的眉梢压低。 这种大圆桌似的座位都挨得很近，他靠过来，淡淡的酒香混合着烟香瞬间弥漫进鼻间，下一秒，骨节修长的手状似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温度相触，燃烧的热度攀登，空气里声浪下沉到尘埃。 耳畔的声音和喧嚣都在远离。 喉头滚动，她的身体对欲望比理智更诚实。 ——汹涌滂沱的情欲隐忍的太久，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苗头，就能把彼此都燃成灰烬。 姜致忙不迭地收回手，放在手边的小酒杯被连带着打翻。 浸染衣袖，滴落到裤腿上。 视线落在洇湿的衣服上几分钟，她还是起了身，寻着借口出去了。 酒店的风口在走廊的尽头。 姜致走过去，后背抵上坚硬的墙壁，砰砰直跳的心脏这才缓慢舒缓下来。 闭了闭眼，她迎面吹着风。 冷冽的风将她鼓噪的心安抚下来，隐约里，她好像又听到了很久之前出现过的声音。 男人的体温攥贴手掌。 姜致膝盖反射性的提起来，手挣扎着。 周融反掌按住她的膝盖，他抬起她的手，视线低低看着姜致的面容，姜致喝的并不多，但那么一点也足够上脸了，绯红如桃夭的面容，她仰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缱绻里带着迷离，娇嫩唇瓣无意识地张开，无声邀约。 直到，粗粝手指摩挲过她的唇瓣，带来阵阵刺痛。 姜致的理智这才回来片刻，“你怎么在这？” “你觉得呢？”周融居高临下的神色里带着疏离和戏谑，他的手往下一寸，贴着姜致的小腹，一寸寸向下，“你看，她也很想我。” 周融的手很烫，烫的姜致生理性地一哆嗦。 然而，很快她抽开手，想要从这里离开。 周融手臂一伸，揽着把她带进怀里。 结实有力的手臂收紧在腰部，男人低沉滚烫的呼吸在耳侧，姜致能感觉到抵在腰后的炽热，她一下耳朵就红了，伸手去掰周融的手指，却被反军一将。 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周融！”姜致有点恼了。 周融说：“怎么了？” 姜致唇线抿紧，他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正当她开口打算重新提醒周融，他们已经不是那档子关系，男人率先开口：“纪湖一到海城，就被追杀了。” 姜致豁然抬起眼睛，“怎么回事？” “那你就要问问你那位青梅竹马了。”周融低垂下眼睛，他伸出手，别开落在姜致面前的发鬓，“不过纪湖的命很好，没死，她顺便吐露了一些话，当做投名状交给我。” 姜致这下挣扎都忘记挣扎了，视线灼灼，“什么话？” 周融道：“你先讨好我。” 第347章 是她吻的我 姜致定定看着他。 周融眼睛虚虚垂下来，他和她对视着。 视线胶着于一线。 穿梭流动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下。 女人嫣红的唇瓣忽然扬起一抹笑来，她转过身，面对面地靠近他，唇齿轻轻覆盖男人的下颚，顷刻往上，唇瓣重合，她轻轻吮过。 周融的眼神顿时变得暗晦难明，握着细腰的大掌收紧，青筋脉络隐忍地迸出。 就当唇齿相合，他想要加深这个吻。 葱白指尖抵着坚硬胸膛，她视线看着他，妩媚笑意流转。 “你不会想真亲下去吧。”姜致的声腔放软，仿佛让人踩到棉花里一样，软乎至极。 周融不置可否。 姜致笑盈盈盯着周融，她今天为了方便参观实验室，刻意穿的很简单，简单的线条下，女人饱满曼妙的线条被勾勒。 她倾过身，又靠近些许。 手腕贴在男人的胸膛上，她微微提起来，向上想要勾住他的脖颈。 周融一把握住她的手。 霎时间，气氛骤然地颠倒。 姜致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沉下去，她用力抽开男人握住的手，语气平静：“周融，你想我了。” 相对周融方才的含蓄，她更直接。 仿佛没有顾忌周融的任何颜面。 姜致看着男人沉沉的眸子，半晌又道：“你不会现在意识到你喜欢我，所以想用这种办法挽留我吧。” 一般来说，周融性子这么矜贵倨傲的人，肯定不会允许姜致这么挑衅他。 周融低垂下眼睛，他意味不明地说：“如果是呢？” 姜致冷冷回绝：“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第299节 “这么说的话，你觉得我们当初在一起过。”他戳穿姜致曾经有过的心思。 姜致一时语塞。 她顿了顿，把话题转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来：“总而言之，我不会喜欢你了，至于纪湖的事，你爱说不说，我也不是很在乎。” 周融：“纪湖不在乎，那野广木呢。” 姜致心口一窒，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周融。 周融的手指沿着她的手背划过，鸡皮疙瘩瞬息爬上姜致的胳膊，她下意识往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是她刚刚为了缓解自己的心情，所以选择了的位置。 姜致唇线抿作一条直线，“你要承认了吗？” “承认什么？”他半疑惑不解地说：“你的野广木不是唐广则吗，这不是你亲自承认的吗。” 姜致看着周融装傻充愣的模样，喉头发梗。 浮动空气里的缱绻情愫上一秒还在被牵引，现在却已经荡然无存。 姜致下意识错开目光。 周融上前一步，他垂下头，鼻翼靠近姜致的发旋。 姜致的头顶有点痒，但她没怎么在意，她在想周融那句话里的讥讽之意。 吃醋了？ 还是怪她认错了人。 她又觉得不可能，毕竟面前这个男人都没吃过她和梁时砚的醋，又怎么可能吃唐广则的醋。 下秒，骤然失空的感觉让姜致瞪大了双眼。 周融不知何时托起她，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大腿。 她整个人被他抵在墙上，上半身紧紧靠在一起。 她的瞳孔望进他眼眸深处的灵魂暗礁，表面风平浪静，可那股危险感觉更强烈了，仿佛有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即将破开。 姜致的手下意识攥的更紧了些。 周融的面容逼近一寸，“怕了？” “你要做什么就尽管做。” 姜致近乎能感受到男人吐在面容上的薄薄吐息。 潮热和冷风交替攀上肌肤，荷尔蒙蓬发，他眼底的点点星光把姜致攫住，男人性感的喉结曲线进入眼帘，姜致有些口干舌燥。 似乎心有所感，她的唇上一热。 姜致手掌攀在周融脖颈，身躯贴的更紧。 周融反掌扣住她的手。 走廊盈盈灯光下，长长眼睫下的泪珠支离破碎。 姜致被放下来的时候，半边衣服都被卷上胸线以下，她整个人也快要站不稳了，摇摇欲坠。 纤细雪白的腰肢暴露在冷空气下。 周融指腹沿着唇瓣擦过，再拉下她的衬衣，扎进裤头。 姜致的呼吸带着白雾，她的胸口一起一伏，波涛汹涌。 周融侧步再进一寸，姜致便警惕地往旁边挪一寸。 她没想到周融会这么干脆利落，用那种姿势把她抱起来。 好在刚刚没人经过，否则她是真的什么都讲不清。 周融瞳孔带着洞悉，笑色藏进尾音里：“现在倒懊恼上了，刚刚不是很享受？” 姜致抿了一下唇线，她没办法反驳，只是说：“纪湖说了什么。” 女人面色看似平静，唇瓣却抿得很紧，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周融那边靠近。 周融解开领口的两三颗纽扣，他唇边噙着一点淡笑，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她说，她从始至终都是你的替身，她说野广木喜欢你。” 周融一早就知道唐广则喜欢姜致，一个人如果是真的喜欢另一个人，就算再怎么掩饰，蛛丝马迹都会暴露，而他看姜致的眼神委实不太清白。 和他一样虎视眈眈，咄咄逼人。 姜致眉心微蹙，提出疑问道：“这算是什么投名状？” 她干脆利落地把这个问题回避了，周融不接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才叫投名状？” “当然是关于他们背后人的身份。”姜致想也不想地说。 周融好笑道：“你别忘了，纪天明还有纪家人都在那个人手里，纪湖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保命信息说出来。” 姜致冷静了下来，“那你知道什么？” “任家当年生下的是双胞胎。”周融道。 姜致不语。 周融看过走廊处走过来的绰绰人影，他勾了勾唇，淡声说：“她还说，她的确催眠过别人，只是她这些都是和她师父学的，如果我需要，她可以让那些人帮我。” 姜致倏然抬起头，视线定定看着周融。 “周融？” 走廊斜侧面突然过来一个人影出声打断他们说话。 姜致循声看去。 蒋行朔大步过来，他看着姜致稍显凌乱的衣服和嫣红的嘴唇，顷刻明白过来，直直看向周融。 周融指了指刚刚接吻时，姜致故意咬下的牙印。 “是她吻的我。” 第348章 为什么不和我试试 姜致气结，“明明是你先——” 话说到一半，她又顿住了，眼眸染上几分羞恼。 周融那个姿势，不好说，也不能说。 说了，就好像他们真的干了什么似得。 可姜致现在什么都不说，就更显得欲盖弥彰，蒋行朔眼眸沉沉，情绪翻涌。 周融偏首瞧向蒋行朔，他仿佛没有看见蒋行朔眼底的郁色，淡淡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蒋行朔扬起一点笑，“有点事。” 在面对姜致和周融面前，蒋行朔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他回过头看向姜致，道：“你不是今天去看实验室，现在出来吃饭？” 蒋行朔是之前询问过姜致的行程的，因为盛和安要过来找她。 姜致也没有隐瞒，她微怔，随后便点了点头：“大家一起吃顿饭。” 蒋行朔说：“难怪，我刚刚经过一个包厢看见了你的助理，就知道你在这，下午还要去实验室吗？” 姜致本来是还要去的，可现在不想去了，要有些迟疑，无意识看过周融。 周融神色平静，口吻淡淡：“你下午不是要和安博士讨论项目进程吗？” 这一句话成功把姜致准备好的说辞堵在喉咙里。 姜致松了松气，模棱两可地说：“看情况吧。” 周融神色意味不明，蒋行朔则而道：“你们的车够不够坐，要不然我过会送你过去。” 姜致她实在不想再和周融坐在同一辆车上，所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好。” 蒋行朔眼里带了几分笑，他伸出手，自然而然帮姜致整理起头发，又说：“我去露个脸，等会过来找你。” 姜致点了点头，她的心思不在蒋行朔身上，也就没发现他的动作。 然而，这一副光景落到别人眼里，就无比和谐。 话题也是你一句接我一句，旁人插话都插不上。 蒋行朔离开之后，姜致也准备走了，她不打算再继续和周融相处。 只是，姜致开始动，周融就跟在她身后。 灯光曳长的阴影覆盖身前。 姜致看过两秒，加快步伐。 可也没能脱离男人阴影的覆盖范围。 她无论多快，或者多慢，男人的阴影都是牢牢将她禁锢在他的方圆以内，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萦绕在身侧，迫使她想起来刚刚灼热的呼吸和荷尔蒙的入侵。 直到，到了门口，那股压迫感才渐渐散去。 姜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进去。 包厢里的人已经吃的七七八八，看见她和周融过来，面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来。 姜致无端有些尴尬，找到自己的座位落座。 周融紧跟其后。 桌椅碰撞，男人苍白分明的手出现在姜致的眼里，此刻他的手掌关节泛着红色。 姜致看过半秒，收回目光，随后闷头夹菜吃。 用过餐后，实验室的人三三两两往外走，隔壁的许助理也出来了。 他看见姜致，微微点头。 姜致颔首过去，她想了想，走到许助理面前，道：“许助理，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因为我和周融的关系现在有点敏感。” 第300节 自从医院开始，她和周融的关系就一直被大众盯着。 远一步，进一步，都不好。 就像前些天周融的公司爆出来，项目也给人挖出来后，那些人就在揣度姜致会不会和周融已经复合了，对鸿途、对周融名下的公司都不利。 许助理说：“我理解的，姜小姐。” 姜致略微抿住唇瓣，许助理的目光穿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周融，解释说：“周总喊我了，我先走了。” 随后，他快步朝周融走去。 周融侧过身，一点都没有再看姜致。 许助理也没有再回头。 只是他还是偷偷地看了周融一眼，问道：“周总，不送姜小姐回实验室了吗。” 周融睨过一眼许助理，“你是姜致的助理，还是我的助理？” 听着语气，似乎是被惹毛了，许助理低下头，不敢再问了。 含着尼古丁的吻似乎只剩下残留的余温，姜致的手指微微一动，肩头忽然多了一道重量。 她偏首看过去。 蒋行朔额头上有点汗，应该是匆匆赶出来的，“走了吗？” 姜致说：“他们都走，我们走吧。” 蒋行朔笑了笑，领着姜致上车，他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和周融刚刚怎么会在哪。” 姜致不打算把中间的事情说出来，对上后视镜里，蒋行朔小心翼翼的试探目光，“可能是他发癫吧。” 姜致现在坐在车上，回想周融在酒店里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心口总有一股郁气想出。 可，蒋行朔毕竟不是当事人。 她也不能对着蒋行朔发脾气，而且，蒋行朔现在还帮了她。 白净脸蛋微微绷紧，姜致侧过头看向窗外，她的眼睫低垂，说：“你今天怎么在这里？” 蒋行朔回答：“是一个叔伯的生日，他就喜欢这个酒店的口味，就办在这了。” 姜致犹豫说：“那你出来送我，是不是不太好？” 蒋行朔不在乎地摆摆手，弯着唇说：“有什么不好的，你毕竟是团子最重要的姐姐，还是我的好朋友。” 他这话一出，姜致是没有话说了。 她适可而止的沉默下来，错过蒋行朔瞧过来的视线。 蒋行朔握在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他喊：“姜致。” 这声正经严肃，姜致侧头望向他，蒋行朔回头看着她，在确定什么一样，他问道：“你要回头和周融在一起吗？” 相对梁时砚的犀利拆穿，蒋行朔这句询问显得格外的无足轻重。 可听到耳朵里，却如同压在心口的大石头。 过了许久，姜致这才摇头，语气平静又坚决：“不会。” “那要不要和我试试。”蒋行朔的身躯靠过来，他的目光热烈又奔放，要把姜致灼伤一样，“周融、梁时砚你都试过了，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为什么不和我试试？” 短短几息，姜致下意识错开目光，“我暂时不考虑谈恋爱。” 蒋行朔变本加厉：“那我可以追你吗？” 他把车停到马路上，没有一个答案不罢休一般，身子往副驾驶那处的姜致靠过去。 “我是认真的。” 第349章 你们继续 姜致拉开两人的距离，眼睛对视着。 静默几秒。 蒋行朔理解到姜致的意思，抹了把脸，声音低哑难测：“如果当时我知道你出事了，我也会和梁时砚一样。” 一样地义无反顾的冲进火场。 爱情仿佛只有在生死别离的瞬间最可靠，最值得检验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真心，蒋行朔现在提出这一点，也是想对姜致坦白自己的真心。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她的眼神仍旧澄澈干净，却没有半寸游离。 蒋行朔像是无法忍受这一切，眼睛率先看向前方，“你可以不着急回答我，我会等你的。” 姜致提起眼睛，她认为自己和蒋行朔已经说的足够明白，偏偏人像是没听见一样，她张了张口，还想告诉蒋行朔什么。 面前不远处停着的一台车吸引她们的视线。 车前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在打电话，另一个在那站着。 蒋行朔把车开过去，停下来。 打电话的那个是许助理，应该是在联系拖车的人，后者是周融，他一脸淡漠，视线朝这边看过来。 姜致解开安全带的手一停，侧脸看过蒋行朔。 蒋行朔已经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推开门，下车往周融那边过去，询问情况。 几秒后，姜致走到蒋行朔身边。 她的视线扫过周融唇上的印记，随后偏过头，走到许助理身边。 留蒋行朔和周融在身后聊天。 通过和许助理的对话，姜致算是了解了前因后果，周融的车行驶到一半，突然抛锚了，不得不在这里停下来，刚刚联系拖车的也需要半个小时过来，这附近又没什么车，只能在这里等着，好在他们过来了。 姜致侧过头，看见蒋行朔和周融踱步过来。 蒋行朔走到姜致身边，低下脑袋，他和姜致说着话。 姜致本能地想要远离。 蒋行朔一把摁住她的肩头，“很重要的事。” 大庭广众之下，姜致也没法拒绝蒋行朔，只能站着听蒋行朔讲完。 蒋行朔的话和许助理的大同小异，就是最后一句有所不同，“我正好送你，打算捎他一程，你介意吗？” 似乎只要姜致面上露出些许犹豫，蒋行朔就要把周融撇下来。 姜致扫过周融两眼，人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交头接耳，于是说：“好，我们一起吧。” 这下，流露出不情愿的倒是蒋行朔了。 他抿了抿唇，还想和姜致说什么。 姜致脚步一撇，又去找了许助理。 如果是刚才，她可能还有所犹豫，现在周融上车，正好缓解她和蒋行朔的尴尬，她也暂时不想面对蒋行朔。 周融漆黑的视线游弋半寸，紧绷的下颚线微微一松，随后他瞧向走过来的蒋行朔，淡淡说：“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蒋行朔笑了笑，他回头，下意识捕捉姜致的身形，紧跟着说：“没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工作，不过——” 他的话蓦然转了一个弯：“我觉得姜致不会主动亲你。” 旧事重提。 空气里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周融神情不含情绪，平静问道：“你又知道了。” 蒋行朔说：“明摆着的事，你也别和我计较，你知道的，我也小肚鸡肠，碰见喜欢的总是会计较几分。” “……” 姜致一侧头看去，就发现周融和蒋行朔的目光全停留在自己身上。 然而，在姜致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提前一步挪开目光。 姜致没有管他，上车等候。 她坐在后排座，周融和蒋行朔坐在前排，形成泾渭分明的一条线。 车内环境安静，隐约夹着暴风雨欲来的味道。 好在这段路离实验室并不算太远。 没过十多分钟，就停在了门口。 姜致下车，蒋行朔跟在身后下车，他摘下墨镜，往上一看。 问道：“和你们合作的是唐宋那小子？” 这口气熟稔，姜致扭过头去看蒋行朔，“认识吗？” 蒋行朔点了点头，亮出一口大白牙：“校友。” 那就难怪了，姜致敛起眉头，刚准备问蒋行朔要不要一起上去，蒋行朔再道：“我和你们一起上去吧，去打个招呼，来都来了，不去也不好。” 周融瞥眼。 蒋行朔回以一个笑，而后说：“而且周融你的车不是抛锚了吗，我正好送你回去。” 蒋行朔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一点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何况，他留下来也不是因为姜致，所以姜致没有话语权，她只能站在一侧，等他们商量好，再一并上楼。 到了实验室门口，安博士过来把周融和姜致喊走，把蒋行朔留在门口，等唐宋过来接。 离开之前，姜致下意识看向蒋行朔一眼。 蒋行朔朝她摆了摆手，眼神示意她安心去。 姜致进入办公室，周融坐在办公桌的另一面，他抬起眼睛，看向推门而入的姜致，问道：“不舍得？” 细长眉头微微蹙起，姜致没答，视线在房间内看过一圈，“安博士呢？” 第301节 周融：“去拿文件了，过会回来。” 姜致了然，坐在周融对面的位置。 很快，姜致先前见到的年轻研究生走进来给他们倒水。 姜致轻声道谢，双手握在水杯上。 热气腾腾的水雾氤氲面容。 坐了一会，姜致坐不住了，起身说：“我出去看看。” 周融问：“去找蒋行朔？” “我是去看看安博士怎么没来。”姜致说：“都这么久了，他也不至于现在还没来。” 周融黑黢黢的瞳孔直视姜致的时候，仿佛要把她的心跟着一块剖开，连同她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个房间的意图都查明了。 姜致脸上挂不住，手指蜷缩在茶杯边缘。 松开杯子，她站起身。 身侧的椅子滑轮滚动声霎时响起。 像是受惊的鹿，姜致的眼神瞬间朝着周融那看过去，只见男人款步走来，站到她面前。 姜致后撤两步，却又被男人拽住胳膊。 “你不是要去找安博士，我陪你过去。” 姜致没有回答，只说：“放开我。” 周融指节收紧，不容置噱，“我和你一起过去。” 姜致唇线抿紧，她看了看他握着她胳膊的手，又仰起头看了看周融，男人唇色偏淡，所以咬上的齿印非常明显，带着鲜血残留的红。 铁锈味的热吻，呼吸困难，和交颈的快乐。 短短几秒，在两人接触的地方，滚烫热意隔着衣料贴进皮肤。 无数个夜里的缠绵食髓知味般涌入心头。 情绪不受控地拥进心头，顷刻被门口开关门声打断。 姜致侧身斜看过去。 安博士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在他这个角度，两人就像是要接吻了一样，他一边关门，一边说：“你们继续。” 第350章 最近可以多联系 几分钟后，姜致整理好衣服，从容坐下来。 安博士在周融的邀请下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淡淡的尴尬。 周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视线看向安博士。 安博士摸了摸鼻间，“刚刚去了一趟培养室那边拿资料，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 实验室很大，培养室那边在西面，会议室则是在东面这边，且进入培养室一般要穿无菌服，今早姜致就在唐宋的带领下过去过，耗的时间只多不少。 故而，姜致也清楚一去一来的时间。 安博士拿实验数据，也是为了过来给姜致他们解释项目的进度，还有探讨。 早上的时候，唐宋介绍过一遍，姜致下午再听，明白的更多。 有一知半解的，也在安博士的话里清楚了。 此时此刻，姜致全身心投入工作当中，没有再看周融一眼。 小插曲仿佛也跟着过去。 到最后，周融接了个电话出去，姜致还跟在安博士身后，好学地询问。 半个小时转瞬而过。 等到姜致出实验室，天光斜斜垂下橙红色的余晖，斑驳的光影相互交印，她侧头看过一眼，看见守在门口的罗勋。 罗勋看见姜致走出来，淡淡说：“姜总，准备走了吗？” 姜致点点头，问：“其他人呢？” “教授他们先走了，说是明天会继续过来。”罗勋观察着姜致的面色，见她微微皱眉，随后道：“至于周总他们，在半个小时前和蒋少爷走了。” 罗勋没说的是，两个人走的很匆忙，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致说：“我知道了。” 罗勋跟着姜致下楼，把她送回家。 因为任华的命令，罗勋需要把姜致送到门口，确定屋内没有问题后，再离开。 姜致本来拒绝过，只是当夜任华就打电话过来询问，还让姜致放心，说罗勋是自己人，绝对信得过，让姜致不要拒绝，这也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一串话下来，姜致只能同意。 也是因为这件事的对比，姜致就发现了罗勋对自己的命令虽然有所敷衍，但在任华的命令上，他是不打折扣的去完成。 站在门口，姜致看着准备离去的罗勋，问道：“你知道任老爷子的身体怎么样了吗？” 罗勋停住脚步，斟酌片刻：“老爷子醒了。” 姜致明白话下的意思：“醒了，精神状况呢？” 罗勋顿住，他抬起眼睛，客客气气地说：“即使你和任先生有那么一层关系，任家也不会让你进门的，所以还是别打听那么多了，好奇心害死猫。” 他的口气很客气，可是神态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 姜致平静地看着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罗勋的眉头蹙起，他似乎想起来上一次姜致对他的警告，又或是想起任华的命令，还是如实说：“不太好。” 老人家的身子骨本来就脆弱，上次又吸入大量浓烟，住进医院，折腾两下，人是醒了，这精神劲头却一直提不起来，人也恹恹的。 任家也让医生检查过，没什么大问题。 只能说是老人家老了，这一次的折腾和惊吓，耗空了他太多的精力，好好养着。 现在任家也不敢放老爷子一个人在家，高明欢和任怜轮流在家里陪着，也就搁浅了把任怜送回去的时间。 至于上次姜致见过一面的任琪。 任老爷子当夜见了她一面，然后把人骂走了，听说人边哭边坐飞机连夜走了。 姜致沉默几秒。 罗勋只当是人听见任怜的事心里不舒服，他早就调查过任怜和姜致的关系，也知道任怜对姜致的不待见，“任家不是不信守承诺的人。” 姜致抬起眼睛，淡淡道：“我知道。” 至少从任华和任年来看，任家的家教还不错，不至于言而无信。 只是，任怜和纪湖的对话徘徊在心里。 她问道：“任老爷子的身体一直恹恹，会不会是有人下毒？” 罗勋豁然看向姜致，他神色绷紧，严肃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致看过罗勋几秒钟，忽而笑了一下：“我也只是猜测，不一定能当真。” 罗勋脸色没有丝毫缓和，“你简简单单的一句揣测足够让任家再次大洗盘。” 姜致道：“任老爷子身体弱这件事，医生还没查出来吧，我只是合理猜测。” 罗勋一时语塞。 姜致没有再看罗勋，转身回到屋内。 翌日。 姜致把项目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就看见罗勋青黑的眼圈。 她看过两眼，收回目光。 罗勋到底没有和任华说姜致的猜测。 他上前一步，汇报工作。 任氏的那些教授已经进入安博士的实验室，之后就是等待实验结果，大批量的生产，志愿者测试，再上市面向群众。 而伴随着一切步入正轨，热搜的热度也渐渐下去。 梁氏和其他公司的橄榄枝也接二连三地抛过来。 鸿途股票回温，还是任华打电话过来通知，姜致才知道。 电话里，任华的声音喑哑却也带着几分松快，应该是任氏的内鬼清理的差不多了。 他道：“项目进展的很顺利，绯闻上面，你处理的也很不错。” 姜致沉默几秒，道：“抱歉，我还是有些细节没注意好。” 前两天，姜致只注意到词条的变动，就没有多管，还是罗勋送她回家的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她，一句话她这才关注细节。 当天仔细观察这些词条，姜致就发现，有人一直在带节奏。 诬陷她能得到这个项目是插足周融和纪湖的感情，并且还逼迫纪湖远走他乡，回到海城。 姜致当天夜里就打电话给之前的海城酒店要监控。 只是那时候毕竟是晚上，没有那么及时。 隔天一看，就发现有路人上传了姜致和周融在海城旅游的视频，拍到纪湖走到他们面前，含情脉脉的看着周融。 谁是截胡的，谁是无辜者，一目了然。 差一点，姜致和鸿途的名声都要在这方面毁于一旦。 任华对于这方面看得开，“及时察觉就不算晚，你也是新手，不用对自己太过苛责。” 他顿了顿，委婉说：“我记得你和蒋二关系还不错，最近可以多联系。” 第302节 第351章 给他一个机会 聪明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 任华突然提起蒋行朔，那必然是蒋家出了什么事，可前两天看着蒋行朔的面容，好似还算正常。 而唯一能够影响蒋行朔的就是他的姐姐还有团子。 那么，还能出什么事？ 姜致忽然想到了许久之前见过一面的蒋行云。 还是因为她和蒋行云在同家医院，才能见到的面，平日盛和安和蒋行朔对蒋行云提及的都很少，基本没有提及过，寥寥数语，姜致只知道对方是在医院住着，身体一直很差。 总该不会是快…… 和任华的电话挂断后，姜致特意去了当初的医院一趟。 她不清楚蒋行云的病房，打听花了不少时间，走到病房门口，更是多花了数半的时间。 姜致还没走到门口，只是到了楼层，她远远就看见了蒋行朔的身影。 男人端着早餐，走进病房，丝毫没有注意外界人的目光。 姜致的脚步微顿。 过了许久，蒋行朔接了电话，从病房里出来。 看着蒋行朔焦急的神情，应该是处理急事去了，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姜致走到病房门前。 门关的很严实，似乎是特意为了让病房里的人好好休息，所以隔绝外面的音量。 姜致迟疑片刻，还是屈起手背，敲响房门。 女人声音依旧和往日一样温润，“请进。” 姜致推门而入。 蒋行云神色没有任何意外，她看了看姜致手上提着的水果篮和礼物，道:“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姜致没有核对啊，把东西放在床头的柜子下方，“这不是总想给你带点东西，蒋二很照顾我的，别担心。” 蒋行云弯眉，她唇色苍白，眼睛里却带着光，伸出手指了指姜致面前的椅子，示意人坐下。 “你今天是刻意来看我的吧还。” 姜致没有否认。 蒋行云撑起纤细胳膊，坐起来，“这些天来看我的人只多不少，你来的目的，我也清楚。” 姜致蹙起眉头，“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蒋行云摇摇头，轻声：“哪用得着他们说什么，我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姜致沉默不语。 蒋行云也不需要姜致回答什么，相反的，姜致现在就很好，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能够让她放心把自己内心那些想法全部说出来。 人在医院住久了，憋久了，总是容易把自己憋坏的。 本来蒋行云也只是认为自己身体不好，可越到后面，她越清楚身体不好只是蒋行朔他们给她的托辞而已，她是快死了，所以他们都一直隐瞒着她，久而久之她心理也有了点病，对团子都有些许的痛恨，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吃这么多苦，父母双亡，被迫嫁给了一个家暴男，最后还因为生孩子大亏空，赔上这条命。 走一遭，她怎么就半点好都没落下。 姜致握着蒋行云温凉的手，指尖也跟着一点点发冷。 蒋行云神色温和，她拨开姜致面前的刘海，不好意思笑笑：“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姜致摇头，“没有。” 蒋行云缓了口气，她还没伸出手，姜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给她端了一杯水过来。 一杯温水下肚，蒋行云释然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弟弟他喜欢你，是他的福气。” 她目光定定看着姜致，想到前些天蒋行朔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她还是愿意给自己的弟弟争一把。 “其实他那些荒唐事和我说过，我也骂过他了，他刚开始的确是用心不纯，想利用你，所以和你说那些似而非似的话，我给他向你道歉，但他没什么坏心眼，我们俩在蒋家生存下来很不容易，所以对外都抱有几分警惕心，你也知道，如果一个真正良善的人是很难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的。” 平常人的生活尚且不容易，他们这些拥有巨额财富，却没有守护能力的人，会更加不容易。 就像当初的姜致，空有美貌，但是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只能被迫和梁时砚他们周旋。 到了现在，姜致能走到这一步，是借了别人的力，但更多是靠的自己。 她垂下眼睛，坐在病床前，听蒋行云说话。 蒋行云扭过头，看向安静坐在那边的姜致，“他知道错了，也告诉我，会改过自新，你给他一个机会。” 姜致抬起眼睛，张了张口。 蒋行云率先一步道：“可以吗，姜小姐？其实他也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不是吗。” 空气陷入沉默。 房间里的时间仿佛凝结在这一刻。 过了许久，一个很轻很小的声音才从房间响起来。 她道：“抱歉。” 这个词语的意思等同于拒绝。 蒋行云脸色一愣，抿了抿唇：“没关系，我可以理解……” 平心而论，蒋行朔的确没做过让姜致过度难堪的事，也就没必要上升到原不原谅。 姜致想了想说：“蒋行朔是个好人，但是，云云姐你应该知道，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不是我给一个机会，就能说我一定会接受他，我并不想给人一个空的希望。” 蒋行云定定看着她，忽而笑了起来。 “那就让他追吧，我反正帮过他了，追不追得到就看他自己了。” 说着，她像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心情，用力咳嗽起来。 姜致上前倒水，一手抚着蒋行云的后背，帮她顺气。 见着情况不对，她伸手按向床头铃。 蒋行云握住姜致手臂，紧紧抓着，阻止她，下一秒，一大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出。 滴滴血腥飞溅，温热的落在姜致的手上，粘上她的衣服。 蒋行云手上的力道小了，姜致按下门铃。 门铃响彻的那一瞬。 医生护士急忙忙从门口过来，推着蒋行云的病床往外走。 姜致下意识跟在身后，她是没有想到上一秒还能好好和她说话的人，下一秒就直接进了抢救室。 饶是再有心理准备，知道蒋行云的身体不好。 这一刻的冲击还是非常的大。 停在门口，姜致的手止不住的攥紧。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听见一个医生出来询问蒋行云的家属到了吗。 姜致上前一步，下意识想回答。 一双温热的大掌扣在肩头。 姜致望过去，就看见蒋行朔拍了拍她的肩头，他显然很熟悉这一幕，把姜致揽在身后，和医生交流。 医生过来，是让蒋行朔签字的。 第二是医院的血袋不够，可能需要蒋行朔献血。 蒋行朔看过姜致一眼，还是和医生走了。 等到蒋行朔离开，姜致视线不受控地看向自己手上的血迹，唇线抿了又抿。 腿边贴了一个温热的软团子。 姜致回过头，低下头。 盛和安抱着她的腿，他大大的眼睛里也有着恐惧，但还是在努力安慰姜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漂亮姐姐。” 姜致一时喉头发梗。 但现在情况一团糟，蒋行朔顾不上他们，她必须冷静下来。 半蹲下身，她抱起团子，问：“团子，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盛和安低声：“是舅舅带我过来的。” 姜致：“舅舅？” 阴影覆盖在姜致的头顶，挡住一片天。 姜致跟着抬头看过去，入眼是周融淡淡的脸色，他触及姜致袖口、衣服上的血迹，略微蹙眉。 盛和安解释说：“融舅舅送我到医院门口，舅舅下来接我，结果接到电话，他自己先回来了，又让融舅舅把我送上来了。” 第352章 巧克力 姜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先前蒋行朔出门，应该就是因为要送盛和安来医院这边，所以急急忙忙下去。 现在能这么快赶回来，怕是也是因为他们就在医院楼下。 温热的血腥气斑斑点点。 第303节 姜致缓过神来，看着没有之前难受，但盛和安毕竟在这里，她侧头看过周融一眼。 周融淡淡说：“许助理在楼下等你。” 这是让姜致去换衣服的意思。 姜致没有反驳，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去洗手间洗了个手，下楼。 她刚到楼下，许助理还真的在这里，看上去是等候她很久了。 一见姜致过来，许助理快步过来，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姜致。 “姜小姐。” 姜致侧头看过楼上一眼。 住院楼的外观基本大差不差，也看不见周融带着盛和安的身影，过了几秒，她看向许助理，声音艰涩：“你和周融——” 姜致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脸色也不太好看，许助理解释说：“今天盛少爷在学校闹了事，蒋先生没空，让小周总过去接一下人。” 难怪。 她客套和许助理交流一番，随后看向停在身前的迈巴赫。 近期的天气犹如过山车，起伏颠倒，初春时节却没有一点初春的迹象，前两天还是大夏天，现在就已经冷得不行了，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小雪。 吐出来的呼吸都是白白的雾气。 姜致隐约又闻到了那股萦绕在鼻间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如鲠在喉。 恍惚间，她又看见坚硬的水泥地上炸开的朵朵血花。 她反射性地干呕了一下。 再抬起头，姜致的面色比刚刚更白了，指尖掐进掌心，她止不住地发抖。 姜致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况了，她察觉到身侧许助理的视线，勉强提唇笑了一下，随后低下头，上车换衣服。 许助理知道姜致可能没地方换衣服，所以提前把车内的暖气全部打开。 她一上车，周身的暖意把冷冽全部隔绝在外。 许助理在外面等着。 姜致是十多分钟后下来的，她此刻情绪比上车前要平静不少，轻声和许助理说了两句，买了点巧克力上楼。 她到手术室前，蒋行朔和周融带着盛和安坐在面前。 盛和安小脸绷紧，眼睛时不时看着门口，还要做出一副不担心的模样。 姜致走到他面前，给他递了块巧克力。 盛和安看了看，没拆开，只是说：“谢谢姐姐。” 姜致笑了一下，把另一块递给蒋行朔，“刚刚抽完血回来？” 蒋行朔揉了揉皱起的眉心，“嗯，大失血，情况不太好，医院的血库没那么多血。” 一个人能抽的血也不多，之后还是需要从其他的地方调血包。 但这些，蒋行朔肯定能自己考虑到。 姜致没有再提，她的视线不经意地看过周融，坐到蒋行朔的身边，“没事的，能过去的。” 蒋行朔道：“希望吧。” 姜致垂下眼睛，随后看向盛和安，果不其然，在他的手上看见小小的挠痕。 盛和安似乎注意到姜致的目光，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爪爪，心虚地笑了笑。 姜致没有戳穿。 盛和安似乎观察到了姜致没有再给巧克力的打算，左看看又看看，还是把巧克力递给周融。 “融舅舅，你吃吧。” 周融侧头，“不用，她是给你的。” 屋外的阳光顺势透进来，他再侧头，姜致盈盈白净的侧脸朝这边偏来。 只是下一秒，她的视线径直看向蒋行朔。 这手术一做，就是两三个小时，等的人精疲力尽。 最后等到蒋行云出来，盛和安蜷缩在医院的椅子，头靠在姜致的膝盖上，睡着了。 只是他的梦并没有多安稳，睡着的时候，眉头还紧紧蹙起来。 姜致替他抚开。 没过一会，眉头就继续蹙起来。 眼看着医护人员把蒋行云送进病房，他们跟着过去。 到门口，蒋行朔却把他们挡在面前，眉眼有些疲倦，他伸出手臂，想要把盛和安接过来，“今天麻烦你们了。” 姜致顿了顿，视线穿过蒋行朔，看向身后的蒋行云，问：“你一个人能照顾他们两吗？” 蒋行朔笑了笑：“有护工，我又不是全靠自己。” 姜致还是没把盛和安给他，只道：“我最近正好忙完了，也想团子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带着他玩玩。” 蒋行朔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姜致说：“这有什么麻烦的。” 蒋行朔的确分身乏术，不止是蒋行云和盛和安，还有公司那边的事，思忖再三，还是让姜致把盛和安带了回去，等过段时间他再去接。 而后，他侧头看向周融，“麻烦你送她们回去。” 周融眼睛微抬，点了点头：“照顾好自己。” 蒋行朔点点头。 最近蒋行云的身体状况就和天气一样，变化不定，时好时坏。 短短一周内，进了三次手术室。 医院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只是每一次人都坚持着手术室里出来了。 可这种事总是会有个期限的，身体也会有一个极限。 周融抬手拍了拍蒋行朔的肩头，低声安慰两句，蒋行朔也跟着扯出一个笑来。 他们没待多久，就去了电梯口等电梯。 姜致单手抱着盛和安。 小孩肉嘟嘟的小脸趴在姜致的肩头，眼睛半眯，不断的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咽声。 好几次都要挣脱姜致的怀抱。 纤细背脊笔直站在那，胳膊线条紧绷，她侧脸低着头。 明显是有些吃力的。 周融走过去，一手捏住盛和安的衣领，硬生生把人提出了姜致的怀抱。 “醒了装什么？” 第353章 刻意偏颇 姜致暗暗瞪过周融一眼，抬手护住身上的小团子，“你别瞎说，他刚刚还睡着呢。” 周融淡淡抬头看过姜致，意味不明地说：“你现在对于小孩子倒是越来越有耐心了。” 这话不是夸奖，是嘲讽。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半晌开口道：“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气氛逐渐陷入安静。 电梯先一步叮了一声，打开门。 蒋行云的楼层在住院楼的中层，不上不下，现在又是休息日，一打开，里面的人拥挤的很，两个成年人上去应该会超载。 只能等下一台电梯。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空气里的沉默不减反增。 小孩子本来就重，稍微挪动一下，姜致侧头看去，就看见盛和安趴在她肩头，不好意思笑笑，小声道：“姐姐。” 姜致问：“醒了？” “他早就醒了。”周融淡淡地扫过来一眼。 姜致没搭理他，眼睛看向盛和安，询问道：“要不要下来？” 盛和安点了点头，他心虚看过周融半眼，从姜致的怀抱下去，双脚用力在地面蹦了蹦。 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姜致的怀抱很温暖，不想下去。 如果不是察觉到姜致和周融中间的微妙身份，可能他现在还继续在姜致的怀里趴着。 现在下来，还是因为怕周融给蒋行朔告状。 盛和安抿了抿抿唇，小心翼翼拉了拉姜致，低声说：“刚刚融舅舅没说错，我是醒了，对不起。” 姜致探掌拍了拍他的头，道；“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很喜欢我们的团子。” 盛和安抬起眼睛，望向周融。 周融神情冷淡，他斜斜看过一眼躲在姜致身后的盛和安，语气平静：“接下来自己走路。” 盛和安这才大大松一口气，点头如捣蒜。 短暂的谈话里，电梯再度到来。 姜致侧头看向拥挤的人群，虽然很挤，但是比上一台电梯好的多。 她提步靠墙站，小团子贴着她小腿，周融则是站在他们身边。 第304节 往下过了几个楼层，电梯的人不断增加。 空气也稀薄不少。 电梯再次打开，进入一拨人往里挤。 姜致紧紧贴着墙壁，努力给盛和安腾出位置，然而，比想象中的拥挤却轻松不少，她抬头向上看去，微微一怔。 周融屈起一只手臂靠在墙上，形成三角空间，给姜致留有足够的空间。 然而，他神色仍旧淡漠，视线专注盯着姜致身前的盛和安。 似乎是在担心小团子被踩到。 姜致会意，把盛和安抱起来。 这下就还留有一些空余的空间，让周融过来。 牢牢的背脊身后，是汹涌而来的人流。 姜致小声问：“你要不然过来点？” 周融平静扫过她一眼，“马上就下楼了，不用那么麻烦。” 果不其然。 电梯马上到了负一层，此刻的人流已经下去了大半。 只有少部分把车停在负一楼门口的车主。 周融视线逡巡过一圈，往外走去。 姜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周融问道：“还住在万川？” 姜致嗯了声，点了点头：“习惯了，也方便。” 兴许是电梯的好意，让姜致总觉得有些尴尬，或许是她还没想过她和周融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讲话。 搂着盛和安的手不由紧了些，她错开目光，转移话题道：“你的车在哪？” 其实，姜致早就知道了好。 只是为了错开话题。 不等周融开口，她作势找了一圈，抬头看向停在那边的迈巴赫，跨步过去。 两人一路无话。 盛和安似乎察觉到了姜致和周融的氛围，也不爱开口讲话，只是睁着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上了车，刚刚奇怪的氛围似乎更奇怪了。 盛和安坐在中间，姜致和周融分别坐在两边，许助理则是负责在前面开车。 许助理回过头，把衣服袋子往姜致面前一递，道：“姜小姐，你的衣服。” 姜致道：“谢谢，我身上这身衣服多少钱，转给你。” 她话是对着许助理说的，眼睛却看着周融。 周融没回答，许助理自然也不可能出声，对姜致笑了笑，转身发动车辆。 车驶入大道，开向高架。 姜致没有说话，她其实也有点疲倦了，现在又是个安静到极点的环境，头靠在车窗，她渐渐闭上眼。 呼吸匀称绵长，长长睫毛耷拉下去。 盛和安坐不住，屁股左扭扭右扭扭，视线看向正在休憩的姜致，伸出藕段一样的手，就想去吵醒她。 下一秒，男人的手按在他的肩头。 周融垂下眼睛，视线低垂，手指压在盛和安的手上。 “安静。”他的口型无声比出两个字。 盛和安对周融还是有点怕的，心思摇摆，还是乖乖点了头。 姜致醒来时，还有点恍惚，她睁开眼，下意识问道：“到哪了？” “我们已经到万川了，姐姐。”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致低下头，就看见盛和安三两步爬过来，对着她甜甜笑起来，她莞尔：“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没有，就那么一小会。”盛和安比起两根手指，“我们下车吧。” 姜致点点头，后知后觉像是想起什么，视线朝车内看过一圈。 周融不在。 她微微一顿，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周融打电话，盛和安立马说：“融舅舅说不用等他。” 话是这么说，姜致也不可能真的不打，或者是等他回来。 可他们刚刚没等两分钟，盛和安就有点闹肚子了，应该是穿少了，冻着了，姜致没法，率先把人带回去上厕所。 临走前，她还是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放在车上。 人数有三个，姜致不可能只买两块，会显得刻意偏颇。 只是，走到周融面前，她又觉得对方应该不喜欢，所以就此作罢，放着没给。 回到家里，她走到阳台，拉开窗帘。 停在小区的迈巴赫已然不见踪影。 姜致收回目光，还是给周融发了一段短信，很简单，就是谢谢两个字。 之后，她也没管周融有没有回，转身去给盛和安找衣服。 盛和安上次在姜致家里小住，衣服是有剩下的，但很薄，穿起来也不保暖，但现在网购也不现实，网购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总不能让人一直这么穿着。 就当她犯了难，门铃响了。 姜致扭开猫眼往外看。 许助理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似是察觉到屋内的人在看他，出声道：“姜小姐，我们是过来送衣服的。” 第354章 枕边风 姜致不由自主朝着旁边看去。 猫眼的可视范围很小，只能看见面前的人，且许助理现在正站在大门中央，把绝大部分的位置挡的严严实实。 周融在不在，不清楚。 姜致打开门，侧身让许助理进门，“麻烦你了。” 许助理脸上的笑容不变，步履也一动没动，站在门口，把东西递给姜致，“不用谢，你先把东西拿进去吧，小孩子的抵抗力不比大人，到时候别感冒了。” 姜致会意地点了点头，把东西往里面放，又折身回去看许助理。 许助理察觉到她的目光，解释说：“周总在楼下，没上来，是我一个人送上来的。” 姜致客气说：“那麻烦你跟周总说一声，谢谢他。” 如果没有这些衣物，她可能还真的会有一点头痛。 送衣服来的虽然是许助理，但能指使许助理做这些的，只有周融，所以她真正要感谢的也是周融。 许助理摇头，“周总只是担心盛少爷，毕竟这也是他的外甥。” 他顿了顿，转瞬道：“我还没吃东西，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姜致家里还有前些天的剩菜，但她不可能让许助理吃剩菜，只是委婉说：“我给你下一碗面，你打包带走？” 许助理笑着应下来。 姜致到厨房去煮面。 一碗面要不了多少时间，调好料汁，煮面下鸡蛋再捞出，加葱花，一气呵成。 姜致用塑料盒打包好，递给许助理，叮嘱说：“最好快一点，面容易趴。” 许助理颔首，提着碗面下楼。 注目到许助理乘坐电梯离开，姜致关上门，打开放在门口的袋子。 衣服都是全新的，连吊牌都没拆。 应该是刚刚新买的。 姜致垂下眼睛，把衣服带到次卧，等着给盛和安穿。 许助理下了电梯，一路小跑上车。 周融坐在后排座上，神色浅淡，他挂断电话，随后抬起眼睛看向许助理。 刚刚周老爷子给他打一个电话，让他回去。 许助理提起袋子，小声道：“周总，这是姜小姐煮的面，你吃一口吧。” 周融皱起眉头，“她煮的？” “是。”许助理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诌：“姜小姐很感谢你送衣服过去，可能是上次看你在酒桌上没吃什么，所以特意煮了面，还说要谢谢你。” 周融黑黢黢的瞳孔顿然看向那碗面，语气平静：“拿过来吧。” 许助理狠狠松一口气，把面送过去，谁说打工人好做，你看他就一点都不好做。 眼睛看向后视镜，他文：“我们现在是去哪？” “回周宅。” 许助理错愕，“可是您不是说——” “纪湖昨夜的飞机，你说，唐广则接下来会出什么招？”周融反问道。 “为了不让纪湖搅乱计划，肯定要加快进度。”许助理说：“枕边风？” 周融不置可否。 第305节 而现在能吹枕边风的，可不就是周永涛身边的那个小情人。 周融目光扫过他一眼，随后把面吃完。 由于担心糊掉，姜致的面没有煮的特别硬，再让许助理带下来，面软的刚刚好，上面还卧了一个溏心蛋。 周融吃完，车也开到了周宅门口。 大门前，一台车停在那，视线看过去，一对中年男女站在门口拉拉扯扯。 没过一会，两人一起进去。 周融冷眼看着，“开车进去。” 许助理点了点头，一脚油门，开进周宅。 正好和刚刚停车的周永涛撞个正着。 周永涛看着周融的脸色十分不善，他对于周融在医院的回绝，还是耿耿于怀，“你怎么过来了？” 周融平静提醒：“这是周家。” 无论怎么样，周融都还是周家人，迟早要回来的。 周永涛上前一步，气急道：“你！” 身侧的大门推开，张华莲直接丢了一个东西过来，直接擦着周永涛的头顶过去，重重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周永涛，你敢动我儿子试试！” 周永涛看清楚地上的玻璃碎片，一阵后怕，“张华莲你这个泼妇！” 坐在车上的王芳也不能熟视无睹了，她下了车，搀扶着周永涛，娇声道：“姐姐，就算你再气永涛，他也是你的丈夫，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张华莲横眉冷竖，“你还知道他是我丈夫。” 几个年级加起来过一百五的人此刻却如同菜市场买菜的大妈，你一句我一嘴的争辩起来。 周融视线掠过，款步走进屋内。 顺着旋转楼梯，走到书房二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周老爷子和放在桌上的有关他的种种‘罪证’。 他伸手拨开，淡淡喊道：“爷爷。” 周老爷子抬起眼睛，“他们在吵什么呢？” 周融只是淡淡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因为周老爷子最近回到周氏掌权，住的地方也从四合院搬回了周宅，周永涛不说每天都来，基本一周要来个两天，比往日要勤快多了。 而在前一周，周永涛发来了有关周融在集团做的那些偷税漏税的、项目出错的证据。 这些证据周老爷子早就清楚了，是周永涛他把自己所干的那些缺德事全部推到周融身上。 周老爷子对自己这个儿子算是看透了，也是失望透了，他叹口气：“他现在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周融坐在周老爷子的面前，倒上两杯茶，“也没什么。” 周老爷子一针见血：“他是想让我修改遗嘱，把你的那份也给他。” 周融笑而不语。 而后，他话锋一拐：“我上次拦住奶奶，不让她去找姜致，日后我肯定不好出现在周宅，麻烦您也拦着些。” 盯着面色看似风轻云淡的周融，周老爷子笔直的肩头有些颓然，儿女都是债，孙子也是债，“行，我知道了。” 过后几秒，他问：“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融把茶盏递到周老爷子的嘴边，“马上了，差您了。” 周老爷子目光灼灼，“好，我让他们放消息。” 周融摇头，“不急，但劳烦您先和我演一出戏。” “什么？” …… 二十分钟后，二楼书房传来剧烈的声音。 砰的巨响—— 在楼下争吵的人都为之一愣，朝楼上看去。 只看见周融满脸冰冷地从楼上下来，他头顶还破了一个大口，鲜血如注。 张华莲一脸惊慌，上前两步，抓着周融，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融神色紧绷，没说话。 只是他垂在身侧的手臂紧紧攥紧，青筋迸发，整个人的脸色也阴沉的不行，似乎是吵了很大一架。 楼上老爷子声音很大，充满怒意。 他说，他要修改遗嘱，让管家喊律师过来。 周永涛看过周融两眼，神色难掩几分得逞的快意，随后带着王芳直直上楼去了。 第355章 要不要过来坐 姜致是过了两天才看见有关周氏的新闻。 周老爷子修改了遗嘱，周永涛正式成为公司的二把手，成为周氏的下一任接班人。 同时，周融被周氏起诉。 理由是他在职期间，出卖项目机密，导致周氏大幅度亏损，现在周氏要起诉，让周融赔偿项目亏损，且要把他以商业间谍罪送进监狱。 这条新闻一出，所有人都哗然了。 纵然所有人对周融在周氏创下的业绩有目共睹，可当着周永涛的面，没有一个人敢求情。 而周融刚刚建立的公司也在这场商业狙击里摇摇欲坠，听说很多合作人都撤资了，就怕殃及池鱼。 听着罗勋的报告，姜致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在桌面点了两下。 罗勋道：“姜总，我们和周融的合作——” 姜致说：“不着急，再看看情况。” “可是这么下去，实验室的项目也是极有可能亏损的。”罗勋提醒道：“虽然有些事不是民众们想象的那个样子，但姜总你应该清楚，大家只看结果，不看中间发生了什么。” 一旦结果出来，这个项目前期能造的声势有多大，后期受到的反噬就有多大。 不会再有人对这个项目买账。 哪怕真的有效果。 良久，姜致说：“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罗勋疑惑看着姜致。 姜致揉了揉眉心，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摆在桌面的亮起手机，她止住话头，平静说：“你去准备一下会议室，中午会有几个老合作伙伴过来，顺便定一下食尚房的包厢，十二个人的。” 罗勋顿了顿，还是点头应是，没有再把话翻出来提。 梁氏的合作过后，姜致就陆续收到鸿途以前合作过的老伙伴的邀约。 不过签订合同的很少，基本处于观望状态。 姜致也不着急，和他们慢慢拖着。 直到现在，人打电话过来，说几个人一起来公司看一下，顺便和姜致讨论一下合同的具体细节。 姜致和他们从会议室出来，差不多一点多。 罗勋在外面等候，顺便把包厢信息给姜致看。 姜致点了点头，游刃有余的招呼一群人去了食尚房。 饶是有几个公司老总在开黄色玩笑，她也面不改色地应对过去。 随后，把话题扯向对方的家庭，了如指掌，没有一点出错。 次数一多，那些老总也不敢拿姜致开玩笑了，生怕姜致和他们的太太说些什么。 罗勋站在大部队的背后，握住自己的手机，抬起头看向姜致。 在最近一两个月里，姜致的蜕变是有目共睹的。 尤其是在人际关系的维护和项目方面。 似乎只要她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罗勋也能看到姜致背后的成倍努力和熬过的夜。 他低下头，扫过一眼消息。 停顿几秒，掐灭屏幕，抬脚跟上大部队。 …… 食尚房，酒过三巡。 包厢内热热闹闹的，此起彼伏的谈话声络绎不绝。 姜致笑容恬淡，觥筹交错间，她目光微微看向罗勋，水灵灵的眸子染上三分醉意。 罗勋心头一跳。 而后，姜致挪开目光，视线看向手机里的电话，语气平和：“我家小孩放学了，我去打个电话。” 周围声音一静。 姜致似乎意识到什么，解释说：“朋友家的孩子，我照顾一二。” 仿若按在静音键的包厢重新活跃起来。 有人在打探孩子的身份，还有人脸上明显松口气，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姜致把这些目光尽收眼底，对着罗勋颔首示意，出去接了电话。 盛和安现在是三点放学。 姜致他们这边一点多吃的饭，现在还在喝酒，一喝酒，时间就会往后面无限延长，所以耽搁了接盛和安的时间。 第306节 然而，接通电话的却不是意想之中的班主任。 ——是周融。 姜致眉头紧蹙，刚想说话，男人冷淡打断：“你现在在哪？” “我在食尚房。”姜致往后看过一眼，道：“老师她打电话给你了？” 周融语气无端多了几分嘲弄：“现在三点半了。” 姜致有点心虚，顿了顿，说：“我这边临时有事，罗勋又喝了酒，我本来打算晚点请代驾送我过去的。” 那段不说话。 伴随着时间的沉默，姜致的心虚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平静说：“你把孩子送这边来吧，我过会带他回去。” “不用，我们在家等你。” 姜致：“……” 她刚想说什么，‘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头，姜致重新回到包厢，速战速决。 酒局在半个小时后结束。 姜致请了代驾过来开车，等到万川，又过了十多分钟。 上电梯，开门。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面前，听见开门的动静，小的率先转过头，蹬蹬跑进姜致的怀里，他的视线看了看姜致，又看了看周融，把头埋进姜致的怀里，好似有人欺负了他。 周融斜斜睨过他一眼，道：“喝了多少？” 他的声音太平静，姜致下意识答道：“三瓶。” 周融眉心微蹙，视线看向盛和安，抬手把他叫过来。 盛和安对姜致还算调皮，对周融就不敢那么调皮了，甚至还有些害怕。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从姜致的怀抱出来，乖乖走到周融面前，视线看着他，问：“融舅舅。” “我带你回去。”周融说。 姜致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周融不答反问：“一个酒鬼能照顾好孩子吗？” 姜致一时语塞，她握了握手心，看着盛和安还在中间，没有把情绪发泄出来，只是说：“我回来已经吃过解酒药了，过会就会醒。” 只是她自己大概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多底气不足。 声音也越来越小。 周融平静扫过她一眼，伸手摸了摸盛和安的脑袋，随后道：“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许是酒精上头，姜致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是你留在这？”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周融似笑非笑：“也可以，那我留在这。” 一锤定音。 盛和安听不懂大人间的暗潮汹涌，但能听懂最后几句话，他不用去周融家了，周融今天会留在这里照顾他。 抿了抿唇，他抬起眼睛，奶声奶气问道：“那今天融舅舅和我睡吧。” 姜致道：“可以。” 周融没有反驳，只是略微扫过盛和安一眼，随后收回目光。 晚餐是由许助理送过来。 姜致把盛和安哄睡，转身出了次卧，抬足往客厅走去。 男人身着睡衣，抬眼撩过一眼，口吻平淡：“哄睡了？” 姜致点了点头，询问道：“周氏现在什么情况？” 周融不答反问：“要不要过来坐？” 第356章 欲迎还拒 姜致落座在沙发上，侧头看向周融。 “听说周氏要起诉你。” 周融道：“消息很灵通。” 他的话很平静，听着倒像是讽刺，姜致唇线微抿，不讲话了。 周融偏过身，他的手攥住她的手掌，指尖嵌入姜致的指缝。 瞳孔沉沉，他欺身上前，“你希望我有后手吗” 姜致眼睫微颤，唇线抿作一条线，“比起周永涛，我更讨厌你。” “看来你希望我输。”周融不可否置，“不过，讨厌我的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 姜致一梗，再道：“如果你需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 “想知道什么？” “纪湖的事，我听说纪湖已经回来了。”她毫不遮掩，视线看向周融，自以为平静地说：“你的新公司在周氏的打压下，周转应该很困难，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告诉我，关于纪湖和他们背后的人，你查到了什么。” 周融挑了挑眉，身躯挨过去，“你打算投资多少？” 姜致不动声色拉开距离，比了一个数，这个数是她目前在鸿途能动用的最大资金。 周融察觉到姜致的远离，没有再前进，捏着她的指骨，语气平静到毫无波澜：“就这么点？” “你想要多少？” 周融说：“我想你也拿不出来更多，不如这样，陪我睡一夜。” 姜致想也不想，厉声开口：“周融！” 周融抬起眼皮，视线和姜致在空中胶着，隐隐擦出火花。 然而，没有半分退步。 他说这话是认真的。 姜致唇边霎时抿紧，挣开周融的手，她低低垂下眼睛，“你不愿意说，我也可以自己查。” 事实上，姜致的线索早就断了，否则她也不用想着从周融这边交换线索。 她委托的私家侦探也告诉她—— 现在有多方势力再住阻止他调查下去，如果再继续查下去，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在灰色地带游走惯了，无所谓，只是姜致能够无所谓吗？ 上一次姜源断腿，又集体中毒住进医院，还有他被开除的事都是在警告姜致不要继续查下去。 姜致的确把私家侦探的话记进心里了。 只是，周融那天的话又挑起了她的神经，她的确想知道当年把她换出去的幕后凶手是谁。 姜致步履一刻未停，回到主卧。 犹豫片刻，她把门反锁。 进入盥洗室，当簌簌水流扑在脸上，她情绪稳定不少，等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她起身出了卧室，去倒水。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周融不知所踪。 姜致没有多在意，倒完水，就回到床上休息。 她思忖片刻，锁上门，关了卧室的大灯。 留下床头一盏灯朦胧照着夜。 当时的火灾多少还是给姜致留下了心理阴影，到现在，她还是不能在完全黑暗的房间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姜致抬起头，看向安静的房顶。 可能是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也可能是酒精还没过，怎么样也睡不着。 她索性赤脚下了床，坐在阳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摸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香烟袅袅，光影明灭间，上扬眼尾多了几分懒洋洋的肆意和颓丧，葱白指腹抵着烟身摩挲，她看着窗外，思绪沉沉，隐约间又置于那个时空，她坐在周融的大腿上，男人大掌揽着她的腰。 烟霭遮掩住两个人的面容，吻却停留在那一刻。 旖旎无限。 姜致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她凝神静气一会，就听见屋外吵闹的儿童声。 没一会，哭声消失。 姜致走出去，查看情况。 男人弯下身，轻柔地把盛和安放在床上，盖好被褥，动作轻地不像话，也充斥着宠溺的意味。 姜致看过两眼，后退两步，正打算为他们关上门。 周融的视线顷刻看过来。 姜致一顿，佯装若无其事道：“团子刚刚醒了？” 周融嗯了声，从房间出来，把门带上。 “还没睡？” 姜致扯了扯唇角，嗯声：“今天辛苦你了。” 周融没有说话，他只是理了理衣服，视线盯着姜致。 第307节 姜致有些不自在。 其实从和周融在实验室相遇，再一起吃饭，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因为周融的态度，也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而那些想法现在在脑子里盘旋，久久不散，她就更不自在了。 “我先回去休息。”没等周融说话，姜致就急匆匆打断说。 周融没有任何反应，很浅淡的应了一声。 姜致松了一口气，方才抬起眼睛看向周融，这一看就愣了。 次卧没开灯，看的不够明显，现在看的很明显了，男人身着睡衣，湿漉漉的头发全部往脑后梳，因此睡衣连带着湿了一大截，现在气温又不高，很容易感冒。 姜致还记得周融在医院里的苍白，“吹风机呢。” 男人回看她一眼，平波无澜的眸子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一般家里的吹风机都会放在主卧里，方便姜致用，偶尔拿出来还是为了给盛和安吹头发，今天盛和安不用洗澡，姜致自己用了，也就没再拿出来。 以至于周融的头发现在都没干。 姜致下意识拉住周融的手腕，体温相贴，她顷刻松开手，“我去给你把吹风机拿出来。” 周融道：“不用这么麻烦。” 姜致：“？” 周融掠过她身侧，迈步进入主卧，视线在阳台前的星火上微微一顿，随后步入盥洗室，拿出吹风机。 吹风机的特制风声在静谧的夜里十分吵闹。 姜致坐在床边，仍然能听见盥洗室里的动静。 良久，吹风机的声音停下。 周融再出来，头发半干，眉目微敛，他淡淡看过站起来的姜致半眼，走上前。 阴影覆盖在头顶，姜致呼吸一顿。 周融垂下眼睛。 这个距离，姜致足够观察到男人的睫毛又浓又长，她顿了顿，问道：“你又怎么了？” “做吗？” 姜致心头被男人的话勾出一片痒意，刚刚尼古丁镇压的情绪翻涌上来，“做什么？” 她故意装不懂，男人指腹按在她的唇上，探入齿尖。 他上前一步，而她没动。 呼吸静默间，她的牙齿轻轻咬上男人的指节，像是拒绝，又更像是欲迎还拒。 第357章 被雨淋湿的狗狗 姜致眼睛湿漉漉的，她看着周融，舌尖暧昧又缠绵。 周融定定看着她，双掌落到姜致身边，身体跟着往前倾。 他的呼吸好像比刚刚更热了些。 姜致一顿，探究一样的目光看过去，迎上的是男人暗晦视线。 但，到底是没有做到最后。 甚至说，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周融的身躯在下一秒犹如大山崩塌，重重压了下来，姜致费劲伸出手绕过他的后腰，贴上肌肤，才发现男人现在的体温一片滚烫，应该是发烧了。 姜致一愣，下意识伸手往床边摸索手机。 她的手机在出来前就是放在床头，现在去摸，却摸不到了。 而周融的身体完全覆盖在她的身上好，把她压下去，和刚刚在外面精神抖擞的人不一样。 姜致伸出手，把周融推起来。 男人身上的体温比刚刚更明显，灼热燃烧在掌心里，像是有一簇火苗从他的身上烧到了她的身上。 纤细指尖蜷缩，姜致抬手试探地摸了摸周融的额头。 体温相触。 ——果然滚烫的吓人。 姜致的呼吸一抿，她视线看向周融，小心翼翼把他从自己身上翻下去。 姜致原本躺就习惯躺在床边缘，这么把人翻过来，差一点没让人从自己身上滚向床底，还是她有先见之明，把人稳定在自己身上，一点点翻到床内侧。 视线落在周融面上两秒，她抿了抿唇，翻身下床，打算拨通120。 横出一只手拉住准备离开的姜致。 姜致侧头看去。 周融眼神暗晦沉沉，他看着姜致，语气平静：“我不去医院。” 姜致顿了顿，想到这几日的周氏风雨，问：“那我给你找谈且过来。” “不用。”周融似乎已经恢复一点意志，他慢慢起身，坐起来，靠在床头，“谈且过来，他们家其他人也会知道，告诉周永涛。” 姜致这下停住了动作，她说：“你现在这么发烧，总不能不去看医生。” 周融淡淡扫过她一眼，闭上眼没说话。 空气内的氛围逐渐沉默。 姜致看过他两眼，翻出家里的医药箱，拿出体温计，走到床的另一边。 家里的水温计是传统的水银计，需要放到腋下才能准确的测出体温。 就她短短几分钟拿东西的功夫，周融似乎已经再度睡着了，双眼紧闭，眉头皱成一团，眼下更是青黑一片。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不堪的，哪怕是如钢筋一般的人，现在也难免流露出些许的脆弱来。 姜致小心翼翼把体温计夹进去，又抬头看了看他半干的头发。 打开卧室灯，她把吹风机拿出来，插上电。 温热的微风吹拂，姜致一寸寸抚开他的发梢。 相对平常男人，周融的头发其实是有点长了，所以当她摸到左额角往上隐藏在头发下的痂痕时，多少有些惊讶，因为在前几次和周融见面的时候，她没发现，却在现在发现了。 姜致心底说不出来什么感受，但手上动作却放的更轻了。 周融洗澡的时候，应该是刻意避开了那一块，因为摸着伤口边缘有些湿润，有些脱开，但中间还是干的，没有流血。 把头发彻底吹干，姜致低下头，就看见周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视线望着她。 姜致看过一眼时间，“醒了？” 周融声音喑哑：“我睡了多久了？” “几分钟。”姜致确定体温计的时间到了，伸出手，“你先别睡了，把体温计给我。” 周融扫过她一眼，把体温计递给姜致。 38.5° 姜致收回体温计，心底松口气，不是高烧。 可看着周融眼下的青黑，训斥的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她把体温计摇匀放在一边，打算早上再给周融测一遍体温。 随后，她从医药箱拿出药，再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 回到卧室前，步履不由停了下来。 房间安静，落针可闻。 姜致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药端了进去。 周融睡着了，又再度被姜致吵醒地睁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然后接过姜致手里的胶囊和热水。 吃完又睡下了。 闹到现在，姜致却睡不着了。 她的睡眠本来就需要一定的药物来维持，还有需要心静，但看着周融现在这个样子，心却静不下来。 夜里，她又给周融量了三次体温。 确定人的体温是往下走的趋势，姜致去厨房了一锅南瓜粥，再做了些爽口的小菜。 盛和安是第一个起床的，他一看身边没有周融，揉着眼睛出来找周融。 姜致喊住了他，解释周融有点身体不舒服，带他洗漱完，就安排他去餐桌上吃饭。 盛和安乖乖照做。 早上，也是姜致打车送他去了幼儿园，回来发现周融还在床上，唇色苍白，似乎又烧起来了。 姜致给他测完体温。 凌晨下去的体温又重新回升，且周融时不时还有咳嗽的症状。 姜致犹豫半刻，还是决定叫周融起床。 只是这一次，周融没有回应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姜致看着他升高的体温，难免有些心焦，伸出手，刚想推。 他伸出手臂，一把扯住姜致，往下拽。 姜致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床上倒去，她微微瞪圆眼睛，就看见周融虽然没睁开眼睛，意志不是很清晰，还是熟稔地将她圈进怀里。 薄热呼吸吐在耳畔，姜致的身体难免颤抖。 偏偏周融像是毫无察觉，语气带着几分示弱后的乖顺：“乖乖老婆，听话，陪我在睡一会。” 姜致眼皮微微一动，覆盖在周融手掌的手力道再松了一些。 男人察觉到她没有再挣扎，手臂收紧，又哄道：“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无骨鸡爪，好不好？” 第308节 姜致呼吸一顿，刚刚凝铸的意志又消散些许。 视线微微向后看，周融头发半垂下来，遮住深邃眼眸，把他锋利的轮廓线条软化。 许是氛围太安静，她不合时宜的想到前两年在网上流行的一句话。 专属成年人的勾引三部曲—— 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第358章 睡觉 姜致没有陪周融在床上待太久。 八点四十的时候，她还是拨开了周融的手臂，去接电话，和罗勋说了今天有些不舒服，不去公司，有什么事线上发给她。 罗勋没有追问，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挂断电话。 姜致重新把南瓜粥热了一遍，随后倒了一杯热水，端到床前。 周融已经醒了，他抬起眼睛，平静看过她一眼，“我发烧了。” 他这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姜致嗯了声，把粥端到他面前，“今早上烧到三十九度了，你先吃东西吧，吃完让许助理接你回去。” 周融揉了揉眉心，没说话，把粥接过来喝了。 姜致顺道把药递给周融。 周融提起眼睛，迟疑两三秒，还是吃了下去。 乖顺的像是小孩。 姜致没有多想，只是把这个归咎于周融生病了，不舒服，所以才会这么安静和……不比寻常的乖顺。 姜致离开卧室，给周融打电话的空间。 关上房门，声音便从门内传来。 她听了一会，是周融安排许助理怎么处理公司的事，便没有再听，去到厨房。 片刻后，许助理一个电话打到姜致手上。 他拜托姜致照顾周融一阵子，直到他康复为止，薪酬在原先的基础上翻一倍。 许是知道姜致要拒绝，几秒后，他发来一个视频。 看装潢布置，应该是周融的新公司，在一个很小的平层里，而现在在这个平层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人，仔细听了听背景音，都是过来要债的，还有在搬电脑和用具的，许助理还在中间安抚，状况不能再糟糕。 可姜致观察到，那群人说要债都是假的，实际上，就是在办公室里摔摔打打，扰的他们不能上班。 姜致无意识皱了一下眉头。 这会，许助理过来打电话解释，最近这些天这些人层出不穷，周融又生病了，他没办法。 话到这个份上，姜致退一步：“等之后病好了，你再过来接他。” 多双筷子，没什么大不了。 许助理的声音骤然比刚刚拔高不少，随后意识到自己太兴奋了，咳嗽半声：“好，我到时候一定过来。” 中断电话。 姜致做了三菜一汤，当然，为了迁就周融这个病人，两个菜都是不辣的。 端上桌，准备好。 她屈起手背敲响房门，叫周融出来吃饭。 过了几分钟，周融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换了身衣服，脸色比昨天要好上不少，似乎恢复了一些血色，坐到姜致对面的椅子上。 姜致抬起眼睛，半晌问道：“你头上的伤是周永涛做的？” 周融放下筷子，淡淡说：“不是。” 除了周永涛，还会有谁对他这么做？张华莲虽然恶毒，但不会允许周融的外表有什么损伤，且砸头这件事，只有盛怒之下才会做。 姜致脑海里浮现出老爷子的身影。 周融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姜致也就没有就着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把早上许助理发过来的视频摆上桌，推到周融的面前。 周融脸上没什么波动，只是掀开眼皮，微微看了一眼。 姜致顿了顿，“你不关心吗？” “很正常。”他平静道。 在这个社会上，弱肉强食才是准则，周融在周家，所有人都捧着他，笑脸相迎；现在他落魄了、且彻底被踢出局，有落井下石的人再正常不过。 他看向姜致，语气淡淡：“不过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想搬就让他们搬吧。” 姜致无话可说。 这毕竟是周融的家事，她又能说什么呢。 不过，用过餐后，她看着周融还是想了一下说：“你父亲做的这么绝，他就不怕以后会后悔吗？” 周融说：“他不会。” 他慢悠悠起身，终于是没再姜致的催促下把药吃了，随后开口道：“这还不一定是周永涛的手笔。” 姜致眼睫微抬，他的意思是这些落井下石的不是周永涛派来的，那能是谁？ 周融望过她两眼，低下头咳嗽几声，打断说：“你这两天不用和梁氏的团队吃饭吗？” 姜致下意识答道：“本来今夜要去的，但是不太方便，就改到周五了。” 最重要的是，她家里一个病人一个小孩，实在放心不下。 周融抬头看过她一眼。 姜致叮嘱：“你吃完饭再测一下体温。” 周融不可否置。 坐在沙发上，他还是照办了，刚把体温计放到腋下。 七分钟后，姜致看过体温，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反复烧起来。 她拿出药，放在周融面前，指着几款，说：“有几款是我平常吃的，你昨天发烧的时候，我是按照我吃的剂量给你吃的，你看一眼。” 周融嗯了一声，轻描淡写扫过一眼，把药收起来。 姜致想了想，继续道：“如果你感冒了，今天就不要再和团子睡一个房间了，小孩子抵抗力弱，你睡主卧。” 周融问：“你睡哪？” “我和团子凑合一晚。” 周融言简意赅：“盛和安六七岁了，你觉得你们睡在一起真的合适？” 不合适能怎么办，她总不能让周融这个病人去打地铺吧，现在天气这么冷，到时候反复烧，累的还是她。 姜致抿唇不语。 周融道：“你和我睡，让他一个人睡。” “不行。” “为什么不行？”周融看了看她。 姜致道：“我们的关系不合适。” 周融岿然不动，“我们有什么关系，是互相看光的关系，还是前未婚夫妻的关系，还是你把我甩了的关系？” 周融的询问相当坦荡，姜致回答不上来了。 她后槽牙一点点咬紧，开口说：“我睡沙发。” 周融斜斜睨过她一眼，“随你。” 姜致心口堵着一股气，说不上来。 周融倒像是个没事人，等接到盛和安回来，再到夜里睡觉，他似乎都非常赞同让姜致睡沙发。半分都没退让。 盛和安站在周融的身侧，看了看姜致在沙发上铺床单，低声询问道：“姐姐这是？” 周融道：“她说自己的腰不舒服，要睡沙发。” 盛和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周融淡淡道：“走吧，不要耽误你姐姐铺床。” 盛和安跟着周融进屋。 走廊的灯再度暗下去，周融从次卧里出来，他视线看着姜致铺好的床。 夜里还是有点冷，姜致还在想要不要加一床被褥，就感受到背后的目光。 她扭头看向他，“你过来做什么？” 男人上前两步，伸出手，一个横抱，直接把人公主抱起来。 “睡觉。” 第359章 亏本买卖 骤然腾空让姜致下意识勾住周融的脖颈。 然而，意想之中的下坠并没有出现，周融每一步都抱的很稳当，仿佛演练过千万次一样。 夜下的月色蔓延进屋内，无声看着他们。 姜致紧紧勾住周融脖颈的手臂都松了松，她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床铺，声音稳住：“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是个病人。” 她在借着这个提醒周融什么。 第309节 周融淡淡看过她一眼，嗓音冷淡：“我还不至于饿到什么都吃。” 姜致一顿。 周融把她趁机塞进被褥里，转而盖好被子。 被褥里很温暖，是之前用电热毯烘烤过的暖，让人一进去，就不会想着再要出来，相对这种暖，刚刚铺在沙发上的那些简单的毯子就显得分外的冷硬，一点都没有想睡下去的欲望。 姜致露出一双眼睛，“那你今天睡沙发。” 周融淡淡斜她一眼，她什么时候看见过他睡沙发？ 姜致也清楚周融基本没有睡沙发的时候，且人现在还是病人，喉头滚动，但她还是一句缓和的话都没说，只是定定望着周融。 周融坐上床边，伸出手臂，刚刚搭上被褥。 姜致就往后缩。 周融掀眼一看，唇边掀开笑色：“你这么怕我？” 姜致说：“孤男寡女不太合适。”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声音隐隐压着引诱的味道。 姜致：“什么？” 周融凑过去，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姜致倏然起身，反应之大，她下意识看向周融双腿之中，又像是意识到什么，半晌开口：“我不想试，也没有那种心思。” “昨天欲拒还迎的是我。”周融面色仍旧冷淡，话说出来却让人脸红心跳，“还是你想说，你觉得没那么烫？” 姜致：“……” 她哪一个都不想回答周融，前者是会间接暴露她好像真的对他起了歪心思，显得她欲求不满；后者则是有些太过不可描述了，在这个夜里讨论这个，还真的不怎么合适。 思来想去，她让开半边床铺，道：“外面天气冷，你上来吧。” 姜致选择了转移话题，周融深邃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她又觉得几分不自在，强调说：“你要不上来，那就去睡客厅。” 周融方才动了，他上了床，睡到另一侧。 当初这床是许助理购买的两米款，足够两个成年人睡，因此现在睡下两个人倒也不怎么拥挤。 只是滚烫热意袭来，姜致却有点睡不着了。 她缓了缓，起身去吃了一颗安眠药。 再回来，周融眼睛半垂，似乎是因为精力不济，很快就睡着了。 姜致上床的动作轻了些，她躺在毛茸茸的床上，侧过头看向睡在一侧的周融，几次深呼吸之下，也跟着缓缓闭上眼睛。 空气里蔓延着悄无声息的温馨。 可能是昨天熬了夜，今天又忙了一天的原因，姜致身心疲倦，睡得也很快。 只是身上总有个沉重的火炉压着自己，睡得不那么安稳。 她反反复复地把火炉推开。 没过几秒，火炉又缠绕在了她的身上，挣不开。 到最后姜致是真的累了，就随着它去了，清醒半分的理智也沉入进了梦乡。 第360章 孤男寡女 翌日。 姜致侧过头，就看见余温还热的床榻，周融应该下床没多久。 她坐直身子，屈指揉了揉太阳穴，就听见盥洗室内窸窸窣窣的水声。 视线循着声音望去，似有一个人影绰绰。 片刻，周融从里面走出来，他的咳嗽还没好，但脸上的血色却是一天比一天好。 他看向姜致，“团子我让许助理送过去了。” 姜致刚刚睡醒，还有点恍惚，半晌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着，她掀开被褥下床，走向客厅。 周融扫过她的背影半秒，随后拾起衣服，换好。 客厅里摆着一个小碗，上面飘着几片葱花，从汤底来看，是一碗清汤面，应该是周融早上给盛和安煮的早餐。 想到什么，她又扭头看向身后，周融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你今天吃过早餐了吗？” 周融淡淡看过她，转而落在餐桌上，上面只有一碗面。 那个碗之小，只有盛和安才能吃得饱。 姜致咳嗽一声，抬脚进入厨房，她头没回头，卷起袖子，“我给你再煮一碗吧。” 周融嗯了一声，随后回到书房，去打电话。 姜致把面端上桌，去找周融。 书房的门虚虚掩着。 里面男人的声音低哑，时不时还传来咳嗽的声音，隐约间她听见周融说：“钟老，抱歉，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 阳光斜斜进入屋内，带进姜致的影子。 周融早在最开始就发现了，他扫过两眼，继续对着电话那边说着话。 “嗯，我知道，不会影响研发进度的。”他顿了顿，说：“至于公司，我会自己看着处理的，破产或者是什么到时候根据形势再说。” 看着门外的影子逐渐离去，周融也挂断电话，走到门外。 姜致坐在客厅餐桌上，视线平静朝他看过来，随后笑了笑：“打完电话了？” 周融回以点头，道：“我下午去公司一趟。” 姜致当然知道人去了是为什么，她把面推到周融身边，“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纪湖背后是和谁联系，我们当初的交易也还做效。” 周融扫过她一眼，拉开桌椅，坐下来。 “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姜致看着他。 男人在她的注视下吃完全部的面，把碗筷送进厨房，再起身去换衣服，他侧头看过姜致两眼，道：“我下午去接团子回来。” 意思是中午不在家吃饭了，姜致今天也要去公司，所以没什么意义。 昨天缓和的氛围今天似乎又趋于冷凝状态。 姜致没有再和周融多说什么，等他换完衣服离开，她也到了的，把大门关上。 饶是昨天趁着空闲处理了不少公务，今天鸿途累积的文件也不算少数。 一上午，姜致都在处理这些文件和开会，中午都是勉强对付一口。 等到了下午，则是继续开会。 开完会出来，姜致打开手机一看，七八点了，还有工作没定好。 视线扫过一圈，短信框安安静静的。 周融估计带着盛和安去吃东西了，所以没给她发消息过来。 姜致加班把下个月的工作和指标定好，就下了班，乘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她打开门。 入眼是小孩捧着泡面自己吃的样子。 姜致一愣，左右环视过一圈。 盛和安像是知道姜致要说什么，放下泡面，走上前扯住姜致的裤腿，安静指了指主卧。 第361章 视频电话 姜致心下有种预感。 她进入房间，伸手去测周融的体温。 男人额头上冷汗细细，体温滚烫无比，姜致一瞬间就知道了，他这是又反复烧了起来。 姜致的唇线绷紧，几秒后，起身走到门外。 盛和安在门口偷窥，见着姜致出来，仰起头，眼巴巴看着姜致，“今天融舅舅来接我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一回来就躺下来了。” 姜致弯唇笑笑，宽慰说：“他就是感冒了，没事的，你先吃泡面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盛和安乖巧点了点头。 姜致走进厨房，拉开冰箱。 昨天空下去的冰箱，今天又被填满了，上面还多了一些小朋友爱吃的酸奶和零食。 不知何时盛和安从客厅跑了过来，他看着姜致，小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带生病的融舅舅去超市。” 姜致抬手捏了一把盛和安的脸颊，轻声说：“和你没关系。” 她今天也打听了昨日在周融公司要债的人的信息，不是周永涛指示的，他们背后似乎另有其他人，且姜致还查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似乎有人在收周氏的散股。 只是动作很慢，又是散股，所以没什么人注意。 还是她特意把周氏近来的数据看了一遍，才发现这些不同寻常。 至于其他的，她发现任氏的散股也有这样的情况，只是没有周氏严重，属实是因为现在周氏的股票太动荡了，很多股民都在抛售。 下午下班时，姜致和罗旭说过一嘴。 人有没有告诉任华就不得而知了。 第310节 姜致侧头看过一眼黑黢黢的走廊，开了大灯，让盛和安到沙发去坐着，就进了厨房。 照例的三菜一汤，她让盛和安去喊周融。 周融没起来。 姜致让盛和安先吃，自己去拿药，只是刚刚翻出来，药盒里已经空了，可能是昨天吃完的。 现在这个样子，就只能自己下去买了，或者是让别人送过来。 门铃刚好响起。 姜致行到门口，还没开门，就听见了许助理的声音：“团子开门，我过来送饭了。” 许助理抬起眼睛，脸上笑容一僵，磕磕绊绊说：“姜小姐。” 姜致低头看过一眼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侧身让他进门，“过来送药的？” 许助理点了点头，生硬道：“之前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 姜致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说：“结束完工作就回来了，你进来吧。” 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什么，问道：“今天周融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助理道：“没什么，我先进去给周总送药了。” 姜致没有阻拦他，视线伴随着他进入主卧而收回，一般不是太严重的事情，许助理一般都会直接告诉姜致，他现在闭口不谈，倒像是发生了什么。 她侧过头，看向站在一侧，小脸紧绷的盛和安。 盛和安的反应比许助理更大，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他后退一步，“我们在超市里什么都没遇见。” 话一出口，他愣了愣，似乎知道了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捂住自己的嘴巴。 姜致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看着盛和安。 盛和安不适应这种目光，半响后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融舅舅看见了那个女人和周爷爷逛街。” 能让盛和安称作周爷爷的，必然不可能是周老爷子。 肯定是周永涛。 姜致眉心蹙起，她看了看屋内，语气平常：“好，我知道了，你别告诉他我知道了。” 怎么可能有孩子能斩断和父母的血缘。 哪怕是再淡薄，心底也总会有一种期待，失望透顶，可还是会因此受到伤害，就像曾经午夜梦回的她，就算知道姜父姜母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还是会因为他们的区别对待难过。 姜致没有继续思考这件事，她让盛和安先吃饭，自己则是走到主卧门口。 许助理把周融叫起来了。 房间内的说话声压得很低。 没过一会，脚步声走到门口，其中还夹杂着许助理道别的声音。 许助理走出走廊，到了客厅。 姜致正在盛饭，问他要不要留下一起。 许助理摇摇头，转而看向客厅。 盛和安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脑袋耷拉着，像是不能见人。 许助理看了看姜致，和她说了一下周融刚刚测出来的体温和吃药情况，然后拜托姜致注意一下，这些天最好不要吹冷风。 至于纪湖，他是只字不提。 临走之前，他给姜致转了一大笔钱，说是照顾周融的工资，让她收着。 姜致点了收款，起身叫周融吃饭。 相比早上的脸色，周融的脸色似乎又差了些许，这些天的天气从急转直下的冷开始回温，但他还是穿着黑呢子大衣，似乎很冷。 一顿饭用完，整个客厅安静的不行。 盛和安吃完饭，就借口和蒋行朔打电话，躲进次卧。 独留姜致和周融两人面对面坐着。 姜致说：“我明天不回来吃饭，你最好让许助理早点送，饿着你没关系，别饿着团子。” 周融淡淡点了头，起身回到书房。 姜致扫过他面前的碗筷，可能是食欲不好，吃的不多，每道菜吃一口就停手了。 进入厨房，她看着放在一侧红艳艳的西红柿许久。 一个小时后，一碗西红柿牛腩面出锅。 姜致站在书房外，听见里面男人沉冷森厉的嗓音，应该是在分布什么任务，背景音也混乱不堪。 抬起手，敲了敲房门。 男人声音骤停。 约莫几分钟后，他打开门，从房间走出来，眼神落在姜致面前的番茄牛腩面，微不可查的一变。 姜致把牛腩面塞进他手里，“不喜欢就放在那，过会我来收碗。” 说着，她提步回到卧室。 关上门前，姜致回头还想看一眼周融的神色，书房的门已经关了。 垂下长长的睫毛，她的手机震动。 蒋行朔的视频电话过来了。 第362章 兜底 视频里的蒋行朔身着整洁，但眼下还是难掩青黑。 他看向姜致，询问道：“听说周融住你那去了？” 姜致没有惊讶，盛和安在这，蒋行朔能知道是早晚的事情，她点点头：“是，许助理让我帮忙照顾一阵，许助理对我也有知遇之恩。” 她话到这个程度，蒋行朔也明白人情最难换，唇角难得带点笑：“我明白，只是你和周融在一间房子里，总不是很方便，我有点担心。” 姜致道：“没什么，他是个病人。” 蒋行朔一怔。 姜致继而说：“行云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情况暂时稳定了。”蒋行朔敛下复杂的神色，目光看着姜致，半晌说：“只是还在icu里，可能需要再观察一阵，才知道能不能出来。” 姜致笑了笑：“好，下次我带团子去看看她，团子也很想自己的母亲。” 蒋行朔勾唇跟着笑：“那我等你。” 姜致一顿，还想说什么，客厅传来瓷片碎裂的声音，她起身往门外一看。 视频那端的蒋行朔注意到姜致神情有异，“怎么了？” “好像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姜致放下手机，朝着客厅走去。 走廊灯光昏暗，只有余下两盏盈盈照着。 因此，客厅里的大部分场景看的也不大明显，她上前跨过两步，下一秒就听见周融急促的咳嗽声，放在桌上的修长苍白的手指屈起紧紧握成拳，他这么一咳，仿佛连肺腑都要咳出来。 他面前的碗碎成瓷片。 姜致扫过一眼，绕过碎裂的碗筷，伸出手去扶周融。 男人冰凉指尖落到她手心。 姜致手心蜷缩，面色看似紧绷，下颚线微微收紧，她腾出另只手，抚摸男人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帮忙顺气。 周融气息渐渐匀称下来，咳嗽也缓下来。 他被姜致扶到一边坐下来，视线静静看着她打扫客厅。 倘若许助理没付那一笔钱，姜致可以心安理得看着周融打扫。 但是她收下来了，照顾周融就算是义务之一。 姜致把餐桌下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两个大人无所谓，只是家里还有个小孩，要是真的踩到，会让人担心。 末尾，她又清扫了边缘，起身把它放进厨房，给周融倒出一杯水。 周融语气淡淡：“你和蒋行朔视频过了？” 姜致侧目，“你听见了吗。” “嗯，”周融没有否认，“你的房间门没关紧。” 姜致的态度相对愈发的平静，她点了点头，说：“那麻烦你下次替我关紧，或者提醒我一声。” ——这话说得好像她并不在乎周融听见那些话。 周融眼眸深邃，定定看着姜致。 下一秒，伴随着次卧的门推开，他的声音被掩盖于其下。 姜致只能看见周融的嘴动了动，但是什么都没听见，她歪头看向走廊深处。 接着又是一道开门声。 听着像是盛和安起夜了，急冲冲找厕所。 姜致收起扫帚，叮嘱说：“那我先睡了，过会你要进屋，声音小一点。” 周融抬起眼睛，女人白净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是朝着周融微微颔首，随后毫不在意地离开，回到卧室。 走廊的灯光只留下一盏，昏暗幽深的环境比方才愈发的幽深昏暗。 像是肉眼不可见的黑洞，要直接把所有人吞吃下去。 临睡前，姜致抽了根烟，再服用了一颗安眠药。 这是她最近能找到的最快入睡方式。 第311节 等到房间里最后一丝翻身的声音消失，周融推门而入，他低下头，视线淡淡看向睡在床上的姜致。 刚刚咳嗽导致的通红脸色恢复正常，他站在床边，一只手垂在身侧。 姜致脑袋微微侧过来，正好在周融的手掌下。 周融眸色不变，他的手往下一寸，触碰到柔软面颊。 姜致唇瓣发出一声呓语。 粗粝指腹沿着丰盈唇珠摩挲，描摹整个唇瓣，进而他抬起手，隔着一毫米的空气，抚摸着姜致的轮廓。 而后，他不徐不疾收回手，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黑夜漫长，呼吸似乎也能缠绵。 姜致今天要去应酬，自然要穿的正式一些，她一起来就把昨夜放在座椅上的衣服拿起来，到盥洗室去换。 换完衣服出来，周融还没醒。 她望过睡在床头的周融，伸手再试了试他额头的体温。 没再烧了。 姜致收回手，起身去叫盛和安起床。 门关上的那一刻，身后闭着的眼睛也跟着睁开。 姜致没有多留，等盛和安吃完早餐后，就把人送去了学校，之后自己去了公司，没有再管周融那边的情况。 再怎么样，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饿死自己。 只是等到下班，要和梁氏聚餐，她站在饭店外面，还是打开手机。 给周融发了一条消息—— 让他别忘了叮嘱盛和安吃饭，还有他自己吃药。 发完，她利落收了手机，走进包厢。 梁时砚坐在主桌，姜致的座位被安排在梁时砚的身侧，主要是在这群人中，姜致的身份就比梁时砚低一截，但比其他人却高上不少，所以安排在他身侧。 罗勋坐在姜致的另一侧。 姜致刚坐下，梁时砚把烫好的碗筷放在她面前，声音稀疏平常：“最近怎么样？” “就你看见的这样。”她抬起眼睛，看向梁时砚，询问说：“最近好像没怎么看见你，蒋二那边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言辞委婉，但意思却很明确。 梁时砚道：“去看过了。” 姜致提起眼睛看向他。 视线交汇于一点，短短几秒钟。 梁时砚错开目光，声音平静：“人各有命，我虽然替他们感到惋惜，但是不能不承认能拖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姜致嗯了声。 在酒桌上能谈的除了公事，就是近期圈内发生的一些事。 罗勋低头看过一眼手机，出去了。 姜致和梁时砚寒暄过后，就略微讨论了一下和梁氏的项目应该如何发展，偏偏梁时砚就像是甩手掌柜，让她自己看着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再找他兜底。 姜致有点气笑了，“到时候亏了，你还兜底吗？” 梁时砚支起下颚，眼睛看向她，转而向下，意图明显的挪到她的唇上，“我当初答应过你，所以也不是不可以。” 姜致：“……” 好在他们俩之间的谈话声音小，身侧没什么人听见。 姜致的神色也仅仅是僵了一瞬，随后就和身侧的一些项目组的人员交谈起来，游刃有余，侃侃而谈。 梁时砚就坐在身侧看。 直到，包厢的房门微微一叩。 之前出去的罗勋一脸歉疚，他扫过姜致两眼，客套笑道：“在走廊外遇见了一个熟人，回来晚了。” 包厢里不少人看着他，更有者好奇问谁。 罗勋侧过身，露出一张脸。 第363章 有人送 唐广则衣冠楚楚的从罗勋身后走出来。 姜致侧头望向另侧的罗勋，用眼神询问。 罗勋微笑勾唇说：“刚刚上厕所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唐总说要过来和你您打声招呼。” 唐广则的目光看向姜致，唇角带笑，过后几秒，他看向坐在姜致身侧的梁时砚，疏离又客套唤上两声。 再解释说：“今天正好和别人在这里吃饭，所以过来走一遭。” 里子过不去，面子总要过去。 梁时砚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勉强点头，算是回应。 姜致也笑了笑，状似贴心地问道：“那你待会多久过去，我怕耽误你的时间。” 唐广则眼眸微深，“不会的，我是谈完下来的。” 姜致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要说话，旁边横插一只手过来。 递到面前的是一张纸巾。 梁时砚侧目扫过姜致，风轻云淡地说：“你唇上有油，先擦一擦再说话。” 姜致垂下眼睛，接过梁时砚递过来的纸巾，随后不好意思朝着唐广则笑笑。 见状，罗勋招待唐广则入座。 因为桌面上的位置满满当当，罗勋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唐广则，而他向旁边加了一根椅子。 姜致眼眸微深，什么话都没说。 梁时砚倒是对这番行动表示深刻的不满，眉头拧起，他看向姜致，意味深长地说：“我还以为罗勋是任叔派给你的助理，现在一看，倒像是唐先生的助理。” 梁时砚话说的毫不客气，没有给唐广则留下脸面。 梁氏这边的人习以为常，要知道早些年梁时砚比现在还要狂妄不驯，现在对唐广则还算客气的，他们见怪不怪，看过唐广则两眼，低声交谈着。 唐广则脸上和煦，下颚线却有些许绷紧，他看向姜致。 罗勋则是在一侧，一字一顿：“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唐先生毕竟是鸿途的合作伙伴——” 梁时砚挑了挑眉，“罗勋。” 罗勋下意识绷紧身体，看向梁时砚。 梁时砚转而说：“你跟在任叔身边多久了。” 罗勋道：“满打满算八年了。” “摸爬滚打八年了，你也要认清楚你的主人是谁。”梁时砚一手搭在姜致的椅子后背，他侧头对上姜致的目光，笑得恣睢：“如果你不服她，可以走，但现在这一出是搞什么呢？” 如果说周融是还披着一层斯文，那么梁时砚对于外人是丝毫没有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气氛僵持。 所有人都停下来，面面相觑看着这边。 姜致一顿，打圆场说：“你喝多了，梁时砚。” 梁时砚斜斜睨一眼她。 唐广则也笑着开口：“我倒是不清楚为什么梁先生会对我恶意这么大，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因为——” 梁时砚的音调拉长，半晌又笑眯眯地开口：“我讨厌道貌岸然的小人。” 有一说一，梁时砚有这个资本。 唐广则这下脸上笑意是彻底绷不住了，瞳底划过转瞬即逝的冰冷。 姜致侧头朝着唐广则抱歉示意，起身拽了拽梁时砚，“我带他去醒醒酒。” 梁时砚面对姜致倒是没什么反抗，散漫跟着起身，双手插兜，都不用姜致多说，自觉跟随在她的身后。 姜致离开之前，顺道把门带上。 同样的，也把所有的目光隔绝在其外。 姜致回过头看向梁时砚。 梁时砚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他侧头回看一眼，道：“他看着和你挺熟的。” 姜致点了点头，“朋友。” 梁时砚：“朋友？” 姜致没有认真解释，只是说：“你不喜欢他？” “他比周融还虚伪。”梁时砚本来就眼高于顶，也就这两年改了改臭毛病，“我不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姜致：“……” 她顿了两秒，竟然不知道怎么让梁时砚和唐广则好好相处。 一来，她担心唐广则到时候以为是她对梁时砚说了什么，起了防备之心；二来，是因为闹得太僵了，到时候她的计划不好进行。 梁时砚侧目，视线余光扫到走廊时，微微一顿。 姜致的话紧跟其后：“但人家是客人，我们必须要好好招待。” “我们？” 姜致不觉得这个话有什么奇怪，下意识嗯了一声。 第312节 梁时砚的心情果然比之前好上许多，他唇角消失的笑意再度翘起来，不徐不疾说：“虽然他打扰了我们的饭局，但你这么说了，我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姜致说：“我下次单独请你吃饭。” 她仰起头，视线盯着面前的男人，如流沙一般的灯光流淌在脸上，照出朦胧妩媚的幻影，眼底仿佛也生出几分渴求之色，男人废了很大力气挪开目光，喉头滚动。 半刻，他答应的很果断，随后仓皇朝屋内走去，“可以。” 姜致跟着进包厢。 梁时砚之前的发言让饭局一度维持不下去，就差等着他和姜致回来，把事情谈妥，今天这个饭局就算结束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姜致作为中间人，倒是在梁时砚和唐广则中间搭桥了。 梁时砚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到底没有那么大喇喇的咄咄逼人。 唐广则神态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用餐结束，走出饭店，一队人马都是其乐融融的。 姜致送完唐广则，就看见站在旁边的梁时砚和罗勋。 视线平静这罗勋身上掠过去，她看向梁时砚，“你不回去？” 梁时砚说：“我送你回去。” 姜致摇摇头，她指了指罗勋，说：“不麻烦了，有人送。” 梁时砚叼着烟，眉头皱起，他扫过罗勋两秒，还是尊重姜致意愿，“那行吧，你回去给我报个平安。” “好。” 等到梁时砚上车，罗勋也开着车出来接姜致。 姜致在饭局上喝的酒不多，但也喝了点，眼神微醺，她看着窗外，车厢内安静至极。 从梁时砚说过那些话后，姜致就在没和罗勋在私下说过什么。 这倒是让罗勋有些惴惴不安，感觉姜致发现了什么，频频侧目。 车停在万川小区楼下。 终于，罗勋平声说：“姜小姐，我和唐先生他……” 第364章 不像了 姜致侧目看着他。 她的眼神平静，情绪淡淡，却直接将罗勋的话逼了回去。 罗勋从来没有发觉姜致有这么冷硬的一面，工作中人虽然行事雷厉风行，但私下却很好相处，部门关系也没有出现过分僵硬的情况，甚至说，在别人眼里，她是顶尖的‘好脾气’。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此刻却生人勿进的可怕。 这个眼神很像周融之前的眼神。 空气里的声音沉沉跌下。 姜致问：“唐广则给了你什么好处？” 罗勋梗着说：“我是任总的人，不会背叛任氏。” 话已至此，就应该摊牌了。 姜致嗯了一声，直接说：“所以你可以直接把我的行踪告诉别人，毕竟在你眼里，我只是任叔的小情人，就算他再喜欢，也早晚有一天会喜新厌旧。” 罗勋骇然，“你——” 凡是高高在上者，越不能接受自己的心事被对方揣摩，而罗勋又在任氏顺风顺水走的太多年，他自以为自己把轻视伪装的很好，实则到处都是漏洞。 半晌，他稳住心神：“我没有告诉过别人。” 这个别人，不包括唐广则。 姜致说：“我刚刚问过饭店了，今天楼上根本没有开包厢，都是在楼下，罗助理，你还想反驳什么吗？” 罗勋看着她，还打算顽隅抵抗。 姜致定定说，“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任叔。” 罗勋严格来说，并不是她的下属，也用不着她来教育。 最好的办法还是交给他原本的主人。 罗勋像是反应过来，声音颤抖：“任叔？” 姜致笑了笑，眼睛干净澄澈，不答反问：“唐广则许诺了你什么好处，是让你代替我的位置，还是说，让你在原有的基础上，往上再走一步。” 罗勋眼睛沉沉，他呼出一口气，“他什么都没有许诺我。” “……”这倒是让姜致意外了，抬起眼睛看向他。 罗勋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收唐广则任何好处，而且他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姜致笑着看他。 罗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他只是说想和你多几次接触的机会，所以我才安排的。” 姜致这下算是明白了。 “你是以为有唐广则，我就会离开任华，就算最后任华把鸿途给我了也无所谓，反正任氏名下的子公司那么多，总会有你的一份，未来你还是会成为任氏的股东之一。” 罗勋不语。 恰恰是这个反应，让姜致确定罗勋是真的这么想的。 不过也是。 罗勋跟在任华身侧这么多年，任华对他也不差，他不太可能背叛任华，那么就只能换个方向下手。 正好，任华让他跟着姜致这个行为造成了罗勋心中不满，因此唐广则借着‘爱’的名义，让罗勋帮忙，罗勋看不用自己动手就能离间任华和她，甚至还能把她踢出局，所以欣然同意。 他当初没有离开姜致，也是因为担心这件事会影响他在任华心目里的印象。 姜致觉得很荒谬。 可是荒谬之下，又有点合理。 她捏了捏指骨，淡淡说：“我明天会和任叔谈一谈。” 罗勋握在方向盘上的大手微微收紧，他没有说话。 姜致也没有继续和他说下去，下车离开。 无论怎么样，罗勋她是不会在留在身边了。 不服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不能忍受背叛自己，还觉得自己没做错的人。 步履曳长，回到家中。 姜致没有第一时间进门，她站在门口，视线通过走廊窗户往下看。 罗勋的车没有离开，停在小区门口。 她看过两眼，给唐广则发了一条消息。 唐广则几乎是秒回。 他没有否认自己从罗勋那里打听消息的事，只是告诉姜致，他是太想她了，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姜致垂下眼睛，打出来的字却带着一股怒气。 ——野广木，你和当初的你不像了。 她没有把后面的话打出来，掐灭屏幕，抬脚跨入家里。 结束酒局已经八九点钟，姜致回来，快到十点。 她打开门。 客厅的灯光亮着，次卧的门也开着，从里面宣泄出一点光来。 姜致换好鞋，走过去。 盛和安声音带着几分哭腔，细细的，小小的，像是被欺负过后敢怒不敢言。 她到门口，就看见周融站在盛和安的身后，低头看他写作业。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盛和安立马就注意到外面有人，侧头看见姜致，更是三两步下了椅子，一把抱住姜致，泪水打湿了衣服。 姜致摸了摸盛和安的头，下意识看向周融。 周融皱起眉头，没吭声。 盛和安絮絮叨叨地告着状，叙述自己的委屈。 大意就是周融督促他写作业背书，还抽他手掌心，说着，他把自己肿起来的手掌心给姜致看。 红嫩嫩的。 姜致看过周融一眼，打圆场说：“既然这样就别背了，正好明天周六了，可以休息休息。” 周融丝毫没给姜致面子，“继续背。” 姜致一顿，盛和安想反抗，可听着周融的语气，他恹恹抬头看向姜致，随后还是乖乖坐回座位上，小声背起来。 姜致有点尴尬，她看向周融，小声说：“不用这么严吧。” 周融瞥眼，“你能对他的未来负责吗？” 姜致一时语塞。 周融不徐不疾地说：“他已经活的很轻松了，不至于这么点都完不成。” 圈里的竞争从来不在明面，却比比皆是，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是弱肉强食。 如果说，盛和安是出生于鼎盛的蒋家，那倒无可厚非，宠着就宠着了，然而现在的蒋家只有蒋行朔撑着，一旦蒋行朔也倒了，对盛和安来说就无异于灭顶之灾。 到时候他就要自食其力了。 姜致对上周融的目光，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周融没再说话，侧身去看盛和安。 第313节 盛和安背的很吃力，肥嘟嘟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看着十分可怜。 周融却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软，等到深夜，盛和安背完了，才放他睡觉。 盛和安睡过去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刚刚背的内容。 周融关上门，走到客厅。 姜致早在之前先去洗澡了，她出来，就看见周融在吃药。 风声虚虚浮浮里，男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他手握着透明玻璃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黢黢的瞳孔压抑着几分滔天火焰，削瘦轮廓凌厉里带着几分寡冷。 姜致站在走廊口，轻声道歉：“抱歉，我不应该当着团子的面插手你的教育。” 刚刚洗澡，她也想的很清楚了。 再怎么样，周融作为盛和安的舅舅不至于害他，她的确不该插手团子的教育。 周融把冷掉的水喝完，他看着姜致，就仿佛要洞悉她心底的想法。 姜致唇线抿作一条直线。 周融把水杯放下，“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365章 得偿所愿 空旷的客厅里，姜致安静地站在原地，眼睫低垂。 周融离开了，没有再看姜致一眼。 姜致现在对盛和安这么纵容，其实也不难理解，是因为她想补偿自己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所以多少补偿在了盛和安的身上，对他有求必应，不太过分的，事事以他为先。 沉默良久。 她回到卧室，只是翻来覆去，怎么样也睡不着。 哪怕是事先吃了一颗安眠药。 一直熬到天明。 姜致起来的时候，周融也起来了。 自从提到孩子的事，两个人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说过话，她侧头扫过周融一眼。 周融洗漱完，换好衣服，就出去了。 姜致则是在等盛和安起床。 休息日，盛和安起床格外的晚，姜致去喊，也只是蠕动蠕动半晌，像是一个隆在被窝里的小包子，死活不肯起来。 姜致看过半晌，就由着盛和安去了。 还是蒋行朔一个电话过来。 盛和安乖乖起床，和姜致一起下楼。 蒋行朔是过来接盛和安一起去医院的，姜致作为朋友，一并过去看看蒋行云。 姜致到了楼下，看见满眼血红的蒋行朔，他尽管穿的很整洁，然而脸上笑容有点苦涩。 她心下生出不好的预感。 蒋行朔没说什么，只是拉开车门，道：“先上车吧。” 姜致点点头，和蒋行朔他们一块去医院。 到了医院，一个中年妇女过来将盛和安接走，蒋行朔叮嘱中年妇女两句，就带着姜致上楼。 姜致知道，蒋行朔这是有话要和她说，故意支开盛和安。 也的确是这样。 蒋行朔有很多话想说，但梗在喉咙里，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他眺望着icu里面，语气平静：“团子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姜致摇了摇头，斟酌说：“他很乖，很听话。” 蒋行朔不信，“我一手带大的外甥，我了解。” 姜致笑了笑，没说话，还是步入正题说：“你今天找我来，是怎么了？” “我姐想在临终之前看见我结婚。”蒋行朔扭过头看向姜致，眼底里掺杂几分痛苦之色，“你觉得呢？” 蒋行朔结婚，家里就会有一个女主人，盛和安也会有人照顾。 那么蒋行云走也会放心很多，姜致能理解，她顿了顿，猜到了蒋行朔的用意，“你的意思是？” 蒋行朔说：“我不想结婚，但是也不想她走的不安心。” 姜致明白了他接下来的意思，打断说：“行云姐有看上的人吗？” 蒋行朔眼底的光一寸寸破灭，他手上捏着没点燃的烟，说：“有，她想让我去见见。” 姜致笑了笑，“需要我帮你带团子吗？” “不用。”蒋行朔揶揄说：“我就这家庭，圈内人众所皆知，如果她不接受小孩，那么以后嫁进来也会吵架，所以我打算带团子一起去。” 姜致道：“也是，那我等你好消息。” 蒋行朔视线定格于姜致白净的脸上，“好。” “……” 气氛像是就此沉默下去。 姜致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后说：“那之后团子他——” “我今天会让阿姨跟着你们回去，收拾团子的东西，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蒋行朔飞快道：“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姐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放屁。” 姜致笑了笑，没说话。。 icu开放的时间有限，姜致看过蒋行云，就带着阿姨一起回去了，给盛和安收拾东西了。 而盛和安则是留在这里陪蒋行朔。 盛和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仰起头看向蒋行朔，小声问道：“舅舅，你不追姐姐了吗？” 蒋行朔沉沉看过他，嗯了一声。 盛和安看了看他眼底的颓丧，跟着安静下来。 蒋行朔看着手机进来的消息一眼，他牵起盛和安，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盛和安兴致缺缺的点了点头。 在他们离开之后，另一道人影缓缓从走廊里步出。 他和护士交流两句，进入icu，站到蒋行云的面前。 蒋行云道：“你来了。” 周融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身体怎么样？” 蒋行云讽刺地说：“也就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样。” 周融不语。 蒋行云错开眼睛，她现在呼吸都很困难，所以也没拖延，只是说：“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 周融淡淡说：“蒋家的投资不会断，你放心。” 这回轮到蒋行云不说话了，她睁着眼睛，看着周融良久。 蒋行云和周融的关系不远不近，还是因为蒋行朔才好了起来，但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周融。 “你——”她艰难吞了吞口水，换了个说辞：“你真的就非她不可吗，她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 周融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值得。” 蒋行云神色变换几瞬，最终缓缓闭上眼睛，道：“你放心吧，蒋行朔不会再挡你的道了。” 周融起身，视线垂下，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蒋行云，“谢谢。” 随后，他款款走出病房。 蒋行云看着周融的背影，目光怔怔。 她想让蒋行朔结婚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只是蒋行朔一直不愿意，而她也以为自己有时间，可以再拖一拖，哪怕进了icu，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再撑一会。 直到那天夜里，周融找上了她。 她闭了闭眼，其实蒋行朔最开始也不同意去相亲，是她以命相逼。 …… 周融出了医院门口，远远就看见许助理站在门口。 他看向他，问道：“老四怎么说？” 许助理：“纪湖回来进了一栋别墅，找了这个人，之后的追杀就停了，别墅的主人也查到了，是国外一个叫安斯的人，现在还在国外，没有回来。” 周融低下头，看着递到手边老人笑容可掬买菜的照片，神色淡淡。 “打电话给纪湖，就说我想和她见一面。” 许助理一愣，“周总，理由呢？” “我会让她得偿所愿。” 第366章 囚禁 纪湖最近过得很狼狈。 不如说，从下了飞机回海城开始，这种狼狈就无休无止一样，一直追着她的味而来。 每次她以为自己快要甩脱身后人的追踪的时候，人又不知道从哪里追了上来，她三番四次差点死于非命，只是她命大，次次活了过来。 再回到京市，见到庄叔，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走投无路的慌张也得到片刻的缓解。 第314节 但下一秒，庄叔的话却让她不寒而栗：“你认为凭什么我会相信你的话？” 老人视线狠辣，从她身上扫过去，语气冷冷开口：“还有你一个任务失败的人，怎么好意思到我面前来求我救你的？” 纪湖瞪大眼睛，语气颤抖，哪还有之前高高在上，“庄叔，你不能过河拆桥！” 庄叔眯起眼睛，眼里已经透出丝丝缕缕的杀意。 纪湖敏锐察觉到这一点，拉开距离，又继续祈求道：“庄叔，周融还没有厌弃我，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可以、可以反败为胜，帮你除掉唐广则，还有任家那个祸害。” 她说到后面，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在回到京市，利用自己以前的人脉，纪湖已经查到追杀她的是谁，是唐广则！ 至于为什么，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得通。 是他担心自己在暗地里的计划暴露，引起上面人的责问，他权力和美人都想要，而她这个陪伴他多年的人，却要被他追杀，她怎么能不恨。 庄叔定定看着她，“你没有唐广则的把柄，还想让我帮你，做梦吧。” 顺着这句话，纪湖抓着绳子往上爬，言辞恳切：“有的，我知道唐广则的秘密，还有我还能帮你拿到周氏，王芳不是已经不受周永涛的信赖了吗，庄叔你应该知道我的本领……” 庄叔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顿了顿，纪湖又说：“而且，王芳已经背叛您了，她是唐广则的人！” 庄叔阴恻恻勾出一个笑：“可以，但如果做不到，你应该也知道代价。” 说着，他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里是纪家父母的哭泣声。 纪湖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隔天，她干干净净的从别墅出来。 一阵寒风吹过，纪湖止不住裹紧身上的风衣，她的眼里掉下一颗泪。 纪湖若无其事的回了心理诊所，只字不提自己的狼狈。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很快，心理诊所重新开业。 不少先前的听说谣言的人还在观望。 而后，周永涛带着最近头痛不已的王芳进入心理诊所。 伴随着王芳被治好的消息，之前的谣言仿佛也跟着烟消云散，日子走入正轨。 纪湖这天下班，照常回家。 期间，她不是没有去找过周融，偏偏周融就像是销声匿迹一样，查不到去处，也就之前在刚刚回到京市的时候，她见过周融一面，结果人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信息，毫不犹豫把她放下车了。 和她离开京市时一模一样。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纪湖心焦急如焚，她可是在庄叔那立过军令状的。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纪湖个打算从地下车库回去，一个黑影挡在她面前，看似恭敬地说：“纪小姐，周总有请。” “周总？” 她像是很快想到什么，视线定格于男人脸上，道：“他愿意见我了？” 男人并不回答。 纪湖也不需要他回答，她也只是回看着他，过一会便绕过他，直接上楼。 而后，男人平静开口说：“周总说，他会让你得偿所愿。” 纪湖猛然回头看过去。 半个小时后，她坐上漆黑轿车，抵达一所酒店，被带到周融面前。 早在来之前，纪湖的手机就被收了。 周融修长指骨上夹着一根烟，明明灭灭间吞没他整个面容，神色寡冷，菲薄的唇上携着几分冷意，仿若没有看见被人带过来的纪湖，只是听着身侧的许助理汇报周氏散股的情况。 许助理每说一点，纪湖就不可置信一分。 因为这些人她都认识，是庄叔和唐广则手下的人好，说到最后，又说到她的读研经历和导师，和庄叔联系的事，差不多都扒了个干净。 纪湖脸上渐渐失去血色，她指尖蜷缩，看向周融，“你想要什么？” “你不应该心知肚明吗。”周融手指点了点桌面，而后他站起身，俯身看向纪湖，“其实你应该清楚只要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你身后的庄叔会不会保你都不一定。” 纪湖不吭声了。 周融道：“对了，你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哥哥考虑，听说他最近在牢里被人打得半死不活。” 纪湖豁然抬起头，“周融，你当初答应过我的。” 周融说：“我是答应放过你哥哥了，可是唐广则没有答应你。” 他像极了一个儒雅的绅士，蹲在纪湖的面前，举起手机，里面是纪天明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场景，而他眼底没有丝毫儒雅，举透出来的冷淡和杀机让纪湖一个胆寒。 同样的，她也意识到了一点。 ——周融从未被她催眠过，从未。 因为他的眼底没有有关她一丝一毫的爱意，只有冷漠和漫不经心。 当所有的手段失败，纪湖心底的恐慌更甚，下意识往后退，“我、我们可是有过夫妻之实，你不能这么对我。” 周融掀开唇角，“要是你不提，我都快想不起来了。” 纪湖倏然瞪大眼睛看向周融。 周融侧头看向一侧的许助理，“让人进来。” 纪湖回头看去，就看见一个满脸痦子的人一步步走进来，他靠近着纪湖，脸上笑容渗人。 纪湖本能觉得不对，可是看着人一寸寸靠近，她的心也跟着乱了。 周融站在一侧，风轻云淡地说：“你如果愿意和我合作，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如果你不想，我也成全你和你的爱人在一起。” 他的话适可而止的停了一下，痦子男露出嘿嘿一笑。 纪湖紧紧咬住后槽牙，不肯说话。 痦子男的手摸到她的大腿，纪湖眼里划过一抹凶狠，抬头扑上去，随手脱下高跟鞋，死死砸上人脑袋。 没过一会，痦子男满头失血的倒下。 纪湖则是在坐在一侧大喘气，再怎么样，她的力气也比不上一个男人，耗的力气只多不少。 她亲手杀人了。 可让她崩溃的并不止步于此。 看过去，就看见周融身边的许助理举起手机，正在录影犯罪证据。 纪湖眼里噙满泪水，她看向周融。 周融仅仅是漫不经心抬起手表，随后他低下头掠过纪湖半眼，和许助理一起走出去。 纪湖下意识要跟，抬手拉开房门。 门打不开。 她被囚禁在这，出不去了。 第367章 手镯 周融一出门，就看向了许助理。 许助理赶紧说：“夜里姜小姐在家里休息，就和黄小姐联系了一会。”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 周融淡淡皱了皱眉，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等候的陈三他们，说：“人手不要松懈，至于你，最近开始找工作吧。” 许助理瞳孔震动，“周总，你是要开除我了吗？” 周融瞥他。 许助理心领神会，公司马上就要解散，员工当然是要去找工作，而他身为周融的助理，如果还跟在周融身边，唐广则一定会起疑心。 周融没有再多说，叮嘱陈三两句话，随后就走了。 纪湖引以为傲的傲骨被打碎，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现在就差慢慢熬了。 熬到她以为庄叔也把她抛弃了，熬到她不得不吐露消息。 …… 周融离开酒店，驱车前往万川小区楼下。 他坐在车内，没下去。 目光往上看，就看见一盏灯亮着，房间里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女人身影。 黑漆漆的眼眸沉沉，周融弹开烟灰。 猩红烟蒂倒映在眼底，摩挲着烟身，他坐在车厢里，沉默无言。 打到手机上的电话更是一个也没接。 天边泛起鱼肚，橙红的光斑驳照耀，犹如橙色的深河泛出层层涟漪，姜致早起下了楼，就看见从小区门口行驶过去的车。 不远不近，转瞬既逝。 姜致一瞬间还以为是周融的车，只是这车太小众，又不像是周融能开车的车，所以也就没往心里去。 她打开手机，上面是许助理的消息。 许助理告诉姜致，周融去医院了，所以要隔天回来。 消息停留在这条，姜致没有再回复。 第315节 她到鸿途楼下吃了个早餐，再上楼。 前台小心翼翼看她一眼，比划了一个手势，又指了指办公室。 姜致笑着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通风报信。” 前台不好意思笑了笑。 姜致能猜得到是谁，她当天就和任华在手机上说了这件事，也说了把罗勋调走的意见，只是她没有细说，只是告诉任华，罗勋她不要了。 没想到任华会过来。 任华不仅过来了，还带了高明欢，她看了看姜致，笑了笑：“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不介意吧？” 姜致摇摇头，“不介意的，太太，只是——” 她看向坐在身侧的任华，说：“任先生今天过来是为了罗助理的事？” 高明欢听见姜致前半句话，笑容有些勉强，她慢慢起身，特意为任华和姜致腾出空间，“我去帮你们倒茶，你们先聊着。” 姜致下意识想说不用，可高明欢急急忙忙出去了，一点机会都没给姜致。 姜致只能收回目光，下意识看向任华。 任华解释说：“我这嫂子心善为人亲和，她对小辈很好，要是她给了你什么，你接着就是了。” 姜致顿了一下，缓缓点头。 任华说：“罗勋都和我交代了，我这次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有些事，还是需要过问当事人的意见。 尤其上次姜致还在电话里讲的很含糊，没有一个明确的表态。 姜致想了想，说：“任先生，罗勋是你的人，所以怎么处理还是你决定更好。” 任华道：“我给出的东西就不会收回，人也一样。” 他像是在承诺着给姜致的东西永远不会收回，随后话锋一转：“而且他既然敢把你的行踪告诉外人，之后也会背叛我，这种人在任氏留不得，不过既然你发话了，那就公事公办，开除起诉。” 姜致知道任华这是在帮自己树立在任氏的威信，所以她没有拒绝。 约莫十几分钟，高明欢带着茶进来。 她眼眶微红，看着姜致看过来，勾了勾唇：“刚刚在外面站的有点久，你们聊完了吗？” 姜致对高明欢还是很有好感的，明事理又温柔，起身接过茶水，轻声说：“聊完了，麻烦任太太了。” 高明欢笑着说：“麻烦什么。” 她侧头看着坐在另侧的任华，侃侃而谈：“你这孩子才是让我敬佩，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都还不会做呢，你一个人在外也辛苦了。” 姜致道：“没有的，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至少能让她在和任怜对上的时候，多几分底气。 任华没过一会就加入了话题，并且告诉姜致，他之后会给她重新招一个助理。 工作聊完了，就是家常话。 基本都是高明欢和姜致在聊，任华在一侧静静的听着。 走的时候，她拿出一个首饰盒给姜致，说：“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就送你一对平安镯吧，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姜致一怔，打开一看。 通透水亮的玉镯看着就价值不菲，她下意识要拒绝，高明欢态度更强硬：“这有什么好拒绝的，我看你就像我亲生女儿一样，要是小怜不是被我们惯坏了，现在我们也一定能坐下一起吃饭。”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伤感。 任华咳嗽一声，高明欢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尴尬解释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姜致没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送他们到大门外，等他们上车。 高明欢看着姜致的眼神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愧疚，她还想说什么，姜致道：“您先回去吧。” 高明欢抿了抿唇，点头上车。 任华让姜致先上去，随后也跟着上了车。 高明欢止不住说：“二弟，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任华低声：“我来之前和你说过了小怜和她的恩怨了，不过姜致是个大度的人，应该不会计较的。” 高明欢惴惴不安，“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她继续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希望他们都能好。” 看见他们关了门，姜致转身回公司，只是她上楼时，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 姜致垂下眼睛，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正是高明欢送她的手镯。 近乎是顷刻，手机里就响起了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姜致微微看过两眼，掐断电话，随后继续工作。 任华是说到做到，隔天就让人事招聘助理，至于罗勋，则是和新来的助理交接完再离职。 只是让姜致没想到的是…… 她会在最后一轮面试上看见许助理，他看着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第368章 什么身份 姜致走回办公室，就看见在门口等候的许助理。 许助理坐在沙发上，他面前是前台小姐端过来的茶水和点心。 姜致在面试结束后，就让人请许助理到办公室来了，面试场地人流太多，不方便讲话。 她坐到许助理对面，抬起眼睛看向他。 许助理说：“姜小姐。” 姜致把简历放下来，“许助理，你怎么出来找工作了。” 她斟酌着用词，许助理也听出来话里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板着脸，轻声说：“公司快要破产了，我只能骑驴找马。” 姜致提起眼睛，难掩惊诧，“不是还能运作下去吗？” 她去和圈内的人大多数一样，认为周融不可能破产。 现在就算消息再不怎么好，也只听到了公司负债的消息，指不定周融再拉来两拨投资，可能就能继续活下去。 可是现在许助理告诉姜致，快要破产了。 别人说，姜致可能不信，可这是许助理，跟在周融身边十几年的人。 许助理适当露出一点苦笑：“您反正都懂的，我很需要这份工作，如果姜小姐愿意——” 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差不多一年前是许助理面试姜致，而到现在，就是姜致面试许助理欧。 姜致顿了顿，说：“我肯定是愿意的，身边也正好缺个人。” 许助理说：“我下个月就可以入职。” 姜致：“好，我会和秘书说的。” 两人简单交谈一番，从周融个人到公司，在许助理的渲染下，似乎都变得像是风雨里摇摇欲坠的大厦，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轻而易举把人压垮。 沉默良久。 姜致起身送许助理出去。 许助理看向姜致，又说了两句话，随后离开。 姜致站在门口，盯着许助理的远离，随后侧身回到办公室。 手机屏幕解锁，亮开。 手指的指纹按在上面，晕染出一个白色的雾印。 过后几秒，她还是关掉了手机，看向推门而进的人。 视线平静落到男人的身上，她问：“怎么了？” 罗勋道：“文件这几处数据有问题，需要您再度过目。” 姜致接过文件，略微往下一看，文件的确是有问题，她往下看了两页，随后看了看罗勋，说：“我记得这个项目一直是市场部那边负责。” 罗勋：“市场部那边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过来找我了。” 言下之意是，市场部交给他，他就交给姜致了，想要姜致给个处理方案。 姜致合上文件，手指摩挲着文件，“对方怎么说？” “想坐下来当面聊聊。”罗勋言简意赅，而后他又补充半句：“当然了，我不会跟随，之后会让市场部的负责人和您一起过去。” 姜致没说话，又仔仔细细看过一遍文件。 半晌，她抬起眼睛告诉他，“你把人叫过来。” 罗勋点头，和任华聊过之后，他整个人好似陷入一种安静的状态里，对于姜致的支开也不会提出任何怨言，只会乖乖照做。 手握在门把手，他回过头，冷不丁道：“姜总，你真的要开除我吗？” 姜致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罗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打开门，他大步离开。 姜致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然而没过一会，市场部的部长就过来了，她只能压下这股情绪，和人交谈起来。 等到下班，她回了家。 入眼却是干净如新的房子。 连同玻璃都擦干净了，窗帘也换上了全新的。 第316节 姜致还没换鞋，里面的人已经听见了动静，走出来。 视线交汇的一瞬，姜致放下心来，是她之前请过的小时工。 小时工看着她，笑着说：“姜小姐，你男朋友提到的需要打扫的地方，我已经打理好了，东西也换好了，你检查一下。” 姜致紧绷的背脊微微松开，随后朝着人一笑，款步走进去。 正如小时工所言。 姜致检查完毕，就听见小时工说：“我真羡慕你啊，姜小姐，有这么一个听你话的男朋友。” 姜致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见状，小时工也没说什么，麻溜换了鞋走人。 姜致要给她结账，也只看到她摆手拒绝，说是已经结过了。 姜致只能作罢。 她步入内卧，拉开衣柜的门。 周融的衣服已经拿走了。 他本人也和上次一样，一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定定看过两秒钟，姜致还是拨通了许助理的电话。 许助理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还能隐约听见女人的苦恼声和他压低声音的说话：“姜小姐？” “周融和你说了吗？”她问。 许助理小声说：“说了，周总说自己的病好的差不多，所以走了。” 姜致没说话，闭了闭眼睛，看着此刻黑暗空旷的家中，轻声细语回了个好。 隔天。 唐广则约姜致吃中餐，估计是听见了罗勋离职的消息。 姜致犹豫片刻，就答应了。 两人一并到鸿途楼下的餐厅。 姜致坐在唐广则对面。 唐广则熟稔点了几个姜致喜欢的菜，随后抬起眼睛，看向姜致：“你把罗助理辞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姜致直勾勾地看着罗勋，不答反问：“野广木，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吧？” 唐广则意识到什么，文质彬彬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其实这件事和罗助理没关系，是我让他把消息告诉我的，主要是听说你和你的前男友吃饭，我有点担心，所以就过来看了看。” 姜致屈指点了点桌面，她神色低垂，“你和罗勋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唐广则定定看着姜致，没说话。 姜致却在揣测，一个个的猜，“那天合作人一起吃饭，还是说最开始就联系上了？” 唐广则无奈弯了弯唇角，伸出手，他触碰着姜致的手背。 温热触感转瞬即逝。 姜致下意识收回手，唐广则面露难过，身子倾身，承认道：“是一开始就联系上了，以前也合作过几次。” “所以他在那时候就给你透露过我的消息了。”她声音笃定。 唐广则没有否认，只是说：“我只是想你开心一点，有什么事，我来处理就好。” 姜致看着这张虚与委蛇的面具，干脆说：“你以什么身份替我处理，又替我做的决定？” 第369章 黑影 姜致原本想问的是‘哪怕你不是野广木吗？’。 唐广则当过富家子弟，也流浪过，再然后就是被人资助，恢复过往富家子弟的生活。 可这一切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但他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任由自己再跌下去，在这种环境下，他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也有着超出常人的自尊心，而姜致说的那些话必然会触碰唐广则的自尊心。 姜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唐广则。 唐广则脸上笑意变换一瞬，而后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很抗拒亲密关系，但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想好好守护你。” 姜致不置可否。 唐广则兴许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站不住脚，低低缓缓地说：“你看我哪怕知道你的消息，我也没有不尊重过你，只是在远处看着你，这足以证明了一切。” 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姜致这会视线才看向唐广则，“真的？” 唐广则：“真的。” 他状似无奈的笑一下，眼尾的泪痣跟着肌肉被牵动，“我不想惹你生气，而且我这次来，其实并不是全部为了罗助理的事。” 服务员恰到好处送上两杯饮料。 刚刚点的菜也陆续上了桌。 姜致没动，唐广则翻出两张门票，视线看向姜致，“你最近已经够辛苦了，有没有打算出去放松一下？” 姜致低下头一看，是某个国外著名的滑雪场的门票，“我可能不……” 她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唐广则说：“我其实从里到外了解过鸿途，你想让它更上一层楼，可能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操之过急没好处。” 姜致拒绝的话咽下。 唐广则看着她眉眼多了几分愉快，他给姜致夹了好几块她喜欢的菜，又说：“现在稳扎稳打，你等着这几个项目完工再去接新项目，对鸿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姜致澄澈柔和的瞳孔看向唐广则。 她似乎接受了唐广则的好意，小口小口吃着饭，腮帮子鼓鼓当当，像个小松鼠。 唐广则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根据鸿途的情况列举一份计划书。” 姜致摇了摇头，“不用了。” 似乎担心唐广则误会，她冲他笑了下，随后慢慢开口道：“有些坑我必须踩，不然的话，我不长记性，之后要是踩了更大的坑怎么办？”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 唐广则也没有理由反驳，眉心微微一动，他点了点头：“那你如果有需要就叫我。” 姜致笑盈盈的，“好。” 唐广则陪姜致用完这顿午餐，接了个电话，便走了。 而姜致回到公司，往楼下看去。 唐广则的车的确朝外离开。 人事进来给姜致递了面试通过的人选。 接下来，姜致就需要在其中选择两位，之后就是人入职，帮她处理事情。 姜致打开简历单，把许助理的简历拿出来，另一个则是一脸无害的小姑娘，简历优秀，社会关系清白，是一眼能够看出来的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她敲定了的两个人，人事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只因为这两个人的相差特点实在太大，让人摸不着头脑。 人事顿了顿，确认道：“姜总，确定是这两个人吗？” 姜致点头，“你去安排他们入职吧。” 人事应了一声。 姜致像是想起什么，侧头看向窗外工位空缺的位置，道：“今天罗助理没来吗？” “没来，”人事说：“听说是生病了。” 不然这份名单应该是罗勋递过来，而不是她。 她想了想，又说：“今天有个人说要见您，但是听说你和唐总出去吃午餐的时候，他又离开了。” 姜致眉心一跳，“长什么样？” “……就。”人事思索半晌，小心翼翼说：“像是小周总。” 负责接待的不是她，是前台，所以她也是那时候在办公室看了一眼，就继续低下头吃饭了。 姜致拧着的指尖缓缓松开，没再说话，让人事先出去。 随后，她继续工作。 工作的同时，姜致还在继续关注周融公司的事，破产的传言愈发的大了。 且，有人还开始和姜致接洽，说要参与实验室的项目。 姜致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只说这件事需要征求钟老的意见。 这一句话虽然轻飘飘的，但是抵挡住了很多人。 再次见到周融，还是在医院。 任老爷子最终是倒下了，重新进了医院。 姜致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过来探望，她来的很晚，正好看见站在病房外的周融。 脚步一顿，她看向周融。 周融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姜致走过去，站在门口，眺望病房里的人问道：“你怎么在这？” “过来看看。”周融言简意赅，他身上的气势愈发的沉冷，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姜致说：“过会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周融错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第317节 姜致侧过头，“怎么了？” 周融上前一步，跨进房间里。 任老爷子的房间有护工二十四小时守着，所以周融一推门，护工就惊醒了过来，抬头看向周融。 周融低下头看过她两眼，说：“我就过来看看老爷子。” 护工点点头，只是她到底没有继续躺下，而是坐了起来。 姜致没有进去，站在门口。 盯着床上的老人。 床上的老人对她多少还是有些陌生的，饶是见过两三次，但是此刻来看，却和记忆里神采奕奕的样子相差甚远。 周融声音平静：“不用站在门口，进来吧。” 姜致提足进去，站在里面。 这下护工是彻底清醒了，她看了看周融，又看了看姜致，起身出门，把病房腾给他们。 两人没有说话，在病房站了许久。 片刻，轻微震动从病房里响起。 姜致侧目，就看见周融拿着手机出去。 之后半小时一直没有回来。 姜致看了看时间，打算把护工叫进来。 只是找不到人影，她在走廊又多找了两圈，才沉着眉往病房里走。 下一刻，她看见任老爷子的屋里跑出来一道黑影。 第370章 中毒 姜致快步跟上去。 然而，人像是很了解医院的结构。 追到消防通道，往下走了两个楼层，姜致推开门，下面两层是妇产科，现在还灯火孔明的，不少家属在这里。 人来人往，没有刚刚的黑影。 姜致回到任老爷子病房，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尖锐的一声叫喊。 紧跟其后，是大批医护人员从她身边穿过，涌进病房里，把任老爷子推进手术室，进行急救。 姜致侧头看去。 手术室迅速亮起红灯，姜致眉心一跳。 手上力道忽然一重。 护工哭天喊地抓着她，不让她走，“是、是你拔了他的氧气管！” 一瞬间，滞留在这一层的家属和病人瞬间朝着姜致看过来。 姜致回看着满脸通红惶恐的护工，心下疑点更多，问道：“你刚刚人去哪了？” 护工好像冷静了一点，言辞委屈：“我看着你们过来了，就去楼下转了一圈，摄像头可以证明。” 说到这里，她眼睛发红，愈发恐慌，“是你，就是你，如果不是你，还会有谁！大小姐都说了，你一个外人得到了任家的财产肯定不会知足……” 姜致下意识抽回手，视线上下扫视过护工一圈，“所以是任怜指示你说这些的？” 护工反驳：“你不要血口喷人！” 随后，她更是咬死了姜致一定是拔了任老爷子氧气管的人。 无他。 因为护工在下面散步的时候，看见了周融走到楼下接电话，那么，那时候只有姜致一个人待在老爷子的病房里。 姜致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故意针对她设的局。 可是，她没有外漏过自己的行踪，也是临时起意过来的，他们怎么会知道她这么晚会来医院。 而在医院打电话下，任家的几人也纷纷到了现场。 任华和任年是西装革履，但不难看出，他们是从酒局里匆匆赶过来的，高明欢和任怜则是从家里赶过来的，脸上不施粉黛，就穿了一件长衣，换了一双平底鞋，可以见得两人也很匆忙。 任怜看着姜致，眼底记恨浓重。 任年孝心最重，率先上前，问情况。 护士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情况。 任怜满脸怒意，一把抓住姜致，恨声说：“一定是你，你这个害人凶手。” 任华眉心微蹙，他看过姜致两眼，伸手拦住任怜，“现在人还没到齐，情况不明显。” 言下之意是让任怜不要随口攀扯别人。 任怜不可置信地说：“叔叔，你就算喜欢姜致，也要看清楚情况吧，爷爷都被她害死了！” 高明欢和任年脸一僵。 任华眉眼锐利，还想说话。 任年上前两步，主动做和事老：“行了，老爷子这件事事情真相还不清楚，等查清楚，警方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姜致冷眼扫过全场的人。 只见任怜慌张看过她一眼，随后压下不甘，闭上唇。 任年害怕再起冲突。直接开始分配任务，让任华和任怜去调监控，至于他和高明欢就守在这，等着任老爷子出来。 姜致的话，暂时也留在这里，不要走。 到时候做个笔录。 姜致没什么意见，坐在手术室的另一侧，微微闭上眼睛。 就当任怜和任华打算去保安室调监控，只见周融大步出了电梯口，他身形清隽冷雅，目光看过在场的人一眼。 “不用调了，监控在这。” 姜致一怔。 任年问：“阿融你刚刚去哪了？” 周融：“打了电话，听说这层出了事，就调了个监控过来。”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任何人都没法反驳。 任华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侧头看过任华，任华把周融的手机拿过来，几人一起观看。 可以看见护工出去后，周融就跟着出去接电话了。 而在十多分钟后，姜致才出来的。 她眉目沉沉，视线往外看，像是找着什么，随后匆匆离开了病房。 再然后，就是一个黑影钻进了任老爷子的房间里，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整张脸。 录像的视频还在继续，那个黑影没有在病房里待多久，就直接出来了。 而没过一会，姜致也紧跟其后出现在视频里。 之后的事情所有人都清楚了。 任怜紧抓着任华的手，尖叫说：“一定是她，我看那个黑影和她的身形很相似，说不定是她自导自演的。” 现在情况一团糟。 任华没说话，看向周融，平声问：“你有找到人往哪走了吗？” “她很了解医院，是避着摄像头走的。”可以说，除了走廊这一段，其他的摄像头都没有拍到黑影出现过，反倒是拍到了姜致，“估计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周融看向正在做手术的手术室，意味深长说：“看来我们今天来的时机不对。” 姜致没说话，只是看了周融一眼，她的揣测和周融完全相似。 任家人的脸色很沉，也有人神色变换不定。 周融这番话的意思他们不是不理解，无外乎是他和姜致都是碰巧今天过来的，正好撞上。 真正的真凶另有其人。 不过常年在商场里风雨来雨里去的任家，说完全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他们趁机对老爷子下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个预谋已久还是让他们有些心惊。 任年像是想的什么，把任华带到一边，问：“内鬼都清除了？” 任华说：“屋内留下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任老爷子住进医院，到病危，只有屋内的佣人才会知道一些消息，而这一波人早在最开始被任华清理过了，留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人。 按道理来说，不太可能透出消息。 任年满脸严肃，“但你不会觉得太巧了吗，这一次我们转的是私立医院，不再是原本那一家了。” 任华摇摇头，他显然也被这件事缠住了，“等警察来了再说。” 任年颔首。 两兄弟一起回到手术室门口。 警察已经过来了，也对在场的几个人做了笔录，最后是去病房里探查。 周融没有跟过去，他那一切的行为刚好够自己撇清嫌疑，而姜致不可避免地被冠上嫌疑人的名称，毕竟是她先出去的，也是她去追黑影的，很难排除是不是自导自演。 而且—— 任华给姜致的多次教导，以及尽心程度，不说两人没关系，很难有人信。 因此，姜致和任华都被带去了警局，做进一步的笔录。 还是一同跟过去的高明欢把两人保释出来的，任年则是继续守在医院，等老爷子出来。 姜致站在警局门口时，已经是深夜里。 第318节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臂，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阵寒冷，再回到温度较低的医院，感受更加明显了。 任怜对她的目光一直不加掩饰。 姜致错开，走到任年身边，低声问：“叔叔，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任年说：“医生说用了药，但是没什么效果，身体还在持续衰败。” 沉默几秒，姜致道：“没有效果会不会是因为老爷子中毒的原因？” 第371章 不想请了 这是一个新思路。 任年下意识看向姜致，而姜致已经后撤半步，她坐在靠墙角的座椅上，和任怜、周融保持着距离。 周融坐在另一侧。 任怜凑了过去，只是下一秒，周融就出去接电话了。 任怜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看着姜致正在看她，恶狠狠的看了过去，“杀人凶手！” 饶是普通人也不愿意被这么硬性定罪，姜致抬起眼睛，淡淡开口：“我是杀人凶手你是什么，帮凶？” 顷刻，任怜大声说：“你疯了吧，姜致，你谋害了爷爷，还要把帽子扣在我身上。” 姜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道：“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不想再被送出去，所以对任老爷子痛下杀手。” 任怜眼圈蓦然红了，她下意识看向任年。 任年皱着眉头，表情不信，但也能看出来，充斥着不耐烦：“这里是医院，安静一点。” 任怜道：“爸——” 护士走过来，提醒他们小声一点。 这下，任年脸色愈发不好了，而看着任年脸色的任华也不敢再开口了。 中途，医生出来过一次。 听到任年说的下毒言论，他们没有反驳，只是说有可能，然后继续进了手术室。 天快破晓，任老爷子转危为安的消息传来。 姜致跟着站起来，身体微微一晃。 一整夜没睡，所有人的精神都有点恍惚。 她侧过头，视线余角盯着一侧瞪大眼睛的任怜，心底微微一沉。 很快，任怜转换了一副样子，走上前，搀扶住同样摇摇欲坠的任年，乖巧说：“爸，你先坐下来，爷爷很快就会出来的。” 任年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转头复杂地看着姜致两眼。 紧跟着，他拨开任怜的手，走到她面前：“你先回去吧，这边没事了，好好休息，老爷子的事谢谢你。” 姜致收回目光，摇摇头说：“应该的。” 任年没说话，只是看着姜致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如果不是他们没有透露任何的消息，真的很怀疑姜致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最终，他唇瓣翕动，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咽下来了。 姜致没有再在医院久待，下楼准备开车离开。 结果看见周融站在不近不远处，似乎在和人打电话。 他看见她，款步走过来。 姜致恍然记起，这似乎是自己和周融在病好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她抬起眼睛看向他。 周融问：“你是怎么知道任老爷子是中毒的？” 刚刚医生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所以周融一下就能够猜到姜致之前和任年说了什么，她侧过头，道：“猜的。” 周融轻轻一声笑：“猜的这么准确？” 姜致抿了抿唇。 男人蓦然向前一步，姜致下意识往后退。 他挨的很近。 姜致长长的睫毛抬起来，视线盯着周融，语气平静：“难道你不知道吗？” 周融的确知道，只是他没有说。 他对于任家来说，到底是个外人，不好干涉太多，而且这件事里又横亘了一个姜致，他就更不好插手了。 察觉到他的神色，姜致的口吻笃定：“你知道。” 周融不置可否。 姜致说：“你为什么不说？” 周融冷淡地垂下眼皮，声音浅淡，他没有回答这个话题，只是反问：“你知道你的身世了？” 姜致眼皮一颤，唇跟着紧抿，她转过身，往车上走。 男人一把抓住姜致的手腕。 咚的一声。 手腕撞上车门，后背抵着车身。 她被他压在身下，疼的眼睛红了半圈，“你什么意思？” 男人眼神沉沉，游弋在姜致脸上半刻，随后化身更深邃的欲望，“没什么意思，盛和安走了吗？” 姜致动了动她的手腕，被灼热掌心捏的更紧。 直到，手腕的力道一寸寸收紧。 她只能说：“走了。” 男人松开手，姜致趁机上了车。 然而，她上车没多久，男人拉开了她另侧的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手掌搭在方向盘上，姜致没发车，只是定定看着周融。 周融后背靠上椅子，睁开眼睛，似乎是疑惑她为什么不开车。 姜致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她硬邦邦地说：“你不是有房子吗，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被赶出来了。”男人言简意赅。 姜致一顿，心底突然生出一些悔意，但她的嘴依旧很硬：“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带你回去的。” 周融没系安全带，他半起身，狭窄车厢中，手掌顷刻顶到了车顶，他探过身子，身体半沉下去，姜致的鼻间快要蹭到男人的下颚，极具压迫力。 周融眼神微微下垂，望进她瞳底的深处。 这个角度，姜致能够看见他眼底下的自己，心脏跟着怦怦跳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姜致不自在移开目光，可是就这么点距离，怎么移开都是假的。 她只不过也是从看着男人的瞳孔，到看到人劲瘦的腰身，和扎进裤头的白衬衣。 眼神更狼狈了，她的身体缩到角落。 无处可躲。 周融轻飘飘的嗤笑声从头顶飘下来，犹如无形的手轻轻扇过姜致的脸上，不够用力，但足够羞耻。 姜致很怀疑周融是故意的。 姜致的下颚被迫抬起，周融眼神深沉的如同深海一样，他缓缓低下头，指尖厮磨在她的唇上。 “不是说请我吃饭？” 姜致的呼吸顿然乱了，但还是泼冷水说：“不想请了。” 下刻，男人俯唇衔住她的唇。 姜致抵着唇舌挣扎，他的进攻却愈发凶猛，似乎将要把她吞吃掉。 第372章 他的名字 姜致呜咽两声，手上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 男人的手攀上腰肢，滑入衣摆。 那么一瞬，姜致倏然清醒过来。 唇舌相抵，推开唇外。 周融没有往后撤的意思，舌尖滑入，交缠的热烈，带着浓厚的思念意味。 车厢里的氧气稀薄，温度上升。 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刺激着大脑，姜致长而卷的睫毛垂落，伸手攥紧周融的衣领。 顷刻，喇叭声猛烈响起，尖锐又刺耳。 路过的行人冲着不透光的窗户里骂骂咧咧，惊得姜致手上力道回升，一把将周融推开。 湿漉漉的眸子还染着三分红意。 姜致看着周融，嘴唇上下一合，让人下车的话还没出口，衣口里猛然灌入一阵冷风。 原是刚刚周融卷起来的衣边到了上腰位置。 姜致伸手拉了拉，整理完衣服，就听见安全带咔嚓一声响。 她侧过头，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怎么还没下车？” 周融斜斜看过她一眼，清隽眉眼上的意思仿佛在说‘等你请我吃饭’。 第319节 姜致：“……” 深深吸一口气，她攥住掌下的方向盘。 许是她也没料到周融现在居然会这么不要脸，可吃饭是她提的，再出尔反尔也不好。 于是，她这么想着，直接把车开了出去。 姜致是临时过来的，也是临时起意要请周融吃饭，所以她没有定饭店，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商场，开进去。 周融淡淡扫过商场的logo，转而侧目看向姜致。 姜致问：“你感冒好的差不多了？” 周融嗯了一声，“当初有个项目，要临时出差，所以走的急。” 周氏现在对周融的打击格外的大，针对也很多，一个刚成立的小公司没有什么反手的能力。 如果想要获取一线生机，就必须脱离京市去外地拉投资。 姜致往日还是打工人的心态不能理解，现在逐渐学着掌握一个公司，倒是能理解为什么周融会时不时的出差和带她去应酬。 人际关系是需要维护的，项目推动也需要很多环节。 不是说不去就不去，说省略就省略。 她点了点头，道：“拉到投资了吗？” 周融侧目，“你希望我赢吗？” 姜致挂挡的手一顿，她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唇线略微一抿，还是点了点头。 周氏那么多年的底蕴在那里，说是完全的肩比肩，是不太可能的。 只要周融能在周氏现有的针对下‘活下来’，其实就算是赢了。 车厢内的环境安静。 姜致下了车，正好看见周融从另一边下来。 “我会赢的。” ——他是如此说。 男人纵然是立于昏暗的地上车库，仿佛置身于绝境当中，他的气势也没有半分折损，静静的立在那里，宣告着自己的底气。 姜致定定看着他，侧过头去，指了指电梯口，“先上去吧。” 周融款步走过去。 姜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踩上他的影子。 现在的商场没什么人了，只有零星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还开着，除此之外，就是影院。 姜致一眼扫过去，停留在某火锅上面，这家店是以极致的服务为先，她顿了顿，重新看向周融。 周融注意到她的目光，“你是东道主，不应该你选择饭店？” 这是把选择的权利全部交给姜致，姜致不置可否，说：“那我们去吃火锅吧。” 周融没什么意见，跟着她进了火锅店。 刚坐下，身侧服务员递来两条热毛巾，让他们擦手。 姜致倒是习以为常，她之前大学的时候，学校附近也有这家连锁火锅店，她和室友一起去吃过，对于里面的东西都很熟悉。 她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平板，抬起眼睛看周融。 周融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矜贵懒散，丝毫没有被赶出家门的落魄，姜致收回目光，点了一个番茄锅，再点了一个牛油锅，就把平板递给了周融。 “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姜致说：“他们家的牛肉粒泡番茄汤是一绝。” 周融往下翻了翻，点了几个菜，随后道：“比你做的呢？” 姜致一怔，“当然是不能比了。” 她垂下眼睛，不徐不疾开口：“我是有大师教授的，汤底都是秘制的，一般没有人比得过。” 周融冷淡应了一声，问：“野广木？” “嗯。”姜致的视线从周融的脸上游走过一圈，偏偏周融神色平静，看不出来那些细枝末节。 周融把平板递给姜致，语气平静：“你看看还要加一些什么。” 姜致在这方面倒是没有过多的犹豫和纠结，直接选了几样比较出名的，还有新品。 末了，到最后饮料的端口。 她的手指一停，“你有没有想喝的？” 周融侧头看过一眼摆在面前的白开水。 姜致会意，给自己点了一杯杨枝甘露，便把平板交还给服务员。 饮料是最先端上来的，再然后是锅底，再到各种菜品。 这期间，周融一直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琳琅满目的菜。 他看着自己身前的手机好，微微蹙眉，转脸对姜致说：“你先吃着，我去处理一下。” 姜致点了点头。 咕噜气泡的火锅底料在翻腾，散发出阵阵的香气。 姜致看过两眼，起身去调料。 等周融回到座位上，面前已经摆上了一碗热乎乎的番茄牛肉粒汤，他看过两眼，看向姜致。 姜致支着下颚，言笑晏晏看着他，“你试一试。” 周融端起来喝一口，姜致微微向前倾，问道：“你觉得好喝吗？” 浓郁的番茄味和牛肉粒的味道相互纠缠。 周融下意识皱眉，把碗放在一边，“还好。” 姜致看着他搁置在手边的碗，笑了笑：“不会不习惯？” 周融抬起眼睛，“不会。” 热气腾腾的雾形成两人中间的一层帘布，让他们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色。 不知道是谁在这里过生日，熙熙攘攘间，众人一起唱着歌。 连同近在咫尺的对话都变得模糊。 姜致倏然笑了，夹起一块牛肉放进烧开的牛油锅。 眼睛微微低垂着，她喊了一句：“周融。” 她的声音并不大，混合在人声里更容易被忽视。 然而，周融像是全神贯注听她说话一般，在她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顷刻对上她的视线。 姜致说：“我最近总是梦见有人骂我骗子，说我忘记了他，你说这代表什么？” 周融古波无澜的瞳孔里终于掀起一丝暗晦。 第373章 真不想我 姜致的眼神步步紧逼。 周融抬起水，喝了一口，一针见血般说：“我看你最近在服用安眠药。” 姜致一顿。 只听见周融继续说：“也有可能是你最近服用的剂量过大，神经兴奋，造成的致幻作用。” 姜致最近的确对安眠药产生了耐受性，所以加大了剂量服用，但还没到一抓一把的程度，不可能致幻。 而且，她说的这个是之前就有梦到过的。 那时候还没有吃过安眠药，也没有致幻，可是周融这个解释太理所当然，她也没法反驳。 周融说：“你最近还有找心理诊所吗？” 他眸子那点涟漪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是平静和冷淡，仿佛写着‘有病赶紧治好’。 姜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杨枝甘露，不紧不慢地说：“还没有，我想先试试男人，最后再找心理医生。”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可是，当着周融的面，姜致强撑着一张脸，和他直视。 周融道：“随你。” 姜致：“……” 他这么说，姜致最后一丝说话的欲望都散失了。 牙齿咬着吸管，舌尖反复舔进到吸管边上的杨枝甘露，一卷就是一大口。 姜致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把牛肉烫进去。 周融没吃多少，基本都是姜致在吃，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解决了。 最后，姜致差点没能起来身，胃涨的有些不舒服。 她蹙着眉头，下意识看向周融。 周融和进火锅店的时候没两样，只是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落在她的肚子上。 姜致今天穿的裙子比较收腰修身，刚刚火锅吃的满满当当，肚子就涨了起来，变成一个小圆，看着倒像是怀了。 她看见了周融的目光，抿了抿唇，说：“看什么看，我这是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大了。” 周融声音不辨喜怒，“谁的？” “火锅的。” 姜致就调侃了一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要不然你先走吧，我缓一会。” 她是真的撑的不像话，连车都不想开，现在正思索要不要找个代驾。 第320节 周融走到她身前，探出一只手。 姜致：“什么？” 周融：“车钥匙。” “你要送我回去？”姜致问。 周融皱了一下眉，看过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了，你打算让陌生男人送你回去？” 姜致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把钥匙摸给周融。 回到车上。 姜致做副驾驶，周融负责开车。 姜致买的车是那种女士专用款，她又平日里更喜欢挨着近一点，所以周融上去后，整个座位哪怕拉到最大程度，四肢都有点舒展不开，像是大人坐了小孩的玩具，不自在。 她抿了抿唇，嘴角露出一点笑。 周融仿若没看见，熟悉按键，起步。 把车开回姜致楼下，不过短短二十分钟。 深夜朦胧，灯影飘摇，男人侧脸沐浴在黑暗里，寂静又冷绝。 姜致站在门口，有点犹豫看向准备离开的周融，道：“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周融没说话，隔着如同细雨一样的灯影看着姜致。 姜致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就算是报答你送我回来了。” 影子相互纠缠间，她仰起脸，乌圆黑沉的眼眸藏着星星点点的希冀。 周融和姜致一块上楼。 姜致打开门，给周融拿了他原先穿的那一双拖鞋，转身进去泡茶。 屋内的装潢变得不算太多，又算很多，整体的风格由冷色调变成温馨米黄色的色调，窗帘也换了下来，层纱笼罩间隐隐窥得外面的灯影。 眼锋一扫。 他的视线落在客厅的餐桌上，上面摆着一瓶安眠药。 走过去，拿出来，轻轻一摇。 剩下的几颗发出清脆声响。 姜致端着茶出来，就看着周融拿着自己平日服用的安眠药，她走到周融面前，伸出手把安眠药拿过来。 转而，滚烫的茶水被塞进周融的掌心。 茶水飞溅，落在周融的衬衣上，姜致眉头一皱，抽出纸巾擦过，“我忘记收拾了。” 周融垂下头看着她的后脑勺，小小的发旋形成一个旋涡，“现在一天吃几颗？” 姜致一顿，仰起头来看着他，“以后不会再吃了，治标不治本。” 薄热呼吸顺着湿透的衬衣吹拂，周融往下看去。 宽松衣领下的白皙皮肤一览无余，她丰盈的唇珠微涨，食髓知味般，勾起身体的本能记忆。 周融淡淡垂下眼睛，“你这是在敷衍别人，还是在敷衍你自己。” 姜致唇线略微一抿，她没接话，生硬地转移话题：“刚刚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周融说：“想知道纪湖吐露什么消息？” 对此，姜致倒是大胆的承认了，她仰起头，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周融，“你会告诉我吗？” 她看着周融衬衣上的茶叶擦的差不多，但衣服还是湿漉漉的。 犹豫两秒，起身去拿吹风机。 只是她刚刚蹲的太久，没有注意站的太快，一瞬间脑子有些发蒙，直直往周融的怀里跌。 男人双臂托住她的手臂，视线直勾勾的往下看。 姜致下意识抬头。 视线胶着于一线，擦出无声的火花。 无声安静的氛围里，暧昧涌动。 姜致伸手搭上男人的手臂，撑着身体起来，要挣脱开男人的束缚。 周融冷不丁道：“姜致。” 姜致倏然看过去，火锅店里的那一幕顷刻对调。 男人的唇吻上她的唇。 声色纵马，混沌的理智已经忘了是谁先开了这个头，姜致伸出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被他引领着自己的全部节奏。 沙发到走廊，再到床上。 所有的细胞都在这一刻舒展，尖叫，让姜致堪堪回神的意志又反复的被拉了下去。 世界安静，心跳鼓噪。 直到天光放开明亮，温热的水渡过眼睫，男人的声音在水面之上飘荡。 “想不想我？” 她嘴唇抿住，不愿意回答。 周融的嗓音浅冷到如同一场幻觉，“真不想我？” 姜致微微摇头，她像是在和周融对抗，又像是在和自己的心对抗。 “小没良心的。” 耳膜里最后一丝声音消失，姜致浑身湿漉漉的从水里被人捞出来。 第374章 我没说过 姜致后续的脑子都不太清晰。 模糊间，只记得是周融给她洗干净了头发，再吹干了发尾，把她严丝合缝的塞进被窝里。 再之后的同床共枕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姜致的头埋进周融怀里，细腰被男人搂着，她近乎是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周融低垂视线，看着在怀里嘟囔的人，伸手摩挲她的长发。 姜致似乎是在梦里察觉到了，稍稍避开男人的大掌，往小腹埋了埋。 这一埋，周融的呼吸徒然沉了几分，眼神盯着姜致的后脑勺。 姜致却是什么都不动了。 漫长的夜晚一分一秒的过去。 呼吸交融，又仿佛变得清浅起来。 次日。 灼热胸膛是贴着鼻间，姜致几乎是被滚烫的温度烫醒的。 睁开眼，入眼就是男人赤裸裸的胸膛。 被褥里的光线昏暗，看不清楚男人身上的疤痕，姜致探出脑袋，往外看去。 周融的手紧跟其后落在姜致的脑袋上，他声音喑哑，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困意：“别乱动。” 姜致的耳尖蓦然烫了一下。 握住他的手，她身体步步往床边退去，脱离男人怀抱的范围。 然而下一秒，男人反掌握住她的手腕，长臂一伸，稳稳当当把姜致拉进自己的怀里。 脸颊贴着坚硬胸膛，几缕碎发散落。 姜致还没回过神，抬起头，就是周融映入眼帘的脸，他眼睫低垂，声音散漫：“咬了我那么多小，抱抱都不行了？” 姜致：“我什么时候咬过你。” 伴随着这一句话，姜致被褥一掀，男人赤裸着上半身，他手臂支着下颚，回看着她。 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周融手臂上的齿痕，细长挠痕，还有牙齿混合着挠痕的叠加痕迹。 层层迭迭间，姜致忽然想起她昨夜是怎么边哭边咬边求着周融放过自己的，也还记得周融是如何板着她的脸，一次又一次的亲她。 周融似笑非笑地看着姜致。 姜致半晌憋出一句话：“狗男人。” 周融看着她，语气意有所指：“那你是什么？” 咬狗男人的狗？姜致是真的后悔自己的理解力这么快，她唇线抿作一条直线，下了床，换好衣服，不再搭理周融。 兴许是听周融那些话听得太多，姜致现在倒是能坦然在他面前换衣服了。 ——毕竟，他们的确是坦诚相待无数遍了。 还有就是，她不觉得周融会在现在对她有什么想法。 姜致为了方便，选的是一条长袖修身的黑绸缎裙子，她的手背往后拉，拉链拉不上去。 一只温热的大掌从后面握住她冰凉的指尖，顺理成章地接替她的工作。 拉链往上拉，窸窸窣窣声音响起。 姜致抬头往镜中的自己看过两眼，女人眸色含春，风情流转，而她身后的男人健硕胸膛袒露，目光凶狠，侵占欲十分浓厚的看着她。 哪里有她之前以为的瘦弱。 姜致下意识一惊。 周融伸出手，指腹贴着脖颈处摩挲，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掐住她的命脉。 第321节 人的本能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姜致呼吸放缓，侧头看向周融。 她稳住声音：“你想做什么？” 周融说：“吃掉你。” 他声音染上三分情欲，比刚刚更显动人。 姜致手指一僵，抬手就要拨开周融的手，“不行，现在是早上。” 就当姜致以为他还要动手的时候，粗粝大掌绕过了她。 男人替她把囿于衣裙下的长发捞了出来，散落在身后，随后他勾起姜致一缕长发，肆无忌惮一般放在唇上一吻。 那么一瞬，姜致浑身颤栗。 似有一种玄而微妙的感觉从心里诞生。 可这种感觉出现的太快，也消失的太快，还没等到她来得及琢磨，就已经没有了，就仿佛是一瞬间的心动，可仔细回想，又不是，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其实，如果用情场老手的话来说，那是你对他产生的一种欲望。 一种女人对男人想要占有的欲望。 好在周融并没有持续这个动作太久，他垂下视线，淡淡凝视着她。 姜致不习惯于这种眼神的接触，她总觉得周融这个眼神仿佛要把她的一切看透，隐秘的心思无所遁形，“你饿了吗？” 周融问：“家里有什么吃的？” 姜致想了想，说：“有水饺还有馄饨。” 都是前两天她自己包的，放在冰箱里，等着到时候上班带一点。 “馄饨。”他说。 姜致推开他，绕到门口，“我去给你煮馄饨。” 周融看着她快步离开，侧头看向床头的手机，伸手拿起来。 屏幕解锁，上面的短信冒出一句话。 ——纪湖说了。 周融眉头微皱，他拿着手机，踱步出了门口，就看见姜致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 手机消息回过来的一刻，他卷开袖子，往姜致那边行去。 姜致做的是虾皮汤馄饨，上面点缀着一些紫菜，摆上桌还是热气腾腾的。 只是她面前那碗和周融那碗有着天差地别。 周融道：“减肥？” 姜致一顿，嗯了声：“早上没什么胃口，少吃一点。” 她拉开周融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视线定定看着周融，“对了，那笔资金拉回来，你们公司还有人吗？” 周融放下手中的碗筷，抬起眼睛。 姜致手无意识在桌上划出一道圈，她没有直说，只道：“许助理来我这里面试了。” 周融眉头都没抬一下，“要是你能撬走，那是你的本事。” “……”姜致不吭声了。 周融把剩下的几个馄饨都吃下去，随后擦了擦嘴，声音平静：“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姜致：“他也没说什么，就说公司维持不下去了——” 话到一半，想到周融昨天在商场说的那句话，她觉得不该泼冷水，于是说：“我当初还是以为你让他来的我公司。” 周融面不改色，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我？” 姜致嗯了一声，道：“不是你的话，他怎么看得上鸿途？” 许助理前身是周氏的顶尖助理，再怎么样，也能在京市圈子的其他公司混出个名堂，不至于来鸿途。 而且，鸿途给许助理的福利待遇也不能说是最好的。 想来想去，只有周融示意许助理过来。 勺子不紧不慢地搅动着手磨咖啡，黑漆漆的视线定格于姜致的那张脸上，他淡淡给出回答：“我没说过。” 第375章 破釜沉舟 姜致定定看着周融。 周融的视线没有任何偏移，像是问心无愧，和她的视线定格于一点。 还是姜致率先挪开目光，起身把碗收拾回厨房。 至于周融，她就不惯着他了，要说之前是她的义务，现在是吃白食，当然是自己收碗，洗碗。 姜致没有再关注于厨房。 任华给她打了电话过来，问她现在在哪，方不方便来医院一趟。 姜致点了点头，道：“老爷子有什么动静了吗？” 任华说：“是，人从icu出来了，不过身体情况大不如前。” 他又说：“我现在给你打电话过来是因为昨夜的事情，听说是你告诉——” 任华的话没说完，姜致敏锐察觉到任华话里潜藏的意思，她说：“我知道，正好我刚刚起床，我过会就来医院。” 任华：“不用，我过来接你吧。” 姜致还想说什么。 任华说：“现在是多事之秋，我来接你，总归是放心一点。”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致也只能同意。 任华说半个小时后到，让姜致在楼下等着。 说着，挂断电话。 任华抬起眼睛看向另侧的任年，他揉了揉胀痛的眉心，低声说：“我以为家里的蛀虫都被扫出去了，结果还发生了这种事。” 任年眉目严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心易变。” 今早老爷子彻底脱离危险，主治医生就过来通知他们，任老爷子虽然算是救回来了，但他身体本来就亏空的厉害，又是慢性中毒，家里人要做好准备。 至于为什么没有查出来。 因为这些都是微量元素，短时间对人无害，查不出来什么，但一旦接触时间过长，就会转变为慢性毒药。 对成年人或许没什么，但任老爷子毕竟老了。 任年转过头，他看向坐在一侧的高明欢，顿了顿，继续说：“既然是下毒，肯定是从生活起居方面下的手，从老爷子身边人开始查。” “可是嫂子，还有小怜……” 如果从任老爷子身边开始查，首当其冲的就是高明欢和任怜，因为她们两个天天陪伴在任老爷子身边，最有可能是她们下的手。 再然后，就是家里进出厨房和老爷子卧室的女佣。 任年说：“查。” 任华这下是没话说了，做老子的都乐意大义灭亲，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任华准备先去接姜致，他踱步出了走廊，走向电梯。 身后脚步声急匆匆赶过来。 任华侧目，“小怜？” 任怜仰起一张脸，轻声说：“叔叔，你去哪？” 任华说：“我有点事，你要回去的话，打家里司机的电话。” 任怜摇了摇头，她脸上出现害怕的神色，“现在爷爷在病床上，他们都在这里，我不敢一个人回去，我害怕司机也是和害爷爷的人是一伙的。” 她拉紧了任华的衣袖，任华对任怜还是很有感情的，于是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任怜勾起耳鬓的发丝，慢慢说：“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任华说：“不会，就一会的功夫，只是顺路。” 任怜嗯了一声。 两人一起走出走廊，前往电梯处。 电梯刚刚好到这一楼层。 一个高挑的黑衣女人从电梯里出来，直直冲向任华！ 任华下意识一皱眉，刚想躲，就看见任怜飞扑到他的面前，迎上了女人！ 扑哧扑哧。 刀子进肚子的声音，鲜血流淌而下。 任怜就如同破布娃娃倒在任华面前，任华瞳孔一缩，下意识和女人殴打起来。 女人见着没有刺到任华，也没有多停留，一刀挥向任华的手臂。 趁着他吃痛松开手，直接消失在了消防通道里。 电梯口的斜对面就是消防通道的另一个入口，为了方便出现火灾后逃生才设计了多个出口，结果现在倒好，成了人逃跑的途径。 任华抬腿想追，只看见任怜攥住任华的裤腿，无比虚弱地说：“叔叔。” 紧跟着，听见动静走过来的高明欢一声尖叫。 一团混乱。 医生过来救人，护士帮忙把人抬起来，送进手术室，任华也被送到一侧包扎伤口。 他受的伤口并不重，但心里却很沉重。 不知道是谁针对的任家，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过来行凶。 第322节 他看的很清楚，本来人是冲着他去的，如果不是任怜，他可能也要被人开膛破肚。 任华握紧拳头，一脸肃穆，“大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任年说：“我知道，你和小怜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华把刚刚让人胆战心惊的事说了一遍，听到人的刀是冲着任华胸口去的，任年坐不住了，“她是想阻止你去调查爸的事？” 任华觉得是这样，他顿了顿，继续说：“他们对任家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 不然又何至于现在还来阻止他。 任年不说话了，他赞同任华的观念。 任华想了想，又道：“而且我看这件事和小怜无关，和大嫂也无关，可能就是家里的下人里有人是他们的人。” 任年沉默几秒，抹了把脸，“你打算怎么样？” 任华附耳在任年耳边说了几句话。 …… 姜致听到电话对面任华说的话，下意识道：“任怜受伤了？” 任华歉意说：“是，是我的原因，没保护好她。” 姜致没说话，直觉告诉她，这是任怜的苦肉计，还正是任华要调查她的阶段，即使任华没有告诉任怜，她要调查的事。 比起她为了保护亲人，英勇就义；姜致更觉得，是任怜她怕人查出来是她给人下的毒。 手指相贴，指间温度扣紧。 她扯了扯手指，眼神瞧向身前人，对着任华说：“既然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人抓到，不然任家还有其他人受伤怎么办？” 任华也有这个意思，也已经通知警方去抓人了。 警方正在排查中，约莫三四天就有结果。 姜致了解到这里，没有再说话，只是说明天会过去看他们。 现在医院正乱着，只能隔天过去。 男人的唇辗转，姜致下意识仰起头，连任华在一侧的声音都没顾。 电话屏幕退回锁屏。 姜致看向男人，唇舌含糊，“任怜这是想破釜沉舟。” 第376章 可能吗 周融没说话，伸手勾住姜致的内衣带。 姜致下意识抬手捂住，她侧头看过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到肩头，露出赤裸着的肌肤。 她把衣服拉上来，又伸手去推周融。 力道不大，却足够阻止周融靠近姜致。 男人缓缓垂下眼睛，乍一看，还有几分遗憾的神色，“如果是，你打算怎么办？” 姜致说：“她不会被人发现？” “你不是不知道任家人护短的性格。”周融卷了卷袖口，好似散热，他继续说：“你不是也有体会过吗？” ——确实。 之前无论任怜犯了什么错，都会被任家人赦免，且任劳任怨的擦屁股，一点怨言都没有。 还是姜致那时候借着周家施压，任怜才能逃过一劫，但最坏也仅仅是被送出了国内。 姜致唇线乍然抿作一条线，眼睛抬起来，她看向周融，“没有其他的办法？” 周融：“也有。” 姜致道：“什么办法？” 周融视线往下看过一眼，抬手把姜致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你不会想知道的。” 现在周融和姜致算是互相交了底。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任家主脉的孙子一辈少，所以任怜才会受宠，如果再有一个和她一眼身份，可是在外面吃尽苦楚的孙女回来，且这个孙女比任怜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能就不一样了。 而且，人心都是肉长的，都会偏袒弱小。 只是姜致不见得愿意回到任家。 至少任老爷子住院之后，她也没想过要回到任家，那么之后想回任家的可能性也不大。 姜致似乎似有所感周融的想法，下意识说：“我还没做好准备。” 周融不置可否。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姜致像是想起什么，侧头看向周融，“你打算多久走？” 周融：“你很着急？” 那倒不是，只是家里有个男人，她总是有些不习惯。 刚刚也是这样，因为周融三言两语，她鬼使神差地就和他亲上了。 彼时，他还把她按在餐桌上，膝盖顶进双脚中。 姜致整个身体都被迫后仰。 要不是任华的那通电话，还真不指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姜致收回目光，视线顺势挪到走到客厅中央的周融身上，看他西装革履，就联想起昨夜人有多斯文败类。 她磨磨牙，又说：“我这里可没给你准备晚餐。” 周融斜斜扫过来一眼，没接话，只是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没过一会，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姜致向前一步。 周融淡淡看着她，言简意赅：“我之后还要出差一趟，你最好小心点任怜。” 姜致明白周融的意思，脱口道：“你去哪？” 周融声音暗含几分揶揄：“你要和我一起去？” 姜致：“……” 周融眼看着她防备的后退一步，像是大发善心地解释道：“我要去国外，你应该不可能跟着我一块过去。” 话是如此说，可被拒绝的人毕竟不是周融，而是她自己，个中滋味还是不一样。 最重要的一点是—— 姜致刚刚想也不想就问出口了，这更是侧重说明她对他的那点小心思‘死而复生’。 许是姜致周旋过几个男人，对情爱之事有了更多的了解，现在对自己的心意倒是比往日要了解不少，至少能正视自己的想法。 她眨了眨眼睛，扭过头去，没再看他。 周融似乎也确定姜致没有别的问题，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没有再在家中逗留。 斜斜的阳光照进屋内，日暮西垂。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不是滋味。 很快，姜致调整好心态，把客厅的灯打开，准备做饭。 周融下了楼，回头往上看一眼。 暮色四合，灯影摇晃。 他似心有所感，轻轻笑了一声。 陈三一过来，就看见周融对着远处的窗口，神色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融走到陈三面前，“都处理好了？” 陈三道：“处理好了，人在车上，之后会和我们一起去。” 周融错开目光，往车内看过去一眼。 他面色表情蓦然淡了几分，随后拉开副驾驶的门，陈三是负责开车的，所以上了主驾驶。 对着后视镜，陈三看了看身后晕倒的纪湖，和坐在纪湖旁边的龙五。 有点犹豫说：“许……他和我们一起去？” 周融神色淡淡：“他留在这里还有事要做。” 陈三点了点头，没再询问，周融交给他们的任务总是不一样的，只是前几次出任务，许助理基本会跟着周融一起过去，他们交流也还算愉快，乍一下少个人，不习惯。 而且，有许助理，生活品质也是有一个飞一般的提升。 周融侧头看着窗外，京市繁华的夜市相互交替，形成眼底道道凉薄的光影。 他问：“周家的情况怎么样？” “听说老爷子动了念头，打算让两人离婚了。”龙五接道。 陈三想了想，又说：“还是那位撺掇的枕边风，就是不知道这枕边风能吹几回。” 周融手指摩挲着纸烟，“吹不了几回了。” 龙五和陈三一起看着他。 周融眸色沉沉，转而把烟点燃了，“你们说，一个人年近四十，可是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父母和子孙，可能吗？” 陈三摇摇头，人生在世，总会和人有联系，总不会是石头蹦出来的，就算父母双亡了，要是这个人没有软肋，没有把柄，真的会有人敢用吗？ 还是放在影响周家的关键节点上。 背后的人一定会制造把柄，制造牵绊，如果不制造，就是她本来就有被掣肘的羁绊。 周融摇下窗户，冷风簌簌，明明是春天了，现在还是如同冬天一般寒冷。 第323节 “把人喊醒来吧，该下车了。” 陈三朝身后龙五使了个眼神。 龙五给纪湖注射了一针药剂，片刻，人就从沉沉昏睡里苏醒，她抬头看了看四周，下意识挣扎起来。 龙五死死按住她。 陈三晦气撇撇嘴，加快步伐，开进机场。 在进机场之前，他们要先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现在又是晚上，需要经过一段很黑暗的路程。 和在酒店的那几天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没有那些如同梦魇一样的催眠师。 周融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很稳固，所以还特意找了几个实力在她之上的催眠师，天天来和她谈话，没花多久，她的心理防线就被攻克了…… 纪湖眼底闪过一点恐惧，忍不住高声：“周融，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男人声音不含一丝情绪：“催眠师的名单是你给我的，话说回来，我还得感谢你。” 他眼睛被照在后视镜里，凌厉沉稳中带着几分狠戾。 “既然这样，你顺道给我引荐一下你的老师，证明一下你说过的话也不难吧。” 第377章 汇合 姜致坐在床边，抬起眼睛，就看见飞机划过明亮夜空。 她垂下眼睛，握着杯子的手一再扣紧。 而后，侧头看着手机里唐广则发来的消息，看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是日常的关心话，还有其他的。 姜致没有回。 直到，最后一条，刹那让姜致坐直身子。 唐广则状似无意的问她知不知道任年在医院受伤的事，还有任怜帮着人挡刀的事。 姜致眼睛微微低垂，手指摩挲屏幕几秒，还是隔天一早回的消息，解释自己昨天早睡了，所以没有看见唐广则的消息。 再其次，她又问任华受伤是怎么回事？ 任华和唐广则在某方面的确是合作伙伴，但姜致觉得，他不会把自己和她的事都说出来。 唐广则是在中午回的姜致，约她一起吃饭。 男人温柔嗓音在电流下显得有几分失真：“三言两语说不明白，听说任小姐也受伤了，我们见个面，到时候也好一起去医院看看。” 他笑着说：“正好让我送你过去。” 姜致看着窗外过来报道的许助理，嗓音轻轻柔柔的，却都是拒绝的意思：“不用了，我的助理会送我过去，何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任家那位和我的关系很差——” 唐广则顿了顿，“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我听说任华对你很好，还以为你已经和人冰释前嫌了。” 这是在暗示任华是不是是因为身世，所以才对姜致这么好。 也是一次试探。 姜致说：“并不是，任先生可能只是不想他的公司倒闭吧。” 她这话嗓音半揶揄半开玩笑，听不出真实意思，又好像是真实意思，唐广则说：“不至于。” 姜致低声：“有什么不至于的，总不能是因为他看上我了吧。” 她看着推门而入的两人，微微抬手，示意他们暂时退出办公室。 随后，姜致如同讲故事一般，把自己和任华的初次相遇说了一遍，着重强调第一次他就让周融把她送给他当秘书。 话语里充满了引导性。 姜致不确定唐广则信不信，但饵埋在这里了。 果不其然。 唐广则在之后挂断电话，似乎是自己去沉思了。 姜致也没管他们，重新让许助理和那个小姑娘进来报道，安排工作。 因为是过来上班的第一天，姜致没有安排太困难的任务，直接让他们熟悉公司环境，和罗勋的交接可以延后两天进行。 两人表示知道了。 姜致挥挥手，让他们先下去，熟悉工作。 看着许助理的背影，姜致想了想，又把人叫住了，她抬起眼睛看着许助理，说：“你留下来。” 许助理一顿，站住脚步。 小姑娘看过他们一眼，伸手把门关上。 姜致：“周融出差的事，你知道吗？” 许助理一脸疑惑，“出什么差？” 姜致没说话，她看着许助理，眼底的疑虑更深。 许助理道：“姜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不等着许助理再说话，匆匆抬腿出去。 看着背影，典型的落荒而逃。 姜致抿了抿唇，如果说刚刚还有点怀疑，现在倒是能够确定许助理是被周融故意留下来的，不然一个重要助理的交接也至少有一个月，是她太烦心罗勋的事，也没怎么查，就同意了让许助理入职。 还是那天医院相见，她问周融会不会赢，才察觉到几丝不对。 这么看，倒像是周融给她下了个套，派许助理过来跟着她。 只是周融如果想派人跟着，没有必要时许助理，让陈三他们跟着也可以，他除非是想在京市干些什么。 到下班，姜致没想明白周融打算干什么。 她打开手机，入眼就是唐广则的消息，这更让她心烦。 停顿几秒，姜致切换界面，给周融发了一条消息。 ——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周融可能没看手机，没回姜致。 姜致也就没再管，等到和唐广则见面的日子，她让许助理和她一起过去。 唐广则定的餐厅在周氏附近，是一家很小众的私房菜，一眼看过去，就能看见周氏的logo。 姜致进入餐厅，让许助理在楼下等自己。 许助理犹豫片刻。 姜致打断说：“我就是和我的青梅竹马吃顿饭。” 着重在青梅竹马四个字加重了读音。 许助理张了张口，看着姜致不容拒绝的眼神，只好吞下了口里的话，默默退出去。 姜致侧头瞄过一眼，男人似乎在拨通谁的电话。 短暂一眼，她又低下头看了看手机。 私房菜的服务员过来问姜致包厢号，随后引她过去。 唐广则坐在包间里，他心情很好，笑盈盈地看着姜致，道：“你来了。” 姜致：“久等了吧，路上有点堵车，就来晚了。” 唐广则摇摇头，给姜致端过来一杯茶，“没关系，反正时间还早，过会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任怜他们。” 姜致抿了一口茶，“好。” 唐广则笑容不变，只是隐隐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姜致假装没看到，放下茶杯，和唐广则吃着饭菜。 这家口味其实还可以，酸辣口的小菜很开胃。 她和唐广则边聊边吃，聊到兴头上，还会说几件相处的往事，尤其是姜致和父母吵架，跑出来，就会在唐广则家里过夜的趣事。 “你还记得你一到我家，就让我睡沙发的事啊。” 姜致无奈揉了揉额角，“当初的的确确不懂事。” 唐广则说：“没关系，反正我是做好了准备的，想一辈子都照顾你。” 姜致一怔，抬起眼睛。 桌面上的手机适可而止响起。 姜致抱歉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唐广则：“好。” 姜致走出去，没把门关严实，她站在不远处的窗户前接着电话。 是黄曼珠道：“姜致。” “怎么了，黄大小姐。” 黄曼珠说：“你要去看任怜？” 姜致碾了碾鞋尖，侧头往屋内看去，正好和屋内的唐广则对上视线，她口上应答：“对，过会过去。” “那你二十分钟后来接我，我在天星街逛街，我们一起过去。” 姜致一顿，还想说话，黄曼珠直接挂断了电话，半分空余时间都没给姜致。 眼见着电话挂断，姜致无奈走进房间，歉意看着唐广则。 “我可能要提早过去接人，要不然我们医院汇合？” 第324节 第378章 有对象没 姜致是这半个小时后接上的黄曼珠。 在这之前，她让许助理先回去了。 黄曼珠坐在车上，一脸臭脸，“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和朋友吃了个饭。”姜致说。 黄曼珠问：“哪个朋友比我这个朋友好重要？” 姜致抬眼看向黄曼珠，神色一顿，黄曼珠这话乍一听倒是让她在做选择题，回答错了，一定是对面的怒火。 于是，她下意识说：“你最重要。” 黄曼珠满意点点头，但还是大小姐的模样，她说：“那是当然，没有人能影响我们的友情。” 姜致对这个‘友情’两字，不可否置。 黄曼珠没有和姜致继续说这个话题，她内心还有更八卦的事情，譬如，会这么正大光明行凶的人到底是谁？ 要知道，京市豪门扎堆，今天有人敢这么大胆对任家下手，难保明天就不会对其他人下手。 现在不论是不是任家人，都在查这个女人是谁。 姜致说：“我也不知道。” 黄曼珠下车前还在问：“你和任家关系这么好，任叔叔就没告诉你？” 姜致摇摇头，她抬起眼睛，看向从另一侧走过来的唐广则，语气轻轻：“没有，他只知道人肯定是针对任家，至于其他的，没有多说。” 唐广则脚步一顿，很快恢复如常。 姜致扭头对黄曼珠介绍唐广则。 唐广则笑着打招呼，黄曼珠眼睛一亮，颔首示意。 黄曼珠一手拉起姜致的手，快步朝前，“我们走吧。” 姜致道：“好，一起上去吧。” 她后面半句是对着唐广则说的。 唐广则见怪不怪，跟上姜致步伐。 姜致侧头看去，只见男人绅士跟在她们身后，淡淡笑着。 他还颇有礼貌地请两人先上电梯，他落于最后。 姜致没说什么，和黄曼珠一并上电梯。 唐广则站在黄曼珠的旁边，正好和姜致隔了一个人。 唐广则的皮囊不差，温润如玉，站在灯光之下，男人身形颀长淡雅，神色也很温和，倒是像一个与世独立的贵公子，不像是那些刚刚白手起家的人。 黄曼珠拽了拽姜致的衣袖，小声问：“单身没？” 姜致瞥眼，“我不清楚。” 黄曼珠一脸不信。 但姜致是真的不清楚，一番眉眼官司下，她侧头看向唐广则，轻声说：“你有对象吗？” 电梯就这么大，姜致和黄曼珠的对话肯定会被人听见，哪怕说的很小声。 早在一开始，唐广则就听见了，他笑笑：“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定定看着姜致。 姜致没看他，只是看向黄曼珠。 黄曼珠有点后悔让姜致问这个问题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尴尬，干巴巴回了一句挺好的。 好在电梯门开了，她扯住姜致，带着往外走。 “我们先去看任老爷子吧。” 姜致点点头，随后侧身歉意朝唐广则道歉。 唐广则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包容。 任老爷子现在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点虚，任年和高明欢都在病房外面陪着，看见他们过来，也很意外，起身过来迎接。 听清楚他们的来意后，两人也是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姜致和黄曼珠去病房看任老爷子，唐广则留下来陪他们说说话。 任年对唐广则还是有些眼熟的。 毕竟，当初也在项目合同上见过这个名字。 姜致回头看一眼，两人客客气气地聊上来了。 她和黄曼珠踱步进病房，现在时间还早，老爷子还醒着，看见她们也言笑晏晏，抬手示意她们坐下。 黄曼珠有点别扭。 姜致按住黄曼珠的肩头，让她坐下来，而她自己站在一侧。 老爷子说话声音还有点虚弱，不过看着是没什么大碍了，他问了问黄曼珠和姜致最近的生活习惯，还有其他的事。 姜致捡着能回答的回答了。 至于任怜的情况，她没告诉老爷子。 老爷子也就是过问了一句，没有再继续问，似乎是对人的情况有数。 黄曼珠道：“爷爷，你可要快点把病养好，我家老爷子还等着和你下棋呢。” 老爷子一下就笑开了，“行，让那老家伙等我，我一定会早点出院。” 黄曼珠笑着点点头，抱着姜致的手臂，一副好姐妹的样子，絮絮叨叨和老爷子吐槽起来姜致今天因为和男人吃饭，结果迟到了，让她在寒风里站了半个小时。 姜致：“……” 老爷子似乎并不介意有人和自己说这些小事，慢慢听着，时不时插两句。 约莫二十多分钟，任老爷子的精神就明显没有刚刚好了，黄曼珠和姜致趁机道别，走出病房门外。 陪着任年夫妻聊天的唐广则站起来，目光看过她们，“怎么样？” 姜致说：“爷爷睡下了。” 唐广则道：“老人家精力不支很正常，既然休息了，那我也不去打扰了。” 态度上无可指摘，也是情理之中。 任年他们眼底出现满意的神色。 医院里的气氛沉寂两秒。 黄曼珠提议：“我们这边看完老爷子了，正好去看看任怜吧，她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黄曼珠是不可能放过嘲讽任怜的机会的，主要是从小任怜就排挤她们这些女生，所以长大了，除了最开始的谭雅尹，没有几个圈内人对任怜是看的上眼的。 况且，任怜做的那点事，在圈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姜致没有什么反驳的意见，只是她内心有个猜想。 高明欢陪她们过去，给她们指路。 站在病房门口，她想起什么，抱歉说：“小怜情绪有点不好，要不然你们在外面看吧。” 黄曼珠勾着唇，笑着开口：“没事，阿姨，她是病人，我们能理解。” 高明欢叹口气，“要是小怜和你一样就好了。” 说着，就叹气走了。 姜致没说什么，她也不想见到任怜，所以这一次是黄曼珠一个人进去。 只是，没一会，里面就传来尖锐的哭泣声。 姜致和唐广则对视半眼，上前一步。 就看见黄曼珠一脸晦气出来，勾住姜致的肩头，说：“走走走，我们赶紧走，疯女人。” 姜致问：“怎么了？” 黄曼珠说：“我就嘲讽了她一下，说她肯定还会被送出去，说她爸妈不要她了，人就发疯了。” 姜致：“……” 黄曼珠这话还挺能往心窝子里戳的。 几人一起下楼。 姜致要送黄曼珠回去，和唐广则先一步分开了。 站到车前，她像是想到什么，“我有东西忘记给任叔他们了，你在楼下等等我。” 黄曼珠没起疑，让姜致先去。 姜致匆匆回到楼上，在靠近任老爷子病房的时候，步履慢下来。 正好听见高明欢在和任年说，任老爷子对任怜态度冷淡不少的事，他们都觉得是因为这一次老爷子出事，正好是任怜照顾，所以老爷子迁怒了。 姜致觉得不是。 她想到老爷子那个态度，总觉得是人知道了什么。 知道是亲孙女给他下的毒？ 姜致心下一惊，悄无声息的下楼，离开。 她没有看见的是，往上一层楼，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第379章 不安心 姜致把黄曼珠送了回家。 第325节 黄曼珠借机把姜致留在了家里，还让她明天陪她逛街。 每当姜致要说什么，黄曼珠就会开口堵住她的话，一来二去，两人在这个话题上扯了十多分钟，都没得出来一个结果，只能留了下来。 黄曼珠虽然是大小姐做派，其他的却不像大小姐，要拉着姜致在一张床上睡。 甚至，为了防止姜致逃跑。 还特意先一步把房间门上锁，自己带着钥匙去洗澡了。 黄曼珠出来，就看见姜致站在窗口，“看什么呢？” 姜致收回手，侧头望向她，“没什么，你真的要和我一起睡？” 黄曼珠给予肯定的答案，“很多人想陪我睡，还没这个福气呢。” 这个很多人，姜致想，一定性别为男。 不过，她没有为难黄曼珠的意思，眼看着没法改变既定的结局欧，她说：“那我也先去洗澡。” 黄曼珠指了指浴室，又拿一次性内裤和内衣给她。 “这个尺码够了吧？” 姜致怀孕长的肉现在已经少了不少，她侧头看一眼，“够了，我先进去。” 黄曼珠看着姜致进入盥洗室，躺在床上，刷着手机。 想了想，她转身到另头的床头柜，把摆在床头柜的手机拍下来，发给屏幕对面的男人。 下面还附带一个表情包——‘今夜你的老婆是我的了。’ 浴室里的流水声停止。 黄曼珠趁机退出聊天界面，开始刷抖音。 姜致出来，就看见黄曼珠笑得乐不可支坐在床上看视频，她顿了顿，上了另一边的床铺。 今天要应对唐广则，她一直紧绷着神经。 有些精疲力尽。 没和黄曼珠说会话，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黄曼珠也没说什么，静静看着姜致的睡颜，伸手去拍她的睡颜照，转而点击发送。 而另侧。 周融刚下车，就看见了黄曼珠发过来的睡颜，他略微低头看过一眼，随后把手机收回。 身后的女人缠上他的胳膊，笑盈盈道：“周？” 是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典型的外国长相，和姜致截然不同的风格。 “刚刚客户发来消息。”周融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抬起眼睛，看向入眼的酒店，语气平静沉着：“我们进去吧。” 女人提醒：“你踏出这一步，可就不能后悔了。” 这家酒店在国外属于灰色地带，里面有个隐藏的很好的赌场，听说是一个心理师开起来的。 漂亮国的达官贵人都会往这边走一遭，在赌的同同时，能获得不少的情报，因此他们更喜欢来了。 周融这次，也是通过梁时砚在外培养的势力搭上的桥。 而他身边这位女士就是梁时砚的朋友，也是赌场的老顾客之一，在梁时砚的游说下，她才愿意带周融过来试试，只是赌场的资质审核很严格，她只能带他进去，但不一定能带他上桌。 周融笑了笑，操着一口同样流利的英语道：“我在国内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次过来也是进赌场放手一搏。” 女人领着周融往酒店里走去。 她像是想到什么，笑着说：“你第一天带来的那位女士呢？” 周融面不改色，“水土不服，感冒了，我让她休息几天再陪我出来。” 他声音不徐不疾，侧头按过电梯，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就是见一见我女朋友的老师，” 女人有点兴趣了：“老师？” “是啊。”周融说：“听说叫什么阿道夫·威廉斯，我女朋友经常说，他是首屈一指的心理医生，就是已经很久没干了。” 女人笑笑：“不认识，我们先进去吧。” 周融点头。 两人一起进入酒店，上了酒店的最顶层。 …… 姜致模糊间似乎又梦到了周融。 相对上几次的不同，这次，她是梦见自己亲手把人杀了，临死之前，周融就用两双眼睛看着她，恨恨的，冷冷的。 姜致醒来，满头大汗，一下子坐直身子。 黄曼珠都被姜致这动作吓的不行。 她坐起身，看向姜致，问：“怎么了” 姜致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半晌才说：“没事，就是做了一个梦。” 她撑着额头，一脸什么都不想说的模样，起身去洗漱。 这个梦一直影响到姜致陪黄曼珠逛街。 心里突突的跳，她总觉得不怎么安心。 陪同黄曼珠逛街，就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她侧头扫过那些奢侈品店，看着黄曼珠在一件件试，而后低头打开手机。 手机里除了唐广则的消息。 还有就是任华和梁时砚等等人的，姜源也发过来消息，但仅仅是对姜致报平安，没有其他的。 姜致掐灭手机，再抬头，就看见黄曼珠满载而归。 姜致陪同黄曼珠夜里吃了饭，才回家的，饶是这样，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之后几天，姜致早晚都是在公司度过。 有时候黄曼珠会过来约姜致吃饭。 姜致没有应酬就会答应，有应酬就约下一天。 这么几次过后，两人关系似乎比上次更好了一些。 姜致这天刚下班，就收到了张华莲的消息，说想请她吃一顿饭，说周永涛要和她离婚，还说了很多，但归根结底就是在透露另一种意思——她不想活了。 在张华莲的身上，她仿佛看见了谭雅尹的影子。 应该是这么说，谭雅尹是另一个张华莲。 姜致想到当初谭雅尹能决绝的轻生，她对张华莲也多了几分不自信，还是要了地址。 驱车前往。 张华莲约的地方是谭家名下的别墅，她现在从周家搬出来了。 姜致把车停在门口，正打算进去。 后脑勺猛然一痛。 第380章 匕首 姜致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见女人状似癫狂的辱骂。 叫嚷着：“都怪你！” 姜致再一次醒来，后脑勺还是隐隐作痛。 她垂下眼睛，看见了自己身上绑的严严实实的绳索。 坐在椅子上，姜致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腿和凳腿捆在一起，她略微动了动。 只是轻微一动，密密麻麻的毛刺扎进衣服里，让人很不舒服。 一瞬间就让姜致联想到很久之前在小县城的那次遭遇，她心头一跳，掐进掌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左右环视一圈，入眼是一个很黑的房间，黑黢黢的，但有风声，还依稀能听见车鸣。 距离的很远，能够听清楚多少也并不容易。 她往后看去，才发现这是类似于地下室一样的房间，通体密封。 姜致能够听见的声音是从身后的通风口传来的。 锁落，门被推开。 姜致眉心一跳，抬头看过去。 一个紧紧裹着外套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形如枯槁，面色消瘦，但不难看出她之前挨过毒打，现在刻意被人折磨过。 她走到姜致面前，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已经住进万川小区了，都怪你这个贱人。”她狠狠地说，神色都是神经质的癫狂，“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 姜致无法动弹，脸都被打的偏了过去。 白皙的脸颊迅速浮肿起来，红了一大片，几缕头发丝掉落在唇边。 姜致定定看着面前的曾随云，什么话都没说。 曾随云看见姜致这个样子更生气了，她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好像看透了一切，且高高在上的样子，高中的时候，也有无数的男生观察着她，哪怕成年了、上班了，还是如此，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 她妒忌的要发狂，却还有人警告她，不许她动手。 有甚者，还让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男朋友和她分了手。 曾随云后槽牙都咬紧了，她看着姜致的眼神愤怒的快要喷火，“都是你，姜致，如果你去死就好了——” 她的双手渐渐掐上姜致的脖颈。 姜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语气平静：“我去死了，你觉得你会好过吗？” 曾随云脸色一怔，继而用力掐住姜致的脖颈，“会！” 第326节 姜致终于缓缓抬起眼睛，看向面容那张狰狞恐怖的女人脸，她一字一顿：“你放心，我保证你不会。” 曾随云张大嘴，想大声反驳，然而姜致率先一步打断她的话：“周融、梁时砚、任华和唐广则，你觉得哪个会放过你？” 姜致清楚的看见，在她说出唐广则这个名字的时候，曾随云的眼睛不受控的放大。 这是对他的恐惧深入骨髓的本能。 姜致脖颈上的力气变小了，她知道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 曾随云松开手，冷脸瞪着姜致。 紧跟着，她踉跄几步，重重往门口走去。 门被关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 姜致绷紧的背部缓缓松弛下来，她靠在椅子上，用力喘着气。 事实上，姜致对曾随云也不算太了解。 毕竟两人也将近十多年没见了。 她唯一清楚的就是曾随云一定认识唐广则，对他有所恐惧，现在来看，倒是赌对了。 要是曾随云真的发狂，指不定真的会把她掐死。 姜致沉沉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紧紧合上的门，现在就期待许助理或者是黄曼珠能提前发现她消失，过来找她。 只是，这种期盼并没有实现。 一连几天过去了。 她没有从曾随云的口中套出有关有人寻找自己的消息。 取而代之，是任怜正式回归任家，成为任家下一代继承人的消息，而她接手的第一件事，就把鸿途的合作全部拿过来，占为己有。 ——至于周融。 听说人现在成了一个赌徒，货真价实的赌徒，这辈子都没救了。 姜致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在地下待久了，没有时间，没有昼夜，她连时间的观念都差点模糊。 不知道几点，只知道大概过了几天。 她侧过头，看着落在椅子不远处的面包袋。 一共七个。 曾随云一天只会给她送一餐，看来外界只过了七天。 但其实姜致也不确定，她在地上待久了，没有时间，没有昼夜，只有依稀的车鸣和曾随云之前送过来的面包。 且，在记忆里——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可能也过了十天不止。 就当她如此想着，曾随云又来了。 比起之前的憔悴，她现在似乎好上不少，洋洋得意地站在姜致面前。 她举着水果刀，贴在姜致面前滑过，“姜致，有人让我划伤你的脸，你看，有人和我一样恨你。” 姜致说：“看来你已经见过任怜了。” 曾随云没有否认，她伸出手，笑着拍了拍姜致的脸颊，随后刀锋沿着皮肉绽放。 一个细小的口凭空而出。 姜致能感受到温热的血在脸上流淌。 所以，下一秒，在曾随云比划的时候，她下意识躲开了。 曾随云眨了眨眼，猖狂的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怕啊，姜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的人生、我的订婚都因为你没了！” 姜致抬起眼睛，视线和她平视，“这不是你咎由自取的吗？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当初你为了一个男生给我递情书想，校园霸凌我，想要脱光我的衣服，给我拍裸照。”她的声音轻缓却很清晰，铿锵有力：“还有给我的杯子里倒粉笔水，在我的桌上刻字，教唆外面的人打我。” 曾随云的表情愈发的凝固起来。 姜致声音顿了顿，“最后，被其他的女生告到了老师那，社会影响太恶劣，你被辞退。” 曾随云惊恐道：“你都想起来了？” 姜致没说话，只是她倏然轻轻一笑，口型比划出一句话：“唐广则根本不是野广木。” 哐当一声。 曾随云的匕首落地，她哆嗦着嘴唇，还想说话，姜致继续说：“其实我也不是姜家的女儿，不是吗？” 面前的人瞳孔震地，像是被击破了防线，下意识往身后的门跑去。 姜致没有阻止，只是定定看着她跑远。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离脚一寸的匕首上。 目光往后看，姜致咬了咬牙，调整好角度，身体猛然往地上倒去。 木头像是不堪重负，在地面上发出吱呀一声。 第381章 英雄救美 姜致挣脱开束缚，从房间里出来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她一步步往上走。 因为被饿了太久，她有些体力不支，只能扶着墙壁往上慢慢走。 同时，她的手上还握着一把刀，是刚刚曾随云留下来的。 站在楼梯的最后一层。 姜致隐约能听见门外的交谈声，曾随云警惕地对着谁在说：“我不知道，你别过来找我，唐广则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男人冷冷说：“我的人看见了，你最近买食物都是买双倍的，你还要狡辩是不是？” 他继续说：“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不怕警察的搜捕，你可以试试。” 曾随云没说话，只是目光对视，和他对峙着。 唐广则没看她，侧身往屋内寻找着。 外面的声音忽然安静。 姜致伸出一只手，用力敲打起门来。 只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又几天没喝水，整个人虚脱的可怕，声音也不过如细蚊一样。 身体渐渐滑脱，姜致心头刚燃烧的希望又渐渐被绝望覆盖。 忽然，门板震动。 唐广则的声音紧跟其后的传来，充满关切和担心：“姜致，姜致你是不是在里面？” 姜致没说话，手掌拍打着门，像是回应。 可是，她的脑子愈发的晕眩，提不上劲。 昏昏沉沉里。 她只能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在耳边叫着自己的名字。 …… 姜致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她身侧坐着憔悴不堪的唐广则，面前站着两个警察。 警察正手持着本子，目光灼灼看着她。 唐广则问：“你可以撑住吗？” 姜致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唐广则伸手握住姜致的手，语气温柔里带着劝慰，“别勉强，明天也一样的，到时候我也在这陪着你。” 姜致定定看过他几眼，伸出手，把手抽出来。 随后，她扭头看向另一侧的警察，哑声：“您好，请问犯人抓住了吗？” 因为等同于人赃俱获，所以警察很快就把曾随云绳之于法，抓回了牢里。 不过，曾随云现在什么都不肯说，对于案件的进展推动迟迟不够，所以他们才会日夜在这边蹲守，看姜致什么时候醒来，而现在最重要的疑点是——姜致是怎么被带到那个地下室的。 三言两语，姜致也算是暂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她没有说话，侧过头看着唐广则，语气温柔：“我想喝小米粥。” 唐广则知道姜致这是想支开自己，半晌点了点头，起身温和说：“再给你带一个豆浆？” 姜致弯唇笑了笑，“好。” 警察的视线在两人当中来回扫视。 等唐广则走后，不一会儿，警察回看向姜致，问道：“你们俩关系很好？” 姜致端起床头的水喝一杯，热乎乎的暖水下肚，她整个人的精神都仿佛跟着好了一些，“是青梅竹马，也是合作伙伴。” 她笑着看他们，眼睛微微一眨，问：“怎么了？” 两位警察相互对视一眼，摇头道：“没什么。” 姜致点了点头，叙说起自己和野广木的故事，在说的时候，她的目光往外看过两眼，随后继续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警察。 警察这次过来，也是初步调查案情，没有深问。 等到询问结束，他们借口离开。 唐广则推开而入。 他手上提着小米粥，还有一些其他的吃的，看着像是医院路边摊上的东西。 第327节 姜致粗略扫过一眼，莞尔：“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唐广则说：“逛了逛，就久一点，我记得以前最爱吃酱香饼，也买回来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酱香饼，姜致视线停在床头的小米粥上。 半晌，她拿起小米粥，缓缓说：“我的胃不舒服，喝这个就好。” 唐广则脸上带着笑，抱歉说：“是我考虑不周，忘记了你这几天一直没吃东西，现在胃虚弱的不行，肯定想吃一些软和的。” 姜致提了提唇角，无奈说：“是我的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曾随云绑架我，明明当年我们还是高中同学。” 唐广则的眼睛闪了闪。 姜致像是没看见一样，吹了吹粥，继续说：“不提这些了，对了，是不是你救我出去的——” 她顿了顿，眼睛望向唐广则，“我记得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唐广则笑着揉了揉姜致的脑袋，“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人能够伤害你。”除了我。 男人神情温和且淡淡，他吞下欲言又止的话，侧头看向打开的玻璃窗，把窗户关上，道：“最近天气有点冷，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姜致点了点头：“是刚刚警官开的，说是通风。” 唐广则点了点头，把响铃的电话挂断。 姜致继续和唐广则说着话。 但，电话一个比一个来得快。 唐广则不可能在医院待太久。 在姜致苏醒之前，他就是一直待在医院里，等着她醒来，现在公司还有庄叔那边对他都虎视眈眈，压根留不下来。 夜里七八点，人终于是离开了。 姜致注视着唐广则离开的背影，长长出一口气，她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淡了下来。 检查完屋内没有摄像头和监听器方才作罢。 深夜，护士过来查房。 姜致抬起盈盈眸子，弯了弯唇角：“护士，麻烦您可以接我一个手机吗，我想联系一下我的助理。” 护士有点为难，可看着姜致病人的模样，还是接了。 姜致直接拨通了许助理的电话。 许助理疲倦声音传来：“谁？” 姜致淡淡开口：“许助理。” “姜小姐？！”许助理声音瞬间拔高，他着急道：“你这半个月去哪了，怎么找不到人，她们都说您消失了，还有小周总他……” 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男人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姜致也没多说，只道：“有人想英雄救美，我当然要给他这个机会。” 不等许助理说话，她平静说：“你明天给我带一台手机来医院，我有些情况想问问你。” 许助理：“好。” 转眼到了第二天。 姜致坐在床上，对着门外笃笃两声说了声请进。 许助理进屋，他把提前备好的手机给姜致。 看着女人脸上的纱布时，许助理瞳孔缩了缩，下意识把西服口袋的钢笔往下塞了塞。 第382章 两分真心 钢笔里是一个隐藏摄像头。 正好方便刚刚回到酒店的周融看到病房里的所有东西，和人。 周融卷起手臂的袖子，懒散坐在椅子上，看着钢笔传出来的画面。 女人坐在床头，不偏不倚地看着许助理。 只是几个瞬息间，她又在钢笔上微微停留。 她看见他了。 陈三这时过来敲门，问周融要不要吃东西。 周融起身，打开门。 “不用，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来就有点不清醒。”陈三不赞同的说：“老大，我觉得今天你不应该带她去酒局的，到时候他们俩传播什么信息，我们也不知道。” 纪湖和阿道夫都是心理师，肯定会有自己的独特暗号。 要是他们真交换了什么消息，到时候出麻烦的还是他们，他们本来就不在自己的大本营，信息流通有限，阿道夫要是真想对他们下手，不一定能防得住。 周融没答，只说：“三天后的飞机安排好了吗？” 陈三一下皱起眉头，还想说话，周融的手机响了。 他侧头看过一眼手机，又看了看陈三，“你先下去。” 陈三还想嚷嚷。龙五一手拉住陈三，拽着往外走。 周融走到餐桌边吗，垂下眼睛一看。 ‘顾’一个字跳进眼里。 掐掉电话。 紧跟其后，一条短信弹出‘如果你是这个态度，我们可能没有办法继续合作。’ 周融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拿起桌面的烟，看着摆在茶几上的电脑。 女人和许助理说了一会了，她的眼睛时不时看向钢笔。 周融和她对视几分钟，打火机蹭地一下擦出火花，点燃卷纸的边缘，斑驳地燃烧起来。 男人微微屈身，伸手调高视频里的对话声。 “周融现在在哪？” 许助理似乎意识到昨天的自己走漏风声了，顿了一下，没有隐瞒：“周总还在漂亮国，没回来。” 他找补说：“本来知道你失踪那一夜，他是要回来的，只是被我们劝下来了。” 姜致没说话。 她的眸子再一次停在钢笔上，冷不丁地说：“许助理，你的钢笔可以借我用用吗。” 话是很客气的语气，但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说实话，姜致现在也没什么心情。 早在许助理进病房之前，她就看见了人下意识把钢笔往下挪的手势，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钢笔应该就是一个小型摄像头，周融正通过这个摄像头在看她。 所以，她本来打算和许助理说的话，这下也烂在肚子里，不如和周融说。 许助理顿了顿，把钢笔拿了出来，递到姜致面前。 姜致看着这个纤细设备，淡淡看许助理一眼。 许助理：“……” 他就是一个八百瓦的电灯泡，压根不应该在这里，于是许助理想也没想，就直接说他在门口望风，让姜致和周融好好谈谈。 临走之前，他还提醒说：“姜小姐，你对着这个讲话就可以了，小周总可以听见的。” 门被关上。 姜致靠上床，看着面前小小一只钢笔，问：“周融？” 下一秒，周融的声音从钢笔里传出：“英雄救美是怎么回事？” 姜致：“在这之前，我们先聊聊合作吧。” 周融没有说话。 姜致却说：“你在漂亮国查出来什么情报了，还是说你去见谁了，那个人是不是和唐广则身后的人有关系？” 周融不答反问：“所以呢？” “你告诉我这一切，我嫁给你。”姜致言简意赅道。 姜致一只手把钢笔举在自己的面前，随后定定看着周融，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里是坚信和肯定，她深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我手上现有的资源和鸿途都会是你的，还有其他的资源——” 她的话没说完，也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任家对姜致是有几分亏欠的，只要有这几分亏欠，周融想得到任家的帮助再容易不过。 好的话，甚至可以重新回到周家。 当然，姜致对于曾随云在地下室里说的话并不是那么相信，还是有一定存疑。 因而在许助理没来之前，她就开始查看最近的新闻了。 任怜的确开始进入任氏的管理层，有作为任氏下一代继承人的架势，接手任家，至于曾随云的后半句‘全部占为己有’，却是夸大其词，任家只是把实验室的项目给了任怜。 然后有好事者媒体说，任怜怕是要把当初赔过去的全部拿回来，才有了曾随云这么一说。 而周融那边的情况，姜致就更不信了。 周融：“你想要什么？” 姜致：“信息共享，还有我嫁给你的事，在正式落地之前，不能让别人知道。” 周融：“你是想空手套白狼？” 姜致没有否认，只说：“你答应，我们就可以继续。” 周融那边的声音沉寂许久。 正当姜致心头忐忑，那边声音响起：“可以，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第328节 “什么？” 周融声音浅薄：“你对我是不是也有两分真心？” 恰逢这时，门口有谈话声，似乎是许助理在和唐广则，姜致下意识往门口看，再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 周融那一句太轻，轻到姜致以为周融没说话。 自然，也没听清楚。 姜致：“你说了什么？” 周融淡淡说：“没什么，等你应付完人，我们夜晚再谈。” 姜致一顿，还没说好，就没有再听见钢笔里有什么声音，她只能率先把钢笔放在一侧，随后冲着门口的许助理说：“把人叫进来吧。” 几秒后，唐广则和许助理一起进来。 唐广则眼睛落在钢笔上，笑道：“许助理说你不方便，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了？” 姜致把放在被褥上的手机置于床头，“没事，就是和鸿途的几个管理层打了电话，沟通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还挺奇怪的，他们好像一点都不知道我被人……” 说着，她的手背适时攥紧，指节苍白。 地下室的回忆好像让她感到恐惧，嘴唇也不自觉的抿紧了。 唐广则说：“我倒是知道一点，任华先生曾经过来找过我，询问过你的下落，只是想到鸿途现在也在关键时候，没有把你的消息大幅度宣传，只是自己偷偷派人找。” 他脸上出现几缕担忧，伸手抓住姜致的手，“还好你没事，其实这件事也是和我有关系，如果我当初没有把你的消息告诉曾随云就好了，她给我道歉，我还以为她改邪归正了。” 姜致不着痕迹挣脱开唐广则的手了，笑着说：“没事，只是我挺好奇的，你怎么找到我的？” 唐广则别开眼，“是我手下的人发现她的踪迹很奇怪，然后跟上去了，结果发现她每次都会带一些从便利店买的东西到一个废置别墅理，可又没有垃圾，我就开始怀疑了。” 姜致叹口气，“难怪……” 唐广则柔声：“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姜致嗯了一声，她抬起眼睛，看向唐广则，语气轻柔：“你不是说有个滑雪场的门票吗，要不要我们一起去？” 唐广则眼睛猛然一亮。 许助理下意识上前一步，不确定的看了看姜致，又看了看唐广则，“姜小姐，公司那边……” 姜致说：“我会和任叔说的。” 顿了顿，她又望向唐广则，“你有空吗？” 唐广则脸上浮现一抹浅笑，“你都这么邀请我了，我没空也得有空。” 事情仿佛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等唐广则走后，姜致侧头对着钢笔试探低地喊了一声周融的名字。 男人没有任何回应。 姜致也没再开口，把钢笔放在另一侧。 时间这么一点一滴的流逝。 警察下午来了一次，最主要是问姜致是不是要坚持起诉，而关于她绑架她的证据，已经初步有了调查结果。 姜致坚持起诉。 曾随云对姜致是蓄意绑架，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对身体的实质性伤害，但性质也极其的恶劣。 送走警察之后，姜致打开手机，登录进微信。 微信似乎是被另一个人运营着。 里面还有姜致三天前发的出国旅游的照片。 姜致垂下眼睛，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明面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她的失踪，只有任华和唐广则清楚。 她下意识攥紧手机，没说话。 在住院的这期间，唐广则一直陪着姜致。 姜致表面不显，对唐广则的依赖也肉眼可见的加重。 哪怕唐广则有一天没来医院，姜致也会提前给他打一通电话，询问他在哪。 唐广则也像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恋人一样，事事周到，处处回应。 自己不来，也会定期让人送礼物来医院，让姜致感受到他的关心。 姜致基本都会收下，格外贵重的，就不会收。 其实，姜致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长期的不进食，导致身体虚弱，和低血糖。 打了几天葡萄糖，医生就确定姜致能够出院了。 出院那一天，任华过来送她回公寓。 姜致把东西整理到车上，上了任华的车。 任华的话里话外都是自责和歉意。 是包括对她朋友圈里发的那些旅游照，维持姜致还在的假象的。 还有就是对于他没有通知姜致，直接让任怜进入管理层。 姜致很大方地表示没有关系，且说：“经过生死一遭，我也明白了，有些事该放下就是要放下了，不过任叔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和任小姐吃一顿饭，就当做是和好了。” 任华：“这是自然的，等你出院之后，我会攒局，到时候你过来好好吃一顿。” 姜致含笑点了点头，“好。” 任华：“对了，那几天那位唐先生也一直在找你，他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你要是看见他，你可以劝他多休息一会。” “好，我知道了。”姜致仰起脸，眉眼浮现几分女儿家的纠结之色，“主要是我说了，他也不听。” 任华一顿，似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拍了拍姜致的肩头。 姜致笑盈盈说：“任叔，你和他关系很好的话，就帮我劝一劝吧。” 任华故意打趣：“喜欢了？” “也不是，就觉得身边应该有一个男人。”姜致说：“他是第一个出现在我身边的，是他救了我。” 快要溺死的人抓住自己最后一根浮木，由此而生出来的感情也能说是顺其自然。 任华没有多奇怪，“那我帮你多考察考察他。” 姜致脸上多了几分女儿的娇憨，“好。” 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什么，问：“任爷爷情况还好吗？” 任华摇了摇头，“不太好。” 但很快，他又把这件事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现在你阿姨在照顾他，等你身体恢复一点，我带你去见他。” 姜致点了点头，“好。” 车很快开到万川小区楼下。 任华给姜致拿东西，陪她上去，等电梯的同时，他状似无意地开口：“致致，说起来你住院的这段时间，你父母都没过来看过你，是怎么回事？” 姜致轻声：“没什么，可能他们忙吧。” 早在之前，任华就调查过了姜致的家庭，也知道他们的家庭是典型的重男轻女，从小姜致受到的关爱就很少，之前在京市，人好几次住院，也没有来看望过。 沉默几秒钟。 任华侧头看过去，女人眼睫垂下的阴影犹如扇子轻轻扇动，看不清神色。 相对出生任家，从小环境优渥的任怜来说，姜致算是吃尽苦头，且现在为了任怜，他们已经开始放弃和姜致认亲的打算，之后如果姜致真的需要帮助，他们也只会斟酌着帮。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任怜毕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还是不一样。 当然，这个结果是任华和任年两个人商量得出的。 “任叔。”姜致的声音打断任华的思绪。 任华侧头看去，视线落在姜致的身上，他意识到自己在电梯里停留太久，跨出电梯，走到门口。 姜致打开门。 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里面落了一层灰。 任华站在门口，都没忍住咳嗽两声，一下子皱起眉头。 “我叫人来打扫。” 第383章 任你耍的团团转 姜致没有多矫情，接受了任华的帮助。 只是，在人过来打扫之前，她把东西放下，邀请任华去小区外面的咖啡厅坐。 任华和姜致坐在咖啡厅里。 姜致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另一杯则是让任华自己点。 任华选择黑美式。 服务员下去准备。 姜致目光偏转，看向窗外，她笑了笑：“怎么看着我？” 任华眼睛没有眨，也没有挪开，他只是堪称温和的笑了笑：“我看你瘦了，要不然之后我给你请个保姆吧，在家照顾你。” 姜致很快拒绝了，“不用，我不太习惯。” 她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打扫，自己做饭，基本不会让外人进入自己的家中，少有几次也是很久没回来，请的钟点工，从这几点就能看出来，她并不喜欢别人进入自己的家中。 也就亲近的人，才能进她家。 任华还想说什么，姜致率先转移话题：“任叔，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广则说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没空过来接我，还好你来了。” 任华：“正好休息，没什么。” 顿了顿，他说：“以后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可以继续找我。” 第329节 姜致笑道：“我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长辈。” 任华：“……” “我也很清楚，您对我就是欣赏，看小辈的情谊。”姜致有点犹豫，还是说：“当然，我也知道任怜在，以后您会很难做，您不用帮我，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任华在这一刻的愧疚心达到了顶峰。 偏偏姜致好说到现在，就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欲擒故纵这一招，对于爱情有效，对于亲情也同样有效。 至少，任华心底的疼惜更多了一点。 两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 保姆搞完卫生，姜致就和任华提出了告别，上楼回家。 到家门口，保姆把钥匙交给她，就走了。 姜致走进房间，放下热水，随后把衣服脱干净，浑身赤裸地走进盥洗室当中。 水流滑过皮肤，渗透进下水道。 簌簌间，姜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化，她抬起厚厚的睫毛，往泡的发白的指腹看过两眼，而后才慢慢走出盥洗室。 毛巾擦干发梢，她走出走廊。 正想出去倒杯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周融。 姜致脸上表情空白一瞬，她说：“你怎么回来了？” 周融视线从她身上扫过，由上往下，确定没有伤口一般，缓缓收回目光，“那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回来谈谈我们的合作。” 自从医院那次谈话后，姜致一直没什么时间继续和周融往下聊。 两人有时差倒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唐广则夜里都会过来，姜致不得不防，只能无限期的延后和周融的聊天。 姜致一怔，往下看过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皱了皱眉，“你等一下，我先去换身衣服。” 周融没有意见，往旁边的沙发一座。 姜致起身回到卧室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周融靠在沙发上，头微微垂下去，像是睡着了。 有的，只有在茶几上不断震动的电话。 姜致站在沙发和茶几的横交线，眼神看着周融，许是连轴坐飞机，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很重，还有些许的露水味道，浅浅的，蕴着些许冷意。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周融黑漆漆的视线望着她。 下一秒，他伸出手，声音喑哑：“过来。” 要不是他眼底的氤氲，姜致一度怀疑他是假睡，她走了过去，站在周融的面前。 周融伸出手臂，双手环住她的腰背，头埋进腹部。 浅薄的呼吸氤氲着。 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姜致垂下眼睛，略微抬起手掌触碰男人的头发，只是她没有切实的触摸，虚虚停靠在发梢末端的边缘，而后往下，抚摸着周融的后背。 落地台灯的灯光安静流淌在两人中间。 许久之后，粗重的呼吸变得轻缓，男人抬起头。 “英雄救美是怎么回事？”他问的是之前姜致告诉许助理的那一句话。 姜致：“就像一个女孩放学时遇见了一堆混混，突然有个人从天而降，救了她，她从此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和他交往，但她不知道，那些混混就是那个男孩找过来的。” 周融黑黢黢的瞳孔望过来，带着沉沉的压迫。 很明显。 他听懂了姜致的意思，也知道她是故意以身犯险。 姜致：“她不敢伤害我。” 她的措辞用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曾随云对唐广则的恐惧是远远超出姜致想象的，饶是姜致在那时候那么刺激曾随云，她还是只在她脸上留下浅浅一刀，没有刺进她的胸膛。 这足以说明唐广则在曾随云绑架姜致之前，就已经警告过她。 这其实多少都带有疯狂的赌徒心理。 姜致赌唐广则对她的心思，赌曾随云和唐广则是一伙的，也赌了曾随云对唐广则的恐惧。 甚至，或许在任怜的事情发生后，她开始赌了。 赌故意刺伤任怜的人会找她。 但，这中间，只要一步没赌对，面对她的就是生死之灾。 周融站起身子，面容神情冷若冰霜，他看着姜致眼底淡淡涟漪，平静指出：“你只是觉得你不会死，还赌唐广则一定会保你，最不济蒋行朔和梁时砚都会来找你，你或许会吃一些苦头，但不会死，所以你是故意的。”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 周融：“你只不过以为所有人能在你手心里团团转，以为所有人以你最特别，所以你敢这么做。” 话语低低缓缓，嘲弄讥讽之意却无比的明显。 像是一个耳光，无声地打在姜致的脸上。 姜致脸上泛出火辣辣的疼，她抬起眼睛，视线看向周融。 周融一字一顿，愈发冷漠：“你应该没想到自己做了那么久实验室的项目，还会被任怜拿去吧，还是说，你以为任年和任华的愧疚能值几个钱，能替你保下这个项目？” 姜致唇色乍然发白，垂在身侧的手蜷紧。 周融却没有停下来，“姜致，你真的以为这个世界能任你耍的团团转了吗？” 第384章 我要见 姜致嘴唇颤抖，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即使理智想否认，但是感情上，她知道，周融说的没错，她的的确确抱着侥幸心理。 就和很多普通人一样，赌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或许这一次就赌对了。 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呢。 却完全忘记了人性是不能考量的，也完全忘记了自己当下的光景其实就是空中楼阁，踩一步都是虚的，只要人心一变，或者是就像这次一样，行事鲁莽，让人钻了空子，假以时日，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收回。 况且，她这次能毫发无损的被救下。 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 常在路边走，怎么可能不湿鞋。 脸上火热灼痛，姜致整个脸都是艳红色，她的大脑却像是冷静了下来，身体和骨头缝里生着冷意。 周融没有再继续嘲弄，他松开手，拉开距离，后背靠上沙发，神色沉沉，像是一尊活阎王。 沉默蔓延，氛围令人窒息。 话说到这个地步，没有什么好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再说，也不过是会翻脸。 半晌，姜致转身朝屋内走去。 只是她睡不着，坐在阳台的单人椅上，腿踩在椅子上，双臂合拢，下颚抵着膝盖，眺望远处黑沉沉的夜景。 夜景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现在看，心头更是压得不像话。 姜致闭了闭眼，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安静的不行。 周融没有走动，今夜应该是去睡次卧。 姜致坐的腿发麻，实在坐不下去，她起身回到床上，合上眼睛。 可是她的大脑仍旧很清醒。 一闭上眼，字字句句都是周融的话。 不算犀利，但足够现实，直接把姜致她心中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全部戳穿了。 半梦半醒里，她还梦见周融眼神冷冷看着自己，嘴里是那些训斥的话。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还在说，她永远别想知道是谁在操纵她的命运，她现在手里的价值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姜致眉头越皱越紧。 结实滚烫的手臂缠上来时，她甚至还在梦魇里，眉心紧蹙，醒不过来。 男人并没有过度和刻意得吵醒她，唇压在发鬓，抵在耳侧。 他从后背将姜致整个人搂住。 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收紧，姜致眼皮一动，她下意识要睁开眼，温热掌心沿着后背一点点往下抚摸，有一下没一下，让人安心，姜致不多时又沉沉的睡下去。 不过，这次不是梦魇。 手臂支起身体，男人垂眼往下一看，呼吸均匀绵长，睡颜安稳恬淡，应该是一个好梦。 他看了许久，身体陷入软绵床面，抬臂把她翻了个面，搂进怀里。 女人的头埋进男人的怀中，微微向下，仿佛蜷缩于他的怀里。 男人摩挲着长发，跟着一并睡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第330节 天光大亮，门铃响起。 响了两三次。 不足以让人清醒，但足够让人从梦里苏醒过来，姜致惺忪睁开眼，入眼就是睡在她身侧的周融。 姜致脑子没能转过弯，听到电话铃声，下意识去接。 手指一划，唐广则的声音出了屏幕：“致致，你醒了吗，我给你带了早餐。” 姜致脑子里的瞌睡虫被赶走，整个人也清醒不少。 看着周融颤动的眼睫，她下意识伸出手掌，捂上他的嘴。 她扭头对着唐广则道：“昨天睡得有点晚，刚刚醒。” 唐广则体贴说：“那我在门口等你，不着急。” 姜致顿了顿，应了个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 刚把手机放下，她抬头看去。 周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双黑黢黢的瞳孔盯着她，心底多少有些发毛，她扯了扯唇角，“抱歉，我吵醒你了。” 男人没说话，视线往下一看。 姜致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她覆盖在他唇上的手。 呼吸涌动，暗潮凶猛。 她指尖蜷缩，缩回手，昨天的训斥还历历在目，惊慌失措的情绪淡去，尴尬就跟着涌上来。 眸色转过一圈，姜致看向门口，“我先起床了。” 周融没说话，姜致抿了抿唇，掀开被褥，就要下床。 下一秒，男人扣住她的手臂，狠狠往怀里一拉。 下颚磕在男人的胸膛，生疼。 姜致眼睛眨了眨，眼泪水都快飚出来了，她低声说：“周融。” 周融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间，“睡了就想跑？” 压根没有的事，姜致唇线抿成一条直线，她低声警告：“是你自己要上我的床，还要抱着我睡觉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融冷冷哼笑：“你这是人赃并获了。” 姜致发现和周融说话，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她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干脆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了。 两人相互抱着，阳光斑驳的洒下来，周融身上淡淡的冷意似乎也跟着消弭不少。 男人垂下头，唇擦过她的鼻梁，往下一寸。 “还在打什么主意？”他声音压低。 姜致不吭声，微圆乌黑的眼睛瞪着他，手不断扯着他的胳膊。 没扯动。 周融意有所指：“结婚之前不能透露消息，和唐广则有关？” 这下，姜致没有话可以说了。 周融已经把她的心思完美猜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姜致抿了一下唇，点了点头，只是现在这个姿势是她埋在周融的胸膛里，半仰起头，也只能看见男人干净利落的下颚线，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她也猜不到周融高不高兴。 微凉大掌贴在后颈，姜致下意识一哆嗦。 周融声音淡淡：“你都敢两头骗，就要做好迟早被发现的准备。” 姜致不吭声了。 脖子一热，细细灼痛感抵达神经末梢，她伸手下推开周融的胸膛，男人却用力把她搂紧，低低缓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姜致仔细思索了一会，她的计划基本都被周融看透了，哪里还有什么事瞒着他。 就算瞒了，怕是许助理也会通知周融。 她抿了抿唇线，堪称乖巧地摇了摇头。 男人揉按着后颈的手一寸寸落到脊背骨头上，力道之大，疼痛之余，更让姜致觉得自己就是被他拎住命脉的猫，什么都藏不了。 他冷嘲：“最好没有，” 姜致不敢说话了，她缓了缓，语气放软：“周融，人好歹在门外，一直站在那，要是邻居看见，不太好。” 床头的电话又响了一次，兴许是担心姜致觉得烦，十多秒就挂了。 紧跟着又是一道短信提示音。 周融垂下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现在看过去，暗沉沉的，似乎中间有蓄势待发的浪涛，他也没和姜致客气，伸手去拿手机，掐亮。 姜致反射性想闭眼，却已经来不及了。 人脸解锁。 唐广则的短信顺势入了两个人的眼里，让姜致慢一点，不着急起来，他可以再等一会。 委曲求全的大义模样。 姜致刚想推周融起身。 男人身躯沉沉压上她身体，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腕，声音懒散：“他不是说愿意等吗，那就让他等着。” 姜致屈起膝盖，下意识想踢他。 周融手掌按在姜致的膝盖上，一用力，手掌下滑，扯住脚踝，再是一拉。 姜致刚刚攒的力气都没有了，全给周融这一折腾折没了。 她红着眼睛，眼巴巴看他，“周融，我这是正事。” 周融：“什么正事？” 姜致说：“唐广则过来是和我谈合作的，没别的心思。”她语气放轻不少：“你也知道我之前做错了事，现在需要弥补，如果没有这一份合作——” 周融打断：“真的要见他？” 姜致现在也被周融搞的有点生气了，她承认自己之前是做的不好，但现在他把自己扣在这是怎么回事，还要让自己哄他，也不听任何的解释。 她的声音冷了三分：“我要见，我不见，你给我投资吗？还是你会把知道的信息告诉我？” 周融深深看过她一眼，转而松了手。 姜致一被放开，钻出周融的怀抱，往床下跑去，去洗漱。 周融翻身坐在床头，听着盥洗室的流水声。 姜致洗漱了一下，看着脖子上略红的痕迹，她拧了拧眉，换上高领的长袖。 好在现在虽然是四月多了，但还不算热，最近天气也有点偏冷，穿长袖高领出去，也不突兀。 她的视线划过衣柜里的衣服，手指停在最后一件小毛衣外套上。 拿起来，穿在身上。 出了衣帽间，姜致看见站在门口的周融，眉心微跳。 “你怎么出来了？” 周融视线上下扫视过一圈，定格于她的高领，刻意制造的吻痕被遮掩，“我陪你一起去见见唐广则。” 姜致：“不行。” 她脱口而出，男人的眼睛深邃眯起，“为什么不行？” 姜致：“反正现在不是时候，你待在房间里，别出来。” 她说着，就往外走去。 顺道把卧室门关上。 走到走廊口，姜致又回头看了看，卧室的房门紧闭，周融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姜致略微松一口气，心底却莫名有些心虚。 她手掌按向门把手。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宽口。 唐广则的身躯就在一线中显现，他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看着完全不能容纳人过去的通口，无奈说：“致致，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致说：“我有点感冒，传染你就不好了。” 女人低低咳嗽声在房间里稍显明显。 唐广则顿然拧紧眉头，“昨天回来吹风了？” 姜致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她抬起眼睛，做出一副抱歉的模样，“我刚刚实在起不来，让你久等了，今天可能要让你先回去了，不好意思。” 唐广则一手扶在门上，声音严肃：“不行，你现在都感冒了，我不能走，你量过体温了吗？” 姜致一顿，刚想说话。 身后卧室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姜致和唐广则一并回头往后看去。 唐广则沉沉问：“你家来客人了？” 姜致：“可能是什么倒了。” 唐广则笑意不达眼底，“那我帮你看看，要是上次放火的人又来你家，那就不好了。” 姜致握着门把的手微微一紧，她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就感受到了门板上不断加重的力量。 几秒后，她悄然松掉力气。 唐广则眉眼舒缓，他款步进入房间，左右打量一圈，问：“刚刚发出声音的房间在哪？” 不等姜致回答，咳嗽声用力响起。 唐广则皱眉侧头看去，只见姜致脸颊通红，不停的咳嗽，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部也给咳嗽出来。 第331节 唐广则上前一步，伸手抚摸着姜致的背。 约莫几分钟后，姜致这才舒缓下来。 唐广则又打算往主卧去，姜致伸手攥住唐广则的手，手很粗糙，还有不应该有的老茧。 她垂下眼睛，语气缓缓：“我想喝热水，但我实在起不来身了，你可以帮我烧吗？” 唐广则低低叹口气，“好，你家里的药放在哪还，我去帮你拿。” 药箱本来放在客厅，可她上次拿到主卧，就没再拿出来了。 现在周融在卧室里，她不可能让唐广则进去。 姜致仰起脸，松开唐广则的手。 想了想，她开口说：“我过会去拿，你顺便把我把早餐热一热吧，可以吗？” 唐广则定定看着姜致。 姜致不躲避，直勾勾的看着唐广则，她脸上的疤还没完全愈合，有一条淡淡的痕迹。 唐广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看着男人背影走进厨房，姜致起身回到卧室。 周融坐在姜致昨夜坐在的小阳台上，此刻阳光微微照射进来，他身躯半舒展，一双大长腿随意架着，看着没什么架子，可走近一点，又会被男人生人勿进的脸色给劝退。 姜致侧头扫过一眼，她走到周融面前，张了张口。 可看着他的面色，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顿，她拿起药箱，走到屋外去。 周融撩起眼睛，往女人那看过一眼。 纤细笔直。 让人愈发有想要折断的冲动。 恰逢此时，桌上电话响了。 他淡淡垂眸，接通电话，那端气急败坏：“你真的走了？” 第385章 为什么说的是又 姜致提着药箱出来，就看见站在客厅的唐广则。 她心下一惊，扯了扯唇角，问：“怎么了？” 唐广则拉开餐桌的桌椅，“没有，我就是想着水烧好了，正想进去找你，结果你出来了。” “抱歉。”姜致道歉两句，随后侧头，她看向餐桌上的热水，笑着说：“我有点爱丢三落四，所以刚刚找药箱也找了一会。” 唐广则道：“没事，你先吃早餐吧，等你吃早餐，我就走了。” 姜致眼睛低垂，莞尔说：“这么快？” “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唐广则也是刚刚接到的庄叔那边的电话，周融和纪湖现在在漂亮国，纪湖可能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吗，他让他走一趟，处理一下，“可能需要出差几天，滑雪场我可能……” 庄叔和唐广则虽然内杠，但在大事上还是一致对外。 所以，庄叔一收到消息，就打电话给了唐广则。 而知道周融在漂亮国，还是和纪湖在一起。 唐广则对姜致房间里的声音也没了疑问，可能真的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姜致提了提唇角，宽慰说：“没关系，你先忙，等你回来再说。” 唐广则动容，“致致，如果我回来的话，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姜致抬起脸，“什么？” 唐广则笑了笑，眼尾泪痣上挑，“等我回来告诉你，一定是让你高兴的消息。” 姜致稍稍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唐广则上前一步，伸出手欧，他眼睛往下垂，漂亮温和的桃花眼里一片深情，仿佛是含情脉脉一般，与此同时他的手落在姜致的头上，微微摩挲。 姜致没有动。 几分钟过了，唐广则收回手，语气平静：“我先走了，你要是感冒了，还是要记得好好休息，别去公司了。” 姜致没说话，只是笑盈盈看着他。 唐广则不舍得走了，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姜致催促道：“你什么时候的飞机，会不会来不及了？” 唐广则方才转身离开。 铁门关上的一刹，卧室的门跟着打开。 唐广则似是听到什么声音，回头看去，只见灰色衣角颜色一闪而过。 刚刚姜致穿的就是灰色小毛衣外套。 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怀疑人怀疑多了，现在看谁都会有点疑心毛病，就连姜致也会。 唐广则揉了揉眉心，打了个电话。 “老四，准备人，去国外。” 那头含糊一声：“几个人？什么事？” 唐广则眉眼冷下，他看向镜子面前的自己，瞳底阴鸷冷漠，哪还有温煦模样，“别多问，带两个有护照的人就行了，那边会有人过来接我们。” 似是听懂了人话里的不耐，那边没再说什么。 只是告诉他：“马上。” 唐广则掐断电话，向下开车离开。 屏幕亮开。 他侧头看过去，备注老四的人给他发了几个人的照片，意思是让他挑选。 唐广则选了几个办事牢靠的。 老四看见发过来的信息，招呼着人把护照发给他，随后满不在乎说：“你们安分点，还有那几个要出国的，护照信息别错了。” 人群嬉闹着。 还有人在中间回应着老四的话，“行了，你别啰嗦了，赶紧定吧。” 老四哼笑一声，手上动作没停。 而另一侧，周融吻过女人唇瓣，仿佛要把她吞肚拆骨。 姜致呼吸有点重，身体不由自主软在男人怀里，她小声说：“我们没什么。” 周融没说话，只是掐着姜致的腰又重了三分。 姜致吃痛一声。 她往下摸，摸到一个正在震动的东西，手上一顿，向下一看，而后抬头看了看周融。 周融松开她，眼底还残留着几分没退化的情欲，他看向姜致，走向阳台。 这是避着她的意思。 姜致没有跟上前，她看过两眼，把自己做的萝卜条摆上桌，随后坐到椅子的对面，等着周融出来。 周融是在半个小时后出来的，长指夹着的烟也快燃到底了。 姜致看过两眼，出声提醒：“快掉了。” 周融扫过手侧，“抱歉。” 随后，他把烟丢进垃圾桶，再倒一点点水进去，弄灭。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来，看着面前的面，没有动筷。 姜致略微蹙眉，半晌开口：“刚刚的电话是？” 话一出口，她又有点后悔。 如果周融愿意告诉她，那必然会开外放，让她听着，明明都故意支开她了，她还要问这一嘴。 周融道：“老四来的电话。” 事实上，人不止说了这些，还说了唐广则似乎是准备在当地把他们除掉的事。 唐广则已经知道了纪湖可能背叛他们的事了。 那么证明，他背后的人应该也知道了。 姜致从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个人来，“唐广则这次出差有问题？” 周融的态度显然轻描淡写：“他是去找纪湖的。”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周融看着姜致，他拿起筷子，随意吃了两口面。 饶是这个时候，他的风度也没减少半分。 周融说：“我今夜凌晨就走。” 姜致：“一刻都留不得？” 周融放下筷子，筷子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似笑非笑：“你舍不得我？” 姜致唇线抿紧了些，她没有回答，转而提到另一个问题：“按道理来说，我们应该信息共享，我也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或许对你也有帮助。” 周融不可否置，“你先说。”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把当初听到的纪湖和任怜的对话，姜征和唐广则见面的事，唐广则把那个人称作‘老爷’的地方，囊括了一遍。 还有就是……她记忆被人动手脚的事。 基本上她知道的都说了，还有有人在收集周氏和任氏股票的事。 至于她之前有一阵幻听的事，她没说。 周融眼眸微动，神色平平，“纪湖之后，你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吗？” 姜致摇头，现在医院大多的心理医生都水平不足，耐心有限，她去过两三次，没什么效果。 第332节 后面忙起来，就更没有去了。 相对周融，她成长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手上能动用的人太少了，能查到的信息也自然有限。 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去筛选可靠的人，请人去查。 “你是不是又打算一个人应付？”话出口，姜致一怔。 她为什么说的是又？ 第386章 他走了 姜致刚想深究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 周融已然开口：“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抬起眼睛，视线落到姜致漂亮白净的脸上，神色淡淡，转而换了个话题：“就算我们现在信息共享，也没有亲近到是真正的夫妻，我没必要把桃子分你一半。” 他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他想得到的。 姜致细眉拧紧，心口却不自觉堵了一口气，她没说自己什么都不做。 然而，男人冷淡说：“而且，你真的能保证你去漂亮国一趟后，鸿途你能保得住？” 饶是现在任怜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但她和姜致终归不一样。 她的身后有着历经三代人的任家，丰富的底蕴，哪怕再落败也比姜致要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何况，一个小公司更迭换代是经常的事。 要是姜致真出这一趟过，相当于群龙无首，且现在的管理层都是任家出来的老人。 等她回来，鸿途是谁的，还真的不一定。 实验室的项目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姜致不说话了。 周融点到为止，他起身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当然，你跟我去，我也不会阻拦你。” 言下之意，之后的路是她选的。 如果出现了什么让她后悔莫及的事，他也不会再管。 姜致问：“你是一定不让我去？” 周融转过身，站在厨房门口，淡淡盯着她，“利害你都懂，你想去，我也拦不住你，看你怎么选择。” 姜致抿了抿唇，周融已经把她的话完全给堵死了。 ——于公，她和周融即不是不可分开的利益共同体，于私，她和他也更不是什么亲密关系。 甚至于说，恋人关系都算不上。 他们从未袒露过彼此的秘密，周融也从不告诉她，他知道过什么。 她的记忆其实也没有完全恢复，只有曾随云的那部分，还有一些小碎片会短短出现在脑海里。 姜致现在所知道的东西，以及现在拥有的一切。 都是她步步算计过来的。 心头发涩，姜致梗着开口：“我不去了，但你在那边得到的信息要全部给我，总可以吧？” 周融眼锋扫过来，姜致没等他说话，继续说：“你总不能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一无所知面对任怜他们，他们是不可能放过我的，要是你真的失败了，我至少还能赶过去给你收尸。” “……”周融深邃黝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姜致挺直脊背看他。 一分一秒过去，男人最终还是妥协了：“到时候许助理会告诉你。” 姜致背脊一松，“好。” 随后，她转过身，语气低哑：“你也说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就不帮你收拾东西了，你自己收拾吧。” 姜致往屋里走去。 周融看过两眼，挪开眼睛。 约莫十几分钟，姜致打开内卧的门，她换了一件新衣服，目不斜视地路过周融，朝外离开。 周融注视着她的方向，眉心收敛。 半晌，他走到书房，打开电脑，登录另一套系统。 一张二十四五岁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眉头紧拧，对周融显然有些不耐：“你刚刚为什么挂电话？” 周融：“有事。” 手指敲了敲桌面，他看着电脑屏幕前的人，问：“阿道夫那边什么反应？” 面前的人和周融也算是有点渊源，他家里当年也是京市圈里的一员，后来天灾人祸，举宅搬迁到了国外。 现在算是华侨那边最富有的家族之一，也经常游走在灰色地带。 听说他馋阿道夫那块能赚钱的移动赌场很久了。 周融在许助理汇报姜致情况的那一天，他刚刚从他的酒桌上下来，完成了交易。 到后来，他确定姜致的状况，定下机票回国，这顾鹤之更是动用了自己手上的势力，查清楚了周融的机票，还警告了他回国就合约作废。 顾鹤之半晌道：“没什么反应，不过听说他最近和引荐你进去的那个女人走的很近，估摸也是在摸你的底细。” 周融无所谓笑笑：“那就让他摸吧。” 当初介绍他的人是梁时砚，最多也就只能摸到梁家和周家。 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其实他们什么都查不到。 顾鹤之说：“你就不怕阴沟里翻船？” 周融：“那我也认了。” 顾鹤之蹙眉，“你什么意思，当初说到时候我们合作，把阿道夫的地盘抢过来，你现在就认输了？” 周融：“不是。”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顾鹤之问：“还是说，你打算沉溺在温柔乡里了？” 周融眉头都没动一下，他看了看时间，“明天见，顾鹤之。” 说完，他利落挂断电话，打开卧室，去收拾自己的衣服，其实周融没带几件衣服回来，所以他能够收拾的也不多，还有一些没有完全晾干的，挂在阳台上。 周融走过去，就看见了在他衣服旁边紧紧挨着的女人衣服。 衣服半干，镂空蕾丝随风摇曳。 一看就是姜致平日穿着的家居服。 他看过半晌，伸出手，把衣服取了下来，塞进行李箱里，做这些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波动，就好像是在做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而另一侧，姜致正在和许助理说话，她看了看手机。 属于周融的那一行是静止的。 她收回视线，继续看向许助理，说：“梁氏这个项目就交给你来办了，不过今天夜里的聚会，还是我和你一起过去，算是认人人。” 许助理点了点头，“我现在去准备。” 姜致嗯了一声，继续投身于工作当中。 一直到，酒桌结束。 姜致再度查看手机，周融还是没什么消息。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姜致侧头回看过去，道：“你怎么出来了？” 梁时砚说：“我过来送送你，看你出来的这么早，身体不舒服？” 姜致摇头。 梁时砚：“那旅游怎么样，还开心吗？” 现在在外界看来，姜致都是去旅游了，所以没有回消息。 姜致脸上适当露出一点笑，“还好，就是工作有点让人不适应。” 梁时砚抬了抬眸子，双手插兜，笑着说：“你以前可是工作狂人，现在就不适应了？” 梁时砚说的时候，是他还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姜致眼神多少有点恍惚，半抬起眼睛，语气轻松：“这不是刚刚休假回来。” 梁时砚说：“也是，对了，你知不知道蒋行朔那个未婚妻，看着还挺好的，人也很温柔，谁知道她居然当场把蒋行朔的场子砸了。” 姜致在朋友圈里听过一耳朵，她刚想说什么，手机震动。 环视周围一圈，是出租车到了。 姜致向梁时砚摆摆手，“有听过，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车到了，我先走了。” 她急匆匆上了车，看着梁时砚朝她摆了摆手。 姜致抿了抿唇班，报了万川小区地址。 可真到了家楼下，回了家，站在门口，她多少又有点胆怯了。 钥匙拧紧门锁，姜致看见屋内一片漆黑。 他走了。 第387章 是不是想起来了 姜致很难说清楚现在的滋味。 第333节 有欢喜，也有落空，也有隐隐松一口气。 五味杂陈，说不明白。 姜致抬脚走进玄关，把小盏灯打开，换下鞋，走进厨房，去倒水。 水流声汩汩响起。 很快，透明的水溢满玻璃杯的边缘，沾上指尖。 姜致顷刻回神，她看着大理石面流淌出的透明液体，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拿毛巾默默擦拭干净。 几秒后，她端着水进入卧室。 刚踏进卧室的门，就听见了浴室的流水声，姜致侧头往床边缘看过两眼，衣物整齐地摆在上面，周融还没走。 姜致指尖微微收紧，她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卧室，坐到客厅沙发上。 约莫十多分钟后，周融一身西装革履，深黑色西装衬得他面色偏冷，神色淡漠，颇有高不可攀的意味。 姜致抬起眸子，微微朝周融那边看过一眼，道：“要走了？” 周融疏冷点了点头，他眸色微偏，看向姜致，声音平静：“决定好了？” 姜致不明白他明明知道，还一再来问自己是什么意思。 磨了磨牙，她不答反问：“你不应该很高兴吗？” 周融松开行李箱，走到她面前。 姜致坐着，周融站着。 乍一下，男人极具压迫力的身高在这刻更有压迫感。 姜致不自在地往后挪动着身体，“怎么了？” 她今天说是在外工作了一天，实际脑子里有关自己和周融相处的一切，她都复盘了一遍。 无论怎么样，好像她都摆脱不了周融，一直在被他牵引。 当然，这中间有她主动的缘故，也有外界胁迫的缘故。 ——但到了现在，又好像是他再向她靠近。 姜致抿了抿唇，她仰起脸，又往旁边的沙发挪了一寸。 现在姜致坐着的大沙发其实在某种程度来说，是可以三个人坐的，两个人躺下去也没什么问题，她往旁边挪，完全有空余位置。 周融没有应答。 气氛隐隐有些僵持。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也不再开口了。 然而，男人的身形猛然往下，他弯腰，一只手捉住姜致的手，另一只手带着她往沙发倒，姜致刚想起身要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的唇贴在她的耳侧。 酥麻，发痒。 薄热呼吸抵着耳骨，姜致的呼吸顿然慢了几分，她抬起眼睛。 视线相处接触半秒，温热唇舌纠缠。 他的手扣紧她的手，很用力、很野蛮的吻着，似乎要把姜致揉进自己身体一样那么用力。 额头互相抵着，触碰。 姜致僵硬的身体一寸寸往下软化，只是呼吸略有加重的意味。 周融声音淡淡：“送我？” 姜致下意识摇头，可对着周融那双眼睛，鬼使神差的，她又点了点头。 等她回过神来，大门关上，电梯口打开。 姜致和周融一起走进电梯口。 行李箱的齿轮在地面轱辘划出声音。 姜致扫过一眼，行李箱不是很大，里面能装的东西自然也有限，她顿了顿，问：“不用多带点衣服去？” 周融瞥眼，“累赘。” 姜致：“……” 她没再开口，到了楼下，许助理站在车外，见有人出来，他三两步上前迎过来，可看着姜致，声音又尴尬的小了下去。 “周总、姜、姜——” 姜致说：“我给你开工资，你把别人当你上司？” 许助理一时语塞，他求助似得看向周融，周融压根没和他对上目光，他还看见了那双紧紧纠缠的手。 这下，他没再说话了，相当有眼色的上前一步，主动拿起周融的行李箱上车。 姜致也注意到了许助理的目光，视线往下一看。 刚刚忽略的指尖温度又攀上指节，滚烫的不行。 她下意识挣了挣。 周融的手抓得很紧，基本没有松开的可能性。 姜致看着茫茫夜色，许是想到周融这次离开，也不指定多久回来，还是任着他抓着，到上车。 机场的夜，大灯照耀，人群拥挤。 喧闹的声音纷纷攘攘。 许助理颇有眼色，先一步去寄存行李。 姜致站在飞机场的门口，她默默低下头，看过一眼周融牵着她的手，有点顿。 “还不松手吗？” 周融浅淡看过一眼，几乎是立刻松开的手。 姜致看了看飞机航班，蓝色屏幕上的飞机航班闪烁，有不少直达飞向漂亮国的，也有飞向其他国家的，她并不确定周融是哪一种。 抬起眼睛，她看向他。 此刻，广播正在播报下一个飞机准备起飞的信息，目的地不是漂亮国，而是其他国家。 男人微微侧目，似乎是在认真听着。 姜致盯着那张侧脸，上前一步，“周融，低头。” 周融的注意力率先回来，他低垂下眼睛，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姜致脸上。 姜致笑了一下，踮脚亲上去。 软嫩舌尖轻轻触碰着男人的唇面，一触即离。 周融眼神忽而暗沉下来。 姜致却没管那么多，语气压低，又轻又缓：“早点回来，平安回来。” 周融喉头滚动，哑声：“嗯。” 姜致没再多说什么，她的手放在背后，而后看着周融转身进了登机口。 许助理寄存好行李回来，就看见姜致站在登机口不远处，她的视线在他扫过的时候，便看了回来。 姜致说：“走吧，送我回去。” 许助理送姜致到家门口。 姜致揉了揉直跳的眉心，视线看向许助理，“明天你来家里接我，我们一起去警察局。” 去警察局能见的人，只有曾随云。 许助理应了一声，随后离开。 姜致坐在客厅的阳台上，侧目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指尖下意识掐进掌心。 屏幕不知何时亮起。 她低头看过一眼，是周融的短信。 他的话很简单，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许助理，他会替她安排。 姜致看着这条消息良久，起身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许是睡了一个好觉。 姜致什么都没梦见，她一早起来，就被唐广则的电话吵醒了。 她听见他那边飞机的声音，含糊道：“现在就出差？” “嗯，”唐广则那边声音嘈杂：“我两三天就回来了，你到时候要不要来接我？” 姜致声音缓了一瞬。 她还没开口说话，敲门声如及时雨，“我先去开门，应该是许助理来接我了。” “接你？” 姜致：“我打算再去问一问曾随云，我记起来她把我关起来的时候，问了我一句话。” “什么？”唐广则声音压低。 “她问我是不是想起来了。” 第388章 等她来找 姜致问：“但我的记忆没有出错，我能牢牢记得我生活里的每一张脸，是不是——” 唐广则打断她，语气看似温和，却充斥着强势地意味：“人的记忆怎么可能被篡改呢？” 他顿了顿，又说：“我可能过两天就回来了，你等我陪你一起去吧，这样我也放心一点。” 姜致：“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去可以。” 第334节 唐广则：“姜致。” 姜致好似从中听出来几分慌乱来，她垂下眼睛，声音里却充斥疑惑：“怎么了？” “你要去也可以，记得让人陪你，知道吗？”他说。 姜致微微一笑：“好，你就放心登机吧。” 唐广则跟着笑了笑，他语气温和，叮嘱着姜致这几天的天气，让她出门记得带伞和外套，聊到最后，姜致隐约听见那边背景音提示让旅客挂断手机的声音，唐广则也紧跟着和她说明了情况，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 姜致都温驯的应了下来。 中断通话。 姜致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她出去给许助理开门，再回到房间换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许助理正举着手机，疑似在拍着什么。 她道：“许助理，准备好了吗？” 许助理下意识把手机藏在身后，“都安排好了，姜小姐。” 许助理跟姜致打交道过，也比较熟悉她的行事风格，清楚这一次的谈话可能不只是简单的谈话而已，要准备的资料也都准备好了。 他们一起下楼，上车。 姜致在后面翻看许助理的资料。 上面几乎是曾随云前半生的事，她一目十行，步步扫过去。 曾随云的父母是地皮流氓，而后是小学、初中、高中的生活，有一部分是和姜致的记忆有重合的，而离开高中之后，曾随云就没有再读书了，一直在外打工。 直到，有一年，她似乎有了什么财遇，当天就把工作辞了。 之后就一直没有工作过了，也没有和父母联系过。 姜致垂下眼睛，白纸黑字上清晰无比。 再然后，就是曾随云找到了她现任男朋友，她男朋友家庭似乎是一个中资，不算贫穷，前段时间都快要订婚了，可不知道谁给她男朋友发了曾随云从小到大的霸凌事迹，男方忍无可忍的和她分手了。 曾随云离不开他，每次都会求复合，什么事都愿意做，得到的却是男方狠狠拒绝，找了新女朋友的消息。 而曾随云那一对父母也找到了她，让她给钱。 事情仿佛到这里已经非常明了。 姜致抬起头，看向警察局的大门，下车进去。 许助理跟在姜致身后。 没过一会，警察来了。 他说曾随云只愿意见姜致一个。 姜致看了看许助理，让他留下来，自己走了进去。 曾随云隔着一扇玻璃，坐在对面，她的身体似乎被养回来了一点，眼睛低垂，看不清楚在想什么。 姜致看着她。 她看着姜致，像是受不了这种折磨，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姜致说：“我来看看你。” 曾随云冷笑：“看我怎么可怜吗？” 姜致摇摇头，“看你怎么被唐广则耍的团团转，是他指示你绑架的我吧。” 曾随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我绑架你，都是因为我恨你，凭什么我们都一样，你却能过的比我好！” 激动的时候，她双拳握紧，死死盯着姜致。 姜致眼睛情绪没有变动一分，她抬起眼睛，回望着曾随云，“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父母能够找到你吗？他们会那么巧知道你在哪，你男朋友又怎么会那么巧找到一个完美女友？” 曾随云神色晦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姜致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我记忆能恢复，还能派人去查，不然你的事我怎么会一清二楚，还有唐广则还和我说——” 曾随云提起眼睛，倏然看向她。 “你和姜征一样，只是一枚弃子，用完就能丢了。”姜致红唇一点点弯开，她慢慢起身，声音淡淡：“广则应该没有告诉你，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吧。” 唐广则都没来监狱看过曾随云，怎么可能告诉曾随云。 姜致却像是看不见曾随云的眼神，她低低垂眸，口吻平静：“其实上面的事都是他告诉我的，说想让我出出气，毕竟你曾经那么欺负过我。” 顿了顿，她状似无意说：“对了，他说他答应让你和人复合出国，还说给你一笔钱的事只是逗你玩的。” 曾随云的指节一寸寸发白，她瞳孔剧烈颤抖，像是接受不了姜致口里的真实，大喊道：“不可能！！” “他答应过我的，他不可能这么对我。”曾随云尖叫，“我做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事……” 她喃喃着，像是想起什么，眸子死死盯着姜致。 片刻，曾随云得意笑了起来：“你是骗我的。” 姜致定定看着她，也笑了起来，而后直接转身离开这里。 她出警局的时候，许助理正在外面等着她。 许助理上前两步，“情况怎么样了？” 姜致掐住冒汗手心，半晌说：“你的人安排好了吗？” 许助理点头。 沉默几秒，姜致故作轻松说：“那就等她来找我们。” 在等曾随云过来找她之前，姜致也没闲着，她整理了一下当前公司的所有项目，以及公司各个方面的经营，发现在一定程度上都遭受了任怜的打压。 只是不太明显，可能是她偷偷干的。 姜致翻阅两下，直接找部门负责人集合开会，约定每天都要过来汇报情况。 开会出来，她又给任华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任怜的情况。 任华没说什么。 但等过两日看明面上的情况，明显比前两日有所好转。 姜致扫过两眼，就看见快步走过来的许助理。 许助理指了指正在震动的手机，口型无声比出周总两个字。 第389章 那么凑巧 姜致面色一顿。 就在她短暂犹豫这几秒，许助理把手机递到姜致面前，手指一滑。 男人身着浴巾，手拿毛巾擦头发的模样顺势进入眼帘。 湿漉漉的水珠从喉结划过，淌进半敞开的睡衣里，一路绵延向下，落进线条分明的马甲线当中，他现在应该是在酒店，侧头看向旁边的屋外，一片漆黑。 周融声音沙哑：“看什么呢？” 姜致收回眼神，目光落在周融身上，她本来没打算看什么，只是因为大清早看男人裸体有点不习惯，所以才偏了视线，她随口道：“看你在不在酒店。” 周融神色停顿几秒，问：“想查岗？” 姜致莞尔：“我不敢，毕竟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许助理刚开始就要离开，但他还有事没汇报，这才留下来。 现在听见姜致和周融的对话—— 他更是恨不得耳朵就消失，头埋到地里。 但，这并不是解决途径。 周融沉默几秒，转而问道：“许助理和你说了这边的基本情况吗？” 姜致也不是故意阴阳怪气，她只是想到周融这句话多少有点不舒服，脱口而出了。 嘴唇抿了抿，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许助理，点头：“说过了，阿道夫现在在查你的底细，还有就是他们背后可能是一个国外组织，但如果这样的话，和当初的猜测又对不上了。” 当初猜，可是认为这幕后黑手一定是京市上流圈里的人，对圈里的人和事情了如指掌，抑或者是有内应在里面。 可，现在好像也没有这么个人出现。 而任怜那段时间又在广市，不可能对圈内事那么了解。 周融不可否置，“所以需要你。” 姜致对上他的视线，“需要我？” 这种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此，周融关于这件事没有细说，只告诉姜致，到时候许助理会告诉她怎么做。 姜致默然，她道：“唐广则已经下飞机了。” “我知道。”他像是故意提起另一个话题：“你想让他早点回来？” 视频跟着放远，男人的美色冲击放大。 与此同时，放大的是背景里的装潢，旁边有一个大床，很工整，整个房子也没有什么凌乱不堪的痕迹。 姜致视线余光往旁边瞥过一眼，随即抬起眼睛看向周融，没有回答。 只是问道：“你怎么突然调摄像头？” 周融淡淡说：“想调就调了。” 姜致语塞，“你不会是想证明自己的房间没女人吧？” 也不能怪姜致这么想。 这种行为太刻意，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故意放给她看的，但会这么做的原因，一向只有几种，如果不是心虚到欲盖弥彰，就是故意而为之，告诉她，他‘洁身自好’着。 周融：“我不像某些人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姜致抿了抿唇，决定不和周融在这方便周旋，她说：“你应该知道我找了曾随云的事，快的话，可能她这两天就会过来找我。” 第335节 周融：“我知道。” 姜致眼睛微微抬起来，确定般说：“你在京市的那些人情我也用了？” 周融在京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哪怕被赶出周家，手上也还是有一定人脉关系的。 而，许助理早在之前给她交了一部分底。 把周融留在京市的人手名单交给她一部分，以及一些人脉名单。 虽然许助理说是周融特意嘱咐的，但姜致不怎么信，还是问了一句。 周融脸色没什么波动，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 他偏首，微微朝着姜致后面看。 准确说，是看姜致身后许助理的影子。 许助理站在姜致的斜边上，眼见着周融的目光看过来，下意识上前一步，“周总。” 周融语气淡淡：“过两天钟老会带人过来，你带她去见一见。” 许助理点头，他顿了顿，看向姜致和周融，“今天警局不知怎么暴动，曾随云被其中一名囚犯刺伤，已经送到医院了。” 而后，他又说：“一个小时前，我接到警方的邀请，说曾小姐想和姜小姐见一面，不然不肯就医。” 姜致瞥向旁边的周融，“那我先挂电话了。” 不等那头再说什么，她挂断电话。 随后，姜致起身和许助理一并出去。 他们在走廊上走着。 姜致侧头问许助理：“具体什么情况？” 肯定不止是许助理话里说的那么简单。 其实当时，姜致就想好了，如果唐广则不下手，她就安排人下手，让曾随云误以为是唐广则做的，对她背叛。 只是在警局伤人，还要不留痕迹，总归是有些难的。 但医院方面却好运作，所以早在之前，她就做了两手准备，无论是不是她们安排了人，之后第一时间送的一定是他们安排的医院。 许助理小声：“听闻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本来是要移交给精神病医院的，结果暴起伤人了。” 精神病，倒是个好的开脱理由。 姜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和许助理一并到医院。 到了医院。 姜致才发现曾随云的伤害比她想象的要重太多，人直接进了icu，生死未必。 门外还有几个警察徘徊。 她一到门口，就远远看见还有一对相互搀扶的老夫妻。 老夫妻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眼神凶狠看过来。 下一秒，他们直接冲到姜致面前，狠狠甩了一个耳光过来！ “都怪你这个贱女人，否则我的女儿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姜致立马后退一步。 许助理上前，挡在她面前，握住巴掌，冷声警告：“你们要是乱说话，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们姜总只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前嫌，过来看人。” 警察也听见了动静，大步走过来，阻止他们。 护士也一并走了过来，警告他们小声说话，这里毕竟是医院。 老夫妻双眼冒着恨意，他们没再说话，但一直恶狠狠地看着姜致，仿佛是要将他们活剥了一样。 许助理也很紧张，他看了看姜致。 姜致也不恼，安抚一笑，拍了拍许助理的肩头，和警察交流两句，站在那对老夫妻的面前，看着他们。 问道：“谁教你们这么说的？” 老夫妻拒不回答。 更过分的，还我呸了一句！ 姜致淡淡看着她，也没生气，语气平静：“我给你三倍的钱，你告诉我是谁，怎么样？” 老夫妻互相对视一眼，眼睛一转，像是起了主意。 姜致看着他们，拿起手机，点了两下。 “这样，我当场给你们转账，你们对我这么恨，不也是因为你们的摇钱树没了吗？我可以带你们找到新的摇钱树。” 许助理看着，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站在姜致后面，警惕地回看着那对老夫妻。 很快，里面能做主的老人高高在上开了口：“可以，但我要五倍。” 姜致点了点头，“有个附加条件。” “什么？” 姜致说：“你们得陪我一起去公司，指认罪魁祸首，怎么样？” 老夫妻有点犹豫。 姜致也没有多说，打开相册，翻出任怜的照片，“是她吗？你们点头，钱就立马转给你，不过只有三倍。” 许助理呆若木鸡，看着姜致如何一步步把这对老夫妻套进陷阱里，又是如何哄骗他们一起去任家找任怜。 做完这一切，姜致直起身，侧头看向许助理。 老夫妻拿到钱，对姜致也换了个脸色，笑呵呵的。 许助理上前一步，低声：“你这么做，就不怕他们临时反悔吗？” 姜致摇了摇头，声音淡淡：“我为什么要怕？” 她的目光微微朝后看，看向正在运作的手术室，语气比刚刚更平静：“就算老夫妻临时倒戈，不是还有人吗？” 许助理了然。 姜致没再继续说，她看了看时间，出去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回来，她带着许助理先走了。 姜致走后没多久，一群记者赶到。 虽然警察局的事不算特别大，也没有那么多热点，但是很显然，算得上是社会新闻，如果有心利用，或许可以大爆。 等到曾随云出来之后，他们就更确定了。 而且，有些人通过自己的医院关系，拿到了当初任怜在医院电梯口被人刺伤的视频。 他们一对比—— 赫然发现这个人，和正在沉睡的曾随云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眼睛的弧度和身形。 于是，开始有小道消息传出，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还有任怜贿赂曾随云的父母，攀诬姜致的事也一并出现在大众的眼里。 再加上，任怜最近作为任家的管理层，频繁出现于大众媒体前，这件事也跟着出现于大众面前。 就连任华都听见了风声。 任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姜致，他眉眼肃穆，没有以往的和蔼，“这件事是你做的？” 姜致摇了摇头，平静说：“我没做过，我只是给了老夫妻一点钱财，封口。” 任华：“姜致，我知道你对小怜其实心底有不满，但她已经答应过我了。” 任怜这孩子自小刁蛮任性，他们以为长大了，人变端庄了，就好了。 结果是发现掩藏起来了。 不过人最近也乖上不少，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小打小闹也仅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致言简意赅：“任叔，我没有对任怜主动出手过。” 哪一次不是任怜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她被动还击？任华也知道这一点，一时语塞。 姜致平静地说：“这次我也什么都没做，只是让那对老夫妻说出真相而已。” 任华沉沉看着姜致，姜致毫无顾忌对上任华的眼睛，她想了又想，口吻平静三分：“当初在医院的事，真的有那么凑巧吗，就当你们要查给任老爷子下毒的人的时候，任怜就缠着你，要和你一起回去，然后就替你挡下这一刀。” 任华：“……” 他的呼吸沉了几分，目光灼灼看着姜致。 姜致稍稍偏头，通过任华，看向步履匆匆的任怜，她脸色通红，气息虚浮，一看就是刚刚赶过来的。 走到桌前，任怜厉声：“姜致，你和叔叔说了什么？” 姜致瞥过任华一眼，“我什么都没说，不过接下来就不一定了，还是说现在往上那些流言蜚语，你怕了？” 任怜当然怕，她如果不怕，也不可能听说任华找姜致，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可当着任华的面，她不能露出这一面，只能勾了勾笑，反驳：“我有什么好怕的？” 姜致说：“那就好。” 任怜一停。 姜致站起身，侧头偏向任华，语气平静：“任叔，看来我们的谈话不合适再继续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自己考量。” 任怜心下更慌，双眼一眯，看着姜致打算从桌旁离开，抬起手臂，直接推了姜致一把。 岂料，人早有防备，一手握住任怜推过来的手臂，狠狠一拽。 眼看着任怜快要倒在姜致身上。 姜致又后退半步，她垂下眼睛，视线看着任怜，声音却是对着任华说的：“任叔，如果我要对任怜做什么的话——” 她话音刚落，往后迅速撤两步。 任怜手掌撑地，差点没有摔成一个狗啃屎，她抬起眼睛，眼里对姜致的都是恨意。 第336节 而姜致站在前方，冷淡看着任怜，没有丝毫情绪。 两相对视，两相对峙。 姜致的目光缓缓转向任华，任华心底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纵然再怎么调和，任怜和姜致肯定是不死不休。 可他们之前就决定好了，让任怜接手任家。 至于姜致…… 他顿了顿，眸色一寸寸沉下去，手指摩挲着。 姜致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半晌，她和任华道别，转身离开咖啡厅。 许助理正在不远处等着姜致。 谣言四起后，许助理一直都跟着姜致，怕再出什么意外。 姜致上了车，车尾消失，任华缓缓起身，走到任怜面前。 他垂着头，冷着脸看着任怜，语气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任怜，起来。” 任怜委屈地说：“叔叔。” 任华：“你还想让我再说一遍吗？” “我…”任怜显然有些不甘心。 第390章 二选一 姜致坐在后排车上，目光看着窗外，好似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的景象。 其实，倘若是仔细看，是能看见她的焦距是有些溃散的，心神游离。 许助理看了看坐在后排的姜致，问道：“姜小姐，你这么说，不怕任家那边完全偏袒任怜吗？” 姜致点了点头，接着，她又摇了摇头。 要是刚刚任怜没赶到，她还真有点怀疑任华对她话的可信程度。 可，任怜不仅到了，还对她动手了。 那么她那番话的可信程度就会节节攀升，姜致不相信任华那么心思老成的一个人，会看不出任怜的把戏。 垂下眼睛，她看着频繁亮起的手机。 半晌，说：“去医院。” 许助理：“曾随云醒了。” 姜致默认。 …… 而另一侧，任怜被任华带回家中，他虽然什么都没说，气势仍旧沉的吓人。 任怜也不说话，默默流着眼泪。 她最近都不爱大吵大闹了，因为她知道这么做，没什么用，只有默默流眼泪才有几分作用。 前两次，任华因为姜致的事苛责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哭着，任华看着她哭，就于心不忍了，叹口气就让她自己反省去了，等到她下午找个理由认错，他就把她放出来了。 任怜觉得这次应该也差不多。 只是，这一次任华没有再心软，让佣人把任怜直接带回屋里，把房门反锁。 一句话都没有和任怜多说。 高明欢都因为这动静，不由自主走出了老爷子的卧室，疑惑的询问佣人。 当得知任怜被任华拽回来关禁闭，她又下楼，去找任华。 任华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给任年打了个电话。 侧过头，他就看见了站在二楼处的高明欢，神色缓和一瞬：“大嫂，你怎么下来了？” 高明欢：“她又惹什么祸了？” 任华捏了捏鼻梁，他反问：“是不是我们这些年太宠着小怜了，所以把她娇惯坏了。” 高明欢吓了一跳，“怎么了，她是不是闯什么大祸了。” 任华可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人，他一说这话，就代表他对任怜是彻底的失望了。 甚至说，关于他们当初的决定—— 他也有些后悔了。 任华没有多说，只是问：“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可以。”高明欢说：“刚刚睡下，最近的精神和食欲也比之前好很多了，医院说之后健康复查就好。” 任华嗯了一声，只是他这声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高明欢皱了皱眉头，她是很少能从任华的脸上看出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的，“你是怎么了？” 任华抬起眼睛，看向高明欢，鬼使神差地问道：“小怜是你的女儿，姜致也是你的女儿，如果二选一，你要选谁？” 沉默几秒。 高明欢：“我想她们都能健康开心的活着，至于任家的产业，还有致致那边，你们两兄弟不是商量好了吗？” 任华深深看着她，“如果她们同时掉进河里，你会救谁。” 高明欢心里生出几分恐慌，“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任华说。 高明欢尖叫一声，“我不允许有人伤害我的孩子！” 正好，接到任华电话的任年赶了回来，走到家门口，他就听见了妻子的尖叫，快步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伸手安抚着人的背。 任年责问道：“任华，怎么了？” 任华只是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任年比高明欢敏锐，他说：“她不愿意放过小怜？” 对于被外人养的姜致，他对任怜还是更有感情，所以问题也是不自觉偏向任怜。 这一刻，任华或多或少体会到了姜致当初被姜家人放弃的感受，他的心底有些复杂，抬眼看向任年，反问：“如果是小怜不愿意放过她呢？” 任年想也不想，“不可能，小怜不是那种孩子。” 任华没说话，只是起身回了房间一趟，然后把那些资料全部拿了出来。 是近期任怜针对鸿途的，也有任怜索要实验室项目的。 还有刚刚在餐厅里的视频。 任怜故意推姜致那端，任怜摔到的那段，那饱含着恨意和杀意的眼神，让人看的胆战心惊。 结果似乎在往他们想不到的方向推过去。 几人纷纷沉默。 几分钟后，高明欢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起身，“我去问问小怜，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孩子。” 任华没说话，只是眼睛看着任年。 任年把高明欢拉着坐下来，他声音沉沉：“你觉得她会承认吗？” 高明欢唇角紧抿，肩背佝偻几分。 饶是他们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任怜从广市回来之后，人就变了很多。 原以为人是被国外的人带坏了，再加上被他们送出广市，情绪更偏激了。 或许小惩大诫一段时间，再安抚一段时间，就会改变。 可是到了现在，任怜一直没变。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先发出声音。 直到，佣人问要不要用餐，这潭死水才堪堪被打破。 任年看向任华，语气平静：“你怎么想的？” 这个意思通常是二选一，选择一个，放弃另一个，而这个选择的人通常是——任怜。 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怎么样。 任怜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疼爱和偏心肯定多了几分。 任华沉吟良久，“公平竞争。” 任年：“什么意思？” “最近政府有个竞标项目，谁赢，谁当任家的下一任继承人。”任华经过了几个小时仿佛终于做了决定，他抬起眼睛，看着任年，一字一顿：“自古以来就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他的话没说完，任年明白他的意思。 但高明欢不同意，她反对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们手里的资源不一样，致致怎么可能赢得过小怜？” 任华淡淡开口：“那就是命了。” 高明欢不可思议，她看向自己的丈夫。 偏偏，任年也是一脸默认的模样，他看着自己满眼含泪的妻子，许久保证道：“我不会让她们任何一个人走后门。” 任华口吻冷静：“大嫂，老爷子没有多少时间了。” 高明欢嘴巴张张合合，还想说什么。 最后，她眼睛闭了闭，身形往后一倒。 说完这件事，任华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家里给老爷子下药的人还没抓到，虽然家里的佣人全部大换血了，但是还是不安全，我打算重新调查。” 第337节 第391章 歹毒 姜致到了病房门口，轻轻叩响房门。 等了一会，再进去。 曾随云坐在病床上，她脸色苍白，脸上一刀深可见骨的伤疤，白色纱带缠绕在上半身，她侧过身，神色漠然看着姜致。 “你来了？” 姜致点了点头，侧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许助理。 许助理把门关上，在门外守着。 因为曾随云的罪犯身份，所以医院还是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件单人房，避免她到时候对医院的病人做出什么发狂的行为，且还有两位警察守在周围。 姜致坐在曾随云面前两米远的沙发上，抬头看向她，“听说你要见我。” 曾随云扯了扯唇角，没头没脑反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挺可笑的？” 姜致提起眼皮，静静看着她。 曾随云激动地说：“你明明上学的时候，还要向我跪地求饶，为什么现在就变了呢？为什么就变了呢，明明我想要的生活就在眼前了，可是因为你、因为唐广则都给毁了！” 姜致对此的态度一直很平静。 曾随云的宣泄，就仿佛是无足轻重的拳头，一拳打在棉花上，轻飘飘的，让人更生气了。 曾随云更生气了。 与此同时，是伤口撕裂的疼痛，这种感觉又把她拉到警局，眼睁睁看着对方往自己的致命伤扎去的感受。 姜致冷眼旁观着，“如果你没有其他的话和我说，那我先走了。” 曾随云用力咳嗽着，双眼猩红，她喉咙用力挤出几个字。 然而，姜致头也没回，转身朝门口走去。 但走之前，她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曾随云，“等你之后回到警察局，可能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曾随云瞳孔猛然放大，“你是什么意思？” 姜致笑笑：“这所医院是我安排的，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尽力抢救你？” 曾随云没说话，一时间，她的脸色五彩斑斓，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唇瓣嗫嚅着，又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姜致拉开门，往外走。 在关上门的前一秒，曾随云像是受不了了，大喊道：“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姜致没有任何停顿，把门关上。 曾随云说：“我有任怜给老爷子下毒的证据！” 房间的大门倏然打开。 姜致站在门口，冷冷看着曾随云。 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一切，曾随云双手握拳，语气平静：“我不仅有任怜给任老爷子下毒的证据，还有唐广则和纪湖联手，对一些达官显贵催眠的证据……”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致关上房门，直勾勾的看向她。 消息对等，才值得交换。 曾随云：“我都可以交给你，但是前提是你要保我一条命，送我出国。” 姜致想也不想，“可以。” “你……”曾随云有点惊讶，眼睛看着姜致，嘴唇略微抿起来，她深深吸一口气，说：“你过来。” 曾随云的这些证据肯定不能放在身上，那么，只会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哪里是绝对安全的？ 她给了姜致一个地址，让姜致自己去拿。 姜致给了一个出意料的答案：“如果证据是假的呢，是你和唐广则联手骗我的呢？” 曾随云：“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姜致反问。 曾随云脱口道：“我有唐广则的犯罪视频。” 说完，她像是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唇瓣紧紧抿作一线。 这应该是曾随云最后的底牌了。 也是为她招致杀身之祸的杀机。 姜致问：“视频也在那堆证据里面？” 曾随云看过姜致一眼，犹豫的点了点头。 姜致像是没有看见曾随云的犹豫，侧身出去。 曾随云追问：“你什么时候送我出国？” 姜致平静回头看向曾随云，“当然是确定证据了之后。” 曾随云说：“要是唐广则还派人——” “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姜致抬了抬眉头，打断她的话，“我答应的就只是送你出国而已，如果你在之前死了的话——” 那就是真的死了，曾随云尖叫：“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和你玉石俱焚，反正我没有活着的希望，我也不会让你拿到证据。” 姜致：“随你。” 她的态度相当的无所谓，仿佛随便曾随云怎么做，把她梗的不轻。 同时，门外的许助理敲门，低声在姜致耳边说了什么。 说是低声，其实曾随云也听到了几个关键词，任怜、任家…… 任怜一直在针对姜致，还在她面前三番五次提过，曾随云眼睛一亮，“等等，如果我能帮你把任怜拖下水呢？” 姜致和许助理同时抬头，看向她。 …… 姜致从医院里出来，许助理去开车。 她打开手机，消息很多，挑了唐广则和周融回完，便看见许助理把车开过来。 姜致上车，扣下安全带。 许助理斟酌着说：“要是她反咬我们一口，到时候我们可能会不好做，姜小姐。” 姜致：“不会的。” 许助理疑惑看向她，姜致把一只录音笔从兜里拿出来，关上录音键，她嗓音淡淡：“我本来也没有全信她。” 最开始进入病房，她就留了后手，把她和曾随云的话全部录了下来。 就算曾随云反咬，她也有足够的证据。 许助理顿了顿，不再说话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快变天了。 隔天。 曾随云实名举报任怜教唆自己绑架他人、捅人的视频在网上疯狂传播，和之前的小道消息吻合，愈发显得当初任老爷子中毒的事有猫腻。 众人哗然。 他们没有想到任怜会心肠这么歹毒，居然会为了留在京市，残害家里长辈。 任家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压制，只是这些消息就如同雨后春笋，不断的冒出来，而且他们压一批，反弹的就更严重。 而先前姜致的实验室项目，现在在任怜手里也如同烫手山芋。 气得她在家里砸了好几个杯子。 姜致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偏头看向老旧小区里的车水马龙。 曾随云的证据没有放在她现在住的房子，也没有放在其他地方。 而是放在很多年前，她之前打工住过的小隔间里。 姜致上了楼，拿着钥匙打开门。 门锁是坏的。 小隔间左右也就三十平，有个厕所，没有客厅，乱糟糟的，已经被人翻过一遍。 她扫过一眼，目光看向头顶的房顶。 灯光忽明忽暗，不断闪烁着。 手机也紧跟着响起。 姜致没接，拉着凳子垫在脚下，就去够灯泡。 第392章 电话 姜致本来不打算接。 彼时，她刚刚拿到曾随云说的那个u盘，正准备上车回去，偏偏周融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一下比一下急。 姜致还是接了，她还没开口，周融便说：“你在哪？” 姜致顿了顿，低声：“马上回万川小区。” 周融：“把电话给你身边的人。” 姜致一怔，拧紧眉头。 第338节 她下意识调了外扩，这样，许助理也能听见周融的声音。 “现在立刻离开那里。”男人声音带着不正常的喑哑。 许助理没说话，直接开了车。 曾随云租的宿舍是在一所工厂旁边，她曾经在工厂打工过，只是伴随着时间，这家工厂已经彻底退出时代的舞台，平常没什么人来，又是在京市郊区的位置，倒是方便许助理这时候往外开。 他们行驶过一段路，通过后视镜，就能看见身后跟上的车。 还有几辆车缠斗的声音。 是姜致之前安排的人和对方缠上了，只是他们的人比姜致这边要多，没过一会，就有几辆车赶了过来。 “往右边开，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们。” 周融垂下眼，看过自己在流血的手，又看向面前实时更新的坐标，冷静的指挥着。 而电话那头的人照做，方向盘往右一拐。 车在经历过一段长道后，后面是只能单人通过的短道。 车开过去。 很快，姜致在那头看见了几台车停在那，似乎在等着他们过来。 姜致心下满腹疑虑，却没有在此刻提出疑问。 就在此时，后面的车跟上来了。 他们不断朝着姜致逼近。 姜致瞬间就听见了这几辆车的声音，回头看去，发现刚刚看见的车和那些追上来的车相互撞上，互相缠斗。 她收回目光，视线垂在屏幕上。 男人声音仍旧持续，风声隐隐夹杂在其中，他没有再指挥路况，只是告诉许助理之后哪几个点可能会出现人，让许助理主意。 之后就直接挂断电话。 给姜致回应的时间都没有。 “老大，我们也该走了。”陈三眺望密林外几处，他背着包，挤出一个笑：“再拖延，真的来不及了。” 周融没说话，给自己包扎好手，眉眼凌厉地望过一眼黑黢黢的森林。 “走吧。” 阿道夫比他们预计的要更老奸巨猾，计划进行到一半，他就察觉到一样，直接反扑，这导致他们和顾家断开了联系，后来又被唐广则他们追杀，他们的人数只有来的一半。 现在只能往危险的密林走，才能保命。 而另一侧，姜致脸色发白，心跳却在不断的狂跳，她下意识攥紧掌心。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可能是因为眼前的情况。 许助理一脸紧张，他握紧方向盘，“坐稳了，姜小姐。” 进而，踩上油门，直接飞奔出去。 强烈的惯力差点让姜致飞出去。 也得亏她接到周融的电话，心生警惕，把安全带扣紧了。 反弹过后，后背紧紧靠在椅子上，细汗浸透她的手心。 她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打扰许助理。 车很快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但，对方派的人比他们多多了，饶是有不少人拖住了，还是有车不断的向前追逐。 一辆车突破了层层缠斗，一头撞上他们的车尾。 车身相触，令人牙酸的挤压感。 姜致下意识侧头回看。 模糊的窗口玻璃，只能看见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坐在车上，他们发现她在看他，冷冷一笑。 又是猛烈的一撞！ 车尾玻璃出现条条炸裂的细痕，密密麻麻，如同蛛丝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破裂。 见状，许助理咬咬牙，一头开进另一条小道。 后面的车紧跟其后。 轰鸣与玻璃破裂的声音炸的耳膜生疼！ 顷刻，一台车开到旁边，把他们挤压在中间。 似乎要一步步把她们逼上死路。 事实上也是如此。 在几个人不断的逼迫下，车一路开到了大水库旁边。 前面是坑坑洼洼的路，后面是追逐他们的狮子，完全跑不掉。 砰砰砰——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都是那些车不断的把他们往水库里撞的声音，宛如死神来的催命符。 右边的挡风玻璃已经全裂了，玻璃残渣塞在椅子上，在手上划出条条血痕，到处都是。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车身直直翻进了大水库里！ 水压力一瞬间灌溉进来。 姜致憋了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到前排去找许助理。 因为刚刚那么猛烈一撞，许助理现在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她伸出手，拍了拍脸。 见人还没有苏醒的意思，她环视周围一圈，看着布满玻璃残渣的窗口，咬咬牙，直接从中间钻了出去。 血丝飘在水里，姜致顾不上那么多，伸出手去拉车门。 水里的车门不同于陆地，水压很大，完全拉不开。 头顶接二连三传来跳水声。 姜致深深看了一眼，沉腰探进前排的窗户，替人解开安全带，一点点把昏迷的许助理抱上来。 在这个过程里，她的脸色愈发的白了，嘴里也不断冒出泡泡。 体力快要接近于极限。 姜致看着头顶几米的水面，费力抱着人往前方的岸边游去。 她刚刚看见了，除开这段平整的路之外，前面还有大部分路修的坑坑洼洼，小轿车根本过不去，且上岸的地方还有密密麻麻的芦苇，应该足够他们躲过一段时间。 但，她其实也不敢完全上岸，一直在注意那些人的搜寻动静。 一直确定人消失，姜致才拖着许助理沉重的身影，一步步往岸上走。 走的很缓慢，但是很坚定。 两人藏进芦苇里。 到这时候，姜致已经完全是靠意志力了，脚跟生疼，她也不敢停。 等到天黑，姜致拖着许助理继续往前走，约莫走了两公里多的路，他们终于见到了一家三层楼的房子。 房子里面亮着灯，还有说说笑笑的声音。 姜致听了一会，确定没问题，伸手叩叩门。 出来开门的是个小女孩。 姜致挤出一个笑：“你好，我和我男朋友的车在路上翻了，需要联系家人，你可以问问你的家人能不能借我打一个电话？” 那头人没说话。 似乎是被吓傻了，直愣愣的看着姜致。 也没办法。 姜致现在非常狼狈，手臂多处刮伤，腰上、腿上也有，又和河水混合在一起，看着像是夜里的鬼怪。 姜致也没在意，安静在那等着。 片刻一个大人走了出来，她把刚刚对小女孩的话说了一遍。 来人警惕心很高，确定姜致能清晰报出自己身份证，还能查出来这个人，他把电话给了她。 姜致看着手里的电话，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随后，她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两个小时后，姜致坐在门口，看见一台低低咆哮的摩托车穿梭过泥泞小路过来。 她站起身，勉强勾了勾勾了勾唇：“今天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梁时砚问：“你怎么样了？” 他视线从上往下扫过姜致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样，眉头紧蹙，伸手扶住她，问：“你没带人出来？” 姜致摇摇头，她没有多说，侧头看向不远处掩盖在草里的许助理。 说：“马上你送我们回去一趟。” 梁时砚还想说什么，触碰到姜致的身体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满手失血，滚烫的不行。 第393章 重合的梦 因为路不好走，梁时砚是开摩托车过来的。 真正的车队在出口的道上。 第339节 姜致先把许助理扶了上去，自己再最后上了车。 梁时砚的声音透过头盔，多少有些含糊不清：“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姜致没有多说，只道：“可能是有人看我不顺眼。” 梁时砚垂下眼睛，他没有多说，把摩托停在车前，和姜致一起把许助理扶上车。 姜致开始处理身上的伤口，和衣服。 她和梁时打电话的时候，就有委托人帮自己带一些衣服和药品过来了。 梁时砚瞥过一眼，转过头去，等着她换好衣服。 安静静谧的空间下，窸窸窣窣的布料声并不明显，却很扎耳。 多少有些勾得人心猿意马。 “好了。”姜致侧过头，“可以接我一个电话吗？” 梁时砚看着她，把自己的电话拿过去，他想到漂亮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喉头滚动，想说什么，又有点沉默。 姜致没有看他，她低下头拨通电话。 等到对方应答，她三两下把事情吩咐好。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万川小区。 许助理由梁时砚带过来的人送上去。 姜致刚想抬脚下车，肌肉撕裂的疼痛，混合着伤口浸泡发脓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刚刚紧绷着精神，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在车上坐了一会，整个身体松弛下去，她便感觉自己提不起腿来。 甚至，抬手都变成困难的事。 眉心拧紧，她一步步往车下走去，疼痛刺激着神经，让人发麻。 梁时砚猛然上前，一把攥住姜致的手臂，把她抱起来。 姜致豁然抬头。 梁时砚声音平静，步履稳健，“走不动就不要逞强。” 姜致：“……” 张了张口，她又闭上了，梁时砚继续问道：“谈且正在过来了？” 姜致嗯了一声，她现在认识的医生也就谈且一个，能够放得下心的，也只有谈且一个。 她和许助理这一身伤不能去医院，不然，到时候容易爆出去，容易形成连锁反应，不好控制舆论。 梁时砚按了电梯，抱着姜致走进去，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辛苦，只要你愿意成为梁太太，想要什么你没有。” 姜致没有说话。 梁时砚说：“即使你想查纪湖和唐广则背后的人，我也能帮你。” 姜致豁然抬起头。 梁时砚低着脸，桀骜眉头打成结，很显然，他不满意姜致这一身伤。 姜致说：“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她话里的态度让梁时砚明白，他顿了顿，还想说话，电梯门已经开了，谈且等在门外，看着他们。 梁时砚把话咽进嘴里。 谈且目光落在姜致身上，他手上提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他的东西。 梁时砚把姜致放在床上，侧身出去，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给保姆开了门，随后看着出来的谈且。 他上前一步，视线看向身后。 “睡着了？” 谈且点头：“睡着了，体力消耗太大，还伤口发炎，一下就睡了。” 梁时砚没有再说话。 谈且看了看走出来的保姆，道：“我们聊聊？” “聊什么？” 谈且平静的说：“周融失踪的事，你应该也受到消息了吧。” ——何止。 这消息还是梁时砚一手封锁的，他捏着烟，看了看屋内，“出去聊。” 谈且点了点头：“可以。” 梁时砚出去之前，找了保姆一趟。 保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手脚愈发的轻起来。 …… 姜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站在家里巷口，看着自己家旁边一处空了很久的房子搬来了新的客人。 她走了过去，站在楼下，往上看着。 只能看见一个削瘦颀长的少年身影，他看着格外的阴郁，神色也掩饰不住的冷淡。 小姜致后来在放学的路上，碰见过人几回。 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也没有出来过。 基本就是在阳台上放了几次风，然后又就转身回去了。 小县城的孩子总是相识的，时间一久，姜致家里旁边的房子住了一个很帅的少年这种事，就被人知道了，传的很远。 因为他们总能无时无刻在校门外看见他。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不上学总是向往的，他们看见人能自由自在在外面游荡，还有保姆给他做饭，吃穿不愁，能随心随地的玩，就更羡慕了。 小姜致也很羡慕。 那是一栋独立的小楼，里面的人就只有他和阿姨两个人。 阿姨下来看见姜致，还会笑着和她打声招呼，问她要不要吃糖。 小姜致每次都会拒绝。 阿姨却还是会给她塞巧克力，都是看不懂的品牌。 于是，小姜致每天下午放学，都会去楼梯口等着。 阿姨也不例外。 有几天是期末考了，她没时间过去了。 等再过去，记忆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阿姨出现。 这天，小姜致鼓起勇气，往上走了两步，站在黑黢黢的楼梯口，向上望去。 她知道，那个男孩就住在这里。 终于，她没忍住，又往上抬了一步。 男孩冷淡的看着她，“小偷？” 小姜致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大声说：“我不是小偷。” “那是什么？”他问。 小姜致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的阿姨呢，她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男孩仅仅是垂下眼睛，吐出两个字：“死了。” 小姜致大声：“不可能。” “死了就是死了。”他失去了耐心，神色冷淡，“没事别上来，我先回去了。” 小姜致还想说什么，给予她回应的却是哐当一声的重重关门声。 她握了握拳，往上又踏了两步。 可是这种小县城的房子楼道都是黑黢黢的，向上走，什么关都没有，也看不见，她走了两步，还是迟疑的下楼离开了。 只是，她会雷打不动的在楼下那个点等阿姨。 阿姨从来没有出来过。 等久了，小姜致都有点怀疑那个男孩是不是也死了，都没下楼过，也没去菜市场买过菜。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她再次上了楼梯。 敲响房门。 梦境与外面的开门声重合。 第394章 温柔乡英雄冢 姜致侧头看去，谈且倚靠在门口，视线平静看着她。 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姜致声音沙哑无比：“我这是发烧了？” 谈且：“不止你发烧了，老许也发烧了，不过也不奇怪，你们俩在冷风吹了那么久，不发烧才叫奇怪。” 姜致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梁时砚呢？” “梁时砚先回去了，他昨天守了你一整夜。”谈且压低声音，走进房间，“是骡子是马，也总得休息吧。” 姜致假装没有听懂谈且的阴阳怪气。 她喉咙又痛又痒，一出声，就想咳嗽，像是想起什么，她揭开被褥。 胳膊，腰上和腿上一圈都是绷带，而她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静默三四秒。 姜致抬起头，看向谈且，这回谈且终于没有阴阳怪气了，他摆摆手道：“不是我，是时砚找的保姆给你换的。” 第340节 “……”姜致稍微松了口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能是说曹操，曹操到。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保姆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 姜致略微低头看了看，眉心微锁。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小口喝着水。 谈且扫过她两三眼，起身往外走去。 姜致没说话，安静坐在床上，保姆陪着她。 片刻，谈且回来了。 手上拿着一个全新的手机，还有一张电话卡。 他把东西递到姜致面前，言简意赅：“这是梁时砚给你准备的。” 姜致没有多说，接过手机，装上电话卡，登录微信。 她一打开微信，就给梁时砚先转了一笔钱。 随后，往下扫过消息。 周融没法消息过来，唐广则也没有。 姜致垂下眼眸，她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面前的谈且身上，问：“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谈且：“什么？” 姜致道：“帮我约一下任叔。”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谈且说：“可以。” 姜致现在还有点烧，又是刚刚苏醒，晕乎乎的，她说完这两句，就继续睡下去了。 下午的时候，任华过来了。 他是一个人过来的，还特意做了装扮。 姜致把一个很小的u盘给了任华，声音很轻：“任叔，我想着这毕竟是你们任家的事情，所以这个u盘就给你了，要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 任华没说什么，但看见表情，依稀知道他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沉默良久。 任华说：“政府最近有个项目还不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上面了，你可以看看。” 他停了一下，说：“如果你能拿下来，或许能填补之前实验室的空缺。” 姜致意外抬起眼睛看过他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任华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 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不如说，自从曾随云出面攀咬任怜之后，就尴尬了。 姜致掀开被子，低声：“我送你出去吧，任叔。” 任华和姜致一起起身，准备出门。 保姆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姜致的身影，吓得不行，快步走过来，拉住她。 “姜小姐，你刚刚包扎好伤口，怎么能下床？” 姜致笑了笑，“我也是闷了，所以下来走动走动。” 她抬起眼睛，脸上苍白间又含着几分红，“任叔，你先回去吧，要做什么决定，是你的事。” 任华问：“你受伤了？” 姜致轻描淡写嗯了一声：“一点小伤，不小心把车翻到水里了。” 任华：“我怎么没听说过？” 姜致面色淡淡，声音低缓：“不严重，没什么大事。” 任华还想说话，可看着姜致身上渗血的衣服，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姜致也没再说话，送任华出去。 车怎么可能会翻到水里呢？ 只有可能是人为的，如果是人为的，那能赶出来这件事的只有…… 任华心头沉重，他拖着步伐，一步步往外走。 姜致看着他走出房门，消失在电梯口的身影，缓缓闭上眼睛。 转而侧身看向保姆，语气绵软：“我刚刚想换药，把纱布拆下来了，可是发现家里没有纱布了，阿姨。” 保姆擦擦手，“我现在就去买。” 姜致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保姆笑了笑，语气也多了几分轻松，“您和我客气什么，但你千万别乱动了，谈医生说可能会留疤的，留疤就不好看了。” 姜致乖乖应答下来。 等到保姆离开，她费力坐到客厅，打开手机。 ——周融和唐广则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她想到昨天周融那个电话，心里宛若被压了一层阴影，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点开唐广则的视频通话。 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唐广则接通了电话，他身后都是黑暗，整个人脸色似乎比往常还要白上三分。 他看着姜致，说：“我现在不方便，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姜致没说话，只是眼泪率先掉了下来。 唐广则愈发心慌了，捏紧手机，“怎么了？” 姜致没说话，眼泪簌簌，砸在屏幕上，重重滴进唐广则的心里。 背景音隐隐传来枪声和风声。 只是，信号不太好，姜致也听得很模糊。 唐广则捏着手机的手又重了几分，他努力平复情绪，“我先挂电话，等我回来，要是有人欺负你了——” 可在挂电话的前一刻，姜致哭声更密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唐广则的电话也跟着挂断！ 沉闷的一声。 一个人夺走唐广则的手机，重重砸在地上！ 唐广则倏然看向来人，语气冷厉：“你在做什么？！” 男人看他，神色冰冷：“温柔乡，英雄冢，谭，你不会忘了你走到今天这步是为什么吧？”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黑黢黢的密林，“刚刚我已经发现周融的痕迹了，要是他真的逃了，我们俩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唐广则没说话了。 他们自从到了漂亮国境内，就开始筹划刺杀周融的计划。 结果，让人逃了。 逃进了面前这密林里。 因为他们三番四次进密林搜寻，周融次次都能仰仗风声，逃脱，起初他们以为是纪湖的原因，到后来，唐广则发现他们人里似乎有内鬼，还不止一个两个。 他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们俩分别带一批人进去。” 第395章 方便吗 姜致看着挂断的电话，久久不语。 侧头看向窗外，她眼底的泪渐渐淡去，只留有些许的冷意。 擦干眼泪，她望向正在开门进来的保姆，勾了勾唇，朝她笑笑。 保姆是梁时砚身边的人了，照顾梁时砚很久，相当于奶妈一样的存在，她这回过来照顾姜致，也是因为梁时砚亲自打了一通电话，请她过来。 谁知道，就看见一个白皙可怜的小人。 而且，她还看到了梁时砚眼底对姜致的喜欢。 爱屋及乌，人又乖巧，保姆算是对姜致多了几分真心，把可能缺的药都买了回来，一回来，就抓着姜致给她换药。 直到，全身的药都换完了。 保姆端出一碗粥，让姜致小口喝着，她去给她做其他的吃。 姜致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她也的确有点饿了。 喝完粥，她听着厨房的动静，垂下眼，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脑海里却反复是那个梦。 梦里的人不再是唐广则。 而是周融的脸。 野广木就是周融。 姜致思绪翻涌，面上仍旧平静，吃过保姆做的食补，她就进了书房，打开电脑。 任华已经把项目书的资料给姜致发了一封。 正如他所言。 第341节 这个项目也是能够在现在看出未来前景，只要拿下手，对于鸿途没有坏处，也可以和之前实验室的项目匹配。 姜致扫过两眼，上网继续查资料。 她太入迷，连玄关门开了的声音都没听见。 男人阴影生长，涉及面前的电脑前，手掌压在桌面资料，他看过电脑屏幕。 “这个项目，我记得是政府的。” 姜致这才抬起头看向他，“是，这个项目很有潜力，我也只是看看资料。” 她伸出手，关了电脑。 语气温和：“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梁时砚收回目光，“过来看看你。” 他起身，侧头看着姜致，说：“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牵牵线，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以前和梁氏合作过。” 姜致犹豫片刻，没拒绝，只是说：“方便吗？” 梁时砚：“没什么方不方便的，就是一起吃顿饭，他和我家老爷子关系挺好的，应该能卖这个面子。” 说着，他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才九点多，不算太晚。 梁时砚对姜致使了一个眼色，拿着电话，出去打电话。 梁时砚和人谈话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好能听见一点，又不是太清楚。 姜致走过去，正好和开门进来的梁时砚撞上。 梁时砚一脸尴尬地看着她，“你怎么出来了？” 姜致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还是看出来了梁时砚的不自在，她想了想，说：“没关系，这个项目我可以自己争取的，不一定要一起吃饭。” 梁时砚脸色微微缓和，“我知道。” 他顿了顿，说：“没什么事，就是他最近挺忙的，没什么时间吃饭。” 姜致没有拆穿，只是笑着点点头。 转而，她问起许助理的情况。 许助理没有住在姜致家里，被梁时砚安排到隔壁对门去了，一天也没看见人影，发短信也不回。 梁时砚说：“没什么事，他比你受的伤还轻，你关心他做什么？” 说到这里，他脸色又臭了几分，“我还没有查出来那群是谁的人，你再等等。” 姜致大概知道那群是什么人，应该是唐广则那边的人。 不过今天的通话—— 唐广则似乎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那么也可能是任怜自己找的人。 姜致长长睫毛垂下，她又看了看梁时砚，梁时砚被姜致盯的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姜致摇摇头，说：“我想先去休息了。” “你是该休息了。”梁时砚说：“你还在生病，就别看工作了，人是活的，公司是死的，少你一个地球也不是不会转。” 姜致说：“你安慰人倒挺别致的。” 梁时砚倏然闭上嘴。 姜致看着他一脸憋屈，又不敢多说的模样，唇边扬起一点笑，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屋。 只是，她还是惦记着文件的事。 临睡前，特意翻了翻任华给的那份文件下的负责人名单，再放到百度上去搜索。 百度有记录和资料。 姜致指尖一路向下滑，落到籍贯上面。 关掉手机，她睡了一个好觉。 和上次不同的事。 这一次她没有梦见野广木，而是曾随云和唐广则，在这次的梦里，她看清楚了唐广则的身份——那个小乞丐。 模糊的面容愈发清晰，那颗泪痣也愈发的动人。 很快，小乞丐长成了青年。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既然你发现了，那就不要怪我了。” 姜致一步步往后退，退到边缘。 她侧身往下一看。 湍急的水流快要把她冲走。 下一秒，一阵大力推过来，将她重新推进水流当中。 溺死感压在胸膛，姜致骤然睁开眼睛，一杯水被端到面前，她下意识的喝下，吞咽。 失去焦距的眼睛缓缓聚焦，她看向身侧的人。 梁时砚皱着眉头，一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怎么了？” 姜致本能避开梁时砚的手，躲开杯子，她摇了摇头，“没事。” 梁时砚沉沉看着她，可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眉头只是微微蹙了一下，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姜致知道自己不应该怎么做，但是有时候本能是无法克制住的。 房间里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 梁时砚没再说什么，屈膝站起来，去门外接电话。 姜致闭了闭眼睛，缓解刚刚梦里带来的恐惧。 深黑的夜压下来，远处的星火也变得不再明显，她侧头看着窗外，没一会，蹑手蹑脚的出门。 走廊的黑和外面如出一辙。 客厅零星火光闪烁着，隐约伴随着那男人不耐烦地说话声：“找不到就翻倍的找，掘地三尺的找，这些事还要我教你吗？” 姜致问：“找什么？” 梁时砚回过头来，利落掐断电话，他看着赤着脚的姜致，皱了皱眉，“没什么，梁家丢了一份文件书，正在找呢。” 姜致点了点头，她的视线看向梁时砚，说：“你有没有和周融联系过。” 这才是她出来的目的。 梁时砚面不改色，“今早还联系过，人那边在收尾了，估计没过几天就能回来。” 姜致没说话，缓缓点了点头。 她顿了半晌，不知道是和自己解释，还是和梁时砚解释：“他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才想问问，如果方便的话，等他又空闲，你让他打个电话给我吧。” 而在遥远的海洋彼方。 他侧头看向坐在另一侧的周融，“老大，还要多久我们才能出去？” 周融一手缠住白色布条，套在见血的手心，“三天吧。” 他没说的是，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密林里的野生动物太多了，后面又有追兵。 再加上长时间的奔涉，已经让大家的体力十不存一。 跟着他们进入密林的人现在也折损大半，现在只有四五个人。 蕾丝被浸染，他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伸手摩挲布条。 第396章 失踪 经过几天的休息，姜致这几天算是缓过来了。 谈且过来给姜致检查伤口，伤口太深，以后很有可能要留疤，让她注意一点，以后或许可能通过手术祛除。 姜致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手臂结痂的伤疤，抬起头看向谈且。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最近周融有联系你吗？” 谈且说：“我的任务是留在京市。” 言下之意，周融就算联系他了，也不会告诉他情报。 姜致听到这话本来应该安心，可是她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抬起眼睛，她看向谈且的神色。 谈且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你放心，坏人遗臭千年。” 姜致：“……” 她眉心隐隐抽动，不过没说什么，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许助理的伤比姜致的轻，恢复的更快。 他这两天一直住在姜致的隔壁。 姜致打开门，就能看见男人恭敬有礼的站在自己的身侧。 她滑动手机，查看着最近的热点，完全没有注意许助理和谈且互相撞了一个眼神。 两人下楼，许助理去开车。 谈且就在楼上看着，轿车驶出小区一段距离。 他沉着脸，转身去打电话。 姜致在车上，翻阅着积攒的文件。 许助理正在和姜致说最近的事情，曾随云的事情闹的很大的代价就是任怜被任氏所有人怀疑—— 目前只能停职在家里，接受调查。 第342节 至于，姜致给任华的东西和资料，还没有报出来，应该是任华打算按下去了。 那也无所谓。 只要曾随云咬死了任怜，这件事就一天不可能消停。 像是想到什么，姜致抬了抬眼睛，语气平静：“曾随云可以取保候审吗？” 许助理斟酌道：“运作一下是可以的。” 姜致笑了笑，“那就运作一下吧，也方便我们保护她的人身安全，顺便可以问问，她所说的视频在哪。” 曾随云那天说是有唐广则的视频。 但，等姜致拿到u盘，把任怜的那部分复制到另一个u盘里，就发现其实里面并没有唐广则的视频。 不过想想也是。 这种保命的东西，怎么可能给别人呢。 姜致今天是照常上班，处理公务。 事情积累的太多，饶是线上处理过一部分，也足足花费了姜致两三天的时间。 中途，她接到了曾随云的来电。 问她有没有空见一面。 姜致看着手里的文件资料，什么话都没说，她只是冷静地反问曾随云，她欺骗了她，怎么好意思要求她见面的？ 那头一时语塞。 姜致却没什么耐心听她说话，直接挂断电话。 下了班，刚刚出了公司大门，却发现门外的天气比她想象的要冷。 姜致下意识裹紧衣服，把手机塞回兜里，提起眼睛。 入眼是站在马路边的梁时砚。 男人身材笔挺，一张臭脸，寸头，眉骨锋利，他的目光徐徐朝姜致这边转过来，随后挑起一点笑。 姜致站到他面前，学着露出一个笑：“你怎么过来了？” 梁时砚说：“过来接你下班。” 姜致侧头往他身后看了看，有点无奈说：“不用这么麻烦。” “你刚刚才大病初愈，别傻乎乎的站在冷空气里。”说完，他把姜致扯上车，语气不容拒绝：“这回是去带你吃顿饭，你怕我把你绑了？” 姜致这倒是不怕，只是太突然了，“你总得告诉我和谁吃饭？” 梁时砚：“你应该认识。” 姜致抬起眼睛，疑惑地看着梁时砚。 梁时砚对上她的目光，缓缓说：“是钟老，实验室的项目就是她一手主持的，周融没有介绍你们两认识？” 沉默几秒。 姜致还是点了点头，如实说：“认识。” 梁时砚：“就当平常吃顿饭，不用惊慌。” 姜致：“好。” 梁时砚定的餐厅是以粤菜为主，走进去，中间就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一个小亭子，铺满鹅卵石，竹影婆娑，于风声里摇曳，似曾相识。 视线望旁边一看，忽然定格于其中一间房前。 姜致的脚步蓦然顿住。 梁时砚：“想起来了？” 姜致瞥他，“你差点成为法制咖的那天。” 梁时砚笑了笑，没说话，领着姜致上楼。 姜致停在楼梯口，她视线往下看去，无端觉得有些空虚。 他们上楼的功夫，包厢里的人差不多坐齐了。 钟老坐在首位，梁时砚和姜致坐在他的左侧，再然后就是实验室见到的唐宋和安博士，基本都是熟人。 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钟老问：“小姜，听说你想竞标荣京那个项目？” 姜致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荣京就是任华介绍的那个项目，她腼腆笑了笑：“有点兴趣，想试试。” 钟老：“是可以试试。” 他视线逡巡过周围一圈，说：“其实唐宋对这种项目很熟悉，大学辅修也做过相似的几个，你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加入你的项目组。” 姜致眼睛一亮，侧头看向唐宋，“唐先生要是方便，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话，可以来鸿途试试。” 唐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笑：“有点兴趣，但是要考虑一下，最主要是现在实验室的项目要人。” 闻言，姜致也不气馁，和唐宋加了个微信。 反正有时间慢慢磨。 总归可以让唐宋同意的。 推杯交盏间，就换了话题。 姜致中间喝得有点多，起身去了一趟厕所，离开前，她没把门关紧。 站在门口，风声萧瑟，月色剪裁投下。 无端落寞。 纤细影子缓缓曳长，姜致站在门口，正想推门进入。 钟老声音缓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周融失踪的消息？” 第397章 作为朋友 房间里的人没有回答。 钟老又说：“你们总不能一直瞒着人家，要不然之后的事情怎么做？” 接着，梁时砚开口说：“钟老，我知道，这件事我会适时地透露给姜致的。” “如果是这样，再好不过。” 安博士：“这件事有多久了？” 他说的事，自然是指着周融失踪的事。 梁时砚斟酌着报了一个数字。 正正好是姜致去拿证据那天。 姜致微微一顿，里面的揣测还在继续，或许对方也是知道周融失踪的消息，所以才对姜致下的手，也有可能是两边同时下手，想得到一个好处。 女人身形往后退两步。 走廊静悄悄的，微醺黄灯光静静流淌着，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有紧绷的脸色依旧能看出些许不平静，半晌她踏上走廊，高跟鞋的声音踏踏随着风声送包间里，声音适时停下来，转而到另一个话题上。 姜致推门而入，正好和举着酒杯的梁时砚对上视线。 梁时砚提了提眼睛，仍旧是一张臭脸，他看见她来，甚至说，扭开了头。 姜致笑了一下，侧头看向唐宋，“你们惹他生气了？” 钟老和颜悦色：“别管他，小孩子就是脾气不好，还有得磨呢。” 老人有意把话题揭露过去，姜致也就没有揭穿。 姜致莞尔，她走到钟老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来，声音温和：“钟老说的是。” 钟老多看她一眼。 眼见着人情绪平静，眸光内敛，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顿饭说是姜致来见他们，不如说是他们得知周融失踪消息之后，刻意过来见她的，近距离观察她的情绪和生活。 饭局临近尾声的时候，钟老还特意问了问姜致的身体情况。 姜致如实回答。 钟老想到什么，说：“留疤了吗？” 姜致笑着说：“还好，能捡回一条命，我已经很幸运了。” 钟老侧头看了看安博士，“老安，我记得你之前研究过一个去疤痕的，有没有效果，要不要拿出来用用？” 倘若姜致不知道周融失踪的消息，现在必然是受宠若惊，只是现在知道了，反倒是觉得像是故意安慰她，这样一来，钟老这不同寻常的亲昵也算是有了解释。 脸上适当露出一些意外和受宠若惊，她下意识摆手。 “不用，只是一点小伤而已，用不着这些。”姜致笑了笑：“而且，留疤也是为了提醒我，下次应该再小心一点，我还是太莽撞了，考虑的不周全。” 见状，钟老他们也不再说什么，叮嘱姜致要好好注意身体。 姜致一一点头。 包厢的房间开了空调，燥热无比。 姜致从包厢出来，把钟老他们送上车，侧头看向步履不徐不疾的梁时砚。 问：“你的司机来接你吗？” 梁时砚目光向下看过姜致握住的指尖，说：“不，我送你回去。” 姜致下意识要拒绝。 梁时砚说：“你刚刚偷听到了多少？” 姜致抬起眼睛，倏然看向梁时砚，似乎并不明白她怎么猜出来的。 第343节 梁时砚其实原本也没发现，但他坐在姜致的侧边，通过他的那个角度，他能看见姜致放在桌下的手不断的握紧。 尤其是，在钟老假意亲昵下。 这个时候，他就隐约猜到姜致可能听见了什么。 姜致顿了一下，松开手掌。 细长白嫩的右手细微颤抖着，它不自觉的弓起来，像是无法承受这种痛苦，姜致脸上言笑晏晏的表情也跟着慢慢淡下去，几秒过后，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唇线抿了又抿，她问：“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梁时砚没有回答，盯着姜致的眉眼，他答非所问：“你现在的表情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 姜致没说话。 风声吹拂，灯光环绕。 静静洒下来的柔软无声浸染在两人氛围当中。 梁时砚上前一步，伸手抱住姜致。 姜致下意识后撤，肩头挣开男人的怀抱。 梁时砚的力气更大了，牢牢把她环进自己的怀里，手掌摩挲着后背。 “想哭就哭吧。” 姜致低声：“我不喜欢周融，也不想哭。” 梁时砚应了一声，他偏首看向姜致，假意没有看见狭长漂亮眼尾上的红色，“嗯，你不喜欢，我喜欢，行不行？” 姜致：“……” 梁时砚说：“那这样，现在周融不在了，蒋行朔也有未婚妻了，我来照顾你。” 姜致眉心微蹙，下意识撇开眼睛，男人温热体温搂得更紧，他的呼吸压低在她的耳侧：“可以吗，姜致，给我一个机会。” 梁时砚这一刻的心是忐忑的，是不安的，这种不安让他预料到了结果，所以他连看姜致都不敢看。 盈盈月色下，女人的神色没有波澜，她张了张口。 男人抱着她，“如果不是我想听的回答，你也可以不说。” 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和专制。 姜致：“抱歉。” 言简意赅，却能让人听懂话里的意思。 梁时砚沉默。 一切的声音都仿佛消失殆尽，他缓缓松开手，眼睛向下垂在，遮掩住发红的一片。 姜致顿了顿，开口说：“你的人很好，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 梁时砚抬起眼睛，笑着说：“你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姜致想点头，又觉得不太合适，岔开话题问：“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是家里有人接你吗？” 梁时砚提了提臂弯上的衣服，“我送你回去。” 姜致看着他。 梁时砚侧身看了看车停着的位置，语气平常：“就算不是恋人，作为朋友，我不能送你回去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致没法拒绝。 梁时砚把姜致送到门口。 看着对面熟悉的门牌号，姜致像是想到什么，说：“许助理生病一直坐在你家，是不是很麻烦你。” 梁时砚瞥眼，“我没住在这边。”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管过许助理，除了提供一个住所之外，他什么都没干，也不需要姜致付出感谢。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姜致一旦感谢他，他就感觉自己和她的关系越来越生分了。 但，姜致依旧把钱翻倍的转给梁时砚。 她提起眼睛，声音缓缓：“对了，如果有周融的消息，麻烦你提前通知我一声。” 第398章 表白失败 相对饭店走廊的灯，小区的灯就显得有些暗了。 明暗交错，男人定定看着面前的姜致，身上散发的压抑气息让人沉默。 姜致知道自己这样是有些扎心，甚至还有些含沙射影，可是他们能瞒的了他们一次，肯定能瞒她第二次，不如一开始把话说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梁时砚终于轻笑一声：“可以。” 姜致适当地松了一口气，她抬起眼睛，缓缓看向面前的梁时砚。 男人不知何时退到阴影之下，看不清楚神情。 姜致的唇线微微抿紧，她还想说话，梁时砚率先开口缓和氛围：“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不等姜致再开口，梁时砚转身离开。 他本来就不爱住万川这边。 比起这里，他更喜欢待在l1，再不济就会回梁宅，和老爷子喝喝茶，聊聊天。 梁时砚回到梁家，还着实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下。 管家率先问道：“少爷，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梁时砚：“爷爷睡了吗？” 沉默几秒，管家说：“老爷在见客，过会就会下来，你这是——” 他看着梁时砚满身失恋的氛围，又有些不确定地多看两眼。 梁时砚身上这个气氛他们都有点习以为常了，时不时就失恋，又或者时不时一副活泼开朗大男孩的模样，总归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而起的，且间歇性抽风。 梁时砚上楼，管家急忙挡在身前。 这个动作让梁时砚挑眉，“很重要的客人？” 管家笑着说：“是，是老爷很早之前的朋友了，这次也是特意来京市拜访老爷子。” 梁时砚若有所思，“那我必须要上去了。” 管家：“不行，老爷之前吩咐过了，说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这中间的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梁时砚和梁家人。 面对姜致，梁时砚尚有几分隐忍，可在家里，他就不会忍了，向来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梁时砚皮笑肉不笑：“管家，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你拦不住我的，我现在就要去见爷爷。” 管家脸色紧绷，他知道梁时砚是认真的。 梁时砚再往楼上走两步。 管家这次没有再拦他，眼睁睁看着他走上楼，前往书房，他跟在他身后，以防发生预料之外的事情。 书房的门没关，一线淌在门外。 梁时砚推开门，梁老爷子懒倦坐在茶几前，神色深沉，像是在思索什么，他面前还摆着两杯热茶，飘散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刚还在喝。 他环视周围一圈，语气低沉：“爷爷，你朋友呢？” 梁老爷子笑骂他一句：“早在楼下就听见你们的动静了，你说我朋友呢？” 梁时砚大喇喇坐到梁老爷子对面，他卷着袖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不就是想见见嘛，管家还说，是你很久之前的老朋友了，我寻思自己还能讨一份礼物呢。” 他这个孙子向来就是个混不吝的，梁老爷子抬了抬眼睛，哼笑声：“我看你是又受挫了，所以回来给我耍浑了。” 梁时砚不可否置，“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方能突显我的品格。” “别扯那些歪道理。”梁老爷子说：“怎么，现在是你表白失败的第几次了？” 梁时砚不吭声了。 他走到书房的窗口前，拉开窗帘，朦胧夜色里，只能看见一台车驶出别墅。 应该就是老爷子口中的那个朋友。 梁老爷子说：“听说你今天给她攒了个局。” 梁时砚纠正：“不是我，是周融。” “你不是说周融那小子出国了吗，怎么攒的。”梁老爷子提起眼皮，问：“你自己办的事你还要让周融分一杯羹，傻子，难怪你追不到女人。” 那些人都是周融留给姜致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在中间唯一能起到的作用——也是联系起来，一起吃个饭，所以说真的不算他攒的。 不过梁时砚懒得和老爷子算这些了，他问：“对了，爷爷，我记得梁家在国外有一支雇佣兵。” 梁老爷子抬起眼睛，“你想干什么？” 梁时砚没说话。 “如果你说不出用处，我不可能借给你。”梁老爷子回绝道：“你现在年轻气盛，要是拿他们做什么犯法的事情，我可保不住你。” 梁时砚揉了揉眉心，“我想借他们找个人。” 梁老爷子：“谁？” “周融。” “他失踪了？” “嗯，差不多。”梁时砚说：“人也没失踪，现在就在密林里，需要有人去找。” 梁老爷子定定看着他，半晌摆摆手，“管家会给你联系方式，但你能不能说动他们帮你，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第344节 梁时砚起身就往外去找管家。 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梁老爷子垂下眼睛，摩挲着拐杖。 黑夜茫茫，一簇光影投射在他的脸上。 皱纹皱起，他望向桌面摆着的相框。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住了，媛媛。” …… 次日，姜致单独约唐宋见了一次面。 昨天的饭局不适合深入聊项目，也不适合聊一些其他的，今天这个单独饭局倒是很合适。 姜致给唐宋的报酬很优渥。 只要能够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她可以让唐宋不坐班。 工资也调到比之前高了两三倍不止。 金钱的诱惑下，唐宋可耻的心动了，眼神不确定地看向姜致，“真的？” 姜致点了点头，“而且你还可以拿这笔工资去投资实验室的项目，任怜应该很久没有给过实验室资金了吧。” “……”唐宋沉默。 任怜的停职申请下来，首当其冲受害的是他们，因为她的停职，任氏也不再给他们提供资金，每次去询问，就是任怜暂时停止，还没有找到新的负责人接手他们的项目，需要耐心等候。 这等候一天又一天。 就算实验室之前的资金充足，现在消耗过来，也颇为捉襟见肘。 唐宋说：“没想到你了解的挺清楚的。” 姜致笑了笑，把合同往唐宋那边推了推，“没办法，谁让任大小姐和我不对付。” 接着，唐宋叹口气，拿起笔，刚刚要签。 高跟鞋笃笃敲响地面。 “不许签！” 第399章 无人接听 姜致回头看去，人带着墨镜，穿的严严实实，很怕让人认出她。 但一眼，她还是能认出来——是任怜。 她不动声色挑了一下眉头，随后看向唐宋，让他自己决定。 唐宋打定主意要签，自然不可能听任怜的，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 何况，任怜也不是他的老师。 他没必要一定要听任怜的。 任怜看着他们俩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憋屈的情绪愈发汹涌，她上前两步，厉声问道：“你是不想要任家的投资了吗？” 唐宋说：“任氏现在的投资已经暂停了。” 任怜脸色空白一瞬。 很快，她就想到了为什么，绷紧唇角，说：“我马上就会回去，你真的要和我做对？” 任怜的声音压低，透着威胁的意思。 唐宋没说话，眉头紧蹙，他是一点都不喜欢任怜这个性格，所以他也没有给过任怜好脸色，“任氏不是你一个人的，如果任氏真的不想合作，也可以请任先生和我谈。” 末了，姜致补上半句：“任怜，任叔知道你出来了吗？” 杀人诛心。 任怜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她是听见家里下人再说，任华为了补偿姜致，给她介绍了一个政府的新项目，且还把原本属于她的实验室的人介绍给了姜致。 这么说，任怜怎么能忍。 直接忘了任华的禁闭命令，逃出来了。 任怜冷着脸看着姜致，“你现在很威风是吗？还是以为抓住我一点把柄，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姜致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睛，和她对视着。 气氛僵持。 任怜一把抢过桌上的文件，从上往下翻阅一遍，她忽而冷笑：“一个实验室的人而已，借给你也无所谓，反正你的后台倒了，我看你拿什么耀武扬威。” 姜致拧眉，“你什么意思？” 任怜太想看见这张脸撕碎平静，变得和她一样狰狞了，她低下头，一字一句在姜致耳边吐露。 “周融死了。” 姜致豁然抬起眼睛。 任怜得意的笑了起来：“是真的，谁让他带着人往满是野生动物的密林里闯，听说他们那一队被野狼咬的面目全非，没有一块好肉。” 姜致的唇线紧抿，她死死盯着任怜，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 任怜扬了扬眉毛，“你可以问问周融之前那个助理，他应该收到消息了。” 姜致花费一夜平静下去的情绪重新翻涌起来。 她昨天一夜没睡，脑海里反复出现周融的脸，也一直在安慰自己，像是周融那种人，怎么可能死在国外。 他还让她等着他。 可、可是…… 理智告诉姜致，任怜的话不可信，然而脑子却不由自主的相信了。 她握紧手机，就现在这一刻，她真的想当场给谈且拨个电话过去，但是人还在这，她也不能完全保证她说这话，是不是故意刺激她的。 任怜笑得愈发得意了起来，她睨着姜致，冰冷道：“我看你拿什么和我斗，姜致，你就是一个灾星，一个可怜虫。” 姜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下一秒，空间里回荡清脆的一声啪。 餐厅里的所有人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往这边看过来。 唐宋都懵了一瞬。 他下意识上前，不知道要不要拦。 任怜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姜致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我打的就是你。” 说着，她又重新扬起手掌，神色冰冷地看着任怜，语气平静：“你要是狗嘴再吐不出象牙，我会让任叔好好管教你，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曾随云是我指示她把你的一切抖露出来的。” 任怜漂亮的眼眸里流淌出恐惧。 姜致一字一顿：“你说，我手中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任怜往后退两步，她转身要走。 姜致没有拦她，看着她一步步踉跄离开，而后她重新坐下，看向唐宋。 神色有不少歉疚：“如果任氏有为难你，我会去和任叔说一声的。” 唐宋摇了摇头，他还没有从刚刚发生事情回过神来，虽然没有听见姜致和任怜再说什么，但他能够看出来姜致侧脸流露的狠厉冷漠，一瞬间，他还以为看见了一个翻版的周融。 姜致心里有事，也没有特意和唐宋拖延下去，确定好时间和任务，她就走了。 直接打车去了许助理的家里。 许助理的家庭住址早在一开始，就有写在公司简历上，能找到轻而易举。 姜致到楼下，她坐了一会，调整好情绪，给许助理打了电话。 许助理立马下来接她。 姜致和他一起上楼，到了屋里。 许助理给姜致端了一杯茶，紧张地擦了擦手，笑着说：“姜总，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姜致问：“周融有消息了吗。” 许助理脸色一僵。 姜致放下茶杯，视线平静地看着许助理。 许助理怎么也没想到姜致的消息能收到这么快，他顿了顿，如实说：“我们派过去接周总的人没接到，但在靠近外部区域，发现了燃尽的火堆和布料，还有野山猪和狼的痕迹。” 他没有讲的是，上面还有大片血迹，初步判定有人的。 但是谁，就不清楚了。 姜致从许助理的话里提炼出来的信息只有一个，凶多吉少。 指尖掐进掌心，她深深吸一口气：“还有呢？” 许助理：“没……” 姜致打断说：“如果我发现你再隐瞒我，正好最近鸿途也有一个国外的项目，你就去做那个吧。” 许助理：“……”这两个人威胁人的手段怎么一模一样。 犹豫半刻，他还是说了。 姜致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平复自己的情绪，她回看向许助理，问：“他之前还有没有交代过什么？” 许助理使劲摇了摇头，“没有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姜致扯了扯唇角，起身准备离开。 许助理：“姜总，要不然我送你吧。” “不用。” 姜致撂完这句话，抬脚匆匆往屋外走去，徒留许助理在那看着。 第345节 姜致下了楼，驱车回到万川小区，换身衣服，就往小区后街走去，打算走一走，平复心绪。 然而，以前好用的办法—— 现在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走到天黑，姜致心头的烦乱不减反增，她看着手机里静静躺着的电话，打了过去。 良久，系统的声音传来。 暂时无人接听。 第400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姜致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在这一刻承认，周融对她来说，的确是不一样的。 至于哪里不一样。 她又说不上来。 回到家中，姜致的脸皮微微绷紧，她把门关上，肩头抵着门板。 冰冷空气混合着潮湿的低温吹进房屋。 她静静待了一会，看向阳台。 深蓝色和黑色晕染成一团，万家灯火在此刻燎开，显得人愈发的寂寥沉默。 膝盖屈起，她直直站起来，走到阳台面前的窗户。 窗户上氤氲的雾气隔开世界。 清晰的人影变得模糊。 ‘姜致’男人仍旧疏冷的声音隐隐带了一丝缱绻。 姜致抬起头，应声看去，呼出的白雾在玻璃面结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和她对视着，在那一刻的火锅店，在现在这扇窗户面前。 他是不是早有预料？ 姜致呼吸一顿，什么话都没有说。 空旷寂寥的房间中，躺在茶几上的手机反复作响。 风声穿插在其中，她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低眸看过一眼电话，备注上面写着唐广则，手定在半空中，她踌躇许久，收回手，没有接。 电话反复数次的响开，又沉寂了下去。 猩红的烟蒂在指上燃烧着，一点微光笼罩在昏暗空间里，她沉默地吸完手上最后一支烟，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没有打开的电视。 那么一瞬间，她想起来自己和周融共同依偎着看电影的画面，互相吻着的画面。 姜致的手不自觉摩挲了一下，汹涌的情绪像是止也止不住的反扑。 她没有选择让自己在客厅待太久。 拿起手机，起身进入卧室，把浴缸里放满水。 唐广则发来了信息，说他马上回京市，不出意外后天就能来见她，还给她带了许多特产。 姜致只是扫过一眼，没有回复。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回什么。 甚至说，她连装都懒的装，摆烂到彻底，不想再继续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短短出现几秒，就被姜致自己给否决了，不过她依旧没有回唐广则。 她擦干净身体，回到床上。 天光已经从朦胧的夜转化为天光盛放的白日，绯红的光翻出鱼肚，隐约透出些许的暖意。 被褥上也似乎仍旧残留着周融的味道。 姜致闭上眼睛，手臂抱着枕头，她身体呈蜷缩状，枕在另一只枕头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她出现在了上一次记忆的结尾处—— 雨滴越来也大，整个天都被蒙上一层黑黝黝的深色，像是倾盆暴雨立马就要落下。 而她在回家的路上，越走越急。 马路上的路人早已回了家。 街道空荡荡的，房屋也是黑的。 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踉踉跄跄往前跑着，直到到了那栋楼面前，习惯性地停了一下。 只一眼，她就被楼道上的黑影吓住了。 一道又长又黑的影子站在楼梯口，冷漠地注视着她。 姜致下意识后退两步。 影子随之移动，缓缓下楼。 姜致转身就朝外跑去，下一刻，她脚尖一疼，不知道踢到什么，膝盖重重往前扑。 火辣辣的疼刺激地她一下就开始掉眼泪。 饶是已经上了高一，她也不过是一个脆弱的十四岁小女孩。 提前上学，并不代表她的心智有所成长，归根究底，还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混合着泥土的污水不断的冲刷着伤口，带着隐隐的痛意，但她知道，这个时间没有人会管她，爸爸妈妈也要弟弟，所以她也只是哭了一会，就忍着眼泪站起来，打算继续往前走。 同时，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不会来这了。 然而，就当姜致快要离开的时候，人从楼上下来了。 他一步步走下来，看见她膝盖上的伤口微微蹙眉。 “你这么怕我？”他问。 姜致噘着嘴：“谁让你吓人的。” “你倒是怪上我了。” 姜致不说话，显然是知道自己有点理亏，可是看着男孩这幅盛气凌人的模样，她又不知道讲什么了，干脆垂下头，起身，拍拍身上的脏污，准备回家。 因为前段时间小叔叔的骤然离世，现在整个家里的气氛都低沉的不行。 晚回去一点，他们就不会给她留饭了。 她已经好几天夜里没吃饱饭了。 想到米饭，她倒是不难过了，只是肚子里空落落的，有点饿。 姜致闷头往前走。 一只手猛然伸出来，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往楼上走。 姜致用力挣扎着，“你要干什么？” 男孩回头，“带你换衣服。” 姜致大声：“我不要，我饿了，我要回家吃晚餐。” 男孩顿了一下，回头看去，“听话。” 他的一双如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黑黝黝的，一下子就让姜致屏住了呼吸，她想说什么，可看着那双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一步步跟着他上楼，进屋。 一打开门，番茄牛腩的香气咕噜咕噜的溢散。 中间，还有白米饭混合着的香气。 姜致走不动道了，还是男孩一手攥着她，把她拖进盥洗室，让她好好洗澡。 末了，还把备用衣服放在门口。 姜致心心念念的都是番茄牛腩，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干脆利落洗完澡，就想着卖乖给男孩说，让他分自己一碗。 这个年代，牛肉也还是稀缺货。 别提牛腩了。 姜致出来，看见门口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一会，套上，就出了卧室。 站在门口，她探出半个头，看向厨房。 男孩声音清冷：“洗完澡了？” 她点点头，半晌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侧头看她，“野广木。” 说完，他就扭头转了回去，把番茄牛腩端上桌，还端了两碗米饭。 桌面点着两根蜡烛，烛火飘摇，照耀出这一方的天地，和男孩清隽面容，他低垂着眼睛，举止慢吞吞的，没有泪痣，和周融有……五分相似。 这时外面的天已经没下雨了，黑压压的一片。 姜致坐在餐桌前，大口大口吃着饭。 面前的野广木继续看着她，过了一会，伸出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米粒，“你夜晚吃不饱吗？” 她歪头想了一会，“最近爸妈因为叔叔离世很伤心，所以家里没有什么人做饭，吃完就是没有了。” 野广木问：“那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姜致一怔。 野广木：“当然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401章 如梦初醒 姜致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第346节 一来二去的，两人倒是熟了。 每当姜父姜母吵架，抑或者是他们偏心姜源，让她感到不高兴的时候，她都会来野广木这里坐一会，蹭顿饭还再回去。 时间一久，她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撸起袖子，准备给野广木下厨。 野广木不信她的厨艺，连忙拒绝。 前段时间就是她看着电视上有什么好吃的，想试着做做，差点把他的厨房炸了。 险些就起了火。 厨房的半面墙壁都是黑的。 只是等到她下次来看的时候，又恢复成了原样。 但，那样太麻烦了。 野广木还是决定自己动手，做了四菜一汤，果不其然，菜出锅的时候，姜致也不闹着做饭了。 她看着那边恢复崭新的墙壁，问怎么会这么快修复好。 野广木淡淡睨过她两眼，“钞能力。” 姜致抿了抿唇，“你有超能力，那能不能让我爸妈多爱我一点？” 原本这些话，姜致是不打算说的，可是看着野广木的厨房，她又不得不相信这世界还有一丝超能力。 野广木知道人是把钞能力听成了‘超能力’，他没有戳穿，只说：“很难。” “为什么？” “因为人心易变。”野广木说：“何况，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孩子。” 姜致没有办法体会到野广木脸上出现的那一瞬落寞。 不过，她福灵心至一般，走上前，伸出手，用力把野广木抱紧了。 白嫩细长的手掌沿着他的后背摩挲，下颚抵着肩头，她微微侧过脸，小声在他的耳边说着话。 “没关系，我陪你。” 她顿了顿，像是发誓一样，继续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大人们都说我爸爸妈妈都不爱我，他们都喜欢弟弟，所以我们俩也是一样了，以后我会喜欢你，你也要喜欢我。” 野广木没说话，只是耳垂渐渐的红了。 小时候的姜致还不明白他的耳朵为什么红了，下意识摸了摸人的耳垂，“你耳朵红了。” 野广木一把推开她，“没有。” 他大声反驳，姜致顺着毛说：“好，你没有。” 小县城民风淳朴，姜父姜母也没有刻意教过姜致情爱之事，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野广木的这一瞬脸红。 在她眼里，现在也不过是在说‘我们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程度而已。 然而，野广木对这些话是显而易见的误会了。 彼时的姜致没有发现。 不过，自从这天过后，两个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有时候买菜，野广木也会跟着她出去，只是不怎么爱说话，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还臭着脸的神情，且他还会自作主张把姜致辛辛苦苦选的菜丢出框里，选他自己觉得新鲜的。 有好几次都是因为这件事，两人拌了嘴。 姜致是个善良的孩子，每次拌嘴都会反思自己，觉得自己错了，就会主动找野广木道歉。 野广木会哼哼唧唧的接受。 事情的转折在发生遇见小乞丐之后。 姜致还是一如既往的去找野广木，伸手敲了敲他的门。 野广木故意不开门。 一次两次，这样。 三次以上，姜致也不管他了，带着自己的弟弟和小乞丐玩。 不知有意无意的，她玩的时候，都会在自家门口的小道上，野广木的房间正好能看见这条小道，也能看见玩的其乐融融的姜致和姜源他们。 次数一多，野广木自己也憋不住了想，下来找她。 他神情冷冰冰的，问她：“我和他只能二选一。” 他的另一个手指指着小乞丐。 姜致有点恼了，“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野广木抬起下巴，小少爷高高在上的矜贵气展露无遗，“你只能二选一。” 姜致：“……” 她抿了抿唇，一手牵着姜源，一眼看过小乞丐，往屋内走去。 她选谁，不言而喻。 野广木也不说话，死死看着她。 这算得上姜致和野广木吵的最凶的一次架。 姜致心里还是惦记着野广木的，所以每天放学，都会在他的门口停留一会，见人没有出来的打算，再回到家中。 这个时候，学校里来了一个心理医生，是个外国大叔。 在小县城这种地方，外国人是很罕见的存在。 一下课，就有无数人往学校新修的心理诊疗室过去，姜致也不例外，被自己的同桌拽了过去。 人很温和，笑呵呵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人少的时候，还会特意给姜致一些小礼物。 久而久之，姜致就成了那里的常客，会时不时和人说自己的烦恼。 就连和野广木的吵架，她也讲给他听。 医生给的建议很中肯，让她主动去求和，说野广木这脾气只是不会低头，他是个很温柔很温柔，很好相处的人…… 此刻正在注视着自己记忆的犹如理智化身一样的‘姜致’看着这一段有些愣神。 他说的是野广木，还是记忆里的唐广则？ 想到这一点，所有记忆里的不同寻常仿佛都被挖掘了出来，其中就有…心理医生无数次的对她暗示，还有频繁出现在她眼前的小乞丐。 记忆的画面再度切换。 这一次，她切实的踩在了楼梯口，看着上方黑黝黝的楼梯。 往上看，野广木冷着脸俯视她，“你不是有最好的朋友了吗，还要来找我？” ——霎时间所有的画面破碎。 只剩下野广木的话在不断的重复。 姜致的意志强行被唤醒，她睁开眼，浑身止不住的流汗，身上穿的衣服也被浸透了。 她低下头看过自己两眼，如梦初醒般。 门口反复的敲门声提醒她，有人来了。 姜致的思绪有些迟缓，她冲了个澡，换了个衣服，出去开门。 唐广则的脸出现在眼前，他一脸担心地看着姜致。 “你没事吧，我昨天发给你的消息，你怎么不回我？” 姜致扯了扯唇角，“昨天没看见，有什么事吗？” 唐广则像是没有注意到姜致冷淡的态度，说：“我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说着，他把自己从漂亮国带的一些礼物提出来，送到姜致面前。 姜致还处于头昏脑涨的时候，她对这些提不起兴趣，视线扫过去，她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垂下眼睛。 唐广则上前两步，伸手要去试姜致的体温。 下一刻，姜致大幅度往后退。 她抬起眼睛，眼神里的警惕戒备让唐广则停下脚步。 第402章 有所介怀 唐广则脸上的笑意消失，“致致，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姜致像是被这一声叫回过神，她顿了许久，说：“抱歉，我可能有点感冒了。” 唐广则笑容重新展露，“那你要好好休息。” 姜致点了点头，她侧头看着唐广则拿过来的礼物，犹豫片刻，走上前，伸出手把礼物接过来。 她诚恳地看着唐广则，“今天我可能没法招待你了，能不能改天？” 她又说：“正好你也好好休息，连夜赶飞机回来，很累了吧？” 唐广则：“不累。” 姜致不说话了。 她的眼睛上下扫视过唐广则一圈。 男人身上风尘仆仆，隐隐带着血腥味，看着应该是急匆匆赶回来的，眼下青黑也能看出来，他应该没有睡好觉，是一下飞机就到了这里来。 唐广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还是先回家吧，等你好一点，再过来看你。” 姜致：“好。” 除此之外，她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唐广则原本想提带姜致去滑雪场的话也硬生生吞了下去。 只是，他不着急。 第347节 周融早晚都会死的，他的时间很充裕，没必要急功近利，可以等之后约姜致出来，再说这件事。 唐广则从姜致的家里离开。 姜致关上门，她打开手机，里面是许助理发过来的一些日常行程，还有往下的是周融之前调查过的结果。 他的证据比曾随云的更齐全。 包括，纪湖购买某种化学物品的记录，纪湖把物品给任怜的视频。 下面还有专家的解说，这药物虽然不致死，但是长久下去，对身体是一种很严重的损伤，还有可能引发癌症，且和任老爷子的症状都对应上了。 姜致扫过两眼，她看着任华的对话框。 最终，没有选择发给他。 眼眸里的暗光微微沉下，姜致偏过头，看向屋外的阳光，微微眯眼。 这天，她没有出去工作，一切的工作都是在家里完成的。 至于文件，是由许助理和另一名助理送到家中。 就当许助理要出去，姜致冷不丁喊住他的名字，“许助理。” 许助理转过身，低下头。 姜致问：“周融留在京市的人有多少？” 许助理支支吾吾。 姜致：“他应该不止你告诉我的那一些吧。” 那是肯定的。 从周融后续安排的人数，就足够说明他还留有余地。 “所以他这么一个喜欢给自己留有余地的人，是不是也说明，他没有死？”姜致像是在问许助理，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许助理没有想到姜致会这么想。 沉默片刻。 他保持了一个秘书的道德，没有辩驳姜致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姜致。 姜致知道不太可能，她揉了揉眉心，也没有一定要让许助理回答。 她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句话窜在一起，许助理算是明白姜致的意思。 把周融这些人全部派出去，去搜寻周融的下落。 许助理也这么想过，可想到周融的命令，回绝道：“这些是小周总用来保护你的，他们只听小周总的命令。” 意思是连他也无能为力。 姜致定定看着他，“我不相信你调动不了他们。” 许助理不吭声了。 姜致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她半起身，声音缓缓：“如果你不去，我自己去。” 许助理这才开口道：“可以试一试，但是不一定能找到人。” 良久，姜致回了一个好字。 但，即使是这样，许助理也没把全部人调出去，留下了一小部分人保护姜致。 姜致没有拒绝，并且开始和唐宋准备标书和方案。 梁时砚上门找过她。 看见她满地的文件和参考方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替她收拢，分门别类的排好。 随后，问：“周融那边——” 姜致给他的回应，是和许助理的一样坚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男人看着她，沉默良久，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 几天后，多方人马出现在密林外层，寻找周融。 而姜致也在这一边等消息。 好几次，姜致自己也想飞过去，亲自进入找人，都被许助理给劝下来了。 男人说的合情合理。 鸿途这所公司离不开人，且和唐宋合作的项目竞争激烈，外面还有一个唐广则盯着。 这会过去，别帮忙不成，还添乱了。 姜致只能按耐下自己的心思，一步步用在工作上面。 时不时的，还会去医院看看心理问题。 记忆只停留在了那一次她和周融大吵架的时候，之后她想起来的把周融‘推下去’的记忆一点都想不起来，要想快点想起来，还是只能寄托于心理医生。 就当姜致忙的和陀螺一样的时候，唐广则再次登门。 比起上次的风尘仆仆，这一次的唐广则西装革履，精神能够看得出来，是说不上来的意气风发。 姜致扫过他两眼，继续和电话那端说话。 能听得出来是在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唐广则拉开椅子，坐到她面前，没有打扰她。 姜致是在一分钟后挂断电话的。 她抬起头，看向唐广则，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唐广则：“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姜致定定看着他，“我能处理。” “你应该相信我，致致。” 姜致摇了摇头，“信人不如信己，当初你也是赤手空拳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所以我也想自己试试，只有自己走出来一条路，之后的路才好走。” 唐广则望着她，“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找出来之前伤害你的人。” 唐广则回来的第二天，就调查过了姜致的行踪路线，也从许助理的口中旁敲侧击到了她落水的事，他想到了之前的那个电话，似乎就是在那段时间左右打的。 他都不知道姜致那时候有多害怕。 而他却把电话挂了。 姜致抿了抿唇，没说话，她侧头看向外面的许助理，正好和他对上一个视线。 几秒后，她收回目光，“没什么，鸿途的食堂招了一个新厨子，你要不要去尝一尝。” 这种回避态度，更加让人坚信她是因为之前的事对唐广则有所介怀。 第403章 金丝雀 唐广则脸色没什么改变，笑着点了点头：“好。” 姜致看过他两眼，带着下厨房，吃了中餐。 吃饭期间，两人说话虽然不多，但能明显能感觉到姜致的态度缓和许多。 唐广则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工作问题，临时要离开。 姜致没说什么，不过还是下了楼，把人送到车上，道别。 马路边上，人来人往。 因为是中午，所以人多了不少，车流量也增大，唐广则开了一段路程，就被迫停在前方等红绿灯。 姜致看见了他停下的车辆，低下头，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他，让他注意行人，小心开车。 几秒过后，唐广则回了一个知道了。 下面还回了一个笑脸。 姜致看完，便收回手机，转身往公司内部走去。 许助理早在门口等候多时，他看着姜致的面容，语气不确定地问：“我们——” 姜致说：“看他们狗咬狗，不是很有意思吗？” 许助理顿然抬起眼睛，眼里的震惊一览无余。 如果姜致猜得没错的话，当初对她动手的人应该不是唐广则，但和唐广则、任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是同一内部的敌对阵营也不一定。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用这件事好好做文章。 让唐广则一直偏向她这边，抑或者是说，让他和人内部争斗起来。 而正如姜致所猜的一样。 唐广则这通电话，说是工作上的事情，实则是任怜打过来约他见面的。 为的就是上次姜致被车追杀的事。 唐广则到门口时，任怜正坐在里面喝茶，见他过来，抬了抬眼睛，假笑道：“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唐广则没有给她好脸色，拉着椅子坐下来，“有什么事吗？” 任怜脸色一变，“你难道要抛弃我们的盟友关系吗？” 唐广则：“不是你先抛弃的？” 任怜抿唇还想说话，唐广则对这种兜圈子的询问没有任何耐心，他放下手里的茶盏，问：“你自己要和庄老结盟，现在又想再和我联手，你觉得有可能吗。” 任怜不死心，“可是当初下毒害我爷爷的事——” “打住。”唐广则脸上没有任何温和的笑意，“再怎么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和我无关。” 他们只不过是把药给了任怜，怎么处理，是任怜自己决定的。 也是她要自己下手杀害任老爷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第348节 任怜看懂了唐广则脸上的冷漠和高高在上，斟酌片刻，还是把心底话全部说出来，她道：“我要姜致手里的那个项目，你要帮我。” 唐广则：“为什么？” 任怜：“只要我能证明我比她强，我在任氏的职位也会恢复，你的计划也能顺利推进。” 她停了停，继续说：“而且比起让她一步步养成自己的势力，你应该更想让她做你的金丝雀吧，这难道不是一个好主意吗？” 唐广则凝视着那张脸，久久没说话。 任怜以为唐广则被说动了，心底窃喜，她站起身来，伸出手要去抓唐广则的手。 下一秒，却被男人无情甩开。 “我不会帮你。” 任怜尖叫：“唐广则！” 唐广则居高临下看她一眼，面色淡淡，“我想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来教。” 任怜一脸不甘，“难道你就不怕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你可别忘了，她就是个勾引男人的……” 话还没说完，下颚骨传来一阵剧痛。 任怜眼泪水很快就落了下来，然而面前的唐广则也仅仅是风轻云淡看过两眼，那眼底多有嫌弃，他声音徐徐：“任怜，我当初没有警告过你吗，不许在我面前说她的脏话。” 任怜蓦然回想起她到广市的第二夜。 唐广则就找上门了，问她要不要合作。 彼时，任怜还沉浸在对姜致的怨恨里，面对唐广则，自然而然会联想到姜致，脱口就是对他和姜致的咒骂。 那时候的唐广则也是一脸阴鸷地看着她，硬生生弄脱了她的手腕。 现在的唐广则和那时的唐广则有一瞬间的重合。 任怜回想起来唐广则的恐怖，身体不自觉往后退，满脸惊恐。 唐广则笑着看她，“会讲话了吗？” 现在的任怜完全讲不出来话，她只能慌张的点了点头，随后拉住唐广则的衣袖，求他帮自己复原下颚。 唐广则瞥眼她手上拉着的地方。 任怜下意识地松开手，眼泪和鼻涕一起流着，嘴里啊啊，好像是在道歉。 唐广则这会脸上表情才逐渐缓和，他说：“你和庄老商量的事也会告诉我，对不对？” 任怜一时顿住，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唐广则。 唐广则也只是笑着看她，没有催。 只是等到几秒后，抬起脚步，看着马上就要离开了。 任怜肯定不能以这个样子出去，她上前两步，又想去扯唐广则，可想到人之前的警告，她又不敢贸贸然的去拉了，只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唐广则这会才转过头，视线淡淡落在任怜身上，伸手托住任怜的下巴。 下一刻，骨头清脆的声音碰撞。 任怜眼泪顷刻簌簌往下掉，她还没忘记刚刚的剧痛，伸手摸了摸下颚。 唐广则只是在一侧淡淡看着她。 任怜丝毫不怀疑唐广则会故技重施，所以能说话的时候，一张口，就是她当初和庄老的计划。 从头到尾，没有一处遗漏。 全部告诉唐广则听。 唐广则听完，手指敲了敲桌面，直接转身出去了。 任怜看着他这幅模样，眉眼染上几分恶毒，她抓起手机，给庄老拨通了电话。 庄老很快接了电话。 “我不是说过了，要是没什么事，不要打电话给我。” 任怜说：“庄老，刚刚唐广则威胁我，让我把你和我的计划全部告诉他听。” 她声音柔弱，还带着几分哭泣：“他还说，你动了他的人，他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意料之中，庄老暴怒的声音传来。 任怜垂下眼睛，冷冷听着那头说话，得意笑着。 唐广则又怎么样，姜致又怎么样。 她们迟早要为她们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 这头，姜致的眼皮微微一跳，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自己最近是用眼过度，休息不够。 坐在她对面的任年和颜悦色看着她，“不舒服吗？” 姜致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任年，问：“叔叔找上我，是为了任怜的事？” 任年没有否认，把一盘榴莲酥推到姜致面前，“她现在受的惩罚也够了，姜小姐，你能不能原谅她？” 他可能是想到任怜做的那些事，也没有坚持这点。 只说：“她毕竟还是任家的大小姐，一直停职下去，对任氏、对鸿途的影响都不好。” 第404章 于公于私 姜致定定看着他，没说话。 不过从他的眉眼，她其实还是能看见自己熟悉的眉骨。 任年是快要下班的时候突然来到公司的，说是有要事要和姜致谈，然后就来到了这所茶楼。 人不多，地方安静。 正好有个包厢方便他们谈事情。 垂下眼睛，她舒展手指，声线平静：“叔叔是以什么身份来的，任怜的父亲，还是任氏的大股东？” 任年尴尬说：“这很重要吗？” 在商场上，任年固然是游刃有余的商人，可面对这个亏待将近三十年的女儿，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现在为了任怜，过来找她。 他的心更虚了，也不自然，所以讲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 姜致说：“不一样。” 任年抬起眼睛，讲话多少带上几分严厉，“哪里不一样？” 姜致看着面前男人的脸，心中刚刚掀起的一丝涟漪，仿佛也跟着消散了，她侧头看了看窗外，风景正好，只是却无法填补她内心的空洞了。 她的唇线略微抿作一线，声音比刚才更冷上三分。 “一个于公，一个于私。”如果是为了公司考虑，她可能会松口，但如果是私事，姜致是不可能答应的。 任年也明白其中的差距，他说：“如果我说都有呢。” 姜致：“叔叔你还是好好考虑吧。” 任年一顿，姜致已然起身，端着茶水，敬了他一杯，“我是小辈，理所应当要敬叔叔的，我过会还有事，要先走，叔叔你慢慢吃。” 任年道：“姜致！” 他声音已经染上半分怒意，姜致提起眼睛冷漠扫过他，“叔叔，我不是任家人，道德绑架也要有个限度。” ——如果他作为任氏的大股东，借此胁迫她，她当然会答应。 至于其余的。 不行。 姜致没有再看任年，径直从包厢里出去。 许助理正在门口，胆战心惊的看着姜致，从周融那里，他已经大概知道姜致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可看着任年这个样子，他又难免为她担忧，谁都会因为父母的偏心而感到伤心，哪怕是周融也不例外，现在任年做出这幅姿态，显然是对任怜偏心到了极点，想委屈姜致，寻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她回公司。 先不论任年清不清楚，姜致是他们夫妻的子女的事。 光是任年找上门的态度，就足够让人心寒。 只是在结账，下楼，坐上车的期间，姜致一直很平静。 她抬了抬手腕的表，看向坐在前排的许助理，“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消息。” 良久，姜致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许助理默许的点了点头。 姜致摩挲着手指，此刻暮色四合，天上光线安静垂落，她看着时间，神色淡淡，“明早来接我，去医院。” 这算是姜致头一回主动提出来让许助理送她过去，以前一直是她自己过去。 许助理侧头看向姜致。 姜致微微低着脸，光影斑驳照进来，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出她坐在那，仿佛陷入阴翳寂寥当中。 或多或少的，她都有被任年的话影响。 翌日。 许助理把姜致送到诊疗室门口。 姜致敲了敲门，入眼是一个清隽男人，他看了看姜致，道：“不是还没有到复查的日子，怎么提早过来了？” 姜致走进房间，笑了笑：“遭遇了一些事，有些想不明白。” “什么？”男人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说：“先坐吧。” 说完，他视线从姜致的眉眼扫视过一圈，“是家里人方面的事？” 第349节 姜致‘嗯’了一声：“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对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 眉眼透出几分疑虑，眸底浮现出几分不自信，她是真的不自信。 不只是姜家的父母，还有任家的人。 他们仿佛都有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而她永远就是被抛弃的那个，无论什么事情都轮不到她。 姜致原本以为他们可能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毕竟高明欢的情绪不似作假，她又送了她镯子，且任华也是对她多有愧疚的模样，可是到了现在，她又有几分不确定了。 因为他们对任怜实在是太…… 男人没说话，只是听她静静的分享着。 姜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不难听出来其中发生的事，听完，男人抬起眼睛看向她，“你是希望他们知道，还是剧希望他们不知道？” 姜致没说话。 男人说：“你现在应该是希望他们不知道的，这样的话，你就能为他们偏心你的妹妹找个借口。” 姜致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沉默了下来。 气氛一度变得沉重。 男人手指拨动时针，他抬起眼睛，看向她，反问道：“你真的需要这一份爱吗？” 姜致的心理也很矛盾，她想说话，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男人定定看着她，也没多说，只是道：“你之前来过我这里三四次，都提到了一个叫野广木的男孩，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对吧。” 姜致少有迟疑地点点头。 男人道：“关于他的记忆，你都想起来了吗？” 姜致还差最后一截，也是最关键的一截，她还没想起来。 男人看着她，伸出手，把面前的本子推给她，“要试试恢复吗？” 他现在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让姜致把对‘家庭’的爱转移到‘个人’身上。 男人说：“把爱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是最快速的办法，我也可以帮你，但你也应该想清楚，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变，不如靠自己。” 姜致没说话，似乎陷入无休止的沉默当中。 男人也没说话，静静等着姜致自己做抉择。 姜致几秒后还是看向了男人，“我不打算把感情转移到任何人身上，不过恢复记忆的事，还是麻烦您了，马医生。” 马医生笑色不变，他指了指旁边的座椅，“躺下吧。” 第405章 会疯 姜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可是，她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梦见了周融，还听见人在说话，仔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 她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入睡前看见的医生。 “梦见什么了？” 姜致抿了抿唇，“不记得了。” 马医生也没有失望，“记忆的恢复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下次再试试。” 姜致点了点头，收拾包，准备离开。 马医生道：“姜小姐——” 姜致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面前的马医生，面上疑惑不止一星半点。 马医生：“有一句话，我想送给你。” 姜致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面前的马医生，男人眼眸温和，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之前的故人：“好的家人固然是啊好，但也只是锦上添花，不需要过多操心，不好的家人更是如此，如果他们欺负你，有时候舍弃也无妨。” 姜致：“谢谢马医生。” 马医生道：“不用客气。” 姜致没再说话，朝着屋外走去。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他沉沉吐出口浊气，其实按道理来说，他们作为心理医生不应该对病人有过多干涉，只是谁让他有个不成器的师父，一直在他耳边念叨。 马医生翻出抽屉里的手机，就着刚刚的电话打过去，“师傅，你刚刚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老人声音苍老：“怎么，打扰你工作了？” 马医生：“不敢，就是刚刚我有病人在，你这样容易打断我的治疗。” 老人撇了撇嘴，“你是不相信我教你的技术吗？” 马医生不说话，老人说：“我打电话是为了告诉你，你那不成器的师弟醒了，不过人现在还混混沌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醒过来。” 沉默几秒。 马医生提议：“要不然到京市来，这里的治疗条件更好，肯定更有利于他疗伤。” 老人反问：“你是想让我们过来，还是想折磨我这把老骨头。” “坐飞机而已，没什么关系。”马医生说：“而且你不想我吗，师傅，我们可是将近半个月没见面了。” 那端声音消失许久，最后嫌弃说：“你这黏人的毛病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到时候再看看吧，等他再恢复一点。” 马医生麻溜点头，又应和两句，就挂断电话。 而姜致此刻已经出了医院。 她坐上车，打开手机消息，许助理传来了好消息，说陈三和龙五找到了，只是两人现在受了很严重的伤，送到医院养着，等之后人苏醒了，他会询问周融的下落。 姜致垂下眼睛，绷紧的背脊松下，靠在椅背上，什么话都没说。 到了公司，她处理完公务，就继续开会。 基本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公司。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应酬也是少之又少，仿佛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意义。 实在是推不过去，姜致才会过去，同人吃上一顿饭，应酬几句。 也不是姜致不想睡。 一闭眼就是任年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偏心的举动，不然就是周融满身是血给她打电话的场景。 这天，挡不住再三邀请，姜致还是过去应酬了。 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侧头看过她一眼，好奇道：“姜小姐知不知道最近任氏最近的变动？” 姜致抬起眼睛，“什么变动？” 老总说：“听说任家那位又回去了。” “可是当初的事闹得那么大，这也能回去？”另一人询问道：“还是说，那位实名举报说的是假话，所以任家查清楚之后，就能回去了。” 老总笑而不语：“这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不应该问姜小姐吗？” 姜致面不改色笑了笑，“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的鸿途和任氏说的好一点，其实也是两家不同的公司了，没有过多的交流。” “真的假的？”老总半是好奇地问：“难道姜小姐你不知道有个传闻？” 姜致定定看着他，这个时候，她也意识到人的不善了。 老总看着一脸和善的摆摆手，“有传言说，姜小姐现在想争取的政府那个项目是给任家下一任继承人的。” 姜致顷刻意识到老总话里有话。 ——他这话就差说，姜致和任家肯定有某种瓜葛，所以才想竞争这个项目。 他的视线上下扫视过她一眼，半晌又笑眯眯地说：“不过姜小姐这个岁数，倒是的确很像任家的私生女。” 姜致脸色蓦然绷紧，放在桌下的手缩紧。 唇角的笑容却依旧没变，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笑道：“如果我真是任家的私生女，到时候我和老爷子哭一哭，可能什么都有了。” 老总脸皮一僵，他似乎也担心这点，还想说话。 姜致已经借着上厕所的名头起了身，到洗手间透透气。 她站在洗手池面前洗着手，许助理在她身后，小心翼翼说：“这次这位老总，似乎是任小姐那边的人，听说人前不久和任家签了一份大单子。” 姜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甩干净手上的水珠，道：“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既然对方和任怜签了合同，自然不可能再和她签项目。 这次吃饭，估摸也是过来探她的口风和状态。 姜致没有回包厢，是许助理替她把包拿出来的，之后就开车回了家。 低头扫过一眼。 手机上是刚刚包厢里那位老总的消息。 姜致只是扫过两眼，利落关机。 “给我订一张去漂亮国的机票。”她说。 许助理回头，触及女人眼下青黑和有些憔悴的眉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小姐……” 姜致说：“现在情况稳定，公司有你出不了乱子，项目那边，唐宋和项目组的方案做出来还要一段时间，正好方便我现在出国，也让任怜放松警惕。” 许助理见姜致没有转圜的余地，不再劝阻。 他最近能够感受到姜致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精神也是绷紧的，如果能趁着这次放松一会也好。 毕竟，人长期处于一种压抑的氛围里——会疯。 第350节 第406章 迷信 处理完两天公务，姜致踏上飞往漂亮国的飞机。 她的落地点是最靠近密林的城市。 姜致落地的时候，感受到空气里稍微偏冷的温度，想了想，还是没有加衣服，只是加快步伐，到了落地的酒店。 路上行人少了很多。 毕竟，不是中心发展城市，又是夜里十点左右，基本看不见太多人。 姜致扫过两眼周围，就踏入酒店房间，关掉飞行模式。 消息一瞬间纷纷进入眼帘。 姜致扫过两眼，便翻到许助理的消息。 许助理还在汇报工作。 根据两人的时差来看，他们那边应该是早上差不多，姜致目光扫过堆积的文件，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就去洗漱了。 许助理的消息紧跟其后的传来。 姜致洗漱完回来，就看见密密麻麻的消息框。 她顿了顿，还是挑了最重要的回复，并且告诉许助理，自己已经成功下了飞机，正住在酒店里。 这一点，许助理早就通过跟随姜致的人知道。 他没有拆穿，迎合着姜致的话，而后又提到唐广则上门过两次，问姜致想怎么处理。 姜致坐在小阳台上，手握着手机，看向窗外。 半晌，她回道：“根据我们商量的说辞来。” 姜致出差之前，就和许助理讲了这个问题，如果有人过来找她，一律都说她到国外出差，开发新项目去了。 为了真实，她还特意带了之前招聘的那个小助理。 许助理和姜致讨论了一下公司项目问题。 姜致也得知了唐宋已经在做最后项目方案的优化，之后会需要她过目一眼。 敲门声叩了两声。 姜致侧头看过去一眼，听见小助理的声音，起身去开门。 一个长相甜美，圆圆脸蛋的小姑娘提着打包的东西走进房间，她说：“姜总，我看你好像没有下酒店吃饭的意思，所以自作主张——” 姜致包容笑了笑，“没关系，放在桌上吧。” 小姑娘点头，把东西放在桌上，拆开，随后抬头看向姜致，有些迟疑道：“我们明天是去参观工厂吗？” 她还是第一次和自己的上司出差，有些紧张。 什么都想安排好。 端着吃的过来，也不过是想着有个借口能继续接下来的话题，姜致面不改色地坐上沙发，“你很紧张？” 小姑娘抿了抿唇，如实说：“这是我第一次来国外出差。” 之前都是在国内，没什么危险的地方。 现在这个时间，国内还是依旧繁荣，和现在静悄悄的环境差的有点远。 姜致：“不用紧张，我也不会吃人。” 她视线余光扫过桌面的饭菜，衡量过下飞机到现在的时间，“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小姑娘一顿，摆手说：“不用，我过会下去吃。” 姜致却一反常态，“一起吃吧。” 小姑娘这才坐下来，一边和姜致吃饭，一边小声聊起来公司的事务，时不时会说一些自己的看法，能够看出来是个表达欲旺盛的人，并且在说话的过程当中，她也透露出来自己的身世。 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父母和蔼，她也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大学毕业，这次来鸿途，也是听父母的介绍，大厂内卷，且出头的机会少，只有这家小公司势头又不错，和大厂又有联系，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 姜致听完，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提了提眼睛，莞尔说：“那我应该谢谢你能够选择相信我，宋柔。” 宋柔腼腆笑了笑，脸上还带着少年稚气。 两个人吃完东西，又聊了一会天。 宋柔尤其好奇姜致是怎么做到这个地步的，问题也很多。 姜致挑了一些能回答的。 看着小姑娘脸上肉眼可见的放松，她便提议让人回去睡觉。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倒一天时差，后天就要去参观工厂。 小姑娘意识到自己拖了姜致太久，脸颊一红，送都没让姜致送，自己回房间去了。 姜致想到这家酒店毕竟是五星级酒店，安保规格差不到哪去，应该是差不多，所以也没坚持要送。 她回到内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点闭眼的欲望都没有。 房顶明晃晃的灯照着房间，屋外夜色浓重。 约莫是这边三四点的时间，姜致这才酝酿出一些困意，缓慢闭上眼睛。 这一闭，她又梦见了周融。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是成年版的周融，他看着清瘦不少，站在人群当中，身边跟着一个老头子，正在拉着他说些什么。 姜致下意识要跟上去。 很快，就被人流冲散了。 她努力往前挤，可是步伐却是一点都没动，不断地往后退。 各色脸谱凑到面前，仔细观察着她，时不时还有国内传统的舞狮子在摇头晃脑，似乎是在唱什么。 旗鼓震天，人潮汹涌。 周融的身影消失在人流当中，只是走之前，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和当初一样。 ——冰冷无情到极点，宛若再看一个陌生人。 姜致一阵心悸，直接醒了过来。 手臂放在头顶，瞳孔焦距散开，她缓了好一会，方才起身坐直。 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天边大亮，翻出鱼白的肚皮，远处还有一轮旭日升起，似乎一切都在预料这是个好天气。 姜致抿了抿唇，下床洗漱。 清水扑面，通凉寒意惊醒她尚且混沌的意志。 下意识的，她又想到了刚刚梦见的那个梦。 都说华夏人均迷信，姜致从小就是个唯物主义者，可到这个程度，她也不得不迷信一回，是不是周融在给她什么暗示，抑或者是让她去找他。 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姜致给宋柔发了条消息，让她打听附近有没有华人街，又有什么演出。 宋柔可能也和姜致一眼倒时差，一夜没睡。 几乎是立刻就回话了。 半个小时后，华人街和最近的活动都一清二楚的摆在姜致桌面上。 就在几天后，就会有一个英歌舞的队伍在附近的华人街表演，听说出资的是一个老头，可以过去看看。 姜致指尖停留在纸张上，垂下眼睛，她没说话。 良久，她问：“想去看看吗？” 宋柔点了点头，要知道国内这种阵仗也是只有特定区域才有。 姜致说：“那到时候我带你去逛逛。” 宋柔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么，她道：“对了，姜总，昨天唐总打电话过来了，问我们到酒店没有，我说了……”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不该把姜致的信息告诉别人，心虚了。 第407章 留下来 姜致：“你告诉他，我们在哪了吗？” 宋柔摇了摇头，“这我没说。” 姜致看着她，把宋柔有点看紧张了，她也是昨天夜里和唐广则打完电话，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似乎不太对，一夜没睡，然而大清早过来承认错误。 看着人的面部表情，她心底愈发忐忑。 宋柔抿了抿唇，低声道歉：“姜姐，对不起，下次我就不说了。” 姜致说：“没事。” 宋柔低下头，像一只小狗一样，“要是我真的做错了事，姜姐你还是罚我吧。” 姜致看了看她，伸出手摸了摸脑袋，语气轻轻：“没事，但是这种事下次不要再犯了。” 有些事，一次可以说是不小心的。 可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就说明他是故意的，罗勋就是这样的，所以姜致忍无可忍，直接找了任华。 她不方便出面，任华总归是方便的。 想到任家人，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她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机。 任华在得知她出国后，是第一时间联系她的。 他的话里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姜致是不是因为任怜回到任氏，一气之下出了国。 姜致看过消息，但没回。 一来，她是不知道怎么回复，二来，是因为她对自己、对任家看的都相当清楚，就算她是任家的孩子，依照现在的情况看，任家偏爱的只有任怜一人，不会再偏向其他人，也就没有继续深交下去的必要。 第351节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任华的电话再次响应。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姜致没有接，收拾一番，打算和宋柔下楼吃个早餐，就继续补觉。 等到下午，她再去医院。 许助理给的医院定位，她看了，是在这个州旁边一个州的医院里。 开车过去，约莫三四个小时。 到时候，姜致还要找个理由糊弄宋柔。 宋柔率先一步迈入餐厅。 姜致跟着进去。 口袋里的电话嘟嘟两声，又很快沉寂下去。 她拿出口袋，看过一眼。 还是任家人的电话。 只是，这一次从任华变成了高明欢，她盯着上面的道歉短信，没说什么，转而把消息转给许助理。 和许助理相处时间一长，姜致算是明白为什么周融会把许助理留在身边。 人不仅会帮你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还会揣摩上司的心思，做出你的预判，用的很趁手。 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融才会把人……留下来。 …… 坐在客厅的高明欢看着再次挂断的电话，心里止不住地叹气。 她扭过头，看着自己的丈夫，都多了几分怨怼，“你不是说不让走后门吗，你怎么自己给任怜开了后门？” 任年义正言辞：“这只是让她们出于同一起跑线。” 高明欢讽刺道：“你要是这么说，小怜背后的实力可比致致要强上不少，还有你这个亲爹！” 她咬文嚼字，格外讽刺。 “……”任年脸上挂不住了，他还想说什么。 任宅大门一开。 任华头也没抬，拿着文件推门而入，“大哥，这份文件你签一下字。” 他话还没说话，任年急吼吼打断说：“阿华你快来帮我劝劝你大嫂，我只是为了让她们同在一条起跑线，我做错什么了？” 任华：“当初不是你说的，谁都不许走后门吗？” 任年：“我这也不算走后门。” “大哥，也不能怪嫂子说你，你不仅走了后门，是不是还告诉了任怜谁拿到项目谁就是家里下一任继承人的事？”他问，“还有，你对我都是先斩后奏，让她先回来上班，这还不算走后门，算什么？” 高明欢冷笑：“他不仅说了，还给小怜出主意呢，都说慈父多败女，现在可不就是。” 任年：“……” 任华皱着眉头，“大哥，你做得不对。” 任年豁然起身，破罐子破摔，“小怜已经认错了，她在我面前也改过了，说自己以后会好好的。” 任华没说话，只是目光淡淡看着任年。 霎时间，空气氛围陷入僵持。 任年继续说：“如果小怜连公司都回不来，她拿什么做项目？” 任华没有说话，侧目看向还在气头上的高明欢，语气平静：“虽然大哥做的不对，但说的也有道理，嫂子算了。” 高明欢没说话，只是握着手机的手很紧。 当初，在知道姜致是任家血脉的时候，她就想把人接回来的。 可是任老爷子和任年都不同意，任华又是一个中立意见，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现在高明欢是真的有点后悔了，后悔没把人接回来。 现在人不接电话，之后她们母女还能搞好关系吗？ 就算没有人回答，高明欢心里也清楚，很难。 姜致和任怜都有隔阂。 任怜又一而再再而三没被任家处罚，她一定认为任家所有人都偏心任怜。 高明欢的眼泪簌簌往下掉，砸在手背上。 任华一下皱起眉头，还是安慰道：“嫂子，可能是人没看到，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高明欢反驳：“她以前都会给我发消息的，从你们寒她心开始，她就没给我发过消息了。” 任华沉默。 任年比任华更直白：“我们有血缘关系在这，还有股份，到时候从我们手上分给她一点，不就完了，她也应该体谅我们……” 任年的教育也是任老爷子来的，时常带在身边，人学的也是大男子主义和老一套。 反倒是任老夫人很开明，她把任华带在身边。 ——两个人教出来的兄弟俩也完全不一样。 任华没有想和任年争过，可是到这个程度，他多少也觉得任年有些离谱，“大哥，人不是养宠物，勾勾手就能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早在一开始，任年就一直在被高明欢怼，现在又是站在他这边的任华也觉得他错了，脸面当即挂不住了。 说：“难道我们欠她的了吗？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她污蔑小怜的，我们都没说什么。” 高明欢忍无可忍，她站起来，“任年，就是我们欠她的，你还要否认吗，如果当年不是你捣鼓那些事，你以为她会被有心之人抱走吗？” 任年脸色沉沉。 高明欢问：“我就问你，能不能一碗水端平？” 任年还是不吭声。 高明欢没说话了，她擦了一下眼泪，决绝道：“任年，我们离婚！” 当即，门口传来不可置信的女声。 “妈，你要和爸离婚，为什么？”任怜说：“就因为我爸帮我回公司？” 所有人都没想到谈话会被小孩子撞破。 高明欢脸色一时有点复杂。 任怜已经快步走了进来，气势汹汹看着他们，“叔叔，妈，为什么，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女儿吗，还是说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话，你们就要把我打死？” 她脸色扭曲，绷不住神色。 “我都说了，那些都是曾随云和那个贱人污蔑我的，我没有害爷爷。” 任华重重道：“小怜，注意礼貌。” “凭什么？”任怜红着眼睛，她瞪着任华，“你爱上她了，是吗？所以不要你的家人了？” 姜致给的证据，任华没有给任何人，所以就算是任年也还和外界一样，以为这些事都是无辜攀咬。 可是，事情到这一步，任华也瞒不下去了：“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胡说什么了？” 任华面无表情：“你真的当我手上没有证据吗，你真的要我全部说出来？” 这句话如平地一颗惊雷，炸的人仰马翻。 任华这句话，就相当于说，外面那些人说的是真的。 任怜下毒害老爷子，刻意算计任华，买凶杀人等等种种事情。 而在这其中，遭受的刺激最大的，莫过于任年，任怜的父亲，他僵硬着脖子，回头看着任怜，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小怜，你叔叔说的是真的？” 任怜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不、不是的——” 任年扭头看着任华，“真的？” 任华没说话。 可往往的，一个沉默的态度，就足够说明了一切。 是真的。 那些事都是真的。 任年身子跟着晃了晃，他还想说什么，一巴掌直接扇在任怜脸上。 遭受欺骗的人，往往是最愤怒的。 尤其是，他为了她，还不惜和家里其他几个人对上。 结果一扭头，他的脸都被打肿了，自己老婆还要因为偏心和自己离婚。 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怒气。 任怜的脸都被扇到了一侧，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向任年。 任年咬牙切齿，反手又是一巴掌，“看什么看，你这个孽女！” 任怜尖叫：“爸，你平时可是最疼爱我的！” 任年：“我现在不打死你，就算好的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上前两步，高高扬起手臂。 “够了！”一声冷呵。 所有人立刻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高明欢冷冷说：“你想利用你的女儿来搏同情，我已经看腻了，过几天离婚协议会送到家里，你自己看着办。” 话毕，她直接转身往外走。 一刻都没带停留。 而因为高明欢这一出走，任家也闹得人仰马翻。 第352节 任年埋怨任华，有证据不拿出来；埋怨任怜的毒心，觉得是高明欢没教好。 同时，他也会埋怨高明欢—— 明明一件小事，却闹得人尽皆知，丢了任家的脸面。 偏偏没有反思过自己。 姜致收到国内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还是黄曼珠当笑话说给她听的。 黄曼珠撇了撇嘴，“不过我也想不明白，他们闹得这么大，到底是因为什么，听说是因为你，不过在我看，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还是任怜她自己脑子有病。” 外人看来，都是觉得姜致是唯一被牵扯进来的苦命人，没身份，也没血缘的，还要被折腾。 如果有人反驳。 他们就会拿高明欢这种好脾气的人都和任年提离婚，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他们都不会想到高明欢是为了姜致离婚的。 一时间，姜致在国内的风声都好转几分。 几个工厂都有找她合作的意图，结果得知人不在国内。 姜致扯了扯唇角，赞同道：“可能是她脑子有病吧。” 黄曼珠话锋一转：“你在那边已经待了三四天了，多久回来？” “快了，过两天签完合同就回来。”姜致面不改色地扯谎道：“我要出门了，等夜晚聊。” 黄曼珠：“行吧，你注意安全。” 姜致嗯了一声，掐断电话。 打开门，就看见宋柔穿着汉服，手上还抱着一堆衣服，殷切地看着姜致。 姜致的视线停留在宋柔手上抱着汉服的手上，道：“哪来的？” 宋柔嘿嘿一笑：“我带的，不是说今天去看英歌舞吗，姜姐，马上就开始了，你换好衣服，我们就走吧。” 姜致静静看着宋柔。 宋柔有点心虚，但还是摸着鼻子，一直站在那，大有不换不让出门的架势。 姜致把衣服接过来，还很重。 抬眼看过面前的宋柔一眼，她还是往内卧走去，把衣服换上。 齐胸襦裙款，红绿相间的长裙，上身是杏色的窄袖衫，头发微微挽着，温婉柔和，却又隐隐多了几分艳丽逼人。 姜致看着镜中的自己，稍稍打理了一番。 她没有弄的多复杂，上了口脂，就准备出去了。 正好对上着急进来的宋柔。 宋柔看见姜致，眼神一亮，主动站到身后替姜致弄了弄头发，艳丽风情比往日更甚。 她满意看过两眼，就拉着姜致出门了。 几天的相处，倒是让宋柔对姜致少了几分敬畏之情，多了几分朋友之间的肆意。 这中间也有姜致随心所欲的缘故。 不是上班，她对宋柔也没多加管制。 两人到地方时，人来人往，一片歌舞升腾，隐约能听见鼓鸣的声音。 姜致仔细听了一下，被宋柔拉着往前走了。 她们来的比较晚，现在正处于人流外围，能够看见的歌舞队少之又少，能看见的还是踮脚看的。 没过一会。 姜致只感觉手一松，再抬头，就看不见宋柔了。 清瘦挺拔背脊映入眼帘。 她眉心一跳，侧头看去。 第408章 我的 姜致心跳猛然失掉一拍。 她的视线也缓缓从男人的身形，定格于那张脸上。 ——那是一张和周融截然不同的脸。 姜致很难表述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复杂里带着一点失望，失望中又仿佛有了一丝侥幸，来来回回里，形成一种想在这里遇见，又不敢在这里遇见的心理。 梦里的太真实，衬得现实就格外虚幻。 今日的好天气和阳辉也是如此。 姜致步伐停留在原地。 窸窸窣窣的人群穿过她，往前方游去，就像是一条时光的长河，不断往前走，而只有她停留在原地。 一只冰凉的手攥住她的掌心。 姜致侧头看过去，就见到小助理急吼吼拉着她，穿插在人群中心，带着她往前行。 恍惚间，她似乎又再一次看到周融的面容。 他也是那么坚定地推着她往岸上游。 即使被她推下去，他还是拖着她，往岸上游去，只为换她的一线生机。 这一刻，姜致忽然有点体会到他为什么狠她了。 唇瓣微微一扯，撕扯的剧痛从心口蔓延。 而她和宋柔也追上了英歌舞的步伐。 人群潮流当中，为首的人被高高架起来，欢歌载舞间，他们已经脱离了华人街，开始朝外游行。 现在才是真正意味上的开始。 姜致目光逡巡一圈，还不死心。 只是人群太拥挤了，没过一会，她和宋柔全部被人群挤了出去，远远的观望着。 靠近华人街路口的一栋建筑里。 男人和老人并立站着。 老人背过手，神色复杂，“不打算下去？” 周融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老人反问：“你就不怕她被别人骗走？” 话毕，一个身穿黑夹克的男人跨越漫长的人流，来到姜致面前。 周融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垂下眼睛，“不会。” “觉得人家还是喜欢你？”老人哼笑声：“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病的不轻，我还以为我治好你了，没想到啊。” 周融：“我知道，也很感谢你，谈老师。” 老人一挥手，“别，我和谈家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了，算不上他们家的人。” “姓归姓，家归家，这世界上有很多同名同姓的人，同个姓也没什么。”周融口吻平静。 老人斜斜睨过周融一眼，没吭声。 不过这话算是说到老人心底里去了，他皱巴巴的脸都舒展几分。 想当初周融被紧急送回周家，原因是他怎么样都不愿意开口说话了。 最后被查出来是心里原因。 谈家虽然医生多，但在心理方面颇有建树的，也就只有他一个，理所应当的，也是他出马为周融诊治。 渐渐的，周融开始说话了。 虽然话不多，但这对那时候的周家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喜报。 之后就是他继续给周融诊治，直到他和谈家彻底闹掰，出国游历。 那时候周融的病情渐渐有了好转，老人还以为是人的病情好了，现在来看，只是伪装起来了，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在周家活下去。 但也正正好应对了国内的一句老话，久病自医。 周融之所以没有被纪湖影响，没有被大多数催眠术影响，也都是这个原因。 周融对老人时不时看过来的打量目光熟视无睹。 他和老人一起下楼，问：“听说你答应马师兄要回国了？” 老人门下的弟子不少。 严格来说，周融还曾经见过这一位马医生。 “嗯哼。” 周融点评：“他一定很高兴。” 老人不屑笑笑：“他就是心虚，没我坐镇，不敢自己给人看病。” 周融不说话。 直到下了楼梯，走到最后一层台阶，话锋一转：“老师，你也应该回去了，谈且而已成了一个很优秀的医生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他。” 老人定定看着周融。 良久，他率先跨下楼梯，上车。 周融看着他的脾气，不由有些头痛，但还是跟着上车。 在车上，老人才施舍地开口说：“我知道他天赋不差，不需要我回去，说这个，还不如说，你今天打算请我吃什么。” 周融说：“已经在酒香楼定好桌了，今天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第353节 老人狐疑扫过他，“你不是破产了吗？” “这是国外。” 言下之意，破的是国内的产，和他国外的产业有什么关系。 老人一下就笑了，“好小子，鬼精着呢。” 周融淡笑不语。 两人一起来到酒香楼里，登上电梯。 酒香楼是国外有名的中式酒楼，外部看着像是普通的大厦，内部却别有洞天。 以木头和古时装潢为主。 包厢和电梯也裹上了一层古味的‘长袍’，吸引不少外国人过来。 而往上走的十多层，就需要人脉和势力才能订。 且，每个包厢，装饰也不一样。 就在他们上楼不久后，姜致他们也来了这。 最主要是梁时砚死活要来，说这里的口味比起国内只好不差，非要请姜致和宋柔过来吃一顿。 姜致只能跟着梁时砚过来。 她没忘记自己心头的疑问，“你怎么过来了？” 梁时砚说：“得到了一点消息，过来看看。” 他侧过头看向姜致，语气带上几分肆意：“怎么着，你能来，我不能来？” 姜致沉默，“我没这么说过。” 梁时砚伸出手掌，拍了拍姜致的发间，顺势揉了一把，“那就好，顺便的，我给唐广则找了些事做，你不会怪我吧？” 姜致摇摇头，她指不定还要感谢梁时砚呢。 梁时砚舒心一笑，牵起姜致的手，往上走，“我定了楼上的包厢，我们快到楼上去，他们这些菜有时候过了那个时间，就不做了。” 姜致看着覆盖在手掌上的温热大手，下意识挣了挣。 男人却握的更紧了。 姜致也不想跟梁时砚计较，只能任他握着。 只是一出电梯，察觉到男人的手一松，她直接就挣开了。 梁时砚瞥眼。 姜致没说什么，只是静静低下头，往前走。 服务员在前面带路。 姜致走了许久，没有再听见脚步声，她回头看去。 就看见梁时砚站在某处，眸光沉沉。 “怎么了？”她问。 梁时砚似是被打断思绪，收回目光，“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居然在刚刚好像看见了周融。 不可能。 那群雇佣兵给的消息可是人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第409章 i miss you 姜致虽然没有看见梁时砚再看什么。 但，通过梁时砚食不下咽的动作，她还是意识到了什么。 贴心询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梁时砚摇了摇头，“没事，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姜致了然点头，“那你先去吧。” 她看了看坐在身侧安静如鸡的宋柔，宋柔胆子很小，刚刚见到梁时砚就不怎么说话了，而她也不可能因为梁时砚要出去，就把宋柔一个人抛弃在这里。 门关上。 姜致侧头看向宋柔，“你很怕他？” 宋柔：“我就是觉得他长得有点凶。” 的确。 单论长相来看，梁时砚是属于长得比较凶狠的那一款，这几个月淬炼或许会让他比以前好一点，但看着仍旧让人忌惮。 姜致顿了顿，笑笑说：“你不用太在意他，他不是那种容易生气的人。” 宋柔抿了抿唇，半晌点点头：“我知道了，姜姐。” 听着两人在门内说的话，梁时砚转身朝外走去。 他走到上来的电梯口，侧头往楼上看去。 刚刚扫过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仿佛就是他的错觉。 梁时砚揉了揉眉心，步履停在原地，他想，可能是他的错觉吧。 而后，侧过身，他回到包厢里。 服务员端上来先前点的菜，姜致她们坐在主桌，等着他回来。 梁时砚勾了勾唇角，“透过气总算是舒服多了。” 姜致：“你之前也有这种毛病。” 那说的是梁时砚之前开车的时候，只要不是飙车或者是暴雨天气，梁时砚的车窗永远是开着的，说是透不过气。 梁时砚：“你还记得？” 姜致反问，“难道我不应该记得吗？” 梁时砚给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都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记着干什么，先吃饭吧。” 姜致没有抗拒梁时砚给她夹的菜，小口吃完。 事实上，菜都夹进碗里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之后梁时砚还想给姜致夹菜，基本都是被她掠过到其他话题上面了。 今天的菜偏辣，姜致喝了很多水。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她率先起身，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她擦了擦湿漉漉的手，上下扫视过一圈。 雕刻的木头纹路鲜明，中间还立着一根柱子，上面钓着九龙戏珠，每一片龙鳞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只一眼，就让人心神激荡。 姜致眼见着在门外的时间呆的差不多，便准备回去。 “周融——” 一瞬间，姜致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老者佝偻着背，对着面前的服务生叫道：“你等等我，我可是一把老骨头了。” 服务生停住脚步，侧头看着他。 姜致屏住的呼吸骤然一松，她舌尖乏苦，没再说话，努力撇清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回去了。 而在她转过身后的不久。 男人清冽如玉的声音淡淡响起，“谈老，你又在装什么呢？” 老人看着消失的背影，可惜咂舌：“没什么，我们走吧，你刚刚脚程太快了，我跟不上。” 周融微微敛眉，没说话。 两人出了酒香楼。 而另一侧，姜致和梁时砚他们其实也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就准备回去了。 梁时砚开车送姜致她们到酒店门口。 姜致下车，侧头看着梁时砚，“要不要上来坐坐？” “欢迎吗？” “当然欢迎。”姜致还有问题想问梁时砚。 梁时砚说：“那我先去停车，你把房间号发给我，我过会上来。” 姜致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梁时砚把车开进地下车库。 姜致走进酒店，宋柔去安排吃的，没有和她一起上去。 她打开手机，她因为不想被任家人骚扰，关机了一上午，现在一打开，里面都是消息。 有任家的，也有张华莲的，还有唐广则的。 中间的名字尤其让她陌生。 自从上次曾随云不知道怎么以张华莲的名义约她出去之后，她就再也没和张华莲见面过，也没说过话。 当然，也有可能是张华莲一直在等着她低头。 姜致粗略扫过消息，一下就蹙起眉头。 张华莲过来找她的目的，是因为周融的死讯传回国内了，她坐不住，过来问姜致真相。 第354节 姜致想到那天去医院陈三说的话，嘴唇不由一抿。 陈三说，因为干粮不够，后面又有人追上来，最后的两天他们是分开行动的，所以他们也不清楚周融去了哪。 而至于他们说的，周融走的那个方向。 姜致让人去走了一遍。 一无所获。 只有一个沾着血迹的白色布条。 那天收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她的心都跟着纠成一团，什么声音都堵在了喉咙眼里，想说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哽咽的声音。 垂下眼睛，她缓缓在手机屏幕敲字。 ——是。 接着，张华莲不可置信的语音发了过来：“他怎么会死，姜致是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为了你，他压根不会遇害！” 姜致没说话，只是关掉语音，回到所住的酒店楼层。 站在门口许久，她收拾好心情，打开门。 但，不可否认的是张华莲的话多少还是给她带来了影响。 和梁时砚交谈过程中，姜致也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梁时砚没说什么，可看在眼里，心疼的快要溢出来，最后他也没说什么，让姜致早点休息。 姜致点了点头，送梁时砚出门。 正好宋柔带着东西上来。 姜致道：“你帮我送一送梁先生吧。” 宋柔还有点怵，但下意识点了点头，带着梁时砚下去。 姜致关上门，重重陷入沙发里，没一会，她整个人都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视线盯着虚空的某处。 走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响起。 茶几上的手机也在震动。 担心是不是有事，姜致还是打开了手机消息，翻到静静躺在列表的周融聊天框。 手指触摸到他的头像。 他们的消息还停留在许久之前，她出事的那一天。 英文字母被一个个拼写出来‘imissyou’。 ——我想你，也错过了你，失去了你。 第410章 祭拜 第二天。 姜致一早醒来，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站在面前的高挺男人。 她微微一顿，侧身让梁时砚入门。 梁时砚也不忸怩，走进房间，问：“昨天京市发生了几件大事，你知道吗？” 姜致略微抬起眼睛，“什么大事？” “周融去世的消息传回国内了。”梁时砚说：“周永涛趁机向老爷子索要周融那一部分股份，老爷子被气倒了，住进医院，听说张华莲也疯了，昨天要找周永涛偿命。” 姜致一怔。 梁时砚似乎只是通知姜致一声，把早餐端上桌，拆开，“我过来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卷进这其中，你最近最好不要太插手国内的事。” 他叹口气，“也好在你现在在国外，没有任何人能找到你，不然不堪设想。” 姜致走到茶几的对面，她随意抽出垫子，坐下来，“周融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也找不到我头上来。” 梁时砚黑黢黢的眼睛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女人，笑了一下，“放下了？” 姜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梁时砚顿了一下，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到另一件事。 “最近京市出现了一个发展很快的公司，几乎是对京市大大小小的公司了如指掌，打压也不起作用，听说任氏已经被他们狠狠咬了一块肉下来，还是任叔主动求和，这件事才过去。”他摩挲了一下筷子，继续说：“鸿途现在根基不稳，最好不要和它为敌，如果他们有意找你合作，你就同意。” 姜致问：“是不是叫曜日？” 梁时砚：“你听过？” “嗯。”许助理在和姜致汇报时，他几乎每次都会提到这个公司，姜致不耳熟都不行，“许助理经常提起来，似乎很忌惮它，也催我赶紧回去主持大局。” 梁时砚了然，“很正常，京市资源就这么多，他一口，别人家一口，这就少了。” 姜致点了点头，梁时砚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签完合同。” 她在这边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再待下去，国内迟早会出问题。 所以，她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 况且，她也想回去送周融一程。 姜致问：“周融的葬礼时间决定了吗？” “应该就是这两天，定了我告诉你。”梁时砚话到嘴边，看见姜致过分削瘦的背脊，半晌说：“其实你不过去也没关系，反正你和周家也没什么关系，也没人会怪你。” 姜致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梁时砚眼见着劝不动，也不再说什么，只说他到时候和姜致一起回去。 姜致微微颔首。 其实，合同也只差最后一步。 但因为对面的经理临时到国外出差，所以只能等人回来，再继续走流程签合同。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三天后。 姜致和梁时砚等人一起转机飞向国内。 他们到国内，阴雨连绵。 衔天的雨幕仿佛要将整个京市全部吃到肚子里，入眼可见都是积水，还有艰难前行的人们。 许助理过来接机了。 姜致到门口，就和梁时砚分道扬镳，上了许助理的车。 许助理把宋柔送到家门口，开车送姜致回去。 雨滴声砸在玻璃上，哐当作响。 姜致撩起眼睛，多看过两眼，随后问道：“国内情况怎么样？” 许助理斟酌说：“公司情况还可以。” “其他的呢？” 许助理说：“任家离婚的事闹得很大，很多媒体都在等着看他们笑话，至于周家…老爷子醒了，他把周永涛逐出周氏了。” 许助理说的时候，用的是逐出这个词。 想必是一点脸面都没留。 姜致心底莫名舒服了些，她从包里翻出一个u盘，交给许助理。 “你把这些给媒体吧，就当我们给任家的一份大礼。” 许助理似乎猜到里面是什么，收了下来。 姜致没再多说，回到家里，连衣服都没换，倒在床上，继续休息了。 她这次没做梦，但同样的，也没睡着。 整个意识都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间，她好像又听见了周融的声音。 由于时差还没倒过来，姜致一直都是在线上和许助理对接。 偶尔会去公司，和唐宋讨论方案和标书。 一切都仿佛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是，每到午夜时分，姜致总会觉得心头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周融的出殡定在周一。 那一天照例下着小雨，整个天地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明明是大白天，也需要开着大灯开车。 姜致的车跟在最后。 上了墓园，她也是最后一个，站在远处遥遥观望着，没有上前。 只能听见接二连三的哭声。 张华莲的哭声尤其的大，也尤其的撕心裂肺。 姜致站在树下看着，她的视线掠过看着苍老不少的张华莲，落到她身前的周永涛身上，他似乎对周融还有那么两分感情，身影佝偻不少，他扶着二老，沉默站在那。 她看过一会，转身朝外离开。 朦胧雨幕之下，光怪陆离的灯光也变得扭曲，姜致抬起眼睛，看向墓园对面的一辆银白色小轿车。 莫名的，她心头一跳，上前两步。 小轿车没开窗户，只是不经意地停留在这，片刻就开走了。 没有给姜致任何反应的机会。 姜致坐上车，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许助理通过后视镜看向姜致，道：“祭拜完了吗，姜小姐？” 姜致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随后问道：“其余竞标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许助理：“准备好了，已经入库了。” 第355节 姜致垂下眼睛，“好，那就等着吧。” 许助理没再说话，车一路开向鸿途。 墓园到鸿途还是有段距离，开过去正好经过任氏。 姜致抬头看了看耸立的任氏，几秒后收回目光，在倾盆的雨下，任氏仿佛也像是受伤的巨兽，沉寂的屹立在那。 车开进鸿途。 许助理的声音打断姜致的神识，“姜总——” 姜致提起眼睛，惴惴不安的高明欢徘徊在鸿途门口，她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等人。 第411章 明目张胆的偏爱 姜致最后还是下了车，走到高明欢面前。 在几天前，姜致给的爆料已经在主流媒体上迅速爆发，把任氏按死在包庇的罪名上。 任氏的股价一直在往下面跌。 任怜刚刚回到公司，也被董事会联合驱逐出去了，听说人气的不清。 也不能怪姜致阴谋论，高明欢就是和任年离婚了，可是她现在过来，也可能是因为任怜，毕竟任怜是她的女儿。 任年也为任怜找她过一次，高明欢过来，也不例外了。 高明欢看见姜致，唇瓣张张合合：“姜姜，你回来了啊。” 姜致颔首，“前两天出差刚回来，您这次过来是？” “过来看看你。”高明欢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多少有点勉强，“最近在国外过得好吗，怎么不接我电话。” 姜致：“有点忙。” 高明欢点头如捣蒜，“忙点好，忙点好，那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转身往外走，带着几分仓皇的狼狈。 姜致抿了抿唇，侧身，出声道：“要不要去楼上坐着说？” 高明欢霎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满脸期待：“听你的。” 姜致把人带上楼，进入办公室。 隔绝走廊的办公声。 她看着面色略微发沉的高明欢，问：“阿姨，有什么想喝的吗？” 今天姜致愿意见她，就已经超过了高明欢的预料，现在喝什么都不太重要，她说：“白开水就行。” 姜致去茶水间端来一杯白开水，再拿来若干小零食，放在桌面。 她对自己这个生母感观很复杂。 知道的一瞬间，是想亲近又不敢，后来任家的糟心事冒出来，是想远离又患有侥幸，这可能都是童年缺爱的孩子的天性使然。 直到现在，她知道高明欢可能是因为她和任年离婚，这股复杂也就达到了顶峰。 高明欢只是接过了白开水，拘谨摩挲着杯口，问：“姜姜，你最近有没有空陪我逛逛街？” 姜致一愣。 高明欢解释：“我不是正在和他离婚，也没什么朋友了，所以就想着找你一起出去逛逛。” 姜致：“可以是可以，但——”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高明欢率先道：“那就行，我到时候让司机过来接你。” 姜致梗在喉头的话悄无声息吞下去。 她顿了顿，看着摆在面前的茶杯，水面荡出波纹。 半晌，开口：“你和任先生离婚的事，不用再考虑考虑吗？” 据她所知，高家也是京市的家族之一，虽然没有周家、梁家那么出名，但好歹也算一个家族。 一旦离婚，损伤的可不止她，还有她背后的家人。 高明欢撇了撇嘴，“我这么多年给他们谋取了这么多利益了，他们还不至于跟个吸血虫一样趴在我身上乱吸。” 包养得当的夫人脸上出现几抹娇憨，这是被养的很好的证明。 姜致手指无意识摩挲过杯底，“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其实任先生应该对你还不错。” 这是真的，任年虽然是大男子主义，又偏心，但对高明欢这些年是没话说。 否则，也不至于养成这种性格。 高明欢提了提唇角，“男人嘛，该换就得换，而且他都快五十了，不再年轻了，我找不到一个比他对我更好的？” 姜致：“……”她是真的没想到高明欢思想比她还要开放。 高明欢似乎觉得提起任年十分晦气，她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拉住姜致的手，笑盈盈地说：“你放心，我离婚也不是因为你，纯粹是因为他脑子有病，不过如果你觉得陪我逛街麻烦的话……我也不会打扰你的。” 话说到最后，声音放的越发的低了，也越发的委屈。 姜致下意识脱口道：“不打扰，我那天正好有空。” 高明欢弯了弯眉，“好。” 她似乎想到什么，又开口道：“我和任年离婚，任家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没有必要看着我的脸面，对他们手上留情。” 姜致一顿，心中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好，我知道了。” 高明欢扬起眉头，伸手想摸摸姜致的脑袋，犹豫几秒，她还是没有继续，只是叮嘱姜致工作忙就要多休息等等。 姜致听完，送高明欢出去。 高明欢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试探姜致的态度。 眼见着人对她似乎没什么改变，也是欢天喜地的走了，但走之前，她还拉着许助理和宋柔好好说了一顿。 姜致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意想之中的情况没有发生。 下意识的，她摸了摸心口。 很温暖。 讲不出来的温暖，好像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偏爱。 她垂下眼睛，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处理公务。 打开邮箱的那一瞬，姜致眉头蹙起，叫许助理进来。 许助理快步走进来，问道：“姜总？” “你看这封邮件。”姜致侧头把电脑屏幕移到许助理面前。 许助理道：“这是曜日的负责人的消息，要和我们合作？” 姜致偏头，“有几分可以信？” 许助理斟酌说：“三分，可以先联系联系，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那你负责和他联系。”姜致说。 许助理摇头：“我之前和他们联系过，但是他们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估摸是看不上他。 给姜致发邮件，也可能是因为姜致的身份。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有一点想不通，按照曜日现在的成长速度，他们为什么看上了鸿途？” 曜日现在的成长速度，完全可以不需要倚靠京市的任何人。 而且，明面的人都知道，鸿途和任氏的关联千丝万缕，他们就不怕给自己招一个内奸吗？ 姜致对此保持中立意见。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回了一份邮件过去。 对方比她想象的更热情，不仅立马回复，还说了之前不搭理许助理的原因。 理由是，找他们合作的太多了，所以他们没仔细看，可能就这么忽略过去了。 商场上的事情真真假假，借口多的出奇，只要能下台，也无所谓。 姜致假意接受了这个回答，又问对方为什么和他们合作。 对方说，看中了她背后的资源。 姜致一顿，抬头看向许助理，许助理脸上也多了几分严肃。 而后，不等他们再说话。 对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说线上聊的不是太清楚，要不要线下和他们的总助聊聊？ 这是约局的意思了。 第412章 你当你自己的替身 隔天，夜晚六点。 姜致站在包厢门口，看向身侧的许助理。 许助理如临大敌道：“我已经给宋秘书打过电话，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她会帮我们报警。” 姜致掀眼看过他一眼，眼神多少有点复杂。 她怎么觉得人很防备曜日的意思。 许助理当然防备了，虽然周融生死不明，但是在他眼里，姜致还是周融未婚妻，现在有人在邮件上正大光明的撬墙角，他肯定要防备。 但，这些话，他肯定不会和姜致说。 提了提脸皮，许助理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这些公司——” 第356节 他的话没说完，包厢的门从里面被拉开，露出一双男人深幽的瞳孔。 他淡淡扫过姜致他们，不明意味地勾了勾唇角：“这么说人坏话，不好吧，鸿途的两位。” 许助理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硬生生挤出两个字：“周、周总……” 姜致的目光跟着抬起来，看向男人。 ——是一张和周融所差无几的脸。 他垂着眼睛，漆黑视线扫过她们，神色平静：“不好意思，我不姓周，你们是认错人了？” 姜致没说话，许助理也没说话。 一时间，似乎都被男人现在这个姿态唬住了。 就在这时，门里传来慢条斯理的脚步声。 “顾乔，人到了？” 挡在门口的男人侧身，拉开房门，“来了，应该是鸿途的姜总和许助理。” 来人漫不经心哦了一声，道：“请他们进来吧。” 男人退后半步。 姜致抬起眼睛，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看着不过二十四岁，长得是温和淡雅那一挂，只是粗略扫过两眼，她就看向站在他身侧的男人。 再看，和周融也是一模一样的。 姜致不信这个是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她目光看向坐在首位的顾鹤之，道：“顾先生？” 顾鹤之颔首，指了指身侧的桌椅，“是我，请先坐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商场，姜致的面部表情已经能很好的把控了，她点了点头，坐在顾鹤之身侧l。 来之前，她就查过了顾鹤之的资料。 难怪人会选择京市作为发展地，顾鹤之当年就是从京市出去的，现在自然是要落叶归根。 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人会针对任怜。 看着顾鹤之旁边的男人，她又懂了。 姜致道：“今天顾先生叫我来，是因为？” 顾鹤之不徐不疾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最近我们曜日的工作因为被京市多家公司阻止，有点难以开展，所以想着寻京市的内部公司，一起共赢。” 姜致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而且，姜小姐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的你吗？”顾鹤之嘴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姜致问：“为什么？” 顾鹤之说：“小道消息说，你和任氏闹的很僵，任氏的任太太还以为你和人离婚了。” 姜致不动声色，“小道消息不可信，且要是按照顾总这么说，您身边这位……助理，还是周氏已死的小周总了。” “这玩笑可不兴开。”顾鹤之道：“他一直从小跟着我，怎么可能是那位小周总？而且这个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比如和鼎鼎有名的周大天王长的很像的小摊贩，还有窥酷似吴彦祖的在工厂打螺丝，你能说他们是一样的人吗？” 姜致似乎是信了，只是笑了笑：“可能是我多疑了。” 顾鹤之说：“是，而且我这位兄弟从来没来过京市，你不知道也正常。” 姜致没有延续这个话题，和顾鹤之谈起工作。 不得不提，顾鹤之给的优惠全部踩在了姜致的心尖上。 合作也是迟早的事。 姜致斟酌片刻，还是和顾鹤之签订了合同。 顾鹤之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刚刚酷似周融的那个男人坐在顾鹤之身侧，而许助理坐在姜致身侧。 几个人由浅到深，由深到浅的聊。 唯一有点不一样的是，那个男人只是偶尔开口，基本不说话。 姜致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旁敲侧击打探着对方的身世。 来人流畅且让人如同身临其境，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就是生存在漂亮国的人。 顾鹤之也不阻拦。 吃完饭是半个小时后的时间。 顾鹤之擦了擦嘴巴，对着一侧的顾乔说：“你去送一送姜小姐他们。” 顾乔沉默地起身，看向另侧的姜致他们。 姜致嘴上推辞两句，还是让顾乔送了。 上车之前，她猛然抓住顾乔的手。 顾乔豁然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警惕，不像是周融，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保镖。 但，同时，姜致也认清楚了—— 他不是周融。 周融的手心没有这一刀快要将手掌切断的贯穿性伤疤。 而且，周融也不会这么任人摆布，听从别人的命令。 她掀开唇，无辜笑了笑：“抱歉，我刚刚没站稳，不小心碰到你了。” 顾乔神色缓和，“没事，请上车吧。” 姜致没再说话，深深看过顾乔两眼，忽而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我对你挺感兴趣的，你要不然加加我？” 对此，顾乔是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他看过姜致两眼，快步离开。 姜致也不急，收回手机，侧头就看见欲言又止的许助理，“有问题吗？” 许助理说：“姜总，我觉得他不是小周总。” “我知道。”姜致话刚刚出口，紧跟着又说：“但你相信有长得完全一样的人吗？” 关于这点，许助理是不相信的。 姜致视线余光瞥向门口人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说：“我也不相信。” 车徐徐驶离大门。 不久后，门口男人步出阴影，他看着远离的车，淡漠的面色愈发的淡漠。 就连身后的脚步声也没管。 “我还在想你怎么还不回来呢，看什么呢？” 男人没说话。 顾鹤之揶揄他一眼，“后悔了？” “没有。” “没有就行。”顾鹤之说：“我还以为你后悔弄这一出了，不过也是，你老婆那么漂亮，后悔也正常，我那时候看见她，都难免心动一秒。” 顾乔，不，应该说是周融冷冷扫过他一眼。 顾鹤之说：“你真的确定她会来追你，把你当你自己的替身吗，你也愿意？” 周融没说话，只是伸手把衬衣领头系紧的两颗扣子松开。 顾鹤之嗤鼻，“你就尽管口是心非吧。” 第413章 让她自重 周融坐在主位上，懒散道：“演上瘾了？” 顾鹤之：“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周融：“什么意思？” 顾鹤之说：“看他们想认又不想认的样子，还有你那小姜总，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我都以为她差点要哭了。” 周融提了提眼睛，一双筷子摆到顾鹤之面前。 瓷碗碰撞木桌，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顾鹤之一下子噤声。 房间里的声音安静下来，显得手机的提醒音就愈发的大了起来。 是顾鹤之手机上的。 他拿起来，侧头看过一眼，“是你老婆。” 周融问：“她发什么了？” 顾鹤之说：“让我把你微信推给她，她刚刚没找你要微信？” “我没加。”周融说。 顾鹤之：“你就死装吧，你，多装点，生怕别人不跑。” 周融没说话，起身夺过顾鹤之的手机。 顾鹤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手上一空，眼睁睁看着周融拿着自己的手机，他喂喂两声。 周融把微信推给熟悉的头像，随后把手机还给顾鹤之，他声音淡淡：“这段时间给你赚的钱，不值得这个手机？” 顾鹤之说：“这个手机很重要的好不好，里面都是资料。” “什么资料，你爱而不得的人的资料？”周融问。 顾鹤之的脸一下就绿了，他还想说话，就看见周融已经拿着自己的手机，径直朝外走去。 周融走到洗手间，低下头看着一条条短信弹进来。 他没有管，只是拧开水龙头，任凭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手指。 第357节 许久之后，他打开手机。 里面是姜致发过来的一条条消息，大多都是在打听他的爱好，还有少两句是确定他是不是顾乔，让他同意自己的好友申请。 周融扫过两眼，同意了好友申请。 看着反复跳转的‘输入中……’ 粗粝指腹敲出几个字，等到发送过去，就关了手机。 姜致这个时候已经到家里了，她看见了他发的那条消息。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让她自重。 这话过分的熟悉了。 姜致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如果对方和周融没有联系，或者不是一个人，她和他姓。 不过比起前者，她更倾向于后者。 眼睫微微低垂，她什么都没回复，掐灭屏幕，一甩手机，窝到床上。 难得的，她睡了一个好觉。 这次的梦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自然也没有周融。 隔天一早。 姜致翻出手机，对话停在昨天他给她的回话上面。 沉思几秒，她按住语音键，刚刚起床，声音也多了几分软糯喑哑：“不好意思，我昨天有点喝多了，把你当成我的前男友了，打扰你了，之后不会了。” 认错态度十分之诚恳，完全让人跳不出错来。 屏幕上方的备注岿然不动。 姜致也没指望他动，转而起身洗漱去了。 洗漱完，她就到公司上班。 最近唐广则很少过来找她，也不清楚是不是和内部斗的你死我活的原因。 但，这样也让她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事情太多，难保不会出乱子。 至于那个所谓的‘顾乔’，那就看谁晾的过谁了。 姜致查看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吩咐许助理去查顾乔的身世，再抬头，就看见挂着工牌进来的唐宋，现在对于她来说，唐宋算是个金疙瘩，捧着也怕摔了。 她抬起头，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忙实验室的事了？” 唐宋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姜致一拍脑袋，“今天下午竞标。” 唐宋：“也亏你今天想得起来，你的员工可是在外面严阵以待，你还给忘了。” “这不是要忙的事太多了欧。”姜致说：“等竞标之后，我请你们吃饭。” 这个项目，也忙了将近一个月。 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唯有她还跑出去找人了，她理所应当要请他们吃顿饭。 唐宋没客气，“那之后还要请我们唱歌。” 姜致扫过他一眼，又看向门外开着的一条缝隙，“商量好的？” “你答不答应？” 姜致点头，“可以，但是要竞标成功。” 唐宋这会才露出一点笑，“你就放心吧，这可是我们的心血。” 姜致没说话。 下午的时候，她还是给他们加了一份下午茶，算是提前庆祝。 如果没竞标，就是安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网页在无数次的刷新。 直到，网页正式出了竞标的名单。 ——不是鸿途。 但也不是任氏，是另一家公司。 唐宋仔细回想了一下，说：“这家公司是专门做这种项目的，资历很老，对成本的把控也得心应手，这次估计也报了一个很大的数字上去。” 姜致笑笑：“没事，没成功就没成功吧。” 唐宋顿了顿，还想说话，姜致道：“你放心，请客吃饭不会少。” 看着姜致脸上笑容很淡，但也不是不高兴的样子，唐宋微微松口气，嗯过一声：“那就行，也不枉费我加班这么多天了。” 姜致点了点头，让唐宋夜里和他们一块去吃饭。 吃完饭之后，她还是开了几间ktv，让他们好好放松放松。 姜致也在里面坐了一会。 只是ktv里实在是太密不透风，她坐了会，觉得不舒服，起身出了门。 站在通风口，她垂下眼睛，摩挲着打火机。 电话铃声响起，唐广则声音传来：“致致，听说你们今天……” 姜致说：“我没事，真的。” 末了，她问道：“你最近很忙吗，广则，我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你了。” 唐广则抬了抬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宅子，面色阴冷，声音却非常的温柔：“最近公司有需要改革的，所以比较忙，你放心，我忙完，我们就去滑雪。” 姜致本来想拒绝，可是看着踱步过来的身影，她声音放缓，“好。” 而这一刻，身影从斑驳光影里也显示出他的模样。 是‘顾乔’。 第414章 他真不是 姜致的电话没有开外扩，但声音也不小。 如果对方想听见，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唐广则的絮叨并不像往常一样，持续太久，可能是因为有事要做，他在叮嘱姜致两句后，便挂了电话。 姜致适当扬起一点笑，看向面前的男人，“顾先生，你怎么在这？” 她左右环视一圈。 这所ktv不算低档，但也不算高档，一般也就公司和同事的聚会才适用，今天如果不是为了庆祝，他们也不会来这唱歌。 ‘顾乔’淡淡开口：“同事聚餐。” 姜致没说话，只是眉眼染上几个字——你看我信吗？ ‘顾乔’也没多说，侧身望向她的手机，深邃眼眸里的光古波无澜，“男朋友？” “嗯。”姜致没打算久留，她走到他身边，指了指不远处的ktv房间，“不过也不算，因为我还没同意。” ‘顾乔’：“那就是预备的了。” 姜致笑了笑，没否认。 ‘顾乔’眼眸一瞬变得暗沉沉的，他抬头看向姜致。 很快，又恢复平静，他正打算开口说话，姜致率先道：“对了，我们是头一次合作，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顾鹤之先生在吗？” ‘顾鹤之’三个字，咬的尤其重。 ‘顾乔’道：“在。” 姜致回的客客气气的：“那麻烦你引一下路吧。” ‘顾乔’深深看着她，她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回看过去，随后偏头看了看他身后的走廊，像是无所察觉。 ‘顾乔’收回目光，提步往走廊里转身。 姜致跟在他身后。 时不时手机发出叮咚一声，她还低着头处理完公务，又抬头看向身后用后脑勺对着她的人。 唇线略微抿了抿，指尖不小心划过屏幕。 里面的一条语音顺势弹出来。 “姜总，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软糯清甜的女音带着几分依赖，一下就引得面前的男人侧头看过来。 姜致眼睫微抬，朝着面前的‘顾乔’看过去好，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的员工比较黏我。” ‘顾乔’点评：“看来姜总是个好上司。” 姜致：“也不是，主要是之前有次出差，她和我一起去的，在同一个房间——” 话说到一半，她突兀停下来，不好意思道：“这些都是琐碎小事，就不提了。” ‘顾乔’瞥过一眼她，停下脚步。 姜致侧头看向门口的房间号，“到了？” “到了。”‘顾乔’声音仍旧平静：“你推开门，就可以见到顾总了。” 只是这声顾总里多少有了沉冷。 姜致恍若没有听见，推门而入。 眼见着一群人坐在ktv里，顾鹤之端坐在中央，见她过来，眼里划过一抹惊讶，他的视线随之看向身后门口站着的阴影处，仿佛明白了什么，率先起身，走到姜致面前。 两人嘘寒问暖过后，姜致便简单说明了来意。 顾鹤之挑了挑眉，没说话。 第358节 不过，看着他亲自打电话给总经理，定再大一倍的包厢，就知道这件事是默许了。 姜致通知底下的人‘挪窝’。 许助理和宋柔带头过来，之后就陆续跟着几个人。 宋柔饭局上就喝了不少，姜致走的这段时间，人又自己点了些酒喝，看着醉的不清，现在一过来，双手就环上了姜致的腰，下颚抵在女人的肩头，黏黏糊糊的，在低低说他们在包厢里发生的一些趣事。 姜致倒是习惯她小女生的脾性，一边哄，一边听。 宋柔嘿嘿一笑，抱着姜致的手臂更紧了。 隐隐的，姜致能感觉到有一股视线注视着自己。 她抬眸望去，男人站在不远处，眸光看着包厢口，仿佛他看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只是现在进包厢的人都差不多了，留在外面的就他、顾鹤之还有宋柔和姜致自己，她可不觉得‘顾乔’看的不是自己。 当然，这中间也有可能是她的过分自信。 顾鹤之打了个电话就进去了。 姜致带着宋柔一起进去，独留‘顾乔’一个人在外面。 ktv门的中间一般都是玻璃雕刻，能够通过玻璃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只是一般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楚，也不会有人专程从中间看。 姜致的目光在中间停顿一下，随后侧头看向身侧的顾鹤之。 顾鹤之喝着酒，道：“姜总，你对京市很熟吧。” 姜致提了一下眼睛，“还好，我也是大学之后过来的。” 顾鹤之：“我想请姜总帮个忙。” 姜致目光疑惑地看着顾鹤之。 顾鹤之笑了笑，“帮我找个人。” “人？”她轻声问道。 顾鹤之说：“是，现在应该是一位语文老师，有老公，麻烦您了，我到时候发照片给你。” 本来姜致不打算多问，可当对方提起有老公的时候，她又难免抬起头，看向对方，“你要找的这个人是顾家走失在外的人吗？” “不是。”顾鹤之猛然凑过来，拉进距离，姜致想往后退，可她左侧坐满了人，靠也只能靠到人的肩头。 顾鹤之的眼睛看着她，瞳孔里是化不开的浓墨，“是我很小就一见钟情的姐姐。” 在说到姐姐两字，他的嗓音分外缱绻。 姜致正打算回应。 门一下就从外推开了，顾鹤之的目光也看过去。 不由得，姜致也跟着看向门口站着的‘顾乔’。 ‘顾乔’面色如常，晃了晃手机，“顾总，你父亲找你。” 一瞬间入了耳朵，姜致还以为‘顾乔’说的是‘你爸找你回家吃饭了’，她顿了顿，有些微妙地看着‘顾乔’。 ‘顾乔’像是没有看见她的视线，淡淡望着顾鹤之。 空气里的氛围顿然安静下来。 顾鹤之站起身，他拍了拍膝盖，走到‘顾乔’身边，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电话，半晌笑着说：“我去去就回。” 他是对着屋内的人说的。 紧绷的氛围舒展开来。 姜致目光凝聚在许助理身上，许助理抬起眼睛，和她对视一眼，随后微微摇头，再点了点手机。 姜致打开手机。 上面是‘顾乔’的身份和信息。 和顾鹤之说的一模一样，而从小长到大的脸，也和现在的脸有几分相似。 说不定，他真不是周融，是‘顾乔’。 葱白指尖捏着手机隐隐发紧，她抬头看了看门外，侧身对宋柔说了句话，起身朝屋外走去。 远远地，她就看见两道影子对立站着，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但这种相处氛围，好像两个人的位置颠倒过来了。 第415章 车是我的 姜致一般上班穿的都是高跟鞋，只有中间在公司，会换成平底鞋，下班再换回来。 现在出来玩，自然也是穿的高跟鞋。 高跟鞋笃笃声在寂静走廊叩响。 她走过去时，两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看过来。 ‘顾乔’面不改色往顾鹤之身后后退半步，像是不为了喧宾夺主，特意藏在阴影当中。 姜致眼睛看都没看他，转而看向另侧的顾鹤之，笑盈盈地说：“顾总。” 顾鹤之颔首：“怎么了，姜小姐？” 姜致道：“我刚刚想起来我和我的助理都喝了酒，之后可能需要麻烦您送一下，可以吗？” 顾鹤之顿了一下，视线不经意往‘顾乔’那边一看。 随后，说：“可以，是你和那位宋秘书，是吧？” 姜致点了点头。 顾鹤之说：“到时候要走的时候，我通知你们。” 姜致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过来，仿佛就是因为这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不是因为‘顾乔’。 女人背影摇曳，在灰蒙蒙的走廊灯下，更显得软和温婉，她今日穿的也很柔和，白色衬衣米黄色长裙，因为包厢里热，她解开了袖口的扣子，挽到手臂。 乍一看，像是几十年前流行的港女风格。 顾鹤之道：“你还说人家喜欢你，现在人都在找新欢了。” ‘顾乔’淡淡说：“不可能。” 顾鹤之哼笑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女人啊，都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生物。” “所以你喜欢的人和人结了婚？”‘顾乔’说。 顾鹤之脸上一僵，恶狠狠抬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顾乔’抬了抬眉头，神色平静冷淡，“表面上的意思。” “……”戳人心肺管子，莫过于他了。 顾鹤之想反驳，偏偏人说的都是事实，他要反驳，也没有办法，正当他打算从姜致身上找补。 又听到人说：“你那位该不会是现在已经把你忘了吧。” 这下，顾鹤之的脸是彻底黑了下去。 顾鹤之没说话，快步往包厢里走去。 他既然这么刺激他，那也不要怪他不仁义。 一进包厢，他落座的就是姜致身侧。 姜致只是看了他一眼，寒暄两句，侧身和宋柔讲话去了。 宋柔在问姜致一些公司上的问题，扯着扯着，又扯到电影上去了，小姑娘对新出来的电影都很感兴趣，还喜欢一些紧跟着线下题材的，又拍着胸脯，说在来京市之前，他们都听说京市是小缅北，把她吓住了，差点就犹豫着，不敢来京市工作了。 姜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宋柔的头。 宋柔还在说自己的心理路程。 一个人到外地工作，总会有心理压力。 怕自己做不好，怕自己被骗等等，那时候出差，都还在想自己会不会被卖，不过当自己踏上那一步，忽然就踏实了，顶多她打晕姜致跑回来。 看来前段时间的工作给她带来不少压力。 姜致说：“人总是会对自己的未来和未知感到恐惧，等你跨过去，可能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小姑娘点点头，伸手抱着姜致，脸埋进她的怀里，由衷说：“跟对老板也很重要。” 姜致有时候并不是很明白小姑娘的脑回路。 低下眼睛，她看着满脸潮红的小姑娘，想着人喝醉了，还是没说什么。 而另一侧，‘顾乔’的手机在不停的响。 他看过两眼，都是顾鹤之在说——你老婆快被一个小姑娘抢走了。 下面甚至有在ktv包厢里，宋柔抱着姜致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照片，她的手也紧紧搭在姜致的腰上。 回头散场，姜致拖着宋柔，和顾鹤之一起走到门口。 车窗摇下。 ‘顾乔’坐在驾驶座，指节夹着烟，侧头看着他们。 顾鹤之帮姜致把人扶上后座，自己就坐到前排去。 姜致坐稳，给宋柔系好安全带，再抬首就看见面前两个男人看着自己，她下意识摸了摸脸。 “怎么了？” ‘顾乔’言简意赅：“地址。” 姜致道：“万川小区，麻烦你了。” 她看似无奈解释说：“人喝醉了，她又是租的合租，我不能放着不管。” 顾鹤之回头，“小姜总还挺心善。” 第359节 姜致说：“感同身受。” 顾鹤之斜斜睨过一眼‘顾乔’，转眼和姜致聊起来过往的事，在得知当初姜致也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笑道：“照顾醉鬼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其实姜小姐走到这个位置，也可以适当请个保姆，自己也能舒服很多。” 姜致伸手给宋柔别开垂下的发鬓，说：“不习惯。” 车程也就短短半个小时。 姜致冲着顾鹤之他们道谢，扶着宋柔走进夜色中。 这期间，‘顾乔’一直坐在车上没动。 顾鹤之抱臂盯着夜色里的身影，问：“你不上去帮把手？” 男人说：“不去。” 顾鹤之意味深长哦了一声，拿起手机，“对了，我刚刚查了一下宋柔的资料，不过你不感兴趣，我就不说了。” 男人侧头看过来。 “怎么？”顾鹤之问：“又在意了？” 男人眉头都没动一下，嗓音疏冷：“我记得你明天早上有三场会。” 顾鹤之一瞬间面如苦色，哪怕是坐到这个位置，他对开会的抗拒也是百分百的，而且一早上的时间都被会议占满，他也会头痛。 “我记得只有一场来着，你是不是赤裸裸的报复？” ‘顾乔’面色如常，“临时加的。” 过后半秒，他声音舒缓：“当然，也可以不加。” 顾鹤之当然知道人是什么意思，干脆利落把资料发给‘顾乔’，慢吞吞说：“宋柔在大学的时候，似乎和她的室友在一起过。” 这话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知道。 男人倏然侧眼看过来。 顾鹤之唇锋微挑，“你可以自己选要不要上去。” “你下车。”‘顾乔’说。 顾鹤之：“？” ‘顾乔’：“车是我的，你下车，自己走回去。” 顾鹤之本来以为自己的教养挺好的，现在算是破功了，“你信不信我从曜日撤资。” ‘顾乔’看着他，疏冷眉眼写明了不信。 顾鹤之这趟回过，可是要彻底在京市扎根，要是没有周融帮忙，这根虽然能扎稳，但所需要的时间可比现在要过百倍，也不方便他找人。 他是个商人，自然是知道怎么选择。 ‘顾乔’也很明白这一点，他和顾鹤之是互利互换，所以也很明白。 如今京市多的是想让周融死的人，他只能改头换面，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只有让唐广则他们以为他死了，他们才会放松警惕，出现漏洞。 顾鹤之气不打一处来，偏偏面前是个不能得罪的金主，转身下车。 哐的一声。 门被拍的重重作响。 ‘顾乔’也没在意，抬头看向亮起一盏灯的窗口，他没有过多犹豫，推门下车。 第416章 小心翼翼的珍视 照顾醉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姜致以前也照顾过几回周融，现在照顾一个比他体重轻的人，也算是得心应手。 姜致把宋柔安排在次卧的房间，煮了一壶醒酒汤，放在床头，便关上房门，准备回房间去洗漱了。 还没走进主卧，门铃蓦然响了。 姜致站在走廊，目光看着关上的大门。 大门那头似乎明白姜致的警惕，也没持续敲门。 没过一会。 姜致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响了，她踱步进去接电话。 是顾鹤之。 顾鹤之说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让‘顾乔’过来看一看，如果有需要，直接吩咐人就好。 姜致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顾鹤之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姜致好好休息。 姜致看着手机，微微蹙眉。 她看着盥洗室，片刻后，还是走出房间，来到大门前。 那个‘顾乔’的身份还没有证实。 就算是周融，她也不习惯这么大晚上有个男人站在她门口，怎么想，怎么都感觉奇怪。 于是，她问到：“顾乔？”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默。 就当姜致以为人走了，自己也准备离开，男人缓缓回答：“顾先生让我过来看看。” 姜致顿了一下，打开房门。 男人身姿挺拔，站在门口，低着眼睛看着姜致。 姜致还没换衣服，身上也带着淡淡的酒意，她上下扫视过面前的‘顾乔’一眼，语气平静道：“你看过了，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顾乔’点了点头，“我现在离开。” 他说的毫不犹豫。 姜致唇线略微抿了一下，还是淡淡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顾乔’乘坐电梯离开。 姜致也起身回到房间，洗完澡，就直接睡下来了。 这次很难得，她梦到了很久之前和周融一起玩耍的画面，很开心，周融还亲自给她做了小县城里都没有的奶油蛋糕，说以后生日都给她做，还给她煮长寿面。 然而，那一次生日过后—— 她就没有和周融一起过生日的机会了。 昏暗房间里，女人似是睡着不安稳，眉头紧蹙。 而一门之外的客厅，电子锁的屏幕悄无声息亮开。 指纹解锁。 男人跨入客厅，换鞋，赤脚走进走廊。 他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朝着主卧里走去，轻轻推开门，月华流淌进房间里，慢慢攀上床边，他走过去，覆盖在月华处，微微垂着首，低头看向面前睡得不安稳的女人。 他在酒局上都看见了，其实姜致喝的并不多，只是小酌。 不过，现在这么不舒服，也可能是梦见了什么。 是梦见了什么呢？ 他和她的过去吗。 男人想着，屈膝蹲在床边，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动了动，他的身体稍稍前倾，粗粝指腹沿着女人娇嫩面容擦过。 很轻很轻。 轻到基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连同落在脸颊上的吻也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姜致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可她的眼皮实在是太重了，完全抬不起来，挣扎了一下，就继续睡了下去，只是在睡之前，她好像攥住了什么，紧紧握紧。 周融本来是打算走的，却没料到走之前，女人牵住了他的手。 眸光垂下，他看过被姜致拉着的手半晌，把手放进被窝里，又垫了垫被角。 整个动作安静又温柔，透露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在里面。 男人起身，步出房间。 次卧里亮着光，随后房门打开。 宋柔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下意识张了张嘴，瞠目结舌道：“你、你不是……” 男人：“闭嘴。” 宋柔不受控地闭上嘴。 周融侧头看过屋内一眼，平声：“她睡着了，你不要去打扰她。” 他声音淡淡，却有种让人听信的魔力，宋柔点头：“我不会的。” 周融视线掠过她，“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宋柔无端的从周融的视线品尝出几分嫌弃的味道，没等她答应，周融已经离开了，身影消失在门口。 愣愣几秒，大脑才转过弯来。 她看着房门，原本是昨天喝太多酒，不小心憋醒了，要去上厕所，这会倒是尿意全无，只记得那张矜贵的男人脸。 和在ktv见到的不一样。 现在的他矜贵冷淡，存在感极为强烈，举手投足都带着几分气质来，而在ktv里，他的存在感很少，要不是脸型太过出众，宋柔可能都记不住他。 后知后觉地，宋柔惊出一身冷汗。 一夜没睡。 第360节 姜致起床，就看见宋柔已经泡了两杯牛奶，愣愣站在餐桌前。 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怎么了？” 宋柔道：“想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姜总，你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就当报答你收留我的恩情了。” 人都这么说，姜致笑着道：“给我煮一碗清汤面吧。” 昨天吃的油腻，又喝了不少酒，此刻的姜致还真的没什么胃口。 宋柔点点头，进厨房忙活去了。 姜致也就回房洗漱。 等她出来，面煮好了，小葱花点缀，上面还卧着一个蛋。 姜致看过两眼，安静坐下来开始吃。 宋柔坐在她对面，时不时拿着眼睛看她。 姜致说：“我看着很憔悴？” 宋柔摇了摇头，说：“也不是。” “那怎么了？”姜致问：“我感觉你一早上都有心事。” 宋柔想了想，说：“姜总，我听说你之前是不是有个未婚夫？” 姜致的手一顿，随后坦然点了点头，“是有一个，怎么问这个？” “因为……”宋柔抿了抿唇，刚想开口。 姜致朝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拿起旁边亮起的手机，手指一划。 “致致，别挂电话，我和你爸有事要和你说。” 这是宋柔第一次听见姜致的家人给她打电话，她目光看向姜致。 姜致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说。” “我们手上缺了一点钱，现在连姜源的学费都交不上了，你能不能接我们一点？”中年男人期期艾艾地说：“也不多，五万就行。” 姜致：“不行。” “姜致，就算你知道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可我们也养了你那么多年！” 姜致淡淡说：“也正是你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所以那些钱我都没要回去，而且……你们应该知道买卖人口，如果报警，要坐几年吧？” 姜父瞬间哑了火。 看着姜父这个样子，在一侧的姜母不争气看他一眼，一把夺过手机，叫道：“你也可以不管，之后姜源要是被人打断腿，你也别后悔，你可以不管我们，你难道会不管姜源吗！” “我不管。” 她说完这句，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417章 少女心 姜母没想到这一嗓子嚎下去，人直接挂了电话。 她看着电话微微愣神。 姜父一巴掌甩过来，“不是让你不要说话了！” “可是、可是……”姜母捂着脸哭，“你真的觉得她会帮我们吗，你看，她都把电话挂了！” 姜父怒目相视，“那又怎么样，我都打听清楚了，现在她可是成为了大老板，她不帮我们，以后还能在公司立足吗？” 姜母嘴巴张张合合，她总觉得姜父想的太好了。 姜致可不是什么容易妥协的人。 而且，他们现在为了逃生，已经躲到外地来了。 上次煤气中毒的事，他们换了三四个房子，可姜源在这边读书，他们怎么样也离不开这里。 姜源又是个死心眼的，一直不许他们找姜致，还把他们的手机收了。 身上留的也是每天足够买饭菜的钱。 去京市的车票都买不起。 今天还是背着姜源，把手机偷过来，给姜致打的电话。 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们压根就没记过姜致的电话号，就算能从邻居那里借到手机，也打不了她的电话。 因为这个原因，姜致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被他们骚扰过。 …… 姜致虽然不说，但宋柔能够看出来，在电话接通后，姜致的情绪明显不高。 宋柔侧头多看坐在车后排的姜致两眼，还是把昨夜看见的话咽下了。 姜致也没心思追问。 手指摩挲手机屏幕，她垂下眼，说：“你派人过去一趟，查查出什么问题了，如果有需要的资料，就问许助理要。” 宋柔点头，“我知道了，姜总。” 姜致嗯了声，“要是真的有什么困难，你就回来通知我。”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帮了。 其实，姜致也很久没有了解到姜家的情况了。 自从周老爷子答应她保下姜源后，周家的人就陆续的收了回来，而她也忙的不行，没特别关注姜家。 不如说，只要姜源没出事，她是连姜家的情况问都懒得问。 可姜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现在姜父姜母又弄这一出，姜致看着没有多担心，心底还是泛出一点想法，担心对方出事。 姜致这股低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公司。 中午下班，她正打算出去吃饭。 就看见唐广则的车停在门口。 脚步微微一顿，姜致走过去，车窗摇下来。 唐广则脸上带着一副墨镜，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方便请你吃个饭吗？” 姜致视线短暂的停留一瞬，随后勾了勾唇角：“方便。” 随后，她拉开唐广则的车门，坐上副驾驶。 副驾驶上都是毛茸茸的小装饰，还有女生很喜欢的粉红小玩偶，姜致扫过一眼，视线下意识看向面前的唐广则。 唐广则说：“我让我们公司女同事特意装扮的，喜不喜欢？” 姜致摸了摸其中一个小玩偶，“如果我是二十二岁的小女生，一定喜欢。” 唐广则侧头看她，“你的意思是现在没有少女心了？” 姜致还是会收集小玩偶的，否则周融家里的那些又怎么解释？ 只是，她不喜欢一味的粉色了。 她摇头说：“太粉了。” 唐广则：“我到时候再换换，主要还是得你喜欢，不然这一些做了也没什么用。” 姜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看向唐广则的面容，问道：“你今天怎么带着墨镜，项目不顺利吗？” 唐广则半真半假：“差不多吧，有点棘手，不过很快就会解决了。” “那就好。”姜致松口气，半晌又低低说：“顺利就好。” 车朝着远处驶离。 站在角落处的男人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手机里的人。 唐广则定的餐厅就在公司附近，不远不近，但胜在环境优雅安静，方便人谈话和相处感情。 姜致走进去，中间都是用屏扇隔开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竹香，用具也很讲究，基本都是相辅相成的瓷面，看着人赏心悦目，心情不自觉放松几分。 一上午的疲劳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 姜致坐在位置上，语气疑惑：“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见过这家餐厅。” “新开业的。”唐广则给姜致拆下餐具外套，泡进热水里，“也是我和老板有私交，现在才让我们进来，目前也只是试营业。” 姜致开玩笑说：“这家餐厅不会是你开的吧？” 唐广则把餐具放在她面前，“虽然我想，但很可惜不是。” 姜致抿了抿唇，笑着道：“没事，我相信你以后也能开一个一样的餐厅，你做饭的口味和外面的餐厅可不相上下。” 后者，她指的是野广木。 唐广则面不改色：“如果是给你下厨，那还可以，别人还是算了，我没有那种精力。” 服务员端上来菜单。 唐广则递给姜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姜致挑了几个菜，就把菜单还给他了，随后她的眼睛不加掩饰地落在唐广则的墨镜上，“是不是伤的很严重，所以到了室内都不能摘？” 唐广则一顿，他想解释什么，姜致已经凑到面前来，指尖触碰到温热皮肤，她摘下他的墨镜。 全程唐广则都没反抗。 只一眼，姜致便收回手，下意识道歉起来。 唐广则的伤口很小，但伤到的部位却很严重，在眼睛旁边。 隐隐的，姜致还能看见他眼睛里的血丝，密密麻麻，带着讲不出来的疲倦，只是他看着她的眼神，冲淡了这一份疲倦。 姜致说：“你这伤口需要处理一下吗？” 唐广则：“不用，过两天就好了，是不是看着很吓人？” 第361节 “也没有。”姜致说：“我们都是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多了一道伤口，哪里吓人了。” 唐广则勾了勾唇，没说话，但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情不错。 那天夜里，他去拜访了老爷。 说明了庄叔的所作所为和各种插手的事的，导致他这边的计划一直推不进去。 人虽然狠狠训斥过了庄叔两句，但也没说其他的，甚至庄叔还反军一将，让人对他动了怒，这道口子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他垂下眼睛，眼底划过一抹阴鸷。 两人聊了几句，饭菜跟着端上桌了。 姜致不太习惯吃饭说话，她吃着，唐广则就在身侧给她夹菜。 吃完饭，唐广则把人送回去。 午休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姜致到公司，就差不多快结束了。 姜致和唐广则道别后，一直忙碌到下班回家。 宋柔那边还没消息。 但黄曼珠的邀约却是先一步来了，说想请姜致喝酒去，让她给她讲讲这次出差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的。 第418章 要不要陪陪我 姜致还没回复。 黄曼珠又提了一嘴她帮姜致扫清国内小尾巴，隐瞒踪迹的事。 大有她不来，就说到她来的架势。 姜致沉默片刻，还是问了黄曼珠酒吧地址。 赶巧的事，黄曼珠给的这个地址，姜致去过一回，就是蒋行朔之前开的新店，专门收割她们这种高端名媛人群的店。 姜致过去，黄曼珠已经站在门口等好一会了。 她穿着一身大红长裙，于路灯下看着张扬无比，不过现在的天还是有些冷，尤其是到了夜晚，温差相差很大，光是在屋外站一会，黄曼珠就哆哆嗦嗦的，脸上都白了几分。 姜致走到她面前，“既然这么冷，怎么不进去？” 黄曼珠说：“等你呢，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良心，说跑就跑路？” 她说的是姜致出国的事，带都不带她，姜致咳嗽声，转移话题说：“那是事出有因，逼不得已。” 说着，她攀上黄曼珠的胳膊。 温热指尖触碰到冰凉手臂，冻得她下意识要松开，可想到怀里的人不是个好热的，这才作罢。 轻车熟路的进了门，穿过走廊。 接着，就是黄曼珠带着她上了二楼，一个包间。 这个包间能够看清楚下面的环境，隔音效果也做的很好，且包间里应有尽有，东西齐全，还有小冰箱和储藏室，可以打造成一个自己的专属包间，上面似乎还有黄曼珠特意存在这的酒。 姜致环视过一圈，收回目光，随后侧头望向身侧的黄曼珠。 问：“你的？” 黄曼珠点了点头，“我砸了三十万才有的。” 姜致说：“三十万？” “是啊，可贵了。”黄曼珠说：“但是也很值，就这么一间小小的房间，我想到的，都能满足，还可以让他们装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是不是很值？” 姜致抬了抬眼睛，“装修是你出钱，还是他们？” 黄曼珠白她一眼，“当然是我自己了，不过会比外面的市场便宜一点，也不算亏了。” 姜致没说话，她似乎被黄曼珠的财大气粗震慑到了。 不过，与其说是被财大气粗所震慑，其实从根本来说，是被蒋行朔的经商头脑。 这种高端会所，来的人都肯定希望有一间自己的包间。 可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也能彰显自己家底的财力，而在这种相互攀比之下，他们还可以继续砸钱。 且，在砸下包间之后，他们又得知可以进行装修。 这一层层俄.罗.斯套娃一样的。 姜致抿了抿唇。 黄曼珠问：“想喝什么，特调的，还是藏品？” 姜致说：“给我来一杯度数低的鸡尾酒就好，不然明天上班就起不来了。” 黄曼珠点头，拨通桌上的内线，点了两个酒品。 片刻，服务员把两杯颜色十分好看的酒送上来，放在左右两侧，而后又端来一个圆形的四盒子。 上面有水果，也有薯条和鸡米花。 看着摆盘，应该是收费的，或者是一般要消费到一定程度，才会赠送。 难道黄曼珠的消费已经到了这个水瓶？ 姜致斜斜睨过黄曼珠一眼。 黄曼珠摆手，示意不是她。 服务生笑容可掬：“老板说熟人免单，请你们放心喝，想吃什么小零食我们这边也有。” 姜致顿了顿，问：“你老板今天在酒吧？” “不在。”服务员说：“只是老板给我们发了照片，您们进场，我就看见了，也算是我们小小的心意吧。” 姜致没再说话。 服务员退出包间，黄曼珠侧头扫过姜致一眼，揶揄说：“看来有人还没放下。” 姜致屈指揉了揉眉心，她看着面前的酒，有些喝不下去了。 黄曼珠倒是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 姜致最后只是喝了一半，至于那些零食都是黄曼珠吃完的，说是蒋行朔有钱，不吃白不吃。 除此之外，她还喝了不少酒。 两人出了包间。 姜致把黄曼珠送上车，她给自己叫了一个代驾，就在路边等着。 最近许助理和宋柔都被她派出去做事，因此她最近有时候也会自己开车。 站在路边，微凉的风一吹。 姜致混沌的大脑清醒不少，她抬起眼睛，视线蓦然停留在马路对面的车上。 摇下的车窗，露出男人半张脸。 他似乎发现她在看他了，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来。 姜致定定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 男人低声说：“姜小姐？” 姜致莞尔：“你今天怎么在这？” “办点事。”‘顾乔’道：“自己开车过来的？” 姜致屈指揉了揉额头，眼里带着三分醉意，“我请了代驾，估计过会就到。” ‘顾乔’说：“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过来，似乎只是因为情面上过不去，特意来打的招呼。 姜致也没阻拦，只是朝他笑了笑，仿佛要目送他远离。 下一秒，她上前一步。 似乎是酒喝的有点多，身体不自觉的发软，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顾乔’的目光倏然看过来。 姜致小脸皱成一团，她眼睫低垂，又期待般抬头看向他，“可不可以麻烦你扶我一下？” ‘顾乔’还是走了过去，把姜致扶起来。 姜致一手勾住顾乔的指节，仰起脸，目光灼灼看着‘顾乔’。 她像是看着他，又像是透着他，在看其他人。 “不好意思，看见你这张脸，我想到我前未婚夫了。” ‘顾乔’不动声色托住她的腰，“你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致想了想，可能是醉意上头，她回忆起来的过往基本都是周融对她说的那些渣男发言，“渣男。” ‘顾乔’道：“既然都是渣男了，也不值得留恋了，不如忘了。” 姜致：“也是。” 藕段一般白嫩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嘴唇半贴着男人的面颊，她笑得狡黠：“你知不知道忘记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展一段新的恋情？” ‘顾乔’低垂着眼睛，脸上似含着一层冰霜，他没有回答姜致。 姜致也没管他，她半边身子倚在男人身上，手勾住他的领带，“我可以给你更高的工资，比在顾鹤之手下的还高。” ‘顾乔’这刻终于笑了，“姜小姐，你醉了。” 姜致没说话，她这会是有酒精上头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她想这么做。 红唇贴着男人的耳垂，她一字一顿：“那你要不要陪陪我？” 第419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362节 素黑鱼嘴高跟斜斜倒在门口，和男人的皮鞋倚靠在一起。 呜咽声传来。 两道身影在沙发上纠缠着。 隔着玄关口，葱白指尖扯住男人衬衣，她后背抵着微凉沙发，仰起脸看着面前墨瞳沉沉的男人。 忽而，姜致嫣然一笑，伸手勾住男人衬衣。 唇畔贴合，细碎的吻落在皮肤之上。 媚态横生。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扣在她的手掌上，牢牢扣住。 他低下头，嗓音淡淡却透着沉闷：“姜小姐，想解我的衣服？” 姜致眼尾上挑，“不可以吗？” 男人说：“我的身体只有我的妻子能看。” 暧昧涌动的时刻，说这些话总会有些扫兴，姜致上挑的眼尾略略放下，她假意松开手，反问道：“你结婚了？” “还没。” 姜致出声：“那你说什么——” 男人慢条斯理地打断她的话，“但是我有女朋友了。” 一句话如同一根棍子重重敲在头顶，嗡嗡作响。 姜致豁然抬起眼睛，手也跟着放了下来，男人微微沉下的腰直起，他看着面前的姜致，嗓音冷冷：“我有女朋友了。” ——所以，那一句让她自重并不是玩笑话。 而他也不是周融。 如果是周融，他必然不会出这种伎俩，也不会这么和她说这些事。 浮躁的思绪平复，刚刚的吻在这刻也显得尤为尴尬起来。 不过姜致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掉了色的唇瓣半勾，她笑着开口：“抱歉，是我逾矩了，是我酒精上头认错了人。” 站直身体，她赤脚踩在地板上，随后旁若无人地去厨房倒了一杯水，送到男人面前。 姜致诚恳说：“麻烦你送我回家。” 男人没说话。 姜致看了看时间，道：“现在也不早了，我该休息了，顾先生要是走，记得关门。” 她的话是明显的逐客令。 男人没说话。 片刻，脚步声传出，高大的身影从客厅里消失。 姜致看着关上的房门，呼出一口气。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从男人进屋到现在，她的身体一直是紧绷着，从来没有松懈。 过了几天。 姜致去找顾鹤之谈项目。 顾鹤之说是要和他们公司合作，但实际上，给了一大笔钱之后，他们就没有管过了，姜致只能自己过去找人。 她刚到门口，就被前台小姐迎了进去。 顾鹤之现在还在开会，让姜致在办公室等一等，顺道的，他们还给她端来不少小零食。 姜致扫过一眼，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等了没两分钟，就收到了许助理的电话，说是任怜来公司了，让她千万别回来。 任怜现在过来，肯定是为了任家的事。 姜致看过消息，就掐灭了手机。 顾鹤之是在一个小时后回来的，他看见姜致，也不意外，点了点头说：“你这次过来是？” 姜致说：“聊聊合作。” 顾鹤之指着一侧的‘顾乔’，面色淡淡，“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你和他聊吧。” 姜致一顿，抬眼看了看顾鹤之，人似乎是心情不好，面色表情阴郁，正当她要继续观察，男人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他的脸上没有那一日过后的抗拒，还是客套又疏离。 “姜小姐，请吧。” 姜致和‘顾乔’起身，走到办公室外。 ‘顾乔’道：“顾总最近心情不好，姜小姐别介意。” 姜致似乎想起什么，“人找到了？” “找到了，过得很不好。”他言简意赅。 姜致了然，“我明白了，那我们聊吧，其实我想问问你们突然转这么一大笔资金给我们是？” ‘顾乔’说：“当初说过了，你自己决定这笔钱该怎么使用，投资什么项目，不过你可以放心，这笔钱的来源干干净净，不会威胁到鸿途。” 姜致并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她和‘顾乔’前往会议室，把自己看中的几个项目拿出来，放到他面前。 “这些都是鸿途现在负责的项目，曜日可以看一看，你没有想分一杯羹的。” ‘顾乔’垂下眼睛，从中挑了一份项目摆在明面上，“就这份吧。” 姜致侧头看过去。 是这群项目里最有希望赚钱的项目，也是一旦发展起来，就前途不可限量的项目。 浮在空中的心落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谈完正事，就应该谈其他的事情。 她和‘顾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希望因为上次的事影响合作。 姜致：“那天夜里发生的事。” ‘顾乔’：“就当没有发生过。” 姜致：“这样最好，那就麻烦顾助理了。” ‘顾乔’笑了笑，没说话。 姜致半晌说：“如果你女朋友有吃醋，你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解释。” “她不会吃醋。”‘顾乔’眉眼沉稳内敛，他声音不徐不疾：“她比较大方，也明白我的工作性质，不会吃我的醋，我们俩都是为了事业打拼的人，所以姜小姐不用担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致没话可说了。 对‘顾乔’的了解越深，她越觉得人不是周融。 至少，她对自己很了解，绝不是说什么不吃醋的性格，相反的，如果属于她的，她真的喜欢的，是不允许和任何人共享的，她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 姜致唇瓣微微一抿，说：“好，我知道了。” ‘顾乔’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送姜小姐出去。” 可能是滤镜消失，姜致面对他没有了当初的紧绷，只是客气礼貌说：“不用了，我男朋友过来接我。” ‘顾乔’微扬眉头。 姜致解释：“我还是觉得我不应该沉浸在过往里，上次和你说的，我的前未婚夫他其实已经死了，所以打算开始新的生活了。” 说着，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姜致接通电话，往楼下走去。 站在落地窗口，‘顾乔’正好能看见姜致出了大楼，和唐广则并肩站在一起，往外走。 顾鹤之此刻走出办公室，冷哼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乔’回头看向他，淡淡开口：“王芳的软肋救出了吗。” “救出来了，正养着呢。”顾鹤之说：“邀请函也发下去了，等过两天的宴会周家和任家的人都会来，但你打算怎么做，你爹不是被赶出周家了吗？” “我的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说：“对了，纪湖记得放出来。” 第420章 你老婆有未婚夫 姜致和唐广则的走动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愧疚，抑或者是因为是对她这段时间的空白补偿，唐广则带着姜致出席了不少宴会。 姜致大多会参加，只有偶尔会放鸽子。 唐广则会在微信上问。 姜致只是发了个偷懒的表情包躲过去了，不过她也有关注唐广则的伤势，有问上次的后续。 唐广则表面上是没说什么，只是给姜致带的礼物算是肉眼可见的变贵重起来。 就连偶尔去鸿途的顾鹤之都能察觉到。 因为唐广则的礼物都送到公司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谁的示威，或者是在宣告主权。 这天，姜致还在会议室和顾鹤之开会。 许助理叩响房门。 他走到姜致的身边，小声附耳一句。 姜致抬了抬眼睛，和许助理碰了一个眼神。 随后，她起身朝着顾鹤之微微颔首，“顾总，我临时有事，需要先处理一下，马上回来。” 顾鹤之：“什么事？” 第363节 姜致：“一份礼物，需要我当面签收。” 顾鹤之想到近期的流言蜚语，挑了挑眉，“需要我帮忙吗。” 姜致摇头，婉拒顾鹤之，朝着门口走去。 许助理跟在姜致身后，说：“抱歉，顾总，你也可以暂时和我对接，有什么想法我会转告姜总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鹤之对礼物算是生出几分好奇，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礼物，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顾鹤之：“不麻烦，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姜致拧了拧眉，还是同意了。 这件事在公司瞒不下去，顾鹤之只要有心，多打听两句，早晚会知道是什么。 她也没必要瞒下去。 顾鹤之跟着姜致一并出门。 公司前台摆着一个礼盒，前面还站着一个人。 一眼看过去，就有点华贵高奢的意思，上面还有一封信，应该是特意写给姜致的。 顾鹤之眉梢抬了抬，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而后，他大步走过去，站到姜致面前。 问：“姜总，唐总和你说了什么？” 姜致刚刚看完信，脸上有些复杂，这也不怪她这样，唐广则这份礼物是谁也没想到的昂贵，据说是y国某前任王妃的设计师亲手打造的首饰，要知道请这位设计师很难。 但，重要的点也不在这里。 在快递员指名道姓让姜致签收，其他人都不认，还说这是客户给他未婚妻的礼物，希望他的未婚妻能作为第一个接手的人。 这话一出，没有人再敢碰这个礼盒。 也没有人再敢替姜致代为签收。 姜致签好快递单，头也没抬，说：“也没什么，一份礼物而已。” 顾鹤之目光往下滑一寸，落在前台桌上半开的信件上，落款人的称呼亲昵里又带着浮夸的意味，他转过目光，没说什么。 陪同姜致把礼物放进办公室。 两人继续回到会议室谈项目。 只是接下来的姜致，明显有些神不思蜀，时不时还会低下头看手机。 会议在短短半小时内就结束了。 顾鹤之走出门前，回头还望办公室里看了一圈欧。 姜致坐在办公桌前，眉头微蹙，似乎在纠结要回对方什么。 他扯了扯唇角，低下头，解锁屏幕。 而远在他市的‘顾乔’只是给他回了个‘？’。 可能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也可能是近期不顺，顾鹤之心头烦躁。 坐上车没一会，他叼着一根烟，对着那头回道：‘你老婆有未婚夫了。’ 这句话显得有些奇怪。 可也是实打实的事实，要是‘顾乔’还不肯在姜致面前承认自己，那怕是是迟早的事。 不知道那头的‘顾乔’在忙什么，一天也没回。 仿佛压根没把顾鹤之的话放在心上。 顾鹤之磨了磨牙，也懒得管了。 但是，有些事不是不管就不会送到面前来，而且还得知姜致要和唐广则去滑雪，更是坐不住。 现在国内已经五六月的天了，早没了天然的滑雪场。 要想去天然的滑雪场，那必然是要出国的。 这样的话，两人的感情又会加深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到时候怕是真的没有‘顾乔’的位置。 皇上不急，太监急。 说的就是他了。 顾鹤之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几次，最后还是给人通风报信。 ‘顾乔’现在正在外面谈合作。 他看过一眼顾鹤之发来的消息，转而发给陈三，之后就继续把手机揣回兜里。 京市的大盘就那么多，想完全靠其中的资源起来，代替那些老牌家族，完全不可能，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外面的企业一起合作。 这次，‘顾乔’出差就是为了啃下西南为首的最大企业。 今夜是最关键的时期。 签订完合约，曜日在京市的根也就稳了。 他面上滴水不漏的应酬着。 当问道顾鹤之为什么没来时，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说人最近脱不开身，正在和京市里的人谈合作。 西南的负责人也是家里的小辈，叫闻静，这个项目是拿过来给她练手的。 闻静扬了扬眉头，“哪几个京市的企业？” ‘顾乔’把鸿途的名字报出来，顺便说了几个和曜日合作的大企业。 闻静道：“鸿途的老板我听说，听说和任家的二先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才哄得人把企业给了她。” ‘顾乔’不动声色抬起眼睛，问：“有何见教？” 流言蜚语之所以会变成流言蜚语，因为话语大多不实，又透有一定的劲爆性。 闻静不屑撇撇嘴：“他们都这么说，不知道顾先生有没有听见空穴来风这几个字，如果来路真的清清白白，也不会有这种流言传出。” “闻小姐，”男人打断说：“我倒是不知道有些话还没经证实，你就随意出口，如果是这样，贵公司的人品我也不敢相信了，至于合作可能也需要重新考虑。” 闻静哪里受过这种气，她也算是千金大小姐，下意识道：“你就因为这么一个女人？” ‘顾乔’对此只是笑笑，沉稳说：“不是女人，是人品。” 他顿了顿，半晌说：“而且人是我们京市的合作方，你打他们的脸，可不等于打我们的脸。” 闻静脸青一阵红一阵，半晌才缓和气氛说：“这也不是我说的，而是你们京市那些人告诉我的，你不信，也可以去问问，今天宴会也来了不少京市人。” 她侧过头，视线望回看去。 正正好看见几个京市人扎堆，不知道在说什么。 闻静把‘顾乔’带过去，又再次询问。 他们看见‘顾乔’的脸，直接变了脸色，哪里想得起解释。 第421章 如愿 姜致还没来得及和唐广则去冰岛，就听见了周融‘死而复生’的消息。 不过，当她听到发现的地方，就不奇怪了。 顾鹤之给她提过一次。 说‘顾乔’出差去了，出差的地方正是传言的地方。 可是，姜致不信，不代表别的人不信。 尤其是快要被周融的死讯压垮的周家人，如果有一丝生的希望，谁又希望亲手把他覆灭呢。 谭雅尹是第一个找上门的。 姜致坐在宽敞明亮的沙发面前，打量着面前的谭雅尹。 很明显。 她过的不太好，眼下乌黑，妆容也是止不住的憔悴，抬起眼睛，她定定看着姜致，似乎在打着腹稿。 “你有没有听说消息？”谭雅尹问。 姜致点头，“我听说了。” 谭雅尹说：“你调查过了吗，或者是不是就是他没死，故意通知的我们。” 姜致：“他已经死了。” 谭雅尹一怔，“可是他们都说看见了一个和周融一模一样的人，这世上哪里有一模一样的人？” 姜致道：“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比比皆是，你总不能说一个人长得像周融，就是他吧。” 谭雅尹的唇角紧紧抿着，她不信姜致的说辞，“你真的不觉得他就是周融吗？而且，我都调查清楚了，你们公司和他们公司还有合作，难道真的不是你们联手把我们都蒙骗过去？” “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姜致打断说：“既然你都查清楚了，应该也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没有任何的问题。” 谭雅尹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这才特意过来找姜致对峙。 因为像，实在是太像了。 可在派出去的人查到的线索里，他的身世没有漏洞，也有小时候和年轻的照片。 这些就足够证明对方不是周融。 姜致说：“你应该心里有数。” 但凡她相信对方就是周融，也不会过来找姜致求证，只是因为还是不相信罢了，谭雅尹说：“他……见到你，有什么反应吗？” 姜致想了一下，“陌生人的反应。” “……”话说到这份上，事情就算是明了，或许对方真的不是周融。 是周融的话，他见到姜致不会是陌生人的反应。 也是在周融去世之后，谭雅尹恍惚察觉到周融那掩盖在一层层淡漠下的心思。 第364节 当初她和姜致的偶遇，一步步深交，怕也是周融计算好的。 到后来，张华莲下药，他‘不得不’和姜致订婚。 还有所谓的让姜致咽下委屈，换去天河的房子，拿到任家的公司，给姜致铺路等等—— 估摸都是他事先算计好的。 他们这种家庭，委屈都是其次的，只有实打实的好处是真的，而姜致能拿到的好处，都是能拿到的最大价值，而中间步步都有周融的痕迹。 谭雅尹揉了揉眉心，她顿了顿，想起另一件事，说：“当初阿姨的手机掉了，她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姜致说：“我知道了。” 姜致没查，但也觉得张华莲不至于和唐广则合作，绑架她。 谭雅尹：“你知道归知道，我也要解释一句，其实姨妈很喜欢周融，听到人去世之后，整个人都衰老了不少。” 她斟酌着用词，“和周永涛离婚的时候，她也没有那么难过过，整天在家里哭，说自己多对不起周融，也没有好好爱过他。” 姜致平静抬起眼睛，“我不是周融，没有资格替他原谅。” 不是什么事都是人死了，一笔勾销就够了的。 而且，张华莲对周融做的那些，不论是不是发泄还是其他，都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对孩子做的事。 谭雅尹欲言又止，还想说话。 姜致：“如果把你和周融的位置换一下，你代替他受苦，他代替你，在你的亲生母亲面前享福，你能原谅他吗？” 谭雅尹脱口：“当然不行。”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嘴巴紧紧抿着。 姜致笑道：“你自己都接受不了。” 谭雅尹的脸皮挂不住了，她几次张唇，可没有办法否认姜致说的有道理，所以这个口张不起来。 姜致也不着急，她垂下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不徐不疾地用汤勺搅拌着。 浓郁咖啡味提神醒脑。 窗外阳光正好，她侧头看去，正好能看见下方的车水马龙。 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姜致没接，只是抬头看了看谭雅尹，有些好奇说：“不过你们怎么舍得让周融辛苦打下来的产业送给周永涛养小三，就算阿姨和周永涛离婚了，但之前给小三的花销应该都是能追回的吧。” 谭雅尹有点不确定，“姨妈也没考虑那么多。” 毕竟豪门阔太当太久了，谁都不会把小钱放在眼里，而且周家老爷子给的很丰厚。 张华莲省一点，后半辈子基本吃穿不愁。 姜致说：“听说现在王芳还在和周永涛出席大小宴会，说周融是耽误了周永涛的财运。” 言下之意，王芳到现在还没消停，拿着周融作筏子，给周永涛铺路。 虽然周老爷子把周永涛赶出周家了，但是这也无法否认，周永涛是周家最后的血脉了，一旦老爷子没了，财产都是周永涛的。 退一万步说，张华莲如果对这件事没脾气，她也不介意亲自动手，磨一磨王芳他们。 谭雅尹脸色一变再变。 没等她开口，身后卡座的人起身过来，坐到谭雅尹身边，脸色难看的不行：“我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如愿的。” 姜致没说话，只是笑盈盈看着她们。 办法，她已经提供给她们了。 至于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谭雅尹和张华莲自己商量。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查看消息，客套颔首说：“那我先走了。” 说着，姜致起身离开。 走之前，她特意把这两桌的账都结了。 姜致来到地下车库，看见站在车前的宋柔，她抬手制止她要说的话，查看起手机里的资料。 都是姜家最近的潦倒事迹。 其中最多的是，姜家在频繁的换房子，还说有人害他们。 只是，报了几次警。 警察没查到嫌疑人，反倒是查出来那些伤都是他们自己弄得，结果就是把他们好好训斥了一番，还让姜源把人领回去。 上次的电话，也是因为姜源在学校运动会上摔断了手。 姜致一边看，一边上车听宋柔汇报，讲那天运动会的事迹。 可还没过几天，姜致正收拾行李，准备和唐广则出去旅游。 姜源就亲自来了她面前，他身后没有跟着姜父姜母，整个人也削瘦不少，一开口就想让姜致帮忙照顾家里人。 第422章 你也是男人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少年，问：“你不会自己照顾吗？” 姜源摇摇头，“你不用对他们有多好，给一口饭吃，饿不死就好了，可以吗姐。” 姜致没接，问：？“你在学校里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姜源下意识把手往后撇了撇，缓缓说：“小打小闹而已，是不小心撞到的。” 姜致道：“真的是不小心？” 姜源点了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应该告诉你。” “什么？” “我还是决定不读书了，想出来打工。”姜源说：“想换个远一点的城市生活，可能就不回来了。” 姜致：“你不打算带他们去？” 姜源：“他们不会同意的。” 他本来就是打算退学，在闹出论文抄袭之后，就打算这么做了，只是被姜父姜母拦下来了。 如果他非要退学，他们就跳楼。 姜源也是因为这样，一直在学校待下去了，可是他越学越不行，现在的成绩也是一落千丈，他压根学不下去了。 良久，姜致说：“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姜源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致，随后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姜致，你还没准备好吗。”另个男人的说话声响起。 姜致侧头看去，正好对上从电梯口出来的唐广则，道：“我和我弟聊点事。” 姜源视线顺势看向他。 出于某种直觉，他下意识站在姜致的面前，挡住她。 见状，唐广则也只是笑了笑，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你弟弟？” 姜致嗯了声：“我以前有和你介绍过吗，我可记得你从来没见过他。” “没见过不代表不知道。”唐广则无奈道：“你之前也提过，我怎么可能忘记你那时候说的话。” 的确。 姜致没少和野广木吐槽自己父母偏心的事，估计是之后都被那位心理医生套话说出来了，她轻笑道：“咳，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唐广则斜斜睨过一眼，温和说：“弟弟你来有什么事吗，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姜源对面前的男人喜欢不上来，他摇头说：“不麻烦了，我这次来，就是和我姐说几句话，马上就走。” 他顿了顿，没有错过唐广则话里的‘收拾’。 侧身望向姜致，问道：“姐，你是要出去旅游吗？” 姜致看过唐广则半眼，点了点头：“打算出去放松一下。” 姜源没再说什么，“那我先走了。” 片刻，姜致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你不是正好打算休学，我带你出去玩一玩。” 姜源抿了一下唇，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去，只是面前男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垂下眼睛，他看着姜致漂亮的脸，还是说：“好，那我去打个电话。” 姜致：“好。” 姜源到角落打电话。 姜父姜母巴不得姜致和姜源修复好关系，好拿捏，自然会同意。 姜致仿佛这才想起什么，侧头看向另侧的唐广则，抱歉说：“广则，你不介意吧，主要是我之前和我弟因为一些事疏远了，所以想着现在拉近拉近距离。” 唐广则笑着点点头，“没事，我现在去定机票。” 姜致：“麻烦你了，到时候机票多少钱，我给你。” 唐广则拒绝了。 等到姜源打完电话回来，三个人就开车去了机场。 刚到机场，他们却遇见了另一波人。 以顾鹤之为首的人。 姜致目光扫过‘顾乔’，径直看向他身侧的女人，那个女人长得很温婉，但细看之下，又有几分凌厉，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漂亮，只能说很特别。 她收回目光，顾鹤之走上前，对着姜致打招呼，而后介绍他身侧的人。 初步认识后，得知两队人马的目的地一致。 甚至说，是同一航班。 只不过他们是去玩，而顾鹤之他们是去那边谈一个国外的项目。 姜致下意识抬起眼睛，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顾乔’。 第365节 太巧合了。 巧合到她难免心生怀疑这是不是对方故意捣的鬼。 感受到腰上的大掌收紧，姜致侧头看向立于一侧的唐广则。 唐广则脸色沉沉，发觉她的眸光后，又温和笑了笑，侧头看向她，“马上要到登机的时间了，我们先去放行李？” 姜致点头，随后扭头看向旁侧的顾鹤之他们，“顾老板，那到时候我们飞机上见。” 顾鹤之意味深长：“关系定了？” 姜致还没开口，唐广则温声：“还没有，不过快了。” 他的视线定格于姜致脸上，颇有几分含情脉脉。 姜致回看过他一眼。 很快，她别开目光，带着姜源去存放行李。 唐广则在他们身后。 远远看去，倒像是很和谐的一家人。 顾鹤之斜斜睨过一眼‘顾乔’，侧头对着女人说了两句，带着人去存放行李，准备登机。 顾鹤之他们的速度比姜致更快。 他们上了飞机，就发现顾鹤之的位置就在他们前后。 顾鹤之和女人在前，‘顾乔’在后。 姜致走过去，就看见‘顾乔’坐在他们身后，像一个无事人一样，他低着头翻阅自己面前的书。 她随意扫过一眼，看不见书名，也就没再继续。 落座位置，姜致把房门关上，要补个好觉。 放在身侧的手机微微震动。 姜致打开，看了一眼。 ‘顾乔’的微信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唐广则和他身侧的女秘书在低头说着什么。 姜致回道：‘我相信他们。’ 男人更直白：‘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你别忘了，顾先生，你也是男人。’姜致直言不讳地发着消息：‘要是这么说，其实你的话，我也是不能相信的。’ 置顶上的输入中…来回出现，仿佛体现着对方的纠结。 姜致没管，她起了个大早，现在困得不行了，戴着眼罩就睡着了。 下了飞机。 她和唐广则他们也是先去的酒店补觉。 姜源和唐广则一间房，为了照顾姜致是其中唯一的女性，她单独一间。 头沾到枕头，她几乎是立刻就睡了下去。 醒来已经是五个小时后的事，摸到手机，打开一看。 唐广则一个小时前问她要不要吃饭。 姜致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和唐广则他们一起吃饭。 打开门。 入眼却是对面门的‘顾乔’。 他看着她，从上往下扫过她身上揉皱成一团的衣服，提醒：“领口。” 第423章 开放关系 姜致刚睡醒，脑子昏昏沉沉，完全没有意识到要穿层外套。 冰岛现在是五月份，季节刚刚好到春天，七八度左右，虽然还有些冷，但酒店内部还开着空调，温度适宜。 哪怕是站在走廊口，她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冷意，顺着男人的目光往下看去，雪白肌肤裸露，应该是睡觉的时候，蹭下去的，一个较高的男人从上看过去，自然能够看清楚底色。 姜致往后退半步，手掌捂住胸口，“谢谢，你怎么在这？” ‘顾乔’挑眉，低头看她，“难道这家酒店就你们能住？” 姜致：“……” ‘顾乔’说：“还是说，你觉得你身边那位唐先生能包下整个酒店。” 这话说的就有点讽刺了，姜致唇线抿作一线，冷淡说：“我只是好心问一句，你没必要多想。” 行李箱倏然放正，男人大步朝姜致面前走过来。 他深邃乌沉的眸子紧紧捕捉着姜致的眼睛，菲薄的唇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对了，我忘了，你都在外承认他是你男朋友了，我怎么看今天在机场相遇，人不知道。” 尾音上扬的疑惑比刚刚的讽刺更讽刺。 仿佛在嘲弄姜致只会欲擒故纵这一套。 男人的阴影倾轧过来，姜致本能往后退一步。 她退，则他进。 步步退，步步进。 止步于玄关口，姜致手臂撑着墙壁，仰起脸，低声提醒：“顾乔，这是我的房间，我和……”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和你没关系。” 顾乔道：“是和我没关系，不过姜小姐勾引我，就和我有关系了吧。” 姜致脸色蓦然一变，“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粗粝指腹抵着锁骨，顾乔垂下脸，俯首看过面前的女人，白嫩肌肤迅速染上一片红，“现在不就是了。” 姜致快要被他的强词夺理给气笑了。 ‘顾乔’不管不顾，一手抓着姜致快要扇上来的手，同时，他后腿往后踹向房门，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房门从里面关上。 姜致动了动手腕，蹙眉看着面前这一幕，厉声想要警告。 微冷的唇含上女人柔软唇瓣，探入。 随后，他双手钳住女人的双手，拉上头顶。 姜致的肩胛骨抵着坚硬墙壁，她呜咽一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进攻很凶猛，仿佛侵占每一寸土地，要把她划分为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不，不应该这么说。 她就是他的。 他如是想，却吻的愈发深了。 大半的氧气交换间，姜致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小，她几乎快要瘫软在男人的怀里，只剩下一只手虚虚搭在对方的肩头。 微红水润的唇珠鲜艳可口，她眼眸湿漉漉的，一字一顿：“顾先生，你是有什么权利评论我的事，我还算是单身，可你可是出轨了。” 顾乔冷冷一笑：“你难道不知道这是男人的天性吗？” 他的指腹游走过姜致的脸颊，温凉相触，像是爱抚、却又像是蝮蛇游走在它心爱的猎物上，这种阴恻恻的感觉让人浑身打了个激灵。 姜致舌尖抵着上颚，“你女朋友知道吗？” “她知道。”在姜致震惊的目光下，男人低下首，埋进姜致的脖颈中，牙齿叼住她脖颈的皮肉，“我们是开放关系。” ‘开放关系’四个字咬的尤其重。 姜致不信。 可在男人这种行为下，她的大脑只感觉到了危险，至于其他的，都有些运载不过来。 门口脚步叩响。 是唐广则，他抬掌敲了敲姜致的房门，问：“致致，你醒来了吗？” 唐广则是之前就给姜致发了消息，人没回，他就知道人睡了，于是自己就和姜源先下去吃东西，逛了一圈，看看附近的风景，问问本地居民当地有没有活动，一来一往，时间回来就晚了。 姜源现在回去补觉，唐广则则是过来找姜致。 他看着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又看了看对门的箱子，有点眼熟，想不起来。 只一眼，唐广则别开目光，道：“又睡着了？” 而姜致此刻牙齿咬着下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乔’的手在身躯上游走，犹如点火一般，引起丝丝缕缕的颤栗。 姜致说不出来，也说不了话，怕开口就是那些话。 ‘顾乔’的脸微微抬起。 只差一毫米，她的唇就快贴着他的唇，这样倒像是她在主动亲他一样。 “不回话吗？”他低低问。 姜致张唇咬了一口他的唇，“我为什么要回话？” 男人唇上猛然一痛，他没怒，只是淡淡笑了笑，“心虚了。” 他用的是肯定的口吻，姜致错开目光，伸手去推男人的肩头。 只是，这完全是反效果。 环在腰上的手臂越来越紧，男人单脚挤进女人的双腿中，他屈膝往上，另一只手掌按在女人的小腹。 下一秒，她眼尾发红，再也忍不住般小声叫了一声。 这一声刚好让在门口的唐广则听见。 他问：“姜致，怎么了？” 第366节 男人薄热呼吸同时响起在姜致的耳边响起，却无比的嘲弄：“看来唐先生真的很在乎你。” 姜致指尖掐住衬衣，她此刻都不用再胡思乱猜。 面前这厮绝对是周融无疑。 瞳眸像是浸泡在水里一样，她恨恨道：“周融，你再挠我痒痒试试。” 男人还一本正经地否认：“姜小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未婚——” 话还没说完，姜致再次啄了他一口薄唇，低声警告：“你再出声，你看以后我理不理你。” 软绵绵的警告不像警告，有点调情的意味。 周融眉头微微挑起，他没说话，看着面前的姜致。 姜致扭头对着门口说：“没事，不小心崴脚了，我刚刚醒，你们吃完了吗？” “吃完了，给你带了吃的。”唐广则说：“你开门，我给你把吃的送进去？” 姜致翻下卷上大腿的裙子，语气平静里透着几分哑：“不用，我现在一团糟，你放在门口吧，我过会去拿。” 话音刚落，她感受到大腿上的手，下面那句话声音不由自主变了个音：“到时候夜里我们再一起出去吃夜宵吧，听说这附近有温泉。” 唐广则：“好。” 门口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把早餐放在门口，听着脚步声，似乎已经离开。 周融把姜致放下来。 姜致瞥眼男人西裤，微微发红，但她还是强撑着说：“怎么不装了？” 周融没说话。 几秒后，门外却猛然发出声音：“致致，你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人？” 第424章 吻 姜致怎么也没想到唐广则会去而复返。 一瞬间，她绷紧小脸，拧眉纠结，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 她抬起脸，恶狠狠地看着周融一眼，含着春水的眸子里仿佛在写‘都怪你’三个字。 周融侧身，大掌握住门把手，作势往下压。 姜致上前一步，紧紧攥住周融的手。 她可还没打算现在和唐广则告知周融的身份。 而且，他既然选择以这种方式回来，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姜致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周融算计着，难免有些气闷，不过气闷归气闷，她还是对着门口说：“我在和曼珠说话，她刚刚打电话问我，这边五月份的天气怎么样。” 唐广则温和笑了笑：“你别光顾着聊天，记得起来拿饭菜。” 姜致：“好。” 这一次，男人的步伐仿佛真的远离了。 一直到听不见。 姜致把衣服整理一遍，打开门，探出头，去拿放在地上的饭菜。 唐广则考虑的很贴心，都是中式口味的餐点，不至于让人不习惯，也算是给人一个过度，可能是考虑到中式还是有些干瘪，旁边还带了一瓶果汁做的饮料。 周融侧目，平声：“他对你可真是照顾有加。” 姜致提起袋子，回头看过周融，没接话，只问道“你的行李不用放进去，不怕被偷了？” 周融通过门口看去，正好能看见自己的行李稳稳停在对面门口。 他绕过姜致，两步上前。 而后，姜致眼睁睁看着周融把行李箱拖进了自己的……屋里。 她问：“你什么意思？” 周融回看着她，神色淡淡，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你不是说想我了吗，我和你一起住。” 这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 姜致嘴巴张张合合，“我什么时候说过……” 说完，她又立马闭上嘴欧，俨然想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说的。 那个时候有的感伤怀秋，到现在，直面着周融的脸。 她只剩下脚趾能扣一座城堡的尴尬和想穿越回去，掐死自己的冲动。 姜致换了个问题：“你不是不打算怎么承认？” 周融斜斜睨过一眼她，“这里是冰岛。”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怕隔墙有耳。 姜致说：“唐广则可还在这里。” 周融笑了笑，没说话，从他的笑容里，姜致看到了几分淡淡的嘲弄，似乎是对唐广则的不屑。 姜致没有再提这个问题，坐在床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不说周融。 她自己到了酒店，也还没来得及收拾，就直接睡下了，现在也的确应该洗个澡换个衣服。 周融走到另一侧，把行李箱放进衣柜里，道：“你收拾一下，我过会带你出去吃。” 姜致微微皱眉，想到自己有话要和人说，也就作罢。 在酒店里，多少有些不方便。 还要预防唐广则可能会过来找她。 姜致说：“那我先洗个澡。” 周融作势起身。 姜致下意识快步迈入盥洗室，把门反锁。 接着，簌簌水流声响起。 周融听了一会，坐回去，给顾鹤之打了电话。 电话持续十多秒。 来人懒懒问道：“什么事？” “车钥匙在哪，借我用一下。”他说。 顾鹤之警惕道：“我明天要用，你要干嘛。” 周融：“出去吃个饭。” 一个人用餐，完全没有必要大张旗鼓，还要用车。 顾鹤之想到什么，“发现了？” 周融淡淡嗯了一声。 这里的盥洗室也是靠磨砂玻璃隔开，只能隐隐看见女人曼妙的身影。 顾鹤之说：“你之前装的那么好，都没发现，这回是怎么发现的？” 周融不答反问：“钥匙你给我送过来，还是放前台。” ——怎么发现的。 当然是他给了她提示，所以人发现了。 “我给你放前台，你自己过会去拿。”顾鹤之不懂两人纠葛，但想到出行的目的，飞快答道：“你也不用来找我，这次我们各玩各的。” 周融：“打算去哪？” 顾鹤之可没打算把自己的旅游计划告诉周融，他把钥匙放在前台，直接挂了电话。 姜致没洗头，就洗了个澡。 她出来，就看见坐在阳台边上的男人，问：“你的房间是不是故意安排在我隔壁的。” 这是洗澡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她起先觉得是巧合的事，现在连成一线，不像是巧合，像是人的步步算计。 周融回头扫过她一眼，走过去，拿出盥洗室的吹风机。 姜致侧身让一步。 周融把她拉在床边，坐下来，打开吹风机。 吹风声嗡嗡响着。 男人手掌托住她半湿的发尾，声音平静：“你想让唐广则住在你对面？” 姜致侧身偏首，“你吃醋了？” 话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什么，更肯定自己的猜想：“你是不是不痛快，所以故意的。” 姜致半个身子压在周融身上，眼眸盯着面前的男人，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 呼吸交融间，暧昧旖旎涌动。 他低垂着眼睛，吻了她一下。 姜致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连对周融的逼问都有些忘了。 那段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又久又绝望。 姜致那时候都不敢想，要是真的失去了面前这个男人会怎么样，可现在到了面前，她又多了几分胆怯。 松开手，她手掌撑着被褥，下意识爬起来。 开口道：“我——” 第367节 她的字音还只是溢出小小一声，周融反手握住她的手一拽，姜致跌进沉峻胸膛里，仰起脸，刚想问。 男人却已然吻了下来。 相对前几次的吻，这个吻里显然多了几分柔情，让人不自觉地沉溺。 姜致下意识攥住周融的衣角。 很快，男人贴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 吻了许久许久。 姜致身上的衣服都被蹭的有些凌乱，她刚刚消下去的唇比之前更红了些，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意味。 周融把她拉起来，道：“走吧，过会就该关门了。” 冰岛不似国内，这边白天时间长，晚上时间短，但摆摊的人却不多，如果是国内，凌晨三四点都有小摊子在外面摆着，基本都是再晚一点就会关门。 到时候恐怕是真的会饿肚子。 比起这个，他更不愿意看姜致吃桌上这些。 第425章 谈情说爱 出门之前，姜致扣了一顶在头上。 周融默然瞥过一眼。 姜致弯了弯唇角，伸出手，主动拉住周融的手，扣紧。 这栋酒店的电梯有六个，在不同的方向，姜致他们走的这个距离房间最近，也是人流量最多的一个。 姜致他们站在电梯门口时，正好有三三两两的人群上来。 其中，就包括顾鹤之和跟在他身边的女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 顾鹤之不知道和身侧的人说了什么，两人都没有走上来，和他们打招呼，只是暗地里碰了个眼神。 姜致抿了抿嘴唇，还想说话。 手上的力道蓦然加重。 姜致侧头看去，就看见周融低眼扫过她，带着走进电梯，站到最后面。 电梯以透明玻璃窗款式构筑，当它向下行，正好能看见路过的风景，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散步，放眼看去，应该是小两口或者是老两口，脸上神情都很平和，让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变好起来。 姜致静静看着，浮动的心态仿佛也开始慢慢缓和。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玻璃折射的另一面，男人低着头，目光清冷而又专注的看着他身侧的娇小女人。 叮咚一声。 电梯到了，姜致自然而然拉着周融往前走。 周融没有出声，跟在姜致身后。 人声鼎沸之下，世界都被模糊。 只剩下两人同行。 门外的天空依旧湛蓝，明明是夜里八九点钟，隐隐还能看见日光在天边摇晃，似乎身处永不降落的昼日当中。 姜致停下脚步，正打算回头看去。 肩头被男人扶着朝向另个方向，她抬头看去，周融的声音平静从耳侧响起：“我们先去拿车钥匙。” 姜致反射性道：“谁的车？” 周融提唇一笑。 姜致看见这个笑容像是明白什么，这次周融是和顾鹤之一起来的，那么这车定然也是顾鹤之的。 掌心温度黏腻，姜致松了松，却又被周融握紧。 他们的组合或许是太过引人瞩目，前台眼底划过一抹惊艳，问：“有什么事吗？” 周融操着一个流利的外语：“麻烦你把我朋友刚刚寄在这里的车钥匙给我，房号是2013e。” 前台说了一句请稍等，查询过后，让周融出示身份证。 姜致就站在他身边。 侧头看去，周融的身份证上的信息还是‘顾乔’的。 约莫几分钟，确定好名字身份，前台把车钥匙递给周融。 周融带着姜致一起出门。 顾鹤之的车停在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里，门口有保安，听说是以防万一，就暂时停在这边。 姜致问：“他不用他的车吗。” 周融平静说：“不用，他今夜恐怕也不舍得出酒店。” 就当姜致还要问什么，他们已经走到了车前，打开门。 帐篷、衣服，还有水和吃的，准备的应有尽有，像是要在外面露营。 整个后排座放的满满当当，没有地方落脚，也就前面的座位可以坐人。 姜致着实是被顾鹤之放在车内的东西惊讶到了。 她回头多看一眼周融，以目光询问。 周融点评：“老套。” 姜致辩驳说：“这是有心，会做会想总比不做不想要好。” 周融：“你喜欢出去露营？” “还好。”姜致斟酌说：“一个人出去和两个人出去肯定不一样，而且这里是冰岛，很多场景都挺好看的，还真适合小情侣谈情说爱。” 周融淡淡说：“别到时候睡在身边的人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姜致：“……” 她和周融这脑子谈不到一块去。 抿了抿唇，她干脆上了副驾驶。 周融则是坐在主驾驶位，开车出去。 微微摇下车窗，微冷的凉风拂过耳畔，带来一阵阵心旷神怡的凉爽，姜致深深吸一口气，道：“你妈似乎打算为了你，起诉王芳，追回财产。” 视线余光悄无声息的观察男人的神情。 周融手指屈起，敲在方向盘上，“你想说什么？” 想说，张华莲可能并不是不爱他，只是因为那些爱恨情仇的纠葛，自己被折腾成了神经病，对周融的态度也是愈发的差…… 可这话太客观了，还带着高高在上和指手画脚的意味。 姜致抿了抿唇，错开目光，“你有什么计划现在实施是最好的，正好趁着周家乱起来，你也可以回去。” 周融：“听说你在出国之前和阿雅她们见了一面。” “嗯。”姜致意识到，侧头看着他，“你在偷偷观察我？” 周融：“不用观察，稍微一猜就猜到了。” 姜致捏了捏指尖，她回头看向周融，还想说什么，周融回头看向她，声音平静：“有些事不是三言两句就能一笔勾销的。” 他这个态度是间接地告诉姜致，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 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错过。 姜致内心无端有些难受，她侧身过去，没再开口。 之后的一路，都很安静。 周融定的餐厅是一家本地人的餐馆，他来之前，就事先预定了菜和座位，座位在靠窗的位置。 正好能看见蔚蓝色的湖泊静静流淌着，小老板在后面种了花圃，郁金香随风微微摇晃，和门口的风铃相互对应。 热情的老板娘给他们端了两杯柠檬水，而后用蹩脚地中文道：“欢迎你们。” 姜致脸上露出一点笑，她用英语说了一句谢谢。 随后，转头看向周融。 周融说的也是英语，让他们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做。 老板娘只是过来打声招呼，他们很久没有在外国人里看见这么高的颜值搭配了，所以瞧新鲜一样，过来看一眼。 正如她所说的一样。 姜致他们在窗口坐了一会，就能发现窗外时不时有人会停下来，看他们一眼，说着什么。 和国内的现场正好相反。 不过也很正常，对于在本地生活的人来说，姜致和周融何尝又不算是外国人。 姜致喝一口柠檬水，就看见手机里来自黄曼珠的消息。 让她发张旅游照片给她。 姜致想了想，抬起手机，对准窗外。 镜头偏移一寸。 男人垂下眸子，他的一只手搭在椅手上，另一只手放在身前，身体微微朝椅背后靠，一双大长腿略微屈起，好看的薄唇轻抿，自在懒散地看着窗外。 仿佛对面前的人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第426章 回应 姜致下意识按了定格键。 第368节 一声清脆的、不加掩饰的喀嚓声吸引男人的注意，他微微抬起眼睛，朝这边看来，落在姜致手上的那台手机上。 姜致有点尴尬，下意识把手机放低。 她平日没有关手机声音的习惯，因为很容易接不到电话。 关声音基本都是在开会前夕。 以至于刚刚拍照，她都给忘了，拍照手机会有声音，现在被抓了个正着，人尴尬的不行，连回黄曼珠的事都忘记了。 周融：“我都看到了。” 姜致脸色一灼，语气平静里带着几分试探：“我看着挺好看的，所以就拍下来了。” 周融抬起眼睛，“谁好看？” “你好看。”姜致说。 周融：“我还以为你看见这张脸不心动。” 他说话很寡淡，似乎带着几分针锋相对的吃醋，姜致明白周融什么意思，他说的是——自己伪装成‘顾乔’的时候，她似乎对他无动于衷，也只是试探性地撩拨了一下，没有进一步行动。 姜致把手机扣在桌面，唇边勾起一点笑：“你希望我心动吗？” “……”这回沉默的轮到周融了。 男人么，无外乎是那点心思。 你把别人当做他的替身，他会在暗爽的时候，同时不高兴；如果你看见那张和他相似的脸无动于衷，他又会怀疑你到底爱不爱他。 都是一样的作。 姜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你手掌心那道疤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牵起还是‘顾乔’身份的周融就发现的。 那道疤很深，快要纵横整个手掌。 初步摸上去，很难不怀疑那道疤见了骨。 只是对方一直没有承认自己是周融，她也不可能追着人问这道疤的事，现在这个环境、这个气氛就刚好能问。 周融言简意赅：“出密林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划伤会伤成这样？”姜致追问。 她的身体跟着向前倾过半寸，澄澈干净的视线盯着面前的男人。 恰逢这时，桌面的手机响了。 姜致到喉头的询问戛然而止，她翻过手机，不是唐广则，是姜源的电话。 沉默几秒。 她没接，姜源在电话挂断之后，又转而在线上给她发消息，问她在不在房间，如果遇见什么危险，就给他扣1。 姜致回答了一个自己出来走走，之后就回来。 姜源猜到什么，问：‘你是和那位顾先生一起出去的？’ 现在网络信息这么发达，他也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刷到周融去世的消息。 也在第一时间对姜致表示过询问。 只是姜致不愿意告诉他，所以姜源也就没多问周融的事，现在来看，像是姜致把那个人当做周融的替身一样，姜源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他现在的愿望要求很低，只要姜致能从周融的阴影里走出来。 而且那个男人看着比唐广则给他的感觉好太多。 姜致斟酌了几秒，回了一个‘嗯’，随后叮嘱姜源自己好好休息，到时候她回酒店再给他报平安。 姜源没有反对。 不过关于姜致的最后一秒，他还是发消息道：‘你一个小时给我打另一个电话。’ 姜致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人，随后低下头，回了个好。 刚刚持续的话题最终是胎死腹中。 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 冰岛本地的菜系和国内的风格还是有很大差别，哪怕是调过口味，还是有些让人不适应，姜致也没吃多少口，就放下刀叉，开始慢慢喝饮品。 饮品爽口，她喝了两三杯，随后便放下杯子，往外看去。 “我想去走走。” 兴许是看出姜致对这些并没有兴趣，周融招来老板娘，结完账，他平声说：“走吧。” 姜致跟着周融起身，朝外走去。 风声推着浪声，一点点往外摇晃摆动，时不时还能听见海鸥的啼鸣。 辽阔的蓝和白渐变熏染来开，和黄色的郁金香相互交错。 姜致走的速度并不快，她在花圃外站了一会，就朝着更远方走去。 而周融始终保持在和她持平的距离。 时间勾出寥寥几笔的沉默。 心里的问题太多，姜致这会从‘顾乔’是周融的情绪缓过神来，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半晌，她问道：“许助理知道了吗？” “他还不知道。”周融淡淡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致顿了一下，“那你还在唐广则的面前露面？” 周融侧头看向她，伸出手，姜致一瞬站住脚步，她回头看向他，听见他说：“你都三番四次刺激我了，我不给出点回应，你不是还想刺激下去？” 姜致承认自己有过这一方面的想法，不过她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没主动说一定要周融在她面前承认身份。 她只是根据自己的计划行事，把所有的事都往前推。 至于唐广则的示爱，她是想到了，但也没想过人会弄得这么光明正大。 “纪湖呢。”她转移话题说。 周融：“死了。” 姜致豁然抬起眼睛，男人神情淡漠，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在陈述一件客观的事实。 可她还是很疑惑， 陈三当时的说法是，他们被追杀之后，纪湖就失踪了，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们是辗转过几个城市，才到了密林附近。 中间有人帮他们隐匿踪迹。 只是，唐广则他们咬的很死，没有甩掉。 “死了，可不是说那个赌场的老板是纪湖的老师？” 周融上前一步，“她老师做的。” 周融离开酒店时，完全顾不上纪湖，看着人落进了阿道夫的手里。 而纪湖是背叛了他们的人，还把阿道夫出卖给了周融，让他损失了赌场这块地，不说背后的人，光是阿道夫就不可能手下留情。 他的手臂微微抬起，手心的愈合的伤口跟着暴露出来，视觉冲击下，这伤疤就显现出了自己真正的样子，能够看出来，是一刀砍下去的，裂口从虎口到掌心，让人光是看着都觉得胆战心惊。 完全不像是出密林不小心的。 姜致下意识握住他掌心，“你这……” 周融回掌握住她的手心，低垂下眼睛，女人没有想太多，根据本能行事一般，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 哪怕这纹路已经被刀伤横亘出一截，接不上。 姜致用力的抿着唇瓣，她这会已经不想知道太多了，只是抬起眼睛看向周融。 她的眼睛微微发红，带着几分心疼和后悔。 情绪很多，唯独没有同情。 周融微凉的指尖覆盖上她的眼睛。 “已经过去了。”他说：“之后也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姜致不吭声，她怕自己一说话，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会带着哽咽。 第427章 在意 姜致的视野前灰蒙蒙，男人手指的指缝宣泄出几分天光，原本黑暗的空间好似又没那么晦暗。 她扣着周融另只手的指尖又紧了紧。 周融像是察觉到了，微微偏头看向她，“的确不是划到的，是唐广则做的。” 姜致：“……” 周融似是察觉到姜致沉默的态度，说：“你也可以不信。” 姜致没说话，她向前两步。 鞋尖抵着鞋尖，男人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药味飘进鼻尖，她摸索着仰起头，吻浅浅印在他的唇上。 很浅淡的一个吻。 也是很平淡的一个吻，偏偏是这个吻，让男人眼底掀起滔天波浪，黑黢黢的瞳孔沉沉，他看着面前的姜致，张唇咬上女人柔软的唇瓣，用力的，厮磨着。 血腥味通过喉舌蔓延，抵进灵魂。 誓死缠绵。 可现在毕竟还是在外面，姜致就算再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也能感受到落在身上若有若无的目光。 她伸手推了推周融，低声：“够了。” 周融停下吻，却没松开手，他高大的身躯缓缓往下，薄唇贴着女人的耳根，极快地说了一句话。 女人脸上的红噌然攀上脖颈，烧到耳根后，一直攀上整个皮肤，堪堪作罢。 她没有再看周融两眼，转身大步往车上走去。 第369节 有时候她觉得用‘斯文败类’来形容周融都是轻的。 ——分明是个禽兽。 周融定定看着她的背影，过了几秒钟，还是跟了上去。 姜致坐上车时，姜源打了个电话过来。 姜致接了。 姜源没说什么，就说他把唐广则拖住了，不过唐广好像是起了疑心，让她早点回来。 姜致挂断电话，就看见从旁侧上车的周融。 周融抬了抬眼睛，瞳孔倒映着她的样子，“人起疑心了？” “……”因为刚刚他在耳边说的那一句话，姜致并不是很想回他。 周融也不在意，开车返程。 此刻的天已经慢慢黑了下去，远处还有些许微光闪烁，能够看到一点星空。 他们越靠近酒店，时间越晚，街上也越冷清。 周融把车停在之前顾鹤之停的停车场。 姜致下车，打开手机里的微信。 唐广则也给她发了消息，是在泡温泉的照片，姜源应该也在。 手机像素并不是很好，也可能是没有聚焦和雾霭缭绕的原因，很模糊，隐约能看见两只手，再然后就是不小心走进摄像头里的光着膀子的外国人。 姜致正打算回复，手机就被身后的男人拿走了。 她回头看去，周融上下扫视过屏幕面前的消息，问：“他还给你拍别的男人的果照？” 姜致说：“其实他也没拍到什么，就两个手。” 要不是两个手肤色差的有些大，她也认不出来姜源在里面。 周融似笑非笑地叩了叩屏幕，“背后的白种人没看见？” 话聊到这个程度，着实没法接，于是姜致道：“你吃醋了？” 周融眉头微皱。 姜致斜斜看过一眼，“还是你心里很不爽唐广则，所以他给我发什么消息，你都要挑刺，你是不是很在意他在我身边？” 周融眼风一扫，快步往前走。 手机也没有还给她的打算。 姜致唇线抿作一条线，不说话了，翻出包里的房卡，掠过大堂，往里走去。 刚走到电梯口，男人跟上了她的步伐，伸手扣住姜致的手腕。 这会已经很晚了，没什么人上电梯，也就姜致和周融两个。 骨节分明的大掌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往怀里一拉。 薄热呼吸吐在耳后，姜致下意识侧头，只能看见略微扎手的头发。 周融：“你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可你不是周融，是顾乔。”姜致如是答道。 周融声音隐隐听出来几分气笑的意思：“你的小聪明就用在这上面了？” 指尖往男人手掌心搔了搔，姜致另一只手探出来，“你把手机还我，我也能承认。” 话一出口，她也有点绷不住自己的脸色。 太幼稚。 幼稚到她自己也有点想笑。 不过，谁让周融先对她开车的，还用的那种词汇，她现在还真有点怕周融乱来，过后两天，她还要和唐广则一起出去，真的发现就麻烦了。 周融定定看着她，最后还是把手机还给了她。 无他。 因为唐广则打视频通话过来了，之前的消息没回，也没见到面就算了，这通视频还不回，难保会让唐广则起疑心。 姜致看了看周融的站位，往旁边站了站。 确定不会拍到周融的身影，这才接通的电话，抬头往屏幕里看过去。 唐广则的发梢还挂着水滴，他看着姜致身后的背景，笑着问道：“出去了？” 姜致点头：“正好出去透透气。” 唐广则说：“过会我来找你吧，我和阿源也刚刚泡完温泉出来了。” “不了，”姜致说：“明早我来找你们吧，正好确定一下行程，我刚刚往下面走了走，听说附近的滑雪场似乎都关了……” 唐广则道：“没事，到时候我会安排人。” 姜致敛眉，还想说话。 只听见唐广则问道：“致致，你真的是一个人出去的吗？” 姜致抬起眼睛，面色平静，“是啊，怎么了？” 叮咚一声。 电梯到了。 姜致不着痕迹往对面的周融看过一眼，率先抬脚走了出去。 走的时候，她把手机角度放低，正好避开周融的身影，而唐广则缓缓开口说：“可能是我误会了，我刚刚看见电梯的墙面上折射出了另一道人影，应该是其他游客的吧。” 姜致手机差点没滑下去，她口吻平静：“是，好像也是国人，刚刚他还看了我两眼，也不知道是不是。” 唐广则不容置噱，“你现在一个人在酒店不方便，我过会过来找你。” 姜致刷开酒店房门，侧头看向在她身后的周融。 男人突然开口了。 第428章 我不怕麻烦 周融叫了一下姜致的名字。 声音并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很小，但足够让姜致受到不下的惊吓。 她下意识把手机埋进掌心，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周融。 周融没有再出声，只是回看着姜致。 但这个眼神—— 很明确。 他是故意出声的，也是故意让唐广则发现自己的存在。 姜致抬起手腕，把手机放到耳边，那边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不小的震动。 她偏首看过去，屏幕灭了，不知道是她不小心按到了，还是唐广则自己挂了。 眉头微微蹙起，她切换到微信界面。 唐广则的消息过来了，他问的很直白，问是不是‘顾乔’。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屏幕上的字删删减减。 周融言简意赅：“他看见顾鹤之了。” 其实也不是看见顾鹤之了。 唐广则在泡温泉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准备进去的沉眉。 就是顾鹤之带着一起出来的女人。 沉眉和唐广则聊了两句，之后就进去和顾鹤之汇合了，顺道说了这件事。 顾鹤之就知道，唐广则知道他的存在了，给周融发消息。 让他回来的时候小心点。 不过周融出不出声都影响不大，在电梯的时候，唐广则应该就发现他了，只是因为姜致的否认，让他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也可能是他自己也抱有一丝侥幸，觉得姜致不会和‘顾乔’牵扯在一起。 周融偏偏要坐实唐广则这个猜想，把他最后一丝侥幸戳破。 眼睫微微垂下，姜致叹口气：“他过会要过来找我。” 周融侧头看向她，仿佛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姜致的目光落在他放在玄关口的行李上。 周融脸色绷紧。 姜致率先错开目光，说：“周融，你应该知道鸿途和他家的公司还有合作。”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让周融暂时离开。 房间里的沉默蔓延，暗潮涌动。 周融从来没有被这么下过面子，他后槽牙微微紧绷，黑黢黢的目光看着面前站的笔直的女人，她似乎知道自己的决定并不是那么合理，在短暂的视线交汇过后，就没有再和周融对视过。 这种态度更加让人恼火。 齿轮划过地面，窸窸窣窣着。 接着，房门关上。 隔着门板，她也能听见男人过分用力的关门声。 姜致看着关上的房门，眼底情绪浮动，长长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她没坐多久，就听见了门铃声。 起身开门，唐广则站在门口，往后看去。 第370节 几秒后，他才把视线收回，停在姜致身上，目光回看着她，“我刚刚好像在电话里听到了顾乔的声音。” 姜致没有反驳，只说：“正好碰上了，也可能是缘分，他的房间就在我对面。” “对面？” 唐广则走进房间，姜致嗯了一声，打开门，指了指对面关上的房门。 唐广则说：“需要我给你换一个房间吗？” 姜致回看着他，忽而笑了：“你对自己没信心吗。” “信心是有的。”唐广则说：“只是他以这个样子住到你对面，很难说是不是居心叵测。” 姜致：“那麻烦你帮我安排吧，你们是在几层来着？” 唐广则道：“比你高上两层，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等过会我来接你换房间。” 姜致：“好。” 唐广则目光逡巡过房间，看到被丢进垃圾桶的食物，脚步一顿，说：“你出去吃东西了？” “是，可能是还没适应，我在房间不是很有胃口。”姜致脚步跟过去，略微一顿，“可能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不好意思，浪费你的心意了。” 唐广则仍旧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没关系，这的东西毕竟没有国内的好吃，你下次不喜欢，直接和我说就好。” 姜致嗯了一声。 唐广则眼眸温和，然而这温和之下隐隐还藏着其他的东西。 “那你先休息，我现在去调房间。” 姜致弯了弯唇角，上前两步，“我和你一起去吧。” 唐广则回视着她，似乎在确定她的心意一样，“好，那我们一起去。” 姜致取出房卡，和唐广则一起下楼。 下楼之前，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往对面看过。 房门紧闭，没有丝毫打开的痕迹，她收回目光，和唐广则并行往前走去。 房间升级的很顺利，且在唐广则的诉求下，安排在了他们的同一楼层。 把行李送过去，姜致准备休息，把唐广则送到门口。 她本来还想和姜源说说话，只是一走到房间，一坐下，身体酸软的不行，刚刚有的念头也被打消了。 唐广则看着她的样子，唇边弯出一些笑来：“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姜致：“我明天再过来找你们。” “不着急。”唐广则说：“你到时候起来给我发条消息就行，我们过来找你，对了——” 姜致：“？” 她抬起头看过去，正好看见唐广则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微微肿着，泛着一点红。 他如常说：“夜晚吃多了辣椒，容易睡不着。” 姜致绷紧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她捏了捏掌心，笑着回答：“这不是没胃口，我知道了，之后不会再吃了。” 唐广则和她对视着，转身朝外走去。 姜致目送他离开，关上门，休息。 和唐广则打交道是最累的。 因为你要防止他看出什么，还要防止他给自己在言语里设下的圈套。 迷迷糊糊在床上躺了一会，姜致马上快要睡着了，突然听见床头手机的一声响。 姜致困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摸索着手机接通。 “开门。”男人清隽声音突兀出现在耳侧。 姜致有点懵，下意识坐起来，看向门外。 男人催促声再次响起。 姜致下床去开门。 周融站在门口，黑衬衣黑西裤，从头到尾黑到底，他的发梢上还滴着不少水，可能是刚刚洗过澡，没吹干急急忙忙过来了，菲薄的唇紧紧抿着，他周身散发着不虞的气息。 姜致侧身让开房门，她飞快朝外看过一眼，确定唐广则没有看见，把人拉进来，反手关了门。 语气很轻：“你怎么过来了？” 周融斜斜睨过她一眼，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过来？” 姜致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怕你麻烦。” 周融脸色缓和不少，他淡淡垂下眼睛，回看着姜致。 盯着丰盈的唇珠，他倏然道：“我不怕麻烦。” 这话无端有些暧昧。 第429章 传闻 姜致后退一步，说：“喝水吗？” 话题岔开的有些突兀，周融看过她几秒，没拆穿，“喝。” 姜致去给他烧水。 她带了一个小型的烧水器过来，一杯的量，方便携带，和随时随地和热水。 等候烧水的途中，姜致顺便把纸杯子洗了一遍。 等到烧水器跳转，她把热水倒进去，端到周融唇边。 指尖触碰到男人温热肌肤。 无形的暧昧流转着。 姜致蜷缩着手指，等他接过水杯，而后又拉开些许距离。 周融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见过唐广则，就开始和我保持距离了。” 姜致面不改色，“就是被烫到了而已。” 周融嗤笑，他放下刚刚喝过一口的水杯，上前一步，姜致后退一步。 这间房型的洗手台对着玄关。 她往后一靠，腰上靠到了洗手台上，男人的手紧跟其后按在瓷台上，他沉腰俯身，刚刚缓和的面色又带着几分不虞，两具身体快要叠加起来一般。 姜致的后腰又往后压了一点，她能感受到男人贴在小腹的指尖，身体忍不住得地紧绷。 周融声音淡淡：“那你现在呢？也是被烫到了？” “……”姜致抿唇不语。 长且卷的睫毛颤动着，贴着男人的皮肤擦过去，她微微抬起眼睛，和男人碰撞上视线。 无形的暧昧在拉扯着，空气里的温度也在升温。 斜灯下的暗淡灯光打旋，徒增几分柔媚的旖旎来，眼神在邀请对方吻上来一般。 摩擦的火花滚过肌肤。 周融瞳孔沉沉，喉头滚动，他的手往下划过一寸，贴在平坦的小腹上。 姜致不自觉颤了一下。 周融凑过去，看着她下意识的反应，轻笑一声。 姜致眸光微闪，似乎是有些恼羞成怒，张唇含上男人的薄唇，用力一咬。 结实有力的手臂绕过女人的长发，大掌贴着她的后脑勺，吻断断续续的，裹挟着浓重的暧昧，含糊其辞的询问在这一刻就如小钩子抵着心头。 “要不要？”他看似把所有的主动权全部交给了姜致。 姜致仰起头，感受到激进之下的温柔，可能的确是太久没有这样过，“要。” 另只手环上女人的腰脊，周融闷闷轻笑：“你现在倒是言行统一。” 姜致没说话。 暗淡光影下，灵魂甲板上的坚硬防线似乎都跟着融化。 摇摇晃晃的虚影下，温热的潮水将她淹没。 可她仍旧看见了，虚幻里，男人的后背多了一道弹孔，很深，她伸手摸了摸，却被男人抓住了手掌，牵过来。 他吻了吻她的指尖，随后又拽着她下去。 姜致最后是累的眼皮子都在打架，迷迷糊糊的闭上眼，蹭到温暖的怀抱里，环住周融的一只手臂，就这么睡着了。 像是一只寻得自己安心处的小动物。 周融扫过她两眼，伸手摩挲了一把微湿的鬓发。 随后，他把灯关上。 一夜无梦。 次日，姜致是被自己原先定好的闹钟叫醒的。 她伸手关上闹钟，看了看时间，想到昨夜对唐广则说的话，坚持地爬了起来。 昨天说的是让唐广则过来找她，但现在周融过来了—— 必然不可能这么做。 灼热呼吸喷洒在脸上，姜致半起身，又被手腕上赋予的力道拽了下去。 后脑勺重重磕在枕头上，她一懵，抬头看向睡在身侧的男人，他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 姜致放轻几分呼吸，挣脱开周融的手。 第371节 下一刻，周融继续握上她的手，又是一拽。 姜致问：“醒了吗。” 周融缓慢抬起眼睛，声音喑哑，带着沙沙声：“去哪？” “我去找姜源。”姜致犹豫片刻，还是没说唐广则。 周融没说话，也没动。 从他的表情，姜致能看出来，他是嫌弃太早了。 其实现在也不算早，本地都八九点了。 但休假和上班的时间表毕竟不一样，对于休假来说，八九点的确算是起得早了。 姜致也不想起的这么早，可谁让她房间藏了一个男人，再不起早一点，之后要是发现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收拾烂摊子的还是她。 她抿了抿唇，又低下头，去亲了周融一下，妥协说：“我就去洗漱一下，不这么早出门。” 周融淡淡嗯了一声。 姜致看着被放开的手，掀被下床，带着手机去洗漱。 洗漱到一半，黄曼珠发了视频过来。 姜致接通，就听见黄曼珠吵吵嚷嚷的声音：“你昨天说好的给我拍帅哥，怎么消失了？” “有点事。”姜致把声音调低。 黄曼珠不依不饶，“什么事比我们两的友情还重要？” 姜致：“……” 姜致不知道怎么回答黄曼珠，索性站直身体，回看着面前的她，又看了看外面，低声说：“我之后给你拍。” “也行，”黄曼珠像是看见什么，视线停在姜致的耳根后，“你昨天是不是和男人鬼混去了，所以没回我消息？” 姜致一愣，“没有。” 黄曼珠啧了两声，背过身，指着自己的耳垂，“你看看你这里，你还和我撒谎呢，那个男人是谁，唐广则？” 黄曼珠知道这次姜致是和唐广则一起出来的，但不清楚顾鹤之他们也来了这边。 话说到底，她可能都不知道‘顾乔’就是周融。 姜致这下都不敢让黄曼珠猜了，伸手捂住麦克风，询问：“你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就问我这些事？” 黄曼珠说：“当然不是，你看朋友圈了吗？” 姜致摇摇头。 黄曼珠凑近镜头，小声说：“周家闹起来了，还闹得很难堪，听说现在正在打官司了，张华莲在起诉王芳在她婚姻存续期间，用了她和周永涛的夫妻共同财产。” 姜致适当表现出一点惊讶，“这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只要证明周永涛的那些钱是在他们婚姻存续期间花出去的就行。”黄曼珠咂舌，“不过这事在圈内已经成了笑话了，他们现在都在猜是不是和先前那个传闻有关。” “那个传闻？”姜致问。 黄曼珠说：“就是说周融死而复生的那个传闻。” 第430章 她喜欢你 姜致说：“人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呢。” “你还真别说，”黄曼珠话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自己这话里的不对劲，反问说：“你们鸿途不是和曜日合作了，那助理长得像不像周融，你不知道？” 姜致看着推门而入的男人，微微一顿：“都是许助理和他们对接的，不过我也有调查，人的确是顾家的人。” ‘顾乔’就是‘顾乔’，不是周融。 黄曼珠说：“我和你是一样的看法，当初看了一眼，要不是他身上的气质，我也觉得是周融。” 姜致笑了笑，伸手挡住男人伸过来的手掌，侧耳说：“对吧，你看见过真人就会——” 她话还没说完，轻轻嘶了一声。 濡湿滚过耳朵，引起大片鸡皮疙瘩。 姜致暗暗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男人反掌箍住姜致的腰，低声吐着热气。 这下，姜致不仅耳后根是热的，整个脸颊都是热的。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若桃花，春光含波。 纤细指尖搭在男人手上，她抿唇不语，侧头回看过他一眼，满眼都是拒绝。 两厢僵持。 姜致对着黄曼珠补上刚刚的话：“只要你见过真人，就不会觉得他是周融了。” 黄曼珠深以为然，“不过周家人似乎都觉得他是周融，等到时候回来，你要不要去看热闹。” 姜致一顿，正想开口，男人拿走她的手机，利落掐了电话。 她眉心微皱，“周融。” 周融把手机还给姜致，他看着镜中的女人，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 姜致倏然抬头看过去。 男人眉骨压低，神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姜致，眼神里仿佛写着出来玩还管的这么宽。 姜致抿了抿唇，收好手机，“你不懂。” 周融挑了挑眉，“我不懂什么？” 姜致：“这是女孩子的悄悄话，你怎么突然进来了，还偷听我们说话。” “看你这么久没出来，以为你掉厕所里了。”他回答的风轻云淡。 下一刻，他低着头，吻过姜致的唇瓣。 姜致顿然往后退一步，“你漱口了吗，就亲。” 周融说：“昨天是谁先没漱口就亲我，嘴里一股甜水味。” 他指的是姜致后面喝的甜果汁。 姜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反驳说：“我也没要求你亲我。” 看着男人徒然沉下来的眼眸，她唇瓣微微一抿，简单擦拭过自己脸上的露珠。 绕过周融，抬脚朝门外跨去。 黄曼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洗的差不多了，只是和人聊天拖延了时间，现在也没必要呆在这。 出了盥洗室，她再次打开黄曼珠的对话框。 黄曼珠没有生气，发了个‘我懂’的表情包。 姜致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她划开屏幕，收拾了一下包里的东西，随后给姜源发了条消息。 姜源已经醒了。 姜致和他说了一下过会过来找他们的事，目光偏动，看向虚虚掩着的房门。 里面的水声很模糊，簌簌的往下淌。 没过一会，周融从里面出来。 姜致起身过去，“你和顾鹤之真的是过来旅游的？” 周融低垂着眼睛，抓着她的手腕，俯首吻了下去。 薄荷味的吻长驱直入。 呼吸交融间，男人微凉鼻尖抵着姜致，嗓音低哑：“你觉得呢？” 这边的确有个项目，周融开头说辞不算假话，但也不算真。 因为没那么重要，可有可无。 “什么时候。”姜致双腿有点发软，伸手扣住周融的臂弯，低声：“别耽误你工作……” 周融说：“是不想耽误我工作，还是你想去找唐广则。” 他问的很直白，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姜致干脆如实说：“都有。” 可能是经历过一回大喜大悲，她对隐瞒周融这件事，多了几分斟酌。 能说的，基本都说了。 她又说：“我不会和唐广则有过多的接触，如果你不高兴的话。” 周融轻轻笑一声。 姜致抿了抿唇，回看着面前清贵的男人，她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捏紧。 有些时候人总会吝啬和恐惧于袒露自己的真心。姜致自己也不例外。 在说出来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周融低下头，低着唇吻了吻她，“好。” 姜致说：“我会尽可能的远离的。” 她停了停，又问：“不能有多近，你能接受的程度在哪？” 女人漂亮澄澈的眼眸回看着男人，她看着他，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周融的手指沿着姣好轮廓摩挲，可能是刚刚洗漱的原因，平日里男人过热的体温现在也隐隐带着凉意，从轮廓往下，到下颚、锁骨和柔软的胸脯……几乎囊盖过她的全部。 他不允许人触碰她的每一寸。 姜致莫名其妙从周融的动作里体会到这一点。 不过，这个办法委实还是过于磨人了一些，她双膝合拢，距离原定的时间又磨蹭了好一会，这才出的房门。 第372节 出门之前，她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周融站在玄关处，修长双指夹着香烟，点燃。 吞云吐雾间，她蓦然想起来刚刚周融是怎么用他那双手…… 姜致中断思绪，离开走廊，前去敲门。 周融注视着关上的房门，抽完一支烟，他想了又想，拨通顾鹤之的电话。 那端声音压着恼怒：“干什么？” 周融问：“如果有一个女人……不对，是我之前一个兄弟和他青梅竹马和好了，他竹马刚刚说……” “你就无中生友吧。”顾鹤之冷笑，他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女人，还是决定大发慈悲一回，“她既然愿意和其他男人避嫌，还主动问你的意见，就说明她喜欢你那个朋友。” 周融皱了皱眉。 顾鹤之说：“不然就是你身上有所图，想安抚你，但比起后者，我更相信是前者。” 他缓了缓，继续说：“你也别抓着八百年前的事情不放了，你要是真是个男人，就要知道该服软的时候要服软，该哄着的时候就哄着，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就真不怕——” 滴的一声。 顾鹤之抬起手机，再看过去，挂断了。 一瞬间，顾鹤之都气笑了。 他再管周融，他就是个二百五。 周融对顾鹤之的想法一无所知，怕是他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把电话甩到一边。 沉默几秒，他给岛上的另个人拨通电话。 “帮我安排一台车，要比顾鹤之好的。” 第431章 没有机会 姜致并没有在房间待很久。 和唐、姜两人确定好行程，她便先和他们下楼吃了顿酒店自助的早餐。 酒店的早餐大差不差，都是自助形式，只是吃的相对其他的酒店，还是更丰盛一些，整体环境和厨师水平也更高一些，可以看出来其中的差别。 姜致去端的早餐大多还是偏中式的包子饺子一类，再端了杯豆浆，靠窗坐下。 姜源坐在她身侧的位置，唐广则坐在她的斜对面。 姜致看了看他们的早餐，小口吃着。 唐广则问：“不是说好我们去找你，你这么一早过来了。” 这是刚刚在房间里，他没有提及的话题。 语气仍是好语气，却听出来那么一丝探究审视的味道，姜致咽下口里包子，淡淡开口：“睡多了，有点睡不着，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们醒了吗。” 唐广则笑盈盈的‘哦’了声，“昨天没有遇见什么人吧。” “唐广则。”姜致像是被询问到有些不耐，她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人，话说到最后，语气还是多了三分生气七分委屈：“你如果不相信我，又为什么非要邀请我来旅游，如果你这么不相信我，其实我们也没必要——” 继续旅游。 最后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唐广则打断说：“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姜致说：“昨天没有人来找我。” 唐广则看着她。 姜致似乎已经心累到不想辩解，什么话都没说，默默低下头，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姜源打圆场说：“唐哥，你给我姐道个歉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而且我们都在同一层了，真有有什么人进出，我们还不知道？” 接了梯子，唐广则神色缓和：“抱歉，致致，你知道我这个人疑心重，担心你受到伤害。” 姜致也没就着之前的话题咄咄逼人，只说：“我明白。” 凝固的空气缓和一瞬。 姜致手边的豆浆喝完，唐广则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刚刚跌到谷底的气温也开始慢慢往上爬。 姜致喝过豆浆，仿佛在确定行程一般地问：“我们下午去泡温泉，对吧。” 姜源嗯声。 姜致扭头看向唐广则，语气舒缓：“到时候我带着电脑，去你们房间开个会，也是关于鸿途和唐氏合作的，一起吧。” 唐广则揉了揉眉心，半无奈半开玩笑地说：“本来带你出来玩，是想让你从工作里解放出来，怎么还带着我一起工作了。” 姜致弯了弯唇角，正要说什么，视线却在越过唐广则的肩头，看见路口的男人，话里一顿。 唐广则沿着她的视线往后看去。 他脸上的表情跟着淡下来。 但进门的几个人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个异样，为首的女人很快朝他们走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姜致身上，言笑晏晏：“姜小姐。” 姜致点了点头，“沉小姐，你们是下来吃早餐？” 现在进餐厅的人基本都是为了吃早餐来的，女人看了看她身边的座位，可惜说：“是，但看你们周围都没位置了，要不然就一起吃了。” 姜致道：“你们看看我们前后的位置吧。”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她斜后方站着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眉目沉冷，他站在他们身后，不像是个助理，像是个……电灯泡。 姜致抿了抿嘴唇，忍下笑意，错开目光。 他的目光也微不可查的在姜致身上停顿几秒。 姜致起身，打算和姜源他们一起离开。 顾鹤之却在之前，先一步叫住了他们，道：“唐先生，曜日想和京市的公司合作很久了，听说您一进京市，就签了几个单子，能不能取取经？” 唐广则眉心微敛，不过他在姜致面前向来立的是温柔人设，拒绝的也很平和：“我们接下来还有事，可能今天没办法了，要不然等你们和这边谈了合作再说吧。” 顾鹤之笑容不改，话却异常锋利：“唐先生是看不上曜日吗。” 唐广则：“我倒是不知道这话是从何而来。” 顾鹤之：“好奇一问。” 好奇一问，帽子却扣的很大，唐广则眉头拧紧，顾鹤之已经率先一步，走到他面前，言辞款款：“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顶多我向姜小姐承诺，一结束我就帮你把唐先生送回来，如何？” 猛不丁被cue，姜致脸上挂着笑容：“可以。” 随后，她扭头看向一侧的唐广则，“既然顾先生都这么说了，你们就聊一会吧，我和姜源在酒店房间里等你。” 唐广则：“……” 他的脸色不好看，可是刚刚的铺垫已经架在这了，也就没法拒绝。 无奈之下，只能缓慢点了点头。 姜致和顾鹤之道别，又和唐广则说了会话，这才回到酒店。 早在去唐广则的房间，她就确定好了白天在上午的行程，的确是有个会要开，是鸿途内部的会议。 姜致没有回自己屋，去的是姜源的房间。 开了一上午的会，她疲倦的不行，等到唐广则回来，就是直接吃了中餐，去泡温泉。 温泉分为男女和混合。 唐广则和姜致的关系显然还达不到混合池，姜致一个人选择了女池。 泡完出来，几个人吃完饭，就回了酒店。 之后两天的行程也安排的很紧密。 白天到黑夜。 姜源全程插足其中，没有给唐广则和姜致一点相处机会。 如果不是明面遇见过顾鹤之他们好几回，姜致都会以为是周融在指示姜源做这件事，有意把她和唐广则隔开。 这天是各自活动，自由休息。 姜致躺在床上，连唐广则吃早餐的邀约都拒绝了，她今天只想好好休息。 可能是这几日的确是高强度的旅游，唐广则没说什么，只是贴心地把早餐送到门口，见着姜致接过，他就直接回去。 房间里隐隐播放着某短视频的声音。 姜致背脊猛然紧绷，她强忍着扭头的冲动，送走唐广则，关上门。 看着躺在沙发的男人，她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刷这个了？” 她更想问的是，你是不是故意的？ 然而，周融的眉眼没看出丝毫异常，他起身，站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腕。 第432章 副驾驶 姜致仰起头，微微愣神。 她这几天回来的一直很晚，其实没什么时间和周融多说两句。 再加上，白日的高强度运动—— 姜致基本是回来还没说两句话，倒头就睡了。 周融虽然没说什么，但姜致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她抿了抿唇，正想说什么。 男人低下唇，温柔却又微冷，一触即离。 第373节 让人还没有品尝过来，就开始有些晕头转向，她停了停，伸手挡住男人的肩头，嗓音多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今天不出去了吗？我可只有这么一天的时间。” 周融大掌覆上她腰，不置可否地反问道：“我去哪，你去哪？” 到嘴边的话刚刚吞下去，姜致还是嗯了一声。 周融说：“你收拾收拾，我们出去住。” 姜致一瞬间以为自己没听清，可看着周融的神情，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半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整化做一个小包，和他一并出了门。 一路承载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姜致看着面前黑色的越野车，侧头看了看周融。 印证她的猜想一样，周融两步上前，平静说：“不是顾鹤之那台。” 姜致撇开目光，抬脚上车。 副驾驶上清一色的粉色装扮，还有可爱的蝴蝶结和各种小零食，补妆的小镜子。 怎么看，也不像是周融的手笔。 尤其是她侧过头看向周融坐在旁边的沉沉脸色，更加确定，说：“你找人弄的？” 周融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这种态度就和承认了没什么两样。 姜致干巴巴咳嗽两声，夸奖说：“谁不喜欢自己男朋友在车上给自己精心装扮的副驾驶，如果我二十岁，一定也很喜欢。” 周融总结：“所以你现在不喜欢。” 姜致没说话，别开目光。 她无法否认，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少女心，无论多少岁，总会一直在那，只是心动过后，就是一地尴尬，毕竟她也不是小年轻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都快‘奔三’了。 周融没再说话。 但，车内的气氛显然是比刚刚更僵一点。 车驶出地下停车场。 挂在手边的手机导航切出电话。 姜致扫过一眼，随后侧头看向窗外。 两人的对话清晰传入耳里，全程都是国语交流，约莫是问周融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给他额外加的那些‘惊喜’。 周融说：“惊喜算不上，是惊吓。” 男人在耳麦里大呼小叫，还想说什么。 周融手指一滑，挂断电话。 亦是这个时候，姜致往外看去，车渐渐朝外驶离，完全脱离原本的小城镇，踏上寥无人烟的公路。 不过，现在的天空仍旧是白日，她心里生不出几分慌张的情绪。 姜致问：“你要去哪？” “现在问，是不是晚了点。”他说。 姜致没说话，侧过头去，眼睛看着面前正在开车的男人。 “不晚，你总归不至于把我卖了。” 周融：“这么自信？” 姜致抿了抿唇，她不是自信，而是相信周融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但这种事拿出来说，未免就有些自吹自擂，让人尴尬，她的指尖覆盖上男人的手背，声音清浅：“因为是你吧。” 这下没声的倒是轮到周融了。 只是他覆盖上手，指节扣紧。 车行驶到一处鲜少有人的平地就停下来了，远处是高耸的树林，往另处看过去，隐约还能看见一座教堂屹立着。 云层袅袅间，似有雾霭缭绕。 姜致穿了一层外套，和他下了车。 姜致意外的是，周融不仅下了车，还搬了不少的东西下来。 细细看去，里面都是露营用的。 让姜致更意外的是，周融似乎是打算自己装这些东西，她在旁边看了一会，上前帮忙。 两个人弄这些东西，还是花了一定时间。 姜致弄完到最后，身体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看着正在调试装备的周融，问：“今天是要在这里过夜吗。” 周融掀开眼皮，目光定格在姜致的脸上一瞬，菲薄的唇微扬。 “鼻子上有泥巴。” 姜致想说不可能，她刚刚弄这些都很注意，但看着周融的表情又不像作假，还是掏出化妆镜看了看。 原先还白净的脸颊上灰尘扑扑的，不少地方沾着泥巴，和汗水混合着，看着是真的有些狼狈。 姜致眉心跳了跳，回到车旁边，去拿湿巾纸。 男人已经走过来，低下身，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痕迹。 湿润的纸巾擦过脸颊，一点点往唇边移动。 姜致不想在意的，只是，他唇角的笑意实在是太明显—— 让人不注意都难。 姜致道：“你很高兴？” 周融淡淡开口：“我可没有。” 他说是没有，行动却和言行大相径庭，拇指摩挲过女人的唇侧，他声音平静：“那点灰也不是我蹭上去的。” 姜致：“……” 唇线略微抿作一条直线，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周融的掌心。 男人飞快低下头，吻了一下。 姜致一愣，侧头往外看去。 现在他们还在外面，被人看见，也还是要脸的，好在这边没什么人。 就算有人，也是三三两两的，在距离他们几米的地方，应该看不见。 姜致低声说：“我们还在外面。” “我知道。”他回答的理直气壮。 姜致多看男人两眼，还想说话，周融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微微摩挲，相对在酒店，现在这个动作充斥着调情和暧昧的意味。 她默不作声地往外抽了抽手腕，却给男人紧紧捏住了。 不过，周融的计划注定是落空了。 在他们刚刚结束bbq，沁人心脾的雨滴点点滴滴落下来，砸在额头，落到发梢。 再然后，天空汇聚出一片乌云，整个空间仿佛都被乌云笼罩，似有一场大暴雨即将到来。 姜致看了看自己和周融的帐篷，心生担忧，“会进水吧？” 周融嗯了一声，拉着姜致上车。 他们刚到车上，雨滴更大了，淅淅沥沥的，将天地笼罩。 噼里啪啦的雨声闷闷作响。 时不时伴随着狂风吹倒树木的声音。 忽而一道惊雷闪过，姜致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搭建的帐篷被狂风吹倒在地，翻出一角。 第433章 可以试试 今夜肯定是不能住在帐篷了。 睡哪又成为一个难题。 姜致侧眸落在周融身上，车窗的雨声连成雨幕，滴滴答答往下落，化作无数雨滴从车窗划过，肉眼可见的冷气也在呼呼吹着，都不用看，就知道窗外的天气到底有多恶劣。 片刻，她看向后排的座位。 因为清过一次，正好够他们把前排的椅子放下去，勉强凑活一夜。 然而，姜致听见了打火声。 车的大灯亮开，照亮黑漆漆的长道。 一眼望去，只有无边的黑暗。 零星屋子屹立在雨水当中，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像极了遥无可期的前途，而他们俩现在坐在车内，又像是携手在前途里狂奔的绝路人。 姜致目光偏向正在旁边开车的男人，唇线抿作一条直线。 骨节分明的大掌点着方向盘，周融神色淡淡：“在想什么？” 姜致：“没什么。” 她停顿几秒，犹豫了一下，问道：“现在你打算去哪？” 明灭不定的黑色雨夜里，车厢燃出一簇明火，很微小，却又很明亮，姜致扭头看过去，是周融点燃了一根烟，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飘散在空中，和蓝牙歌声混合在一块。 “毁尸灭迹。”他说。 姜致：“我怎么没看见你车后备箱藏尸体了？” 周融勾出一个极淡的笑，“谁说我已经处理好了？” 他斜斜睨过一眼姜致，一切似乎都在不明中。 姜致双手交合，神色没有丝毫惊慌，甚至掌心托住下颚，她看着窗外的雨滴，说：“你想和我冰恋的话，难度可能有点大。” 周融不可否置。 第374节 姜致说：“而且我这个人吧，不喜欢冰恋——” 周融：“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喜欢我。”话一出口，姜致抬头看向周融，愣了愣。 很快，她发觉周融抽烟的动作也有瞬息停止，只是人立马恢复正常，让人看不出来。 烟雾蔼蔼，男人侧脸被雾霭挡住。 只能听见低低嗤笑一声。 姜致也不在意了，话说到这份上还，她倒是比之前还要坦荡。 ——毕竟，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也不差这一点。 长长的睫毛扇动，她侧头专心看着开车的男人，语气平静：“你不喜欢我？” 男人动作一顿，回头看她，“我喜欢你什么？” 姜致微笑着把问题抛回去：“这当然要问你自己了，你喜欢我什么？” 可能是话里的废话要素过多，绕来绕去，没有特别重要的点。 周融的态度也一直是淡淡的。 车已经往开过一段路了。 骤然亮开的白光劈开天地，照亮一隅。 苍茫茫的大地上，只有轰隆的雷声和狂风骤雨，他们之外的一台车都看不见，仿佛都是自身难保。 身下的小车就像是末日里唯一的船舶，承载着他们唯一的生的希望。 人就是这样，越走上绝路，就会有些话越想说出来。 因为憋的太久了，也是因为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姜致舌尖舔了舔上颚，她心里很紧张，表面却很平静，直勾勾地看着面前开车的周融。 “我缺个男朋友，你要不要试试？” 周融侧头觑她，“未婚夫降格到男朋友？” 压在心口的话说出来，姜致心口一松，声音都跟着结巴不少：“这两者不一样，而且也不是降格。” “那是什么？” 姜致：“……”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她说了第一次，到第二次倒是不怎么好意思了。 嘴唇抿了抿，话就像是堵在心口，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车停泊在一间小屋面前。 屋子通体是蓝白色，窗户透着光亮，通体为三层，比他们经过的住宅都要高，看着安全系数也更牢固。 姜致抬起眼睛看了看。 一瞬间，风雨袭来，冷空气席卷车身。 姜致这才发现周融率先下了车，男人挺拔的背脊淹没在雷雨夜里，只见他低头敲开房门，里面很快有个老太太过来开门，她看见了他，又抬头往车内看了看。 不知道是怎么交涉的，过会，周融便转身回来。 他拉开车门，“下车吧，车后排有伞。” 姜致拿到伞，打着下了车。 她差周融两步，伞刚刚好遮住男人的头顶，也是这样，姜致发现他湿的厉害，衣服几乎都被打湿了，整个头发也耷拉，但这并不影响男人本来的轮廓，相反的，有种落魄的矜贵来。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姜致和周融一并进入房子内。 老妇人为他们带来毛巾，稍作擦拭，随后让他们走进房子里面，给他们介绍。 不过，在老妇人频繁地提起‘他’时，姜致还是没忍住问一句。 老妇人只是在惊讶过后，看着周融，问道：“你没有和你太太说吗？” 男人态度自然，“没来得及。” 老妇人看着他，眼里浮现出几分不信，但这毕竟是小两口的事，她停了停，还是对着姜致说：“你可以问一问你先生，那位他是你先生的朋友，也是他定下的房子。” 姜致一怔。 老妇人没有多说什么，等她的孙子将好客房收拾好，就带着两人一起上楼。 房子是新建的，家里的用具也能看出来是新买不久的，她的视线一一扫过去，连同脚下的木楼梯也是上了新漆的，整个房子崭新务必。 别提，老妇人口中的客房了。 也是新的。 就像是没有人居住过一般。 姜致让周融先去洗澡，别到时候淋雨感冒了，她找老妇人要了吹风机，拿到之后，就坐在凳子上，往窗外看去。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周融停在门口的车。 大灯还开着，犹如一头停在夜里的猛兽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方。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姜致侧头看去。 男人健硕结实的胸膛暴露在冷空气里，他浑身就系着一条浴巾，喉头滚动，禁欲里透着几分野性桀骜来，姜致目光在水流滑过腹肌那一瞬停住，随后抬起头走过去，拿起吹风机，道：“我帮你吹头发吧。” 床头一盏安谧小灯映衬着男人低下眉眼。 他突兀开口：“可以试试。” 第434章 今天可是第一天 姜致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抬起眼睛，看向站在床边的男人。 周融眼眸低垂，沉冷视线回看着她。 摇曳明晃晃的灯光下，深邃内敛的眼眸仿佛是两颗吸引人的黑色玻璃球，不由让人跟着心颤了颤。 其实，姜致最开始没有抱着周融会同意的奢求。 正如他所说一样。 未婚夫到男朋友，从字面意义上来看，的确是降格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就算她知道自己和周融之后会结婚—— 也想把恋爱到结婚的流程走完，多了解一点面前的人。 有一说一，姜致自己也没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她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姜致看着他，自发走过去，拿起吹风机，“那请多多指教，男朋友？” 周融的回答堪称冷淡：“多多指教。” 姜致没绷住，唇边溢出些许笑色。 男人看着她，脑袋微微低下来，水珠落在她的脸上，可从姜致现在这个角度来看，他眉眼柔和三分，眼底似乎压着几分笑来，神色温柔缱绻，她的心跳不可遏制的漏了一拍。 姜致强忍着对美色的冲动，指了指床边，“你做吧，我给你吹头发。” 周融从善如流地坐下来。 姜致走到身侧，打开吹风机。 安静流淌的夜色里，蝉鸣声混合着窸窸窣窣的树叶摇动声，而没有关上的窗口内，微热吹风机的风浮动着，纤细指尖勾过男人的发梢，一点点吹干，她的手掌不自觉落在他的肩头，往下滑落。 男人温热手掌托住她的掌心。 不含任何情欲，但有点热。 视线交错，定格于一点。 姜致看着他，忽而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便准备站直身体。 顷刻，男人拽住她，低唇再亲了一下。 长驱直入般，凶狠地占据了她的一切。 姜致的舌尖都被亲的发麻，唇色红肿，她的眼眸里含着潋滟的水光。 男人的手环在她的腰上，按着腰窝。 姜致的腰窝本来就敏感，现在空气里又热，周融的手掌又按在她的腰上反复揉按，掀起一阵涟漪，不受控的，她的力气都软了三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关上吹风机，她把充电线拔了，随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低声：“我去洗澡。” 周融回看着她，他没作声，只是眼里都是不同意。 姜致伸手推了推他，“我裤腿上都是泥点，你真不让我去？” 冰岛这边的房子基本都是建在土地上，这小房子前面还有一小段距离石头铺成的，一下雨，就很容易有泥点子，不说严重的周融，她走到门口，裤腿边缘都是泥点子。 周融低下头往下一看，还是松开了手，“我等你。” 姜致嗯了声，率先进入盥洗室。 盥洗室里的热风还没关，姜致进去脱下衣服，也不觉得冷。 洗完澡，姜致把睡衣换上，出了门。 男人靠在床头，手上拿着一个ipad，里面时不时有语音，听着像是在处理公务。 姜致走过去，周融自然牵住她的手，只是他的眼睛没有看着姜致，反而是盯着ipad，正在输入着什么。 周融没有刻意偏角度，因此她微微侧身过去，就看见了是曜日的内部群。 姜致道：“曜日是你的，还是顾鹤之的？” 周融：“很重要吗？” 第375节 “很重要。” 如果周融打算回周家，曜日或许没有那么重要，可依照现在的局势来看，周融完全不打算回去，曜日就变得重要了起来。 现在圈内的传言风声四起，难保不会有人针对周融。 要是曜日也不是他的，之后周融怎么在京市立足，又怎么躲得过那些人的针对。 周融定定看过她几眼，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姜致的肩胛骨，而后一压。 姜致顺势被按进周融的怀抱里。 他的身上带着一样的沐浴露的清香。 乍一看，两人的味道勾缠，带着几分缠绵的意味来。 他的手也不安分地游走着，撩开姜致的睡衣，一寸寸摩挲过去。 姜致伸手想按住周融的手，偏偏好几次被人狡猾的躲过去，抑或者是捏到痒痒肉，逼得她不得不放手。 几个回合下来，周融衣服没乱，她的衣服却被人解开了几颗扣子，衣领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春光乍现。 她胸口微微起伏，曼妙线条也跟着裸露出来，气喘吁吁，整个人看着狼狈的不行。 周融笑了一声，低首含住她的唇瓣。 姜致呜咽两声。 周融反手托住臀侧，把她抱上床，压在身下。 姜致没说话，眼神却不偏不倚地回看着面前的男人。 周融只手落在她的发鬓，滑下，抵在丰盈的唇珠上，“看什么呢？” 姜致磨了磨牙，一口咬在周融的指腹上。 “我看我男朋友，不行吗？” 周融挑了挑眉，低唇厮磨，“好看吗？” “比你好看。”她这话带着几分赌气的意思。 周融漫不经心哦了一声，他眉眼淡淡，却无端能让人感受到他的高兴来。 姜致喉头滚了滚，只见男人的身形覆盖上来，他嗓音里透着几分喑哑的懒散：“那看来我得好好努力，在其他方面胜过你的男朋友了。” “……”这一刻，姜致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后悔了。 可是，后悔也晚了。 昏黑的夜色里，只剩下零星的星光闪烁，照应着天边，不知休息是何物一般。 冰岛的夜晚很短，白天却很长。 刺眼的阳光投射在眼皮时，姜致疲倦动了动眼皮，下意识推了推身侧。 人没推动，却摸到了硬邦邦的肌肉。 她下意识的多摸了摸，又往下捏，男人一只手握住她的掌心，语气不虞：“摸什么呢？” 姜致倏然睁开眼，看过睡在身侧的男人几分钟，这才转移目光，“没什么。” 周融淡淡说：“那就是占我便宜。” 姜致顿了顿，问：“是我占你便宜，还是你占我便宜？” 对此，周融回答的却很肯定：“是你占我便宜。” 姜致白他一眼，不想说话，她侧身去摸床头的手机，打开一看。 唐广则给她发了无数条消息。 还有密密麻麻的电话。 身后男人低沉的‘啧’了一声，坚硬滚烫的胸膛覆盖在姜致的肩头，他长臂一伸，拿走她的手机。 “今天可是第一天。” 第435章 瀑布 姜致愣了愣，侧身回看着身后的男人，勾唇说：“我知道，但我总不可能不回消息吧。” “可以。”周融声音平静。 而后，姜致眼睁睁看着周融利落拿着她的手机，关了机，放在抽屉里。 姜致一顿。 周融掀开眼皮，黑沉沉的眸子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无端的，姜致生出了几分心虚，她妥协说：“我不拿了，好好陪你。” 只是可惜了她刚刚编辑的借口。 不过到时候可以和姜源通个气，让他替自己转告唐广则，说想一个人在冰岛四处逛逛，到了时间，就会自己回去的，不然她担心唐广则那个性格，会闹出来什么事。 姜致想到这里，楼下的老太太就叫他们下楼吃早餐了，之前老太太的孙子来过一回，她昨夜被周融折腾到了三四点，实在起不来，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就让周融把人打发出去了。 她掀开被褥，下床洗漱。 周融和她一起进的盥洗室。 盥洗室毕竟不算大，又是在卧室里，两个人一起进去，多少还是小了点，尤其是洗漱池，一个人用了，另一个人就不能用了。 肩靠着肩，体温相触。 姜致舒展不开，连脸都不好洗，唇边还挂着白色泡泡。 她看着挤过来的男人，压低声音问道：“你就非得现在洗漱吗？” 周融：“老太太叫我们下楼吃早餐了。” 姜致：“可是——”这也太挤了点。 “不挤。”周融拿起毛巾，自然而然地擦拭着姜致的嘴边，“你往旁边挪挪就行。” 这话说得，显得她好像很胖似得。 姜致一瞬间有些炸毛，她其实差不多洗漱完了，只是没擦脸，夺走周融手上的毛巾，她利落擦了擦脸，又把毛巾塞给周融，“我先下楼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往楼下走去，就好像背后有人在追她似的。 周融看着都没关紧的玻璃门，没说话，他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手上的毛巾，往水龙头过了一遍，拧干，擦了擦也跟着下楼。 老太太家里的早餐是孙子做的，姜致他们下楼的时候，老太太他们一家都吃完了，剩了三人份的份量放在餐桌，摆明是个姜致他们准备的。 现在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和蔼朝他们笑笑。 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姜致有点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唇，侧头暗暗扫过周融一眼。 周融走到身前，抽开椅子，矜贵卷开衬衣袖口，“又怪我了？” 姜致抬脚走到周融对面的位置，“不怪你怪谁？” 周融扬了扬眉。 姜致说：“要不是昨夜你非要弄到那么晚，我今早上也不至于起不来。” “行，那就当是我的错。”周融干脆利落地说。 姜致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一拳打在麻花上面，没有发泄的意思，而是越来越憋。 抿了抿唇，她把桌上的三明治当做周融的肉一样，狠狠啃了一口。 周融没有被姜致的情绪影响到一般，他还是照常吃早餐，再推门出去，和老太太交谈着什么。 过后十多分钟，他推门而入，看向还在吃早餐的姜致。 “过会我们开车去瀑布。” 姜致点了点头，像是回过神一样，她抬起眼睛，望向周融，问道：“我们昨天放在教堂前面的那些东西怎么办，要去先拿回来吗？” 昨天的雨下的太大了，他们走的也很匆忙，东西都落在那了。 周融没有再落座，站在桌前，伸手叩了叩桌面，“老太太家的孙子会帮我们拉回来的。” 姜致逡巡过屋内一圈。 那人果然是不见了，与之不见的还有院里的小车，估计是拖装备去了。 可周融什么时候和他说的？ 今早上吗。 姜致没再继续向下想，她喝了一口牛奶，把话题转回之前的话题上：“我们什么时候出门？” 周融：“等人回来。” 姜致点了点头，没有着急吃早餐，一口一口吃完。 周融斜斜扫过她一眼，转身上楼。 半个小时后，老太太的孙子回来，周融也从楼上下来，两人站在门口交谈，时不时地往姜致这边看。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看老太太。 早在吃完早餐之后，姜致就坐到了老太太身侧，和她一起晒太阳。 可能是昨夜刚刚下过雨的缘故，空气的气息很清新，带着一股潮湿草木的味道，再加上现在阳光正好，她也就没再上楼，有一搭没一搭和老太太闲聊着。 她抬起眼睛，对上周融的目光，转瞬又和老太太交谈上。 和老太太交谈的短短半个小时内，姜致算是摸清楚这个家里的情况，家里没有别人了，老太太的儿子媳妇都死于一场车祸，他们拿着车祸的赔偿款把家里翻修重建了。 周融昨夜过来，也是和老太太确定居住人的信息。 等着他们聊得差不多，周融朝着姜致招了招手。 姜致正准备起身。 老太太看过她一眼，笑着说：“你不是问我他什么时候定的房间吗，大概是一个月前，他就派人过来包了整整半年，我们很感谢他，至少短时间不用愁这些钱了。” 第376节 姜致脚步一顿，眉眼挂着几分笑来，“谢谢你，我知道了。” 老太太没说话，朝着姜致摆摆手。 姜致快步走到周融身边。 周融低声复述了一下装备的情况，已经交给当地的人去修了，而他们则是现在去瀑布，当天往返。 姜致没什么意见，简单收拾了一下，换身衣服，就准备和周融出发了。 这边的瀑布相当有名，听说是一个热播外国电视剧的场景，不少人过来打开。 姜致他们开车过去时，已经围绕了不少人。 他们把车停下，徒步过去看。 恰逢一个小孩猛然从身后窜出来，姜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周融一把拉住。 鼻尖触及男人坚硬胸口，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抬起眼睛望向她。 男人低着脸，没有看她，视线精准落在那男孩身上。 追上来的家长连连道歉。 他看向周融，脸上止不住歉意。 其实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差不多了，姜致也不想得理不饶人，何况对面还是个小孩子。 然而，她还没开口。 周融冷冰冰的目光越过家长，看着躲在家长身后的男孩，神情沉冷。 第436章 你想怎么样 这种低气压不止姜致，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 姜致扯了扯周融的衣袖。 见着男人低下来的一瞬间，仰起脸，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回看着他，指尖搔了搔他掌心。 周融神色似有松动。 可在下一秒，小孩子吐舌做鬼脸的表情映入眼帘。 姜致有点头痛，她眼睁睁看着周融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望向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一秒就被周融骇人的脸色吓的哇哇大哭，他抱着家长的大腿，一个劲地要带他走。 家长也满脸尴尬，刚开口，周融声音淡淡：“小孩子教不好，日后可就不止推人了。” 家长顿时脸上也挂不住了，他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周融的真正意思，犹豫几秒后，他还是把孩子扯过来，逼着人给姜致道了歉。 姜致有点不好意思，侧身往周融身侧躲了躲。 周融没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睨过他们一眼，带着姜致往前走了。 姜致小声说：“让一个小孩子给我道歉，我都不好意思了。” 缠绕的指节紧了紧，男人侧头低眼，语气平静：“只要是个人，犯错就应该承认自己的错误。” 话是这么说，但人毕竟还是小孩子，可能什么都不懂。 周融方才的行为—— 她还没想完，垂下眼看去，却被极具震撼的一幕所打断。 冰天雪地里，平静的水流徒然落入下方，层层迭迭，最后汇聚成一条蜿蜒湍急的长河，朝远方流去。 轰隆隆的水流声灌入耳朵里，形成和昨日一样的震鸣。 姜致眨了眨眼睛，蓦然听见身侧的人叫了一句：“看，有彩虹。” 是一个小孩的声音。 她没有辨别来源，只是抬头向下看去。 水雾缭绕的中间，真的有一道虚无缥缈的彩虹伫立其中，散发着光晕。 其实也不奇怪。 昨天夜里刚刚下过雨，今天有彩虹也是正常的，只是配合着这绝美的景象来看，多少还是会撞击人的心扉。 姜致看了好一会，才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最后，和周融慢慢从人群里走出来。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声音很轻：“真的很漂亮。” 周融说：“你下午不会这么说了。” 姜致提了提眼睛，视线里充斥着些许疑惑。 周融没有说。 他们在瀑布周围走了走，往瀑布下方走去，这距离有些远，需要一定的时间。 走到下方，姜致发现有不少人跟着他们也下来了，到了这边，从下方观看瀑布的全貌，发现和站在上面看，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临近下午两点，姜致和周融返程。 中间，周融的手机响过几次，姜致侧头扫过，问：“不接吗？” 周融瞥过她一眼，“工作上的事。” 姜致说：“我知道，但是——” 周融打断说：“你希望我去工作，还是希望借此可以拿到手机。” “……”姜致没这么想过，不过她也没继续看周融脸色，头扭到一边，口吻冷静：“曜日对你不重要？” 周融没有回答，转而接通手机的电话。 是顾鹤之打来的，问他现在在哪，有人找他要人了，让他快点回来，最不济把手机还给姜致。 姜致听见自己的名字，略微抬起眼睛看了看周融。 周融关了外扩，举起手机，“你解决不了？” 这个距离，正好让姜致听不见周融和顾鹤之的交谈，只能靠着他的只言片语进行判断。 顾鹤之也很恼火，他一大早起来，看见周融的消息，才知道人居然带着姜致私奔了，这还不算，他们私奔也不通知他，让他带人跑路，结果被唐广则兴师问罪，都问上门了。 他怒道：“我能怎么解决，要是你早说，我带着人就跑了，现在也不至于被人堵在门口。” 不等周融开口，他又继续说：“而且你不知道，现在人都准备报警了，名义就是有人拐带了他的老婆。” 阴阳怪气，落井下石，演示的淋漓尽致。 周融：“挂了，过会打给你。” 顾鹤之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亮着屏的电话显示挂断。 随后，他扭过头，望向从玄关走过来的女人。 神色缓和几分，问道：“怎么了？” 女人问：“真是顾乔拐走了姜小姐？” “你别听那姓唐的瞎说，顾乔和人是正经未婚夫妻。”顾鹤之说：“只是人分开了，现在他追妻火葬场呢，你别管他，不会出事，到时候他们自己就回来了。” 女人松口气，像是想到什么，她问道：“可是手机这毕竟是必备的东西，他总不能也不让人拿吧。” 在之前，她就从顾鹤之手上要了姜致的电话，打了几个。 都是显示手机已关机。 可她都是分几个时间段打过去的，毫无例外都是关机，只能说明姜致的手机是被人拿走了。 另侧，姜致看着正在开车的人，眉眼低垂几分。 她摩挲着手背，“现在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 周融：“所以？” 姜致：“你把手机还我，我打个电话，之后你想怎么样——” 下一个字节的音符还没吐出来，车辆猛然刹住，她的身形不受控地往前面一倒。 好在她坐的是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不然这一头栽下去，肯定会把头撞肿了，她晃了晃神，回头看向旁边的周融。 男人侧脸轮廓凌厉淡漠，眉眼敛尽情绪。 无从下手，也没法判断。 车一路疾驰，开到老太太家里。 姜致被硬生生拽着上了楼，老太太在后面追问情况，她也只能趁着上楼的空隙，回头对老太太安抚一笑。 一直到回了屋，关上门。 周融一甩。 姜致的身体被硬生生甩上床，后脑勺磕在柔软床榻上，她豁然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脱开毛呢子大衣，他左右环视一圈，定格于桌面上的领带。 那是从行李里拿出来的。 他拉了拉领带，一手攥住姜致的手臂，向上抬。 姜致是真的有点怕了，也不明白只是一个电话的事，为什么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瑟缩着身体，本能地要从床上下来。 周融眼疾手快地把门反锁，掐住她的手腕，又一步步带她远离那扇象征着外界的房门。 第437章 不想 姜致只能看着门一步步变远。 第377节 而她到最后，也没再能从床上下来一步，咬牙承受着男人带来的疯狂。 中间，老太太上来敲门过。 可这似乎更加刺激了周融的情绪，他的力道加重，在姜致身上留下道道痕迹。 斑驳的，青紫的，还有红艳艳的—— 将她的所有都划分为己有。 这已经不是简单地穿高领衣服就能遮掩的了，因为完全遮不住，而且现在不止国外，国内的天气也热了起来，她一回去，国内再穿高领，何其扎眼。 姜致的思绪漫无目的，她实际上累得不行了，强撑着没闭眼。 听见木质楼梯的脚步声，她侧身，背对门口。 周融一进屋，就看见女人白皙肩头上的吻痕，其中掺杂牙印，似乎抵着红痕缠绵，他目光往旁边滑过，露在床被上的胳膊也有些小幅度的青紫，但不是掐的，更像是指纹。 一眼扫过。 他走上床边，坐在旁侧，声音带着餍足后的喑哑：“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姜致没回话。 周融的视线看向女人的面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时不时扇动，佐证它的主人正在装睡一般。 菲薄的唇微微一勾，骨节分明的大掌自然而然落上纤细小臂摩挲。 姜致顷刻睁开眼，回看着‘惊扰’自己美梦的人。 周融垂着眼睛，“吃点东西？” 他把端上来的饭菜送到姜致的身侧，动作可谓是温柔体贴，态度却隐隐带着强势的意味。 姜致唇线一抿：“不想吃。” 周融：“刚刚说饿了，不想做了，现在又不想吃了，看来——” 姜致听懂了话里威胁的意思，她挣扎几番，在死在床上和吃饱饭里选择吃饱饭。 她打断说：“我饿了，但是这些饭太干瘪了，我想喝汤。” 周融端上来的饭菜其实并不干瘪，说丰盛也不为过，还是典型的国内菜式。 一看，下厨的人就不是老太太他们。 而是周融自己。 可那又怎么样，折腾她的罪魁祸首可也是他，他给她做一顿饭，就想把她关在房间里，不允许她和别人沟通的事情一笔勾销吗，完全不可能。 周融眉心微皱，姜致也不甘示弱，回看着他，大有他不给她弄个汤菜出来，她就不吃了。 男人把饭菜放下，起身离开房间。 姜致听了一会，听到了一楼的脚步声，她缓了一会，撑着手臂抵床坐起来，侧目看着放在床头的饭菜。 几秒后，她下床洗漱。 口腔更是洗漱了一两遍，避免那种味道残留在口腔里。 这才端着饭菜坐在窗口的桌子上。 姜致推开窗户，往下看去，正好和老太太担忧的目光对上一眼。 老太太似乎用口型比划出了一句话。 不过距离太远了，姜致有点看不清，也拼凑不出来，但能想到是什么。 于是，她用相同的方式比划出一个‘我没事’。 老太太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姜致也笑了笑，坐在椅子上，开始慢条斯理地享受周融端上来的餐点。 周融做有一道小菜偏酸辣，很适合开胃。 姜致吃着吃着，胃口大开。 她把饭吃的差不多，周融便端着汤上来了，可能是时间不够，他端上来的汤就是简单的丸子汤，鲜嫩无比，没有夹杂任何其他作料。 姜致把肉丸子挑出来，放进对面的碗里，把汤喝完了。 周融单臂托着下颚，淡淡看着她，“你这样显得我好像没给你饭吃一样。” 姜致反问：“你给了吗？” 周融目光往下一看，落在面前空了的瓷碗上，意思表态非常明显。 姜致说：“那今天中午呢？” 说是中午，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下午。 “不是喂你吃了其他东西吗？”他慢条斯理地说，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过分。 姜致道：“不喜欢。” 周融挑了挑眉，正想说话，姜致眼疾手快夹出一颗丸子怼进唇里，“这些丸子你要吃完，我吃饱了，不想吃。” 周融没推拒，咀嚼两下，真咽下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桌面剩的饭菜明显是不够一个男人吃的份量。 姜致后背往椅子上靠，有点怀疑地问：“你能吃饱吗？” 周融说：“现在知道担心我了。” ‘哼’了一声，姜致没回答，只是用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周融把碗里的几个丸子吃完，再把姜致刻意留出来的没动的菜厕吃完，随后抬了抬眼睛，平静说：“下面我还留了菜。” 姜致：“那你去下面吃吧。” 周融放下筷子，“不用了，我吃这些差不多了。” 姜致不信，她微微侧身，就听见房门口的敲门声。 侧头看过去，就看见老太太的孙子一脸尴尬站在门口，似乎是不小心闯进来的，手跟着比划着。 “听奶奶说你们闹矛盾了，没事吧？” 姜致起身走过去，“没事，就是小打小闹。” 青年松口气，“那就好。” 他视线望旁边一看，蓦然一顿，说：“我到时候给你们拿一床新被子上来？” 姜致原本还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床上斑驳揉皱的痕迹…… 她脸上一红，往前又走两步，挡在青年面前。 “麻烦你了。” 青年没说什么，急匆匆走了，似乎也是被屋内的场景臊得慌。 姜致想到自己和周融胡作非为的场景就这么被看了去，脸色红润翻涌，她回过头，瞪了周融一眼。 周融把碗筷收拾干净，淡淡说：“他是个成年人了，怎么可能这么纯情。” 姜致抿唇不语，半晌说：“过会你收拾被子。” 她肯定是不会收拾的。 这中间还是要怪周融，要不是他非要拉着她在床上，也不会发生这一切。 周融觑她一眼。 青年把换洗的被套带上来，是周融负责接的，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能通过他们交谈期间，看见老太太孙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了一些。 姜致没多想，她把被套换下来，自然而然把周融递过来的被套换上。 做完这一切，她微微一愣。 到后面，她还是和周融一起收拾了，并且还把换下来的被褥塞进洗衣机里，晒上了后院。 周融就在不远处打电话。 姜致走过去，周融掐断电话，视线随着月光落在她脸上，“是你让许助理把电话打到我这来的？” 第438章 你把我当成你的谁 姜致问：“他打电话给你了？” 周融哼笑一声，斜斜睨过她，眉眼似乎写着：你还装？ 姜致是的确不清楚这件事，她的目光错过他，看向屋内，客厅亮着灯，里面播放着电视剧，看应该是冰岛大热的本地电视剧，她往前两步，看见老太太笑得牙不见眼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说：“你把我手机都收走了，我怎么和外界人联系？” 周融顿了一下，被姜致的话罕见的勾起一点愧疚心，“他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是鸿途有个项目融资出现问题了，需要你和他联系。” 姜致一愣，“哪个项目？” 周融说出名字。 好一会，姜致才回想起来，是之前和一家小公司的试水项目，现在出问题，可能是有什么人撤资了。 说要紧也不要紧，说不要紧，也是鸿途的项目之一。 姜致抬起眼睛，“你打算让我和他联系吗？” 周融没有给她回答，大步掠过她的身侧，朝外走去。 姜致看着他的背影，唇线微微一抿，而后缓慢跟了上去。 周融的步伐走的很快，他没有等姜致，过一会就上楼，且把门关上了，一点余地都没有给姜致留。 姜致看着关上的门，转身下楼陪老太太一起看电视剧。 没再管周融。 这电视剧刚看还挺浮夸的，姜致看到一半，倒是能够慢慢看下去，也跟着被渲染了情绪。 电视剧一直播到暮色四合。 第378节 姜致看了看时间，已经有十点，她才上楼。 推开门，男人坐在椅子上，他点着一根烟，不徐不疾地抽着，面前的烟灰缸也堆满了烟。 姜致侧目看过两眼，随后问道：“怎么还不睡？” 周融：“电视剧好看吗？” 姜致如实回答：“还不错。” 气氛僵凝瞬间。 姜致走到床边，昏暗幽暗的灯光在黑下的房间里显得愈发动人，暗淡的光芒虚虚敛在男人眼底，她看的清楚，只是她也不愿意在被他牵着走。 片刻，她开口说：“你和许助理聊过了吗，其实如果你愿意帮我解决，肯定是比我的效率要高。” 空气里的沉默缓和一瞬，周融回看向她，半揶揄道：“你把我当成你的——” 姜致起身，朝着他面前走去，伸手握住男人的掌心。 在他把名字吐出来的前一秒，坚定无比地回应道：“男朋友。” ——也正是因为把你当成我的男朋友，所以我才会愿意让你参与我公司的事。 小把戏虽然一眼就能看穿，但俗话说，招式老套又怎么样，管用就行。 周融说：“刚刚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言下之意，就是帮姜致解决了。 姜致嗯了一声，起身坐进周融怀里，她的身体重心虚虚靠着男人的身躯，微微低垂下脸，亲了亲他的唇角。 周融没说话，紧绷沉冷的气压却缓了不少。 姜致把头靠在周融的额角，手指相扣。 幽暗晦淡的灯光多了几分暧昧缠绵的味道。 起伏的呼吸在夜色里安静的缱绻交融，化作漫长的时间刻度。 姜致垂下眼睛，手指按着男人的指腹，进而辗转到手掌心那道疤上。 摩挲着有些痒。 周融下意识避开，姜致却更加牢牢的握住他的掌心，指尖缠绕，不知是赎罪，还是在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姜致问：“疼吗？” 其实这个问题，她之前就有隐晦的问过了，只是周融没有回答。 男人黑黢黢的眼眸对上她的视线半刻，伸手捏紧了姜致的手心，“不疼。” 他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 姜致哦了一声，周融道：“项目出事，你有没有相关的怀疑对象？” 姜致是有的，不过来回也是那么几个人，而现在能光明正大下手的，怕是也就那两个。 其中一个也在冰岛上，所以只剩下另一个。 “任怜？” 周融抬起眼皮看了看她。 见状，姜致弯了弯唇，“看来我没猜错，她应该不止做了这些小动作吧，还做了什么” 现在她不在国内，鸿途就像是少了一块铁板，很多事都变的容易操作起来。 任怜这么恨她，肯定不会只找这一次茬，也可能是连环套。 姜致想了想，还真在思绪里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比如她这个项目是和之前合作过的公司一起投资的，而这些公司和任氏多有关联。 那么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一下，任怜可能不止联系了这些公司，还联系了一些其他的公司，准备在鸿途后续的几个项目上搞事情？ 姜致猜的没错。 任怜的确是说动了几个和鸿途有合作的公司，现在还有逼着鸿途提前交货的。 连续几个项目出问题，许助理这才火急火燎的找上门。 更是在发现姜致没接电话，通过打探后，他直截了当从顾鹤之手上要了周融的电话。 但对此，姜致有个问题：“不是说任怜已经被开除了，怎么能说动这么多公司的？” 周融说：“他们家又不是只有他们一个脑子拎不清的。” “……”姜致欲言又止地看了周融一眼。 周融没客气，抬起眼睛，“你应该知道是谁了。” 姜致当然知道，是她的生父，血缘上的父亲——任年，她顿了顿，说：“老爷子这事过去了？” “还没过去。”周融说：“不过毕竟是亲生女儿，一通卖惨，再加上倒打一耙，总能博得一些父亲的怜爱。” 姜致没有反对，只说：“他对这个女儿是存了十足的耐心的。” 周融看着她，姜致的情绪太平静，像是在说陌生人一样，让他无从插话。 姜致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她想了想，看向周融，低唇厮磨道：“麻烦你帮我传个话。” “和谁？” 姜致：“任叔。” 关于任家的一切，她都不想管，也不想要。 但她也不是逆来顺受。 任怜敢做这种小动作，自然是要承担起代价，而出面处理这些的人就只有一个——任华，如果任华也要偏袒，她就算不计后果，也会从任怜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周融声音低低：“我是你的传话筒？” 他的手掌往下滑过一寸，落在姜致的后背上，探入衣摆。 姜致反手攥住他，弯唇道：“对了，曾随云在我手上，你顺便派人去保护一下她吧。” 第439章 真的疼 姜致看着周融没有离开半寸的目光，抿唇说：“曾随云身上有重要的证据。” 周融说：“你的意思是，人交给我处置了？” 姜致缓缓点了点头。 周融没再说话，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姜致抬了抬眼睛，面不改色：“我也不是全部都交给你。” 周融说：“还有利用我。” 姜致下意识要从他身上下来，毕竟这种事心知肚明就行，现在这么说出来，很难怀疑周融是怀了什么心思。 周融定定看着她，顷刻，姜致的身子蓦然腾空，她往下看过一顺，就看见男人单臂稳稳托着她的臀尖，带着她朝刚刚换好的床铺走去。 姜致连忙环住他的脖颈，低声提醒：“我们可是刚刚换的床单。” 周融侧头扫过一眼，“你在想什么？” 姜致脱口：“我想的当然是——” 话没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对。 怎么对方还没有明示，她就自己已经想多了，且还开上车了。 周融说：“你想多了。” 姜致：“……”被这么一戳穿，她更加尴尬了。 手指随着视线触碰到男人喉结，她调情一般往下摩挲，解开男人身上端正的黑西装。 距离太近，细微的动作都会变得无比明显。 例如现在，姜致就看见了周融的喉头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她凑过去，唇瓣贴着耳廓，声音轻柔：“你不想吗？” 温热呼吸撩拨心尖，周融眼眸微沉，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女人，猛然伸出手臂掐住她的腰。 接着，姜致来都没来得及挣扎，直接被周融放倒在床上。 下午历经的一切历历在目。 姜致转身就朝床下溜，周融的手臂格挡在床边，他低垂着眼眸，似笑非笑：“不撩了？” 姜致摇了摇头，“不撩了。” 湿漉漉的眼睛染上半分乖巧，她扯住周融的衣袖，低低说：“周融，我腿还疼着呢。” 意思是，让他别乱来。 周融大掌贴着大腿根，姜致下意识想屈膝缩腿，被他按住膝盖，往下一沉。 这个样子有点像她大张开腿…… 姜致打住自己的想法，语气带着几分颤颤：“真的疼。” 周融沉腰俯身，面容一步步逼近，昏暗的灯线被一再压缩，两人距离相近，变得愈发不明亮起来，深沉乌黑的瞳眸也要望进姜致的心底去。 姜致这会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她正要开口，想个方法打破这种宁静。 周融的吻轻柔落在她的眼睑，又落于唇上，他伸手替姜致撩了撩耳侧的鬓发，别在身后。 随后，他做出了和刚刚气势完全不一样的行为。 把姜致塞到被窝里，且给她盖好的被子，垫垫被角。 “睡吧。” 朦胧光晕里，男人冷厉清隽的面容也被熏染上三分柔光。 第379节 姜致的心蓦然一动，指尖拉住他的衣袖，一双眼睛从被褥里露出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周融唇边牵出一点极浅的笑来，他淡淡开口：“你不要我帮你了？” 也是。 现在曾随云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在她咬死没有那份视频之后，姜致其实也没怎么管她，只是保证她没死。 但不得不说，曾随云的嘴是真硬，到她出国之前，都还不愿意把有关唐广则的证据交出来。 权衡了一下两者的重要性，姜致松开了衣袖，又往被窝里挪了挪，“那我先睡了。” 女人的眼睛很漂亮，眼尾还残留着几分红，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像是小动物在看自己全身心依赖的人，在幽幽光线下，这种既视感更强烈了。 周融长臂一伸，落在姜致的头顶，伸手摸了摸。 姜致没有反抗。 周融没有选择打电话，他把一侧的ipad拿了出来，整个房间里回想着催眠的敲键盘声音。 姜致紧绷精神短暂的松下来时，困意就跟着上来了。 没一会，她望着周融的眼睛就不自觉的合上了。 模糊中，姜致能感觉身边的床陷下去一块，一双温热的手臂搭在腰上。 冷风钻进被窝里，惊出一身冷意，她又往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将自己迈进去。 周融看着人如小猫一样的动作，瞳底流出三分暖意。 他侧身把灯关上。 翌日。 姜致是被周融打电话声音吵醒的，只是忽近忽远，听不太清。 唯一能够听出来的就是，人应该是在盥洗室打的，还能听见放水的水流声。 眼睫一颤，她朝着盥洗室看过去。 就看见男人面色如常的出来，他低下头扫过她一眼，问：“醒了？” 姜致点了点头，撑着发软的手臂醒来，“你在打电话？” “和顾鹤之通了个电话。”他言简意赅，“在国外，顾家的生意是灰色地带的，比起我，他更好出面保人。” 这个人，姜致知道，是曾随云。 她顿了一下，“我知道了，今天打算去哪？” “带你去钻石冰沙滩。”他说。 姜致脑子一时有些空，差点没想起来，还是后面洗漱的时候，想起来了。 之后的几天，周融几乎带她冰岛的景色逛了个遍，能去的，基本都去了，不能去的也去了。 最后一站，是滑雪场。 不过这里是私人的滑雪场，雪大多还没融。 姜致换好装备，刚出来，周融拿了手机出来，递到她面前。 一看手机壳，是自己的手机。 姜致狐疑抬了抬眼睛，她可不认为前两天不给手机给她的人，现在把手机还给她，是因为什么好事。 周融问：“不想要了？” 姜致当然是想要的，犹豫再三，她还是把手机拿了过去，翻看起消息。 消息很多，也很杂。 基本都是问她在哪玩的人，她手指一划，落到最下面，点开唐广则的对话框。 即使不想面对，现在还是要面对的。 可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唐广则当天发了很多消息，见姜致没有回之后，他在后两天发了条信息。 说他先回去了，姜源在酒店等她，有事联系姜源就行。 这下，姜致倒是有点犹豫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估计现在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不如就这么淡着处理。 第440章 什么情况 姜致没有回复唐广则。 唐广则也似乎真的很忙，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没有过多关注姜致这边，连寻常的问候都没有了。 姜致因此也没过多打扰。 这件事仿佛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过去。 唐广则没有追问姜致失踪的事，而姜致也没有追问唐广则在忙什么。 再一次问候，是在姜致和周融准备回原本的酒店。 原本他们打算两人回去，可当听到姜源被留在这，他们只能临时改了行程。 回到这边酒店，泡完温泉，就坐隔天的飞机回去了。 当听到姜致询问唐广则当天的情况时，姜源只是回忆了一二，而后说是接了个电话，之后就急匆匆回去了，并没有太多异常，只是唐广则那时候的脸色有点难看。 姜致没有多说，侧头看向一侧的周融。 周融微微朝她颔首，出门打电话。 姜致收回目光，正好看见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姜源，他又看了看周融刚刚出去的方向。 “周融？” 姜致没有否认，“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姜源道：“我明白，我不会乱说的，只是你和唐广则不是……” 他欲言又止，似乎碍于过往情分，犹豫片刻，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姜致道：“是朋友，以后也可能会变成敌人。” 对于姜源，姜致还是放心的，有些话不会太在他的面前藏，但说太多也不好，只需要让人明白自己的态度就可以了。 姜源顿了顿，脸上表情有些复杂，还有些不理解。 姜致没有深说，她相信姜源有自己的考量，只说：“你夜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泡温泉？” 姜源摇头，“不了，你当时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自己在这边泡了好几回了。” “……”姜致适当露出一点无奈，张了张口。 她的声音还没出来，姜源说：“而且我也不想当电灯泡，你们去吧。” 周融推门进来，正好听见这一句。 他目光转而看向姜致，又看了看姜源，点评道：“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上道不少。” 姜源嘴角抽了抽，并不是很想要这个回答。 只是当着姜致的面，他还是忍了忍，假意把两人驱赶走了，说看见小情侣就烦。 姜致作势和周融离开。 门一关上。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眼前的周融，问：“什么情况？” 左右环视周围一圈，走廊的人寥寥无几。 但，隔墙有耳。 她停了一下，还是拉着周融进了自己的房间，坐下来问：“他为什么那么着急离开？” 周融说：“许助理说，似乎是那边公司出现了问题，有大量资金撤资。” 姜致拧眉，“但他们公司的大部分投资不是云家吗，云家要撤资了？” “不是，”周融道：“是另有其人。” 看着姜致皱起来的眉眼，他心神一动，伸手捏了捏姜致柔软的脸颊，淡淡说：“我们之前没发现，是因为那人是通过很多渠道，不同套壳公司给唐广则投资的，太细碎，所以没有发现。” 姜致说：“现在发现是因为他们都是同一时间撤资，还追溯不到源头。” 周融没有否认。 姜致顿了顿，“那我们——” “许助理已经在查了，等着吧。”周融转而看向床上铺着的素黑吊带的上衣和同色款底裤，“泡温泉准备的？” 姜致思绪被猛然带偏，伸手把床上的用具一股脑收进怀抱里。 “不是。” 周融：“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穿？” 姜致脸色一红，“你的衣服准备好了吗，听说温泉里很多人都不穿衣服的，到时候你的眼睛小心点。” 周融深深看着她，“我不是这样的人。” “嗯，那你也该准备衣服了。”姜致的本意只是为了让周融把话题转移过去，“要不要现场买，我现在陪你下去逛逛？” 周融勾了勾唇，“也行，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做一件事。” 姜致适时看他，“你还有工作没做完吗？” 周融不语，长臂一伸，攥住姜致纤细的手腕，拉过来，而后俯唇吻上唇角。 姜致睫毛微微颤动，她的手掌抵在周融的心口，什么话都没说，力气却是小了点。 一直到吻毕。 姜致的唇瓣微微红肿，眼眸里是一片湿漉漉的水光，隐隐还带着几分迷离的神色。 第380节 周融适时松了松手臂，“走吧。” 姜致没说话，深呼吸几口，这才缓过神来，和周融一起下楼。 酒店的位置其实真的选的很好，左右有条小吃街。 不远处就是卖衣服的和各种纪念品的，各式各样的，现在出来的时间还早，街上人流很多，一间间逛过去。 周融的衣服很快就拍板定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是故意的，选了一件和姜致在酒店里的衣服一样色调的裤子。 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再买了。 姜致本来还打算给他选一件上衣，最终以周融早晚都会被水打湿的借口拒绝。 走走停停，她倒是买了不少纪念品，打算带回去分一分。 很快，姜致手上就快提不下了。 她正在把最后一个袋子结账，侧头回看去，男人低着头，看着旁边小摊上的徽章，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致走过去，她现在双手都是东西。 这么靠近，周融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怎么过来了？” 姜致：“你在看什么？” 周融说：“没什么。” 倒是摆摊的外国老大爷指了指其中一个徽章，笑呵呵地说：“你男朋友应该是想买给你的。” 姜致循着老人的手指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冰岛徽章上有个小人，那个人和现在的姜致发型有些像，但整体五官只是国人五官，和老大爷觉得的‘像’完全不沾边。 只是大概在那些外国人的眼里，她和徽章上的人长的很相似而已。 而在徽章旁边，是各种有设计的耳饰，还有几个素圈，银色的。 她视线看向周融，“你想买吗。” 周融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反问：“你还有手拿？” 姜致眨了眨眼，问：“你不是我男朋友吗，只要你帮我提着，我就有手拿了。” 第441章 哄哄他吧 周融垂下眼，回看着姜致，神色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猜不到他是怎么想的。 姜致视线划过摊子，“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下一秒，男人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手上猛然一空，姜致还有点愣神，她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又看了看周融。 转而笑着说：“你等我一下。” 周融看着姜致走到摊位前，精挑细算出两个很简单的素圈，可能是为了迎合游客，这两个素圈的内壁还雕刻出几个心形。 紧跟着，姜致把周融提着的东西都放在地下，她牵起他的手，一一比对过大小。 素圈分为男款和女款，大小有所差别。 姜致基本上把摊子上的男款全部套了个遍，这才勉强试出一个合适的，但戴在周融的中指上，还是有些紧。 姜致有点不满意，她皱了皱眉，又往旁边看了看。 隔壁小摊上的银圈很多，款式也很多，但都太花了，和周融格格不入。 片刻，姜致还是买了下来。 周融没说话，只是往自己手上的戒指看了看，最后跟着姜致回酒店。 回去的途中。 姜致的眼睛不受控的往周融的手上看，低声问：“你会不会觉得小了点？” 周融说：“有一点。” 姜致：“那要不然你还是先还给我吧，等之后回京市，我再给你选择其他的。” 她还没伸手，就看见周融适时的收回手，问：“礼物还有收回的？” 姜致一时语塞，“不合适，我之后再补偿给你其他的。” 周融斜斜睨过她一眼，“哪里不合适？” 不等姜致开口，他脸上表情淡淡的，继续说：“不是你说合适就是合适。” 姜致说：“但大众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你这个尺码看着也真是小了。” 周融没开口，目光往前方爆发争吵的方向看去。 前方吵架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隐约夹杂着怒骂声。 到最后，能够看见两人都动起手来了，而看装束，这两个人似乎是小情侣，通过他们的说法，姜致立刻更正了自己的思绪。 不是小情侣，是新婚夫妇。 这对新婚夫妇现在不仅在大庭广众下闹了起来，还急红了眼，要分手。 理由就是两个人的消费观，一个想买，另一个觉得浪费，拦着不让买。 姜致止住话头，压低声音，用面前的人举例说：“就像两个本来就不合适的人，他们再怎么磨合，也是不合适的。” 周融瞥眼，“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姜致说：“你看我们前面那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融看过来的目光所怔住，男人视线深沉内敛，他看着她，一字不发。 姜致唇线微微抿起来，她也没再开口。 就在他们短暂对视的几分钟里，前头那对小情侣吵的差不多，男生哄了几下，两人又高高兴兴的走了，似乎是去给女方买她刚刚看中的娃娃。 闹剧结束，周围的人也跟着散开。 周融不再言语。 姜致也没再说话，回了酒店，他们两中间一直没有再交流过。 回房间也是各回各的。 可能是前段时间一直都是在一起，现在分开，又是有些小矛盾，姜致多少有些不适应，下意识掏出手机，给黄曼珠发了消息。 黄曼珠几乎是秒回，“你们吵架了？” “不算吵架，算意见不合。”姜致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黄曼珠道：“其实他说的不是没道理，不是所有人都是生来就能被拼在一起的，肯定每个人身上都有棱角，磨合就是让这些棱角慢慢变得嵌合起来，你总不能一句不合适，就直接把人甩开。” 她充分发挥自己恋爱大师的能力，又说：“而且你都把礼物给他套上去了，又要回来，你在想什么？” 姜致说：“我不是想着不合适，之后给他买一个合适的。” “不是这个，”黄曼珠打断道：“你买之前呢？” 姜致一怔。 关于这个动机，她还真没想过，只是看见那对素圈，她觉得周融应该是想要的，所以买下来了。 黄曼珠也无奈了，“你觉得？” 姜致咳嗽道：“下意识以为，而且我也没给他送过戒指。” 不合时宜的，她想到了自己归还给周融的戒指，眼神微微一暗。 黄曼珠这头算是听出来了，其实姜致自己内心也还没想明白，或许开始这一段感情，也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冲动上了头，也可能是某一瞬间的心动，总而言之，原因很多，但她压根还没有把自己适应到恋爱这个身份里。 所以，想给就给，想收回就收回。 想到这里，黄曼珠又有点得意，她可不像姜致这么呆呆傻傻。 她一锤定音：“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送的东西就不应该要回来，你今夜在温泉里哄哄他吧。” 姜致：“怎么哄？” 黄曼珠没说话。 晚些时候，酒店小哥送来了一堆东西，说是一位客人指明要送给她，姓黄。 姜致几乎是看见一瞬间就能想到是谁了。 因为上面的东西基本都是单拿出来都不能过审的程度。 她面色僵硬一瞬，谢过小哥之后，立马就把这些东西放进抽屉里，没有再拿出来。 等到时间，出去泡温泉，她也只字不提。 这边的温泉是专门开发出来做旅游业了，姜致走进大厅，才发现这里的温泉不仅分为男女和混合，还有单间，只能容纳几个人的那种，适合小情侣，或者是不愿意有太多人的人群。 服务员走到姜致面前，带她往上方走。 沿着石子小路，她走过一段，而后转弯，到了一间屋子前。 打开手机，姜致看了看消息。 周融让她先过来，他晚些过来。 姜致没有起疑，拉开门，往里走去，小灯悬挂在头顶，非常明亮，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硫磺的味道飘散在空中。 脱下衣服，她试着下水。 温暖的水流涌动，包裹着全身，仿佛要将疲劳消退。 就当姜致昏昏欲睡的时候，门突然被拉开了。 男人从外走进。 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正是姜致放在酒店抽屉里的东西。 第381节 第442章 卖女求荣 第二天。 姜致上飞机的腿都是软的，她一看见周融，干脆绕道走。 就连去机场，她都是做的司机的副驾驶。 姜源和周融共坐后排。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姜源尴尬扭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至于周融则是表情淡淡的，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 这种看似平和的微妙气氛一直到飞机才算结束。 姜致要和姜源换位置。 姜源有点犹豫，“姐，你和他是不是吵架了？” 姜致暗暗瞪了他一眼，语气不自觉带上迁怒，“那你和不和我换？” 可能是多年养成的血脉压制，姜源顿了一下，还是到周融身边坐下来了。 周融瞥眼，姜源尴尬解释：“我姐她不愿意和你坐。” 周融没说话。 姜源也不想自讨无趣，闭上嘴，安静坐在一侧。 姜源的位置是靠窗的，姜致坐过去，正好能看见窗外的风景，而她的身侧是一个女人，人看着是一夜没睡，正闭着眼睛休息。 姜致也累，她坐了一会，找空姐要了毯子。 很快，就睡了过去。 昨天在温泉里的胡来，她哭着求饶，周融都不肯放过她。 到最后，她走都走不动，完全靠着周融把她从温泉里抱出来。 想到那时候在大厅里遇见的人，和纷纷落在身上的目光，姜致心头就一阵心梗，做梦都不安宁。 隐约感到一只手落在身侧。 姜致眉心微动，下意识睁开眼，入眼是一张熟悉的脸，“你怎么在这？” 她往后看了看，正好看见周融原先的位置上坐了她刚刚旁边座位上的女人，人似乎和姜源聊的还行，两个人还互相对视，笑了一下。 周融面不改色按住她，“换了个座位。” 姜致不搭理他。 周融把一杯水端到她跟前，“喝完了再睡，你有点缺水，嘴巴都起皮了。” 姜致抿了抿嘴巴，的确有些起皮，她上了一层唇膏，把周融端过来的水喝下，之后带上眼罩继续睡。 周融哪里没能看出来她的小情绪。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姜致两三秒，随后给她把滑落的毯子拉了一些上来。 姜致的头往下歪了歪，靠在周融的肩头。 飞机里很安静，平稳的飞行着。 姜致中间只醒来过两三次，之后又因为困倦，很快睡去。 值得一提的是，她从上飞机到现在，真的坚持了下来，没和周融说过两句话。 唯一两句，还是实在憋得不行—— 她想上厕所，从座位里出去，这才和周融开了口。 周融当时还在处理公务，轻飘飘地扫过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起身让坐。 姜致没说什么，不过之后两人的氛围还是好了很多。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原谅他。 昨天的男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毫无节制。 一抬腿，腿根都是摩擦着疼。 要是等到京市，他又这么没有节制，这班还要不要上了，所以姜致是打定主意，在下飞机之前不搭理周融了。 姜致下了飞机，和姜源道别。 姜源在这边待的时间很长了，空了很长一段时间课，姜父姜母也有打电话过来催，他现在是马上要回去了，再之后，估计就是回学校去办理退学，带着姜父姜母就离开京市。 姜致注视着他的背影，半晌收回目光，看向周融。 “你去哪？” 周融没开口，身后顾鹤之的声音传来：“你们倒是玩得好，撇下我们，让我们去谈生意，你们去环游冰岛。” 周融侧头看过去，“人呢？” “她先回去了，说还要上班。”顾鹤之说：“也不让我送。” 姜致看着走到跟前的顾鹤之，又往后看了看，确定沉眉是真的不在身后，缓缓抬起眼睛，逡巡一圈，“你们俩一起走？” 顾鹤之说：“我送你吧，姜小姐。” 姜致：“我有人来接。” 话说到一半，她像是想到什么，看向周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和他提过这件事。 眼睫低垂，敛下些许心虚，她问：“你们回去吧，曜日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吧。” 顾鹤之似笑非笑看过周融一眼，顺着话说：“是，顾乔，我们走吧。” 回到京市，有些该装的还是要装的。 周融后退两步，落在顾鹤之身后侧。 姜致抬头多看两眼。 可能是心里作祟，也可能是提前知道了身份，现在看站在顾鹤之身后的周融，男人气质沉冷内敛，她不觉得他像保镖了，反而觉得顾鹤之有点像保镖。 视线微妙地偏移一瞬，她看了看手机。 黄曼珠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打电话过来催了。 姜致简单回复两句，和顾鹤之他们道别过后，提着行李箱就往停车场那边走去。 顾鹤之啧了声，侧身看着站在一侧的周融。 问：“不走吗？” 周融看着渐渐消失在大厅的女人身影，收回目光，转而提步往外走，“我们走吧，车在门口了？” “嗯。”顾鹤之理了理衣袖，“对了，有人要见你。” 周融抬眸。 顾鹤之说：“你自己惹出来的乱子看我做什么？” “周家人。”周融的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 顾鹤之没有否认，只说：“人家上门几次了，听说你在外面谈生意，这才没有很强硬，现在听说你回来了，一早就在会议室门口等着了。” 周融口吻平静：“让她们继续等着吧。” “不见？” “不见。” 顾鹤之还要说什么，就看见周融先他一步上车，坐在车座的后排座，真不知道他是曜日明面上的老板，还是周融是。 “等我休完假再说。”周融是过后两天都请了假的，不是一回来，就直接回公司上班。 顾鹤之扫过他两眼，“行吧。” 司机见他们俩都上了车，什么话都没说，疾驰而去。 随后，顾鹤之递了一个ipad给他，说：“你看看吧，这是京市最近发生的事，还有一些公司变动，对了过两天任年生日，让我们一块去。” 周融没接，他捏了捏指骨，道：“是我们，还是你？” 顾鹤之：“这有什么不一样？” “任家现在内部亏空，他们邀请你，是想卖女求荣。”周融而后说：“而我只是一个助理，怎么样也不会卖到我头上来。” 第443章 男模酒吧 顾鹤之想说有几分道理。 圈子里的很多世家都是这样的，走不下去，或者是碰上很难度过的难关，都是会找外界联姻，来保证家族的稳定，哪怕是顾鹤之自己家，他都不能保证——十几二十年里，顾家不出问题，不会做出联姻的事。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现实永远比理想更残酷。 不过，话又说回来。 周融其实当初也是个‘家族责任感’极强的人，在他前几年和他交好前，听得也都是联姻的大道理。 也就今年，人才发生了改变。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之前什么样，现在倒是截然相反了。”他感叹说。 周融不动声色抬了抬眼睛，声音平静：“我之前是什么样？” 顾鹤之说：“谭雅尹的事你忘了？” 周融：“没忘。” 顾鹤之道：“你这样改变还不够大，你还想怎么改变？” 周融：“不是她，其他人就无所谓。” 顾鹤之算是品出来周融的发言。 周融早些年对‘婚姻’看的很淡，和谁似乎都可以联姻，只是因为那人都不是姜致，所以他无所谓，也不在意，因为圈里貌合神离的比比皆是，他们这对也会和这些人别无两样。 他瞥过一眼周融，问：“如果她真的不来找你呢，没和梁时砚分手呢？” 周融卷了卷袖口，目光看向窗外熟悉的景色。 第382节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顾鹤之一瞬间给逗笑了，“你哪里是无所谓，你是对人势在必得，早就想好套路了。” 他像是嫌弃不够，啧了一声，继续说：“你这人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周融没说话。 车开进地下停车库。 周融下车，他没有着急走，站在车前，盯着远处熟悉的车牌，想了一会，他说：“纪湖现在在哪？” 顾鹤之说：“听说是和庄宇在一起。” 周融捏了捏指骨，没再说话，抬脚往楼上走去。 顾鹤之摇下车窗，冲着周融问道：“不用管管？” “不用。”周融堪称冷淡的声音传来：“让他们继续狗咬狗吧，看看能攀出个什么花样来。” 顾鹤之没再说话，摇下车窗。 周融上了楼，到熟悉的房门前，输入指纹。 ——指纹错误。 周融微微蹙眉，转而点开电子锁的数字屏。 ——你输入的密码不正确。 几次试探后，周融算是明白了姜致已经把他的指纹删了，改了密码，他侧头看向窗外的天气，随后微微低头。 恰逢此刻，手机响了。 是姜致的电话。 姜致问：“你在家里？” 周融道：“嗯，密码改了？” 男人平波无澜的声音里隐约藏着一点小委屈，姜致有点心虚，放柔声音说“嗯，之前改的，已经很久了，我过会回来。”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周融会突然到门口。 是上一次在会所见面，过两天，正好收到电子锁没电的提醒，充电之后，就顺道把密码换了。 周融：“我上次进来还没改。” 姜致一怔，“你什么时候来过？” 姜致在家，大多数是清醒时候，不会不注意到家里有没有进人。 可周融这话，仿佛是在说明他进来过很多次—— 且，她还不知道。 姜致揉了揉眉心，想到之前两次断片的状态，语气微微一顿，试探道：“是不是我喝酒的时候。” 男人狡诈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驾驶位上正嗨的黄曼珠，道：“估计还有一会，曼珠说要带我到外面逛逛。” 下一秒黄曼珠的声音出现：“致致，你在和谁说话呢？” 姜致的声音被风声拉长模糊。 几秒后，她挂断电话，给周融把家里的电子锁密码发过去。 至于周融有没有进屋，她就没有关注了。 彼时，黄曼珠已经停了车，把姜致往饭店包厢里面拉。 姜致快步跟上去。 两人进入包厢，就看见桌面的一堆菜肴。 姜致扫过一眼，道：“你是下了血本了？” 黄曼珠说：“这不是看你回来了，你可要好好珍惜，我是难得出这一次血。” “多亏黄大小姐了——”姜致拉开座位，坐下来，“那等下次，我请你吃饭。” 黄曼珠没有拒绝，她拉了拉凳子，凑近两人距离，问：“你知不知道最近圈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姜致这几天玩手机的时间很少，对国内的消息接触自然也变少了。 黄曼珠压低声音：“任家想趁着生日宴和人联姻。” 姜致一顿，抬眼看向黄曼珠。 黄曼珠道：“他们公司之前就有很严重的问题了，只是有梁家和周家帮扶着，所以暂时没出问题。” 姜致：“但大家都不是傻子，非亲非故的，帮忙也是点到为止，没有真正的解决任家的内部问题。” “是，”黄曼珠说：“本来大家都以为任家会和周、梁两家任一一家联姻，化解问题，但是没有成功，后来幺蛾子越闹越多，任家接二连三的订单又被曜日强走了，现在怕是真的日薄西山，走投无路了。” 姜致脸上表情有点复杂。 她其实有猜到曜日为什么会针对任家。 或许就是因为任怜三番五次的针对，她和任家的那些私怨。 黄曼珠还在分享着八卦：“这次听说曜日的当家人也被请去了，可能想化干戈为玉帛，也可能是想……” 她的话没说完，但通过黄曼珠挤兑的眼神，姜致清楚，人是想说任家想和曜日联姻。 现在任家和任怜的名声在圈内很差，没有几家愿意和他们联姻。 毕竟，谁都不敢娶一个害了亲爷爷的女人回家。 到时候哪天死的，他们都不知道。 姜致垂下眼睛，声音平淡：“曜日的老板虽然是国外回来的，但也不是个蠢的。” 黄曼珠咂舌，“谁说不是呢。” 两人聊了一会圈内的八卦，转而黄曼珠就安排起了下午的行程。 听到男模酒吧，姜致的眉心微微一跳，还是拒绝道：“不用了，我刚回来，已经很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黄曼珠说：“真不去？” 姜致还想说话，黄曼珠已经举着手机怼到她面前。 是一张长的很出色的脸，棱角分明，冷淡的单眼皮微微垂着，睥睨着众生。 甚至和周融有三分相似。 姜致奇怪地睨她一眼，“你是不是暗恋周融？” 黄曼珠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我是给你找的，听说曜日那个助理和周融不是很像，与其搞咱们玩不起的人，不如搞一个能掌控的。” 姜致：“……” 一只大手猛然揽住她的腰，她条件反射地看过去，就看见周融皮笑肉不笑的脸。 “多谢这位小姐的一片苦心了。” 第444章 指纹 黄曼珠视线下意识看向姜致，“你们搞上了？” 姜致觉得这话形容的不对，她侧头看过周融一眼，不明白人明明是在万川，怎么又到这来了。 不着痕迹挪开半边身体，她看向黄曼珠，解释说：“没有。” 黄曼珠：“我不信。” 她上前两步，站在周融面前，上下观望一圈，半晌说：“不过不说，是真的很像，但如果看气质，就不像了。” 周融本人的气质更偏向凌厉出鞘的刀，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贵公子，而面前的‘顾乔’低调内敛，总是低人一头，存在感很低，一眼看过去，基本所有人都会觉得‘顾乔’不是周融。 姜致当初也是因为两个人的气质截然相反，这才觉得不是周融。 当然，也不仅仅只有这一点。 还有一点是—— 顾鹤之给周融做的背景没有一丝漏洞，甚至幼年、青年到成年的照片都准备好了，还有人际关系。 如果不是周融当初给她的提示，她也不会相信面前的人就是周融。 姜致说:“是这样的。” 但，担心黄曼珠在周融面前说些不该说的，她还是给黄曼珠使了个眼色，打圆场说：“我先带人回去了，你自己去玩？” 黄曼珠撇撇嘴，“你这是重色轻友。” “下一次。”姜致不明白周融为什么会过来，但她现在已经不打算让两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了，“对了，我记得你之前朋友圈是不是发过一个今年新出的项链，你买，我给你报销。” 黄曼珠一瞬间亮开眼睛，“真的？” 姜致点了点头，她正想说什么，只感觉腰上的力道重了两分。 男人眼睛低垂，目光看向身侧的女人，声音淡淡：“这位小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原本黄曼珠对他就有很多不满意，现在他还插进来，打断她们说话，她更不满意了。 “你就是个替身，嚣张什么？” 周融声音平平：“我是替身？” 他扭过头，意味不明看向姜致，姜致提了提唇角，解释：“不是，黄小姐只是和你开玩笑呢。” 话毕，姜致没敢再和黄曼珠对上视线，拉着周融很快走了。 上车后，姜致特意查看了一下黄曼珠的朋友圈，翻到项链的图片。 在网上查到价格，把钱转给黄曼珠。 黄曼珠直接回了一个尖叫抱抱的表情包。 姜致安抚两句，侧头看过正在开车的周融，低下头对黄曼珠打字解释道：“我和他还没有聊的那么深，他对京市的事不是很清楚。” 第383节 黄曼珠：‘我懂.gif’ 姜致松口气，没再说话，掐灭屏幕。 她转而看向周融，抿了抿唇，问：“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其实她想问的不是这个，想问的是周融是怎么知道她的地址的。 周融似乎已经洞悉了她的想法，“你去看看黄曼珠的朋友圈。” 姜致敛眉，重新解锁屏幕，点进黄曼珠的朋友圈。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偷拍了一张她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下面还有一个地址的定位。 周融的旧号估计还在黄曼珠的列表里，发现是顺理成章的事，姜致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 沉默良久。 姜致握着手机，说：“家里进不去吗？” 周融：“过来接你。” 他一句话成功把姜致后续的话堵死在喉咙里。 车开到万川小区。 男人站在门口，没有输密码，侧头看向身侧的姜致。 姜致想到那个未完的话题，上前两步，一边设置指纹录入的程序，一边问道：“你进来是不是那天，宋柔是不是撞到你了？” 周融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姜致说：“难怪她那天的表情很奇怪。” “有多奇怪？”周融侧身上前，他微微低垂着头，看着弯腰捣鼓密码锁的女人。 要知道当初，还是他让许助理教会的她这一切。 姜致攥住他的手指，把食指录入，“就是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表情，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周融说：“不过你该换一个助理了，她胆子太小，不适合你。” 宋柔的性格说是胆子小，其实是太谨慎，像是墙头草，什么都不想得罪，什么都不敢说，这种人放在身边是最危险的，等某一天自己被她捅一刀，你也不知道。 因为她长得太无害了，也不可能怀疑她。 姜致没有出声。 等指纹录入，她侧身往旁边拉开距离，道：“你先试试，看看能不能开门。” 周融把食指按在指纹锁上。 嘀的一声。 门打开，露出崭新的房间。 里面应该是被钟点工打扫过一次了，灰尘都没有，地面隐隐反着水光。 姜致率先走进去，周融跟在身后。 她看着玄关处的行李，后知后觉自己的行李还在黄曼珠的车上，其中还有不少纪念品，她本来是打算给黄曼珠拿一个，之后再给公司的同事送。 结果，被周融突如其来的一招打乱了计划。 姜致只能给黄曼珠打电话，问她在哪。 黄曼珠现在去喝酒了，姜致叫了个快闪去拿行李。 可小区向来是不允许业主以外的人进入的，因此快闪的小哥只能把行李送到小区门口，再给姜致打了个电话，让她下来拿。 麻烦得很。 姜致换鞋的时候，周融刚刚洗完澡，他踱步出来，就是女人准备出门的架势。 “还要出去？”他问。 ‘新仇旧恨’加起来，她看周融难免有些不顺眼，回话也是硬邦邦的，“去拿行李。” 周融挑了挑眉，没说话，看着姜致换好鞋出门。 随后，他长臂一伸，点开自己的手机。 上面有一个小图标正在移动着。 最后，停留在万川小区的门口不动，等到几分钟后，才继续移动。 周融看过两眼，把手机关掉，走进厨房。 姜致提着行李箱，一进屋，就是扑鼻的香味，细细闻了一下，应该是番茄牛腩的味道。 她三两步上前，看着正在做饭的周融。 只不过姜致是吃饱回来的，虽然觉得香，但是没什么想吃的欲望，她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番茄牛腩。”男人回道。 姜致停了停，快步走过去，“要不然我来吧。” 周融定定看着她。 视线交错间，两人隐约形成僵持的态势。 第445章 往前走 最终，还是姜致煮的饭。 厨房的大多数摆件都发生了变动，调料和饭碗也不再在隔壁柜子里，基本的东西周融都找不到，手忙脚乱的。 姜致只能放下手中的行李，先帮忙。 番茄牛腩端出来时，周融正好打了两碗饭出来。 他看着姜致进出忙活的身影，声音淡淡：“家里变化挺大的。” 姜致一怔，“人总该往前走的。” 她那时候整宿整宿睡不着，就开始忙活家里的大扫除，把家里的东西也换了位。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把周融从脑子里清空。 也不用面对他的死讯。 只是这些略微沉重的话题，她觉得没有必要和周融说，侧过头，她望向站在一侧的男人，问：“难道你当初没想过往前走？” 空气当中猛然陷入沉默。 周融把筷子摆到碗旁边，神色平静：“人的确应该向前走。” 姜致视线余光看向站在身侧的男人，他说的仿佛事不关己，以局外人的口吻在说。 吃完饭，周融负责收碗，姜致则是将行李箱的纪念品拿了出来，分门别类。 她看着其中一个黑礼服的小玩偶，把它放到一边。 刚起身，包里震动。 电话嗡嗡作响。 姜致瞥到刚从厨房出来的男人，水珠沿着修长指节滴在地板上，她抽出两张纸巾，低着头给他把手擦干净。 周融说：“谁的电话？” 姜致：“不知道。” 她把用完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再接的电话。 是高明欢的电话。 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姜致回国了，这次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在试探姜致去不去任年的生日宴，如果去，她正好有一份请帖，如果不去，就当她没说，等过两天一起出来逛街，最近高奢店上了不少夏款。 姜致是不太会处理自己和高明欢之间的关系的。 事实上，她也没想好怎么处理。 沉默几秒。 姜致还是说：“看情况吧，阿姨，你要去吗？” “我应该会去。”高明欢说：“不论其他，高家和任家还是有合作的。” 这是间接的告诉姜致，她是代表高家去的，不是代表个人。 高家其实早就落败了，比任家更落败，他们需要在任家这边讨生活，虽然离婚了，也不得不去。 姜致往沙发旁边靠了靠，她抬眼看着靠过来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他把玩的手指，她是用另只手打电话的。 “你想让我去吗？” 高明欢的态度有些模糊不清：“我不为难你，致致。” 姜致没说话。 高明欢可能也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没再继续往下说，关心了姜致两句，又问了问冰岛现在的情况。 聊了十多分钟，周融也捏着她手玩了十多分钟。 葱白指尖捏到发红。 姜致看过两秒，准备收回手。 男人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拉过来。 姜致斜着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重心，猝不及防之下就被周融拉进怀抱里。 男人的怀抱带着酒店沐浴露的味道。 骨节分明大掌抵着发梢穿插，抵着后脑勺摩挲，她微微仰头，可又被那双手按下来，待在他的怀抱里。 温热气氛浮动，拂过长长的眼睫。 她半趴在男人的上半身，如瀑的长发斜斜坠落，摩挲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第384节 负面情绪放大，情潮也跟着野蛮生长，缠绕上心头。 心口喘不过气，就需要用其他的方式解决。 姜致仰了仰头，唇瓣故意含啄男人喉结，轻轻一吻，随后顺着喉结曲线向下。 周融喉头滚动，掐住纤细腰肢，似是在警告。 姜致盈盈笑着，眼尾媚波流转，她伸出手扣上男人的手指，嗓音又柔又媚：“你不想吗？” 周融道：“你是想，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发泄？” “有什么差别？”她反问说：“都是一样的。” 一语双关。 周融眼睛低沉，他反手攥住姜致的手腕，提起来。 姜致的上半身都被周融拉了起来。 下一秒，他翻转身形，径直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 气息相贴，呼吸涌动。 她漂亮的眼睛挑衅地看向他，视线也一寸寸往下，“是不是昨天把你榨干了？” 周融：“故意的？” 姜致装作不懂，她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什么故意的，我只是在为我未来的幸福生活考虑，要是你真的不行，我现在考虑别人也来得及。” 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这么被人侮辱，周融也不例外的黑了脸色，他沉下腰。 两具身体贴的很近，鼻尖也只差一毫米。 稍有不慎，就是摩擦着触碰，衣服顺着往上卷。 荷尔蒙宣泄的房间里，屋外明亮的光也变得昏暗起来。 明明灭灭间，似有两道身影紧紧拥抱在一起。 姜致眼神泛着红，瞳底更是飘忽的不行，她看了看周融那张清隽疏冷的贵公子脸，又看了看垃圾桶里的纸，难得走神。 直到，周融的视线飘过来，她才下意识道：“你要不要去漱个口？” 周融问：“一起吧，你不也是要洗手吗。” 姜致：“……” 她还是很难面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行为，新奇里又带着几分闯入新世界的视感。 拉了拉衣服，她起身下床，快步进入盥洗室。 周融在她身后，一并进去。 中途，姜致一直在看着周融，许是刚刚的温度太高，男人的耳朵现在还泛着红色，提醒着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临到夜里，两人都很安分，仅仅是抱在一起。 姜致睡了一个好觉，顺便倒了倒时差。 第二天，周融照例待在家里，似乎并没有出去的打算。 姜致暂时也把工作放在线上处理，但这并没有减轻多少的工作量，整整忙活了一天，才和许助理把鸿途公司的工作对接完。 然而，再去厨房做饭，短暂地放空自己的大脑。 夜里则是循环昨日的某些操作…… 这样的日子约莫过了三四天，姜致便收到了任华的电话，邀请她去任年的生日宴。 片刻，姜致答应下来。 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唐广则在微信上邀请姜致去做他的女伴，陪他一起赴宴。 姜致简单和唐广则说了一下自己到时候的时间。 随后，她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办公的周融，问：“你去生日宴吗？” 周融头也没抬，“不去。” 第446章 辞职 转眼就到了任家宴会当天。 因为周融的回答，姜致也就没有在他面前多提什么，只是告诉他，自己夜里有个应酬，可能会晚些时间回来。 事实上，姜致和周融这段时间都很忙。 不仅是要处理旅游后，公司积累下来的工作，还要开展新的工作，进行明年的计划规划。 两人都参加了不少应酬。 长时间某一方不在家，更是经常的事。 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会在别人的饭局上见上一面，不过两人对彼此的态度都很淡，看上去并不相熟，还是顾鹤之和姜致的关系看着更熟悉，所以饭局上多次提起来的也是顾鹤之和她的名字。 每到这个时候，夜里回去，某人就会反反复复的折腾姜致。 虽然他嘴上不说，她还是察觉到了人的想法，醋意很大。 姜致看着手机上男人回复的——‘加班’，她偏首望向窗口，又看了看大厦的五光十色，转而回头凝视着唐广则。他们现在正在去参加任家宴会的路上。 任家的宴会在任家的老宅，距离鸿途有一段距离，唐广则是来公司接她，再一起去工作室做造型，再开车前往宴会的，中间花费的时间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这也是姜致和唐广则在旅游之后，第一次线下见面。 其余的时候，都是微信联系。 唐广则笑笑，放下平板，问：“怎么了？” 姜致说：“你上次走的那么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唐广则推了推眼镜，“没什么，处理了一点小麻烦，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点担心你。”现在她和周融都查到了那股现金流的背后是在京市，只是是谁，还没查出来，姜致继续说：“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和我说，如果我能帮的话——” 唐广则打断说：“放心吧，没什么事。” 话顿了顿，他上下打量过姜致一眼，说：“就算有什么事，我也养得起你，到时候我就去鸿途帮你。” 一个人放弃自己事业这么重要的事，在他的嘴里却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姜致倏然抬起眼睛，张了张口。 唐广则半晌无奈勾唇：“当然了，也不只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对这些事厌倦了，想休息一阵子，你不会嫌弃我吧？” 姜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辞职？可这公司是你的心血。” 唐广则半开玩笑道：“没有人能敌的过资本。” 姜致正要继续往下问。 车猛然停下来，身形一个趔趄，姜致抬头往窗口看去。 任家到了。 等待门口的人检查完，同意出行后，车辆缓缓移动。 他们算是来的晚的，大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车，没有地方可以停，能停的地方也只有往旁边走一点的停车房，司机把车停在门口，让他们先下车。 姜致和唐广则一并下车。 唐广则站在她身侧，眸光闪烁，言辞却很恳切：“致致，其实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只是为了找你。” 姜致侧目，声音缓了缓：“这件事等之后再说。” 话毕，手机屏幕亮开。 姜致低下头一看，是高明欢的消息，问她到没到。 在确定要和唐广则去任家之后，她在和高明欢逛街后，提前和她说了一声。 高明欢说到时候带她在任家逛一逛，顺便去参观一下，说任家老爷子脾气虽然不好，但对任老太太喜欢的花园和建筑保留的还是很完美的，顺道带她参观一下。 人都这么说了，姜致也不能拒绝。 她给高明欢回了一个消息，再抬头看向唐广则。 唐广则正在和人打招呼，索性她也跟着他和人打了一个招呼。 来来往往的人认识唐广则和姜致的人不在少数。 尤其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格外的久。 ——或许他们也在想，为什么男人和流水一样，而她却始终站在这里。 等到新一轮的招呼打完，姜致侧身和唐广则说上两句，就率先进了大厅，上二楼。 高明欢在二楼等她。 到时候等宴会开始，她再和高明欢下来，来找他。 唐广则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在姜致走之前，他突然出声喊住了她，“我能相信你吗，致致？” 姜致望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心头一紧，随后弯了弯唇角，语气自然轻松：“可以。” 唐广则道：“其实上一次在冰岛的时候——” 姜致似乎是预料到唐广则想说什么，声音平静：“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吧，我也只是去一小会，马上回来。” “好。”唐广则退让说：“我等你回来。” 姜致嗯声，转身上楼去找高明欢。 高明欢说的房间是上二楼，右拐，再数的第三间。 她走过去，正好看见房门没关，抬手推门要进去，就听见门内男人恼怒的声音。 “高明欢，我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你有必要闹成这样吗？” 高明欢声音冷静：“任年，我说了，我只想一碗水端平。” 第385节 男人说：“什么叫一碗水端平？任怜可是从小喊你妈妈的，难道你不应该多疼她一点吗？” “那她呢？她可是离开了我整整二十几年，我现在偏袒她一点怎么了？”女人的声音跟着激动，“你说的也对，小怜是我的女儿，我应该疼她的，但我不能忍受她有害人的心，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她的家人！” 男人恼羞成怒：“老爷子都还没说什么，你现在在出什么头？！” 姜致后退半步。 这种家里事，她不适合出面，也不方便出面。 她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转过身就看见原本说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静静站在她面前。 他朝她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姜致脸上出现一秒钟被抓包的心虚，小声问：“你怎么在这？” 周融冷淡开口：“你不是说不参加任家的宴会了。” 姜致对周融的说辞的确是这个。 沉默两秒，她低下头说：“我以为你不想参加。” 周融没说话。 楼梯口的脚步声笃笃响起。 周融侧过身，攥着姜致的手臂，推开旁边的门，往里面一躲。 接着，姜致听见了任怜和谁的说话声，带着几分不耐烦。 “我刚刚看见唐广则了，不知道姜致在哪，不过有人说了他们是一块来的，可能是来找我妈了，我现在就在门外的的房间，等会我就进去确定。” 不清楚那头说了什么。 任怜的语气一瞬阴狠下来：“庄老，你这次计划真的没问题吧。” 第447章 我的命也是 姜致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可莫名的，她大概能猜到人的身份是什么，应该就是唐广则这次着急回来的原因之一。 抬起眼睛，她下意识看了看面前的周融。 周融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被任怜那个短暂的电话影响。 薄薄指腹捏着她的手，从掌心捏到指根。 直到，任怜到旁边叩响房门，进入，和任、高两人交谈，又是拉着任年一并出来。 约莫几分钟后，门外的动静完全消失。 姜致出声：“你知道这个庄老是谁？” 周融抬头看了看她，道：“梁时砚在楼下，你过会和他一起走，实在不行，去找顾鹤之也行。” 眉心跳了跳，姜致反掌握住他的手，“你什么意思？” 周融低垂下头，他们的距离很近，仿佛要接吻。 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姜致的唇上。 男人嗓音散漫：“记住了吗？” 姜致点头，还想继续追问，包里调成无声的手机嗡嗡震动，是高明欢的电话。 可能是见她迟迟没来，所以打了这个电话。 喉头的话咽下去，她望向周融，又指了指手机，“欢姨叫我了，我先出去，等过会回去一起吃饭？” 家里还有昨天的剩菜，是一不小心多做了，结果没吃完。 姜致没等周融的回答，侧身打开门，朝外走了。 高明欢的房间就在隔壁。 三两步的距离。 没过一会，周融就听见了高明欢和姜致的对话，低低切切，说话人主要还是高明欢，她向姜致说着以前的故事，也说了自己和任怜的相处到结婚，再到任家飘摇的那几年。 屋内的桌椅传来碰撞的动静。 周融看过一眼灯光宣泄的房间，理应是高明欢准备带姜致出来了。 这时候，宴会也差不多正式开始了。 周融率先下楼。 姜致推开房门，同高明欢一并出去时，在路过旁边房间，侧头看过一眼。 房间的门没关，依稀能够看见屋内的摆设。 很干净，没有一个人。 高明欢问：“在看什么？” 姜致说：“没什么欢姨，我就是有点好奇。” “等过会讲话结束，我就带你去逛逛。”高明欢说：“也不知道他们这每年过生日要讲话开场的毛病从哪来的，也不嫌烦。” 可能是离婚在即，高明欢的语气不复往日的贤惠温驯，反倒带上几分叛逆。 姜致多看她两眼。 高明欢知道姜致在看什么，弯了弯眉眼，“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那个样子的。” 姜致没说话，她站在二楼，往下看去。 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见舞台的后方，任年和任老爷子在做讲话的准备，任怜则是在一边安静的站着，这中间唯独少了……任华。 高明欢说：“他还在加班，这段时间任家的公司出了很严重的资金问题，他正在想办法。” 姜致：“你把这些告诉我是？” 高明欢反问：“你不想知道吗。” 兴许是两个女儿的争斗，让她不得不从跳出‘金丝雀’一样的豪门贵太太身份，开始多次揣摩身边人的用意，也可能是任年的行为彻底让她失望，她不得不开始多思考，尽量保护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因为她知道，她这个女儿没有任何底牌。 唯一能够帮她的人也少之又少，她必须为她谋划一些什么。 高明欢笑着说：“其实任家公司出现问题，也多亏了曜日之前的行动，否则那些人也不能趁虚而入。” 姜致默了默，“欢姨，如果你对任家还有几分感情，其实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其实她也能猜到任家现在大肆操办生日宴的目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让其他圈内人知道任家还没倒，进而，愿意和任家联姻。 “我不伤心。”高明欢垂下眼，她拉着姜致的手，一步步往楼下走，“人各有命，可能就是命中注定的，或许我的命也是的。” 话说的最后，高明欢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姜致没有听清楚。 姜致是和高明欢一起下楼的，因此他们一到楼下，就遭受了不少人的目光。 其中，以任家人更甚。 不过任老爷子和任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反倒是任怜一直盯着她们。 姜致回看过去。 任怜抿了抿唇，努力挤出一个笑来，看着像是在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理智。 姜致和当中坐在轮椅上的任老爷子微微颔首，便错开目光。 任老爷子的身体似乎比想象的还要不好，他脸色很差，能够看出来是强撑着一口气，姜致记得，在没有中毒之前，人还是走得动的，可现在已经走不动了，需要坐在轮椅上，佣人帮忙推才能继续出现在大庭广众下。 最开始还是任老爷子讲话，和以前大家长的祝福没什么区别。 下一个环节，就是任年本人。 姜致目光下意识看过去，寻找人群当中梁时砚和顾鹤之的身影。 灯光猛然暗下去，大厅里的灯线昏暗，引起周围人一阵的惊讶。 只是片刻，聚光灯重新凝聚在任年身上。 任年洋洋洒洒一大段，有七句是关于他的，三句则是关于他的女儿，再然后就是指名道姓让任怜上台。 任怜和姜致长得像，是那种只要微微垂下眼尾就毫无攻击的美，她今天又是收敛过后的清纯大方装扮，倒是衬得她有往日几分的端方漂亮，和传闻里‘给任老爷子下毒的疯子’完全不一样。 且，任老爷子还在台下看着她，爷孙慈孝。 现在很多人都在议论下毒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了。 姜致算是明白为什么说话说到一半，任怜上台了，估摸就是为了这一刻。 肩头猛然被拍了拍。 姜致本能地往身侧躲，唐广则的声音紧跟着传到耳侧：“是我。” 姜致道：“你怎么过来的？” 高明欢带姜致来的位置差不多靠近台前，人很多，也很瞩目，不是悄无声息能挤进来的，她侧头看向站在身侧的高明欢，人正看着台上，满脸复杂。 唐广则说：“灯光暗下来的时候，趁机过来的。” 他们的说话声最终引起旁边人的注意，高明欢看过来，唐广则温和轻声：“阿姨好。” 第448章 一起 高明欢视线停留在唐广则身上，探究地问道：“你是？” “唐广则。”唐广则上前一步，站在姜致面前，暴露在高明欢的眼底，他笑了笑，继续介绍自己。 姜致看了一会，就侧身退出两人的周围。 第386节 唐广则还在和高明欢交流，没有注意到姜致的离开。 姜致刚刚看见了顾鹤之的位置，在斜对面的小角落里站着，和周围的环境泾渭分明，只是他身边没有跟着周融。 人群实在过于拥挤。 姜致走了四五分钟才走到他的面前。 顾鹤之问：“怎么过来找我，顾乔让你过来的？” 姜致没有否认。 她拿出手机，撰写了一条自己去吃东西的消息发给唐广则。 顾鹤之斜斜看过来，就看见了姜致屏幕上的发送人，他一脸看不出神色地提醒道：“脚踏两只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姜致放下手机，豁然抬头同他对视，而后看了看台上的任怜。 轻声询问：“任家之所以办这个生日宴的目的很明显，顾先生选择来，不也是在脚踏两条船吗？” 顾鹤之沉下眼眸。 姜致淡淡看回去。 此刻耳畔传来雷鸣般的响声，似乎是台上的致辞已经结束，顷刻间，灯光大亮，刺的人眼睛不舒服。 她反射性地眯了眯眼，拿上几叠小甜点，回到高明欢身边，把小蛋糕递给她。 既然任怜要对她和唐广则下手—— 在大厅里，最好的下手机会就是刚刚，但她没有动手，这就说明她可能不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动手。 那么她也没有必要一直待在顾鹤之的身边，引起怀疑。 高明欢接过，询问：“你去哪了？” “饿了，”姜致从善如流说：“我看斜对面的小蛋糕挺好吃的，去拿了一些。” 高明欢笑了笑，“任家的厨师是不错。” 姜致点了点头。 接着，她把手上另一份蛋糕递给唐广则，唐广则的视线也看向了那一头，他没接，只说：“你先吃，要是没饱，我再给你拿一些。” 姜致说：“我有这么能吃吗？” 唐广则：“你以前是最爱吃甜食的。” 这倒是没错，不过现在姜致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高热量的东西也不敢吃太多，所以她还是只吃了一份。 至于剩下的那一份，她本来是打算放回去的，却被唐广则拿去吃了。 高明欢看着他们的目光流出些许欣慰。 姜致看见这个目光，不自觉拉开和唐广则的距离，随后抬了抬眼睛，意外的和人群当中的梁时砚对上一眼。 梁时砚似乎比之前更瘦了点，他看向她，目光也比之前更复杂。 短短几秒，他就跨过人群，走了过来。 大厅里的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何况，是梁时砚直直朝姜致走过来的目光，非常的明显，和……引人注目。 就连刚刚还在和任怜交谈的几位公子哥都不自觉往这边看来。 任怜指尖掐进掌心，抿唇不语。 梁时砚走到她面前，他瞥过一眼唐广则，道：“我怎么没收到你要过来的风声？” 姜致说：“临时决定的。” 唐广则适时上前一步，微笑道：“是我邀请致致陪我过来的，我一般没有女秘书，所以少了一个女伴。” 梁时砚看也没看唐广则，说：“过会我送你回去。” 姜致迟疑道：“不用。” 就当唐广则脸色微微缓和，她转头看向高明欢，道：“欢姨说要带我在任家逛一逛，所以我过会可能和她一起走，广则你不用管我，也可以先走。” 其实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站不住脚，哪有带着别人参观自己‘以前’人的家的。 在别人眼里，姜致就是个外人。 但这是事实，在高明欢眼里，也是想弥补姜致，让她看一看自己小时候可能生活的环境，就算不能弥补到，但她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高明欢说：“其实是我想逛一逛，你们也知道我可能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离婚是一个尴尬的话题。 这边被划分成了真空地带，安静下来。 姜致唇线略微抿了抿，她抬头看过一眼高明欢。 高明欢体贴说：“没关系，既然我说了，也就不怕别人议论。” 唐广则宽慰：“那我就留下来等阿姨你们吧，正好今夜也没什么事了，到时候我们送你回去。” 高明欢摇了摇头，想拒绝，可想到刚刚姜致和梁时砚表现出来的亲密，到底是没继续，只说：“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梁时砚他皱了皱眉，没有走，“也不一定用你送，我可以送她们回去。” 这话一出，气氛委实有些尴尬。 高明欢打圆场说：“过会时砚和唐先生和我们一起逛逛吧，有两位男士，还真能安全点。” 姜致没有反对。 梁时砚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唐广则似乎也没有异议。 姜致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她看见任怜在和顾鹤之交谈，似乎是特意走过去的，顾鹤之虽然是笑着，眼底却带着不耐，他的目光时不时往姜致这边看上一眼。 这点小动作，任怜也发现了。 起初她以为是大厅里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可扭头回看，就看见了站在那端的——姜致。 一瞬间，任怜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问：“顾先生，你是在看姜小姐吗？” 送上门来的借口，顾鹤之对任怜没有兴趣，也不知道人是怎么走到自己的面前来，他道：“她是曜日的合作伙伴，我正在想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任怜说：“我们一起过去吧，我的母亲也在她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母亲似乎不爱我了，她好像只能看得见一个外人。” 一般来说，这种暗戳戳的诉苦下，男人总会问一嘴。 偏偏顾鹤之什么都没有问。 两个人将近沉默地走到姜致身边。 任怜抬头望向高明欢，又看了看旁边的梁时砚，半晌委屈道：“妈妈。” 高明欢眼底还是有点心疼的，只是她侧头看了看姜致，理智似乎又回来了一点，问：“你怎么过来了？” 任怜说：“顾先生说要过来和姜小姐打声招呼，所以我陪他过来了。” 顾鹤之没有给任何茶艺施展的机会，解释：“曜日和鸿途有合作，就顺道过来拜访一下，这位就是梁氏的公子吧？初步认识一下，我是顾鹤之。” 他走到梁时砚面前。 梁时砚低头扫过一眼，这种场合，不至于让人下不来台，伸掌握了握手。 第449章 当年 顾鹤之这人表面功夫做的很好，没有明面上的孤立谁。 在和梁时砚交谈过后，他转身看向另一侧的唐广则，借机聊起未来各行各业的发展问题。 任怜也向来不是个喜欢被人冷落的主，没过一会，也跟着参与进去。 没再看站在另侧的高明欢一眼。 姜致侧头看过高明欢。 人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莞尔一笑，低声和她说了自己过会的打算。 姜致微微颔首，转而望向顾鹤之他们。 在顾鹤之有意的调和下，几个人聊得还不错，还讨论起来日后的合作。 这边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少人望这边看过来，三三两两的走进，参与进来的更多了。 见状，姜致和他们说了一声高明欢想上去休息的事。 唐广则是想陪姜致上去的，不过还是因着眼前的利益斟酌片刻，让她自己上去，过会来找她。 姜致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和高明欢一起上了二楼。 站在二楼的楼梯高度，俯瞰下去，他们正好看见在人群中央的顾鹤之他们，任怜攀着顾鹤之的手臂，她抬头向上一看，看见姜致的眼底出现丝丝缕缕的挑衅。 姜致没有错过。 她能看见，站在她身侧的高明欢自然也能看见，她面色失望不少，垂下头，“明明当初小怜心性还不坏，怎么现在就这么争强好胜呢？” 话毕，高明欢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当，下意识多看了看姜致。 姜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视线只在楼下短短停留一瞬，侧头看向走廊深处。 “我扶您回去休息？” 高明欢讪讪点头。 姜致陪同她走进房间，待了一会。 这原本是一间会客室，所以里面的茶点一应俱全，甚至在他们下楼的这段时间，又重新添补了上来，看着非常可口，香气扑鼻。 姜致在楼下吃了小蛋糕，故而没什么胃口。 高明欢坐了一会，没话找话地问道：“你知道前些天的一个事吗？” “什么事？”姜致抬起眼睛，疑惑地看向高明欢。 高明欢说：“听周家那边的风声说，有一个和周融长得很相似的男人——” 第387节 因为张华莲最近闹得很厉害，导致今天任家的生日宴，周家没来一个人。 姜致脸色一变，眉眼情绪淡下去三分。 她没开口，但光是这个态度就足够高明欢的心沉下去，她原也只是试探性的一问，却没想到姜致对提起‘周融’这件事反应都有这么敏感。 会客室顿然静悄悄的。 过了良久，姜致把一块点心放到高明欢的碗碟前，说：“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个人和另一个人长得完全相似，除非这其中有什么计谋。” 高明欢说：“是。” 姜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向高明欢，转而说：“其实我有一件事不理解。” “什么？” “欢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姜致说：“要是之前，我会以为您爱屋及乌，因为那时候我和任叔的关系很好，但是现在……他们都在传我是不是任家的私生女，但是我有父有母，不可能是任家的女儿，可你对我的好又有点超出常人了。” 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如果有，那一定是中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关于这点，高明欢是想过的，也知道姜致早晚会起疑心，毕竟她都是这么想的，姜致就更会这么想了，只是人前两次没问，她就这么过去了，现在人突然一问，她也早就找好了说辞。 她说：“我也不瞒你，我是觉得你很亲近，像老太太。” 姜致问：“任老太太？” 高明欢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她是个好婆婆，也是个好母亲。” 这一句话里像是什么都说了，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姜致脸上有些疑惑，高明欢说：“那时候我怀你……怜怜的时候，就是老太太照顾我的，她是真的把我当做女儿在疼，就是好景不长，任家的危机过了之后，她也跟着倒下了，临终的时候，她还在担心我，怕任年欺负我，给我手上留一大笔钱。” 因为有这一笔钱，高明欢目前来说，底气很足，就算是离婚也不怕。 何况，她这么些年攒下的东西也不少。 任年在一些方面对她还是很大方，很宠溺的，也是因为这些原因，高明欢在回到高家之后，仍然有一席之地。 高明欢的回忆让姜致看到了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在那个年代的商场打拼。 很努力，也很刻苦。 那个时候的商场比现在男女歧视更严重，也更残酷。 而任老太太就是在这么一个商场拼出一条血路。 不过，她对高明欢却是比对她女儿还要好，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以至于高明欢现在对老太太还是满脸的想念。 “你们没看她雷厉风行，行事稳重，她当年可是在凌晨四点，偷偷把我的发财树浇死了。” 横出的声音豁然让姜致侧头往门口看去。 只见有过几面之缘的梁老爷子推着任老爷子进来，他笑容和蔼，把刚刚的话说完：“那时候我气的够呛，没想到她能用出这种阴险的法子，后来她告诉我，是某人教的。” 他的目光往下，顺势扫过坐在轮椅上的任老爷子。 任老爷子面不改色，“你没证据可不要瞎说话。” 随即，看向站起来的高明欢和姜致，他指了指沙发，说：“我们也是上来休息的，你们不嫌弃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吧？” 姜致摇头，又一一喊过尊称。 高明欢也喊了过去，一个叫爸，一个叫叔叔，然后扶着任老爷子上沙发。 梁老爷子坐在他身侧。 而高明欢和姜致两个小辈就坐在了梁老爷子他们对面。 接下来的话题基本是梁老爷子在吐槽任老太太的当年所作所为，任老爷子看着挺虚弱的，但是一句回的比一句恨，不允许任何人说自己妻子的坏话。 话说到一半，变成两个老人家争论起来了。 你浇死我发财树，我偷你公章；你偷偷锁我公司门，我同样竞品亏本降价，就要卖的比你好。 幼稚行为数不胜数。 任老爷子像是回光返照，忽而抬起眼睛，看向身侧的老人，“老梁，你真的没有怪我吗？” 刚刚轻松诙谐的氛围骤然恢复成安静凝重的样子。 梁老爷子望向面前的姜致，不动声色地笑道：“怪你什么，这些都是小事了。” “我不是说这个。”任老爷子说：“我是说当年的车祸，如果小茹不是开我的车，她可能也不会死……” 姜致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很陌生。 她侧头看向一侧的高明欢。 高明欢无声比出一句身份，是梁老爷子当年的妻子，现在的梁老太太是之后二娶的。 第450章 月亮 这件事在当年的京市并不算小。 毕竟，是出了人命的，所以这件事在几年后都是很有名的。 甚至每逢清明，都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梁家第一任的太太开了任家的车，出门谈事，结果碰上了狗仔的拍照跟踪。 为了躲避，直接发生了车祸，人也当场死亡，且在之后查出来是刹车失灵，人这才没能及时停下来，一度任家和梁家的关系都很僵，还是后来，梁老爷子娶了第二个才有了转变。 至于到底为什么会车子失灵？ 当时的警察也调查过了，排除故意的可能，只是车子的问题。 梁老爷子显然也被这句话问住了，很久才开口说：“都已经过去了，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任老爷子没说话。 梁老爷子也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高明欢拍了拍姜致的手背，示意她起身，又道：“爸，梁叔，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先送致致回家。” 两个老人回忆往昔的时间线拉的很长，讲述的时间也很长。 可，出于礼貌，也不能走。 这么一拖，时间就晚了，没法再参观任家。 任老爷子没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出去，独留他们两人在房间里。 姜致跟在高明欢身后，她回头看一眼。 就看见梁老爷子冲她笑了笑，而后说：“小姜，麻烦你帮我把时砚叫过来，如果你在楼下碰见他的话。” 姜致从善如流地点头。 下了楼，姜致就不用高明欢送了，她在手机上发了一条消息，而后去找了梁时砚。 高明欢拗不过姜致，只能任由着她去了。 中间路过大厅，隐约有听见吵闹声。 侧头看过去，似乎是有人的衣服被另一个人恶意泼了酒，正在争执着。 她没有过多在意，在场内转了一圈。 姜致是在一个角落找到梁时砚的，他的脸拉的很长，也很臭，也多亏了这个表情，周围一些想要靠近他的女伴基本都出于观望的态度，不敢接近。 姜致走过去，梁时砚眸光微微柔和，随后问道：“你怎么过来找我了？” “梁老爷子让你过去一趟。”姜致说。 梁时砚：“爷爷？” 姜致点了点头，大概把两位老人在楼上休息的事说了一遍，梁时砚没有过多犹豫，就要过去。 走之前，他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姜致，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 姜致有点无奈，“你又不是没看见我才下来。” 梁时砚正想说话，姜致像是预料到他的想法，语气放轻几个度：“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吧，我也应该好好感谢你的。” 梁时砚骤然想到是因为什么事，眼睛低垂，脚步也跟着快了起来。 “不用，我们都是朋友。” 撂下这句理由后，他堪称狼狈的离开。 姜致瞩目着他的表情，什么话都没说，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一眼。 周融的微信框跳了出来。 是一张照片。 姜致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应该是在户外拍的，是一张又圆又亮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天空上的画面，她踱步出去，又借着照片里的景色看了看，找到一处小树林前，中间还有一汪泉眼。 看过两眼，她走过去，又比对了月亮的角度。 只有这个照片，拍出来的月亮才有拍到别墅的右侧面，月亮的大小也差不多。 姜致在这站了一会，低下头，书写道：‘你在哪？’ 男人的对话框不一会跳出一条消息。 ‘回头’ 姜致回头看去，就看见身着白衬衣的俊秀男人站在树下，他的手臂挎着折叠好的西服外套，懒懒散散的站在树下的阴影处，他看着她，深邃内敛的眼眸里满是她的倒影。 不可否认，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姜致快步往前两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周融说：“今天我不方便露面。” 姜致：“今天任家的宴会很多老熟人，你不出来也是对的，我今天还看见了梁老爷子。” “梁老爷子也来了？”他问。 第388节 姜致说：“毕竟是任先生的生日宴，他又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小辈，过来拜访也正常，不过周家今天没有人出席，我似乎也没看见有周家的人。” 周融勾了勾唇，没说话。 他上前，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腰，女人的口脂脱了，嫣红和粉嫩交错，她抿了抿唇，有点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他垂下头，大拇指摩挲过姜致的耳鬓，把落下的头发挽上去。 “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他问。 距离太近，呼吸一瞬间侵染。 姜致抬头看向周融，“什么意思？” 粗粝大掌沿着她的腰线摩挲，她反射性握住周融搭在腰上的手，仔细回忆，“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出来的时候，大厅闹了一点小事故，好像是谁往谁身上泼了酒。” “谁？” 姜致摇头，“不记得了，脸很生，不认识。” 周融若有所思。 姜致看着他，低声：“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有个猜想。” 周融回答的漫不经心，看的姜致微微蹙眉，她望向他，指节贴紧，扣住掌心，“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 周融低下眼看她，又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别墅，问：“你想我知道什么？” 话音刚落，远处的别墅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 姜致和周融对视一眼。 周融松开手，语气稀疏平常：“你该过去了，不然他们要说你没有在场证明了。” 这话说的打趣，似乎这件事并不严重。 姜致略微瞪他一眼，快步离开，而周融看过她两眼，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议论声。 似乎是死人了。 姜致眉心一跳，抬头往二楼看去，就看见一脸凝重的梁时砚。 梁时砚也看见了她，轻微朝她摇了摇头。 姜致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直到听见人群当中说的死人是她，她才察觉到哪里不对。 很快，大厅里的人也发现她站在中央，脸色各异。 姜致想弄清楚事情情况，就只能从他们七嘴八舌里面拼。 他们说，唐广则杀人了，把他的女伴杀了，那个女伴穿着和姜致一样的衣服。 第451章 将她笼罩 姜致很快就知道了那个人是谁，因为警察来了。 是纪湖。 同时，姜致也被警察带上二楼去问话。 为了防止窜口供，又是嫌疑人，姜致是和别人分开两个房间的，分别有一对警察过来询问她。 她在警察手中的照片看见了纪湖现在的模样，遍体鳞伤，她比之前瘦了太多，有点瘦脱相了，不仅如此，她的身体皮肤上有着纵横交错的伤疤，有新疤，也有老疤。 姜致不忍地收回目光。 警察问：“案发的时候，你在哪？” 姜致说：“我在外面透气。” “你一个人？”男警察问。 姜致抬起头回看了看他，摇头：“不是，我是和朋友出去的。” 他问：“哪个朋友，现在在会场吗？” 姜致继续摇头。 “那就是没有在场证明了。”他说。 姜致沉默两秒。 男警察和女警察交换一个眼神，这次由女警察发问，她让姜致讲述自己和唐广则的相识经历，也让她讲述自己和纪湖的认识经过，还有今天的行程，具体最好是精准到几点。 姜致能够想起来的，基本都说了。 接着，两名警察出去，似乎在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但几秒后，他们又重新进来了，手上也多了一叠文件。 他们道：“纪湖和唐广则是前男女朋友关系，你知道吗？” 姜致一怔，“不知道。” “那纪湖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她男朋友？”女警察问。 姜致迟疑说：“有提过，但是没说过是谁，且她自己也说分手了，我就没问了。” 女警察翻了翻资料，又说：“你和唐广则是什么关系？” 姜致言简意赅：“应该算得上朋友，前两年没怎么联系，这两年才联系上的，而且，他一直和我说，他很喜欢我，只是出于某种考虑，我一直没答应。” 女警察没再开口。 漫长的时间过后，女警察和姜致互留了电话，让她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出京市，配合调查。 姜致颔首。 她一出客卧，就看见任华满脸严肃地站在一间房间前的门口。 应该是出事的那间房。 姜致侧头看去，任华对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走过来问：“没事吧？” “没事。”姜致看见房内的场景，猩红的血液喷溅，里面还有不少白大褂在取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胃里翻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吐。 强压下这股情绪，她别开眼睛，又看向身前的任华。 任华脸色沉重，“不清楚。” 他也是听见家里出事，就直接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帮忙送客人，疏散人群，等到忙完上来，还要接受警察调查，到刚刚才结束流程。 而唐广则已经先一步被带进局里审问了。 他说：“听说杀纪湖的那把刀上有唐广则的指纹。” 这还是因为他警局里有熟人。 姜致沉默。 如果任华说的是真的，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了，唐广则肯定逃不掉。 莫名的，姜致联想到唐广则在车上说的话。 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可能是她的脸色有点太难看了，任华主动说：“我送你回去，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是你的问题。” 姜致没说话。 任华陪她一起下楼，开车送她回去。 姜致的手捏的很紧，紧了之后再松开，半晌，她说：“任叔，在房间里死的那个人和任怜认识。” 通过后视镜，她抬起头，看见任华沉沉的眼神，不清楚他联想到了什么。 任华把姜致送上楼。 由于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两人都很疲倦，寒暄没两句，任华就先走了。 姜致进入家门，打开灯。 翻出手机查看。 任家的消息已经压下去了，上面都没有任宅死人的消息。 姜致揉了揉直跳的太阳穴，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哪怕她对纪湖忌惮居多，也没想过真正让人去死，且……从旁人得到对方死了，和真正地看见对方的尸体，是完全的两个概念。 压下去的翻涌重新冲上喉咙，她脱下鞋，就快步往房内走去。 在厕所里干呕了几声，什么都没吐出来。 姜致刚要起身，膝盖一软。 头晕眼花。 直到，被男人扯住胳膊，她侧头往那侧看过去，温热的水递到唇边。 姜致一怔，“你——” 周融：“先喝水。” 姜致喝完水，干呕感和情绪一并被压下去，她看着站在身侧的男人，低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事情处理完了。”周融说：“你应该庆幸是任华送你回来的。” 姜致皱了皱眉，没有听懂周融的话。 她缓了一会，又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了许久，挂在门口衣帽架上的包里的手机响起。 姜致抬眸望向周融，去接了电话。 是警察的。 警察的声音很严肃，刻意强调让姜致最近最好不要出门，他们还说在唐广则的车上查到刹车失灵，如果刚刚是唐广则的司机送姜致回去的，那么肯定会发生一场车祸。 且，这两件事像是连环套一样。 到时候姜致这边就会被默认为知道唐广则杀人的事，所以做贼心虚，在路上出了车祸。 第389节 这针对的是谁。 不言而喻。 姜致握着水杯的指尖都在发着白，指肚颤抖，“是庄老？” 周融起身踱步到她的面前，长臂一伸，环住纤细的腰肢，他的体温将她笼罩。 “你最近是不是很久没去看医生了。” 姜致身体一僵，她的确很久没去了。 周融说：“过两天我陪你一起去看。” “我不是害怕，”姜致是愤怒，气到发抖，声音里却藏着几分哽咽：“如果我坐上那台车——” 周融嗓音沉冷却很有力：“我不会让你坐上那台车的。” 姜致倏然仰起脸，朝着面前的人看过去，男人伸出手，粗粝指腹摩挲她发红的眼角，“我不会让你出事。” 他的话很含糊，语气却很肯定。 姜致眉心微皱，她没说话，但情绪在周融的安抚下，渐渐稳定下来，整个人也变得稳定不少。 许久，她才说：“他们这次没得手，会不会下一次故技重施？” 周融扯了扯唇角，“不会。” 姜致侧头。 周融没有多说，伸掌扣住她的掌心，“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姜致不明所以，周融俯首垂在她的耳侧，低低说了一句话。 第452章 我也相信 关于刀子上的指纹很快就查了出来，是纪湖和唐广则的。 不难看出来，是两人争执当中——唐广则误杀了纪湖。 奇怪的是，唐广则和纪湖的家里都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们有矛盾。 甚至，还能看出来纪湖此人对唐广则的‘爱’。 这让所有人匪夷所思。 那么，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那天见面，也为什么会争执起来？ 直到，隔天到警局自首的曾随云嘴里得到了答案，是因为纪湖走投无路，而她手上正好有唐广则买药的证据，想威胁唐广则帮她回海城，而这个药在之后就查明了是当初任怜残害任老爷子的药，也是说明任怜和唐广则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而唐广则之后又选择了姜致作为目标，频频出没在她的身边。 再到后来的刹车失灵。 很难不联想到这是唐广则和任怜一起做的局。 一时间，所有人都为之胆寒，任家的风评也急转直下。 之前被保释出来的任怜也因为再次牵扯到案情，再次被关了进去，这一次谁说情也没用。 让人奇怪的是，唐广则从被带回去的那一天，就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把罪证拿到他面前，他也从不否认。 当然，他也没承认。 直到，这天，有人说要过来看望他。 唐广则抬了抬眼睛，被高大身影挡住的光线虚虚晃晃的漂浮着，他的双手被困住。 一段时间不说话，他的嗓子哑的不行：“不见。” “真不见？”看守的人说：“人家差点被你害死，还不计前嫌过来看你，你是真没良心。” 唐广则眼皮颤动，他肩头垂着，不言不语。 看守的人拿着资料就要出门。 紧跟着，唐广则看见了看守举着的那份资料，申请看望的人的名字一应进入眼睛。 唐广则喉头滚动两下，“我见。” 看守的人回头看过他一眼，随后大步跨出门外。 半个小时后，唐广则踏出那昏暗的审讯室，走向犯人和家属见面的窗口。 姜致正坐在靠左边的窗口处。 唐广则在她面前坐下来。 姜致今天素着一张小脸，看着分外白净，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再朴素不过的装扮，但没怎么瘦，看着精神还不错，唐广则默默观察着她。 姜致同样也在观察着唐广则，这几天在里面可能很不好过，削瘦的男人此刻过分的削瘦了一些，有点瘦到脱相了，眼下青黑很重，下颚的胡子茬一看就是很久没刮了。 她抿了抿唇，率先开了口：“我知道刹车不是你做的。” 唐广则笑了笑，“嗯，你就没有其他想问我的吗？” 现在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唐广则，之后就会上法庭，再判刑进监狱。 到时候，就没了现在面对面询问的机会。 姜致摇头，“本来有很多想问的，现在看见你，又问不出来了。” 唐广则身形往前一步，脸凑到隔在中间的玻璃面上，他声音很轻又压着些许阴鸷：“我不是野广木。” “我知道。”姜致注视着他。 这下，表情凝固的轮到了唐广则，他其实当初是不相信曾随云说的那些的，可现在姜致的反应，告诉他，他猜错了，他当初应该相信曾随云的，或许再心狠一点，否则可能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姜致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后面想起来的，你就是谭泽吧，那个最开始把我的早餐钱和攒的钱都骗走的那个小乞丐。” 谭泽，是当年小乞丐告诉她的名字。 唐广则温和笑了笑，他没有否认，还点了点头：“是我。” 他看着面前的姜致，说：“你知道野广木是谁了？” 片刻，姜致如实说：“知道了，虽然他不承认。” 唐广则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烁着兴味的光，温善的唇角弯出几分诡异。 姜致没有看他此刻的表情，平静说：“其实周融出事之后，我也有想过要不要和你在一起，但是想了想，我发现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唐广则：“……” 他没说话，可放在桌下的双手死死攥成拳，暴露心绪的不淡定。 姜致眼睫扇动，漂亮干净的眸子里还是一如往初。 她看着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很抗拒你吗？” 唐广则不想问，但他的身体却仿佛不受他的控制，问出了口：“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绑架我和姜征的人是你，你还企图强暴我。”她说。 唐广则的唇角猛然抿紧，脸上表情一点点扭曲狰狞，眼白充斥着红血丝，双拳也重重砸在桌上，像是泄愤一样。 一旁的警察过来阻拦他，又呵止了两声，见到唐广则慢慢冷静下来，这才警告两句，又退了回去。 姜致提了提唇角，故作轻松说：“你应该清楚我的，我很记仇，你这么做，我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心的靠近你？” 唐广则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艰难地说：“你应该知道，知道我——” 他想说，我不会伤害你。 可当初的绑架，纪天明的追杀，都是实打实的，是他下的命令，他又有什么脸来说自己肯定不会伤害她。 甚至于，他也知道庄老肯定会对姜致下手的。 但从始至终，他也没有提醒过她。 可在下一秒，唐广则就听见姜致说，“不过通过后面的相处，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伤害我。” 她这一句话像是千斤重，把唐广则的脊椎又往下压了几分，喘不过气来。 姜致没再继续说下去，她把当初唐广则送的首饰通过中间的栅栏，送还给他。 她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说完这句，她侧头看向站在另侧的警官，起身，示意自己想出去了。 唐广则豁然起身。 姜致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他一眼，相当决绝的离开了。 阳光随着她的离开而射进来，照进唐广则的眼球里，无比刺眼。 而他握着首饰的手也在不断的捏紧，蝴蝶状的项链碎钻深深嵌进他的掌心。 姜致出了警局，她没有过问身后唐广则的情况，径直马路边上的车。 宋柔担心地回头看她一眼，“姜总……” 姜致没说话，她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气，道：“去鸿途吧。” 宋柔点了点头，“对了姜总，鸿途和任氏切割的申明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发？” “等我回去之后再做决定。” 第453章 乖乖 鸿途的声明还没法，就率先有不少圈内人进行了切割。 其中，由高家为主导的小企业，开始寻求和其他公司合作。 姜致回到公司，和顾鹤之开会的时候，就看见他的手机在不断的亮屏，大大小小的电话。 第390节 她扫过一眼，说：“这下曜日可就炙手可热了。” 顾鹤之说：“墙头草而已。” 姜致：“也很正常，在这个圈子里生存本来就不容易，任家的事又板上钉钉，虽然现在外界不清楚，但提前把影响化作最小，也是人之常情。” “话是这么说，但难免叫人寒心。”顾鹤之抬起眼睛，问：“鸿途和任家关系匪浅，你要是也想避免影响，可得趁早。” 姜致沉默不语。 事实上，鸿途的声明已经准备好了，只差发出去。 就连宋柔和许助理都催促了姜致几次，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发，只是姜致一直在沉默。 她抬起头，看了看顾鹤之，说：“雪中送炭难，而鸿途前身是任家的产业，这也是事实。” 顾鹤之挑眉，“你是不打算发了？” 姜致没说话。 这个态度，就间接的表明了她的态度。 顾鹤之也没说什么，仅仅是把项目文件推到她面前，半开玩笑的说：“你们夫妻倒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话说的不多，却又在行动帮护着，别扭的很。” 姜致拧眉，没懂顾鹤之什么意思。 顾鹤之也没继续说，只是伸手点了点文件，“姜总，这是我们合作的第二个项目了，贵公司可要努力，别搞砸了。” 姜致敛起神色，正色说：“我知道，顾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姜致送顾鹤之出去。 顾鹤之注意到她的目光，道：“想问人去哪了？” 姜致收回目光，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这也可能是人在成长的证明之一，她弯唇笑了笑：“需要许助理送你回去吗？” “不用。”顾鹤之说：“我带了司机过来，他今天正好有亲戚过来拜访，所以就没让他过来了。” 亲戚？ 这个亲戚估摸是张华莲和谭雅尹她们。 姜致的眼皮微微垂下来，什么话都没说，正好电梯到了，顾鹤之率先一步迈入电梯里。 等他走后，姜致和鸿途的大小管理层开了个会，又让许助理联系，通知明天开董事会。 和任氏切割这件事可大可小。 但，还是要让曾经是任氏一员的董事会知道的。 姜致通知完，又看了一会文件，准备下班。 下班前，她翻了翻手机。 手机里的消息不多，都是一半是黄曼珠的，还有一半是各种工作消息，剩下的则是谭雅尹的，她在试探她。 只是姜致一直没有回过。 姜致掐灭手机，下班开车回去，她到家门口，天光还亮着，微风轻轻吹拂着，带着暑意。 一下子，似乎就要进了夏日。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转而开了门，打算把家里的被褥换一遍。 因为前些天京市降温的原因，家里的被子一直用的是冬天的，现在天气一步步热起来了，倒是不太适合用冬天的被子，更适合用薄一点的春夏的。 换了拖鞋，走到窗边，她把窗户推开。 再转过身，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正看着她，“现在才看见我？” 姜致咳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融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看，“一个小时前。” 他踱步走到姜致面前，低下头，视线汇聚在她的脸上，姜致想了一下，说：“我见过唐广则了。” 周融：“我知道。” 姜致一顿，后知后觉想到今天顾鹤之来了公司。 有时候看着周融神定气闲的脸，她真的很好奇，他会不会有什么不知道的，或者是预料不到的，她上前一步，低声问：“那我们谈什么，你知道吗？” 周融侧头看过她一眼，“不知道，但是猜得到。” 姜致目光疑惑地看向他。 周融道：“唐广则改口供了，他承认自己杀了姜征，但是不承认自己杀了纪湖，说纪湖是在他面前自杀的，而且，他还说……” 他话微微停顿，姜致跟着接上来，“还说什么？” 周融言简意赅：“说他这么多年一直在为一个人做事。” 姜致蹙眉，“他有说是谁吗？” “这倒没有。”周融说：“不过他把庄老的身份供出来了，还指认人是杀害纪湖的真凶，现在警察正在搜捕庄老，快一点的话，这两天应该会出通缉令。” 姜致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她顿了一下，没忍住地问道：“他不会出事吧。” “警察还指望从他的嘴里挖出来更多。”周融说。 言下之意就是，警察短时间内不会让唐广则出事。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藏着无数秘密的人证比一个死去的尸体要有更多的利用价值。 姜致没说话，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周融冷嗤：“不舍得了？” “你在说什么呢。”姜致回看他一眼。 周融道：“你不是于心不忍，怎么露出这副表情？” 姜致抿了抿唇，捏了捏手指，最终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讲下去，错目看向厨房，“今天做个可乐鸡翅和红烧排骨，你吃吗？” 不等周融回话，她三两步离开他的身侧，准备走进厨房。 下一秒，男人攥住她的手臂，硬生生把人给拽回来了。 姜致回头看去，是一张凑近放大的脸。 与此同时，他的牙齿用力咬上她的唇，品尝到血腥味的姜致豁然瞪大眼睛，伸手要去推他。 粗粝手掌绕过她的后脑勺，把她按进怀里，加深这个吻。 日落薄光斜斜照进屋内。 女人被亲到浑身发软，倚靠在男人怀里，她眼尾微微上挑，含着几分春情。 擦拭着唇边，她说“你吃什么醋呢，当初人——” 话一出口，姜致又闭上了。 既然周融不想承认，她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说这一茬。 周融反掌扣紧姜致的腰脊，他声音喑哑：“我不吃醋，吃你。” 姜致抬起脸，下意识摇头。 周融可不管她的拒绝，长臂一伸，把人抱进怀里，带去房间。 两人胡闹了一段时间，转眼就到了凌晨。 姜致洗完后，周融就去洗澡了。 姜致是真的饿了，饥肠辘辘的，她摸了摸肚子，也不想自己做饭了。 一穿衣服，准备下去觅食。 作为周融胡来的惩罚，她决定不通知他，也不带他去。 她侧头一看，刚走到门口。 就听见男人的声音：“乖乖，不带我去？” 第454章 撩拨 下了楼，姜致回过头，看着落后自己半步的人。 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那么一瞬间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下意识点头应了周融的话。 可能是那一声‘乖乖’太诱人。 姜致唇线一抿。 两人一起走到烧烤摊。 这家烧烤摊是最近支起来的，要七八点才开业，只有一个小摊子。 之前姜致加完班过来尝过，口味不错，她现在又懒得走，索性就和周融一起来了这。 姜致走到摊位前，侧头看了看周融。 周融表面上没什么寻常的，只是在姜致点的时候，还是微微皱眉。 大概是不太习惯这种路边摊。 但皱眉归皱眉，他还是顺着姜致的意思，也点了一些。 就是等姜致去座位之后，他暗地和老板说，少一些辣椒。 姜致当做没听见，因为周融愿意迁就她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且，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周融的那一声‘乖乖’上，她抬了抬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周融，欲言又止。 周融看她，“在想我为什么叫你乖乖？” 血色猛然从脖颈窜上耳尖，姜致的脸上都是红的，她左右环视一圈。 周围的人都在自己聊自己的，完全没有看这边。 她说：“是。” 第391节 周融眉眼微抬，声音带着几分好听的磁性：“不叫乖乖叫什么，宝宝，乖宝，还是老婆？” 他每念一个称呼，姜致耳朵就红一圈。 看向男人，对上他瞳孔漫不经心的戏谑，她意识到什么，“故意的？” 周融不可否置。 “既然你是故意的，那我就无所谓了。”姜致手心托住下巴，盈盈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 周融瞳孔蓦然沉下来。 她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叫什么，她也无所谓。 他的神色告诉姜致，他理解了她刚刚说的那一句话的意思，她弯了弯唇，转脸看向别的桌。 小摊子的桌并不多，也就两三桌。 现在几个桌子上都是情侣。 还有男朋友帮自己女朋友拆一次性塑料碗筷的，给对方倒饮料，去别的小吃摊买东西的。 姜致就还不奢求周融给自己去别的小摊买吃的了，他陪她吃一会都很难得，但是别的倒是可以试探一下，她把碗筷推到周融面前，眉眼弯弯。 周融和她对视几秒，伸手把碗筷拆了，送到她面前。 姜致眨了眨眼睛，抿唇笑了笑。 中途，老板先将容易烤熟的牛肉和鸡爪送上来，再是一早卤好的卤虾。 五六月的季节，正是卤虾上市的季节。 姜致趁机坐到周融的身侧，抬了抬下巴，“你看他们。” 周融偏首看去。 男孩正在给女孩剥虾，女孩子满脸幸福的吃着，时不时还会往没手的男孩口里投喂烧烤，男孩也在笑着，最后把一碗满满的虾推到女孩面前，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回看着他，她也没吃第一口，让男孩先吃了第一口。 一种普通且平常的幸福。 看过几秒，周融敛眉，道：“有这个功夫，不如买一斤去壳的虾尾。” 姜致说：“虾尾没有卤虾好吃。” 顿了顿，她意识到自己给周融带偏了，沉了沉眉头，说：“这是一种相互付出的小幸福，你懂不懂？” 周融：“浪费时间。” 姜致：“……”她顿然没了和他继续探讨下去的欲望，人就是一个直男。 还能指望他说什么呢。 愤愤剥开虾尾，她自己叼着吃完。 周融吃的少，摊子上的烧烤基本是姜致吃的，吃完还剩下两斤卤虾，只能暂时打包回家。 一回到家，姜致把卤虾放进冰箱里，洗漱完，就准备睡了。 在周融过来抱她时，她也顺势滚到一边，不给他抱。 男人眸色深深，他看过来，道：“今天不抱着睡了？” 姜致嗯了一声，一拉被褥，闭上眼。 周融看过她一眼，没说什么。 翌日。 姜致下意识睁开眼，就看见微凉的被褥，她伸手摸了摸，确定人离开了一段时间。 垂下眼睛，她也没说什么。 几秒后，姜致收拾整齐，就准备从家里离开。 然而，走到客厅，却听见了厨房里的油烟机打开的声音。 姜致迈步过去，就看见周融把两碗小龙虾面端出来，他抬起眼睛看着她，“先吃早餐。” 姜致一怔，顺着周融的话坐下来。 面前的面都是小龙虾，且从个别里能看出来动手剥这个的主人并不熟练，肉东一块西一块的，只是这种肉很少，多的还是完整的龙虾肉。 但，他们没有买龙虾肉放冰箱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周融今早拿着那两斤卤虾剥的。 姜致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周融道：“一个小时前。” 这仿佛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事，他说了两句，就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吃起自己的面来。 对比姜致的，他的面则是标准的阳春面。 简单卧了一个蛋和两颗青菜，便什么都没有了。 姜致抿了抿唇：“我不是一定要你学着他们，只是说——” 话说到一半，她又说不出口了，她总不能告诉周融，她是那时候故意逗弄周融的吧。 在冰岛的调情手段，到现在怎么说怎么别扭。 她把自己碗里的龙虾夹给周融，道：“我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吃吧。” 两个人相对沉默的吃碗面。 可能是因为环境太过沉默，周融也没开口。 姜致脚趾绷紧，快要抠出一块城堡，她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直至，周融换好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准备出门。 姜致站在原地等他换鞋。 久久没有动静。 姜致下意识疑惑地望向周融，“怎么了？” 周融：“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姜致这会是真的愣住了。 周融：“既然你不给，那我就自己拿了。” 顷刻，他的唇蜻蜓点水地吻上她的软唇。 姜致躲避不及，只能看着他吻了自己，再松开换鞋。 无意识抿了一下唇上余温，她故作平静地撩拨道：“其实我还挺喜欢昨天的称呼的。” 周融：“喜欢哪个，乖乖？” 姜致噌的一下，耳垂都红了，她没有被叫过这种称呼，实在有些不适应，也难以招架。 沉默良久。 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周融，声音细小，如果不是仔细听，完全听不见那一声‘老公’。 然而下一秒，男人身影压上来，一只手牢牢箍住她的手腕。 姜致一惊，望向面前的男人。 深邃瞳孔里的波澜席卷，几乎要将她淹没在他的瞳孔深处，他看着她，头再次低下来。 第455章 作的 这班最后还是没上成。 姜致从玄关口，到沙发，再到床上，最后到盥洗室前，她整个人的肌肉都是酸痛的，一点都站不起来。 还是周融帮她清理，抱着她出的盥洗室。 姜致看着拿电话进来的周融，眼睛微红，看着是恨不得咬他一口。 周融坐在床边，捏着她的手，再捏了捏。 莫名的，姜致觉得他在揉面团子似的，想挣脱，又被正在和顾鹤之聊工作的周融重新捏了回去。 听谈话的内容，应该是未来曜日的发展。 顾鹤之还打算通过曜日的名头，把一些国外的资产转移回来，这些都需要提前通知周融。 周融伸手摸了摸姜致蓬松的头发，声音淡淡：“当初交易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你了，你只要心里有数，想怎么做可以放心的做。” 姜致看着一本正经的男人，视线下滑一寸，落在他扣紧的最上端衬衣。 指尖故意攀上男人的腰，摸进衣摆里，微凉皮肤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水汽，还挺好摸。 于是，她又多摸了两下。 周融闷哼一声，伸手攥住她的手，警告地看她一眼。 姜致眨了眨眼，抿唇一笑，她坐起来，攀上周融的肩头，下颚垫在肩上，她悠悠冲着他的耳朵呼气。 那么一瞬间，周融的耳朵红的不成样子。 这会，连顾鹤之都察觉到了几分异常，问道：“周融？” 周融瞥眼，声音沉下三分：“你继续说。” 顾鹤之道：“你要是不方便，我们改天也行。” 周融：“没事。” 下一秒，他一把攥住姜致的手，猛然把她拽上自己的腿上。 姜致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现在猝然又被拽下来，半身直接趴在男人的腿边，脸埋在双腿中央，怎么看也是个让人想入非非的姿势，她也打算趁这个机会，再故意使坏一下。 只是，还没成功，她就感觉到了男人不安分的手。 姜致抬起脸，小声叫道：“周融，你疯了！” 她声音很小，顾忌顾鹤之会听见，压得极低。 周融似乎也没听见，轻描淡写地看过姜致一眼，他的手贴着女人的腿侧，落到膝盖合拢的地方。 第392节 这段时间姜致长胖了不少，没二两肉的大腿也丰盈不少，揉捏搓扁，完全是把她当做肉团子似的。 姜致有话说不出。 相对她的有分寸，周融就好像是没了顾虑，也可能是他就是他报复她。 短短的十多分钟电话结束。 姜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之前那个澡也是白洗了，一身黏糊糊的。 周融放下手机，就看见姜致在瞪着他，一双微圆的眼睛黑黝黝的瞪着他，他挑了一下眉头，问：“怎么了？” “不舒服。”乍一听，姜致的声音有点委屈。 周融说：“哪里不舒服。” 姜致：“哪里都不舒服。” 周融淡淡说：“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说着，他把昨夜吃完烧烤回来，去药店买的药膏拿出来，掀开被褥。 姜致现在穿的是睡裙，裙边被卷出来大片雪白肌肤，她下意识伸手去拦，周融已经作势要拧开药膏。 她连忙说：“我饿了，想吃饭。” 周融探究又带着洞悉的目光看着她，“不需要我帮你上药了吗？” 姜致摇头，她现在生怕两人擦枪走火，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她，“不用了。” 周融把药膏放下，卷着袖子起身，他问：“想吃什么？” “红烧排骨，香辣鸡爪，最好再来一个汤菜。”姜致眼巴巴看着他。 周融看向她平坦的小肚，“能吃得下？” 姜致很肯定地说：“可以。” 周融没再说话，转身出去，把门关上。 姜致在床上休息了一会，也跟着起床，她始终不习惯身上这种黏黏糊糊的状态，冲了个澡出来，她就闻到了排骨的香味。 顿了一下，她走到床前，拿起药膏。 她没骗他。 是的确哪哪都不舒服。 白皙皮肤发红，稍稍触碰就是火辣辣的疼意，隐隐还有些破皮。 姜致上完药，就把手机拿了过来。 一上午没去公司，她一开机，许助理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姜致迟钝半晌，才想起来董事会的事，全给周融这么一通胡闹给耽误了。 揉了揉眉心，她说：“你推迟到多久了？” 许助理想着姜致一大早没出现，索性就把会延迟到了下午三点，又委婉说：“您这次不准时，董事会对您的意见很大，也有不满的。” 姜致说：“我知道了，我下午会过去的。” 许助理提起另一件事，“姜总，今天谭小姐过来找过你。” 姜致略微疑惑，“她过来找我做什么？” “不清楚，不过看她的样子挺失魂落魄的。”许助理道：“有些小道消息说郑荣包了一个女人，谭小姐和郑荣闹，一气之下说了退婚，郑家答应了。” 郑荣当初就不算什么本分的性格，在这个圈子里，哪里来的本分。 不过是因为周融在，所以人看着还挺老实的，现在确定周融死了，周家大势将去，见风使舵的要退婚。 这也间接证明，外界的人现在觉得‘顾乔’不是周融。 姜致说：“我知道了。” 许助理没有再说其他的事。 姜致中断电话，起身走到客厅，红烧排骨已经端上来了，她侧头看过一眼厨房。 男人穿着不合身的围裙，挥舞着锅铲，有种……反差萌，就像是他从高高的神龛里走下来，堕入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凡间。 姜致看了两眼，走过去，说：“郑家似乎要和阿雅退婚。” 她对谭雅尹的感观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且周融毕竟和对方有血缘关系，是怎么样也脱不开的。 但，让她意外的是—— 周融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淡淡转头看向她。 “这是她自己作的。” 第456章 套路 姜致通过周融这句话品味出几分态度来，他应该是不打算管谭雅尹了。 也有种可能，周融可能早就知道那点破事，只是一直没管过。 抬了抬眼睛，姜致看向他，说：“昨天你和周夫人聊了什么？” 周融把碗筷端上桌，“没聊什么，不外乎是想让我承认我是她儿子。” 这话说的生疏又奇怪，姜致想了想，开口说：“人之常情，她希望你活着。” 周融没接话，“去洗手。” 姜致识趣，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事实上她到现在也不能完全原谅姜家和任家，也没资格和他讲这些。 “我刚刚在房间里洗过澡了。” 周融低眸，扫过一眼女人脖颈上的水汽，扬了扬眉，没说什么。 鸡爪还要一会，他先把排骨和豆腐汤端上桌，给姜致舀了一勺汤。 姜致慢吞吞喝了一碗汤，感觉浑身的力气恢复不少。 她没继续吃，起身去端饭，随后陪着周融一起等锅里的啤酒煮干。 侧头看过去一眼。 锅内雾霭弥漫，水汽翻涌，隐约能看见煮的发烂的软糯鸡爪。 男人把最后一点水分煮干，把鸡爪铲进碗里，最后把锅铲洗干净，脱下围裙。 姜致先他一步，把鸡爪端上桌，道：“你的厨艺似乎比以前要更好了。” 周融不动声色抬眼看过她，“哪方面？” 看着是比以前好吃，可要具体说出个章程来，姜致又讲不出来了，眨巴了眼睛，她笑着说：“就是看着比以前要好吃了，我们先吃饭吧，过会我可能要出门。” 周融道：“开董事会？” 姜致：“许助理什么都告诉你了？” “不用他说，是顾鹤之昨天说你似乎不打算发明面申明。”周融拉开椅子，“既然这样，肯定要在内部统一口吻，不过如果是员工会议，你应该昨天下午就能开，只有董事会要提前一两天。” 姜致：“……”她没说话，是真的被周融这脑子震惊的没话说。 周融抬了抬眼睛，“只要你算时间，也很容易猜出来这些事。” 姜致摇头：“我不行。” 至少，她没有办法通过极少的信息量和时间推测出来周融在做什么。 而且猜的这么准确。 用过餐，她相当直觉地把碗筷放进洗水池里，将碗筷给洗了。 周融站在门口看她，问：“几点开会？” 姜致说：“两三点吧。” 周融：“那下班我来接你。” “好。”姜致没有反对，她收拾好，擦干手上湿漉漉的水珠，说：“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周融眼眸深深看着她，随后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出门。 周融把姜致送到鸿途后，开车去了曜日。 姜致到公司，就看见了站在一侧等候的许助理，她简单和人复盘了一下董事会应该说的话，便准备进会议室。 她开完会，差不多是三个小时。 董事会的那群人并不好应付，大多都是为了保全自己利益，想和任氏切割的，但他们也不想被外人抨击，所以想让姜致来做这个出头鸟。 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施压，让她发切割公告，但前提是——要间接表明，是她一人所为。 姜致没管那么多，她的目的就是通知那群董事会，自己的态度。 以及，之后鸿途可能和曜日深度合作的事。 目的达到，她就散会了。 距离之前说过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姜致给周融发了一条消息，站在马路口，等他。 还没几分钟，周融的车来了。 姜致看着摇下车窗的男人，问：“这么快？” “正好在这边办了些事。”周融说：“上车吧。” 姜致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上了车。 之后的几天，都是周融过来接姜致上下班。 这样的事一多，被撞见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公司的议论也多了。 大多是都是说姜致把曜日的‘顾助理’当做自己前未婚夫的替身，和对方暧昧不清，听说顾助理还有女朋友，诸如此类的话，而为什么会和曜日进行深度合作，在这一刻似乎也被这些流言蜚语带上暧昧的色彩。 第393节 这天，姜致上车，侧头看向身侧的周融，道：“要不然你还是别来接我了。” 周融回头凝视着她。 姜致作势倾身向前，“请问周先生，自己当自己替身是什么感受？” 周融的眸光微微下垂，落在她丰盈的唇珠上，俯身过去。 姜致顺势拉开距离，目光灼灼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周融一个回答。 周融反道：“多了一个男友什么感受？” “还行。”姜致说：“因为这件事，他们都以为我对你恋恋不忘，给我介绍了很多和你有三分相似的人。” 周融眯起眼睛，“酒局上？” 姜致抿了抿唇，下意识挪开视线，“不止，商场上的套路你应该都懂。” 不外乎是，请她吃饭，然后叫出来一个和周融相似的‘男助理’；又或者是，一个端盘的服务员，不小心弄湿了她的衣服。 对付女人的套路，其实和对付男人的套路差不多。 周融脸色沉了沉，他正要开口，姜致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一边熟稔地摸出电话，接通。 是警局那边。 说纪湖的死调查有了新的进展，让她过去一趟，有些事需要她配合调查。 姜致蹙眉，回答一个好，转而抬眼看向周融。 没过多久。 周融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和姜致一样的事。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车驶向警局。 警察看见他们一起过来，眉心微蹙，不过什么都没讲，转身把他们迎进警局里。 坐上调解室，警察把纪湖的解剖资料和人际关系摆上桌，他看了看姜致，又看了看一侧作为‘顾乔’的周融，道：“你们先看看。” 他的话犀利无比：“姜小姐，你知道她受唐广则的命令，勾引你未婚夫的事吗？” 姜致下意识摇头，“我只知道她的确勾引过周融。” 警察道：“怎么说？” 姜致把当初在海城遭遇的事情说出来，她停了停，又说了在小县城纪湖搭车的事。 也是那个时候，纪湖告诉她，她和他男朋友分手了。 不等她说完，急促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警察踱步走到面前的老警察面前，低声说了一句。 老警察脸色一沉，他看向姜致，又看了看周融，“唐广则中刀了。” 第457章 不放心 由于事发突然，唐广则被紧急转移到附近最近的医院，进行救助。 负责询问姜致的两位警察也需要跟着过去。 姜致也想去看一眼唐广则。 犹豫片刻，她也跟着过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唐广则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听医生说，虽然中刀不深，但都在要害，明显是冲着命去的。 可能晚几分钟送来医院，人就没了。 姜致心下一惊，她侧头看向一侧的周融。 周融满脸肃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过几秒，他侧身去打电话。 姜致注视着他的背影，什么话都没说，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一侧的手术室，灼灼红灯刺伤她的眼。 另一侧的警察道：“姜小姐不用担心，刚刚医生都说了，送来的很及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姜致点了点头，没说话。 警察又道：“你和唐广则关系很好吗？”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他。 男警察只是笑了笑，他口吻轻松：“只是随便问问，不会记录在口供里，我也只是好奇，因为你看上去很关心他，但据口供里说，他绑架过你，所以我想你们关系是不是没那么好。” 姜致瞳孔震地，反问道：“他绑架过我？” “你不知道吗，当初在小县城绑架你和姜征的就是唐广则。”警察老道的审视着面前这张脸，他近乎平静的反问说：“之后他又大肆对你表达好感，你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他吗？” 姜致的唇角紧抿，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攥紧，“没有。” 警察追问：“为什么？” 他没有停歇，继续说：“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你和这位的亲密，不像是短短几个月里——” 警察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他在怀疑顾乔的真实身份，也在怀疑纪湖的死、姜征的死和姜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姜致抬起头，脸上笑意不减，声音却充斥着苦涩：“因为他在我面前的表现一直都是个君子。” 一个君子，彬彬有礼，很难让人生出防备。 就算警察去查，在大多数人口里，唐广则也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从来不会和谁起冲突，所以姜致的说辞很能站得住脚。 而男警察后面提出来的问题—— 姜致侧头往后看了看走过来的周融，声音平淡：“是他一直要来接我，今天接到您的电话时，我正在他的车上。” 男警察眉头紧缩，他察觉到了姜致话下的不同寻常。 手术室的门打开，唐广则被推出来，男警官再来不及询问，只能站起来观察唐广则的情况。 唐广则尚且还在昏迷当中，不过手术很成功，可以到时候再看一看，至于回警局，今天肯定是不行了，要等到他醒来再说。 姜致确定过人平安，就和男警官提出告辞。 男警官点了点头，看向她旁边的周融，上前两步，不经意地拍过他的肩头，随后笑了笑，道：“顾先生长得是真的帅，我看和之前死去的周家那位公子是如出一辙的帅。” 周融皱了皱眉，脸上表情多少带了几分晦气。 姜致视线余光注视着他们，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角，压低视线。 男警官当然也明白把活人和死人一起提，是相当的晦气，他立马道了歉，也从周融身边退开，让年纪稍轻的女警察去送他们。 送到电梯口，姜致就没让人送了。 只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女警察颔首过后，便回到走廊里。 电梯里人很多。 姜致看了看周融，没开口。 两人回到车上，把门关上，离开医院。 看着视野里渐渐消失的医院招牌，姜致说：“关警官好像怀疑你的身份了。” 周融平静对上后视镜里女人的脸，“我知道。” 姜致看着周融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有后手，唇瓣微微一抿，没有再操心中间的发展。 的确。 周融是留了后手。 就当他们离开后，关警官正要把从周融肩头取下来的毛发拿去做dna，就收到了上司的电话。 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关警官不服气，“我怀疑他就是周家死的那个儿子。” “是或者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男人骂道：“你别管他们，把庄老给我挖出来，还有他背后的人，要是我知道你在查他们，从而破坏了原先的计划，你可别怪我把你调到交警队去！” 关警官三十多还待在队里当个普通的队员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不近人情，还得罪过大领导。 譬如现在，他还想继续和人回怼。 可转念一想，想到男人刚刚说的那句话，他回过味来，道：“他是不是——” “办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天天盯着别人！” 这句话就像是给关警官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看了看手中的毛发，直接松了，回到病房观察唐广则的状态。 此时此刻，麻药过了，唐广则也快醒了。 关警官看了看病房里，又看了看手机，他的手机多了一条好友申请。 仔细一看，上面写着‘顾乔’两字。 而另一侧，姜致把碗筷洗了，就看见周融低着头，看着手机。 她走过去，坐在周融的身侧，视线往那一看。 头像有种莫名的熟悉。 只是她还没有看清楚，周融就收了手机，转而打开电视。 姜致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很少用到电视机，电视机里的系统和布局也更新换代了几次，现在一打开，倒是觉得挺新奇。 她随口道：“明天你就不用来接我了，晚上我有个饭局，到时候许助理送我回来。” 周融：“在哪。” 姜致报了一个名字。 其实京市的饭店来来回回就这几个，都是她和周融去过的地方。 第394节 周融说：“如果没有意外，我明天来接你，就当给许助理放个假。” 姜致想了想，伸出指尖，挑起周融的下巴，凑过去看他，“你是不是不放心我啊。” 第458章 一人得道 周融呼吸沉过一瞬，“我不放心你什么？” 日常相处太多，姜致对周融的心思也算了解不少，她没说话，只是斜斜睨过一眼周融。 周融面色平静，似乎他真的没有想过那些心思。 姜致的头静静靠在男人肩上，口吻轻轻：“那我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周融：“好。” 他看似不经意地翻出一部影片，点开播放。 姜致扫过两眼片名，似乎是几十年前典型的港片，讲述着新生一代和老一辈势力的针锋相对，或许是她有些敏感，总觉得这部电影有些微妙，因为电影揭露的双男主关系最后是父子，他们步步针锋相对，你死我活，通过往日的故事重建，也能看出来儿子的性格塑造，很大程度是被爱而不得的母亲的压迫到这么偏激。 若是平常，她便不会在意。 可这个时间点…… 她抬起头看了看周融。 周融的神色稀疏平常，他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只是静静的看着。 姜致的手握上他的手心，悄无声息捏紧。 周融偏首，姜致便微微直起脊背，吻过男人的唇角，她的眼睛和他对视着。 “我在这里。” 周融淡淡笑了一声，他伸出手臂，把姜致环进怀里。 这个姿势，近乎是让她坐进了他的怀里。 视线相互对上几秒，男人环在腰上的手愈发用力，两具身体贴的更紧，灵魂也这无形里靠近。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细碎的吻顺着唇齿相渡，温柔又缠绵。 姜致长而卷的睫毛低垂，蹭过男人的皮肤。 她的唇有点发红，细看之下，又有点肿。 一吻即毕。 周融的大拇指摩挲过她的唇角，眼神专注而认真，擦干净她唇边的水色。 沉重呼吸在随着时间慢慢舒缓间变得绵长匀称。 不含一丝情欲，却变得更加微妙。 姜致陪他看完这一部电影，精力多少有些不足，她把头枕在周融的肩头，声音缥缈恹恹，仿佛下一刻就能睡过去了。 “明天就麻烦你了，未婚夫。” 周融黑黢黢的眼眸汹涌深沉，双臂向下，托住她的臀尖，把她抱起来，带回房间，塞进被窝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熟稔的不行。 姜致惺忪睁开眼，望向面前的高大身影，“你不打算睡吗？” 周融的身形只是微微一停，几秒后，他踏进被窝里，抱紧了姜致，和她一起睡过去。 隔天，两人是正常的上班状态。 由于警察那没有传来消息，所以她也没有过多关注，只是正常的上下班。 临近夜里，她去了饭店。 她到的时候，其他人也差不多到了。 走进去，姜致看见端坐在主位上的周融，步履停了下来。 周融看过她两秒，转眼错开视线，像是没看见似得。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她没说话，走到自己的座位落座，其实她的座位就在周融身侧一个位置的旁边，不算近也不算远，就是中间隔着一个人。 通过他们聊天，她也算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是合作方的老总过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和别人吃饭完的周融，于是顺便把人请了过来。 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曜日如日中天，‘顾乔’的身份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不少人想请顾氏的人吃饭，但苦于没有机会，再之后就是周融推拒一番，便顺势同意了。 以示尊重，他们把他请到主位上。 姜致：“……” 难怪他昨天问她饭店名字，估摸就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 还什么顺便把人请过来，人应该就是为了这一刻，才掐着点在那时候下楼。 正当她心里想着，男人清冷疏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曜日和鸿途是朋友，当初京市的大小公司对曜日都很忌惮时，也是鸿途给曜日率先伸出了援手。” 他话一出，在场的人精都明白这话的意思。 没过几分钟，靠在周融手边的老总就主动提出来要和姜致换位置，让她和周融叙旧。 话里话外都是多有提点，一起赚钱的意思。 姜致抬起眼睛，扯了扯唇角：“也没什么，商人重利，顾助理当初开的条件对鸿途也是相当优渥的，鸿途答应也不奇怪，说到底还是应该由我们感谢曜日的照顾。” 周融没恼，“合作共赢才是最好的，黄总你说是不是？” 他的目光看向另一侧坐着的合作方老总。 老总点了点头，顺势上杆。 几番交谈下，两个人就像是普通的商场‘朋友’一样寒暄，虚与委蛇。 反倒是作为原先合作方的黄总在中间调和了不少。 酒过三巡，包厢里也彻底热闹了起来。 黄总吆喝着，又让服务员上酒。 说是上酒，其实潜规则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果然。 几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一并走进包间里，站在一堆女人里的男人格外扎眼，他和端坐在首座的周融有三分像。 姜致斜斜睨过周融一眼。 周融没说话，眉眼沉下几分，他的视线落在姜致身侧的黄总身上，笑意不达眼底，“黄总，这是你安排的人？” 喝的有些迷糊的黄总听见这话猛然清醒过来，抬起头，他也看向了站在中间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大着舌头解释：“这、这不是……” 周融意味深长地说：“是吗，我倒是没见过有人会和我长得这么像。” 包厢骤然安静下去。 无论是谁的，当面看着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心底总会不愉快。 越位高权重越忌讳这个。 黄总的酒已经完全清醒了，他陪着笑，小心说：“我看是一点都不像，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呢。” 周融没说话。 黄总求助似得目光转向姜致，相对周融，他和姜致的关系还是更近一些。 姜致唇边噙着笑，声音不徐不疾：“是，我也觉得没有完全相似的人，而且看他身上的装扮应该也是这个店里的服务员，肯定不是黄总有意安排的，黄总人行的端正，哪里会用那些潜规则，对吧？” 黄总额头冒出了丝丝缕缕的冷汗，但他哪敢否认，一直点头说是。 姜致双指捧起酒杯，透明的酒液在微微摇晃着。 转头，她对着那一行人说：“留下其中一个上酒就行，其他的人可以先去其他包厢忙活，我们这边用不着这么多人。” 她解了围，饭局上的尴尬消散一空。 站在门口的几人全部退下，留了一个女性。 姜致微微瞥过周融一眼，男人眼底酝酿的沉沉风暴。 第459章 讨她的欢心 不过到饭局结束，周融的表情都很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看不出来一丝晦暗。 姜致刚刚看见的翻涌情绪仿佛都是假的。 她把几位老总送出包厢，再去前台结账，回到包厢拿包。 推开包厢门。 周融坐在座位上，听见动静他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姜致，“送完了。” 口吻带着笃定的意思。 姜致点了点头，走过来说：“送完了，我现在叫个代驾吧，你也在饭局上喝了不少，不能开车。” “不用。”周融站起来，拿起放在椅后的西服外套，“我们走吧。” 姜致说：“你是不是有点醉了？” 男人眼眸浅浅看过来，落在她的脸上，语气意味深长：“你希望我醉，还是希望我保持清醒。” 姜致没有搭理他的阴阳怪气，只说：“我怕你上酒驾，到时候被逮住了，还得我去赎你。” 周融：“不会。” 姜致不搭理他，一手勾起自己的包，一边在手机上下单代驾。 因为周融之前说要来接她，她今天就没开车，是打车过来的，所以现在代驾也只需要下单一位。 第395节 眼看着程序走到最后一步，男人抬掌抓住她的掌心，攥过来。 手机没拿稳，掉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姜致皱着眉头，抬起脸看他。 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腰被人牢牢锁住，他的头低下来，吻上她的红唇。 男人的吻带着凶狠的怒意，长驱直入。 姜致呼吸蓦然重了几分，她伸出手，要把周融推开。 下一秒，包厢门重新开了。 黄总笑声停在唇边，目瞪口呆看着屋内的一切。 姜致推开的手臂，似乎也变成了强势索吻般缠上男人的后颈。 一边看，他一边后退，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发现我忘记拿手机了，所以过来了一趟，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周融微微侧过脸看过去，神色沉默内敛。 隐约间能看见口脂沾上他的唇角。 姜致有点尴尬，脸热的放下手，扭脸想解释，就看见黄总‘啪’的一声把包厢门关上。 解释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姜致说：“这下好了，曜日的顾助理和我的关系算是人尽皆知了。” 周融抬了抬眼睛，“你想拉开关系。” “不是。”姜致抿了抿唇，“你等着看吧，他们一定会说是我强迫了你。” 公司的流言还算是小面积传播，不会流传到整个圈子里。 可黄总就不一样了。 他是在圈子里混的，看见的又是刚刚那个场景，很难想象最后在他口中，她和周融这段关系会说成什么关系。 就像姜致所揣测的那样。 过后几天，流言四起，周围的人看姜致的眼神都不对了，还有人觉得她当初和曜日的合作，是靠身体换来的。 姜致气得几天不让周融接，直接让许助理送自己回家。 周融没说什么，但这些天在家做饭的频率倒是更频繁了一些，似乎在讨她的欢心。 以至于姜致这些天又长回来一些肉。 她看着自己圆了一圈的脸，暗暗下定决心，保证夜里再也不吃东西了。 手机铃声响起。 姜致侧头看过一眼，是上次的关警官。 关警官打电话过来是告诉姜致，唐广则想见她一面，问她什么时间方便。 姜致今天下午有个会。 会开完，就是处理公务的时间，正好可以空出来。 于是，关警官和姜致约好下午四点医院见。 姜致开完会，简单和周融说了一下自己今夜不回去吃饭的事，就让许助理开车送自己去医院。 医院里的人很多，但在靠近唐广则的这一层格外的少。 她一进走廊，就看见关警官大步走过来，视线灼灼看向她，“这边走。” 姜致看了看许助理，说：“你在外面等我吧。” 许助理的视线越过姜致往她身后看一眼，走廊上很空旷，靠近角落的病房还有两个警察看守，一看就是不简单。 他微微一顿，点头说：“好的，姜总。” 姜致和关警官一起走进去。 唐广则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他的身体似乎比上一次见还要虚弱太多，姜致他们进来的时候，他正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关警官也有点尴尬，人在他们手上，还说好好保护，结果瘦成了现在这样。 他说：“前几天又发生了几次大小不一的刺杀，我们兄弟也受伤了两位，也让唐先生受了一点伤害。” 唐广则接话：“和你们没关系，他们手段防不胜防，除非他们不打算下手了，否则我早晚会死在他们的手上。” 譬如，前几次就是假扮护士进来，抑或者是收买医生，给他下药。 还有几次，是有人想从窗户外翻进来。 所用手段都非常极端。 他们害怕唐广则吐露他们的真相，也害怕自己被查出来，所以他们不择手段。 关警官都因此在病房的沙发上住下了，二十四小时待命，就怕有什么意外情况。 姜致唇线略微抿在一起。 关警官没再解释，看向唐广则，“人已经到了，你有什么该说的，也该说了。” 唐广则道：“我会说的，麻烦你先出去，我想单独和她聊一会。” 关警官不想同意。 唐广则就直直看着他，大有他不走，他半个字都不会说的架势。 约莫十多分钟，还是关警官后退半步，离开房间。 唐广则视线顺势落在姜致身上，他唇边噙着淡淡的笑：“他最近把你照顾的很好。” 他没有说是谁，姜致却知道他指的是谁。 沉默几秒，她缓缓点了点头。 唐广则侧身，姜致下意识站起来，就看见男人拉开柜子，把放在里面的项链拿出来，说：“你们的新婚礼物。” 姜致道：“不用。” 唐广则这一次却很坚持，“收下来吧，可能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姜致：“……”犹豫片刻，她还是收了欧。 唐广则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好。 姜致没有在房间里陪伴唐广则多久，也没有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话来。 唐广则就让她先走了，说他累了，需要休息。 见状，姜致只能离开。 在拉开房门之前，她听见背后的人问道：“姜致，你后悔遇见我了吗？” 姜致：“没有。” 他的声音沉下来，很沉，里面藏着的情绪近乎要喷涌出来，“我后悔了。” 只是这声音太小了，姜致没听见。 她出了房门，接着，就是关警官进去和唐广则交谈。 等关警官出来，他看着姜致那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说：“他愿意转做污点证人了，今天麻烦你了。” 第460章 气 姜致半晌道：“不麻烦。” 关警官送姜致到电梯口，他看向身后的许助理，偏首又看了看她，说：“非常时期，多带点人出门也没关系。” 姜致说：“我知道了。” 关警官看着快要来的电梯，笑了笑，说：“当然了，我们也不会不管的，你可以放心。” 这话的意思很像是在告诉姜致，他们也派人保护她了。 姜致抬了抬眼睛，不动声色和关警官道别，走进电梯。 下了地下停车场。 姜致接了一个周融的电话，她说：“怎么了？” 周融说：“你现在在哪？” 姜致：“医院，关警官让我过来一趟。” “嗯，我知道了。”周融说：“我过来接你。” 姜致拉开车门，坐上去，赶紧说：“不用，许助理送我回来，你在家里等我吧。” 背景音里隐约掺杂着对话声。 是两个女生说是要去吃附近新开的一家面包店，这家面包店只有鸿途附近的商城才有。 姜致说：“你在公司楼下？” 男人没有否认，姜致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暖意流进心里，“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你是不是没看见。” “看见了。”男人淡淡说：“我现在开车回来，过会再说，家里的冰箱正好空了，我在门口等你。” 姜致：“好。” 医院到万川，走高架也就二十多分钟。 姜致没有再和周融多聊，掐灭电话，她盘点家里需要补充的食物，列出一个清单。 车尾被撞上，剧烈的冲击力整个车都不受控地往前滑过一截。 手里的手机也差点飞出去。 惊魂未定之下，她回头看去，正好看见一台黑色轿车又直直朝他们撞过来。 只是还没撞上，就看见另一台车横插进他们中间，迫使轿车不得不停下。 姜致眼睛一眨也不眨。 第396节 看见又来了两趟车，直接把轿车围在中间，颇有瓮中捉鳖的架势。 轮胎滚过地面，划出长长的齿痕。 轿车强行被逼停，靠在马路边，停下来。 姜致心一定，下意识多看两眼，就看见少说有两三辆车都这么停了下来。 想到临走前，关警官说的那几句话，她缓缓吐出口浊气。 许助理也观察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张了张口，道：“姜小姐，这是……” 姜致揉了揉眉心，说：“没事，到时候修车我给你报销。” 许助理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说：“要不然还是我每天早上过来接您。” 经过上次被迫跳河的经历，许助理也谨慎了不少，万事小心为上，连车的安全系数都换成了最结实的那种。 以至于，刚刚他们也只是感觉不受控的滑了一下，却没什么别的感受。 姜致想到每天送自己的周融，低声：“不用，有人送我。” 许助理意会什么，咳嗽一声：“我明白了。” 车停在小区门口。 姜致没有先下车，许助理也仅仅是把车停在门口。 事情才发生，他还是有些后怕。 如果周融不来，他打算先把姜致送到家门口，再开车回去。 索性许助理没等多久，周融便来了。 迈巴赫停在他们的车对面。 车窗摇下来，露出男人凌厉的侧脸，他侧过来看向另一台车上的姜致，摁了一下喇叭。 姜致叮嘱许助理开车注意安全后，便下了车，坐到周融的副驾驶上。 她问：“我们去最近的那家超市？” 周融点头，“你们刚刚遭遇车祸了？” “有一台车撞上来。”姜致斟酌片刻，还是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估计他们还会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是狗急跳墙了。” 周融轻嘲：“唐广则愿意做污点证人，他们是该着急。” 姜致瞥过去，就听见周融说：“如果下次他们再叫你去，你不用听他们的，也不用去，最近这段时间你还是在家里办公吧，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姜致能理解周融的想法，像是现在这个场景，肯定在家是最安全的。 但问题是，她不可能一直让周融接送，也不可能一直不面对，让别人挡在自己的前面。 半晌，她说：“关警官是个好警察。” 周融握在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所以呢？” “周融，我不可能一直不出门。”姜致说：“难道你也想把我囚禁在家里吗？” 周融语气沉下：“什么叫囚禁？” 姜致道：“如果一直没抓到人呢。” 周融想也不想，“那就一直待在家里。” 姜致脾气也上来了，“你这不是囚禁是什么，难道我要一辈子都待在家里吗？”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周融对上她的视线，眉眼染上几分不耐，“难道你觉得你每一次都会命大的活下来吗，你想过你发生了多少次意外了吗？” 姜致不说话。 周融看着她，眉眼愈发冷峻，他猛然把方向盘打转，车往家里地下车库开。 突如其来的转弯，让姜致的身体都跟着往外倾斜一瞬。 好在她上车前系好了安全带，在飞出去的刹那，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然而，心跳提到喉咙。 姜致的情绪也跟着沉下来几分，她深吸一口气，让步说：“如果你不放心，我最近可以待在家里，但是我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车内很安静，落针可闻。 车前亮起大灯，照亮地下停车场的路。 周融把车停进车位，但他没下车，姜致也没动，只是抬起眼睛，看向面前抽烟的男人。 猩红的烟蒂明明灭灭，照在男人的半边侧脸上。 一支烟从烟头燃到尾部。 晦暗的橙黄色灯影下，男人菲薄的唇吐出几句：“事情结束之前，你必须待在家里。” 姜致低声：“但也不可能保证全部抓到不是吗，要是有漏网之鱼——” 顷刻，她望进男人的眼底，懂了他的回答。 垂在身侧的指尖掐紧掌心。 疼痛唤醒理智，把怒火压在喉头，她一言不发，解开安全带，下车去搭电梯回家。 姜致垂下眼睛，看着男人的影子走进来，和她的影子交叠。 心头那口气更堵了。 像是被什么压着，说不上来话。 堪称沉默的回到家，姜致扫过一眼站在门口打电话的男人，转身进了房间。 第461章 支开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很重，不可避免让身上沾上一点。 姜致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停顿片刻，直接拿了衣服，大步走进盥洗室，洗澡去了。 水流顺着发梢淌下，流过脸颊，从身体滑落。 温热蔓延过口鼻，她心底的焦躁不安也被一点点抚平，情绪沉下来。 和周融的争执，她很清楚，不是临时爆发出来的矛盾，而是长久的，横亘在两个人中间的问题，她和周融的生活环境、教育，还有为人处世都不一样，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因为她在一步步改变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这么抗拒被人锁在家里，当一只金丝雀。 姜致洗完澡，吹干头发，毛巾擦拭过发尾，她抬步走了出去。 只看见周融站在客厅里，和谁打着电话。 “以后我在曜日的工作转为线上。”他说：“你弄一个和鸿途长期合作的项目出来，最好是需要有人监督的。” 姜致一怔，不自觉放轻脚步。 水珠轻盈的落在地面，落针可闻的环境下，她纵然放轻了脚步，也没什么用。 男人转身看过来，声音平静：“之后我陪你一起去上班。” 哪怕姜致猜到什么意思，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相信，“你其实没有必要——” 周融走上前，垂眼看她，“没必要什么。” 他看似轻飘飘的反问却充斥着几分冷意。 姜致张了张口，“你这么做不会很累吗？” 周融道：“你到时候在你的办公室给我安排独立的办公桌，换个地方办公，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姜致：“……”她拧了拧眉头，是不赞成周融这么做的。 可看着男人的眼眸，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毕竟是他的好意，她也不想太扫兴，但是她还是在睡觉前劝了一句，让他再想想。 一个项目不是朝夕就能拿出来的，还是长期需要人监督的那种。 她临睡前一刻还在想，等过两天，周融估摸就会自己把话收回去了。 然而，在第四、还是第五天的时候—— 顾鹤之真的带着周融来了公司，手上还有一个新项目，邀请鸿途一起做。 这一下，两家的关系变得紧密也是顺水推舟。 最重要的是，她隔天在办公室给周融安排了一个办公桌，上面应有尽有。 关于公司里的流言也开始走向奇怪的发展，和圈内的殊途同归。 姜致一边尴尬听着黄曼珠朝她吐槽的流言，一边抬起头看了看隔着两三米的办公桌，现在多了一个人办公，心理上是有些奇怪的，她也有种回到当初的感觉。 只是不一样的是，当初她是周融的助理，而现在周融是过来监视她工作的人。 男人的目光转过来，和她对上视线。 姜致有点被抓包的尴尬，问：“怎么了？” 周融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起身走到她面前，“走吧，去吃饭。” 姜致后知后觉往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扫过，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今天去外面吃吧，你也是刚刚过来，我请你吃东西。” 周融不可否置。 两人一并出了办公室，穿过办公区域。 姜致刻意喊上了许助理和宋柔。 周融静静看过她两眼，没说什么。 这家店是姜致经常来的一家店，她有时候不出去应酬，就会在这边吃饭，环境很干净，口味也不错，是她喜欢的酸辣味道，所以在这边办了一张会员卡。 今天带的人多，她也就没在大厅落座，要了个包厢。 服务员认识姜致，带着她往二楼最好的包厢那走。 推门而入。 一个装潢不错的包厢展现在眼前，姜致在路上就点了不少菜，现在只需要再加一点小菜，她转头看向宋柔和许助理他们，把菜单递过去。 第397节 宋柔稍稍一翻，便说：“姜姐，不用了，你都给我点了那么多爱吃的。” 许助理的回答大差不差。 姜致侧头看向身侧的周融，他加了几道小菜。 服务员退出包厢。 刚刚一些声音的房间顿然安静下来，宋柔看着许助理，再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周融两眼，随后落在姜致身上。 许助理也不说话，唯一的讲话还是因为临时有工作要处理，出去接了一趟电话。 姜致看着宋柔，笑着道：“你之前不是不怕我了，怎么现在又和鹌鹑一样？” 宋柔的确不怕她，但不代表不怕她身侧的男人，她看过一眼，抿唇说：“您就别笑我了。” 姜致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心下了然，提起另一个话题：“你是不是上次在我家见到他了，还被威胁了？” “我——”宋柔顿时红了脸，她低下头，立马道歉：“对不起，姜姐，我不应该对你隐瞒的。” 姜致说：“没什么，但如果下次你还看见他偷偷溜进来，大可以把他赶出去。” 宋柔一怔，她目光顺势挪到转向周融那侧，男人眼神微冷，若有若无的警告着。 她张了张口，半晌说：“不敢。” 桌下，姜致的手覆在周融的手背上，稍稍一捏。 男人偏首看向姜致，反掌手指顺势钳进她的指缝，捏紧。 姜致垂眼，随后抬了抬眼，笑道：“没什么不敢的，你要知道，是我给你开的工资，又不是他。” 的确是这么说，宋柔想了想，点头：“我知道了。” 姜致笑盈盈地，“如果他找你，对公司有用的就听，没用的就不听了，许助理以前也是这样的。” 许助理刚打完电话进来，就莫名被cue。 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就听见姜致道：“许助理，对吧？” 许助理下意识点头：“是。” 说着，他的视线在桌面上环视一圈，就看见周融抬起来的冷厉目光落在他身上。 常年跟在男人身边的本能让他改口：“其实也不是，有些话都要依据事实来听的，还要自己能分辨其中的意思，不能别人说听就听，说不听就不听。” 周融神色似有缓和，他的手加重几分力道，声音淡淡：“许助理，宋秘书，麻烦你们去看一看菜怎么还没来。” 离服务员刚刚出去不过五六分钟，饭店上菜哪有这么快。 何况，这家店还是现炒的。 就是为了支开许助理和宋柔而已，姜致微微瞪眼，正想开口。 许、宋两人直接奔了出去，一刻都没停留。 第462章 不会要 姜致有点无奈，“你把他们支开做什么？” 周融回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男人眉骨下压，黑沉沉的眼眸里尽是打量和审视，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的真实想揣摩出来。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没想做什么，就是带你们出来吃个饭，到时候就一块回去了。” “许助理辞职是当初他愿意的。”周融说：“你不一定要把他重新推回我身边，你也没问过他愿不愿意，何况我身边现在不缺人。” “……”听他这么说，姜致也没再继续开口。 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就当宋、许两人出去等菜的间隙，姜致和周融聊了好一会，其实主要还是周融训斥，她负责听，顺便把一些有用的记在手机上。 这些天周融在公司也不是白待的，上下流程他也观察了一遍，发现其中有很多繁琐的流程，指不定有些时候就会成为鸿途的雷，直接爆出去。 周融手指敲着桌面，声音平静：“现在最严重的是，你只能听见管理层的声音，但听不见基层的声音，有必要允许他们在面对不公的事情后，选择越级上报，当然，你同时还要树立威严，虽然你的行事手段得到了认同，但他们那些管理层汇报工作的态度，对你没有太多的畏惧，就像宋柔，她都不怕你，你怎么让下面的人对你信服。” 沉默几秒。 姜致说：“我不希望我的员工对我的态度处于绝对的恐惧。” 对此，周融仅仅是淡淡道：“公是公，私事私，赏罚分明，公司才会进步。” 姜致知道周融说的有道理，她嘴唇一抿。 周融又说：“难道你没有发现鸿途今年其实还在原地踏步吗？” 这一句话像是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下来，她的确感受到了，甚至感受到了鸿途还落后去年一小节，也是正因为如此，她心头情绪浮动，可也只能乖乖认下来。 看着折在光滑瓷碟上的灯光，姜致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来。 房门被推开。 宋柔、许助理最终还是回了房间，因为上菜了。 像是感受到屋内微妙僵持的氛围，宋柔给许助理递了一个眼神。 许助理打圆场说：“我们刚刚去外面逛了一圈，顺便看了看他们做菜，就不小心回来晚了。” 姜致知道这是给台阶，她接着说：“怎么样，厨房干净吗？” “还挺干净的，灶台都是亮堂堂的。”宋柔在一边插话：“看着比我们的食堂要好吃不少。” 姜致斜斜睨她一眼，说：“你又喜新厌旧了。” 宋柔：“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而且姜总你当初还偷偷刷那些帅气的——” 话一出口，许助理猛然咳嗽一声，宋柔没停，继续说：“帅气的宠物狗狗，许助理你干嘛咳嗽，我说错什么了吗。” 许助理心就像是悬在嗓子眼上，高高吊着，又重重坠下来。 他瞥过一眼身侧的周融。 周融神色淡淡的，修长手指敲着桌面，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心情不怎么好。 至于姜致，她行得端坐的正，面色也很坦然。 吃过饭，许助理拽着宋柔先走了。 姜致下午还有个会，要继续回公司，周融把她送到公司，就准备回曜日拿文件。 现在虽然是在鸿途坐班，监督项目的进度，但他还是要时不时的回曜日，处理一些事情，把文件拿到手上仔细看过，再和顾鹤之决定。 这些文件一般都很重要。 不重要的，基本都是顾鹤之单独处理。 周融刚刚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他上楼，就看见一脸欲言又止的前台。 前台三两步上前，走到周融身边，压低声音：“那位太太又来了。” 周融说：“不用管她，她到时间就走了。” 前台纠结：“顾助理，可是她已经来了好几次了，你要不然再见见她，不然我怕她会找到鸿途去。” 周融在鸿途坐班，不是什么秘密。 周融的眼神变化一瞬，须臾他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小隔间，平静说：“你十分钟后带她进来。” 前台点头。 周融抬腿离开，在隔间处理文件，他要做好下午早点回去的准备。 十分钟很快，张华莲没过一会就被前台领进来了。 张华莲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周融那张脸，眼圈蓦然红了一半，“我已经确定了，你就是我儿子，你就不打算认我吗？” 周融抬头纠正道：“张女士，我是顾乔，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我调查过，你们还亲自把人下葬了。” 张华莲眼里闪过一瞬的挣扎，她的身体猛然前倾，半边身子压在桌上，目光看着面前的周融，冷冷说：“如果你不是周融，又怎么会和姜致勾在一起，他可是我儿子的未婚妻！” 周融掀唇一笑，“一个死人而已。” 他说话的态度太漫不经心，太轻蔑。 还诛心。 张华莲须臾就被激怒了，“你说什么！” “一个死人而已。”周融平静翻了翻面前的资料，推到张华莲面前，“如果你真的觉得他是你儿子，不如想想你之前对他做过什么。” 张华莲一怔，猛然拔高的情绪骤然从高空跌落，她看着面前周融大大小小的生平经历，压根没忍住哭出了声。 哪还有刚刚走进来，强装镇定的模样。 周融皱了皱眉头，站起来，视线扫过一眼面前的张华莲，说：“下次麻烦您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这对你儿子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张华莲豁然抬起头，看向朝外离开的周融，说：“可是你就是他！” 溺水久了的人，总会想不顾一切的抓住一根浮木，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从短暂的压抑和愧疚里喘息，获得一线生机。 她像是想起什么，又对着门口的周融说：“过两天法院的判决就下来了，周永涛的财产我都会给你。” 周融脚步没停，侧过头，她看着面前的女人，眸色淡漠。 “假如我真的是你说的那个人，我不会要。”他说。 张华莲脸色紧绷。 周融声音平静：“当初你做那些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他是你亲儿子，现在后悔也没用。” 张华莲只能眼睁睁看着周融大步离开，她整个身子像是瘫软一样，从椅子上滑坐到地面，掩面痛哭。 而周融则是开车离开了曜日，把车停在鸿途的地下停车场。 他没有上楼，告诉姜致今天他在楼下等她。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男人眼眸深深，他看着手机屏幕亮开一线，跳出消息。 扫过两眼，忽而点燃一支烟，他深深吸了一口。 第398节 第463章 你 姜致开完会出来，看见周融这条短信微微一愣。 短短几秒后，她步履停下，侧头给许助理说上两声，直接下楼去找周融。 为了方便等她，也是避免其他事情发生，周融的车通常会停在地下车场下的光亮处，旁边通常还会有监控，很好找，姜致没有花大多功夫，就看见了周融的车，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来的那一秒，雾霭弥漫。 姜致只能借助微薄的光亮，隔着烟雾来看周融脸上的神情。 他静静注视着她。 姜致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但现在凝视面前的男人的同时，她也被他身上散发的情绪所吸引。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心口，讲不上话来。 温唇轻轻一抿，她再抬眼，情绪已经恢复的无比正常，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姜致问：“怎么不上来？” 周融：“曜日的事都处理完了，就懒得动弹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姜致哦了一声，抬了抬眉，“正好，我的事情也做完了，我们回去吧。” 周融挑眉，“你现在不是刚刚开完会？” 姜致：“那也算做完了。” 说罢，她也不等周融反应，绕到另一侧车头，上了车。 微微侧过脸，她看向周融，嗓音清淡：“你总不至于抓我回去加班吧，小周总。” 周融默了默，他到底没说什么，把车上的窗户摇下来，通风。 再一踩油门，直接开了出去。 热风大量灌入车厢里，冲散烟味，刚刚那一点颓丧阴霾也跟着吹散出去。 姜致侧头看向男人，他脸上表情淡淡，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愈发加快的车速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平日回家要小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倒好。 不过短短十多分钟就到了。 姜致抚平吹乱的发梢，她仰头看了看熟悉的街道小区，轻声道：“周融，我们今天在家里吃火锅吧，正好还有点食材和火锅底料。” 周融：“嗯。” 车头开进地下车场，停在电梯口。 姜致走到他身侧，握住他的手。 周融看过一眼，也没甩开，于是她扣得更紧了一点，再顺手捏了捏他的掌心，按向电梯，寻常的好像普通的小情侣。 进入电梯，回到家中。 姜致让周融去休息，自己去厨房清洗菜，把火锅用具全部清理出来。 周融没去，就斜斜倚靠在厨房门口的墙壁，看她把这一切事情做了。 姜致注意到他的目光，一时没注意，刀锋沿着指背切开一点，猩红的血液流出来，她嘶了一声，微微皱眉，放下刀准备去拿碘酒和面前，男人已经把这东西送到她的面前。 捧起手指，他给她缠绕好，包扎起来。 姜致看过一眼，倏然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男人眼睫低垂，视线晦暗难明。 姜致抱歉说：“可能接下来需要你处理了。” 周融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在想什么呢。” 顺着男人伸过来的手，姜致低下头给他摘下围裙，随后对上他的视线，想了想说：“在想你。” 周融：“……” 着目男人抿紧的唇线，姜致凑过去，轻轻吻过他的唇角，似乎在证明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 “在想你，周融。” 周融面色沉下三分，他后撤半步，不着痕迹拉开距离，偏首看了看厨房里，声音平静：“我看你是在想怎么让我下厨动工。” 姜致好像被拆穿了心思，不好意思笑了笑：“这不是一样。” 稍显凝重的氛围被春风拂水般化开。 周融略微偏首，他相当熟稔走进厨房，把围裙挂上厨房门后，从中取下来一款男士的围裙，这是上次姜致特意让超市送来的，不然他总是穿着她的围裙。 男人身着衬衣西裤，袖口往上卷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看着矜贵沉峻，像是去开会的，而从正面看，他身前是一个很土气的深蓝灰围裙，有点好笑。 周融看过来的时候，姜致移开目光，走到冰箱前，打开。 冰箱里屯着的小饮料只有椰子水，还有就是冰镇在冰箱里的酒。 姜致斟酌片刻，给自己和周融倒了两杯酒。 等到所有食材弄好，打开电源，看着热辣的颜色在汤面翻腾。 姜致吃了一会，就浑身发热，把家里的中央空调打开了。 周融看过她两眼，把空调对着吹的方向换了一边。 姜致趁着这个功夫，多喝了两杯。 没法。 不喝的上头，说不出口。 好在这酒还有点烈，慢慢喝着，就有点上头了，姜致脸上蔓延出星星点点的绯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到后面基本是姜致在吃，周融看着她吃。 姜致眼睫微微一眨，她无意识蹭了蹭手心，笑着说：“其实我还挺爱吃火锅的，但可惜小县城没有火锅，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一次，我刚发工资的第一个月，就和同事去吃了心心念念的火锅，却发现自己被宰了，明明只值两百多的火锅，老板应是收了我们四百块。” 周融适时看向她。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会去尝各个火锅店的味道，选出最好吃的一家。”手掌托着下颚，她慢悠悠地说：“然后经常去吃，这也算是我那时候唯一的乐趣。” 周融说：“很难看出来你能吃辣。” 在周氏任职的时候，姜致能吃辣的水平也不过微微辣，现在和周融待在的时间长，才慢慢长起来的。 姜致说：“困难总比办法多，我会自己拿碗洗，多洗两道工序就好了。” 周融笑一下，没接话。 姜致盈盈一双眸看着他，“最主要还有一件事，那时候流传着一句话，不开心的话，就吃火锅，如果一顿火锅不够，就吃两顿。” ——她那时候所有的生活都是围绕姜家转，被压到极致。 唯一的纾解方法，也就是吃一点让自己开心的东西了，她也是这么一点点熬过来的。 但，这个办法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适用。 周融：“你是在担心我吗？” 姜致脸上一灼，虽然不好意思，她还是点了点头，“如果你有什么想做的，也可以——” 没等她说完，周融截断说：“有。” 姜致：“什么？” “你。” 第464章 抓到了 姜致一顿，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的真实意图。 然而，在触及男人平波无澜的视线，她还是没有仔细探究下去，仅仅是打着商量：“吃完行不行，我可不想一嘴火锅和你接吻。” 周融被逗笑了，“那应该还要洗个澡。” 姜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火锅煮沸，多少会有汤汁飞溅出来滴在衣服上，虽然她现在还没发现，保不准之后会发现，于是她点了点头：“要。” 末了，她补充一句：“我洗澡很快的。” 周融对此只是慢条斯理地回道：“我们一起洗。” 姜致：“……” 她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毕竟是她之前和周融讨价还价的，现在人也只不过是找回来。 周融看着她抿了起来的唇角，伸出筷子，把浮起来的虾滑放进她的碗里。 “先吃吧，过会还要收场。” 姜致也没再犹豫，把碗里的东西夹起来吃。 家里煮火锅的唯一不好，就是全屋需要自己打扫，之后需要自己清理。 可胜在能和对方单独相处。 讨论什么过于敏感的话题，也不会有什么人旁听。 姜致把碗筷放进智能化的洗碗机里，再约定好时间，挤压出洗洁精，把手上的油渍全部洗干净，出了厨房门。 她刚踏上厨房和餐厅的分界线。 男人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压低脑袋，看着仿佛就要亲过来。 姜致低声：“我现在可是一身火锅味。” 周融说：“我知道。” 姜致：“那你还亲我？” 她自己都对自己嫌弃的不行，别说想到两个火锅人的接吻了。 有点难以接受。 第399节 周融抬起眼看她，意味深长地反问：“谁说我要亲你了。” 姜致低下头，往周融的手上看过去，男人双指捏着一块干净的湿纸巾，她脸上灼热的更加厉害了。 下一秒，他伸出手，给她仔仔细细把唇边擦干净。 姜致脸色绷紧，张了张口，“我……” 周融：“这叫亲你吗。” 他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话里却能听出来几分赤裸裸的讽刺。 姜致耳根都是红的，似乎在和周融挑明关系后，这种本来不足为道的小尴尬都会因为人上升一个程度，她也会越来越不好意思。 她唇线抿作一条直线：“不叫。” 周融的大拇指摩挲着姜致的侧脸，他的眉眼压低，声音压着几分漫不经心：“我也觉得不叫。” 姜致控制着自己躲闪的身体，眼睛抬起，直勾勾地看着周融。 似乎并不相信他会亲下来。 然而，唇上一热。 他亲了。 不仅如此，他一边亲还一边点评：“虽然还能亲到一点火锅味，但口感不错。” 姜致：“什么叫口感不错？” “好亲。”他的形容向来精准又生动。 事情发展趋势趋于暧昧。 冥冥之中，仿佛带了几丝不好控制的失控。 姜致眼睛眨了眨，她还是坚持住了自己的道德底线，没有就着这个身上的味道回吻过去，还是坚持着，带周融进了盥洗室。 两个人的淋浴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雾气弥漫，就像是无声的旖旎在空气里盘旋，暗淡的米黄色灯光渲染在薄薄的雾气上，欲望在中间攀登到高峰。 胳膊碰到胳膊，皮肤接触到皮肤。 她的身体蹭过他，每一次都是星火点燃的撩拨。 姜致洗到一半，就发现有点不对劲的，空气温度烧的水流都升高两分。 眼神回避，身体侧移，她竭力想要避开男人灼热的身躯。 可屡屡都会在躲避的过程里，碰会到不该碰到的地方。 直至，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男人身形猛然向前，压进一大步，他的头微微向下，俯首抵着鼻尖，“你再用力一点，以后的幸福可都没了。” 姜致抬起脸，“距离太近了，不小心碰到的。” 男人：“真是不小心？” “不然呢。”姜致挣了挣手腕上的大掌，低声说：“要不然你先出去，等我洗完你再洗。” 男人轻轻哼了一声，没开口。 只是，他没有挪动一寸的步伐就在告诉姜致，他不可能走。 姜致最后这个澡到底是洗了三个小时。 从浴室里面出来时，整个人白里透红，仿佛泡在水汽当中，眼尾也给熏红了。 侧过头，她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十分餍足的男人，转身上了床，把被褥卷到一边。 周融扫过把自己裹成毛毛虫的女人，轻笑一声：“不打算让我睡了？” 姜致闭着眼睛说：“衣柜里还有一床被褥。” “这是要分床了。” 姜致没有否认。 周融抬腿坐到床边，目光下垂，看着意图装睡的人。 粗粝手指摩挲过柔软长发，再滑到发尾。 还有一点湿润。 他微微皱眉，伸手扯住姜致，打算把她拉起来。 黑夜之中，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了。 是姜致的手机。 这个点能打电话过来的，一般就是许助理和宋柔，且发生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 姜致坐起来，只不过她顺带着把被子往上裹了裹，接通电话。 不是她意想当中的人。 关警官说：“庄强抓到了，姜小姐之后不用担心了。” 过了好一会，姜致才想起来关警官说的庄强是谁，应该是那个被称作‘庄老’的老人。 她顿了一会，视线看向一侧的周融。 问道：“是怎么抓到的？”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太妥当，没有警方会把具体细节告诉群众的，正想改口，就听见背景音传来的风声。 关警官换了一个地方，走的远了点，这才道：“唐广则自愿做我们警方的诱饵。” 只需要开头的这一句，之后的情况大概就猜到了。 姜致喉头莫名的有些发涩，“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关警官如实说：“不太好。” “……不太好。”姜致下意识重复。 她没有看见一线之隔间，男人已然沉下去的眸光。 关警官：“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已经进医院了。” 今天的计划其实早就计划好了，也万无一失，不出意外的话，唐广则是不会受伤的。 中途却被唐广则的临时动作打乱了。 虽然成功让庄强出来了，但唐广则也被庄强开枪打中了，直接送到医院去了，现在能不能救下来还不好说。 姜致稳住呼吸，“那麻烦你……” 男人的呼吸带着热，薄薄喷洒在耳垂，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侧头望去，就听见周融说：“麻烦关警官，要是人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和我们说一声。” 第465章 没什么异常 姜致侧过身，仰头去看他。 男性的身躯紧紧贴着后背，纵然这中间隔着一层被褥，也滚烫的不行。 男人低下头，和她对视着。 情潮退去，冷却下来的冷漠和理智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姜致之后没有再说话，主导权由周融占据。 可能是因为换了接电话的人，关警官透露的信息更多了些，包括前期的布局也说了三分，不足够揣摩透整个计划的原貌，但也能让人知道，如果唐广则按照计划走，是不会受伤的。 现在这个情况，其实也出乎他们的意料。 姜致安静听着。 周融时不时会提问。 约莫十多分钟后，男人挂断电话。 空气里再次恢复沉默。 令人死寂的沉默。 姜致缓过一秒，半晌说：“我不是担心他，只是这是一条人命……” 周融：“嗯。” 姜致还想解释什么，可看着周融浑身散发的冷漠和低气压，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她只能看着他借口出去倒水，起身离开房间。 周融这一去，很久没有回来。 姜致等的困得不行，枕在柔软的枕头上，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口。 黑暗蔓延，没有人影。 半梦半醒间，姜致感受到男人搭在腰上的手臂，他上了床，把被褥扯开一半，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灼热胸膛贴着脸颊，她不适应地微微一挣。 很快，男人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背，从上到下，慢慢摩挲着。 姜致生出来的一点清醒也重新被困倦笼罩，眼睫微微一颤，她继续睡了下去。 周融低着脸，看着女人恬淡安静的睡眼，瞳底压抑的暗晦汹涌顷刻像是失去了禁制开始翻涌，环在纤细腰肢上的手臂逐寸收紧，他抱得很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血骨当中。 摇摇晃晃的夜色里，男人和女人相拥。 片刻，男人主动垂下头，像极了虔诚的信徒，偷偷亲了她一下。 …… 姜致是被热醒的。 男人胸膛的体温紧紧贴在心口，现在又是盛夏，一过六七点，气温就开始高的不像话，睡得很不舒服。 她小心翼翼拨开男人的手臂，坐起来，下床冲了个温水澡。 第400节 灼热的感觉消散。 姜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拿起手机，前往客厅。 客厅的窗帘没拉，明晃晃的阳光从外射进，刺眼异常。 她看过两眼，把里面那层薄纱拉上，方才勉强好上一些。 坐在沙发上，打开关警官的对话框。 昨天周融在身边，她也不好具体问唐广则的情况，垂下长长的睫毛，姜致给关警官发了一个消息。 人没回。 可能是昨夜刚出了任务，现在正在休息。 姜致看着没有回复的屏幕，休整一二，起身去厨房里拿出凉面。 这个天吃什么都没胃口，就只能做些酸辣开胃的食物。 她把凉面煮完，过冷水凉一下。 随后，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回到房间，进盥洗室洗漱。 姜致没有注意到睡在床上的男人醒了。 他看着禁闭的房门两眼，掀开被褥下床，往客厅走去。 茶几上的手机静静摆在上面。 周融微微侧过头，一条消息直接弹出来。 但是因为主人刻意设置过，这仅仅只能看见有消息，具体看不见其中的内容。 没过一会。 手机屏幕又亮了几下，消息从一跳到三。 周融看过两眼，伸手拿起手机，解开锁。 关警官的消息映入眼帘，很委婉，却也不难看出来，唐广则的确是身体条件在极速恶化，现在在icu吊着命。 黑黢黢的眼眸风云翻涌，手指轻轻按在屏幕上。 姜致出了盥洗室，就看见床上的人不见了。 她心口一紧，快步走出房间，视线落到茶几上，手机还摆在原位。 目光偏转，看进厨房。 男人把凉面端出来，他看过姜致，三两步上前，说：“洗漱完了？” 姜致点了点头。 男人像是没事人一样，“你先吃，我进去洗漱。” 姜致嗯了一声，看着周融一步两步走进房间。 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开，她走到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掐亮屏幕。 关警官依旧没回。 这个认知让她彻底把提到嗓子眼的心跳放下来。 姜致知道周融很介意唐广则，所以她基本不会在人前过多关心他，也不想让周融知道这些事，平添两人的矛盾，因为她自认自己对唐广则不过是出于曾经‘他帮过她’的情分上，没有其他的。 把手机放在手边，姜致坐在餐桌上。 周融洗漱完出来，就看见姜致坐在餐桌上，盈盈笑着等他回来。 他一顿，看过那碗还没动的凉面，问：“怎么不吃。” 姜致说：“等你回来。” 周融脸色微微缓和，他看向姜致，说：“今天你和我去警局一趟吧。” 姜致浑身紧绷，判断不出周融是不是看见她的手机消息了，只说：“怎么了？”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太紧张，她抿了抿唇角，找补道：“我就是问一问，不是落网了吗。” 周融：“他落网了，他身后的人还没有，今天去警局一趟，看关警官有没有从庄强口中问出来什么。” 意识到周融可能不是因为自己的事，姜致面色缓和，眉心微皱，“庄强不会说吧。” 周融：“不会说，但也不一定。” 关于为什么不一定，周融却没有仔细说。 事实上，唐广则其实已经把身份吐了一遍，但查到最后……他们发现和唐广则每次见面的头领，很有可能是替身。 虽然不得不相信，但从庄强的口里—— 他们更是佐证了这个猜想。 因为在他们诈庄强的时候，庄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否认唐广则见到的人是‘他’。 那么由此可以判断，唐广则从来没有见到过真正的‘他’，而庄强是在把唐广则挤出去之后，被召见过一次，但其他的，庄强就一字不吭，怎么都不肯说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次卡住。 所以看见周融和姜致一并过来的时候，关警官甚至有些高兴，或许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周融看过一眼姜致，客套且疏离说：“我们这次过来也是想问一下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关警官把他们引进会客室，“现在通过他让唐广则和庄强做的事来看，只能判断出他对任家和周家有很严重的恨意，不过由于时间太久远，范围又大，我们还在一一排查，之前你们提供的那些小投资的源头，我们也查了，看着没什么异常。” 意思就是，没线索了。 第466章 避着点 姜致豁然抬头看过一眼周融。 她明白他带她过来一趟是什么意思了，是想让她把她的身世说出来。 关警官是不知道这些的，他知道唐广则杀了姜征，但他给出的解释是早些年姜征拿捏住了他背后的人的把柄，人给了他一大笔钱，结果人贪得无厌，还想要，找上了正在给人做事的他。 至于其中缘由，他却是不清楚，一直听命令行事好。 这个解释也勉强合理。 但关警官总觉得其中怪怪的，所以三番四次请姜致过来做客，同时，他们也在找其他的姜家人，可能那些人知道什么。 只是，在姜源回到京市，回到大学附近之后，他们整家人就消失了。 字面上的消失。 天网上，找不到人，也没有看见他们在京市附近出没的轨迹，这边的线索就这么搁置下来。 现在是火燎燎的，急的都口腔溃疡。 关警官说：“如果你们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也可以通知我，对了姜小姐，你现在还能联系上你的弟弟吗？” “姜源？”姜致问道。 关警官说：“是，我们查到您和姜源的父母可能知道姜征的死因，这也算是一条线索，所以……” 姜致：“不太清楚，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了。” 关警官还想说什么，姜致像是已经把聊天记录点进自己和姜源的对话框，还有电话记录。 ——姜源是真的没有联系姜致。 他们的对话也停留在当天姜源转车回学校。 关警官脸颊抽动，失望说：“那好吧，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和我们说。” 姜致点头。 关警官很忙，是真的忙，没接待他们一会，就继续去调查了，以一位脸生的女警察过来接待他们。 不过今天明面上过来的目的也达到了。 片刻，姜致就起身告辞。 两人走出警局，上车。 姜致没有看周融，她说：“你是想让我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 周融口吻平淡：“我没有这么说过。” 但，从那一刻从他的眼神里，她感受到的是，就是他想她说出来。 眉心微蹙，姜致扭过头看向外界，她没说话。 车厢里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手指无意识在屏幕上滑过两圈，她给姜源发了一条消息。 姜致还记得当初姜父姜母给她打的电话，说那些人找上来了，希望她能救救他们，救救姜源。 这次他们消失，可能就是和中间有关。 可也不排除是姜源带着他们躲起来了，他之前说过，会带着姜父姜母离开京市。 看着没有回复的消息，姜致又打了个电话。 长达六十秒的接听过后。 电话自动挂断。 姜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她侧过头，看向周融，问：“你知道姜源的消息吗？” 周融：“不清楚，不过人应该没事。” 良久，姜致说：“那就行。” 周融侧头看向姜致一眼，他说：“需要我帮你查一下吗？” 他连这个问题都问出来，可见是真的不知道姜源的去处了，姜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不用。” 悬空的心落在实处，她想，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姜致目光沿着纷纷行人看过去，今天很晒，路边很少有人，零散只有一两个人偶尔走过，看着是出来买东西的，走了一会，就急匆匆回去了。 第401节 看过一回，她觉得无趣，正打算收回目光。 视线停在路口一个小人身上。 姜致脱口道：“停车。” 周融把车停下来，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去给蒋行朔打个电话。” 姜致点头，她把手机递给周融，开门下车，走到人面前，“团子，你怎么在这？” 盛和安缓缓扭头，他脸色虚浮，眼神无神，在看见姜致的那一秒，他瞬间倒了下去。 这下把姜致吓得不清。 姜致抱起来盛和安，就往车上赶。 周融开车去医院。 中间，姜致问了周融一句，蒋行朔接电话了没。 周融：“我过会再打一个给他。” 意思就是，蒋行朔没接。 姜致拧紧眉头，把孩子送进医院，走完一切流程，随后就在门外等待。 医生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说小孩子体质本来就弱，现在还是高温天气，他们怎么能让小孩子在炎热的暑假晒那么久，中暑了才送过来，没见过他们这么当父母的。 姜致乖乖低头挨训。 周融上前一步，挡在姜致身侧，低声道：“现在人状态怎么样？” 医生看向周融多了几分缓和，但还是指责说：“缓过来了，估计过会就会醒了，不过你们这对年轻父母真的应该注意……” 周融一边点头，一边把手机递给姜致。 姜致拿过手机，退出病房，去给蒋行朔打电话。 刚刚周融也是拿她的手机给蒋行朔打的电话，这会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再打过去，蒋行朔接了。 他声音满是疲惫：“姜致？” 姜致言简意赅把盛和安中暑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蒋行朔很是沉默。 就当姜致以为他挂了，蒋行朔缓缓开口：“麻烦了，我过会过来接孩子。” 姜致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 姜致走进房间，看向正在听训的周融，小声说了蒋行朔过会过来的事，问他要不要避着点。 周融说：“到时候再说吧。” 姜致：“好。” 没过半个小时，姜致就再次接到了蒋行朔的电话，人说自己到门口了，问她在哪。 姜致一个人过去了，周融没和她过去。 姜致接到蒋行朔，带着人前往儿童病房。 盛和安还有些虚弱，医生建议他在这边住一下午看看情况，所以她就给他开了个病房。 蒋行朔一路没说话，听姜致说着，眉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走到病房门口，他抬起头看着病房里被照顾的盛和安，道：“今天麻烦你了。” 姜致说：“不麻烦，只是团子这次跑出来还是很危险，最好不要有下次。” 蒋行朔：“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姜致几乎是瞬间察觉到了蒋行朔声音里的抖，她眉心微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蒋行朔定定看着她，还是没踏过去，“嗯，他妈妈去世了，我这几天一直在忙活葬礼的事，所以团子可能就一个人跑出来了，之后我会给他请一个随身保姆。” 第467章 你很高兴吧 过了好一会，姜致才想起蒋行朔口中的他妈妈是谁。 ——蒋行云。 而现在不过短短几个月，人就没了。 蒋行朔上前半步。 远远看去，就像是他和她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女人仰着头，男人低着头。 医院门口的人影一闪而过。 姜致后退半步，心情复杂道：“节哀顺变。” 蒋行朔笑了笑，笑容多有勉强，他看了看姜致身上装束，想到近期流言，提醒说：“假的永远不可能成为真的，你还是要好好考虑。” 周融已经下葬了，她现在身边跟着的那位再怎么像周融，也不是他。 不过，可能也不需要他操心。 看着女人明亮漂亮的眼眸，她很清醒，或许只是想找个慰藉。 他低低自嘲一笑，转头看向病房里的盛和安，轻声说：“这里我来照看就好了，你走吧，别耽误你的事了。” 姜致摇了摇头，几秒后，又点了点头，“团子是个很乖的孩子。” 蒋行朔：“嗯，我知道，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接下来的一些话，都是车轱辘话了。 姜致不愿意多说，往病房里看过去，随后侧身道：“那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蒋行朔：“好。” 就当姜致离开之前，蒋行朔突然喊住了她，问道：“姜致，你最近过得好吗？” “还好。”姜致如实道：“人生不可能永远是低谷，你也要赶紧走出来。” 蒋行朔：“好。”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打算过两天和我的未婚妻退婚了，现在的我带着个孩子，不能拖累他们。” 姜致默了默，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蒋行朔。 蒋行朔似乎也知道这么无厘头的来一句很冒犯，他补充一句说：“我就是和你说说，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人了。” 姜致微微颔首，转身往外离开。 她出了医院门，来到之前停车的地方。 男人倚在车前，修长指节上捏着一根烟，猩红火光燃烧着，瞳孔里的幽深也熏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姜致走到他面前。 猩红的火呲溜一声湮灭。 男人抬起头，对上姜致的视线，“好了？” 姜致低声：“解决了。” 随后，她抬脚上车，关上车门，偏首看向窗外，斑驳风景闪过眼底，她瞳孔的焦距却是散开的，一点都没看风景，好像在想着什么。 周融侧目，便是姜致心不在焉的场景。 回到万川，女人照旧如此。 看着心事重重。 车内的气氛趋于凝重，空气凝固。 姜致其实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累，喘不过气，所以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车停下来。 一只手臂猛然伸到面前，钳住她的下颚，硬生生板过来。 姜致猝不及防对上周融的目光，眉心微蹙，“你在做什么。” 安全带解开，周融的半边身子压在她的身上，他微微低下头看着她，声音听不出个所以然：“看见蒋行朔，心软了，后悔了？还是想把责任全揽过来。” 姜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撇开头，她嗓音冷冷：“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气压低下，氛围紧绷。 周融冷笑：“你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姜致微微咬牙，“如果你不信我，你大可以离开。” “……” 下一秒，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回荡。 姜致下意识捂住耳朵，声音也大了几分，“周融，你什么意思？” 周融一字一顿：“听说蒋家和张家退婚的消息，你很高兴吧。” 姜致微圆的眼睛瞪大，“你在说什么话。” 周融瞥过她一眼，倏然开门，下车。 他没有任何的停留，身影一瞬间消失在车库里。 姜致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唇线紧紧抿作一条直线，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平复好情绪，她下车乘电梯，往楼上走去。 回到家中，客厅大亮。 但男人不在客厅内。 姜致侧头望过逡巡过一遍家中，在玄关脱下鞋子和外套，坐到客厅小阳台前。 第402节 整个客厅静悄悄的，好像周融并没有回来，偏偏玄关下男人摆放整齐的鞋提醒她，他已经回来了，只是在屋内，不愿意过来见她。 双指无意识摩挲着，心烦意乱的。 暑意顺着夜风吹上脸颊，她闭了闭眼，心口像是窝了一簇明火，烧的灼痛。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走进走廊，迈向内卧。 对着坐在书房的男人，她压低声音：“我和蒋行朔没什么，我们也没聊什么，他就是说了他现在带着一个孩子，不好意思让人嫁给他。” 男人没开口。 沉峻的身影伫立在如墨晦涩的夜里，他冷冷地睨着她。 姜致注意到他的目光，平静说：“对不起，我和他不该靠得太近。” 周融往前两步，走到她面前。 那沉冷的黝黑的视线投射在脸上的感觉更明显了，姜致面色如常地抬头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僵持的夜色里，有两股情绪在周融的心头较量着，吞没着另一方。 姜致这个解释态度——着实让人火大。 本来平复下去的情绪跟着烧起来。 他梗在唇边的话吐不出来，声音偏冷：“知道就好。” 姜致嗯了一声，把话题引向粉饰太平的日常：“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周融：“面吧。” 姜致：“好。” 她转身离开，一寸都没有停留。 关门声在宽阔的书房里回荡。 灯没开，此刻宽阔的书房也显得格外逼仄，喘不过气。 周融眉心紧紧蹙起，他扫过书房一眼，走到书桌前，打开手机，拨了出去。 顾鹤之刚刚结束饭局，正把几个客户送走，最近周融不来公司，很多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包括应酬这件事。 以至于，他很久都没有见到沉眉了。 他压着心情，问：“怎么了？还是说你和姜致又出什么事了。” 也不能怪他这么问，上次也是一样的。 结果，周融还盗用他的创意，把他给沉眉取的爱称一比一复刻。 周融手指敲了敲桌面，声音冷静：“出来喝酒吗” 顾鹤之警惕道：“谁请客？” 得到周融说的回答，他立马在一个酒吧定好包厢，开车过去。 他到的时候，周融差不多到了。 周融神色沉沉，轮廓棱角紧绷。 顾鹤之看过一眼，问：“你们又吵架了？” 第468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周融眉眼怠倦，倚靠在包厢沙发上，“没有。” “没有，你干嘛做出这个样子？”顾鹤之揶揄说：“你就是和人吵架了，所以才这个点跑出来吧，不然你早在家里吃饭了。” 周融掀开眼皮，轻飘飘地看他一眼。 顾鹤之咳嗽声：“所以呢，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周融：“没什么。” 眼见着人实在不肯说，顾鹤之也没有逼问，斜斜扫过他一眼，“反正吵架的理由也就那几种，不是你吃醋，就是她吃醋，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也犯不着吵架。” 他继续说：“现在来看，你出来了，那一定是你吃醋了。” 这话说的其实没什么道理，是顾鹤之自己胡诌而已。 可细细一听，又好像有几分道理。 “反正不论这事是你们俩谁的错，归根究底，还是你的错。”顾鹤之说：“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肯定不只是一个人的错。” 周融提起眼睛，用鞋尖踢了踢他的小腿，“所以顾心理师有什么见解？” 顾鹤之说：“女人嘛，能哄则哄，哄不着就花钱买开心，你想啊，她是你认定的老婆，你一辈子就这么一个老婆，你委屈点怎么了，我们大男人委屈点怎么了？” 周融直接拆穿他，“看来你自己觉得挺委屈的。” 顾鹤之脸色一僵。 恰好服务员过来送酒。 顾鹤之开了一瓶，往两人的杯子里都倒了一杯，说：“是，挺委屈的，所以我更觉得你莫名其妙了。” 周融没吭声。 顾鹤之灌了一口酒，而后说：“我还没名分，你现在都有名分了，不知道在作个什么劲。” “我作？”周融反问。 顾鹤之说：“不是你作是什么，要是我有老婆宠着就行了，你以为谁像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周融道：“你就这么心甘情愿——” “打住啊。”顾鹤之打断道：“我和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和少爷不一样，我是接受国外新思想的，男女平等，绝不存在把女人当玩物的说法，也没一个又一个换女人。” 周融眉心微微抽动，声音淡淡：“你也没多洁身自好。” “我那都是伪装。”顾鹤之在某一方面来说，是相当的双标，“你以为谁像你们似得，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还把自己的衣服给别人穿。” 这是在含沙射影国内一些圈内的潜规则。 摇摇晃晃的酒杯酝酿出漂亮的颜色，酒液勾勒出人影。 顾鹤之凑过去，拍了拍周融的肩头。 周融蹙眉，视线落在顾鹤之的那只手上，忍了下来。 男人声音染上浅浅的酒意，“周融，你长嘴是拿来说的，不是来当哑巴的，你有什么事，两个人开成公布的谈一谈，别压着。” 周融淡淡说：“我知道。” “你知道有什么用，要做。”顾鹤之适时看了看他两眼，“而且你那种从骨子里高高在上看人要不得，别人也就算了，她可是你老婆，又不是阿猫阿狗。” 周融不置可否。 他端起桌面的酒杯，和顾鹤之碰了一下。 两个人喝酒喝了大半小时，桌面上的酒瓶空了一半。 眼见着时间不早，周融站起来，看了看顾鹤之，道：“我送你回去？” 顾鹤之说：“等等，现在几点了？” “九点。” “怎么这么晚了，那是该回去了，我还答应眉眉，说今天早点回去。”顾鹤之喝了一杯冰水，清醒了一下精神，跟着从地上爬起来。 周融颔首，看着顾鹤之还清醒，大步朝外离开。 来之前，周融就定好了一个九点的代驾，他刚走到门口，就看着一个男人扶着电动车，站在门口。 上下扫视过一眼，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写着‘代驾’两字。 他走过去，问：“代驾？” 男人顿时回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是，你是周先生？” 周融嗯声，抬起手机看了看。 地图上显示代驾就在附近，应该就是他本人。 周融把钥匙递给他，随后上了车的后排座，“开到小区门口就行。” 男人老实的点了点头，调试车座位，摸了摸车把手，朝着大马路上缓缓行去。 他兴许是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的车，话匣子不自觉打开了：“周先生，你这车的内部换过一遍吧，不像是迈巴赫平常的配置。” 周融的确是换过一遍，他没有否认，“你看的出来？” “看得出来，男人哪有不喜欢车的。”代驾说：“就是可惜我家老婆抠门，说车能用就行了，没必要买那么好的。” 话是这么说，他话里的幸福感却很满，满的要溢出来了。 周融调整座位，视线看向前排的男人，“你和你老婆关系很好。” 代驾嘿嘿一笑：“也没有，她可凶了，对我也抠巴巴的，每次零花钱都只给我两三百块，吃饭都不够。” 酒意随着风吹，消散不少，周融偏过首，声音平静：“那你不如换一个。” 代驾像是听见什么让人惊恐的话，倏然抬起头看向后视镜里得周融，说：“这不行，我老婆是世界最好的，说什么都不换。” 他顿了顿，又说：“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爱妻者风生水起，亏妻者百财不入。”代驾说话是一板一眼的：“我现在能有今天这番成就，还是因为有我老婆扶持家里，如果不是她，我现在连一台电动车也买不起，家里也多亏了她搭理，不然我也没办法夜里出来给人做代驾。” 周融笑了，“那挺好的。” 代驾刚要点头，眼睛倏然睁大，他反射性打死方向盘，重重往一边拐！ 可，这并没有阻止来者不善。 剧烈碰撞传来，震的车内人都跟着飞了起来。 第403节 车尾挤压撞击的牙酸声响起！ 额头刺痛，周融扶住座椅，骨节分明的大掌攥紧，控制着自己的身形。 他往后看过一眼后视镜里的车，情绪冷静地说：“往前面开。” 代驾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马点头，踩下油门。 对方跟得很死，一下、两下，像是发了狠，次次撞击着眼前漆黑的车辆。 很快，迈巴赫的后车完全瘪了，支离破碎。 这片地方毕竟是交通监管严格的地方，一发生车祸，就有交警飞快的赶了过来。 他们赶过来时，身后几台车逃窜似的离开。 迈巴赫被迫停在马路边。 代驾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他侧头看过身后的男人，劫后余生也变成了惊恐。 濡湿液体缓缓沿着额头流下，周融看着指上猩红液体，平缓说：“麻烦你过会送我去医院。” 第469章 对不起 姜致收到医院的消息，还是懵了一瞬，确定人是周融后，急匆匆赶了过去。 心头压着的情绪都跟着这个消息散的干净。 她走进急诊室，视线环视一圈。 就看见男人坐在走廊旁边的椅子上，一个小护士站在前方，和他说着话。 看着护士脸上言笑晏晏，姜致的脚步慢了下来。 走近，她听见护士的询问声：“你的家属呢，还没有来吗？” 周融皮相是数一数二的英俊，现在受伤了，也不难看出来他的好看。 有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围上去也很正常。 周融眉眼不耐，嗓音冷淡：“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护士脸上一阵尴尬，不过可能是还心有不甘，抿了抿唇，道：“我这是关心你，如果需要帮忙，你可以叫我。” 周融没说话，目光抬起正好看见走过来的姜致，他脸上表情缓了缓，“她来了。” 姜致走上前，不经意隔开两人的距离，“护士小姐，就不麻烦你了。” 她说完，侧头看向周融，视线定格在他头顶上包扎的伤口，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融说：“故意的。” 姜致心口一紧，“查出来了吗？” “警察去查了，应该过会会有消息，不用担心，我们回去吧。”他伸手拉住姜致的手，视线朝后看去，“许助理送你过来的？” 姜致摇头，“我听见你受伤了，一时心急，就自己开车过来了。” 周融：“那让关警官送我们回去吧。” 姜致点头，周融发生这种事，关警官一定会过来询问情况，不然就一定是同个组的人过来，让他们送回去，也能安心点。 视线微微一瞥，医院门口踉踉跄跄进来一个女人。 三四十岁的年纪，她手上还拉着一个小孩，满脸泪痕，她朝着不远处一个男人方向走过去。 一靠近，就又边哭边骂，疯狂垂着男人的心口。 姜致看过周融的眼神，问：“你认识？” 周融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我请的代驾。” 姜致一顿，视线从上往下打量过，确定他没受伤，仰起头看了看周融，轻声：“这么大晚上的也麻烦人家了，我们多少给一点误工费吧。” 周融没有异议，伸手按了按姜致的腰，“你去吧。” 姜致扫过一眼，“我先去取钱，你在这等我。” 现在的人基本上都不用现金了，都是手机和银行卡支付，她也没带钱出来。 如果要给人赔偿，总不能一张银行卡给过去。 到时候人不敢用就算了，别惹来什么其他的麻烦。 医院门口就有为了方便病患取钱交易的二十四小时银行，姜致取了回来，也就十多分钟。 她回去，周融还坐在旁边，看着那一家三口。 姜致走向一家三口，说：“今天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这是周先生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一定要收下。” 一家三口显然都很懵。 为首的代驾听见周先生三个字，像是回过神来，连忙摆手说：“不用，这只是小事，不用钱。” 姜致却很坚持，一定要赔偿给他们。 不仅是误工费，还是一片心意。 眼见姜致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接过。 姜致把事情处理完，送他们到医院门口去坐车，回到急诊室的走廊里，男人正低着头，看着是像在处理工作。 她站到他面前都没有发觉。 “既然受伤了，就好好休息。” 周融抬眼，“送回去了？” 姜致点了点头：“都送回去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惊吓。” 周融嗯声，“我们也准备走吧，关警官在门口等我们。” 犹豫片刻，姜致跟上周融的步伐。 除了关警官以外，还有之前见到的那位女警也在车内。 两人在车内询问了周融的车祸情况。 并且，告诉周融，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有人蓄意为之，只是背后的意思还没弄明白。 因为从监控里能看出来，来人压根没想要周融的性命，像是警告。但现在庄强和唐广则都不在了，那么只有幕后的人指示的这一切。 周融对此没有发表意见。 关警官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叮嘱他们最近最好不要出门，就离开了。 关上门，姜致坐下沙发，道：“他是不是认识你？” 这个‘认识’用的很巧妙，不是指单方面的认识，而是有情分的那种认识。 极有可能是周融身边的人，看着他长大。 不然以前两次凶恶的作案手法，怎么样，也不应该留周融这条命。 周融：“可能吧。” 姜致说：“什么叫可能吧。” 周融声音不徐不疾：“字面上的意思。” 话毕，他一转话锋：“对不起。” 姜致的思绪瞬间带偏，下意识抬头看向面前的周融，“什么。” 周融脸上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仿佛只是在重复一件很寻常的事，“对不起。” 姜致隐隐猜到周融这句话之后的意思，她抿着唇，沉默两秒，轻轻说：“我也有错，应该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持好和人的距离。” 周融的手掌捧起她的脸。 姜致沿着力道缓缓仰起头，朝着男人看去，鸦青色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轻柔的吻落在唇上。 情欲里带着几分蜷缩的温柔，抚平姜致听到出事后的所有不安。 她喉头滚动，眼瞳多了几分湿漉漉的水雾，张唇含上男人的唇瓣，“等这件事过后，我们要个孩子吧。” 周融捏紧她的手腕，半晌哑声道：“好。” 狭长的过道上，影子倒下去，紧紧相拥在一块。 柔软的水波里，只剩下倒影。 …… 隔天起来。 姜致没有摸到身边的人，她微微一怔，睁开眼，走向厨房。 留有余热的蒸笼上摆着蒸饺。 大理石面的瓷砖旁边还留着一张纸条，是让姜致自己吃早餐，他有些事，中午回来。 第470章 可惜 周融去的是附近一家茶楼。 他走到门口，伸手叩了叩门，里面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请他进去。 周融推门而入，就看见坐在首座上的老人。 老人精神抖擞，慢慢品着面前的茶水，他坐在主位，一身中山装，抬起眼睛，看向眼前的周融。 “不装了？” 周融笑了一下，“您都看穿我了，还装什么。” 老人没说话，视线仔仔细细从面前周融身上上下扫视过一圈，确定昨天的新闻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而后问道：“昨天没出什么大事吧。” 第404节 “没有。”周融说：“不过有点新发现。” 他走过去，拉开老人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往空了的茶盏里面倒满茶水。 雾霭飘摇，摇摇晃晃。 人心仿佛在中间也无所遁形。 当初听说周融在国外出事，他是真的以为周融死离了，毕竟最开始定计划的时候，他可没告诉过他自己会在国外遇险那一遭，理所应当的就以为出了意外。 到后来，他在复查的医院里看见马医生，得知他的师傅快要回国的消息，这才品出一二。 马医生怕是周融故意安插在那的。 至于，那个八百年不回来的人现在愿意回来，后面肯定有人劝说，而和他关系好的人也就两个，一个周融，一个马国民。 马国民在国内，能在国外劝人的人——也就只有周融了。 那时候，他就心定了，之后做的一切全部都是装装样子。 直至曜日崛起，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哪个混小子做的。 周老爷子摩挲茶盏，“什么新发现？” 周融没有回答，转而叫来服务员，点了一笼小笼包，还有几杯豆浆，和米粉。 米粉特意要求等他快走了，再下锅。 这边的茶楼算是高档场所，也提供早中餐，增加用户体验，但一般只有vip用户才能做这么做，且这并不是家里有钱就能做到的，还得和老板有些关系，同时这边的安保系数和保密系统也很严密，不会有消息外漏的情况，且准备了几条出口，方便客户离开。 所以周老爷子把见面的地方定到了这里。 就连周融，也不是这里的vip，但周老爷子是。 周老爷子笑骂道：“在外就这么饿了，那不如早点恢复身份，回家里来。” 周融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暂时不回来，还没抓到人。” “不是说有新发现。”周老爷子抬了抬眼睛，“如果还没抓到，你的新发现又是什么？还是说是警局那边有新发现。” 周融：“是我一个人的猜测。” 他的语气诡异的冷静，冷静到让周老爷子的心头都蔓延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老人沉下声：“别卖关子。” 周融：“爷爷，我们和任家有共同得罪过什么家族吗，而且他现在还在京市。” 周老爷子说：“商场上刀剑无眼，你今天得罪我，我明天得罪你，都是正常的，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但要说真的实打实的得罪，在京市里没有。”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一般来说，要是真的得罪死了，他也不会给对方活路，一定会把他们逼离京市，又或者再无出头之日。 但，他很好奇周融这个问题。 他问：“你这么说，是觉得京市里还有这种人。” “不是觉得，是肯定有。”周融说：“而且，这个人应该和我们家很熟悉，认识我，或许还认识您。” 周老爷子：“很熟悉……” 但一时半刻，他的确想不出来。 其实，周老爷子的记忆里算是很好的了，他现在还能管理集团，这就说明绝大多数的事他都记得住，甚至比年轻的人记性更好一点。 坐了一会，周老爷子看着屡屡看向手机的周融，说：“在我记忆里的确没有这个人，等我回去给你打电话，你先走吧。” 周融看着快要到九点的时间，没再多犹豫，准备起身离开。 离开之前，他让服务员把东西都打包好，连同粉面一起端给他。 周老爷子眼看着自己的孙子穿着一身休闲服，眉眼柔和，仿佛是在叮嘱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难免失笑。 似乎是察觉到周老爷子的目光，周融回头过来，道：“爷爷，或者是那种直接、间接导致人死亡的家里，你看看有没有……” 周老爷子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 只是消失的太快，他还没有仔细想，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等到周融离开后，周老爷子把最后一茶喝完，也离开了。 管家早在门口等他。 他问：“老爷子，你今天怎么一个人来这边喝茶？” 周老爷子淡淡道：“想绒绒了。” 管家立马闭上嘴，谁都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心头隔绝不了的痛。 走回车上，周老爷子看向窗外，说：“我记忆不太好了，还记得这边有个小天桥，以前还有三三两两的小摊贩，现在倒是物是人非。” 管家笑着说：“您这记忆里还不好，就没人能说好了。” 周老爷子跟着一笑，他像是来了兴趣，目光转而看向面前的管家，问：“你跟我几年了？” 管家：“三四十年了吧，您退下后，我辅佐过先生，也辅佐过少爷。”他顿了一下，说：“少爷是有天赋的，可惜……” 周老爷子喃喃：“是啊，可惜了。” 管家抿了抿唇，看着老人半白的银发，小声安慰着。 周老爷子好像是没听进去，说着说着，开始忆往昔了，很多事情都是管家和周老爷子一起经历的，听的人热泪盈眶，眼睛发热。 管家哽咽了一下，正想感叹，周老爷子却慢慢说：“管家，你应该知道我，只要人不算计我，我就不会算计他，说起来，你也是和我经历过风雨的，还记得那些人吗。” 管家点头，“记得，当初闹得最凶的应该是陈家，元家，还有之前准备吃掉京市的谭家主脉，和一些小家族，但这些人据我所知，现在后代没有一个起来的，您不用担心。” 周老爷子疲倦地合了合眼睛，他不是担心这些人。 而是这么顺过去，又失去了目标。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才是最让人心惊的。 车一直开到周宅。 周老爷子缓缓下车，周老太太在门口等他。 老太太看过车子一眼，问：“怎么这么晚回来？” “聊了一些过往。”周老爷子脱下外套，说：“怎么站在这不进去，人又来闹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 可能是因为这句过往想到什么，她说：“是不是快到小茹的祭日了，当初是真的阴差阳错，可惜了，也得亏梁建生那家伙情深，十几年如一日，每年都会准时祭拜。” 周老爷子眉心跳了跳，他莫名想到什么，快步走进周宅。 上二楼，他给周融去了一个电话。 第471章 刹车失灵 姜致听见开门声，反射性回头看去。 周融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一个包装袋，她仔细看过两眼，揣测里面装着的应该是早餐。 于是，她问道：“你不是蒸了早餐，怎么又带早餐回来了。” 周融换下鞋，神色自若地走进来，“给你尝一尝，他们家的口味还不错。” 姜致抬起眼睛，落在袋子上面的logo。 “我记得这是个茶楼。”她说。 周融把东西拿出来，“是，不过它里面也有早餐。” 话都说到这份上，姜致只能尝几个。 不过，她在之前已经吃了几个蒸饺，处于七分饱的状态，每一个都仅仅是拿着公用筷子夹出来一点，尝了一些，就没再动了。 周融坐在她面前，看着她吃完，他才开始慢慢的吃。 姜致扫过一眼，说：“过几天我想你陪我去个地方。” 周融：“哪？” 姜致：“你和我一起过去就知道了。” 见状，周融也没有再问。 吃过早餐后，他起身去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整整一天，他都很忙。 姜致看过两眼，看着对话框里蒋行朔发来的消息，微微垂眼。 时间定在两天后，也是工作日，但这天的天气非常不好，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阴沉沉的，估摸最后还会下雨。 但也是因为这样，开车到墓园里，几乎没什么人。 停好车位，周融侧目看过姜致。 姜致说：“死者为大，总该来见见。” 沉默几秒，周融没说话，跟着姜致一层层阶梯往上走。 墓园是新建的，还没有多少‘入住’的人，所以他们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蒋行云的墓碑，女人眉眼弯弯想，笑容灿烂，和姜致前几次见到的病恹恹的人完全不一样。 周融冷不丁地说：“在没结婚之前，蒋行云还算是轻松的。” 他们这个圈子没有一个真正轻松的，只能说算是，因为盛家的确是吃人的魔窟。 对比盛家的磋磨，群狼环伺都还算好的。 姜致唇线抿了抿，把祭品摆好，燃烧蜡烛，再烧了一些纸钱。 乌云压在头顶，愈发压抑。 风将这些吹得摇摇晃晃的，形成薄薄的灰烬，凄冷的向着上空飘去。 姜致把这些烧完，对蒋行云鞠了三次躬。 无论如何，她曾经承过蒋家的情，蒋行云受得起。 第405节 心情压抑，她静静看着墓碑。 纤薄背脊挺得笔直。 周融黑黢黢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转而看向面前的墓碑，他低下腰，鞠上一躬。 等到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姜致慢慢转身下去，周融落后半步，跟在她的身后。 细碎朦胧的雨簌簌落下，额头一凉，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天比刚刚更黑了。 阴沉沉的，似乎是快要下大雨。 姜致侧头看向周融，短短的视线交汇，周融上前一步，拉着姜致往墓园门口走去。 他们的车就停在门口。 上了车，车窗外的雨更大了，往下落着，快要把整个天际吞没，时不时还有粗壮闪电破空而落，看的人一阵心悸。 姜致唇线微抿，可能是许久没说过话，她的嗓子带着几分哑意：“我们能赶回去吗？” 周融：“可以。” 听到这句话，姜致没再多说，目光看向窗外。 豆大的雨滴砸在窗口，一阵阵的往下落，模糊面前的道路。 路上光线不好，车的大灯沿着应黑而开。 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面前的道路，什么都看不见。 姜致看了片刻，还是说：“我们开慢点，不用开的太快，能平安回家就好。” 周融侧头，“不会出什么事。” “这种天气车祸的很多。”姜致抿了一下唇，说：“而且你前两天刚刚摘的纱布，要是再出什么事，是想我一起陪你吗。” 周融没再说话，但接下来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因为他的速度很慢，所以后续的行程都安然无恙。 只是在下车的时候，姜致侧头一看。 周融还站在车前，目光向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姜致问：“怎么了？” 周融：“没事，轮胎气不足了，我打个电话换轮胎。” 话到嘴边，他没有讲完，转而说：“算了，我先陪你上去。”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他，从他的态度里，她察觉到某种不同寻常的因素在发酵，“是轮胎有问题，还是车有问题。” 周融直勾勾的看向她，说：“放心吧，没事。” “……”姜致没说话，眼底却充斥着不信任。 周融半晌说：“要不然这样，你陪我在楼下等一会，陈三他们过会就过来了，你也可以听他们的检查结果。” 听到这个解决方案，姜致勉强点了点头。 陈三他们是一直跟在周融他们身后的，一打电话，没有七八分钟，一台越野车就开进来了。 姜致抬眼扫过他们一眼，发觉陈三似乎还壮了一些。 陈三看了看她，礼貌打招呼过，又和周融说了两句，碰撞一个眼神，就和龙五开始检修汽车。 姜致是真的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技能。 周融站在一侧，淡淡解释：“做这一行什么危险都会遇到，总要什么都会一点。” 姜致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很快，陈三率先从车底爬出来，说：“没事，就是轮胎漏气了，可能是扎到什么了，你们先上去吧。” 说着，他看向周融，“老大，车钥匙你先给我，我明天给你把车开回来。” 周融点了点头，把钥匙给他，带着姜致上楼。 电梯到了楼层。 因为有些淋雨，姜致先进盥洗室，洗澡。 周融坐在客厅里，等她。 听见卧室里传来的水声，他打开手机，上面有一条消息，很简单，只有五个字：刹车有问题。 他看过两秒，站起身，回到主卧。 等到姜致出来，他伸手抱住了她，紧紧抱着。 第472章 闷响 姜致的下颚抵住男人的肩头，她本能地想要挣开，可犹豫半晌，她还是伸手环住周融的肩背。 从上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 “怎么了？”她低低说。 周融道：“没事，就是忽然想抱你。” 既然陈三能查出来刹车有问题，就说明他一定是预料到他们这个时候出门的了。 现在又是下雨天。 如果按照平常的速度走，再加上路滑，就很容易出问题。 幸亏姜致之前刻意提醒一嘴，让他放慢了速度。 男人的体温染上鼻尖，姜致等了一会，眼见着对方没有松开的意思，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她缓缓放松脊背，方便他抱的更舒服一些。 男人双臂收紧，卡在腰间。 不让人感到难受，但是存在感十足。 姜致任凭他抱着，仰起头，她轻轻吻过他的脸颊，“周融。” “嗯？” “我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 “我想吃烤肉。”姜致说：“最好是再来点可乐之类的肥宅快乐水，可以吗？” 周融问：“在家里吃？” 姜致不答反问：“这么大的雨，你还想和我出去吃饭吗？” 说完，她后退半步，对上男人的视线。 屋外闷雷闪过，劈开乌沉沉的天际，化作一抹银白色的流光，将整个天际照的骤亮。 他对上女人的眉眼，和披散在外湿漉漉的头发，妥协说：“可以，但你要乖乖的把头发吹干。” 方才情绪上头，他倒是没有注意到——姜致的头发还没吹，现在正滴滴答答的在往下掉着水。 地面都蓄出一小滩的水流了。 姜致答应了，她指了指屋外，道：“我真的饿了。” 像是在催促周融快点去。 周融也没留在客厅，转身打算往外走去。 姜致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的笑色缓缓落下来，她垂下头，再次掐亮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的消息安安静静的躺在收信箱里。 她侧头扫过一眼，是谭雅尹约她出去的消息，还说她已经掌握了‘顾乔’就是周融的绝对证据。 屈指揉了揉眉心，姜致起身到盥洗室去吹头发。 淡淡的香气混合着油滋滋冒出来的声音，溢满整个空间。 姜致垂下头，到底是给谭雅尹回了个问号，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又说出此等言论，再说就算她有了证据，周融回不回周家，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但，对谭雅尹影响应该很大。 如果周融回来，婚约还可以继续，不然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她想，谭雅尹或许是想让她劝周融和周家父母和解，很可惜，她提过，但是周融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直是很冷漠，似乎并没有和好的打算。 就在谭雅尹要发第二条消息过来时，她手机输入：‘他是谁和我没关系。’ 这话说的简单又干脆，堵得人哑口无言。 姜致收了手机，往外走去。 目光下意识看向餐桌，却扑了空。 循着味道嗅过去，电视前的茶几上有一个专门用来烤肉的架盘。 上面已经烤了不少肉，还有不少蔬菜，而在左右两侧的是转配烤肉的小饮料，看着五花八门的，香气四溢。 饿着的肚子更饿了。 她走过去，低身坐在沙发上，问：“怎么把位置挪到这里来了。” 周融走过来，把料碟放在桌面上，“这样不是感觉更好吗。” 姜致一怔。 她自主起身，拉开窗帘，推开一小条窗户缝隙。 缝隙里的冷风钻进来，清理屋内因为烤盘生出的燥热。 连带着油烟味也散出去不少。 她试探性询问道：“你从哪里看来的，短视频，还是说顾鹤之又在你背后出谋划策了。” “……”周融脚步微顿，侧身扫过来，他声音平静：“别看这样，其实我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是挺快的。” 第406节 言下之意，就是别把他当那些老古板，只知道老朽守则。 他也不是那些什么完全的不问世事的高冷男，动手能力不行的残废，一定程度上，他还是能接受当代化的年轻人的生活，且他能做饭就说明一点——他也不是完全的大男子主义。 姜致咳的一声，率先挪开目光，“主要是把烤盘放在茶几上，过会我们不好收拾。” 周融说：“那端回来。” “不用，我过会叫个钟点工。”姜致立马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这些菜够了吗？” 周融看着姜致亮晶晶的眼睛，眼底流淌出些许笑意，侧身让她进厨房，“里面还有些菜，你去端出来吧。” 姜致不疑有他，起身进厨房。 然而，还没进去，正路过周融身侧时，他一把拽着她。 姜致下意识看过去。 男人的唇覆上来，他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吻逐渐加深。 姜致屈膝抵住男人的小腹，脸上微热，呼吸略喘，“你干什么？” 周融：“亲你。” 姜致眼眸蕴着三分愠怒，张了张口：“我的意思是，你亲我做什么。” 手臂滑下，擦了擦她唇上的痕迹，他的神色乃至回答可谓是理直气壮，“过会就不能亲了。” 姜致：“你是嫌弃我过会吃烤肉，都是辣椒粉的味道。” 周融眉眼微微沉下，“没有。” 他说这话，姜致才不信，为了预防他再次这样，她肩头抵着男人，前往厨房。 出来时，更是拉开一米的距离。 两人坐在茶几前，已经是几分钟后。 姜致拿着筷子，把一面烤熟的五花肉翻过来，随后看着周融换的电视台。 电影没选好，倒是收到了电话。 姜致侧头看过一眼周融，示意声音小一点，转而接了电话。 蒋行朔声音缓缓：“你今天去祭拜了？” 姜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知道，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 她们也就回来三四个小时。 看来他们回来，他就过去了。 “我也是今天过去，看见墓前的祭品才知道你来了。”蒋行朔问：“听开门的人说，你是和一个男人一起来的。” 姜致放下筷子，说：“是助理，其实我今天过去，也是想看看蒋小姐，她是个很好的人。” 姜致身边一直有个男助理，蒋行朔是知道了。 他没有多问，只说：“今天麻烦你了。” 姜致刚想说不用，忽然听见一声重重的闷响。 第473章 不信任 下意识站起身，姜致对电话那头叫了几声名字，没有人应。 眉心微蹙，姜致眼睛看向周融，道：“我们过去看看？” 周融“车坏了。” 这个时间点，的确很尴尬。 前脚坏的车，后脚蒋行朔就出事了。 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她偏首望向屋外一眼，心底不安稳，也不敢挂电话，她抿着唇，又去通知了梁时砚。 姜致指尖按了静音，转而抬头看向周融，问：“你不会打算见死不救吧？” 周融说：“我已经让陈三他们过去接人了，还通知了顾鹤之他们，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姜致深深看过他一眼，她明白他的性格，这么大的雨，他肯定是不会让她出门的。 于是，她说：“等到时候送到医院，我能不能去看看？” 周融说：“看情况。” “什么叫看情况？”她问。 周融言简意赅：“字面上的意思，看他状态怎么样。” 姜致：“……” 说了和没说一样。 兴许是屋外的雨声砰砰砸在窗户上，吓得让人烦躁，她抿着直直的唇上，抬起眼看向面前的人，“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男人眼眸深沉，他上前一步。 姜致本能地往后退。 周融视线一顿，脚步也跟着停下来，半晌他像是妥协一样，说：“如果人真的情况不好，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姜致低低嗯声。 随后，就是焦急的等待环节。 心底有事，又和周融聊的话题隐隐有些争执，刚刚的好心情都没了，看着面前还在滋滋冒油的烤肉，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有一股反胃感往上冲。 客厅太压抑了，姜致起身，径直往卧室里走去。 她像是想起什么，看向周融，“要是有什么消息，你通知我。” 周融提起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姜致半分没退，只是回看着他，直勾勾地、不加掩饰地。 良久，周融说：“我过会叫你出门。” 这算是答应了。 姜致脸色松了些，她没再说话，往屋内走去。 坐在小窗口，她看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反射性摸上自己的口袋。 ——摸了个空。 抿了抿嘴唇，她的瞳孔焦距一点点散开，内心的空虚却越来越大，时时刻刻压抑在心头，不是因为蒋行朔，而是因为她和周融，看似相处融洽，其实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岌岌可危。 假如真到某一天，他不肯退步，她也不肯退步。 那么，这段关系的下场就只有老死不相往来。 轻微的一声咔嚓声。 门框摩挲着瓷面。 姜致侧头看过去，看见周融站在门口，他手里的手机亮着屏幕，散漫走进来，他把手机放在桌上。 是陈三的声音。 听着是接到人了，现在正带着人往下走。 根据他们的初步判断，应该是疲劳过度，再加上淋雨发高烧，所以晕厥过去了，现在正在往医院里送。 姜致听到这一步，心稳了稳，她抬起眼睛看向周融，话却是对着陈三说的。 “你们去哪家医院，我们过会过来。” 陈三卡壳，半晌道：“人没什么大事，老板要不然你们明天过来吧，今天落雨也不安全。” 姜致问：“有什么不安全的？” 她的语气淡淡的，一耳就能听出来可能是不太高兴。 陈三向来是个心思活络的，这会也明白姜致和周融因为这件事吵了架，他讪讪笑着，找了个理由，勉强圆了过来：“这不是车出问题了，我们没来得及修，没车的话，你们这么大雨天过来，就是不安全。” 姜致抬眸看向周融。 周融没表态，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那。 现在通话中，两人应该也不会通气。 姜致唇线微抿，周融从她手上拿走手机，神态平静的不行，“地址发过来，然后你们通知一下二队的人。” 陈三回了一句好勒，周融便立即掐断电话。 姜致心头的疑虑消失，但心情却更加沉重了，喘不过气来。 她现在也做不到对周融百分百的信任，一旦发生什么风吹草动，她总会怀疑他有什么没和自己说。 抑或者是，他在故意隐瞒什么。 方才和陈三通话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只是被周融强行打断了。 姜致出门前，涂了个口红。 她的脸色太难看了，太苍白了，自己都看不下去。 电梯的数字往下跳。 姜致和周融一起下楼，一起上车。 那是一台全身通体为黑的车，她一上车，就看见几个人坐在车上，相对陈三他们，这一群人更加的沉默，他们只是默默回看他们一眼，随后侧头转过去。 车厢的氛围沉默。 一直到车开进医院，姜致下了车。 车窗摇下，男人的一只手臂搭在边缘，他微微侧头，低下眼扫过姜致。 因为人先前通知了梁时砚，而医院会通知蒋家的人，所以周融不方便露面，姜致只能一个人进去。 她提了提唇角，说：“我进去给你发消息。” 收回目光，她转瞬朝着医院走去。 第407节 周融回头扫过身后人一眼，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和他对上视线，半秒下车跟上姜致。 姜致走进医院，根据陈三的指示找到病房。 陈三龙五的身份本来就不合适出现在大众眼前，等到姜致过来，他们微微颔首，就直接离开了。 推开病房门，姜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蒋行朔，没说话。 好在蒋行朔也没醒，不然也尴尬。 姜致坐了会，就听见有人推门而进，她侧头看过去，是一个长得很温柔的姑娘。 人姑娘三两步走进来，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问这是蒋行朔的病房吗？” 姜致跟着起身，“是，我是姜致，蒋行朔的朋友，请问你是？” “蒋行朔的未婚妻。”来人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我听过你的名字，你很厉害，听行朔说你年纪轻轻就能独掌一家公司了。” 姜致有点意外，她没想到蒋行朔居然会给对方介绍她。 人叫张明柔，相互寒暄过后，医生过来讲蒋行朔的病情，简单说了一下。 张明柔一直很主动，缴费，医生的叮嘱，还有换药和检查的时间都一一记录下来，处理也很得体，不难看出是个听话端庄的姑娘。 姜致在一边看着，一边感慨，随后也安心了不少。 她没有在这停留多久，眼见蒋行朔有人照顾，便离开了。 回到车上，周融还在，只是坐在副驾驶的人不见了。 她上车，问：“我们要等他吗？” 周融不答，而后看着她，说：“在楼上做了什么。” 第474章 情绪 姜致这会想起来等张明柔进病房后，她就没空和周融发消息了。 眉心微微一动，她把张明柔的事情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周融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女孩子挺喜欢行朔的。” 姜致肯定点头，“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放心把人交给她。” 看着周融斜斜睨过来的目光，她抿了一下唇，小声说：“主要是我是他最后一个打电话的，要是真发生什么事，还不是要找上我？” 周融勾了勾唇，眉眼笑意舒展，“你有不在场证明不，你怕什么。” “你不懂。”姜致坐回去，她抬眼又看了看副驾驶，“我们现在走，还是等——” 她除了陈三他们，对周融其他的人都并不是很熟，叫不上名字。 这么一会，也就卡壳了。 周融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平声说：“我们先回去。” 他话音落下，车子顺势发动起来。 姜致没有再多在意，侧目看向窗外。 但，这场雨太大了。 回到家里，姜致新换上的衣服下摆也已经湿透了，她只能先去换衣服，再回到客厅，看着正在处理公务的周融。 周融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睛，他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看她，“怎么了？” 姜致摇了摇头，自动坐到周融身侧。 没过一会，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上半身伏在周融的膝盖上，略微闭上眼。 窗外嘈杂的雨声似乎并没有那么嘈杂，小了一些，化身静悄悄的雨幕。 姜致就在这雨声下，半梦半醒。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做了个梦，肩头被推动，这梦就像是一个泡泡一样，一吹就散开了。 她睁开眼，入眼就是周融淡漠的脸。 片刻，姜致有点不好意思，撑起手臂起身，问：“我睡多久了？” 周融说：“半个小时，没多久。” 姜致的视线落在肩上的手掌，她缓了一会，坐直身子，轻声询问：“怎么了？” 要不是有事，周融不会叫她起来。 “蒋行朔醒了。”说着，他指了指她的手机，“是刚刚蒋行朔的未婚妻打电话过来的，我接了。” 姜致哦了一声，“醒了就行。” 她的态度很淡，淡到周融侧目看着她，视线停顿几秒。 姜致抬起眼睛，“怎么了？” 周融说：“安心了？” 人刚刚睡醒，脑子里总会有点迟钝，过了几分钟，姜致算是明白周融的意思，她笑了笑，说：“安心了，而且只要醒了，之后的事就是别人的事了，和我没关系。” 朋友是朋友，恋人是恋人。 两者关系，她还是分得明白的，只是周融的态度时常会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总是没避嫌。 揉了揉眉心，姜致拿起手机，说：“我去洗漱。” 周融微微点头，“去吧，我手上工作马上就做完了，过会一起看电视。” 姜致：“好。” 走到走廊，她侧头看过去，正好看见周融坐在客厅上，明亮干净的米黄灯线洒下来，洋洋洒洒，抵在男人的肩头、眼下，无端软化他的锐利，带出几分家的感觉。 姜致喉头滚动，深藏在心底的，遥不可及的愿望仿佛已经实现了。 这种感觉太美好，太易碎。 停下脚步，她观望了几分钟，直到男人的眸光转了过来，才往房间里走去。 盥洗室内，水龙头拧开，微凉的水扑在眼下。 姜致清醒不少。 她对着镜中面前的自己看了一会，抽出洗脸巾，擦了擦脸。 手机屏幕忽而亮开。 姜致侧目看一眼，是关警官的消息——他说：唐广则已经从icu出来了，让她不用担心。 而上一条消息停留在她几天之前问唐广则的身体情况。 姜致把湿漉漉的指尖擦干，输入文字。 ‘麻烦了，关警官。’ 关警官的回复很热情：‘不麻烦，是我们应该做的。’ 姜致抿唇微微一笑，‘再怎么忙，也要劳逸结合，我看你几天都没回我，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 对话框上的输入框来来回回跳转。 姜致隐隐觉得不安，手捏紧手机。 半晌，男人从客厅外走进来，声音散漫：“乖乖？” 这段时间，周融时不时就会在她耳侧念叨这些亲昵称呼。 时间一场，姜致倒是习惯了。 至少，她能坦荡应对下来。 她垂下眼，看着输入框几秒，抬头对着外面说：“我在敷面膜，可能要慢一些。” 周融的脚步声靠近门口。 姜致撕扯开一张面膜，慢慢贴在脸上，男人此时也从门框露出半个头来，问：“我是问你今夜想吃什么，有没有想吃的。” 姜致说：“我想吃粤菜，我们要不要喊一个跑腿，过会下去拿？” 周融：“可以。” 话毕，他出去打电话，订外卖。 而姜致再次把放在大理石的手机打开，低下头一看，关警官什么都没说，甩了一张截图过来。 是前几天她问之后，关警官的回话。 且，她还在下面回复了关警官。 可姜致没有印象。 不仅如此，她记得她问过之后，周融就出来了。 指关收紧，姜致的唇线紧紧抿住，胸口微微起伏。 原本压下去的情绪席卷重来，愤怒，不甘和不被信任的……她看着面前神色紧绷的自己，微微吐出一口热气，什么话都没说。 敷面膜需要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正好给姜致喘息的时间。 她和关警官简单认错，说自己忘了，只字不提微信记录凭空消失的事情。 关警官也没有追问，只是告诉她，唐广则一直在念叨她的名字。 姜致没再回，她把脸上的面膜精华洗掉，重新上了一层水乳，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收拾一番，她出了卧室。 周融已经回来了。 他旁边的雨伞湿漉漉的，一滴滴的汇聚在篓框的底部，摆在桌上的是热气腾腾的粤式菜。 姜致认得，是一家比较远的餐厅，且还不外送，应该是周融加钱了，又自己亲自从小区门口拿上来的。 错开目光，她看向面前的周融，是这些日子来第一次没有给他擦拭这湿漉漉的水珠。 姜致说：“一起吃吧。” 第408节 周融像是意识到什么，眉心微皱，换鞋走到餐桌前，侧目扫过一眼，“不喜欢？” 姜致摇头，“很喜欢。”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她上前一步，牵起周融的手，把他按在座位上，自己跟着在他的对面落座。 她给周融夹了筷凤爪，又自己夹了一筷。 “我最喜欢这个了，你可以尝一尝。”她的语气变得好似往日一般。 第475章 让步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整个空间的氛围也开始逐步变得轻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姜致中途也吃了不少，她对刚刚没上前作出解释：“不好意思，可能是有点走神，没有反应过来。” 周融：“没事。” 姜致眉眼微微低下，她看了看周融，问道：“今天一下午看你都在处理公司的事，是发生什么问题了吗？” “一个项目的资金链出现了点问题。”周融说：“但是已经解决了，引入了一家新的投资方。” 一般来说，这是商场常规操作了。 姜致有时候也会被人邀请做某个项目的投资方，理由一般大多也是——资金链出现问题。 不过，她看的项目都不算大，一旦她的资金到位，项目之后就很快运转了起来。 她吞下口中的饺子，慢慢道：“前两天谭雅尹给我发了短信，说要约我出去。” 周融眼神倏然看过来。 姜致抬头，“她还说，已经掌握了你身份的证据。” 许久，周融说：“这件事你别管，我会解决。” 姜致反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周融没说话。 解决办法有时候就只有那几个，不是让谭雅尹闭嘴，就是把她手中的证据销毁。 否则，还可以更暴力一点。 后背倚靠在椅上，姜致看向面前的男人，手指摩挲放下的筷子，木质的，还特意上了色，摸上去很光滑，“其实我有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你母亲和谭雅尹。” 周融就算在迟钝，也意识到这里面话里有话，何况，他并不是什么迟钝的人。 他说：“谭雅尹是不是又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姜致摇头，“是我想问。” “问什么？” 姜致的目光赤裸裸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他，他真的不知道吗？ 她的问题明明已经指出来了。 周融再出口，声音已经冷了三分：“姜致，这是我的家事。” “那我是什么？”姜致豁然看向他，一字一顿：“我一直以为我对你坦白，你就会对我坦白，我还说要和你谈恋爱，和你结婚，生个孩子，如果你觉得你这件事是家事，那我算是什么？” 周融拧眉，脸上表情愈发冷下来，“这两件事没有关系，你不要无理取闹。” 姜致觉得好笑。 她也是真的笑了，弯了弯唇，皮笑肉不笑着。 不再对面前的人抱有期望，她冷淡问道：“我无理取闹，还是你双标，你觉得有些事你不想告诉我，就可以不告诉我，我隐瞒什么事，你却要用自己的办法惩罚我。” 一瞬间，周融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可很快就被姜致的话打断：“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把我当做你的玩具，就和当初的梁时砚一样。” 周融否定：“我没有。” 姜致对上他的视线，她的声音更冷，“你有，野广木。” 她这一次没有再叫周融，而是叫横跨时间长河前的那个名字。 周融面色紧绷，神色深沉。 姜致继续说：“你不想承认自己是野广木，不也是因为当初是我把你推下去，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你对我的恨掩藏的严严实实的吗？还是说，你现在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等我爱上你，再狠狠抛弃我，以次来报复我对你当初的‘背叛’。” 周融没说话，因为当初的他的确是这么想过，所以这是事实。 姜致眼底情绪翻涌，眼眶发热，她仰了仰头，把自己的泪水逼回眼眶。 有些事，不是不提就看不见的。 有些事，也不是假装遗忘就能忘记。 可想到周融这些日子的行为，太明显，太恶心……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体想象成一个容器，把情绪全部压了进去，挤压成一团。 “周融，我们分手吧。”她扯了扯唇角，冰冷嘲讽：“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了，当然了，如果你想报复我，我可以告诉你，你成功了。” 话音刚落，心口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心脏，窒息的难受。 姜致撑着起身，回到卧室，关上门，反锁。 一进房间，她直接去了盥洗室，把刚刚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极端情绪之下，吃什么吐什么。 她能吃那么多，全是强撑。 哪怕是现在，姜致也反胃的慌，她把自己缩进被窝里，用被褥笼罩着，把耳朵里的声音全部遮盖。 假装没有听见玄关开门又关上的声音。 过了良久。 窗外的雨停了下来，她坐直身子，看着一片漆黑的夜，摸出手机，刷新朋友圈。 朋友圈没什么好看的，都是老套式。 姜致刷过两下，就发现自己饿了，起床打开门。 客厅的灯关着。 男人已经离开了。 姜致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起身回到厨房里，给自己煮了一碗阳春面。 只是，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但她也睡不着，心口就像是豁了一个大口，冷冷往里钻着风。 姜致是硬生生熬到早上，让许助理过来接她去上班。 办公室里，许助理的目光三四次看过来，他欲言又止道：“姜总，顾助理他……” 姜致平声：“他最近有事，你负责接送我吧，会不会有点麻烦你？” “不会。”许助理要是现在还不知道姜致和周融闹矛盾就是傻子，他说：“那到时候你走的时候，喊我一声。” 姜致点了点头。 许助理看过她两眼，转身出了门，打开手机。 一个未备注的短信弹出。 他问：‘人怎么样？’ 许助理犹豫敲出几个字：‘不太好，小周总其实小情侣吵架很正常，各退一步就行，你也别怪我替姜小姐说话，她对你真的很上心。’ 前些日子周融失踪，姜致的痛苦，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也能看见之后周融搬过来，在公司里和姜致起争执，每一次几乎都是姜致让步。 要说现在谈恋爱，女方都会娇贵一点，男方迁让的更多，而在姜致身上，却是反过来了。 就当他打算继续劝，周融的消息来了。 很冷淡——‘你话太多了。’ 第476章 得寸进尺 在一段不知道怎么处置的关系前，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逃避，哪怕知道需要解决，但姜致这一刻还是不想直接面对。 她怕自己承受不起后果。 也怕如果谈崩了，断干净了，还得藕断丝连。 就现在鸿途和曜日的合作日渐加深，双方的联系也日渐加深，可以说，是背靠背的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姜致总会要见周融的，所以比起所有关系崩坏的尴尬，倒不如停在现在粉饰太平。 京市的夜风里呼啸着燥热，盘旋在空中。 姜致刚出公司，就被热的不行，哪怕这是最凉快的地下停车场。 坐在车内，她听着许助理和顾鹤之的交谈，默不作声。 一侧接完电话的许助理小心翼翼说：“姜总，顾总约我们明天工厂见面。” 姜致说：“你去吧。” 许助理：“可这批货一直是您接手的——” 姜致明白许助理的顾虑，他担心如果姜致不去，很容易出现什么问题。 尤其是，现在京市的人都在盯着他们。 姜致垂下眼，语气平静：“到时候再看情况。” 她这个回答太模棱两可，许助理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第409节 他抬起手腕，看过上面的表，问：“那我现在送你回家？” “不用。”姜致说：“……我想去医院，送我去医院吧。” 许助理点了点头，松开手刹，开车去医院。 车驶离地下停车场。 风沿着摇下的窗口吹拂，姜致看着窗外，手肘漫不经心搭在窗边，看着外面五光十色的风景，夜里的温度到底没有白日那么热，很多小情侣都选择夜晚出行。 姜致问：“许助理，谈女朋友了吗？” 许助理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慌乱，“还，还没。” “没有喜欢的，还是正在暧昧里，没有确定关系？”她问的随口。 许助理抿了一下唇，没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姜致说：“有喜欢的了，我们公司的？” 许助理半晌点了点头，“是。” 他手指不自觉的蜷缩，咳嗽一声，继续说：“其实我平常也没那么明显吧，姜总，我保证不会拖延工作的。” 姜致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想到真的诈出来了，她微微抬起眼睛，有点好奇，“是谁？” 许助理斟酌说：“我想等有结果，再告诉您。” 都用上了‘您’这个字，看着是真的不想说了。 姜致笑了笑，道：“那我就先祝贺你了，要是结婚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许助理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小周总、不对，周总他虽然是脾气倔了点，其实他也很喜欢你，只是没张嘴，不爱说，但他做这些隐瞒你的事，真的只是为了你考虑，姜总你能不能——” 提到周融，姜致的表情微冷，她回看一眼许助理，又看着近在咫尺的医院大门。 问道：“如果他想求和，应该是他来找我。” 许助理一时语塞。 而后，姜致又问：“你知道周融隐瞒了我什么事，背着我做了什么？” 如果是以前，许助理还跟在周融的身侧，是多少知道一点的，现在之所以能说出这个答案，也是根据两人的反应和周融之前把姜致惹怒的事猜的。 他下意识摇头，“不是很清楚，但您一般都不会生气，是个好脾气，所以我想应该是周总惹怒了你。” 可能觉得自己说自己前上司坏话，他有点不好意思，干巴巴的咳嗽声，以示掩饰。 姜致道：“你都知道我不轻易生气了，他难道还不知道么。” 是周融明明知道，还要得寸进尺，不守承诺。 一次、两次。 次次对她隐瞒，站在她的雷点上蹦迪，还吃定她会心软一样。 许助理被梗的说不出话。 也是这一刻，许助理确定了，周融这一次是真的把姜致惹生气了。 姜致和许助理说这些，完全是因为她知道，许助理会把一些话转述给周融听，如果人听完，还没有改变的想法，这段感情不要也罢。 她和许助理一起上楼。 来之前，姜致就先和关警官联系过。 到电梯口，关警官就已经在走廊门口等她一起进去，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许助理跟在姜致身后。 姜致走到病房门口，沉默看着躺在床上插氧气管的男人。 关警官说：“他刚刚从icu出来，情况还不算太好，人清醒时间也很少，不过我们的警力很充足，不会让他再出什么意外了。” 说到这个，他还是多少有些自责的。 就算是犯人，也是一条人命。 何况唐广则已经转了污点证人，还帮他们把庄强钓出来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看着人去死。 姜致说：“麻烦您了。” 关警官：“本分而已。” 他停了停，问：“最近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吗，如果有，你也可以第一时间和我打电话。” 最近姜致身侧倒是风平浪静的，仔细回想一番，她摇了摇头，“没有。” 她的日常几乎都是如此。 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唯一发生的还是蒋行朔差点在墓园出事，和这些事没有关系。 关警官思忖道：“反正你自己要再三小心，虽然京市戒严，也不是开玩笑的。” 姜致：“我知道了。” 关警官微微缓和脸色，还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见状，姜致也没再多说，等着他电话打完，就借此提出告辞，离开医院。 回去的路上，许助理看着姜致的神色，她看似脸色淡淡的，实则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垂下眼睛，他还是侧过手机，悄无声息拍了一张。 发给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但，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助理看了一眼，把姜致送回家，隔天一早，就过来接她去工厂。 姜致昨夜思索半晌，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这批货也是第一次出货，她担心出什么问题，就地看一看更能放心。 刚到工厂，她就和迎面的顾鹤之撞上了。 姜致视线微微朝他身后看去。 顾鹤之笑着说：“顾乔今天有其他的事要做，所以是我陪姜小姐了。” 姜致唇边微微一扯，口吻淡淡：“顾总说笑了。” 第477章 一辈子吗 顾鹤之和姜致在工厂参观完，随机检查样品和货物。 不知不觉里，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 中途，是三方一起吃顿饭，也算是一起联络感情，几个工厂的管理和干事，再加上姜致和顾鹤之他们。 宴中。 顾鹤之大大方方举起酒杯，笑着说：“姜总，顾乔要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还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 姜致皮笑肉不笑，没想到人会在现在提出这一茬，只能接话：“顾助理做事很优秀，没有得罪过我，顾总可以放心。” 顾鹤之说：“那可不一定，前两天他还偷摸哭来着。” 这一句成功把在饭店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在他们的眼里，‘顾乔’这个人一向沉默寡言，干事利落，怎么也不像会哭的样子，猛然听这一遭，还挺新鲜。 且，在场的人多少是有耳闻顾乔和姜致的绯闻的。 顾鹤之这短短两句看似是帮顾乔求饶，实则是火上浇油。 姜致也不信周融会哭。 她脸上的表情更淡了：“那也不会是因为我。” 顾鹤之说：“你要是不信，我们打个赌。” 姜致抬起眼睛，“赌什么？” 顾鹤之脸上笑容深了些，“就赌这个项目的利益吧，让大家伙也当个见证人，如果——” 他的话戛然而止，门被推开。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神色淡淡，他看向坐在主位的顾鹤之，“顾总，有你的电话。” 顾鹤之：“……”脸上的表情由快要成功的窃喜变成惊吓。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咳嗽半声，问道：“阿乔，你怎么过来了。” 周融说：“事情办完了，就过来接您了。” 他说的一板一眼，话里却隐隐藏着几分锐利，目光环视周围人一圈，他而后又说：“沉眉小姐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她的前夫上门骚扰她。” 话都没说完，就看见顾鹤之豁然站起身，一点脸面都不顾了。 姜致看的分明。 连顾鹤之脸上的紧张和担心都一览无余。 还说别人，顾鹤之自己也是个自己在爱河里挣扎的人，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嘲笑自己的同类。 姜致淡定收回目光，吃着自己的菜，没有管外界的纷纷扰扰。 周融的目光短暂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旋即离开。 顾鹤之在外接了个电话，回来吃了饭，结账，又让他们把玩乐的钱记在他的账上，随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到此，众人也没了游玩的心思。 姜致和工厂的管理告别，出了餐厅，走到车前。 许助理的车就停在院子里。 姜致拉开车门，正打算上车。 一只手横亘在面前。 姜致抬了抬眼睛，看过他一眼，客套喊道：“顾助理？” 第410节 周融说：“你脾气还没闹够吗？” 姜致：“我没有闹脾气。” 她面色淡淡，眼眸平波无澜，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周融，我们分手吧。” 车旁没有其他人，车上就一个知道他身份的许助理。 所以，她也不怕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周融眉头皱了皱，声音也跟着压低，“我不认为谭雅尹的事能值得你这么生气。” 姜致：“的确不值得，但以小见大，光光是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你做了多少隐瞒我的事，甚至还想操纵我的想法。” 周融：“我没——” “我的聊天记录不是你删的？”姜致反问：“还是你想说，你是为了我好，只是不想我担心，你这样和你母亲又有什么差别？” 只是，一个是身体上的施暴，一个是精神上的施暴而已。 目的都是为了掌控他人。 她想和周融谈恋爱，在一起，但不代表周融因为她的感情一直欺骗她，她们中间发生冲突看似是别的事，实则归根究底还是周融和她的问题。 周融脸色更难看了，“你知道了。” 姜致嘲弄：“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周融深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姜致看着觉得挺讽刺的，她轻飘飘的扫过一眼，在周融即将要说话的时候，她继续说：“算了，我并不是很想清楚这一些，只要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就可以了。” 只有爱过，才有放手。 姜致现在是真的想放手了，周融的那些行为让她看见了自己前半生的原生家庭，还有……任家人。 想也不用想，她几乎都能想到自己要是真的和他结婚之后，是怎么给人当成傻子玩。 女人眉眼浮现出点点厌倦。 周融敛眉沉眸，他抬头看过去，姜致已然上了车，她带上耳机，摆明是不愿意在听他讲话。 周融还想说什么。 一侧的许助理开口：“顾助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作为旁观人，看的更准确。 倘若周融非要在现在和姜致聊下去，得到的必然是一个谈崩的局面，只有缓一缓，等两人冷静下来，才能继续聊。 眼见着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不语好，也没退让的意思。 许助理又说：“现在情绪上头，对大家都不好，还是等之后再聊聊。” 说着，他给周融递了个眼神。 周融半晌抬脚上车，坐在位置上。 他淡淡说：“车被顾总开走了，麻烦姜总送我一程。” 姜致仿佛听不见。 气氛尴尬下来。 许助理说：“没问题，顾助理去哪？” 周融：“曜日。” 许助理点点头，回身开车。 车内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姜致没说话，在许助理刻意挑起的话题下，也只是简单应了两声，打定主意，把周融忽视了个彻底。 周融眉眼皱紧，但他也忍耐了下来。 到了曜日门口，周融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只能下车。 他回头看去，就是姜致摘下耳机，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露出玲珑曲线，在和前排的许助理交谈的模样。 片刻，他转身离开。 姜致和许助理交流的是日常工作上的事，还有一些需要处理项目上的问题。 姜致去不了，只能许助理去。 过了两日，许助理去出差，解决一些项目上的问题。 姜致就和宋柔一起去的医院。 宋柔送姜致回的家。 这些天，姜致都会找个时间去看唐广则，确定人的状态。 今天也不例外。 她偶尔也会碰上周融，不过全部无视了。 姜致和宋柔刚下电梯，到家门口，就看见了站在房门前的阴翳。 往后退两步，姜致看向宋柔，轻声：“你先回去吧。” 借着月光，宋柔也看清楚了站在阴翳角落的人，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第478章 外遇 宋柔离开后，姜致走上前，低头去开门。 骨节分明的大掌攥住她的手腕。 男人掌心温度灼热，贴在骨头上，丝丝缕缕的热意钻进皮肤，勾起潜藏在夏日里的躁动来。 姜致却是眼睛都没抬，指纹开锁，随后抽开自己的手。 周融没有想到姜致这会还会抽手，猝不及防下，松开了手臂。 眼看着女人走进屋内，他上前两步，要跟上去。 也是这时候，姜致闻见了周融身上浅浅的酒味，她的视线看过去，提醒说：“你现在应该是哪来的，回来去。” 昏暗的阴翳步入天际。 一门之隔，屋内灯光大盛，屋外阴翳丛生。 视线交汇间，情绪浮动在空中。 姜致看着男人猩红发狠的眼尾，觉得或许不算假话，他的确很喜欢她，但不是对待人的喜欢，而是占有物，一个物件的喜欢。 和梁时砚一样的。 要占有，但是不珍惜，所以能这么一而再的践踏。 垂下细长眼睫，她眉眼隐隐浮现出几分不耐，“还有什么事吗？” 周融身影颀长寂寥，凌厉且沉峻的脸庞隐藏在暗处阴翳里，叫人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的面容，他的弱点，他的眼神和她对上的瞬息，又在顷刻避开，好似被她眼底的不耐烫伤。 姜致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时间很长，又很短。 周融缓缓放下手，垂在身侧，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睛看着屋内玄关。 下一秒，姜致却关上了门。 落锁声太明显。 门内的人已经离开了门前，周融听到了这声音，菲薄的唇不自觉紧抿，放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攥住。 他知道他应该离开了，可却半寸步履都挪不开。 直到，一夜过去。 周融听见门内的动静，看了看作响的手机，压下一口气，转身下楼。 陈三几个人宿在车上，他们看见周融走出来，直接坐起身。 周融拉开车门，“走吧，去茶楼。” 陈三：“姜小姐她还没原谅你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龙五伸手拍了陈三的肩，看人闭上嘴，这才看向周融。 “查到线索了？”他问。 周融淡淡嗯了声，他摩挲着手机屏幕，低垂着头，淡淡说：“最近多派点人手跟着她，风声马上就紧了，让许助理也注意着点。” 龙五：“我这就去安排。” 再抬头，周融已经闭上眼睛，一副拒绝和外界交流的样子。 周融一夜没睡，他很困，可身体却不让他休息，太阳穴在突突的直跳，心脏也在怦怦的跳，仿佛快要跳出胸膛，奔赴到它应该去的地方，它想去的地方。 半昏半沉里，他隐约听见有人说到了。 周融睁开眼，抬起眼睛往楼牌一看，拉开车门下车。 服务员迎上来，接他上楼，推开房门。 周老爷子坐在主位，他脸色有些难看，但在看见周融那一刻，还是缓了缓神色，道：“真的是他？” 周融说：“如果线索没问题的话。” 周老爷子没说话，苍老起皱的手摩挲着茶杯，像是不死心一样，他又抬起头，“那还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周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毕竟现在查出来的线索直指梁家，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爷爷，我想问你和黄茹阿姨的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周老爷子犹豫片刻，说：“当初她上大学的时候，喜欢过我一阵子，但是我和你奶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没把目光看过外面。” 周老爷子和老太太是传统的先婚后爱，很早就定下的婚约，他虽然在婚前并不喜欢周老太太，但是也很清楚，自己把视线看向别的女人，就是一种出轨，所以他没有对谁动过心。 第411节 哪怕有人追他，递情书，也没动摇过。 也是后来，他听闻黄茹嫁给梁老爷子，也只是短短惊讶过一瞬，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周融：“您再想想，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周老爷子：“……我不太能记得清了，我就记得出事之前一周，黄茹似乎给你奶奶打过一通电话，想约她见一面，但那时候你奶奶怀孕了，我没同意。” 许久，他眉心拧紧，半晌说：“黄茹是不是本来想做些什么？” 周融没说话，只是把点开的手机推到周老爷子面前。 屏幕上的文字散发着幽幽暗光。 黄茹当年的信息并不好查，又是年代久远，这样花费的人力和物力就更多了，但好在早些年在周家的照片保存的还算完整，拿着照片对比，有很多老人都认出来了黄茹，也回忆出不少往事。 从当中勾勒出来的信息，就有些不对。 彼时，那些梁家老人回忆出来—— 说是黄茹那天的神色有些不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还有佣人见到，梁老爷子和黄茹吵得很凶，频繁提到‘那个男人’，似乎是出轨了。 听说最后，黄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给梁老爷子提了离婚，只是梁老爷子太喜欢人了，拖着不肯离。 再之后，就是黄茹神色紧张的出门，出了车祸。 他们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时候的梁家整天都是处于低气压和争吵的过程当中，他们好一段时间都在胆战心惊，生怕哪天这场祸事就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周融抬了抬眼睛，声音清淡：“爷爷，这什么那个男人……” “不可能是我。”周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有关自己清白的事，他立马否认说：“我就没私下场合和她见过面，不过你提到这些事，倒让我想起一些事。” 周融：“什么事？” 周老爷子叹口气，说：“那段时候圈子里都在传老梁和黄茹的婚姻走到了尽头，说人有了外遇。” 这个人不可能是梁老爷子，那就是黄茹。 不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不是实质性证据，也就没有人当回事。 这个圈子里，谁和谁被拍到了，都是一张照片的事。 就是，光凭当年那些狗仔的想象力，自己都能脑补出八百篇狗血小说，写出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周老爷子也被造过谣。 比如，说他喜欢任老太太，还说他曾经偷偷跟人回家呢。 天地良心，他就是那时候和任老太太的家在同个方向，结果就被造出这样的谣了。 揉了揉眉心，周老爷子说：“但黄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她……一向挺理智的，拿得起放得下，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当初他们俩结婚，也是因为老梁的追求，如果黄茹没动心，怎么会答应老梁？” 他停了停，继续说：“而且，就算是我拒绝了黄茹的出门邀请，那也和出车祸没关系吧。” 第479章 出事 人的情绪很容易偏激，也会很容易因为这偏激，走向与旁人完全不同的道路，否则那些年也不至于有罪犯层出不穷，而且这两年随着经济下行，想不开而行凶的人到处都是。 梁老爷子要是真的认定这和周家有关系，就算周家真的没关系，也没用。 只是，周老爷子刚想到，他又自己否认了：“老梁不是这样的人。” 周融说：“爷爷，我不如你一样了解梁爷爷，可我了解人性。” 言下之意，就是周老爷子的判断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梁老爷子这么多年，真的没有怨恨过周、任两家么？未必吧。 周融说：“这些证据我会交给警方，之后是什么定论，就到时候再看。” 他刚说完，周老爷子的手霎时落在周融的手背上。 老人面色凝重，“等等，等我调查清楚。” 周融静静看着他。 周老爷子抬起眼睛，声音听着还算平静，却干涩一片：“他是看着你出生的，还抱过你。” 老一代的感情比现在更纯粹。 尤其是，三家还算是从风雨里一起走出来的，周老爷子的感情更深一点。 他不愿意信，也很正常。 其实周融查到的证据不止那些收购股票的信息，还有资助唐广则上大学的银行卡，对方很谨慎，上述的信息都是经过两三个人的手，所以中间一度断了线索，费时地查了几个月。 且，最初打钱的都是几个海外账户。 其中有个账户，就是梁老爷子身边的管家的。 很难不让人怀疑。 也只有和任家玩的好的，才会知道任家用人的选择标准，三番两次的潜入。 周家倒是因为前些年老爷子搬出去，不用人伺候，没了这个空挡，直接从子孙下手了。 甚至说，他们还查到庄强曾经在梁家几公里开外的郊区消失。 虽然梁家旁边还有其他几处宅子，但笼统看起来，现在的线索全部指向于梁宅。 周老爷子闭了闭眼，心绪难平。 他看了看周融，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先休息会吧，我看你脸色很难堪。” 周融下意识摩挲双指，“好。” 然而，周老爷子还没走到门口，他的身形跟着晃了晃，猛然倒了下去。 周融倏然站起，三两步把老爷子扶起来，拨通医院电话。 医院的车来的很快。 几乎是十几分钟就赶到了，护士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问：“家属在吗？是谁打的120？” 人群当中，陈三走出来，“我，我和你上去。” 护士点了点头，老人状态很差，他们几乎是一等陈三上车，就立刻开走了。 他们走的这条道必须要经过万川。 姜致在深更半夜听见鸣笛声，拉开窗帘，往下一看。 一台救护车从面前呼啸而过。 眉心微微一跳，姜致压下心里的不安，目送着救护车消失。 半晌，她拨通还在睡梦中的许助理的电话，让他查一查到底她附近是谁出事了。 救护车向来是就近原则，开去的医院是姜致附近的一家新三甲医院，来的急，也就没能压下去。 许助理没过一会就打通了电话。 住院的人是——周老爷子。 姜致眉头紧皱，半晌问：“周融在现场吗？” 许助理说：“不清楚，是陈三送老爷子过去的，听说报警的人也是他，您别急，我现在就给周总打电话。” 自从许助理跟着姜致之后，他对周融的事就没有那么清楚了。 除非是周融有意让他做中间人，告诉姜致，又或者是他需要他去做些什么。 姜致说：“好，我现在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许助理：“要不然我让宋柔过去接您吧。”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电话嘟嘟的声音，姜致已经挂断了电话。 姜致稍作收拾一番，直接出了门。 医院离万川不远。 她赶过去，不过也就十多分钟的距离，走到急诊室的门口，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陈三。 陈三眼看着她，快步上前，不赞同地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姜致抬眼扫过他，再环视整个医院一圈。 没有周融的影子。 她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不清楚，应该是中毒。”陈三说：“人已经送进去急救了，听说是在包厢里倒下的。” “听说？” 陈三还没开口，姜致继续说：“周融在包厢里，是他叫的救护车。” 陈三一时语塞。 姜致问：“周融呢？” “在医院安全通道。” 这个场合，指不定周永涛和张华莲会什么时候赶来，他不想出现在他们面前，也很正常。 姜致掐着掌心，她抬头看了看急救室的灯，说：“我陪你一起等。” 陈三拧紧眉头。 有一说一，周老爷子对姜致还算是不错的，还有姜源的事也是他解决的。 所以她既然知道他出事了，又到了地方，自然是要等一夜。 抬了抬眼睛，姜致说：“你在我身边，不会出什么事的，我也不会乱走。” 的确。 今天周老爷子出了事，下一个指不定就是姜致，她在哪，都不如在他们眼皮子下安全。 陈三平衡过后，只能点了点头。 第412节 手术持续了几个小时，到了半夜，张华莲急急忙忙过来了，她穿的不算整洁，可能是临时被通知从床上起来的。 张华莲看着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姜致，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问：“情况怎么样了？” “微量元素中毒。”姜致说。 张华莲一听，脱口道：“这不是和任老爷子的情况一样吗。” 姜致没接话，问：“……周叔叔呢。” 张华莲脸上挂着冷笑：“我打过电话了，他给挂了，说是不信老爷子会出事，你不用管他，他就是个没良心的。” 姜致沉默。 她把老爷子被陈三送医院的事说了一遍。 对于周老爷子，张华莲还是很复杂的，但也不能否认，她离婚，他帮了她很多。 她还是缓和了脸色，“今天多谢你了。” 陈三摇头，准备走人，“不用客气，既然你们家属到这了，我就先走了。” 合情合理。 张华莲点头，把医药费转给陈三。 陈三接受之后，直接离开了。 随后，张华莲看着姜致，看着她眼下的青黑，一看就是一直在这的。 一个陌生人尚且能在手术室门外等这么久，亲生儿子却没来，躺在女人的温柔乡里。 想想就讽刺。 她还为了这种男人，自怨自艾的那么久。 没由来的，张华莲上前两步，说：“虽然我知道晚了点，但是还是和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当初鬼迷了心窍，逼你和周融分手。” “要是能回到过去的话，我不会再阻拦你们了。”她继续说。 第480章 更薄凉 张华莲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的。 姜致也能看出来，正是因为能看出来，她还是说：“就算没有您，我们也不一定能走下去。” 张华莲眉心微皱。 姜致是真心实意的，现在她和周融不就正是印证了吗。 外在的助力不是根本的，最根本的是他们自己。 一方不改变，只靠另一方的迁就，一段感情是不可能往下走的，所以无论张华莲有没有阻拦，只要周融还是不愿意改变，他们也迟早走不下去。 张华莲满脸复杂，她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询问周郑雄的家属。 周郑雄就是周老爷子。 姜致跟着张华莲过去。 医生言简意赅：“救回来了，没什么大问题，患者本来就有轻微中毒，但最重要的还是他心情起伏过大，又是老人家了，你们要注意他的心情，然后把家里检查一下。” 张华莲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医生侧头看了看姜致，道：“你是做孙女的，年轻人肯定懂的比别人多，要是你妈妈不懂，你就多检查。” 虽然是知道医生误会了，姜致也没辩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老爷子转进单人病房。 姜致陪张华莲在外面等着。 没过一会，周永涛也来了，但是他来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姜致瞥眼，一眼就认出来是王芳。 王芳扯了扯周永涛的袖子，她好似压低声音，却实则一点声音都没有压低，“你前妻怎么在这？她不会是过来讨老爷子欢心的吧。” 周永涛厌恶瞥了张华莲一眼，他又看了看姜致，声音淡淡：“你怎么过来了？” 倒是将姜致无视了个彻底。 张华莲抬了抬眼睛，她错开目光，看向躲在周永涛身后的王芳，嘲讽道：“那就得问你这个做儿子的了，医院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结果人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周永涛脸色一沉。 因为离婚的事，周永涛仅剩不多的财产都分了张华莲一半，结果人又起诉王芳拿婚姻存续的财产，还成功了。 两人里子面子都撕烂了，早已闹得不可开交。 但这毕竟是医院。 到时候闹开了，又没有人来照顾老爷子，而且刚刚医生都说了，人情绪起伏过度，不适宜多刺激。 姜致一手拉住张华莲，无声提醒。 张华莲缓和了一下脸色，什么都没说，别过脸，看向屋内。 她不接话了，王芳再挑拨，也没用，只能小声和周永涛叨叨着什么。 只是她的声音小，现在医院也开始值班，人流穿梭攒动，声音不绝于耳，姜致想听见人和周永涛说些什么，还是真的听不见。 抬了抬眼睛，她看过去。 只见周永涛神色虽沉，却比刚刚要好太多，应该是被王芳安抚住了。 王芳只是欲言又止看她们一眼，没说话。 姜致是熬了二十四小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看了一眼屋内的老爷子，打算等人醒了再走。 张华莲侧目看过她不好的脸色，低声说：“你先走吧，这里有我。” “阿姨——”姜致顿了顿，她是真的发现张华莲不一样了。 张华莲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也熬了一宿了，回去休息。” 她的话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姜致犹豫片刻，还是走了。 只是走之前，她抬头看了看周永涛，又看了看张华莲，两人横眉冷对，但王芳时不时拉了一下周永涛，应该不用太担心。 出了医院，陈三开着车过来，他摇下车窗。 “我送你回去。”他说。 姜致抬起眼看过他，又往他身后的位置看了看，整个车内就陈三一人。 陈三说：“老板知道你不想看见他，所以没来。” 姜致唇线抿作一条直线，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不上车也不好了。 而且，她没有必要为一个男人，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说：“他人呢？” 陈三眸光闪烁，“不知道。” “不知道？”姜致问。 陈三：“是真的不知道，我出医院找他们，结果两人电话都打不通，就收到一个消息，他说让我在医院门口等你，把你安全送回家。” 姜致不信，她抬起眼睛，看向后视镜里满脸有鬼的陈三，没吭声。 车行驶到万川小区。 陈三把姜致送到电梯口。 电梯门关合的那一秒，姜致看见了陈三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心底的猜想愈发肯定。 姜致踏出房门，看见大小的烟头，这种猜想成了真。 只是相对昨天不一样的是，周融没有在门口。 如果不在门口，那就只有在消防通道。 目光往旁边不远处的消防通道看过一眼，门是关合着的，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 姜致走过去，停在消防通道门口。 一扇门之隔。 隐隐烟味从里面散发出来，姜致站在门口等了一会，说：“老爷子转进单人病房了，没事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几分钟后，姜致转身离开，回到家中。 她昨天熬了一夜，今天不可能再去公司，所以除开一些必须要她做决定的工作以外，全部是交给许助理和宋柔处理。 至于她自己，则是回到床上，补觉。 一直到两三点，姜致才起来回许助理消息。 她刚回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姜致步入玄关，问：“谁？” “姜小姐，是我。”陈三的声音。 姜致一愣，没开门，只问：“有什么事吗？” 陈三没想到姜致是不打算开门，侧目看过站在走廊一侧的抱臂男人，眼神询问。 男人微微抬颚，示意继续。 陈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不过他的话术显然有些贫瘠，骗不到姜致，反而在来回交锋里，直接告诉了她，自己是来送午餐的，希望她能把门开一开。 第413节 姜致有种狼外婆上门的视感，想到陈三背后的人，她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说：“不用了，我自己在家吃饭。” 陈三还想说什么，可姜致不为所动，只能听见脚步声从玄关处消失。 这下可坏了。 陈三再度往那边看，就看见周融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陈三把午餐放下，随后看了看房门，咂舌。 都说男人薄凉，女人要翻脸的时候，可不比男人更薄凉。 比如，现在。 …… 姜致对他们的想法一无所知，她给自己蒸了两个玉米粑粑。 一边吃，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 确定门外没人，她才过去开的门。 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静静放在地上，似乎代表着什么。 姜致看了两眼，没有拿进去，只是关上门，继续吃自己做的东西。 第481章 了断关系 一连几天，陈三都会定点送中餐到姜致所在的地方。 时而是公司，时而是家中。 就好像在家里安装了一个监控，知道她在哪。 这天，姜致甚至刚下会，就收到了前天的信息，说门外的男人又来了。 陈三长得不差，是标准的硬汉，又很好说话，每次来鸿途都会和前台小姐搭讪两句，前台被套了信息，也没察觉。 公司里也开始流传起新的传闻。 顾乔之所以不来公司，是因为陈三和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两人正在冷战中。 姜致想管，偏偏这消息都没流传到她面前，不好管。 她揉了揉跳动的眉心，抬头看了看许助理，说：“你去打发他，顺便告诉他，不要再浪费粮食了。” 很显然。 后面一句的他，和前面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 许助理：“……好。” 他看了看门口的陈三，直接走了过去，几秒后，他就带着陈三提着的午餐过来了，很丰盛，三菜一汤。 姜致一眼扫过去，说：“我去食堂吃，你们把这些分了吧。” 许助理说：“您要不然吃两口，不然我们也不好吃。” 姜致摇头，“我不吃了，没胃口。” 话音刚落，她已经拿了包包，前往下面的食堂。 足以可见姜致是真的不想看见和周融有关的任何事情。 她是下定决心要把周融从自己的生活剔除。 吃过中餐，姜致接到了张华莲的电话，说是老爷子醒了，想和她见一面。 犹豫片刻，姜致还是拒绝了。 不过，她给出的理由也很正统，自己最近要工作，夜里还有个应酬，没什么时间。 张华莲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作罢。 但，还是叮嘱姜致——工作重要，人更重要，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姜致不是没能感觉到张华莲近期以来讨好自己的行为，时不时会叫她过去看老爷子，又或者是请她吃饭，好在之前闹的还挺尴尬的，所以虽然她拒绝了，张华莲也没继续勉强。 至于谭雅尹。 她也从张华莲口中听到了什么，说是和郑荣是真的退婚了，人现在在家里待着。 姜致对谭雅尹的生活不关心，所以也就没继续询问。 张华莲也没继续说。 下午一下班，姜致稍作收拾一番，就准备和许助理一起下班。 刚到大厅门口。 入眼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穿的很精神，脸上的疲态却很明显，“我们聊聊？” 许助理上前一步，下意识看向姜致。 姜致无声朝他摇摇头，说：“任叔，去哪里聊？” “就附近吧，我知道有个餐馆还不错。”任华说：“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姜致：“好。” 任华说的餐馆，姜致来过两三回，口味的确还不错，整体装潢也算的上可以看得过去。 坐上座位，姜致侧目看向任华。 任华那个表情不像是没事的模样，要讲的话应该是比较私密的，所以她让许助理在外面等着。 一壶茶袅袅倒进水杯里，溢出白雾。 男人微微垂目，淡淡开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姜致说：“任家最近怎么了？” 她最近没有多关注任家的状况，一来是自己很忙，没有时间和精力，二来是她的确没想好要不要帮任家。 可，现在任华都坐在她面前了。 沉默几秒。 姜致还是说：“最近有个小项目的盈利还不错，任家如果能够能参与进来，应该能缓解一部分经济压力。” 任华道：“不用了，我这次来，也不是和你说这些的。” 且，最近打压任氏的人，不止只有一股势力，有两股。 怕是没法起死为生了。 至少他算是看出来了，但凡任氏在他们手上，那些人就不会放过他们，就不可能起死为生。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自己面前的任华。 任华说：“其实我这次来，只有一个疑问。” 对上她的视线，中年男人继续开口：“你怎么不和你的父母联系了，我听说他们失踪了，需要帮忙吗？” 姜致一怔，“不用。” 任华说：“不用？” “嗯。”直到走到现在这一步，姜致也没有必要隐瞒下去，“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且他们也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可以随时榨取的血包，没必要。” 任华的手抖了抖，他尽量平和自己的语气：“那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姜致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也不重要了，他们当初舍弃我，是事实，说不定他们现在也有了别的儿子女儿，不要我了，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去寻找他们，现在很好，不是吗任叔？” 她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似乎在提醒什么。 任华捏紧杯盏，指关发白。 半晌，他说：“你说的对。” 姜致说：“所以我想之后就只为自己而活了，任叔，这张卡里是三十万，我知道是杯水车薪，但也算是救急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张卡，推到任华面前。 任华没接，“任家还能撑，别担心，这些钱你自己拿着。” 姜致定定看着他。 明明是商场上经历多年的老狐狸，可现在面对自己心里有亏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以及，他意识到了姜致给这一张卡的真实目的，想要了断关系。 他下意识错开目光，站起身说：“我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姜致跟着起身，“那我们改天再见。” 任华点了点头，快步走出包厢。 一秒都没有停留。 姜致站在包厢门口，静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助理在身侧问：“这是怎么了？” 姜致：“没什么。” 旋即转身，重新走进房间里，慢慢吃着菜。 而任华在出包厢没多久，就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他指了指停在马路上的车，道：“任先生，有人请你一叙。” 第482章 没关系 任华视线落在车内深处。 半昏半明中间，隐约能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 只是车厢光线黑暗，具体的面容却是看不清，没法判断里面的男人是谁。 步履微顿，任华瞥过身侧男人，抬脚上车。 也是上车，他看见男人的真面目，脸色猛然一变，“怎么是你。” 第414节 男人盈盈抬头，笑了笑：“任总，就是我。” 像是为了佐证他的猜想，他把一份合同递到任华面前，声音不徐不疾：“曜日愿意资助任氏，但是有个要求，任总可以先看看。” 车辆在大道上行驶着。 窗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而车厢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任华看着里面的合同，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一把合拢合约，“你这是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顾鹤之笑着说：“我们这是合法交易，交易内容也写的明明白白了，我们帮助任家，但是任家的股份要给三分之二给我们，但即便这样，你们还是有股份的，不是什么都没有，还得欠下负债，不是吗？” 什么都没有，欠下负债。 这几个词都是赤裸裸的在嘲讽任氏即将快倒闭的现实。 顾鹤之循循善诱，“而且任总，老爷子这病生的时间很长了，之后也要好好养着，要是任氏真的倒闭了，你觉得老爷子这病还养得起吗？” 任华脸色猛然一沉。 见状，顾鹤之闭上嘴，后背朝座椅靠去，身形散漫，“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同意。” 他顿了顿，语调诡异一瞬：“反正等着你倒下，想分一杯羹的人多的是。” 任氏这些年的发展虽然很差，但作为一个经营了两三代的企业，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一旦倒下，很多资源都会流入商场。 很多人都对他们虎视眈眈，等着他们彻底倒下的那一天。 任华咬着牙，一字一顿：“我不签。” 顾鹤之耸耸肩，也没说什么，侧头看向一侧的司机，“送任总回任家。” 车辆在车流里掉头，徐徐驶向另一条道。 而伴随着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车厢里陷入寂静。 落针可闻。 他点开了手机，盈盈光线在昏黑车厢投射出一道光。 任华坐了会，侧头看过去。 恰巧和顾鹤之对上视线。 顾鹤之收了手机，淡淡叹口气：“其实我对任氏不怎么感兴趣，任总你没必要这么防备的看着我，毕竟我对一个即将破产的企业并不看好。” 任华：“……” 虽然对方说的很毒，但很难否认，他说的是事实。 任氏之所以快要倒闭，的确有被人打压和资金链断裂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任氏是老牌企业了，渠道和营业模式还是老一派的，不足以应付现在新的市场和运营模式，日渐没落，这才是最根本的。 就算之后注入资金，但要是没有改革，落败也只是迟早的事。 “那看来是你背后有人了。”任华调整心情，口吻平静地问道。 顾鹤之没有反驳，只说：“任总你也可以好好考虑，也可以和家里人商量商量，我等你的回复。”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窗外。 任华跟着往外看去，已经到了任家。 相对前几周老爷子过生日的盛景，现在显得更为萧条。 抬腿往上走去，他回头看过一眼顾鹤之，就在此时站在车外的保镖适当递来一份文件。 顾鹤之说：“你们考虑，我自认为我出的条件不算差了。” 任华几乎要被顾鹤之气笑了，沉着眼，他看着面前的文件，深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还是拿走了。 顾鹤之看着他拿走，没再说话，转头拉上车门。 车很快就从街道上驶离。 片刻，电话打来。 顾鹤之接通，“什么事？” 周融声音堪称冷淡，细细听，还有一份哑涩：“怎么样？” “办好了。”顾鹤之说：“不过他似乎不肯接受任家破产的结局，可能还要点时间。” 周融：“不着急，现在有另一件事要你做。” “什么？” “我记得我们最近有个码头的合作，丢给梁氏做吧。”男人声音漫不经心：“他们不是最近风生水起，交给他们正好。” 顾鹤之：“你终于打算动手了。” 周融：“这是合法交易，而且你们顾氏不是也等不及了，想回来了。” “是啊。”顾鹤之看向窗外，声音淡淡：“已经太久没回来了，正好回来重新适应一下水土人情，练练手。” 周融没再说话。 顾鹤之：“你别忘了，今夜有个应酬。” 周融声音淡淡：“我知道。” 下一秒，顾鹤之看着挂断的屏幕，撇撇嘴。 另一侧，周融站起身，他看着满地的空瓶子，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去浴室洗澡。 窗帘拉着，昏暗的光线里，隐约能窥见房间的一角。 和姜致那套房子近乎一模一样。 小摆饰都有。 而摆在茶几上的手机忽而弹出一条弹窗，上面有个红点正在移动。 周融洗完澡出来，随手抄起手机，他低下头看过一眼，站到窗帘前，拉开窗帘。 窗户被打开，空气里的郁气一瞬间散发出去。 他回过头，看着混乱的房间，微微皱了皱眉。 随后，打了许助理的电话。 许助理定的钟点工在半个小时后上门。 钟点工上门，收拾完，就准备离开。 临走前，她又上下打量过房间，心底不由犯嘀咕。 她记得这间房之前被烧过一次，现在却是没有一点被烧的痕迹了。 钟点工乘坐电梯，下楼，出单元楼。 却没曾想正好撞见曾经那间房的主顾，想到刚刚装修的房子，她不由好奇出声：“姜小姐。” 姜致停下脚步，侧头看她。 过了好一会。 从记忆里翻出一些片段，她笑了笑，询问道：“小陈？” 钟点工点头，问：“当初的那间房这么快就装修好了吗，我今天看，和原本的房间几乎没什么出入呢。” 姜致一顿，抬头往上看了看，意识到什么，道：“是的。” 钟点工提了提手上的酒瓶，“难怪，我那时候心头还犯嘀咕呢，你也提醒点你男朋友少喝点酒。” 姜致视线微微停留在钟点工的手上，“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几秒后，钟点工尴尬解释：“我、我……” 姜致微微一笑：“没事，我就先上去了。” 话毕，她不等着钟点工说话，侧身抬脚上楼。 徒留钟点工看着她的背影。 第483章 挺能哄人开心 姜致走进电梯，看着电梯上的数字。 鬼使神差的，她按了十楼。 十楼很快就到了。 看着敞开的电梯门，姜致牙齿微微咬住下唇，什么话都没说，按下关合键，转而按了八楼。 姜致回到家中，她看着落地的灰尘，心头不知道为何涌出一阵无力。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落，姜致没有再继续思考。 摊开瑜伽垫，她运动两个小时，出了一身汗。 很累，但是效果很显著。 大脑几乎放空，刚刚涌上来的负面情绪近乎消散，姜致闭了闭眼，躺在瑜伽垫上，安静地休息了会。 随后，她爬起来，去冲澡。 出来时，手机正嗡嗡作响。 是黄曼珠约她去酒吧。 姜致半躺在沙发上，懒洋洋仰起头，看着空旷的房顶，有一搭没一搭和黄曼珠说着，刚刚运动完，她实在是不想动了，斟酌片刻，她还是拒绝了黄曼珠。 黄曼珠说：“你不去也行，你总得告诉我你和那位替身感情怎么样了吧。” 沉默片刻。 姜致如实说：“黄了。” 电话里的声音立马高了三个度，“要黄了是什么意思？” 第415节 “就是表面的意思。”姜致说：“不合拍，分手了。” 黄曼珠说：“那这样，你今夜必须出来和我喝酒，你要是不想出来，我绑也要绑你出来。” 姜致近乎要被黄曼珠的强盗逻辑弄笑了，“你怎么回事，没我喝不成啦？” “喝不成了。”黄曼珠说：“我好姐妹心受伤了，当然要好好安抚一下，你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更乖了，虽然他长得没你那个替身那么帅，但是够年轻啊，公狗腰。” 姜致道：“我还是不去了……” 黄曼珠打断说：“我现在来接你。” 她是真的说来就来。 约莫十多分钟，黄曼珠就到了姜致的楼下，让她赶紧下来，别让她来逮她。 姜致只能换衣服，下楼去见黄曼珠。 黄曼珠穿的是小吊带，包臀裙，露腰露胸还露腿，可她的身材很好，这么露也很漂亮。 姜致走到她面前。 黄曼珠上下打量她一番，问：“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出来？” “……？”姜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短袖牛仔裤，应该没什么问题。 黄曼珠说：“我先带你去换一身，你这哪有单身的风格，既然单身了，就别穿的那么良家妇女了。” 姜致对黄曼珠口中的‘良家妇女’不置可否。 但在黄曼珠的死拽硬抓之下，姜致还是跟着她去了服装店，重新换了一件。 吊带束腰黑色短裙，鱼嘴高跟，艳红的眼影顺着眼尾上挑，妩媚风情勾勒出来，唇色的颜色也是红，但并不夸张，带着几分艳丽，像是于黑夜里绽放的话。 她的眼睛往旁边轻轻一看，勾出人的三魂七魄。 黄曼珠在旁边羡慕嫉妒恨：“你是真的好看，要不是我喜欢男人，我一定把你娶了。” 姜致提醒，“我也喜欢男人。” 黄曼珠皱了皱鼻子，冷酷说：“我相信我可以让你喜欢上我。” 姜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说了。 黄曼珠就是这样，她说一句，她能给你回上上百句，只要她想回你。 黄曼珠拉着姜致上了车，直直往夜店里去。 她们这次去的地方和之前的酒吧有点不一样，可以自己根据花名册点人，男的女的都有，有点像上次的会所，只是不一样的是，这个会所很明显是荤素不忌，而且顶风作案。 因为黄曼珠的撺掇，姜致的确点了一个男人。 但和周融不是一个风格的。 有点像当下流行的又奶又狼的小狼狗。 经理在看完她们点的人之后，就下去准备了，让姜致和黄曼珠坐在这边等一下。 黄曼珠是两个人都能嗨起来的性格，姜致微微侧头，就已经看见人坐到点歌台去了，准备过会唱什么歌。 片刻，经理带着人过来。 与此同时，还有送进来的酒和小吃。 姜致扫过两眼，就看见黄曼珠点的那个已经坐到她身侧去，大有和她一起唱的架势。 黄曼珠没拒绝，笑盈盈地侧着脸，不知道和他说着什么。 姜致收回目光，再抬眼，就看见面前多了个人。 “姐姐。”青年声音微冷，但因为称呼过分亲昵，冷意里似乎又荡漾出几分温柔来。 暗淡灯源下，勾勒出青年的面容。 其实他长得很不错，比照片上还要出众，有着一双狗狗眼，和清冷音形成一种反差，他抿着唇，定定看着面前的姜致。 姜致有点不适应，干巴巴应了一声。 一侧的黄曼珠注意到这边，朝着自己身侧人使个眼神，坐到姜致身边来，而后伸出手，把姜致一推。 姜致没有防备，被人猛然往前面一推。 青年上前，虚虚接住她的双肘，等她回到座位上，他才松开。 可谓是彬彬有礼到了极点。 姜致抬头看了看他一眼，随后转头看了看黄曼珠。 黄曼珠使完坏，早就溜了，拉着她点的那位坐在台上，小声唱起歌来。 姜致看过两眼，视线余光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青年。 青年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说自己叫k，问姜致叫什么。 会所里大多是都不会用自己的真名，姜致也没打算把自己真名给他，只说自己姓江。 k：“三点水的江？” 姜致点了点头。 k很善谈，姜致有时候不知道怎么接话，也是k自己圆场，顺便讲笑话逗弄姜致，还把自己上大学的糗事翻出来说，包括他逃课结果被自己的辅导员亲手抓住等等。 酒过三巡。 姜致起身想去外面散散酒气，k跟着起身，却被她婉拒了。 这种场合，饶是第二次来，她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也不喜欢被陌生人跟着。 但，还是留了个心眼。 她拉着黄曼珠一起去了。 黄曼珠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帅哥，满是不舍，但还是顾忌着姐妹情谊，跟着姜致一块去了。 一出包厢。 黄曼珠站直身体，脸上哪还有半分不舍的样子。 姜致说：“你这个样子，想去竞争个奥斯卡也不是没可能。” “这有什么，男人都能三分醉演到你流泪，我们女人当然也可以。”黄曼珠说：“而且这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姜致看着她，不说话。 黄曼珠努努嘴，“你觉得包厢里那个怎么样？” 姜致回忆了一下，“挺能哄人开心的。” 这是实话。 黄曼珠说：“那我给你包个月，就当是我请你了，安慰安慰你的情伤。” 姜致：“大可不必。” 她话音刚落，身后男人笑出了声。 黄曼珠抬头看去，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男人没看她，只是斜斜看向他身后的周融，似乎在等着他反应。 第484章 有可能吗 周融的眼神很平静，短暂在姜致身上停留几秒，而后上前一步。 不知道他在顾鹤之耳边说了什么。 顾鹤之微微侧头看着他，眉眼多了几分无奈，随后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姜致，隔着虚空颔首。 姜致回以颔首。 很快，顾鹤之和周融便离开了。 这个过程中，姜致的目光没有落在周融身上过，就像不相干的陌生人。 周融的视线也没有偏移过一瞬。 因为碰上熟人，姜致也没了玩乐的心思，再被k靠近，也有点抗拒，听着他的声音，总能莫名其妙的想到周融，故而她和黄曼珠说了两句，就准备提前回去。 黄曼珠有点可惜，也理解姜致的做法。 会所里碰见前情人，谁不晦气。 还装得那么高岭之花。 真的把自己当正主了似得。 黄曼珠没有多说，只是安排一个自己信得过的司机过来送姜致回去，姜致前后又坐了半个小时左右，等到司机到门口，她离开包厢，朝门口走去，和司机汇合。 一出包厢，整个空气都仿佛流通了。 姜致翻过手机，确定没有多余的消息，便朝着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身体突然被人朝后一拉。 姜致抬头看去。 男人的脸覆盖下来，阴翳照在脸上，他的头发在这段时间长了不少，不自觉地垂落下来，虚虚抵在姜致的额间，黑黢黢的眼神紧紧锁定着她。 姜致无意识地朝后退一步，肩骨抵着门口，她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沫，低声道：“周融，你要干什么。” 周融的手指往下摩擦过她的唇瓣。 男人指腹上的薄茧擦过娇嫩肌肤，迅速发红，生疼。 姜致忍着痛，轻微眨了眨眼睛，目光赤裸裸看着面前的男人，呼吸喷洒在他的面容上，只需要再低一毫米的头，或者是抬起头一毫米，唇瓣即刻就会亲上。 可是姜致不想随他的意愿。 男人吻下来的瞬间，姜致猛然偏开头。 温热薄唇贴着脸颊擦过。 姜致唇线抿得又紧了一分，她放轻呼吸，不徐不疾地说：“我当初说的话是认真的。” 第416节 ——她是真的存了和周融分手的意思。 就算现在她愿意和周融走下去，按照双方的感情发展，他们分手也是迟早的事。 不是他不尊重她，处处压抑她，让她喘不过气，被逼疯，就会是她被他的隐瞒逼疯。 而她不想成为一个疯子。 然而下秒，姜致的下颚被强制性捏起来，骨头一痛。 眼睁睁看着男人的面容覆下来，吻过她的唇舌，撬开，随后将她拉入欲望的深渊里。 他的手法很熟练。 也很清楚姜致最喜欢、最没法抵抗的部位。 没过一会，姜致几乎像是一滩水，软绵绵地被周融抵在墙上。 白皙脖颈间是黏腻的汗水，她唇上的艳红口脂十不存一，却比方才的颜色更艳丽，滑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周融声音多了几分喑哑：“认真的？” 姜致刚想应是。 周融的大掌往下一寸，箍住姜致的腰肢，他的呼吸凑近，压在她小巧的耳垂上，隐忍之下的情欲翻涌，又似是警告：“你可以重新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 姜致唇线乍然收拢，她哪里听不懂周融的这话，全然是威胁她把刚刚的话收回去。 眼尾弧度挑起妩媚，微微仰起脸，她的视线就是不看他，唇色相贴间。 她声音含笑：“我的确是认真的，认真要和你分手，周融其实这么挺没意思的，你想掌控我，让我全都听你的控制，你觉得有可能吗？” 感受到腰上的手紧了紧，姜致脸上笑容更大了，盈盈笑着。 她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周融。 昏暗的消防通道里，黑色裙摆下的白皙肌肤乍现，极端的颜色差距之下，愈发妩媚生动。 男人的大掌落在她的大腿上摩挲，寸寸收紧，掐出指痕。 清浅呼吸里，风起云涌。 姜致没有丝毫退缩，只是淡淡的、冷冷的看着周融。 最终，周融还是松了手。 姜致理了一下卷起来的裙摆，侧身避开男人，“你既然没这个想法，那我就先走了。” 周融看着她的身影。 一步，两步。 忽而，姜致感觉自己身体腾空，她几乎是本能地伸手环住周融的脖颈，在察觉到危险之后，身体不自觉地贴紧。 看着身下腾空的高度，她有些气急败坏，“周融——” 周融言简意赅：“我挺有想法的，不过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姜致咬紧下唇，她倒是没想到男人会这么无耻。 也可能是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完全忘了，在床上的时候，周融就是靠着耍无赖的方式，撩拨起她的感觉，逼迫她一次又一次。 “狗男人。”她骂道。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心虚，骂的时候底气不足。 周融斜斜看过来一眼，“刚刚在骂什么？” 姜致抬起眼，一字一顿：“狗男人。” “要是我是狗男人，那你是什么？”周融声音不徐不疾，他的步履极稳，带着姜致穿过大门，往旁边的车上走，“被狗男人……” 姜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伸手捂住他的嘴，“我不是。” 周融哼笑声。 姜致感受到路人过来的目光，不吭声了，把自己埋进周融的怀里，试图躲避往这边看过来的目光。 周融把姜致抱上车，看见她一直作响的手机，索性直接替姜致按关机。 姜致想伸手去拿，都被男人紧紧攥住了手腕。 周融抬起眼，对上前方司机的视线。 隔离板升上。 昏暗车厢里，只剩下两道细小的呼吸声。 视线能捕捉到的地方是很模糊的，也很容易看不见，就当姜致打算趁此摆脱开周融的桎梏，他的吻先一步到了。 温热的，强势的，又带着些许温柔。 反复在唇上描摹，试探地撬开她的牙关。 像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狗舔着主人的脸，直到她的态度松动，才敢进一步。 这种对姜致来说，却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的，很折磨。 她不自觉松开牙关，男人探唇往前更进一步。 可下一秒，姜致的视线余光瞥到从高空极速降落的东西，她瞳孔猛然一缩，本能的把周融压在自己的身下。 接着，是玻璃被重物挤压到粉碎，车发出一声悲鸣。 姜致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背上火辣辣的痛。 第485章 好公民 天旋地转的想吐和恶心，血腥气窜上喉头，让姜致讲不出任何话来。 剧痛之下，是逐渐迷离的理智。 窗外的光晕慢慢坠落，明亮的世界也变得暗淡，她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下的男人。 周融脸色难得失控，眼底的猩红也快溢出来。 姜致静静看了一会，眼皮越来越重。 耳侧的声音越来越远。 细长的睫毛如同蝴蝶一般坠落，她渐渐闭上眼睛，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只剩下耳侧滴滴答答的声音。 她再次睁眼，就又看见小楼下，少年站在那棵树前，他黑黢黢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姜致也回看着他。 他说：“你还是认不出来我。” 这次，姜致却是非常坚定的回答道：“我认出来你了。” 他问：“是吗？” “是啊。”姜致说：“可是你不愿意和我相认，还一直把我推开，还有了别的未婚妻。” 他反驳：“不可能，我不是这样的人。” 姜致说：“真的吗。” 少年沉默两秒，上前一步，像是下定决定一样，他握上她的手，扣紧。 “真的。” 姜致定定看着他两眼，问：“我不信，除非你做好吃的贿赂我。” “想吃什么？” 姜致：“红烧肉，排骨，还有黄焖鸡和萝卜汤，番茄牛腩我也吃。” 少年嘀咕：“你能吃完吗？” “那你做不做？”姜致故意松开手，她的身体很轻松，连带着情绪也跟着轻松起来，“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一瞬间，红从少年的脖颈染上耳尖。 他瞪大眼睛，看着胡诌的少女，似乎并不明白当年拘谨内敛的少女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致说：“我陪你一直在这，好不好？”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眼前这栋灰扑扑的小楼，随后侧身又看向颀长的少年。 她再一次询问道：“野广木，我一直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少年脸上的表情倏然冷下来，“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姜致摇摇头，正想说什么。 身后的迷雾被拨开。 一个和少年拥有相似轮廓，可轮廓却比他成熟几分，身高颀长的男人从迷雾里走出来。 他站在她的身后，声音喑哑：“姜致。” 姜致没回头。 少年倒是一瞬间看向他，下意识上前两步，挡在姜致的面前，“你欺负她了？” 男人和少年对上视线。 眼前交汇间，相互对峙。 事实证明，哪怕知道对面是自己，男人都会对对方排斥，针锋相对。 短短几秒，男人挪开目光，再次看向姜致。 他语气里多了几分恳求：“别和他走，我很想你。” 姜致没开口，只是感觉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她抬起眼睛，看向一脸紧张的少年。 少年性子被养的淡漠，但还不是十几年后擅长伪装、不动声色地性格，他眉眼皱起，露出几分慌张和不舍来，眼底的在意一览无余，和一直保持冷静自持的周融天差地别。 第417节 倒是有点像——她失去理智前，最后一秒看见的男人。 只是她太累了，不想再去思考，也不想再去面对。 她想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姜致：“算了吧。” 她的话轻飘飘的，而在这个空间里，就像是活的命令一样。 须臾之间，雾气重新弥漫上来，将男人的身影完全掩盖住，连同旁的景色都一并掩盖在雾气里，天地里，只剩下那栋灰扑扑的小楼，和伫立在小楼下的一抹绿意。 而在现实世界里，心跳声还在滴滴答答的走动着。 女人浑身被纱布包扎着，双眼紧闭，她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仪器，维持着生命的体征，而坐在她身侧的男人双眼猩红，眼看着几天都没睡好觉，下颚的胡子都长了出来，他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自己的狼狈，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穿着中山装的老人。 耄耋老人收回目光，“她不想醒，没办法。” 周融是知道对方的本事的，也切身体会过，这么一说，他的唇边霎时抿紧了，“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陈老叹口气，“没有，小马之前说你又不是没听见，她的心结一直没解决，只是全靠意志力一直压着，现在也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而已，你要是强行把她叫起来，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周融：“……”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眼神暗晦难明。 陈老说：“不过你也别太悲观，可能她想通了，就醒了，而且你看她现在在床上也动弹不得，不如让她好好恢复。” 周融依旧一声不吭。 陈老看着自己劝不动，长长叹口气，往外离开。 病房门关上。 周融缓缓抬起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睡颜安谧的女人，伸出手摸上她的脸颊。 在要触及的一毫米，他又像是烫手一样，直接收回来。 半秒后，他手攥上自己的胸口，不断收紧，整个身体也往下佝偻，脸上浮现出大颗汗珠。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 周融也佝偻了十多分钟，直到剧痛消失，他才缓缓起身，看向拉开的门口。 许助理站在门口，低声说：“周总，人抓到了。” 周融面色一冷，他看了看姜致，又看了看自己几天没换的衣服，“等一下。” 他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一步都没离开。 自然也没时间换衣服。 许助理站在门口，看着周融走进盥洗室，再出来，男人打理的干干净净，衣服都换了一套。 他走出病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随后，扭头看向一侧的许助理，问：“人在哪？” 许助理附耳说了个地址，半晌又说：“陈三他们审过了，说是没有任何人指示，只是开个玩笑，想看看会不会砸伤人。” 砸在车上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一颗具有相当重量的树根，直接从高空坠落。 车顶虽然阻挡了一部分，形成一定的缓冲力，但锋利的尖头靠着巨大却是直接插进了车顶，也插进了姜致的身体里。 幸运的是，在车顶的阻拦下，角度偏移，对身体脏器的损伤并不打。 周融扯了扯唇角，“玩笑？” 许助理闭口不言。 周融淡淡说：“你在这里守着，我过去一趟。” 许助理欲言又止，可看着周融的脸上，还是应了一声好。 这时，关警官提着水果篮过来。 他看着周融，又看了看病房里，神色沉沉，“人没事吧？” “还没醒。”周融声音平静。 关警官关怀过后，抬起眼睛，不偏不倚的看进男人眼底，“小姜是个坚强的人，一定会醒的，对了，听说这件事好像是人为，我们已经开始搜寻人了，你要是有线索可以告诉我们。” 沉默蔓延，狰狞扩张。 周融神色平静，随后他提唇笑了笑：“关警官可以放心，我是好公民。” 第486章 叙旧 关警官眉眼都没有变，依旧笑呵呵的：“那是最好不过了。” 周融颔首，“关警官，曜日还有些事，我先回去处理了。” 关警官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周融侧过头，略微笑了笑，抬腿往前走。 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只剩下和乐融融。 看着周融的背影，关警官突然抬高声音，问道：“顾先生，曜日最近在扩张，一定很忙吧，如果姜小姐这边需要帮忙，你可以和我们说。” 男人挺拔身影一顿，他回过头，侧目看向面前的关警官。 “不用了，还忙得过来。”他说话彬彬有礼，几乎跳不出错。 关警官盯着他半秒，随后摆摆手。 周融已然抬步离开。 跟着关警官过来的女警官有点疑惑不解地看向他，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关哥，你这是？” 关警官说：“……没事，你去找人盯着他，可能他会比我们先抓到人。” 女警官了然点了点头。 周融像是对关警官的揣度一点都不在意，走到电梯口，按向电梯。 数字逐步跳动。 他低垂下眼睛，手指翻阅着一个个视频。 视频是无声的，可痛感却是有声的，男人被吊在房梁之下，看着下面的绞肉机，一脸惊恐，只能看着成吨的猪肉在里面搅动。 而下刻，场景又再度变换。 是有人拿着刀，当着男人的面切了下去，一颗小拇指脱落，男人一脸扭曲，张着嘴巴，无声尖叫着。 周融只看了两秒，便收回目光，掐灭手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身体是累的，可精神却极度的亢奋。 周融到厂房，约莫用了两个小时，其中四十分钟，他去了一趟曜日，把棘手的工作处理完在，这才换车出来。 他到的时候，男人已经痛苦的不成样子，他捂着手指，满地打滚。 鲜血飞溅在地面上。 周融垂下眼睛，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空气里静的可怕。 旁边一个男人上前一步，周融的目光顺势落到他身上，男人轻轻摇头，道：“骨头还很硬，什么都不愿意说。” 周融口吻淡淡：“我记得他有个女儿，好像是他妻子陪着海市治病去了，去打个电话吧。” 听到自己的女儿，原本打滚的男人不打滚的，他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面前的周融，大吼道：“你别动我妻女，和她们没关系。” 周融道：“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吗？” 男人一顿。 周融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攥住他的头发，狠狠一拔，他声音冷酷：“你要怪也要怪你自己是人的父亲，人的丈夫，她们的祸事都是你们招来的。” 男人眉眼多处几分痛苦，他哆嗦着嘴唇：“这一切真的和她们没关系。” 周融哂笑，他蓦然站起身，眉眼骇冷沉郁。 一侧的人给他递上手帕。 周融慢条斯理的擦过去，像是有多肮脏，随后他微微侧身，让开位置。 身侧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周融的意思。 “血债血偿，不懂吗？！你那个女儿我看过了，要是她被砍下一根手指，会不会和你一样打滚呢。”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 “呵呵，那你早点说，这样你的女儿就不用吃苦了。” “……” 男人死死咬着牙关，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周融平淡扫过去一眼，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人，道：“我明天再过来，希望你能问出来，不然你可以陪他了。” 只一眼，穿着背心的大汉就心里发寒。 他飞快低下头，连声应是。 周融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坐在车上，他像是刚刚才回过神来，侧头看向面前的人，声音平静的询问道：“梁时砚现在在哪？” 司机说：“这几天人都在外地出差，听说是梁家老爷子派他出去锻炼的。” 手指不徐不疾敲着腿面，周融沉默半晌，侧头看过窗外。 他说：“周融是该回去了。” 司机有些没理解周融的意思，倏然抬起头看向后视镜的男人。 周融说：“联系一下我的母亲吧，我想和她见一面。” 第418节 最近陈三、龙五和许助理他们都跟在姜致身边，现在跟在周融身边的是一个暗处帮他做事的，但也跟了很久，做事也很麻利。 一个小时后，周融在房间里上成功见到张华莲。 张华莲打扮的很精致，却难掩这些天照顾病人的憔悴，但她看见周融的那一瞬，眼底还是迸发出欣喜。 因为欣喜，她站起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他，问道：“你是不是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周融抬起眼睛，“……是。” “我就知道，你是周融。”张华莲抿着唇，低声说：“对不起，我知道我当初做的不好，也没有给你树立正确的榜样，我知道你不愿意认我，是正常的。” 周融对张华莲的感情是复杂的，否则也不会在姜致面前，在她提及张华莲是那么冷若冰霜的态度。 但再怎么说，打着骨头连着筋。 就算再切割，他也是周融，也是张华莲生出来的孩子，这是无可避免的。 他打断她说话：“我没有不愿意认你。” 张华莲眼圈顷刻红了，她是真的知道怕了，怕周融不认她，也怕周融…… 但她也清楚，周融来找她，肯定不是只是为了这件事。 垂下眼，她抿着嘴唇说：“你这次来找我，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吧。” …… 周融离开房间，是半个小时后。 他刚刚踱步到门口，就看见走过来的关警官和他身后的人，眉头微微一皱。 关警官走到他面前，又抬头扫了扫酒店。 这家酒店安全系数很高，随处可见的安保部门，最重要的是有人在这里见过纪湖出没，说不定这就是周融关人的地方。 他厉声问：“你把人关这里面了？” “什么人？”周融问。 关警官眼光扫过，“你觉得呢？” 周融神色依旧很平静，“我只是过来和人叙旧的，关警官可能误会什么了。” 关警官对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上前盘问，指着周融的样貌比对。 前台给出一个房间号。 关警官扫过几人，暗示他们上去，自己则是紧紧盯着周融。 然而，几十分钟后—— 他们和一个女人下来了，女人眼睛还有点红，问道：“我今天就是和人来吃饭，怎么了吗？” 第487章 没老婆的 女人正是张华莲。 没想到好端端的线索又断了，关警官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侧头看向周融。 周融掀了掀唇角，声音平静：“关警官？” 关警官脸色微沉，神色紧绷，“顾先生好计谋。” “我听不懂关警官在说什么。”周融说：“我只是日常请人吃饭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关警官：“……” 他深深看过一眼周融，冷静说：“姜小姐还在医院等你，顾先生最好别冲动，有些事完全可以交给警察来做，这样对你对大家都好，你也不想姜小姐到时候醒了，对你失望，要是如果她一辈子——” 周融直接道：“关警官，慎言。” 男人冷冷抬起眼睛，暗晦瞳孔里黑黢黢的一片，“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常居上位者的低气压一瞬间席卷而来，压得人说不出话。 关警官这种老人都被压住了一瞬。 正当他准备开口，周融眼皮都没抬，侧目扫过一眼张华莲，而后说：“那我先走了。” 张华莲脸色缓和，点了点头：“去吧。” 周融转身离开。 主要的人走了，张华莲在，接下来也没什么好继续的了，关警官也打算和自己的队员一起离开。 他转头的时候，张华莲突然喊住了他：“关警官，方便说话吗？” 关警官回头。 张华莲目光直直的看向他，随后她笑了笑，声音看似平静温和：“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事想告诉你。” 犹豫片刻，关警官抬脚和张华莲一并走向门外。 两人交流长达十几分钟。 而后，张华莲离开，关警官一脸黑沉沉的回到队伍里。 年纪稍轻的男警官问：“关哥，你们说什么了？” 另一个跟着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新的线索，还是说她和你说了周融什么事。” 事实上，和周融无关。 相反的，她提供了另一条线索，是关于周永涛现任——王芳的。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最近周家的动荡，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由我那丈夫养在外面的小三引起的，前几个星期我还看人和别人见面过，不知道她和你现在在查的的案子有关系吗。” 女人声音温顿，带着引诱的意味。 可现在线索断裂，唐广则和庄强都不肯开口，唯一的人可能被周融带走了。 那么很有可能，这是他们手中唯一的线索。 关警官揉搓了两把脸，嗓音发闷：“有没有人对周家熟悉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 之后，其中两个人走了出来。 …… 就正如周融所说一样。 他这几天都守在医院里和去鸿途，两点一线，风雨无阻，从未偏离。 无论是关警怎么蹲守，他也没有离开过医院。 给姜致擦身体，抑或者是换衣服，倒水，都是亲力亲为。 而在这时候，张华莲突然举办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宣布她的儿子没死，现在正在周家里，好好地，邀请各位媒体和交好的世家前来参加过几天的宴会。 而且，她还强调——害周融的人已经调查清楚了，就等着抓捕。 那一瞬间，媒体和社交网站都炸了锅。 他们虽然对周融的死都有疑点，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是被谋财害命。 周氏的微博也没有反驳张华莲的观点。 所以这就说明，她说的是真的。 风雨飘摇，纷纷扬扬。 外面俨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听说周家都抓了几个试图下毒的佣人，与此同时梁家老爷子也病重了，闭门不出，梁时砚作为孙子，火速回京，而任氏的股权悄无声息的变更所属人。 这天，任华抹了把脸，看着面前的顾鹤之。 他问：“我始终不清楚你这一份股权是给谁的，顾先生方便透露一下吗。” 顾鹤之脸上笑容淡淡，“任总还是不要问这么多了，之后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任氏还是你们管理，没有变。” 话是如此，但其实他们更像是顾鹤之请来的公司代理人。 和任氏还是不一样。 沉默几秒。 任华还想说话。 顾鹤之声音平静：“对了，听说任怜女士的案子最近开庭，您不用帮她在找找律师吗？” 任华对上顾鹤之的眼睛，男人淡淡笑着，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完全不想让他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而因为张华莲的说法，顾乔已经被完全排除了是周融的可能性。 他们都说，周融还在周家。 也有人看见了和周融极其相像的人出没在任家，没有人怀疑。 任华只好起身，“麻烦你了。” 顾鹤之眉眼淡淡，“不麻烦，过会会由我的秘书送您回去，过两日曜日也会对任氏注入资金。” 任华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抬腿往外走。 不过相对当初的意气风发，任华现在背影有些佝偻，完全看不出来当初任氏总经理的气势。 失去任氏，对任家多少都是打击。 对任华来说更甚。 任氏可是任华的心血，不过顾鹤之比起姜致的遭遇，这还哪到哪，只是没了公司而已，他们那群人可是一直偏袒着任怜，让姜致差点连命都没了。 收回目光，顾鹤之下楼坐车。 拉开车门，他把文件丢给周融，“签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周融简单翻了一下，“没问题。” 第419节 顾鹤之耸耸肩，问：“那医院那边呢，情况怎么样？” 空气徒然沉默下去。 半晌，周融说：“没什么气色，不过应该挺开心的。” 他口吻平静，却隐约透着几分压抑，顾鹤之多看他两眼，道：“我现在可体会不了你的遭遇，我是有老婆的人了，和你这种没老婆的不一样。” 周融淡淡开口：“我记得她的前夫还想挽回她来着，要不然我帮他们牵桥搭线一下，让你体会体会我的感受。” 顾鹤之脸色一变。 他正要说话，眼看着周融举起手机，对他做出噤声的动作。 能让周融有这个反应的，只有医院那边。 第488章 一辈子不出来 顾鹤之看着特意下车去接电话的周融。 男人身材挺拔颀长，他单手插兜，站在路边，脸微微低垂着，专注地听着那边在讲什么，狭长且凌厉的眸子里的冷淡融化，看着挺温和的。 几秒后，他再度上车。 顾鹤之随口道：“姜致醒了？” “还没有。”周融说：“但医生说她有反应了。” 顾鹤之：“什么叫有反应了？” 动一根手指叫有反应了，动一下眼皮也叫有反应了，心跳变拍也叫有反应了，可是这哪种都没法改变姜致现在还在沉睡的事实。 周融双指摩挲文件，他看着面前行驶的道路，“有反应了就是好事。” 说完，他和司机道去医院。 看着车头换了道路，跟着掉头。 顾鹤之冷冷哼声，不过冷淡的同时，他又为周融而感到点高兴。 毕竟，这么些天周融的忙碌，他也不是没看见。 连带着他都加了几天班，没空回去陪人。 顾鹤之侧目看向他，道：“你说的也是，那人你打算——” 他是知道一点风声的，因为这次周融借的是顾家的人，顾家那些人多少会向他吐露点消息。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关警官才没有查到人到底是被周融带到哪里去了。 周融也知道，并不意外，他口吻平静：“他已经交代了，是有人给他一笔现金，让他那个点到楼梯去裁树。” 顾鹤之：“人呢？” 周融：“在查。” “京市还有你查了几天都抓不到的人？”顾鹤之有点惊讶。 周融抬了抬眼睛，乌沉淡漠的瞳孔回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淡淡一笑：“我又不是人，京市还有几股势力想把他藏起来，我一时半刻查不到也很正常，只要他一辈子不出来，我也不会奈他怎么样。” 口吻风轻云淡，看着满不在乎。 可细细往下听，就能听见周融这话下的风雨欲来。 他看过眼前的周融一眼，又想到现在的情况，啧啧两声，感觉这事不是很好处理了。 车行驶到医院前。 顾鹤之抬眼看过去，“我陪你一起上去。” 周融瞥眼，没做声。 顾鹤之跟在周融身后，和他一并上楼。 姜致的病房早就被周融单独转到一个靠窗口的走廊尽头。 他们过去，远远就看见两个保镖守在门口。 顾鹤之一扫而过，总觉得这两人有点眼熟，但具体是眼熟在哪，却是想不起来了。 他再抬起头，看向屋内的场景。 正好对上从洗手间出来的女人。 女人眉心微蹙，当下不耐：“你又跟踪我？” 顾鹤之：“我没有。” 说完，他侧头看向一侧看戏的周融，道：“我只是觉得应该过来看一眼才上来的，你说是吧，周融。” 周融神色平静，“他本来说不上来了，只是到了楼下突然改变主意，但应该不是知道你在这，沉小姐。” 沉眉这番过来，是因为上次冰岛之行对姜致颇有好感，又听见人出事的消息，特意来探望。 她听见周融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张温婉端庄的脸上出现几分不耐，她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床上的姜致，到底是忍下心头那口气，什么都没说。 像是想到什么，沉眉走向周融，她低低咳嗽声：“刚刚她心跳加快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医生说是受到了刺激，但其实我什么也没说，就提了最近京市发生的那些事。” 京市的风风雨雨，今年格外的多。 明明快要九月份了，开学季，可偏偏现在的京市上上下下都溢出紧张肃杀的氛围。 沉眉最近住在顾鹤之对门，也看着他这几天连轴加班，一刻都没停歇。 她今天正好抽空过来看姜致。 就随口把那些在新闻上看见的，和自己揣摩分享给姜致听。 谁知道姜致像是听进去了。 周融眸色沉沉，他脸上没什么表现，却是淡淡看过身侧的顾鹤之，“没事，不过麻烦你下次还是不要对她说这些了。” 沉眉没说话，她能看出来周融现在是不满，只是碍于顾鹤之，没发作。 一时间，空气陷入寂静。 紧绷蔓延。 顾鹤之上前两步，挡在沉眉面前，他侧过头，面对沉眉时，还是软了三分声音：“我先带你回去，今天你也和姜小姐相处一天了，是时候给他们留下些相处的时间了。” 沉眉长长出口气，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并出了病房门。 周融就静静站在那看着，等到窗口的身影消失，他上前两步，给姜致垫了垫被角。 手指微微垂下来，他触摸女人白净脸颊。 往下一寸。 粗粝手指沿着她的鼻梁落下，抵上嘴唇，可能是多日没喝水，女人的嘴唇带了一些起皮的干涩，他看过两眼，蹑手蹑脚用棉签沾着水，轻轻点缀。 这些动作他已经做的无比熟稔。 因为水，她的唇色恢复些许的血色。 周融眼眸深深凝视着面前的人，半晌微微低下头，他的唇落在她的指尖，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他缓缓闭上眼，呼吸都是极其克制的放轻。 好像又回到了那几个月。 稍稍一动，就是难忍的瘙痒和疼痛。 每天能够见到的就是佣人。 少数的时间才能见到家里的其他人，可那时候的他早就不想了，他只想见到姜致，问清楚为什么。 在疼痛和虚弱放大下的人的情绪是偏激的，是疯狂的，像是有一簇簇的明火在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度无间隙的烧烤着他的心，将心头的情绪烧成愤怒、怨怼和冷嘲，哪怕是和姜致‘确定关系’，她百般讨好的情况下，他也会有这股情绪，甚至有时候会放任它们作上风。 人就是这样奇怪，失去了才会后悔，才会睁开眼看看自己当时做的有多过分。 门框摩擦地面的摩挲声。 周融抬起头，他给面前的人整理了一下长发，淡淡口：“什么事？” “许助理过来送文件了。”陈三说。 周融：“放在桌上吧。” 陈三退出房间，许助理端着文件进屋，他分门别类的归置好，周融已然起身走到茶几前，他翻阅过文件。 许助理就站在他一侧，等他看完。 周融看文件的速度很快，他和许助理的交流也很短，像是一台高速运转处理器的机器，精准又无误，指出条条框框的错误和需要改进的地方。 很快，许助理就带着批注好的文件离开。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屋内。 男人坐回女人的身侧，他侧着脸，眼神低垂。 门被关上。 空旷的房间里，他的骨头一寸寸往下低，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握住姜致的手，声音几乎快要听不见：“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放任那些情绪，也不应该不尊重你的意见，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了，快回来吧。” 第489章 两个人 姜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的长度跨越到她小时候，再到少年时，又跨越到成年的时候。 唯一不变的是野广木一直在她身边。 甚至在这个地方。 ——野广木只是野广木，周融只是周融，两个是不一样的人。 雪簌簌的下着，天气很阴，看不出个所以然。 第420节 姜致收好东西，目光扫过旁边的led灯，和屏幕上接受采访的周融，转瞬朝门口走去。 男人身着宽大的黑呢子大衣，他里面是一件棕褐毛衣，是姜致亲手织的，似是心有灵犀，他往门口看过来，一瞬间就看见从人群里走出来的姜致。 步履从容又带着些许急迫，他拒绝掉所有人，来到她的身侧。 遮雪的伞须臾倾斜到姜致的头顶。 姜致抬起眼睛看过他。 野广木伸手撇开她肩上的雪，非常自然地从怀里拿出一杯粉红色为基调的奶茶，塞进姜致的手里，还是温热的。 姜致看向他，无奈说：“不是说好了戒糖减肥了吗。” 野广木淡淡说：“这杯是不额外加糖的，我特意让店员换的零卡糖。” 姜致：“可是——” “可是什么？”野广木道：“先尝一尝，不喜欢再给我喝。” 男人端着一张冷淡禁欲的脸，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柔软，多了几分反差萌。 姜致盯着他半晌，像是拗不过他，还是插了一根吸管，喝了起来。 是用当季草莓为辅料的新品。 喝起来很新鲜，不过姜致不怎么爱喝，她还没喝三分之一，就继续塞回野广木的手里了。 野广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家里人想见你一面。” “家里人？”姜致抬头。 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鬓发，“你要是想见我们就见，你要是不想见，我们就不见。” 沉默几秒。 姜致像是想到什么，道：“毕竟是你的家人，还是见一面吧。” 野广木：“听你的。” 姜致提了提唇角，什么话都没说。 见面的日子定在隔天，周家的老宅。 野广木刻意提前下班过来接她，他也创业了，拥有自己的小公司，现在也算是一个忙碌的小老总，有一辆还不错的代步车。 姜致坐在车里，看向副驾驶，鬼使神差的打开抽屉。 ——里面几乎都是她的东西。 口红，首饰还有一些巧克力和零食。 野广木瞥过一眼，声音慢慢道：“那个巧克力是上个月许助理从国外带回来的，你试一试，口感还不错。” 姜致捻起来一颗，拨开锡纸。 圆滚滚的巧克力在手心碾出痕迹，浑身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她想了想，咬了一口，再递到野广木的唇边。 野广木正在开车，目不斜视，他视线余光瞥到姜致的眼神，薄唇微微抿起来，随后张口吃下去。 他的舌尖疑似不经意划过女人的指腹。 姜致手指蜷缩，眼睫扑朔，瞪了野广木一眼。 野广木道：“怎么了？” 姜致实在不好把这话讲出来，抿着唇半晌不吭声。 野广木笑了笑，在面对外人格外冷淡的男人在姜致面前却格外爱笑，他伸出手抽出一张纸，覆盖在姜致的指尖小心翼翼擦拭着，把留在上面的巧克力渍擦干净。 “生气了吗？”他问。 姜致道：“没有，就是有点别扭。” 野广木侧头看她，不说话。 车停在大宅面前。 熟悉的场景还是让姜致难免为之一愣，她停下脚步，过去的记忆继续重新复苏，下刻又被男人的手打断，他握上她的肩头，把她往里面带。 周父周母在门口等着，他们并肩站立，看似很和美。 周母拉着姜致的手，盈盈笑着，又看了看野广木，“就等你们了。” 野广木说：“路上有点堵车。” 姜致也适时歉意地低下头。 周母摆摆手，“没事，先入座吧。” 姜致和他们一块入座，她坐在野广木的身边，对面的桌上摆着碗，但是还没人入座。 像是看见她的目光，周母解释说：“这是周融的位置，他还没回来呢，估计要等一会，我们先吃。” 姜致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野广木拉着姜致坐下来。 厨房里逐步上菜。 门口突然传来引擎声。 姜致侧头看去，几位佣人在门口等待，随后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门口踱步进来。 他看过这边的餐桌一眼，走过来和桌上的人简单问了个好，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姜致身上，拉凳坐了下来。 周融坐在姜致的斜对面，野广木坐在姜致的旁边。 这么看，两人就好像是一个人一样。 姜致眉心一跳，赶紧低下头。 没有注意到对面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许久。 桌下，姜致被野广木的手捏的紧了紧。 她微微一愣神，侧头看过去。 野广木示意她看向自己碗里，上面有一碗虾，碟子上都是虾壳，不难看出来是他剥给她吃的。 只是在大庭广众下，姜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你要不然还是自己吃吧。” 野广木只是把虾肉全部推到她的面前，说：“你不是喜欢吃吗，而且我爸妈都很喜欢你，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姜致还是没接。 直到，周母也开始出声：“是啊，这有什么的，我们养他这么大也是为了疼儿媳妇的，要是他连人都不会疼，我们要他做什么？” 都说到这份上了，姜致只能接了，把虾吃完。 中间，佣人重新给野广木上了碗。 野广木一边吃，一边侧头看着姜致。 眼神形影不离。 因为是见父母，所以当夜姜致是在周宅留宿的，她和野广木睡在二楼的右边房间。 可能是夜里吃的有点咸，姜致有点渴，索性起床去一楼倒水。 她倒完水，正准备喝。 一只男人的手覆盖上她的手背。 姜致吓的手心一松，杯子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第490章 忘不了 姜致没有回头，只问：“谁？” 随着光影的变化，身影慢慢曳长，覆盖在她的影子上。 正如姜致手背上这只手一样。 覆盖，缠绕，仿佛要将她的全身困于他的身下。 男人清冷声音从耳畔传来，“这么紧张？” 姜致抿了抿唇，她定了定神，往前两步，跨出这个堪称亲昵的范围里。 眼睛看过去，望向眼前的男人。 “小周总。”话一出口，她又有些恍惚。 太熟悉了。 熟悉到仿佛有什么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可真当她仔细去想，这些动静却又全部平息下去，一点尾巴都摸不到。 时间持续沉默下去，尴尬的不行。 姜致硬着头皮问：“你也是过来倒水的吗？” 周融定定看着她，半晌嗯了一声。 姜致让开位置，“你先进去吧。” 看到地面上的碎玻璃，她蓦然一顿，拿起放置在一边的扫帚，把这些扫干净，再退到一边。 周融看过她一眼，倒了一杯水。 借着暗淡的走廊灯光，姜致这才看清楚男人的装束，他的袖口、领口都解开了两颗扣子，比起餐桌上的清冷淡漠，此刻更加随意恣睢，修长五指搭在水杯上，他薄唇抵在杯口，浅浅喝了一口。 明明隔得很远，喉头滚动吞咽的细微声线却宛若炸响在耳侧。 姜致不自觉往后退半步。 她似乎知道自己的行为太突兀了，磕磕绊绊地解释：“有点热，我就先回去了。” 周融随口道：“你和野广木是怎么认识的？” 姜致：“……就是这么认识的，他给我做了饭，然后慢慢就熟起来了。” 第421节 这话看似什么都说了，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她也有点奇怪。 感觉自己上一秒还在小县城，下一秒就到了京市，不过也不算太奇怪，因为在人回头看的时候，无论十年、还是二十年，都会感觉是上一秒的事情。 而和野广木的时间，又是她印象最深刻的时间，并不奇怪。 周融的眼睛缓缓眯起来，“这样，我知道了。” 这话姜致不会接，她沉默几秒后，嗯了声。 也是这个时候，她能够仔细打量一番眼前人，相对野广木常年泡在姜致爱意下的温和平静，周融显然更冷淡更具备锋利性，他站在那里，就可以夺走面前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野广木遭受到忽视也是理所应当，被送到乡下也能理解。 毕竟虽然两人是双胞胎，但野广木的身体不好，性格又孤僻，还被算命的说克周家，哪里比得上年纪轻轻就展露头角的周融呢？ 越这么想，姜致就有点待不下去了，唇线紧紧抿作一条直线：“我先走了，哥。” 最后一声太小，小到近乎让人听不见。 周融似乎也没听见。 男人站在昏暗厨房里，快要和光影糅合为一体，甚至连姜致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发现。 回到房间，姜致下意识把门反锁。 清脆的落锁声让坐在沙发前看书的男人抬起头。 野广木看着她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问：“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致略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碰见了你哥。” “周融？”野广木问道。 姜致说：“……是，他应该是刚刚开完会下来喝水的。” 野广木放下书，行到姜致面前，拉起她的手，安抚地拉回床边缓慢坐下来，“他看着冷，其实性格不坏，你别怕他。” 姜致抿了抿唇，不安的思绪随着野广木的安抚缓缓冷静下来。 她不怕他。 是觉得他奇怪，感觉他身上像是压着什么，让人不自觉想要远离。 只是这些，不应该和野广木说。 几分钟后，她转移话题，提起小县城的点点滴滴。 野广木有些无奈：“你现在提起这些，我只会觉得你饿了，想吃我做的西红柿牛腩。” 姜致弯了弯唇角，“不行吗？” “可以。”野广木把她揽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她的背，“我们明天回去，夜里做给你吃？” 姜致仰起头，下巴蹭在野广木的胸口，“要多放点牛腩。” 野广木：“好，你应该没喝水吧，我现在去给你倒水？” 姜致：“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我哥可能还能楼下，没回房间。” 野广木这一句话成功打消了姜致刚想站起来的心，她说：“那你早点回来。” 野广木：“好。” 姜致看着野广木走出房间，关上门，脚步声逐渐远离。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多少有些无聊。 想了一下，姜致打开手机，刷起来朋友圈。 朋友圈没有什么新花样，都是一些玩乐的照片，要不然就是关于生活不如意的吐槽，看多了觉得乏味，姜致也困，她半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眼皮慢慢重下来。 而另侧，野广木走出房间，刚到楼梯口，正好和楼下的周融碰了个面。 野广木低垂着脸，声音淡淡：“你吓到她了。” 周融不答反问：“我是你哥？” 仔细听，隐约能听见男人讥诮的嘲弄。 野广木淡定道：“梦里是不需要讲逻辑的，就算出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自动补齐不也是很正常？” 就像他为什么不姓周，而是叫野广木，却没有一个人问，似乎没有什么不合理一样。 他向下一步，目光停留在周融那双黑黢黢的眼睛上。 “你应该很奇怪为什么她好像不记得了。”他说。 周融忽地笑了一下。 野广木微微皱眉，“你笑什么？” “我不奇怪。”周融打断说：“既然她想沉溺在这里，就一定不想记起外面的事情，所以她一定会忘记，不是你，也会是她自己让自己忘记。” 野广木脸色一沉。 周融后退半步，声音平静：“再者，她与其说是选择你，其实还是在选择我，不是吗？” 野广木神色愈发的阴沉下来。 周融说的没错。 姜致选择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周融。 她之所以把他们分成两个人，还是因为她对周融有过太多的喜怒哀乐，还有一个是她想念过去的周融，那个一心一意袒护她的人。 现在的野广木说是野广木，到底也只是‘周融’。 不过，他很快道：“你不会想现在借着心理师的催眠进来，就能把人带走吧，只要她不想醒，就一直会留在这。” 周融：“那又怎么样。” 野广木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周融淡淡瞥过他一眼，“你最好让她一辈子都别想起来，但我想，她应该忘不了我。” 野广木垂在身侧的拳头猛然攥紧。 第491章 个别滋味 姜致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 喉咙一阵干涩，她滚动一二，抬起眼睛看向眼前的野广木，“我怎么不知不觉睡着了。” 野广木道：“太困了吧，也怪我不好，和哥哥聊的太晚了。” 姜致眉心一动，撑起胳膊坐起来，“是我太困了就睡着了，不怪你。” 野广木没说话，只是把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姜致的唇边。 姜致无奈说：“我还没漱口呢。” 野广木道：“先喝一口，你嗓子都哑了。” “……”姜致对着他的视线半晌，最终还是咽了一口水。 因为心理那关她过不了，也就没有多喝，下床先去洗漱。 房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她也就没有选择出去，就地洗漱一二，又把眼前的刘海扎了起来。 温热的水滑过脸颊，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姜致洗漱完出门，就看见摆在小茶几上的化妆品。 一眼扫过去，全部是没拆封的。 野广木：“不是我说的。” 但这些都是姜致平常习惯用的品牌护肤品，如果不是他告诉周家人，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喜欢用什么。 不过，这些是野广木的小心思，她也没必要拆穿。 姜致说：“我知道，是他们调查到的。” 野广木给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停顿片刻，姜致：“我们是不是要下去吃早餐了？” 野广木道：“不着急。” 姜致觉得这样不太好，加快扑水的动作。 一张脸在过度用力下显得有些红肿。 野广木一手攥住她的手，有些无奈：“真的不着急，我爸妈他们最看重周融，他不在，他们也没什么兴致一起吃早餐，你想在房间多待一会也可以。” 姜致道：“周融走了？” 野广木：“公司有事，他昨夜就离开了，好像是国外的一个项目出现问题了。” 姜致的动作慢下来，“那应该挺严重的。” “是啊。”野广木说：“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爸妈他们听他说走了，让我们也慢点下去，还能睡会。”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他，嘴唇蠕动：“你不委屈吗？” 野广木：“委屈什么？”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略微低下头，额头抵着姜致的额头，声音发沉：“我不委屈，因为我有你，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 姜致心头流入一阵暖流，她想说什么，可到这个气氛节点上了，什么都没说。 仰起头，她轻轻在男人唇角落下一吻。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吗？” “嗯。” 第422节 女人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手握住男人的手臂，小声说：“这里不行。” “那我们回家去，再等一等，下午就能回去了。”他说：“回我们自己的家。” …… 病床前，周融看着眼前愈发削瘦的姜致，神色沉冷。 他侧过头，看向旁边的陈老。 陈老宽慰：“她不想醒，你强求，到时候醒了，神经也会受到损伤，不如慢慢来，而且我们这次也不算是没有收获，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个别滋味到底是不一样的。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执迷不悟。 看着把自己紧绷成一张弓的男人，陈老委婉提醒说：“你已经三天没休息了，这么下去，别说她醒了，你自己倒是先倒了，到时候怎么护着她。” 听见这话，周融才勉强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休息了几分钟，周融把陈老送到门外。 “您先回去吧，这段时间辛苦您了，路上注意安全。” 陈老看着周融眼下的青黑，欲言又止。 可周融把他的话都说完了，他实在没有话能接，沉默两秒，他转身朝外离开。 周融看着他的背影，回到病房里坐下，大拇指用力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随后沉沉吐出一口气。 门框摩擦着地面。 他没抬头，只问：“到时间了？” 龙五：“到了，司机在楼下等您。” 周融起身，“我去洗漱一下。” 龙五没说话，目送周融进了盥洗室。 今天是张华莲在周家给周融举办宴会的日子，也是周融在出事这么久后的第一次亮相，很多人都会到场，梁家人也不例外。 这些天，周融虽然没有正式露面，但周氏持续下滑的股票却稳住了。 不仅如此，周氏还陆续和外市的云家、闻家和季家等签了几个大单子。 京市的人虽然不说，但是也能看得出周融是有备而来。 暗地里的风向已经开始变了。 不少人都在猜测周氏会不会再次崛起，毕竟现在周融回来了，周永涛又被踢出家门，只要周融愿意回到周氏，周氏起来是迟早的事情。 周融从盥洗室出来，头发梳到背后，眉眼冷淡疏离，一身西服挺拔颀长。 男人站在病床前，傍晚的光影投射进房间，留下一片绯红火烧的橙黄色，他微微垂手，大拇指沿着女人轮廓摩挲。 “我走之后，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龙五道：“我们明白，不会离开半步。” 龙五是跟着周融许久的老部下了，有些事不用说，也清楚应该怎么做。 周融看了看手机，直接离开病房。 龙五快步走到窗口，几分钟后，就看见一辆车从门口疾驰而去，他扭头看向拉开门的陈三。 “一个人在病房里守着，一个人在病房外守着。” 陈三点头，“我有分寸。” 龙五：“这次——” 他还没说话，就被脚步声打断。 两人对视一眼，陈三朝门口看去，龙五也守在病房旁边，他的眼睛盯着门口，一片锐利。 门外传来说话声，似乎是个小孩子。 几分钟后，陈三走进病房，他一脸凝重，随后对着龙五比了几个手势。 第492章 喝茶 宴会厅的后门。 周融停下脚步，环视周围一圈。 灯火通明，衣香鬓影，人人都是衣装华贵的装束。 还没靠近，就能听见风中递过来的言笑晏晏，宴会厅里的高谈阔论不外乎是那几个话题，让人心生厌烦。 门口虚影凑近，走过来。 周融抬起头看向他，“爷爷。” 周老爷子道：“回来了。” 周融点头，“回来了。” 虽然经过上一次的中毒事件，周老爷子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但基本的威慑力还是在的，周家可以说是周老爷子的统治区，一些风吹草动都会被禀报到他的面前。 周融的车一靠近周家，他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周老爷子神色有点复杂，“先上楼换衣服吧，你妈给你多准备了一套。” 这是张华莲在刻意讨好周融。 他现在点出来，多少也是希望周融上去换一身，哄张华莲开心。 毕竟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是张华莲在照顾他，周老爷子不说重情重义，但他也是能看得出来一个是非的，张华莲这是真的在改，所以他也可以给她薄面和情分。 周融低下头扫过一眼，黑衬衣工工整整，平声说：“不用了，就不折腾了，过会就开场了，我到时候下楼。” 盯着男人半晌，周老爷子‘嗯’声。 爷孙两今天心事都重，并没有过多的交谈，简单对了一下情况，知道梁时砚和梁老爷子夫妇过来后，他就直接上楼了，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 一个和周融长得有七分相似的男人倏然站起身，磕磕绊绊说：“周总。” 要是姜致在这里，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男人正是会所那个男人——k。 周融道：“这段时间辛苦了。” 王恒忌惮地摇摇头，“不辛苦，但是……我家里离不开我，我能不能回去了。” 周融笑了笑，抽开茶几前的椅子坐下来，随后他抬头看了看男人，“你很怕我。” 王恒嗫嚅：“没有。” 言辞是这么说，声音里的畏惧却不加掩饰。 当初他一下班，就被周融请过来了，说是请他演一出戏，看着丰厚的报酬，他也就答应了，结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周家的门。 不仅如此，他还隐约察觉到了周家的暗潮汹涌。 比如周家的气氛凝重沉默，家里的佣人也不苟言笑。 比如半夜会有人到他的房门口。 比如饭碗里会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需要层层验证才能吃，然后他就发现家里的佣人又重新换了一批。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王恒也算是明白了，周融哪里是让他演戏，摆明是让他当替死鬼。 早知道这样，他那天去什么饭局，老老实实在会所里卖笑不好吗。 周融看着背脊都佝偻的男人，没有拆穿他的言不由心，屈背叩了叩桌面，“过了今天你就能回去了。”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王恒瞪大双眼，“真的？” 周融说：“先喝茶吧。” 看着他平和淡淡的眉眼，男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挪到周融面前的座椅上坐下来。 茶水袅袅，雾霭弥漫。 滚烫的翠绿液体溢满边缘，衬得白底蓝纹的茶盏多了几分看不清楚的朦胧。 王恒到底是喝了一口，喝完又把杯子放下，双手放在膝盖前，拘谨坐在椅子上。 周融扫过他一眼，没说什么。 只是只手捞过袖口，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他说：“你过会下去露露面，我去拜访一下爷爷他们。” 王恒：“我不行的。” 周融把茶盏推到他面前，“你不行，也得想想你在医院的妹妹，还有你的母亲，你难道不想和她见面吗？” 王恒知道，像是周融这种人调查别人的身世是易如反掌，从开头把他拉过来开始，人虽然看似是和他好声好气的商量，但其实一点拒绝的空间都没有给他留过。 嘴唇抿作一线，他说：“既然你回来了，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只要露个面，他们都会服你。” 周融：“但我要的不是这些。” 王恒抬头，“你要什么？” 周融没有回答他，他将面前的茶水饮尽，站起身来，说：“你还有五分钟决定，如果下定决心，就按电话里的做。” 门扉关上。 空茫茫的光线照射在头顶，王恒无端地觉得有点冷，下意识搓了搓手臂。 旋即，他也跟着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着牙，忍着剧痛，把一把刀对着腰腹的皮肉刺下去。 几秒后，王恒出了房间。 收到佣人消息的周融并不对此感到意外，他略微点了点头，就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 大门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两个老人纷纷看过来。 周融笑了笑，从容地喊了两声，随后走到周老爷子的身侧坐下来。 第423节 梁老爷子收敛神色，笑得温和：“我都说了你孙子会没事，你还不信，现在你信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别担心了。” 周老爷子长长叹一口气，“都是九死一生。” 他看过周融一眼，继续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怎么可能不替儿孙担忧，不过现在人回来了，的确是能放下心来了。” 梁老爷子道：“也是，小融打算什么时候回周氏？” “还不急。”周老爷子笑道：“他刚回来，我想让他休息一阵子，等周氏那些烂账捋清楚了，我再交给他也不急。” 梁老爷子点头：“行。” 目光忽然投向周融，他像是一个好长辈一样，道：“既然回来了，以后就要小心一点，别再着道了。” 周融：“我知道的，梁爷爷，这一次也没想到，对方对我们实在是太了解了，很难不怀疑这个人就是圈内人。” 梁老爷子笑笑：“周家这些年发展的劲头很猛，暗中树敌也是有可能的。” 周老爷子瞥眼，也跟着说：“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请你上来的，你在暗处的关系毕竟比周家更多一点，我们想请你查一查到底是谁在针对他，总不能敌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 梁老爷子无奈地说：“就这么一件小事，你说的这么郑重，我们都这么多年友情了。” 周融好脾气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隔墙有耳也是常事。” 梁老爷子笑骂：“行，我知道了，你看看你这孙子培养的是真不错。” 周老爷子乐呵呵地笑着，不接话。 “时砚在下面，你回来也没通知他，他给我抱怨好几次了。”梁老爷子摆摆手，道：“趁着这次宴会，你们好好聊聊，也不用陪着我们这一群老家伙了。” 周融就势起身，和梁、周两位老人再说了两句，便关门离开。 他走到二楼口，往下一看。 正好和人群里的王恒对上半眼。 王恒用的身份是顾鹤之身边顾乔的身份，周融下楼，听见周围的人纷纷在议论，说难怪姜致要找替身，这一看是真的像极了，也难怪人会因为他出车祸。 周融眉眼淡淡，像是没有听见周围的议论声。 下一刻，灯光骤暗。 整个会场发出几声尖叫，接着，就有人撞上周融。 第493章 消失 直到，灯光亮起。 宴会厅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猩红的血迹滴滴答答坠落，向上看去，男人单手握住了服务生的手腕，和一脸凶狠的男人面对面。 出现了血，尖叫霎时覆盖整个空间！ 服务生眼底一抹杀意闪过，下刻他调换手柄，挥舞着另只手刺过去。 可，一阵劲风从侧面袭来！ 只看见眼前一花，服务生直接被人踹了出去。 很快，人群里又冒出几个人，将服务员擒住，带走。 此起彼伏的宴会厅倏然安静下来。 众人的脸上带着心有余悸。 像是想到什么，他们的目光再次汇聚在风暴中心，血还在往下落。 很有可能是中刀了。 梁时砚皱了皱眉，道：“去包扎一下。” 周融只是扫过一眼，“我有点脱力，你陪我一起上去吧。” 梁时砚：“好。” 过了良久，他也没看见周融有再说话，沿着他的视线往二楼看过去，入眼是站在二楼，满脸担心的两位老人。 显然。 宴会发生这种事，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 这对老人来说，也是不小的刺激。 梁时砚正想开口，周融的身形猛然倾斜，直直往前倒去。 梁时砚眼疾手快地抓住周融，扯住他，这才没让他摔到地面上。 张华莲紧赶慢赶走过来，看见周融时，她突然哀嚎出声：“周融！周融！你别有事，妈现在给你打医院电话！” 话是这么说，现在这情况已经超出了人能承受的程度。 张华莲的手指完全按不住电话，高度紧张下，好几次都打错了，还是周围的人看不过去，帮忙打了医院的电话。 同救护车一起来的，还有呼啸的警鸣声。 一时间，周家被重重叠叠的警车围的水泄不通。 没有一个人能离开。 除了周融。 张华莲需要留在这里安抚，众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猛然一下遭受了惊吓，肯定是要给个说法的，而周老爷子身体又不好，周老太太需要在旁边照顾，所以在周融之后，梁时砚陪他上了车，一起前往医院。 到了救护车上，周融已经彻底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梁时砚坐在旁边，手指紧紧掐住，他没开口，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周融。 空气里安静到只能听见心率检测的机器声和人呼吸的声音。 紧绷压于一线。 护士看着他紧张，给他递了一瓶水，“喝一口吧，你朋友的伤情暂时稳住了，等到医院，我们就会开始抢救。” 梁时砚胡乱点了点头，他的思绪很乱，手指不自觉握紧矿泉水瓶。 矿泉水瓶被挤扁，发出闷闷的声响。 护士看过一眼，没说什么。 车在黑夜里茫茫行驶着。 梁时砚记得，救护车都是把病人送往最近的医院，而周宅附近十多分钟的位置就有一个新开的三甲医院，可现在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了，车也没停。 意识到什么，他猛然抬头看过去，“你们——” 说着，他扭过头，推开车门，想从车上跳下去。 手脚却一阵发软。 他看向自己手里握着的那瓶水，喝了小半口。 水有问题。 不等他细想，冰冷针头顷刻贯穿皮肉，液体注入体内。 梁时砚的思绪骤然而停，眼前一片漆黑，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意识却逐渐流逝。 在消失的最后一秒，他感觉到车停了下来。 然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护士看着落于车道上的梁时砚，扭头看向走过来的医生，“他不会有事吧。” 老人瞥眼，“不会有事。” 护士松口气。 老人继续道：“现在换衣服，过会换车。” 护士点点头，把衣服换下来，她问：“我总觉得太简单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老人说：“现在人到我们手上了，还能出什么事？” 他阴恻恻地说：“你有没有听过，人的性命很脆弱，可能一个小小的意外，人就没有了。” 护士不语，半晌道:“医院那边——” “人消失了，应该是被人带走了。”提到这个，老人一脸阴沉：“不过就算他们带着人躲起来又怎么样，早晚会被找到的，现在我们只要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看着老人生气的神情，护士立马低眉顺眼，没再询问。 一个小时后，警察发现救护车被遗弃在一个废弃公路上，而里面的人不知所踪。 而几个小时后，一台白色的小面包车出了京市边境。 而被捆在车上的人幽幽转醒，他抬起头环视一眼周围，脸上神情猛然一变。 后视镜内的老人冷淡说：“你醒了？” 周融厉声：“梁家管家，你这么做，就不怕被发现吗？” 老人：“要是我怕，就不会在这了。” 男人神色紧绷，眉眼情绪变换，他动了动手腕，奈何他现在是双手双脚都被人绑住的，完全没有没办法挣脱开。 车到了一个山坳坳里停下。 坐在周融身侧的护士率先下了车，她叩响房门，四长一短。 门内的人过来开门。 护士拽着周融下了车，把他推进旁边的一个破败的小房间。 随后，她锁上房门，转头看向老人，走过去，压低声音：“我觉得有点奇怪，他们不都是说周融性格冷厉沉稳，怎么会是这样？” 老人抬起眼睛，“人在恐惧下，总会有不一样的面。” 沉吟片刻，他缓慢道：“但以防万一，过会我打回去确定一下情况。” 女人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第424节 第494章 信得过 那边的消息来的非常快，附带的还有一张人上车的照片。 警察第一轮盘问结束，就让人全部离开了，之后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再会传唤他们。 所以才会有这张照片。 男人低垂着头，不清楚在和顾鹤之说什么。 顾鹤之冷着脸让他上车，听他训斥的话，好似是在说他这个表弟有多么的不争气，出警局，还要他来接。 不过也正常。 顾家现在开始陆续把事业搬回国内，但人还没回来。 现在京市内，顾乔能联系的人也就顾鹤之。 从逻辑上能说过去。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男人没受伤，也能成为间接排掉对方的有力证据。 那个情况，大家都看见了，周融一定是受了伤的。 可老人看着照片，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具体非要说哪里奇怪，又不太能说的出来，所以他把照片递给旁边的女人，让她看一看。 顾乔和周融的脸有七八分相似，那时又是在宴会大厅门口，光线投射过来。 从中，女人倒是能够看出来顾乔和周融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这个人的鼻子显然要更矮一点，唇也更厚一点。 她把照片还给老人，“应该没问题。” 老人：“那你先去休息，顺便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几个小时后，我们重新上路。” 女人点了点头，转身进入油灯亮着的屋内，倒上一杯水，再出来，走进旁边的小屋里。 里面声音不断。 隐约有男人狐假虎威的声音，还有女人低低威胁声。 老人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看过两秒，转过身翻出手机，掐亮屏幕。 ——眉眼弯弯的女人似乎在对着他笑。 只一眼，头发发白，皮肤起皱的老人就红了眼睛。 他摩挲着屏幕，喃喃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 深重的乌云遮挡住月亮，余下的光线一缕缕渗透进云层里，半昏半暗间，蝉鸣此起彼伏，卷走肃冷的风声，吹进玻璃窗里，簌簌作响。 下刻，猩红的火腾空烧开，倒映在眼底，烧红刀尖。 男人靠在沙发上，他脸色苍白，抵着刀尖一点点挑开黏在皮肤上的衣服。 黏腻的血渍和衣服粘在一起。 被撕开的瞬间，伤口也破裂开来，流出汩汩血液。 然而，男人像是没有痛觉，脱下衣服，上酒精，再给自己缝合包扎。 这个过程里，他额头上都是冷汗，握着刀柄的手不断颤抖着，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等到他给自己缠好绷带，屋外门锁传来开门声。 他推门进来，看着地上的血棉花，皱眉道：“你真的不去医院？” “不去。”周融哑声：“找到人了吗？” 周融是在灯灭的那几分钟和王恒交换的位置。 那时候人影摇晃，心生惶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位置非常相近，自然而然那个下手的人也没发现人早换了。 顾鹤之：“还没有，但警方已经找到车了，距离车不远处，他们发现了梁时砚，人是被他们从车上推下来的，有点脑震荡，现在进医院了。” 梁时砚出事，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让警察怀疑到梁家。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梁家也算是受害者。 周融闭着眼睛，没吭声。 顾鹤之把门关上，嘴边浮现出一抹冷笑：“那老爷子也是够精的，知道用这一招摆脱他们的嫌疑。” 周融不置可否，“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是该谨慎点。” 人也不是吃素的。 不然，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位置上。 顾鹤之说：“医院那边是怎么回事？” 周融的手机现在在王恒身上，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人。 相对的，周融也成为一个睁眼瞎。 能获取情报的渠道全部要从顾鹤之这里获取，如果他不说，对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周融坐起来，抬起眼睛，“有打斗的痕迹吗？” 顾鹤之说：“这倒没有，好像是你离开的前一秒，他们就把人带走了。” 周融坐直的身体又缓缓落下去，他面色内敛，半晌道：“这件事你不用管。” 顾鹤之拧眉，看向周融的目光多少带着不解，“你就这么相信他们，要是到时候出什么事情，吃亏的可还是你。” 顾鹤之在外面摸爬滚打惯了，被人背叛是常有的事情。 久而久之，无论是谁，他都会留个心眼。 周融没说话，半晌他摸出口袋里的香烟，慢慢点燃，抽了一口。 “没事的，他们我信得过。” 顾鹤之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周融这个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像是想起什么，走到周融面前，把袋子里的新手机和手机卡摸出来，递过去。 “这个卡是你顾乔用的那张，给你挂失补新了。” 周融揉了揉眉心，他接过手机，把电话卡插进去，开机。 手机本身有一部分电量，机身立刻开了机，周融翻出打电话的界面，转而起身回到卧房里，不知道和谁打电话。 顾鹤之坐在沙发上，没跟过去。 周融现在给人打电话，用脚拇指都能想到是谁。 嘴硬的闷骚。 等了片刻，周融从房间出来，人脸色比起进入房间时，要阴沉不少，他看过顾鹤之，咬着一根烟，慢慢说：“你帮我办个事。” 顾鹤之坐直身体，“找人？” 周融嗓音发沉：“嗯。” 那通电话他是打给在暗处做事的人，询问陈三他们情况。 然而，没想到的是，陈三从头到尾就没有联系过他们，现在也没接电话，这就相当于断联了，脱离了周融的掌控。 可按照顾鹤之说的情况，医院也没有爆发剧烈的冲突，不应该这么着急忙慌的断联。 “我过会去查。”顾鹤之说：“我都说了——” 他抬起眼睛，就对上周融淡漠的目光，停顿一两秒道：“我不是怀疑他们的意思，只是人心难测，不是吗？” 周融没说话，只是肉眼可见的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顾鹤之也没再久待，起身打算出去。 临走之前，他像是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周融，道：“你白天还打算露面吗？” 周融说：“露面。” 粗粝手指摩挲着手机，他淡淡说：“不露面怎么打消他们的怀疑？”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鹤之就没有再劝周融。 目前京市风声鹤唳，能动用的人也就顾鹤之的人，而周融的是万不可能动了，不然一定会被人察觉。 而这些人也只听顾鹤之的。 他忙得很，简单和周融再说两句，转身下楼。 刚下楼，他的司机就从车内钻来出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少爷，沉小姐刚刚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要回去。” 第495章 私生子 顾鹤之眉头一皱，“现在太乱了，让她等等。” 现在的京市可谓是群魔乱舞，那些沉在地下的，想分一杯羹的都趁着现在使劲折腾。 顾鹤之虽然说是在这里站稳了脚跟，曜日也如日中天，但还是不比那些扎根蒂固的老牌豪门，但凡他们想拿他身边的人下手，他还真有可能护不住沉眉。 何况，现在他还要帮周融做事。 原本的人手就不足够，护人也难免有纰漏。 后视镜里的男人脸色微沉，他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车厢内的空气安静。 良久，坐在车后排的男人突兀开了口：“她怎么想着要回去了，不是住的好好地吗？” 司机说：“今天宅子里接了一个跨国电话，你当时不在，所以是沉小姐接的。” “……老夫人的？”顾鹤之问。 司机没有否认。 顾鹤之敛住眉头，唇线绷紧：“她说什么了？” 第425节 “不清楚，但一挂了电话，沉小姐就把自己锁进房间里，不肯出来了。”司机小心翼翼说：“之后她就说要回去，不想再待在这边了。” 顾鹤之眉心攒动，京市腥湿的雨钻进鼻间，车逐渐拐上熟悉的街道。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几台车。 顾鹤之闭了闭眼，口吻平静：“今天不回去了。” 司机通过后视镜抬眼看过一眼。 顾鹤之报了个名字。 司机算是从小看着顾鹤之长大的，也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说话多少没有那些人那么拘谨，他问：“那沉小姐那边？” “暂时不用管她。”顾鹤之言简意赅：“让家里人加强看守，别让她跑出来了，最近不太平。” 司机：“少爷这样的话，人会生气的。” 他话音刚落，车瞬间加快的，窗外景色在快速变换，光影都被拉长成一道长长的线条。 绕过几个巷口，再钻进小巷口。 十几分钟后，跟在车尾的几台车消失不见。 顾鹤之扫过一眼，“我会和她解释的。” 司机从善如流：“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自己可要斟酌好了。” 顾鹤之无奈地说：“张叔。” 司机笑了笑，没再开口，把车停在一栋新式别墅前。 顾鹤之下了车。 短短几秒，屋内的佣人打开门，迎上站在门外的顾鹤之。 顾鹤之低头滑动手机，和来人一起进屋。 周氏的周融在回归当天遇刺，对当地新闻可是不小的轰动，当夜就有不少小道流言在朋友圈流传开来。 甚至有人出言，周融这接二连三的被刺杀—— 很有可能是动了谁的蛋糕。 他们还以姓氏缩写揣测了几家，这中间就有任家的存在，脑洞一个比一个大。 哪怕警察出示了证据和公告，也没几个人信。 反而这把火是越烧越旺。 警方那边也来了消息，昨天绑走周融和梁时砚的救护车也有了下落，人换了一台面包车，继续朝山里钻，这给搜行带来了极大的难度，不过他们也会加大搜寻力道。 ——这是周融给顾鹤之转的截屏。 对话的另一方也不难看出来，是张华莲。 顾鹤之点着一根烟，他打着字问：“然后呢？” 对话框跳出一条消息。 “你去通知一下王芳。”周融道：“她之前不是不爱给警方吐露消息吗，现在事关她儿子，她还不吐吗？” 顾鹤之蹙眉，脑子灵光一闪，“那人是王芳和你爸的私生子？” 王恒的长相和周融有几分相似，不是巧合，而是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不然，又怎么可能以假乱真到这个程度。 周融没回。 顾鹤之却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咬着烟，手上速度却没停，“难怪你让我去把人放出来，原来是这个原因，不过他既然是你爸的儿子，他们怎么可能放任他在外面吃苦？” 而且，他还记得王恒说过，自己有个妹妹。 按道理来说，王芳这几年都没有怀孕，不大可能有妹妹。 周融的态度比他淡然太多，“王芳是周永涛的第一个女人。” 顾鹤之啧声，这话他多少有点明白了。 王芳虽然看着和周永涛藕断丝连，但她实际上那段时间还是跟着庄强做事，指不定睡过多少人。 她自己都不确定王恒是谁的儿子，又怎么敢暴露？ 她一旦说了，要是周永涛要查，这些事都会爆出来，到时候对她、对王恒就都是杀身之祸，且周永涛保不住他们母子，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认。 顾鹤之好奇另一件事，“那王恒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周融：“孤儿院捡的。” 这么一对上，事情倒是变得简单明了了。 顾鹤之没有再问周融，只说：“行，我知道了，你安心休息吧，我已经派人出去找姜致的下落了。” 周融没有再回。 他把手机一甩，靠在沙发上。 破晓的天光宣泄进来，照进房间内部，他闭上眼睛，呼吸沉沉，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倘若不是起伏的心口，都能觉得人仿佛已经死去。 周融做了一个昏沉复杂的梦。 梦里姜致在问他，为什么放弃救她？ 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和她说？ 还有，他明明说好要好好爱护她，却把她当做囚犯一样拘在身边。 粗粝手指摩挲上手机屏幕，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微微向下一看，时间才刚刚过去半个小时，可他那个梦却感觉过了很久。 周融站起身去洗漱，喉咙却和火燎火烧一样的疼。 双臂撑着浴池，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半耷拉下来，男人眼神阴鸷沉郁，菲薄的唇尽数挂着冰冷的意味，他定定看着自己半晌。 旋即，直起背部，在盥洗室内换好药，换上外套。 半个小时后，周融出现在医院的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层数，带着口罩，往人流当中行去。 …… 电话挂断后，女人坐在卧室里，脸色煞白，浑身僵直。 她的手机从手心滑落，重重砸在地上，引得门外的人快步进来。 “阿芳？” 王芳嘴唇颤动，半晌挤出个笑：“没事，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周永涛皱眉，“怎么了？” “没、没事。”王芳迅速收拾好自己，她看了看周永涛，而后说：“行了，你先去做饭吧，我就是想起中午吃火锅没素菜了，去下面买一趟。” 周永涛半信半疑。 王芳却没再等周永涛在说话，拿着手机，快步走出家门。 第496章 引火烧身 王芳拨通备忘录里最下面的那个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手机里的声音响起，提醒她稍后再拨。 接着，电话就被自动挂断。 王芳牙齿咬着下唇，一点点收紧了，她又拨了两个电话，毫无例外都是被挂断。 但，她也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 指尖掐进掌心，王芳压着心头翻涌的焦躁，迈步去附近的菜市场。 小卖部没有火锅材料，也就附近的菜市场有一些零散的摊位可以买材料，她平常都是去这些地方买，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相对平日里的她，今天她脸色沉沉，心不在焉。 王芳买完菜出来，周永涛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 在得知王芳正在回来的路上，他才说自己下来接她，让她等着。 王芳嗯了声，她站在路边，看着绿化带下的小孩跑来跑去。 几个孩童成群，总是格外的吵闹。 王芳看了一会，心头蓦然静了下来，她快步望前两步，正想过马路，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窜过她，往马路对面跑去，应该是要和那群小孩汇合，一起玩。 她笑了一会，打算跟过去。 视线余光瞥到某处，瞳孔骤然一缩。 王芳径直扑上前，抓着小孩，往旁边一滚。 飞驰的电动车从她们身边穿过，在经过她们的时候，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孩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在王芳怀里止不住的哭，要妈妈。 王芳抱着孩子环视一圈，却没有看见有大人来认领孩子。 反倒是周永涛先过来了。 他看着王芳怀里的孩子，皱着眉头，“怎么了，这是？” 王芳低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周永涛道：“你看清楚人脸没，我们报警吧。” 王芳摇摇头，“没事，涛哥，我们先回去吧。” 第426节 话毕，她又低下头，耐心十足地哄了哄小孩，还从路边摊给他买了个糖葫芦。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纯粹透亮的，买了他喜欢的东西，过了一会，人就不哭了，眼睛亮亮地看着王芳，点头道谢，然后去找了自己的小伙伴。 王芳看了几眼，心情复杂。 周永涛走到她身边，以为她是在想自己的孩子，宽慰说：“孩子还会再有的，虽然我们流了两个孩子，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怪你的，说到底是我没用，不敢违背家里，要是我早反抗，可能就没这些事了。” 男人向来是会为自己找借口的。 王芳手突然抖了一下，她慢慢说：“真的吗？可我觉得我做母亲很失败。” 周永涛握着她的肩头，“不会，你是个好母亲。” 他这话似乎安慰到了王芳，王芳看着周永涛，缓缓露出一个笑。 “我也想当一个好母亲。”她说。 “会的。” 两人一起回了家。 周永涛进厨房忙活食材，王芳借着自己刚刚冲的太快，腰有点扭伤为理由，走进了卧室。 回到卧室，王芳翻出之前关警官留下的电话，下定了决心。 她给他发了个消息。 两天后，王芳在小区楼下见到关警官。 四五十岁的男人穿着便服，看着倒是平易近人许多，他坐在王芳前面，一脸严肃，“你说的那些是真的？” 王芳抿了抿唇：“只要你帮我找到我儿子，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关警官说：“你把你儿子的信息提供给我。” 王芳点了点头，“我的儿子现在应该是在读大学，我之前见过他两次，人长得高高帅帅的，还有不少女生围绕着他，对了，他是学信息技术专业的，这个年代很有前途的……” 谈论到自己的儿子，王芳就有滔滔不绝的话要说。 这约莫就是一个做母亲的本能。 王芳和自己的儿子很小就分离了，倒不是她想，而是因为庄强的身边太危险，她不得不把他放在别的家里。 早一些年，她还有时间去看他。 等到之后，王芳了解庄强的秘密变多，她就不敢再去看自己的儿子了。 就算要看，也是远远的看过几眼，就离开。 因为她发现了，她儿子附近总会跟着庄强的人，因为王芳的地位变高，有几个人她见过，也就认了出来。 大学的时候，王芳连钱都不敢打了。 她了解的越多，就越怕有人借着这个途径，找到她儿子。 偶尔几次，还是因为办事的时候路过大学，就特意进去看一眼。 不过关于她做的那些事，王芳是不后悔的，她也没有后悔路可以走，如果可以，只希望能让儿子从这个泥潭里解脱。 王芳把自己儿子身上的特征说完，就开始说庄强那些事。 庄强这个人生性多疑，她也被庄强怀疑过几次，好在有惊无险，每次都能平安度过。 只是次数多了，她也有了心眼。 譬如，庄强某些要她做的事情，她都会留下证据。 如果关警官需要，她可以给他，但是前提是，他得找到自己儿子。 关警官说：“我会沿着你说的方向去查，但具体能不能找到人，我也不清楚，你应该也知道，现在的京市风吹草动的，要是他们真想做什么，我们这个时间也不一定来得及。” 王芳抬起眼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哑的，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带血的字眼。 关警官点头，“那是必然。”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台迈巴赫停在马路对面。 几秒后，又重新开走了。 就像是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顾鹤之瞥向身侧的周融，道：“人看来都说了。” 周融垂下眼，无声笑了笑：“距离我们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别说的这么自信。”顾鹤之说：“你就不怕引火烧身，要是他们查出来是你带走的王恒，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别到时候把自己弄进去了。” 周融平淡说：“我和王恒只是普通交易而已。” 全程的行动，王恒都是知道的。 且，他是自愿和自己做交易的。 他可没有拿任何东西胁迫他，就算关警官真的找到王恒，又找到了他，他也有说辞。 顾鹤之话锋一转：“不说这个，姜致那边还没传来消息，会不会是你那两个下属背叛你了？” 聊到这个话题，周融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第497章 碎尸万段 顾鹤之的势力虽然远不及京市的老牌家族，但用几天时间把京市翻了个遍，还是绰绰有余。 且中间，还有周融帮忙。 偏偏是这样，他们却也没找到一条线索，就好像姜致这么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众所周知，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而且姜致他们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 再怎么样，都应该留下蛛丝马迹。 正是因为这样，这件事才处处透着诡异，到底是谁有这种实力把人了无音讯的藏起来。 顾鹤之问：“京市还有和周家有仇的人吗？” 周融一个眼神瞬间看过来，道：“就算有，他们也没必要针对姜致，除非这个人和姜致……” 他话语一顿，像是想到什么，抬起眼睛看向顾鹤之。 顾鹤之被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周融说：“你去查一个人。” “谁？” 周融眼神微微垂下来，“季姣姣。” 顾鹤之：“这是谁？” 周融淡淡道：“和姜致有过节的人，你去查一查就知道了，看看能不能查到这个人的行程轨迹，她家在外地也很有名。” 顾鹤之点头，“行，我去查查。” 这一查，就是好几天。 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了消息，季姣姣上个月正好来过京市，和一家公司谈合作。 这个公司就是郑荣名下的企业。 而她过来不仅是谈了合作，还在京市逗留了许久，看寻常的行程，似乎是过来旅游的，整天吃吃喝喝，等到项目结束，就飞回去了。 从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异常。 顾鹤之把文件递给周融的时候，还有点纳闷，“你怎么会想到查她？” 周融：“她和姜致有积怨。” 话一出口，他顿了顿，继续说：“是我当时没有看清楚季姣姣的为人，让她们认识的。” 虽然没说完，但信息量到这个地步，足够了。 顾鹤之说：“季姣姣和她有积怨，不会是你造成的吧？” 周融没否认，“她和她男朋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人现在已经荣登丈夫的职位了，不是男朋友了。”顾鹤之翻了翻手机，随后看向周融，把调查的情况复述道：“只是听说男方现在全靠季家养着了，也不出去工作，前面季姣姣也和人爆发过两次冲突，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和好了，现在两人算是各玩各的，只是稍有不顺心，他就会拿季姣姣拳打脚踢。” 周融不置可否。 顾鹤之翻到一行字时，暗暗骂了一句畜生。 “季姣姣怀过孕，但是被男方硬生生打流产了，说是不是他的孩子。” 周融点评道：“她过的很不好。” 顾鹤之说：“何止是很不好，要是我过这样的生活，我一定会恨不得把当初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 这个词一出，顾鹤之自己都惊了，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周融。 周融唇线微微收紧，眼眸冷厉，他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我记得有一个项目就是在星城，我过去一趟。” 顾鹤之拧眉，“你现在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周融：“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我给你订票。”顾鹤之和周融相触了这么久，也算是了解他的性格了，说一不二，“你现在不方便动自己的人，我把我身边的人给你一部分，到时候你到星城，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周融揉了揉眉心，“谢谢。” 顾鹤之看着他，“不客气，今天下午就有去星城的航班，我帮你定了。” 周融点头，“那京市的事就交给你了，关警官那边——” “你放心吧，我是良民。”顾鹤之说：“清清白白的，你以为谁像你一样？” 周融没再说话，出门回去收拾行李。 第427节 当天飞机落地，都已经八九点了，星城的天都是黑的。 周融抬头看过一眼天空，随后低下头瞥过手机。 顾鹤之在问他到了没。 周融是到了酒店才回复的顾鹤之。 顾鹤之让他早点休息，明天会有人过来和他对接。 既然是借着出差的名义过来的，肯定是要做做样子，周融身侧还跟着两三个公司的人。 这样周融出去，也能掩人耳目。 且，周融不在的时候，他们可以把项目对接完。 一举两得。 周融看着顾鹤之在手机上说的安排，没说什么，关了手机，便准备睡了。 但，身体是混沌的，神经却是精神的。 周融躺了很久，一点想睡觉的欲望都没有，他坐直身体，复盘一遍当初季姣姣的行动。 这一看，就有问题出现。 季姣姣旅游的几个地方都是围绕着姜致所居住的医院附近，虽然不近，但整体态势却成了包围的形状，而中心点就是医院。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光凭季姣姣一个，是没办法把三个大活人运出京市的，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一定是有人帮他们。 这个人是谁？ 幽幽蓝屏倒映着男人沉冷锋利的轮廓，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忽而，像是想到什么，他打了个电话出去。 …… 隔天中午。 周融就见到了传闻中的客户，也算是老熟人了，因为是以前周家的合作方。 四十多岁的老总上下打量过周融，半晌感叹：“你是长得真像啊。” 周融不动声色笑笑，“黄总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难道我和那位周家的长得真有这么像吗？” 黄总答：“像，除非你们俩站在一起，可能才能认出来不一样。” 周融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讲下去，转而提到项目。 黄总是个老狐狸，总喜欢在酒局上把事情谈成。 只是人也有这个资本。 毕竟他的企业算是在星城本地不可撼动的，但凡来星城的，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所以年轻时候的周融也得顺着他的规矩来，喝了很多。 周融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地和他喝了几轮。 酒过三巡。 黄总率先讨饶，起身出去透气。 周融坐在座椅上，手指摩挲着酒杯。 忽而门外传来一声。 周融抬头看去，就看见黄总带着一个熟悉的女人走进来。 “姣姣，给你介绍一下。” 第498章 送上船 季姣姣一顿，扭头看向一侧的黄总。 黄总自顾自道：“这是顾总身边的总助，也是顾家人，你叫顾助理就行。” 季姣姣怀疑的目光定格于周融身上。 周融施施然起身，他眼里沉敛淡漠，同她对视的一眼当中，只有客套和疏离的神色。 “季小姐，初次见面。” 季姣姣方才颔首，“初次见面，顾助理这个长相未免有点太眼熟了些。” 周融笑开，“你是想说我像周融？” 季姣姣挑眉，“顾助理听过这个名字？” 周融没说话，转而望向站在旁边的黄总。 黄总前来打圆场，压低声音看似解释道：“顾助理和周总见过一面，而且你也知道京市的风言风语多，肯定是有话传到顾助理的耳边的。” 听到前者，季姣姣眼睛里的怀疑打消不少，不过她没多说什么，互动两句，便亲亲热热拉着黄总坐下。 ——至于周融，仿佛被她忘在脑后。 周融也没恼，时不时参与他们俩的话题，没有显得太尴尬。 一顿饭吃完，倒也算气氛和谐。 饭后，周融看着两人还要谈，率先起身出去结账，黄总客套两句，看着周融出包间，关上门，这才扭头看向季姣姣。 黄总叹气，“你还放不下周融？” “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季姣姣现在早就不是那个当初的季姣姣了，红唇勾出一点嘲讽：“我如今的生活都是拜他所赐，我怎么能放得下，不过这个顾乔的确是和周融不像，要像是往常周融来了，高低也是要离席的。” 黄总道：“我都说了他不是周融，你没必要为难他。” 季姣姣没吭声，她心里的疑虑只多不少。 黄总和她的父亲是老相识了，也是常年的合作伙伴，从前季父还帮过黄总一把，所以黄总对季姣姣一直很好，今天才会想着带人过来，他想带着他们搭上曜日的线。 商场就是这样，皆为利往。 看着季姣姣如此犯倔的模样，黄总也没再说什么，只道：“你可以试探，但也别太过火，人家就算不是周融，好歹也是顾鹤之身边的总助。” 季姣姣点了点头，“我有分寸的，黄叔叔。” 说着，她拍了拍黄总的肩，拿起包包。 “人怎么现在还没回来，我去看看，别到时候迷路了。” 黄总看着她的样子，也不拆穿，挥挥手让她过去。 季姣姣出了门，在长长走廊里，她看见了男人颀长的背影，他点着烟，一手持着电话，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步履一停，她对着他喊：“周融——” 男人头也没抬，继续和电话那头讲话。 仿佛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 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季姣姣压下心口的气，快步走过去，又道：“顾乔。” 周融停顿几秒，对着那边说了一句，随后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季姣姣，他往她身后看了看，“季小姐怎么过来了？” 季姣姣看着他揣回兜里的手机，问：“是不是打扰你打电话了？” “没有。”周融说：“刚刚是和顾总通话，他有一个文件需要我回去改，所以再外面多聊了一会。” 季姣姣说：“当助理真不容易，要是我早就跑了。” 周融无奈笑了笑：“习惯就好，比起那些底层的打工人，我对现在的薪水已经很满足了，就是累了点。” 他的话点到为止，季姣姣接着点点头，“那也是。” 两人一起往包厢里走去。 季姣姣把手机递出来，“加个微信吧，我和黄叔叔很熟，指不定能帮你美言两句。” 周融定定看着面前的女人，他眼里几分不解，“季小姐？” 季姣姣：“看你顺眼。” 她上前一步，脸颊突然凑近周融脸侧，逼得周融‘无措’地后退一步。 季姣姣忽而笑了，“其实不仅黄叔叔，星城里很多企业我都很熟，如果你需要引荐可以找我，宏康你也应该听说过，是我爸的公司，可以一起聊聊合作，当然了，前提是——” 女人目光向下一寸，不言而喻。 周融嘴角压紧，神色拒人千里之外，“抱歉，我还没有为了工作舍生取义的打算。” 季姣姣没再说话，晃了晃手机，推门而入。 周融在她的身后。 但，饭其实已经吃完了，几个人寒暄两句，便散场了。 回到车内。 周融松开领口，眉眼里的淡漠沉冷浮现上来，哪还有刚刚经不起诱惑的青涩挑拨。 卷了卷袖口，他视线定格于窗外风景，“盯好季姣姣。” 司机是顾鹤之派来的人，他回看过周融一眼，默然点头。 要说先前不确定姜致在不在这。 现在的周融有点确定了—— 就算姜致不在季姣姣的手上，也肯定和她有关系，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 夜灯初上，季姣姣推开会所包间的门，这是她常定的包间了。 经理过来安排人。 第428节 季姣姣轻车熟路点了几个，在经理离开后，她点燃一根烟，压平自己翻涌的情绪。 随后，她翻出手机里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在第三个的时候接通了。 女人声音不耐：“什么事？” 季姣姣按着性子，只是她的手还有点抖，“我今天见到了一个和周融很像的人。” 女人：“所以？” “他是不是周融，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季姣姣问：“不是说周融被绑架了吗，现在出现在这的又是谁？” “那不是周融，是顾家的一个支脉，你不用管他。”她说。 季姣姣有点狐疑，“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人这么相似？你真能确定周融被绑架了？” “既然没这个胆子，当初就不要掺活进来，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女人说。 季姣姣好歹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能忍受自己被人这么说，她气急：“你！” 女人打断说：“行了，不用管这么多，只要姜致被送上船，你就相当于报仇了，不是吗？” 季姣姣一时语塞。 女人没有再继续讲话，直接掐断电话。 看着中断的电话，季姣姣满脸烦躁，她盯着半晌，再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你查一下周融出事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顿了顿，继续说：“还有，我要顾乔的来历，你查清楚。” 第499章 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周融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季姣姣，反而是按部就班做好本质工作。 对接项目，参观工厂，确定流程。 和黄总签订合同已经是一周后。 中间有人给周融汇报过消息。 季姣姣一直都是几点一线，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公司和会所，没有什么异常。 而京市那边的警方已经进一步查到了绑架‘周融’的那伙人的消息，有人看见他们进了山。 只要进山，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情。 其实本来不应该透露案件的本身细节，但这件事闹的太大，社会舆论也很大，再加上周家的施压，警方才会逐步披露消息。 周融看见这条在自置顶弹出来的新闻，不置可否。 手指摩挲，掐灭手机。 另侧的黄总看见他这个样子，问：“顾助理什么时候回去？” 周融淡淡笑了一下，“过两天，最近忙活的有点累，想在星城休息一下，听说星城的东西都很不错。” 黄总：“要想在星城玩，可得找个靠谱的导游啊。” 周融问：“黄总有什么推荐吗？” “导游……好像还真没有。”黄总皱着眉头思索一番，随后他一拍大腿，“我怎么把姣姣给忘了！” 他豁然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周融，笑道：“你还记得姣姣吗，她就是土生土长的星城人，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找她准没错，正好她最近有时间可以带你玩一玩。” 周融微笑：“会不会太麻烦了？” 黄总：“有什么麻烦的，严格来说，她还是我侄女呢，不麻烦。” 周融没有立马点头，彬彬有礼地说：“你先问问她的意见吧。” 明亮灯光罩在头顶，男人斯文儒雅、沉默内敛，他眉眼蕴着浅浅笑色，瞳眸盯着黄总的手机，好似很期待。 黄总忍不住咂舌，又想到季姣姣家里那个，心底更是惋惜。 不过，想归想，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露出来，只是一边看着周融，一边打电话。 季姣姣正愁没有理由接近他。 接到电话，听见来意，便大方点了点头。 周融这才隔着电话，和季姣姣约定好见面的时间。 其实，也就在隔天早上。 为此黄总都没拉着周融多喝两口，后续的玩乐项目都免除了。 隔天，周融便见到了季姣姣。 季姣姣穿的很简单，头发也高高束起来，不像当晚见到的成熟女人，现在倒像是个初入职场的小妹妹。 季姣姣凑到周融面前，笑了笑：“顾先生看待了？” 周融收回视线，“有些，主要是很少见。” 季姣姣狡黠道：“你别看我那样，其实也都是伪装，要是能当小女生，谁想成为能在前面挡风遮雨的人，是不是？” 周融笑了笑，没说话。 他抬起视线，望向周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季姣姣聊着天，确定后续的行程。 季姣姣是比原来的时间早到的，她现在过来，也是想和周融确定一下行程，还有看看他有什么偏好。 俩人一起走进咖啡厅。 季姣姣扭头说：“一杯生椰拿铁，一杯手磨咖啡。” 服务员正要点单，周融站在一旁，出声说：“手磨咖啡换成热美式吧。” 季姣姣抬眼看过来。 周融态度坦荡：“我不太喜欢手磨咖啡，吃不习惯。” 季姣姣忽而笑了，她没说什么，只是让服务员照办。 季姣姣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两人坐下来，就开始讨论星城有的景点和吃的，还有周融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周融的回答可以说的上是滴水不漏。 一番话下来，季姣姣看着周融的眼神都有些意外。 她虽然是查清楚了顾乔的底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多方确定。 现在确定下来的结论就是——眼前的人的确不是周融。 如果一个人选择截然相反，这说明他有可能是装的，想避嫌，然而对方没有。 但是他也没有选择完全相似的。 看着完全是根据兴致和当天的天气做的选择，且整个状态都很休闲惬意。 聊得差不多，咖啡也喝完了。 季姣姣冷不丁说：“顾助理在京市有个女朋友？” 周融皱着眉，手指点了点桌面，“也不算女朋友，露水情缘而已。”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自己的词汇，“你也清楚，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为利益来往，而且她又是主动贴过来的，我没办法拒绝，但这不代表我喜欢她。” 季姣姣眼底迅速划过一抹畅快，她嘟着嘴：“她可真不要脸，强迫你。” 周融叹口气：“我也能理解，毕竟一个死了未婚夫的人肯定是需要别的慰藉的。” 季姣姣说：“你还是好心，要是别人强迫我，我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周融的嘴角勾起一点苦笑。 “幸好人出车祸了，你可以解脱了。”季姣姣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说：“就是可惜鸿途和曜日的合作了。” 周融没说话，他脸上的情绪都没动一下，稍稍抬眼看过季姣姣。 随后，他的手机响了。 男人低声说了句抱歉，出去接电话。 等他回来，季姣姣正好把手机收起来，她仰起脸，看向面前的周融，说：“怎么了？” “又来通知了，临时需要加班。”周融眉心微蹙，“今天可能不能再聊了，要不然你——” 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店，问：“你要不要在酒店等我一下，到时候我们再聊聊？” 男人轻易得到手的就不会珍惜了，这是季姣姣的经验之谈。 她摇摇头：“不了，等你有时间再说，反正不着急。” 周融流露出一抹可惜，“好吧。” 季姣姣把周融送到酒店楼下，随后自己开车走了，走之前，她的小拇指状似不经意地碰过周融的指尖。 周融有点无奈地看着她开车离开。 直到，车影消失在眼底，周融转身回到房间里。 他满脸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随后一遍遍洗，皮肤跟着发红，脱皮。 周融坐回椅子上，瞳底暗涌翻腾，他微微侧目。 此刻天光正好，阳光投射进内卧，攀上男人的西服，却一点暖意都没有。 随后，他摸出手机，接通正在作响的电话。 听那边说完，他声音更沉：“继续跟着。” 第500章 绿帽子 季姣姣开到郊外，她停下车，摇下车窗。 第429节 保安对过人脸，抬起车栏。 车顺利进入庄园内。 这庄园是季家在星城的私宅，也是季父早些年的投资之一，季父在这里储备了不少好酒，附近还有一个野温泉，季姣姣有时候过来泡泡温泉，顺便偷喝季父的私藏红酒。 亦是因为如此，她的出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季姣姣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随后，她走到屋内，打开暗道。 衣柜无声拉开，露出里面的通道。 季姣姣往下走。 约莫十几分钟后，她走到底，暗处适时亮起一点光。 季姣姣回头看去，“阿大。” 被称作阿大的男人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有条不紊地说：“那个女人还没醒，至于其他两个人，他们被我注射的镇定剂，现在一时半刻也不会醒。” 季姣姣满意点头：“辛苦你了。” 阿大对上季姣姣的视线半晌，低下头：“不辛苦。” “等过两天你送他们上船。”季姣姣说：“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其他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阿大不语。 季姣姣也没管他，目光扫过眼前几个牢笼，两个男人躺在地上，不知生死，而在另一个牢笼里，女人人软趴趴的靠在栏杆上，她身材削瘦，眼睛微微低垂着，手上还吊着一瓶水，能够看出来是葡萄液。 她上前，阿大顺势替她解开门锁。 季姣姣弯腰进入牢笼。 里面的气味一瞬间让她皱起眉头。 看着狼狈不堪的姜致，季姣姣唇边溢出一点冷笑，走上前，她翻出包里的录音机。 男人和女人的交谈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格外突兀。 还有最近新闻的声音。 调查完顾乔后，她也关注了京市最近的新闻，正如调查的资料一样，周融的确是失踪了，而且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因为已经过了一周。 一般来说，最佳的救援时间在二十四小时内。 现在京市的媒体都在揣度周融的二次死亡。 季姣姣一字一顿：“姜致，你应该没想到吧，自己居然会落到这个下场。” 坐在地上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 季姣姣恶意地说：“周融这次是真的死了，没有人能护着你了。” 女人依旧没有反应。 不过也是。 要是有反应，早就在第一天就有反应了。 怎么会现在还要靠营养液延续生命。 季姣姣低头看过女人手背上的针孔，她冷笑声，起身把录音笔交给阿大，“你每天放给她听。” 阿大默了黙，正想点头。 楼上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季姣姣蹙眉抬头看一眼，听着声音似乎是她那个空有虚名的丈夫，他怎么会来这？ 和阿大对上视线片刻，她率先上了楼。 徒留高大沉默的男人站在地下室内。 男人逡巡过周围一圈，随后，他把录音笔放在牢笼旁边，又起身回到另一侧的座椅上。 他的那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整个地下室。 但他没有注意的是，无数遍录音的循环中，女人眼皮微微动了动。 回到楼上的季姣姣看着闯进的男人，压着怒气问：“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嬉皮笑脸：“我不能来？” 季姣姣没说话，冷冷看着他，显然是不欢迎。 见状，男人也冷了脸色：“你不欢迎也没用，听说你在勾搭曜日的那个秘书，怎么，勾到了吗？” 季姣姣冷笑：“你跑这么一趟，就是来问我的。” 男人反问：“你都要给我带绿帽子了，难道我不能问？” 说完，他的眼神往下，落在她的肚子上，“他知不知道你不能生了，要是他知道你连子宫都摘除了，早就不算一个女人了，肯定不会看上你。” 季姣姣脸上一变，“霍向阳！” 霍向阳懒懒抬起手，“难道我说错了？” 他上前两步，视线循着季姣姣身后看过去，嗤笑：“难道你当初不是因为子宫被摘除了，才嫁给我的吗，还强迫我拍结婚照，要不是看着你季家家大业大，不然你以为谁会愿意娶你。” 这话是直直往季姣姣身上的伤口戳，她当初和霍向阳回到星城，被人拿着把柄要挟，睡了一夜。 结果这一睡，就怀孕了。 可霍向阳没有丝毫的收敛，照例在外找女人，还打着季家的名头耀武扬威。 季姣姣气不过，去找他。 看见霍向阳和圈内人说她的黄谣，一气之下，她就大出血了，流产了，子宫也没保住。 想到这里，季姣姣就恨，恨霍向阳，恨姜致，也恨周融。 她整个人生都被他们毁了。 季姣姣脸色涨红，伸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霍向阳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又怎么会怕她，他伸手一推，看着季姣姣摔倒在地，他直接踩上她的小腿，“老子给你带绿帽子，是因为你不是女人，不是老子想出轨懂吗？你在外面玩玩也就算了，毕竟我不想碰你，但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没资格带人回来，懂不懂？” 季姣姣眉眼紧蹙，满脸耻辱，可她和霍向阳比，力气就太小了，一点都挣扎不开，只能疯狂的挠他。 好几次，霍向阳的眼睛都快被挠到了。 这么一下，他怒气更甚，抬手给了季姣姣一巴掌，随后一把扯开她的衣服。 “虽然你不是女人了，但其他的零件也挺好用的——” 季姣姣气的浑身颤抖，眼泪不停往下掉。 霍向阳笑了，他冷冷哼一声，俯下身，就当季姣姣绝望地闭上眼，横空一脚直接揣在霍向阳的身上。 阿大从地下室上来了，他把季姣姣扶起来，“没事吧。” 霍向阳疼的捂着肚子呻吟着，即使这样，他还不忘辱骂季姣姣。 季姣姣指尖发抖，情绪却冷静下来了不少，她靠在阿大的身上，看着面前的霍向阳，冷冷说：“多一个人也不多，反正他也爱混，消失个把星期也很正常，一起送上去吧。” 阿大看她一眼，没说话，上前去抓霍向阳。 霍向阳哪里不知道季姣姣这话的意思，他爬起来想跑，但身上实在太痛了，好半响也没爬起来。 只能被阿大抓下去。 季姣姣坐在客厅里，双手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阿大把人关好，回来就看见季姣姣满脸凄惨的红，他顿了顿，走到她面前，仰起头看着她。 季姣姣回视着他。 约莫几分钟后，她主动吻上了他。 她太需要发泄了。 不然，会疯的。 …… 隔天，周融坐在车内，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挑了挑眉。 他抬头看向司机，“能混进去吗？” 司机：“应该可以，他们应该是三天会叫人出去采购一次，我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混进去。” 沉默片刻，周融说：“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进去。” 第501章 套路 这个举动是冒险的。 毕竟这里不是京市，也不是顾家所掌控的海外，能不能将姜致带出来，尚且不清楚。 要是真的把周融搭进去了—— 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能够有条命出星城都算是好的。 而且有周融在后方坐镇，他们救人也会更加轻松，不会如同一盘散沙，面对什么突发情况，毫无抵抗之力。 所以司机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周融的提议。 现下，司机是顾鹤之的人就有那么一点好处，那就是他不用完全听周融的话。 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他甚至能劝说周融。 但，人要是完全能用理智思考，那就不能叫做是人了，即使是周融，也会在有一瞬间被感情占上风，哪怕他心知肚明，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方提出来的意见。 车内的门关上。 司机给周融留下空间。 长久的时间里，仿佛都将男人颀长身影冻结在此刻。 周融眉眼沉沉压下，眼前烟灰缸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第430节 直到，烟灰缸都被塞满烟头。 车厢雾霭袅绕。 周融摇下车窗，烟雾顺着散出去，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司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叫对方过来。 司机不想得罪周融，也很清楚有些话在现下太过锋利，于是他走了过来。 周融声音带着几分哑：“一定能把人救出来？” 司机点头，“只要我有命在。” 这句话是一句很重的誓言了。 周融看着自己垂在身侧青筋迸发的手，他声线更冷了几分，淡淡道：“那就交给你们了。” 司机心下松口气。 下刻，周融话锋一转：“不过计划肯定不能只有一套备用方案，还得有一套备用方案。” 司机跟在顾鹤之身边这么多年，见过许多国外的瘾君子破罐破摔，到最后拖一组织的人和自己一起死的，他们也经常会有两套计划，以备不时之需。 周融：“到时候你抽两个人跟着我，我会把季姣姣约出来，既然季姣姣真的敢把人藏起来，那就说明季文一定知道这件事，最不济也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姣姣的人全部都是季文派给她的。 绑三个人，这件事可大可小，季文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早在之后也会有人回禀他。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先将季姣姣攥在手心，避免季文想要破釜沉舟，杀人灭口。 司机抬头看过周融一眼，“我去安排。” 周融浅淡嗯声，他卷开袖口查看腕表，再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乌云密布，似乎下一秒就要下起大雨。 他神色淡淡：“走吧。” 司机不明所以。 周融：“这个时候不正好是下班高峰期。” 司机顷刻懂了周融的意思，抬脚上车，一踩油门。 车开出地下车库，上了大道。 无论是哪个城市，在下班的高峰期都会是拥挤的。 车水马龙，红绿灯闪烁。 连绵小雨砸下来，昏沉的车厢更暗了，光影交错里，遮住男人暗晦瞳孔，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点着手机，他时不时扫过一眼，等着谁打电话过来。 下刻，手机屏幕亮开光晕。 周融没有第一时间接。 约莫三十多秒后，他卷起袖口，接起电话。 里面季姣姣软声道歉：“不好意思，今天临时有两个会，我就到公司来上班了，我现在开车过来，你还在酒店吗？” 周融道：“不在了。” 季姣姣声音略显失落，很快又振作起来：“好吧，那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周融：“你等我会。” 季姣姣一愣，心似有所感。 周融：“星城的路有点堵，我可能要晚点到，但季小姐应该没有约吧？” 上一句如果还能算是含糊的暧昧拉扯，后面一句就算是赤裸裸的明示。 他告诉季姣姣，自己现在要来到她身边。 季姣姣也不是什么小女孩了，但难免还是会被这种贴心的举动打动，她抿了一下唇，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说：“你路上小心点，不着急。” 周融：“我知道，你也回公司吧，等我打电话。” 季姣姣嗯了声。 只是挂断电话后，她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就像是魂不守舍。 果然。 半个小时后，季姣姣看见停泊在门口的迈巴赫。 男人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手持着一把漆黑的大伞，在雨中逐步朝季姣姣走来。 很套路，也很俗气。 可季姣姣无法否认，自己的确是有一瞬间的心动。 谁能抵抗这么一个多金帅气的男人义无反顾奔向你的样子呢。 她三步上前，走到男人跟前，“我走过去就好了，你怎么还来接我，别到时候把你的身上打湿了。” 周融：“没事。” 他的言辞行为都淡淡的，沉默内敛着，却也给了季姣姣很大一部分安全感。 季姣姣在他的撑伞下上车。 视线余光瞥过一眼，男人的裤腿洇湿大片雨水，还是弄湿了。 季姣姣抿着嘴巴：“你看，我都说了会弄湿，你现在弄湿了肯定很不舒服。” 周融没说话，只是盯着季姣姣的眼睛笑了笑。 黑黢黢的乌沉眸子像是有一种魅力，直勾勾把人吸引进去的魅力。 从中，季姣姣仿佛捕捉到了一种讯息。 ——她是最重要的，所以其他的都的给她让位。 在接下来的带她去餐厅，准备小礼物，送她回家的种种环节里，不难看出他是精心精心挑选的，都是她喜欢的风格、或者是口味等等。 季姣姣突然有些明白姜致为什么选他做替身了。 知礼貌，懂进退。 就算是需要抱着她，他也是双手虚虚扶靠在她的小臂上，一点逾矩都没有，除非是你自己主动。 这种男人相处的太舒服，又处处为你考虑。 比起他，霍向阳和她之前遇见的那些男人简直被秒杀了。 站到门口，季姣姣还有点依依不舍。 她回头看了看，故作矜持地说：“接下来几天我都没会，到时候我们就按接下来的行程走？” 周融思忖片刻，“那我来接你。” 季姣姣：“好。” 她停了停，想到男人路上的主动，上前一步。 门口微亮光晕浅浅晕染开来，一线之隔外，天地蒙上层层水雾。 第502章 走火入魔 季姣姣踮起脚，唇想印在男人的唇上。 顷刻，周融偏开身体，柔软的唇沿着脸颊擦过，他垂下眼，好脾气地说：“现在不行。” 季姣姣睁开眼看着他，眼底恼怒。 “我想在相处相处。”周融说：“我对待感情很认真，不想借着荷尔蒙和一时的激情就确定关系。” 季姣姣想问那他和姜致这么回事？ 只不过她想了想，还是隐忍了下来，冷着声让周融先回去。 周融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回到车上。 季姣姣看着消失在雨幕里的车辆，气不打一出来，狠狠跺了跺脚，随后转身进入房间。 而坐在车上的周融，神色一点点沉冷下来，紧绷至极。 看着后视镜里的口红痕迹，他皱紧眉头，眼底厌恶不耐。 拿起手帕，擦拭干净。 几秒后，紧紧关合的车窗打开一条缝。 一条手帕顺着风的轨迹落在地上，被雨水打湿，全是泥泞。 男女相处之道，不外乎是你退我进，你进我退。 故而，周融也并没有多把季姣姣放在心上，该工作的时候，还是会提前结束一天的行程，只是在时候会再次道歉。 季姣姣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上进又努力，一时半刻更上头了。 一度想要进酒店，留宿在周融的房间里。 只是被周融拒绝了。 周融拒绝归拒绝，还是照常把人送回家。 这次，季姣姣没有再让周融送到门口就走，她说：“季氏有个项目，和曜日的风格很贴切，你敢不敢兴趣？” 周融问：“什么项目？” 季姣姣也没遮掩，简单说了一下。 周融：“但这个项目不止曜日能做，你也知道，曜日才成立起来没两年——” “但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愿意让你做。”季姣姣紧张地问：“只要你同意，这个项目就给你们，怎么样？” 周融：“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季姣姣笑了，“嗯，我有个条件。” “什么？”周融问。 季姣姣上前两步，胸脯贴上男人的胸膛，“我想做你女朋友。” 第431节 周融顿然蹙了眉头，他往后退一步，“不行。” 季姣姣不甘心，“为什么？” 周融冷淡道：“你有丈夫了。” 季姣姣：“可那是——” “是什么都不重要。”相对前一个小时的沉默寡言但体贴，现在的周融语气冷得像是冰渣子，“重要的是我越不过那道槛，你应该知道，没有人愿意做别人家庭的外来者。” 他对上季姣姣的眼睛，“哪怕是之前那个女人，我也是确定她的未婚夫死了的。” 这个消息让季姣姣的心头跟着一跳。 她脱口而出：“那我们这几天算什么？” 周融眉眼抬起，声音淡淡：“是朋友。” 季姣姣：“……” 她张了张口，喉咙哑的厉害，还要说话，就看见周融转身走了。 这是头一次，周融没有说任何的道别的话，就直接走了的。 季姣姣心下一慌，要追上去。 脚下却没注意。 一踩空，脚踝钻心刺骨的痛。 也是因为这么一耽搁，季姣姣也只能眼睁睁周融上车离开，指尖掐进掌心，她尖叫出声，也痛哭出声！ 激素引到的上头让人无比上瘾，但一旦突如其来的切断，也会让人痛不欲生。 门内的管家着急忙慌出来，想要扶起季姣姣。 却直接被季姣姣推倒。 还是季文过来又哄又抱，才把季姣姣带回家里去治疗。 医生过来检查，发现季姣姣的脚是真的崴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让她最好在床上休息。 季姣姣想躺，可躺不住。 ‘顾乔’是明天的飞机，一早就走了，她怎么可能躺的住。 季文送走医生，推门进来，就看见季姣姣一边握着手机，一边对手机流泪的场景，这可把他心疼坏了。 他走到季姣姣的跟前，握着她的手心，“傻女儿，哭什么？” 季姣姣哽咽：“爸，我不能待在家里，顾乔他明天就走了，要是他走了，我们就没可能了。” 季文：“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加了微信吗？而且你还可以见他，一样的。” 季姣姣现在完全听不进去，摇头说：“这不一样，不一样……” 季姣姣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完了全部，季文也终于清楚她为什么会说不一样，作为一个男人，他明白‘顾乔’的心理，没有一个男人会希望自己女人还有个丈夫，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随时随地能给自己戴绿帽子。 何况，对方也是个健硕的男人。 且这件事他也没法指责对方侵犯他们隐私，因为季姣姣结婚的事，星城的人都知道，都不用查，稍微留心一点就知道了。 沉默几秒，季文说：“你想怎么办？” 季姣姣抓着被褥的手很紧，一字一顿：“我要离婚。” 季文沉沉道：“你不是已经把人关起来了吗，要是把他放出来，你确定他不会乱说？” 季姣姣瞳孔紧缩，下意识道：“爸，你知道了？” “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季文说：“与其说这个，不如干脆——” 他停了停，俯下身，在季姣姣耳边说出个方案。 季姣姣一脸惊惧，“可以吗？” 季文说：“只要出船了，他们就查不到我们头上，不是吗？” 季姣姣默了默，表情逐渐狰狞，“好，那就交给你了，爸。” 季文没说什么，拍了拍季姣姣的肩头，起身出去了。 走出房间，他看着漆黑的走廊，心情沉重。 他就季姣姣一个孩子。 看见她为了一个男人走火入魔到这个程度，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 周融再看季姣姣的消息，已经是早上的事，只是他刚刚拿起手机，门口叩叩两声。 周融踱步过去，打开门。 季姣姣正一瘸一拐站在门口，她的双眼红肿，看着像是一夜没睡好，此刻憔悴不堪。 她开门见山：“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见了吗？” 周融摇头，“我回来就睡了。” 本来季姣姣很喜欢他这种内核稳定，情绪平静的优点，可到这一刻，她又有点恨了，要是他以后真的喜欢上她，会这么平静么？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就如春笋冒头，烧不干净。 季姣姣强压一口气，平静说：“那你现在看。” 周融点了点头，把季姣姣请到沙发上，自己坐在她对面，当着面翻起手机。 第503章 十一点 事情越近，就越唯恐出乱子。 饶是现在周融出了事，但季文还是放心不下，他今天没去公司，也不想去。 目光往下看，就是季姣姣满脸欣喜地跳上车，应该是去找那个和周融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也不知道这次陷进去是好事还是坏事，通过调查来看，对方的人品还是好的。 季文暂时放下心，他深深呼出口气。 儿女都是债。 左右盘算会，季文扭头看向虚虚掩着的门，对着外面道：“给我备车。” 管家推门应下。 不一会，一台低调小车从季家的侧门驶出，前往郊区。 郊区的别墅静静伫立着天光下，一片平和。 今天和往日有些不一样。 一个小小的面包车停在别墅区的后方，正在一件件往里面运着蔬菜瓜果。 身材佝偻的男人运完蔬菜瓜果，提着几日内的生活垃圾，便准备离开。 临近厕所不远，正是摄像头的死角。 他忽然停下来，道：“我有点尿急，方便借个厕所吗？” 保安一脸不耐烦，“出去上。” 男人急不可耐地摩擦着双腿，“我真的忍不住了，要是再走会，我估计会撒到裤子上。” 保安当即皱起眉头，他正要说话，突然被正门前的动静所吸引。 前方来了一辆车。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扭头对男人说：“你去吧，快点。” 男人点头哈腰，放下垃圾，快步走进厕所。 保安没有怀疑，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刚要放下来，身后猛然传来一阵大力，整个人竟然如同布娃娃一样，直接向后倒去！ 男人左右环视一圈，熟稔把他拖进厕所，更换衣服。 过了几分钟，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重新从厕所里出来，他提了提裤子，左右环视一圈，向外走去。 这人正是这几日充当周融司机的王彪。 王彪刚走到走廊口。 对讲机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是保安室那边过来的消息，让他们都不要乱走动。 他脚步一顿，略微眯起眼睛，目光往后门看去。 几个保安和他对上一眼，咧嘴一笑。 王彪跟着一笑。 听见由远及近的声音，他低着头，根据身上这套衣服的保安巡逻路径，朝厨房走去。 脚步声在楼上消失。 王彪刚好巡完逻。 十多分钟，季文下楼，迎面撞上王彪。 王彪一愣，在对上季文身后的阿大时，飞快低下眼睛。 阿大略有思索扫他一眼，季文则是没有这么在意，毕竟家里请过的安保人员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他作为老板，是不可能记住所有人的脸的。 他看着王彪逐渐走远，对着阿大道：“今天我和你们一起送人。” 阿大收敛心神，“季先生，我们还不知道那群人是敌是友，你要是和我们一起过去，到时候他们——” “不会。”季文打断说：“我就开一趟车，跟在你们身后，他们不会发现的。” 阿大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季文道：“那两个男人无所谓，但是那个女人一定要送上船，知道吗？” 就算季文不说，阿大也会这么做的，因为这也是季姣姣耳提面命的，他点了点头：“我清楚。” 季文呼出口气，“他们几点到？” 第432节 阿大：“夜里十一点，夜深，好上船。” 季文抿了一下唇，没说什么，随后他踱步走进客厅，“你去安排吧。” 阿大：“我知道了。” 王彪听着耳机里的动静，手指轻轻点了点耳机，他看向窗外。 停在后门的小面包车已然开走。 只有停留在院中的几片菜叶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时间转眼间就来到夜里十一点。 天完全黑了下来，黑漆漆的一片里，别墅只开了几盏用来照明的灯。 很快，一行人扶着三个人轻手轻脚的从楼上下来。 三个人都有意识，但不多。 通过需要人搀扶的动作，能够看出来，他们几个人都是虚弱无力的。 王彪略微侧目，正好和其中为首的女人对上视线。 他心神一震，飞快打出几个手势。 队伍把女人扶到门口，正要把人带上车，女人一口咬上扶着他的男人手背，一声吃痛声传出，女人被重重摔在地上，她背脊削瘦，脸颊无肉，手掌撑着地，虚弱至极。 男人捂着血淋淋的手，满脸狰狞，“你个臭婊子——” 说着，他一脚踢过去。 队伍末端的阿大不想节外生枝，此刻季文还在外面等着，他皱了皱眉，走过去阻止。 恰逢此刻，异变丛生！ 对讲机内蓦然传出几声尖叫！ 阿大飞快往后看去，眼看着别墅的灯全部亮开，门外再传来刹车声。 阿大脸色一沉，叫道：“快把他们弄上车！” 紧跟着，只看见一个人影直接扑了过来。 姜致脑袋昏昏沉沉，但求生的本能还存在，眼看着现在是两伙人打起来，她还有什么不懂的，手脚发软地站起身，就踉踉跄跄往后门走去。 她记得，刚刚那几声混乱是从后门传过来的。 只是她还没走多远，面前又拦了两个保安。 显然是阿大找的人。 姜致转身就要逃！ 结果却是被人狠狠拽住头发，一把扯了过去。 姜致吃痛，正要挣扎，就看见有人一拳揍在对方的脸上，迫使他放了手。 姜致侧目，只看见龙五朝她点了点头。 他身上还没什么力气，不过看着比之前注射镇定剂的状态要好太多。 今天由于要送他们上船，所以没注射镇定剂，这也给他们有力气站起来的机会。 龙五他指了指后门。 一个眼神的交汇。 姜致没有过多的迟疑，抬脚往外走去，她什么都做不了，能做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拖他们后腿。 她飞快朝外面走，自然就有人要来抓。 不过好在外面有人突围了进来，把她护在中间，这几波都有惊无险。 到上了车，远离别墅，姜致的手还是抖得，颤的厉害。 车在一处小径停下。 姜致警觉地看向窗外，下意识要起身。 只看见窗外一个男人朝她走来。 一眼，姜致就浑身僵硬，愣在原地。 第504章 我们回家 姜致指尖掐进掌心，疼痛唤回理智。 她本能地张了张口，想要出声，然而发出来的音调却像是不成调的单音节，难听又嘶哑。 眼睫轻轻一颤，姜致垂下眼，闭上了嘴。 男人略微蹙眉，他拉开车门，把姜致从扶下来。 长时间靠营养液存活，姜致的体力十不存一，走路也分外不熟悉，还有被贯穿的细微疼痛让她羸弱不已。 被扶下来的那一瞬间，她有一秒的踉跄。 接着，姜致紧紧攥住周融的袖口，靠他站立。 周融没说什么，快速把姜致带上车。 几秒后，两台车分别开往相反的方向。 姜致看向窗外的风景，很陌生。 顿了顿，她下意识看向周融，周融说：“现在是在星城，中间出了点事，你是被人带到这里来的。” 姜致抬起眼睛看他。 车厢的环境密封，空气不流通，因此她能捕捉到男人身上浅淡的香水味。 直觉告诉她，这股香水味或许和周融说的话有关系。 伸出手掌，她放在他的面前。 周融明白她的意思，很久之前，她也这么做过，他把手机解开锁后，再递给姜致。 姜致手指飞快敲击着手机，这上面操作一番。 盈盈屏幕里倒映着一句话：‘季姣姣？’ 周融瞥眼，收回目光，“你猜的没错，是她。” 姜致犹豫片刻，继续道：‘我记得我是替你挡下那棵树后，就昏迷了，然后……’ 她未完的话吞进喉舌里，因为她记起来了。 在梦里，姜致和野广木已经快要订婚了，是特意回去拜庙的，也想求个好运势。 他们在野广木曾经居住的小楼里定居。 因为落灰太久了，里面的家具什么基本都是不能用，要买新的。 她忙活了一天，夜里就累趴下了。 还发起来高烧。 伴随而来的是无数次萦绕的声音。 他们在说‘周融已经死了。’ 也有周融的声音在说：‘我只是和她玩一玩，露水情缘而已。’ 反复交错间，时间匆匆过了几天。 也在这段时间里，姜致隐约意识到了她那时候身处的地方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因为每当她要踏足没有进去过的领地，结果都是被迷雾挡了回去，一次又一次。 而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直到，最后一天—— 她趁着野广木出门去了河岸，不小心滑进了水里，湍急的水流一瞬间将她淹没。 可再次睁眼，自己回到了小县城的楼下。 野广木站在树前，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听见背后的声音，缓缓扭过头来，看向她。 此刻，姜致也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来这。 野广木没有走过来，他用那双饱含深情和纵容的眼睛看着她，说：“你要回去了？” 许久，姜致点了点头。 野广木说：“那个周融可就不像我了，他要是欺负你，我帮不了你了。” 姜致摇了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没关系，大不了一拍两散。” 她停了停，说：“只是外面的世界还需要我，我也不能对他坐视不理。” 当然了，这话可能只是一厢情愿。 就像她真的相对周融放手了，但不代表她能眼睁睁看着周融出事。 野广木笑了笑，没说话。 下一刻，姜致就醒了，她是在季家的地下室醒的。 再之后就是被周融救了出来。 意识回笼，姜致像是想到什么，伸手去拽周融的袖口，上上下下检查一遍。 没有致命伤口。 姜致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下来，她看向他，心底的疑虑太多，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容许她问，只能沉默坐在车厢另头，看着窗外的景象和手机，来判断自己在哪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周融知道她需要时间，因此并没有过多靠过去。 视线一寸寸游走在女人削瘦的面容上，最终他伸出手，握住微凉的指腹。 姜致低下眼看过半眼，没管他，抬首继续看向窗外。 街道逐渐变得熟悉。 第433节 入眼过去，是偌大的机场，夜里的机场灯火通明。 周融带着姜致下车，步入机场，掏出证件。 证件不止有他自己的，还有姜致的。 准备的很齐全。 只是当工作人员看见姜致不好的脸色，还有她靠在周融身上才能移动的身体，有些迟疑地问：“您的太太是生病了吗？” 周融坦然点点头：“是的。” 说着，他看向姜致，手心也微微用力，姜致像是刚刚回过神，收回视线，朝工作人员笑了笑，又比划了几个收拾。 工作人员顷刻懂了什么，目露同情，随后拨打一个电话。 不清楚是不是电话的缘故，之后的流程相当的顺利。 甚至，在走进候机室时，也有人给他们送来热水和小毯子。 姜致许久没进食了，捧着水杯，浅浅抿了一口，就没再喝了。 一侧的周融见状，低下声：“到时候我回去给你请一个营养师，好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的喧闹声打断。 机场的入口熙熙攘攘的挤进来一群人。 他们四处张望，似乎在搜索什么。 顷刻，周融的手机也跟着响起来，他看过姜致一眼，还是选择在她身边接通。 他现在只想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寸步不离。 “顾乔，不，你就是周融吧，是不是！”季文声音嘶哑：“我女儿呢，你带到哪去了？” 周融声音瞬间冷下来：“季总，你的女儿怎么能问我呢？” 季文暴怒：“我的女儿是见了你之后才消失的，我不问你——” “那又怎么样？”周融打断他的话：“你也看见酒店的记录了，我可是把她送上车了，她之后失踪和我毫无关系。” 季文拔高声音：“什么叫毫无关系？！姜致我已经还给你了，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和你鱼死网破。” 那边停顿几秒，像是收到什么消息，阴鸷道：“我的人已经看见你们了，你真以为你能走出这个机场？你要是让人放了姣姣，我可以放你们走。” 周融抬起眼睛看向门口，他声音里的客套更似嘲弄：“我真的不知道季小姐的下落，而且我是顾乔，季先生。” 他的着重强调，像是一巴掌直接扇在季文的脸上。 季文脸都绿了，可想到不知所踪的季姣姣，还是忍了下来，正想继续说。 下秒，电话被掐断。 周融眼底平波无澜，他手机放回兜里，看向姜致，声音比上刚刚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走吧，我们回家。” 第505章 我是个男人 就当周融挂断电话的几分钟后，季文收到一条小视频。 里面是季姣姣被人蒙着头，送上船的场景。 季文目眦欲裂，他拨通阿大的电话。 而在另一侧的机场。 姜致回过头，往后看一眼，方才挤进机场的那群人又全部出去了，似乎很着急，不知道开车去哪。 能造成这个结果的，只有周融。 姜致抬起眼睛看过去。 周融安抚地捏了捏她掌心，解释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用管他们。” 姜致看向周融两三秒，便移开目光。 周融不是坐的公共飞机，是那种私家买的飞机，整个飞机体型也不小，应该是提前申报过航线的审批。 他们一上飞机，飞机就跟着启动了。 眼看着地面上的人逐渐变成看不见的蚂蚁，星城的风景也变得寥寥无几的尖塔，姜致缓缓抬起眼睛，看向坐在一侧的周融。 周融哪还有平常矜贵的世家子弟的模样，眉眼沉冷凌厉，身形颀长，却能够从宽大的袖口看出他瘦了不少，他像是毫无察觉一般，把热了的粥端过来，送到姜致面前。 他的眼神在对上她的那一瞬，也跟着软化。 “你先小口吃一点。”周融说：“你太久没进食了，不能吃米饭，等之后调养好了，我再给你买你喜欢吃的。” ——这样的周融是陌生的。 比起说是陌生，其实更贴合了姜致梦里野广木的形象。 姜致的唇线微微抿紧。 周融像是意识到什么，拿出平板，送到她面前。 姜致接过平板，在上面写出一行字：‘我想知道我昏迷之后发生什么了。’ 周融一眼沉了脸色，他略微蹙了蹙眉，半晌没能出声。 姜致也不急，小口喝着粥，等他回答。 吃了三分饱，姜致就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静静看着面前的周融。 女人脸色还有些苍白，唇色也因为长时间的脱水，皲裂且干燥，身上也很狼狈，只是她那双眼睛一如过去澄澈明亮，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周融，像是个漂亮的易碎娃娃。 周融喉头滚动，最终他屈服说：“你先去洗个澡，过会等你出来，我再告诉你。” 因为考虑到姜致的身体缘故，这款小型飞机上基本能装的都装了。 其中就包括厨房和淋浴间。 虽然做不到地面那么全面，但基本的东西都是有的，刚刚那碗粥也是从飞机的厨房里端出来的，淋浴间也有方便人简单冲洗的。 只是姜致才刚刚醒来，还是太虚弱，靠她自己独立长时间的站立，完全做不到。 周融也考虑到这一点，一直在门口守候。 原本他还想进去，却被女人那双微圆的乌瞳阻止了。 她瞪着他，摆明是不许他进来。 周融只能作罢，守在门口。 被一个大男人守在门口，无疑是别扭的，姜致也没有多洗，她在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内，快速冲了个澡。 氤氲水雾沿着门散开，女人扶着墙面，一步步走出淋浴间。 她脸色微红，被雾气熏得看似没那么苍白了，而胸口简单系了个浴巾，头发湿漉漉往下掉着水。 周融看过一眼，抬手扯过旁边更宽大的浴巾，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随后，不顾姜致的反对，一个打横抱直接抱起来。 他把她放在旁边的简易床铺上，扯过被子，把姜致裹得严严实实的，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回看着他。 姜致现在是有话不能说，只能用眼睛看着周融。 周融打开吹风机。 吹风机的声音同呼啸风声共鸣，男人眉眼淡淡垂下，单手熟稔扶住姜致的脑袋，一点点往外吹着。 同时，他的声音跟着响起。 来龙去脉，在男人的声音里讲述的清清楚楚。 有些不一样的是—— 在描述她出事的时候，他的情绪很淡，淡到仿佛不存在。 如果姜致没有感受到他指腹的颤抖，怕是真的会这么以为。 她勉强从被褥里抽出一只手，握上周融的手掌。 男人凌厉眸子里沁满猩红色，他垂首，像是一只惴惴不安的大型犬，把自己的脸埋进姜致的掌心里，他紧绷的呼吸仿佛也因此渐渐松开。 灼热呼吸喷洒在手心。 姜致有点痒，指尖蜷缩。 下一秒，周融就率先抬起头。 他脸上没有表情，只剩下眼尾的猩红像是预示着什么，拿起备在一侧的衣裙，随后替姜致穿上。 姜致有些羞耻，但她洗完澡后，完全没了力气，只能让周融帮忙。 她也不想只穿着浴巾下飞机。 周融给她穿好衣服，抱起来，但他没让她坐在椅子上。 ——而是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结实有力的大腿搁在臀尖，姜致是怎么样也不习惯，下意识想要避开。 周融单臂握住姜致的肩头，他声音喑哑：“乖乖，我是个男人。” 他是如此提醒着，后腰抵着的东西也在提醒着。 姜致身形僵硬几秒，最终还没动了。 拿起平板，她一笔一划。 姜致还有个疑问，那就是她是被谁运出京市的，按照周融的话来说，那天他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也准备了人手在出医院的必经路线上。 周融双指摩挲过她的长发，他淡淡道：“是谭雅尹。” 姜致怎么也没想到会听见这个名字，她手上一抖，平板差点掉了。 周融说：“她应该是恨我，恨我不肯帮她，所以也想我和她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深深，直直望进姜致的眼底。 灼烧到吓人。 第434节 姜致避开目光，等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在刚刚出事的时候，周融并没有怀疑过谭雅尹。 谭雅尹和他还有一层血缘关系，且张华莲对待谭雅尹也不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最后郑家和她退婚了，也不算是亏待过她。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姜致下手。 亦是因为如此，周融开始就没往谭雅尹身上查。 直到，顾鹤之发现季姣姣在京市旅游的事。 周融后续又让顾鹤之多查了查，看季姣姣和谁见面，却发现在出事前两天，谭雅尹和季姣姣见过面。 顺着这条线索，顾鹤之又查出来很多事。 包括谭雅尹和不知名的电话联系…… 到这一刻，周融已经确定了谭雅尹是很有可能和梁家搭上线了。 第506章 是不是孽缘 姜致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的有点懵。 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她确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实在是太过震惊。 可，细细想一下—— 又似乎很正常。 人性是经不住挑战的，且按照过往谭雅尹的行事作风，她会背叛周融也再正常不过，因为从开始她撮合她和周融，其实也是因为她想把周融拽下来，想看周融会在那种场景下是不是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她想周融过的和她一样的惨。 只是之后的事情发展并没遵循谭雅尹本来的设想，且现在张华莲的想法都被动摇了。 姜致有点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周融。 周融神色淡淡，在他的讲述当中，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完全冷静地讲述自己亲人对自己的背叛。 姜致唇线微微抿作一线，心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周融看着她眉心紧缩的模样，不由一笑：“你这样，我很难不亲你。” 姜致倏然抬起视线，她的眉眼仿佛写着一句话‘你现在还有心情做这些？’ 周融捏着她的掌心，口吻淡淡：“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要是硬说，我应该多亏了她才认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 认清楚他其实也是一个自卑怯懦的人，所以想要把她牢牢抓在手心里，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控制她，把她变成自己想要的百分百依附自己的人，可她真的依附他了，他还会喜欢这样的姜致吗？ 不会的。 而姜致也不会愿意变成他想的人，这么走下去，他们只会两败俱伤，再也不想见。 也认清楚了从始至终不是姜致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姜致。 是他不能没有她。 姜致没懂他未完的话，眼里疑惑。 周融也没继续说下去，他的视线滑过姜致的唇，温柔又强势地吻了上去。 长驱直入的舌尖带着侵占和占有，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细腰上。 姜致眼睫微微颤动。 几秒后，她还是缓缓闭上眼睛。 暧昧蒸腾在空气当中，旖旎盘旋。 薄荷的牙膏味充斥在两人的唇尖，相互依偎。 姜致的手臂撑在周融的胸前，她睁开眼，男人眼底汹涌的欲望几乎快要将她淹没，身体的反应也更加明显。 她呜咽着摇头。 周融说：“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姜致一顿，‘什么？’她用眼神询问。 周融低下头，又咬上她的唇，厮磨道：“你陪我去安平寺一趟吧。” 安平寺是京市有名的景点，也是出了名的灵验，只是这灵验的方式多少有些不对，有些人是求了暴富，结果被公司开除了赔了2n+1，这算是暴富。 但也有更凶险的暴富，比如出门就被车撞了，车主赔了一大笔钱，这也算是暴富。 凡事都有代价。 姜致眼皮微抬，她拿起平板问：‘你是不是求了什么？’ 周融声音淡淡：“没有，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去一趟，算算我们是不是孽缘。” 姜致：“……”她无奈瞪了周融一眼。 周融牵起她的手，低下吻了吻，他慢条斯理补了后半句：“不然怎么纠缠的这么深。” 姜致觉得比起神佛，更多原因是对方的步步算计和不要脸。 于是，她在平板上写的也是——孽缘算不上，是因为你不要脸。 周融唇边牵扯出极淡的笑意，他没说什么，只是侧过头，唇像是不经意间划过她的脸。 姜致体力亏空，懒得和他计较。 两人聊了会，姜致就有点困了。 她耷拉着眼皮，被周融抱上床，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周融坐在床边，眼眸沉沉。 他很清楚自己，在活的三十多年里，他对神佛寺庙之类的并没有敬畏之心，而他从小就不是一个信神佛的人，而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坚持靠人不如靠己，所以他才能九死一生的走到如今这个地位上。 上次去的小县城的庙，也是被姜致拽着去的。 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他都不敢想要是真的让人把姜致送到那艘船上会怎么样。 那艘船是典型的黑船，上面违法乱纪、视人命如草芥，即便是周融自己上去，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别说是还在昏迷的姜致了。 姜致睡得昏昏沉沉，只感觉身上多了一个暖炉，热得不行。 她往墙面缩，暖炉也跟着上来。 像是非要跳到她怀里，一点都不肯退让，姜致实在是太困了，也就只能任由着它去了。 再醒来，姜致是被周融和人的说话声吵醒的。 她抬起眼睛看过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车里了，随后她的目光看向周融。 周融扣住她的手，对着那边不知说了什么。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周融：“醒了？” 姜致点了点头，撑起发软的手臂，坐起来。 周融递给她一本本子和一支笔。 姜致刷刷写下，‘陈三龙五他们……’ 周融：“他们过两天就回来了，别担心。” 姜致：‘你没有隐瞒我什么吧？’ “……”沉默几秒，周融说：“他们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命保住了。” 命保住了，就相对代表可能人残了。 姜致眼睛对上他的视线，缓缓写出两个字，‘残了？’ 周融：“等他们回来你就知道了。” 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回答，就相当于默认姜致的猜想。 姜致心头一时沉的喘不过气。 周融退让一步，“等他们回来，我安排他们见你。” 他顿了顿，说：“而且在这一行，他们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伤已经很轻了。 姜致知道，却过不来心里的那道槛，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一直到车开进别墅，佣人迎上来。 姜致虽然是维持着正常人的样子，但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她的走神。 周融看见姜致这个模样，眉心紧蹙，他走出房门，发了条信息。 一个小时后，马医生和陈老赶到别墅。 听完姜致这些症状，陈老揉了揉眉心，道：“有点棘手，她现在是把那些人受伤归咎在她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她，可能就不会受伤，这种想法只能让她自己走出来——” 陈老继续道：“至于失声这个问题，可能是之前纪湖给她下的暗示还没完全解开，也有可能是她潜意识里不想说话，也可能是两者都有，需要面对面，我才知道具体情况。” 第507章 不想要 姜致听见门口的动静，侧目看去。 周融穿着白衬衣，衬衣下摆扎进裤头，他身姿颀长矜贵，手握在门把手上，垂眼扫过去半眼，倒像是入了画的贵公子。 只一眼，她就错开目光。 周融抬脚朝着姜致面前走过去。 姜致现在坐在小阳台旁边的椅子上，夜色很深，不太能看清楚院内有什么。 她坐在这，也只是为了透口气。 第435节 不远处的茶几上摆着营养师做的夜宵，可能是一早就安排好了，她刚回卧室，佣人就端上来了。 只是她对这些没有胃口，基本都没动。 周融踱步过去，他同她碰撞一个视线。 “不合胃口？” 姜致摇了摇头，片刻又点了点头，她索性抓起了小本子，“不想吃。” 周融说：“不合胃口就是不合胃口，让他们重新换一份。” 姜致敛了眉眼，她看了看周融，再次写道：“是我不想吃，你不用那么麻烦。” 说麻烦，实则应该是怕给佣人带来麻烦。 不知是不是梦里的‘野广木’做了什么，他总觉得这次姜致醒来，情绪更鲜活些，熟悉她的人很容易通过眉眼揣摩。 比如，现在的他。 想到陈老在楼下嘱咐的那些话，他要让她尽可能的不抗拒新的人和事物。 拉开椅子的手顿了一瞬，随后他坐在姜致的对面，状似退让道：“那算了。” 只是，在佣人上来的时候，他还是让人把东西换了一份。 姜致看过两眼，并未开口。 没过一会，她把本子往桌面上一摆，拒绝和他交谈。 周融看过她耍小脾气，忽而笑起来。 姜致觉得莫名其妙，起身就打算离开，还没来得及走，便被周融伸出的手臂拽住，下一瞬他站了起来，把她揽进怀里。 温热胸膛贴近后背。 姜致近乎是瞬间绷紧脊背，她偏过脑袋，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果然。 忍耐和谦卑不过都是他的伪装，现在是到了他的地盘，就毫无顾忌的暴露自己的真实态度了。 周融轻笑：“你在看什么？” 听到这句话，女人乌黑澄澈的瞳眸也没有偏移自己的视线，定定看着他，而后她又看了看他抓着她的那只手，似乎在暗示什么。 周融眯了眯眼，作势凑上前：“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亲你了。” 姜致：“……” 亲来亲去，最容易擦枪走火。 她开不了口，但是她的身体却很好的给了他回答，脊骨弓起，像是炸毛的猫，另只手也压在他的手腕上。 周融说：“我不会动你。” 姜致摆明不信。 周融懒声说：“我不动你，但总得有点奖励，比如让我抱一会。”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她在斟酌他们现在的关系到底能不能这么亲密。 有些不自在。 周融却没有和她商量的心思，他把她的身体换了一个位置。 两人面对面坐着，他的双臂紧紧环在她的腰背上，稍稍低下头，他埋进了她的心口。 很快，温热液体濡湿胸前。 姜致身体一僵，眼里浮现出些许复杂神色，她抬起来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周融对姜致的动作并非一无所知。 甚至于，他知道，且正在因为她的动作得寸进尺。 谁让他的乖乖是最容易心软的。 姜致的确是一动没动，任由周融抱了许久。 直到，站的小腿发麻，她才抬手推了推他。 周融站直身体，抬起头，他伸手替姜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开口道：“我给你请个学手势的老师好不好。” 思忖片刻，姜致心底虽然抗拒，还是点了头。 她现在的状态自己也讲不明白好不好，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学了哑语，之后要是再有情况，也会方便许多。 周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真乖。” 姜致本能地往后退一步。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周融却无端的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几个字‘不要摸我，不然我就咬你了’。 “我不摸你了。”周融在中间那个字嚼的十分的重，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姜致一想就知道人在开车，她不吭声，目光也跟着往下垂。 周融盯着她几分钟。 眼看着女人的头越来越低，他才挪开目光，没有继续看着她。 听见房门再度关上的声音，姜致默默抬起，环视客厅一圈。 周融不在卧室。 姜致长长出一口气，她瞥眼小阳台，到底还是没继续坐在那，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温暖的被窝很容易让人心生困意。 尤其她经历过长途跋涉后，现在身体正劳累着。 眯了一会，姜致脑袋一歪，就陷入沉沉的梦乡里。 最后，是被触摸上小腿上的手吓醒的。 她猛然睁开双眼，天光刺进眼睛，她下意识要蹬过去，可看见来人，克制地收回腿。 这个人，姜致记得，是昨夜过来换茶点的佣人。 她窝进被窝里，拿本子写写画画，‘不用这么麻烦。’ 女佣站起身来，解释：“姜小姐，你太久没有行走了，肌肉萎靡了，需要按摩促进恢复，我是专业的按摩师，你可以放心。” 姜致摇头。 她不习惯，也不需要。 只是女佣也很坚持。 两相僵持之际，门外来了厨房的人，说是吃早餐了。 姜致松口气，‘你扶我下去吃早餐吧。’ 姜致睡得太久，腿部肌肉萎靡，现在能慢慢的走上一段时间，但时间一长，还是会直接脱力，不听使唤。 如果想和正常人一样，需要一定的恢复训练。 她能坚持在星城走那么久，全靠毅力。 女佣看了看她，伸手去扶姜致。 姜致慢慢下床，她说：‘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女佣犹豫说：“按摩训练能够更快帮您恢复，您要是想早些站起来，也是需要训练的，训练之后也需要按摩缓解。”她顿了顿，声音小了不少：“而且姜小姐，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能不能——” 姜致没有说话，她被女佣扶到椅子上。 周融正在不远处打电话。 姜致扫过两眼，就看见周融踱步过来，女佣在旁边退下。 周融拉开她身侧的椅子，问：“感觉怎么样？” 姜致抬起手，覆在他的手上，慢慢摇头。 她这个意思不仅是不习惯，也不想要。 第508章 拆台也叫好心 周融轻描淡写地说：“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姜致望着他，似乎不太相信他有这么轻易的同意。 周融抬头回看着她，“不相信？” “……”姜致摇了摇头。 周融既然说出口了，那应该没必要骗她。 可能是因为周融的退让，这顿饭吃的相当和谐，基本他夹的东西，姜致都会吃完，像是只小仓鼠一样，乖乖的。 除非是特别难吃的。 这种，她一般会选择丢到一边的碟子上，不再吃。 周融双指摩挲，脑海里回荡起陈老的那个电话，薄唇不自觉紧抿。 姜致吃完东西，就把碗往下。 她扭过头，似乎是在找刚刚扶着她下楼的女佣。 周融的手虚虚圈住她的手臂，“想上楼？” 手腕上灼热的温度烫过皮肤，姜致倏然看向他，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周融扶着姜致上楼。 姜致睡了个回笼觉，现在不是很困，索性靠着沙发坐了下去，打开电视看起来。 周融有个电话进来，他顿了一秒，走到门外接电话。 第436节 声音很轻，距离又远。 姜致不太能听清楚，但隐约捕捉到山崖、搜寻几个字，再多的，她就听不见了。 等到周融进来，她抬起眼睛看向他，‘发生了什么？’ 周融说：“一些小事，不是很重要。” 姜致唇线略微抿作一线，她错开头，像是又想到什么，笔尖划过本子，发出摩挲的碰撞声。 ‘鸿途怎么样了？’ 她其实不止想问这些，但又怕问的太多，周融不会告诉她。 她也知道在周融的手上，鸿途一定不会太差，可能还会比她在的时候更好，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她没有询问。 周融道：“你想问鸿途，还是想问其他的事？” 姜致：‘都有，你会告诉我么？’ 看着清隽的字迹，周融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说：“你梦里的那个野广木也会把事情都告诉你吗？” 姜致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从哪里联系到这两件事的，她点了点头，‘会。’ 周融扯了扯唇角，“他从某种方面上来说，也是我。” 姜致纠正：“也不算。” “哪里不算？”他咄咄逼人。 姜致抿着唇，她也很难说上来哪里不算，总不能说他的心眼没周融那么多，听着像是在骂人。 话锋一转，她转移话题：‘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周融对上她的视线，“你对他一定比对我温柔的多。” 姜致不想接话，索性不看他。 没过一会，身侧热源靠得越来越近，周融伸出手，他的肩头快要碰上姜致，逼得她不得不转过头来看他。 周融对上她的视线，又叩了叩手机屏幕。 视频通话几秒后接通。 是许助理的脸。 许助理看见姜致，也是眼睛一亮，他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见到苏醒后的姜致。 周融没有出镜，但他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让许助理汇报鸿途近日的情况。 国外的人工智能发布后，国内市场受到冲击，京市由于是经济中心和权利中心，影响最大，整个市场动荡不安。 不少公司都选择收束资金、裁员砍项目，断尾求生，不过也有强劲势力趁此向上爬。 其中就包括鸿途和曜日。 许助理说：“这还是多亏了周总有先见之明，把实验室的项目重新拿回来了，他们的药品一上线，就受到了底层市场的关注，所以稳住了脚步，没有被影响。” 姜致适时看向周融。 周融面不改色，“前些时候我收购了任氏，然后把实验室的项目又转回来了，本来我想告诉你的，只是——” 姜致错开视线，重新看向视频内。 许助理丝毫没有注意到暗潮汹涌，他此刻的情绪高涨，因为姜致回来，就意味着他要从周融手下解脱了。 也不是说周融不好。 但姜致消失之后，周融简直像是个魔鬼，压榨他们工作时间就算了，连他休息时间也没了，约会都约不成。 他继续说：“周总为了找你，还差点把京市翻过来了，说起来姜总你上次给周总提分手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屋内喝的大醉，还偷偷给我发短信。” 姜致抬起眼，扫过面前的周融一眼。 周融咳嗽一声。 姜致低下头，涂涂写写，‘哭了没？’ 这话多少有揶揄的意思。 周融：“……”他瞥过眼姜致，把手机视频扭转过来，视线看向面前的许助理，道：“你最近的工作量是不是很少？” 许助理顿然闭上嘴。 周融口吻平静：“正好飞洲有个项目，你过去监督一段时间。” 许助理求助地目光看向姜致。 姜致递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通过许助理的话，她也大概明白了现在的京市情况，不算安稳，但鸿途和曜日的情况还算不错。 这让她暂时放下心来。 看着许助理欲哭无泪，她抿了抿唇，正打算安慰两句。 下秒，屏幕熄灭，电话被周融掐断。 姜致有点无奈，‘他也是好心，你不要和他计较？’ 周融抬了抬眼皮，“拆台也叫好心？” 姜致默了默，绞尽脑汁想找补两句。 周融一手握着她的手，淡淡开口：“他是没了约会时间，在上我的眼药。” 说到这个，姜致眉眼划过一抹意外，‘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谁？’ 周融斜斜睨她一眼，“这个人你还认识。” 姜致：‘是谁？’ “宋柔。”周融说：“也算得上老牛吃嫩草了。” 姜致隐约记得许助理是比宋柔大了几岁，但也没到老牛吃嫩草的地步，她眉目微敛，还想问问情况。 周融道：“与其问这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周融回头看去，一个佣人推门而入，她低眉顺眼：“顾先生，陈老来了。” 周融顿了顿，回头看过一眼姜致，说：“是给你请的哑语老师，我先下去一趟。” 姜致点头，‘那我去换一身衣服再下来。’ “你腿脚不便，就不用下来了。”周融说：“我过会带人上来，要是合适，就留下来。” 话是这么说，但周融离开后，姜致还是让女佣扶着自己回到床边，去换了身衣服。 此刻正是夏天，衣橱里的衣服款式以裙子居多。 姜致换上裙子，就慢慢走到内卧外的客厅等待。 片刻，有人敲响了房门。 第509章 恋人不行 女佣在姜致的示意下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精神抖擞的老头，他笑眯眯地看着姜致，略微点了点头，“姜小姐？” 姜致起身正想着怎么回答，目光一顿，看向身后跟上来的周融。 周融简单的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话毕，他扭头看向陈老，口吻淡淡：“麻烦你了。” 陈老摆了摆手，向前两步，“不麻烦。” 姜致也点了点头，初步来说，她对陈老的印象很不错，不像是过往遇见那些说长辈却不似长辈，且他身上有股中药的淡淡香味，能够让人心平气和下来。 像是想到什么，她多看两眼周融。 陈老眼皮都不抬，直接说：“她希望学习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 周融看向姜致。 姜致没有摇头，甚至还极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那时候看向周融，并不是想说这句话，但她心底确实有过这个念头。 一个正常人沦落为哑巴，哪怕是之前经历过一次，也很难接受，是需要时间的。 陈老的这句话在某一个程度来说，袒护了她的自尊心。 见状，周融也只能暂时退出去。 临走之前，他把新买的手机交给姜致，让她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给他打电话。 姜致不说话，看着周融离开。 连带着佣人一并从房间里退出去。 陈老走进房间，走到姜致对面坐下，“今天我们先认识一下，熟悉熟悉对方，之后我再教你几个简单的手势。” 姜致在本子上写：‘谢谢。’ 陈老说：“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现在就相当于你的老师，有什么好说谢谢的？” 他顿了顿，调侃道：“你也别想着对我客气，我就会对你放松，学习哑语是有一定困难的，我也不会放松。” 姜致唇线轻抿，‘不会。’ 陈老不同于周融只作的名字介绍，他相当详细的自我介绍了一遍，随后还要求姜致自己自我介绍一遍，之后才开始认真上课。 这一节课，一上就是两个小时。 课后，陈老还给姜致布置了作业，让她熟悉那些手势。 姜致在楼上消化没能消化的那些新知识，连楼都没下。 陈老下了楼，他走向站在一边窗口吸烟的周融。 第437节 周融顷刻回过身，“怎么了？” 陈老：“你这个老婆很难搞。” 周融沉下眼，“情况很糟糕？” “不算糟糕，但也不算简单。”陈老说：“她这个毛病，有点心理问题，也有被下催眠的问题，不过我看这催眠不像是叫纪湖那个女人下的，感觉时间跨度很远，那时候人才几岁？” 陈老的信息都是从周融那边得来的，对其中缘由有点不清楚。 周融揉了揉眉心，“嗯，我猜也不是她。” 陈老：“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沉默许久，周融说：“纪湖有个老师，叫阿道夫，和梁老爷子联系很紧密，我想催眠姜致的人很有可能是他。” 陈老这下皱紧了眉，阿道夫的名字他也听过，毕竟都是心理学这个行业里的人，但他听的有关阿道夫的通常都不是什么正面消息。 基本都是关于他催眠患者，导致患者跳楼自杀的消息。 漂亮国的人曾经对阿道夫进行过调查。 但是一无所获。 他说：“你找得到他人吗？这种催眠肯定是他本人来更好解决。” 周融摇头，“上次我联合顾鹤之吞并他的赌场之后，人就消失了。” 陈老几个深呼吸，他看着周融，压下翻涌的怒火。 要不是看着他曾经是自己患者的份上，真的很想一拳锤爆他的头。 就算他能找到阿道夫，但按照这个血海深仇——阿道夫怎么可能愿意帮姜致解开催眠。 他缓了会，道：“我到时候给她开药膳，先把身体补上来，她现在太虚弱了，受不得刺激，等之后好一点了，再试着解除催眠。” 周融目光肃穆，“麻烦你了，陈老。” 陈老：“不麻烦，这毕竟是小马的患者，他治不了，也只能我这个做师傅的出面。” 周融没说话。 陈老说：“我过会把单子送过来，你按照上面给她做。” 周融点了点头，“我知道。” 陈老沉沉嗯了一声，踱步往外走。 姜致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往窗口看，就看见陈老坐着车离开。 她刚收回目光，回过头就看见周融推开门。 周融坐下来，“他说你学的不错，挺聪明的。” 姜致走过去，直视着他的眼睛，‘他怎么走了？’ 她的手势很生疏，是属于初学者的不到位。 周融瞧过一眼，伸手替她纠正几个手势，重复两次，“他不走，你还想留他在这里吃晚餐？” 姜致没这个意思，毕竟陈老只是初次见面的老师，贸然把人留下来，可别吓住人家了。 比起这个，她更好奇地是周融怎么会？ 周融道：“学的。” 他慢慢比出几个手势，虽然很慢，但是很标准，一看就是学了很久的，只是最近生疏了。 姜致只看一眼，赶紧撇过头去。 他比的是——“我想要你。” 周融手掌支着下颚，淡淡笑一声：“不好意思了。” 他的句式是疑问，话却非常肯定。 姜致顿了一秒，抓住手机，给他发消息，‘懒得理你。’ 周融身躯慢慢往姜致那边靠，他俯身凑得更近，另只手懒散滑出对话框，瞄过一眼，“我表达自己的欲望也有问题了？还是说，你没有想要我的时候？” 男人沉闷嗓音伴随着越来越露骨的话烫过耳朵，姜致后背一阵阵热气。 抬起眼睛，她扭过头，男人的面容就在她上方一毫米的距离。 姜致的身体蓦然僵住。 周融略微低下头，他的视线意味不明地游走过她的面容，“我们要不要——”和好。 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 是姜致给他发的消息，她说：“p友。” 意思是，当p友可以，当恋人不行。 同时，姜致身体往后缩，窝在沙发靠背上，一脸紧绷地看着他。 周融握着手机的手无端收紧了些，冷笑：“行啊。” 第510章 过火 姜致没想到周融会答应。 抑或者是她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周融的厚脸皮又上了一层，比起以往的矜贵子弟差的太远。 要是她在之前提出这些，周融必然是会恼羞成怒。 再不济，都会发疯，狠狠拒绝她。 然而，现在的周融居然能笑着应下来，这不经让她有些迟疑，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早了。 姜致的唇微微抿作一条直线，指尖行动变得迟缓，趁此机会，周融从她手上拿过手机，随意丢在一边，手机壳同茶几碰撞，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声。 她抬起眼睛，男人的面容再度凑近，他盯着她的唇，像是野狼盯住自己今天的午餐，虎视眈眈的凶光必现。 姜致后知后觉要翻身下沙发。 周融只手抓住她的掌心，强硬往怀里一拉，他声音淡淡：“作为p友，你撩拨我这么久，我总该收点利息吧。” 姜致：“？” 她什么时候撩拨他了。 都是借口。 不等她挣扎着去拿手机，周融的唇直直落下。 姜致被亲的浑身发软，手上力道卸了一半。 周融垂着头，呼吸缠绵交融间，语气温柔：“你也很想我，是不是？” 姜致扭过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下一秒，周融抵着她的唇继续厮磨，细碎地亲着。 不同于刚刚的强硬，他的吻这会温柔又缠绵，似乎含着浓浓的思念之情。 姜致心下一软，湿漉漉的眼睫微微一眨。 她看向他，缓慢回握上他的手指。 十指相扣。 温热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姜致捧起他的脸。 ‘痒。’她说。 周融抬头，黑黢黢的瞳底染上猩红。 姜致一怔。 周融喑哑嗓音紧跟着传入耳朵里：“乖，不动你。” 男人说的‘不动你’却和女人理解的‘不动你’相差剩远。 姜致在切身体会到的那一瞬间，就直接后悔了，要是早知道，怎么样，她也不会纵容他继续下去。 …… 姜致最后是被周融抱进浴室的。 微凉身躯被男人小心翼翼放入水中，她眼尾通红，恶狠狠盯着面前周融。 周融不自觉挪开目光，“我帮你。” 姜致眉眼之间却充斥着控诉之意，她的手在水里进进出出，表达着自己的愤怒之情。 周融把毛巾递过来的那一瞬，她一把夺走，再指了指门口。 意思再明显不过。 让他出去，她暂时不想看见他。 周融说：“你一个人可以吗？” 姜致用力点头。 即使她一个人费劲，也不想再让周融来，免得他给她扣帽子。 看着女人的眼泪，周融声音放缓，不自觉认错：“有点没控制住，不过这不是——” 察觉到他这句未完的话的意思，姜致挑眉冷笑，她气得硬生生开了口，只是没有声音，只有口型，‘你想更过分？’ 往水中看去，腰侧青紫指印没入水面。 着实过火。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而在这之前，陈老还让周融多注意，说姜致的身体需要调理。 想到这里，他放下毛巾，站起身来，“那你先洗，有什么叫我。” 第438节 姜致瞥他一眼，接过毛巾，再看了看他身后的浴室门，似乎是在让他叫个女佣过来。 周融却仿佛没看到一般，起身站到门口，卷起打湿的袖口，犹如一座门神。 见状，姜致也没再看他。 低下头，她专心把自己身上的黏糊洗干净，她踉跄起身，跨过浴缸。 水流被带出来，哗啦啦落在瓷砖地面。 周融倏然回过头来，快步走到姜致面前，扯过浴巾，将她裹的严严实实。 姜致抬眼看过他两眼。 她的脾气都快被他磨没了。 现在她是精神累，身体也累的不行，如果周融愿意‘服侍’她，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是他把她欺负的这么惨的。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昏暗浴灯倒映在镜中，女人眉眼湿漉漉的，发丝温驯垂落。 周融替姜致擦干发尾，把身体擦干，扶着她回到床上。 姜致看过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周融。 他身上的衣服被水汽打湿。 男人手指停留在顶端，一颗颗解开，露出结实鲜明的胸膛，线条完美的人鱼线耸立，他宛如没有意识到房间里有人，脱完上衣，他的手掌按在裤头，准备解开。 姜致蓦然坐直身体，伸手按在他的腹肌上。 滚烫触感通过手心传输。 她微微一愣，就看见周融沉腰靠过来，他问：“想摸？” 姜致：“……”她不想，只是为了阻止他的动作。 她目光看向外面的房间，再看了看浴室，示意周融去外面或者进浴室换衣服。 周融眉眼微微沉下，神色淡漠，他没说什么，直起身站起来。 姜致趁机把按在他腹肌上手放下，她侧过头，看向床头抽屉，像是想到什么，她俯身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另一本小笔记本，旁边还附着一只小笔，足够她写字了。 她刷刷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故意的？’ 周融没有否认，他问：“上套吗？” 姜致瞪他，‘不。’ 谁无聊到想上他的套路，被他耍着玩。 气氛隐隐有些僵持。 周融眉梢微挑，他解开裤头的扣子。 姜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却没有动静。 姜致睁开眼睛的一条缝，偷偷看着，只见男人三两下脱了裤子，然后换了另一条裤子，……什么都没做。 转折到她完全没想到的结局，姜致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周融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以为我会干什么？” 姜致道：‘公司没事吗，你怎么这几天都在家？’ 周融：“顾鹤之在公司。” 言下之意是，暂时不需要他过去。 姜致笔尖一顿，曳出长长的痕迹。 之前顾鹤之也在，但周融并没有完全抛下曜日的事情不管。 甚至说，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他负责的。 看着歪出横线的铅笔痕迹，她不着痕迹合拢笔记本，再抬头凝视他，似乎有些不信周融这个回答。 接下来的几天，周融一直在姜致身边。 就好像正如他所说的一样。 现在公司有顾鹤之，完全不需要他管一样，电话都没几个，会议也不需要开了，清闲的有点异常。 这种生活持续了一个星期。 姜致的生活能力基本恢复，除了不能行走太久，基本没什么问题。 哑语也从两个小时，追加到三个小时。 与此同时，飞速进步的是她熟稔比划手势的水平，现在可以和周融在日常上顺利交流。 佣人也能通过她的比划，大概明白她想要什么。 这天，姜致刚刚结束康复训练，她浑身是汗，抬头看去。 就是周融站在门口，不知道和谁通话的模样。 第511章 不回来看看 周融侧目看过来，放下手机，大步走进来，“怎么了？” 姜致说：‘公司电话？’ 周融淡淡说：“不是，一些骚扰电话。” 姜致敛了一下眉，转过话题道：‘今天陈老过来吗？’ 倒不能怪姜致这么问。 昨天夜里，陈老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说他可能今天不能到别墅，让姜致自己练习。 姜致现在的微信号是周融给她准备的小号，上面就周融和陈老两个人，没有其他的，起先姜致也问过周融问什么，他给的答案太合理合据，说因为背后的人还没抓到，要是他们沿着社交媒体的ip找到姜致，之后可能还会派人过来。 的确有这个可能，姜致也就没有再登微信。 不过，她也有刷外界的新闻、报道一类，基本和周融、许助理的话能对的上号。 比如像上次许助理说的，ai冲击着全球各色各样的职业，京市已经有很多企业蠢蠢欲动了，就连曜日也在拉投资，想做一个差不多的ai出来。 所以她看完这些后，就基本把手机闲置了。 周融面色如常，“应该不会过来了，他今天有别的学生，可能需要耽误一段时间，他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了后天过来。” 姜致嗯了声，说：‘陈老是个好老师，如果可以，我想请他吃顿饭。’ 周融一顿，“出去？” 姜致摇头，‘在家里，我亲自做。’ 周融定定看着她，随后看了看身侧的佣人。 佣人低眉顺眼，从房间里退出。 他说：“有想要的食材到时候备一份清单给厨房，他们会在后天早上把菜送过来。” 姜致点了点头，“那我过会洗澡完送下去。” 周融：“我陪你？” 姜致果断拒绝，她明白周融这话里的潜意思。 鸳鸯浴。 可能是营养师的调理效果比较好，她这几天气色恢复了大半，精神也好了不少，身体也丰腴不少。 所以，周融几乎每天夜里总会索要一些‘报酬’，虽然都是点到为止，但她也吃不消，总要平复许久。 如果她不肯，他就会亲到她愿意为止。 次数一多，她真的把自己守不住那道底线。 姜致没再等周融接话，步履加快，直接出了房间，回卧室洗澡。 独留周融站在身后。 周融抬起眼睛扫过一眼，正要跟上去，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他低头扫过一眼。 脚步一顿，周融侧身往反方行去，那边的尽头是一间书房。 周融走进去，把门关上。 顾鹤之开口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公司现在不是有你吗。”周融微微低垂下眼睛，嗓音平静：“我看了最近的公司数据，你做的挺不错的，暂时不需要我过去，你也能保证公司稳定前进。” 顾鹤之压低声音：“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周融视线定格于窗棂下那盆绿萝，他走过去，道：“那是什么事？” “现在那警察天天问我要你人，每天来一趟，你不回来看看？”顾鹤之看向门外走廊，正被助理拦着的几个人，说：“他好像查到什么线索了，觉得是你绑了黄恒，想请你回去喝茶呢。” 周融不明意味笑了声，“他有证据吗。” 顾鹤之翻了个白眼，“没有，要是有的话，我现在还能站在这和你讲话吗。” 周融：“你既然知道他没切实证据，你怕什么。” 这个反问，让顾鹤之一时语塞。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是觉得糊涂了，可能是对国内警察的天然敬畏，总觉得人像自己小时候的班主任，一看见就不自觉想把话全部吐露了，不然总觉得自己心虚。 周融继续说：“而且就算他怎么查，也只会查到黄恒是自愿和我走的。” 顾鹤之：“你现在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话说的轻松，不明白面对压力的我。” 他哀怨地看着正大步流星走过来的黄警官，说：“公司员工都以为我犯什么罪了，让人警察天天来，不少员工和我提离职呢，行了，不说这些了，他现在又来找我了，挂电话了。” 一个公司如果天天来警察，不止公司里的员工，连同外界都会以为曜日出了什么事，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而且，现在想把曜日拉下来的，不再少数。 第439节 还有一个梁老爷子在虎视眈眈，短时间内可能查不到什么，但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周融淡淡说：“如果他再和你问起我，你把我的电话给他。” 顾鹤之就等着周融这句话呢。 二话不说，直接应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电话挂断。 关警官的眼睛扫过来，问：“顾总，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顾鹤之坐下来，“关警官你天天过来，不累吗？” “为人民服务而已。”关警官道：“只是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很久了，上头给我们的压力也很大，所以我也不得不过来骚扰顾总。” 顾鹤之正要开口。 关警官的话题直接绕了回来，他笑盈盈看着顾鹤之，“顾总，上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顾鹤之勾了勾唇：“是我的助理。” ——顾鹤之的助理有两个，一个是顾乔，另一个是最近跟在他身侧的女助理。 这个跟在他身侧的女助理，现在就在办公室，怎么样也不可能给他打电话。 那么只可能是顾乔。 关警官顿然直起身，向前倾，“顾乔？” 顾鹤之坦然：“关警官不是一直想要顾乔的消息吗，我现在可以给你。” “他现在在哪？”他问。 第512章 心里有诡 顾鹤之：“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我有他的电话，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发给你。” 关警官：“那就麻烦顾总了。” “不麻烦。”顾鹤之抬起眼眸，看了看门外等候的警察，意味深长地说：“只是我公司毕竟是小本买卖，关警官天天过来，容易造成人心惶惶，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关警官：“我们尽力，顾总你也知道，办案重要。” 当初从黄茹那里得到线索后，他们马不停蹄开始搜山，还从别的部门借了不少人。 可是几天几夜过去，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搜到。 他们没有找到人，黄茹自然也不肯说。 两相僵持之下，周永涛被人举报在周氏受贿多年，且证据确凿。 周永涛是周融的父亲，也是周氏的一员，这么一来，他们只能暂时把两案并在一起调查，看有什么关联。 黄茹过来看过两回，之后就是整整几天没来，电话也打不通。 关警官对此起了疑心，去他们的房子查看，没人，且好像几天都没回来了，而询问附近的邻居，他们的回答也是不清楚，也就几天前见过黄茹出门。 那天，是她看望周永涛的日子。 关警官只能顺着往下查，查来查去，就发现在当天黄茹出了警局之，回家的路上，给人绑走了。 且，他们相当嚣张。 在他们发现后，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他说要周融做交换，可以的话，他们把黄茹母子放回来。 也是因此，关警官发现，周融以顾乔的身份继续活动着，宴会那天被假救护车带走的人是——黄恒。 线索到此就断了。 但直觉告诉关警官，周融知道的一定比他多。 顾鹤之起身送关警官离开。 临走之前，关警官道：“顾总，你应该没有其他信息没告诉我了吧？” 顾鹤之微笑：“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关警官。” 关警官没说什么，快步走出办公室。 眼看着人从公司离开，顾鹤之揉了揉眉心，掏出手机，给周融发了条消息。 不一会，手机收到回信，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而另一侧，周融看完消息，抬脚出了卧室。 浴室里吹风机的风声响起，他侧头看一眼，再收回目光，低头扫过正在震动的手机。 顾鹤之刚刚发完消息，人就来了电话。 理应是这个案子急的不行了。 周融接通电话。 关警官的声音从中响起，“周融，好玩吗？” 周融低眸，他的手扶在二楼的栏杆上，平声说：“这个问题，关警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背后的凶手。” 关警官一顿。 周融开口：“你不用问我的行踪，也不用查我现在的ip，过两天吧，我们见一面。” 关警官心下一惊，侧头看了看正在电脑操作的程序员，他态度同样平静，“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说过两天见，我怎么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周融笑道：“你也可以不信我。” 话音落下，他挂断电话。 随后，周融手指微动，把一份资料发给另一个对话框里的人。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扭头看过去，眉心微敛。 ‘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姜致眼神里都是探究，‘是顾鹤之？’ 周融抬起眼睛，‘他说关警官来找我，问我见不见。’ 关警官这个称呼有点遥远，姜致从脑海里把人翻出来，她像是想到什么，‘人还没抓到吗？’ 周融说：“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我配合。” 姜致：‘需要我过去吗？’ 周融没接，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想出去看看吗？” 姜致当然想，沉默两秒，她问：‘会不会有麻烦？’ 周融上前一步，手掌轻轻碰上她的发梢，男人动作轻柔，他声音不徐不疾：“不会。” 姜致：‘我想出去。’ 其实再怎么样，只要一个地方待久了，人都会觉得压抑。 何况，别墅虽然比普通的房子要大一点，但归根结底，还是一栋房子而已，待的时间越长，心情就会越压抑。 姜致也深有感受。 她之所以没有提出来出门的打算，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有一定心里阴影。 周融说：“我带你去逛逛，顺便带你去见一个人，好不好？” 姜致注视着他的眼眸，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周融办事相当的迅速，隔天中午，他就带着姜致来到了饭店门口。 姜致抬眼看了看店门的名字，再看了看附近的街道，是周氏附近的餐馆，她记得上一次过来吃饭，还是被张华莲叫过来的。 现在往回看，这才发现已经过了许久。 京市的盛夏正在过去，点点凉意随着入秋环绕，今天温度又偏低，姜致拢了拢自己的外套，跟着周融上了二楼。 上楼的途中，周融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 姜致望过去，周融把手机收起来，反掌握住她的掌心，淡淡道：“小心台阶。” 姜致顺势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台阶，一阶阶向上。 周融带她走到一间房门面前。 接着，他叩响了房门。 门内一道女声出来，‘请进。’ 姜致拧眉，她记得昨天周融和她说的是关警官，关警官不是个男人吗。 周融推开门。 入眼的不是关警官，而是谭雅尹。 谭雅尹这段时间应该过的很不好，整个人身上穿的也比之前差，眉眼耷拉着，没有以往那股傲气，一眼扫过去，哪里像以前被张华莲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谭雅尹看见周融他们也是一惊，倏然站起身，“你——” 紧跟着，她看见了在周融身后的姜致，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你怎么在这？” 姜致侧头看向周融。 周融把姜致的心声问出来，“这么大反应，心里有鬼？” 他拉着姜致坐下来，嗓音淡淡：“还是说你觉得她应该去哪，船上吗？” 谭雅尹神色骤僵，半晌憋出来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融平静道：“无所谓，你和季姣姣合伙的证据我都有，不差你承认。” 谭雅尹想到什么，咬牙切齿：“我说她怎么联系不上了，原来是逃了。” 话毕，她看向姜致，脸上表情淡下来，眼神闪烁着复杂。 “真是可惜了。” 第440节 第513章 司马昭之心 谭雅尹在可惜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约莫是可惜姜致没有被送上船，没有看见周融从内到外崩塌的模样。 谭雅尹也的确在可惜这件事。 她给自己倒了一壶茶，脸上没有丝毫慌张，“坐吧，既然都约我吃早茶了，不坐下来吃点再走，不是可惜了吗？” 姜致侧目瞧向周融。 周融拉开椅子，姜致坐下来，他顺势坐到姜致的另一侧。 谭雅尹看着他们俩的动作，忽而笑了：“看来我也不算太失败，你爱上她了。” 她用的是‘爱’这个字，而不是喜欢。 重量不言而喻。 周融眉心微动，声音平静：“我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谭雅尹：“想知道帮我的人是谁？” 单论谭家和周家现在的实力，想在周融把京市翻了个遍的情况下，把人运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非，背后还有人帮助。 谭雅尹反问：“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周融道：“我妈是你姨母。” “是啊——”谭雅尹眼神恍惚一瞬，她豁然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周融，说：“为什么最后她也会选择别人，不要我呢？明明是我经常陪在她身边，她有什么不高兴，我怕也要哄她。” 周融一针见血：“所以她不给你钱之后，你就反目成仇了？” 谭雅尹唇线霎时抿紧，眼里痛恨和神经质交织，大声说：“我没有。” 周融步步紧逼，“如果你没有，那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拉我下地狱，所以不惜一切代价？” 谭雅尹正要开口反驳，她像是想到什么，骤然停下声音，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姜致和周融。 “不聊这些了。”谭雅尹说：“我们换个话题，你们不是想知道我背后的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 她猛然提起这个话题，怕并不是想简单的告诉周融。 姜致略微侧头。 桌下，男人的手握住她的掌心，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表面还是风轻云淡：“你开条件。” 谭雅尹说：“送我出国。” 周融敛眉不语。 “你应该很清楚，我一旦告诉你，在这边我就没了活路，只能出国。”谭雅尹压低身体，继续说：“而且我觉得这个条件对你不算难，至少有顾鹤之的帮助，你可以顺利达成吧。” 的确。 顾家的部分家业还在国外那边，只要他想，联系顾鹤之，送谭雅尹出国事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前提是只要他愿意。 气氛一点点僵持。 周融眉眼平静，“可以。” 谭雅尹松了一口气，然而在下一秒，周融又开口说：“但是在这之前，你知道什么要全部告诉我。” “不可能。”这个要求被谭雅尹一口拒绝，她说：“我要是都告诉你了，我还能出去吗？” 她的目光微微偏向周融身侧的姜致，若有所思道：“她是变成哑巴了吧，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话。” 周融目光沉下的同时，手上被女人的指尖握住。 姜致眼神安抚，面向谭雅尹，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谭雅尹一瞬间就笑了，她其实对姜致的恶感并不强烈，只是有一层嫉妒。 如果不是因为周融、因为张华莲，还有郑荣，他们毁掉了她的人生，还装得道貌岸然的样子，她是不会想着动姜致，毁掉周融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哑了也挺好，他也能对你多一层怜惜。”她说。 姜致静静看着谭雅尹。 谭雅尹说：“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告诉你黄娟他们在哪，你可以把他们救下来，之后你送我出国，等你这件事办成了，我就把和我联系的人告诉你。” 周融手指敲了敲桌面，“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 这个态度是答应了。 谭雅尹：“你也可以不信。” 说着，她起身，把一张纸条推到周融面前。 “你可以叫人去查查看。”她说：“等你看见他们，就知道是真的，是假的了。” 谭雅尹离开包厢，姜致看了看摆在桌面上的地址，又看了看周融。 上面的地址是京市郊外的一个废弃工厂，那边地势复杂，被时间淘汰的工厂比比皆是，很难找人，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姜致思忖片刻，抬起手比划什么，却又一把被周融握住手。 他风轻云淡地说：“这边餐点口味不错，你可以尝一点。” 姜致一顿。 就当她再度抬头，门口推门的动静吸引了她，她以为是谭雅尹折身回来，入眼却是老熟人了——关警官。 关警官拉开椅子，在他们面前坐下来。 “我们是有经费，但也经不起你们吃的这一顿。” 姜致眼睁睁看着周融把纸条递给关警官，“这条线索应该够你再申请一部分经费了。” 关警官仔细看过纸条上的线索，折起来收到口袋里，“行，今天就当我请了。” 他抬起眼睛，看向神色惊讶的姜致，笑着说：“我刚刚就在隔壁，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其实，约谭雅尹这件事，还是周融提出来的。 关警官当时还挺怀疑的，觉得谭雅尹不会说，也不会提供线索，却没想到真的给了线索，虽然她的话很冷硬，但可能对张华莲还是有那么两分感情的，不然也不会退步的这么容易。 想到这点，关警官脸色重新振作，招呼着姜致多吃点。 姜致长睫垂落，小口吃着饭。 她不能开口，席间开口的人就关警官和周融，更多的时候是关警官问，周融答。 没一会，关警官就绕回了正题上。 ——他问姜致是怎么回事。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周融只是笑了笑，圆滑地把话题引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结束用餐，关警官去前台结账，周融和姜致先走一步。 出了门口，上了车。 车门严丝合缝的关上，隔绝门外的声音。 姜致侧过头看去，‘我感觉关警官对你好像很……忌惮。’ 她斟酌着自己的手势，似乎在怀疑自己的感观对不对。 周融单手握住她的掌心，淡淡说：“是，也不是。”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姜致一瞬间蹙紧眉头，周融低下头过去，嗓音沉稳：“他不是忌惮我，忌惮是他的顶头上司，我和他的顶头上司有点私交。” 话说到这里，局势就足够明显了。 社会毕竟是人情社会，作为上流圈层，他们的出生和别人不一样，想要认识什么人也比常人容易的多，周融早些年还帮过那位警长大忙，所以在不触犯规则的情况下，偶尔行个方便还是可以的。 姜致一愣，她联想到什么，忽而唇上一热。 他偷亲。 第514章 小误会 姜致顿时看向眼前的周融。 周融问：“怎么了？” 姜致：‘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我亲了你一下，我知道。”周融说：“我还能再亲你一下。” 姜致刚刚在席上吃了不少东西，蒜蓉凤爪，炒粉，还有等等一系列的油油的东西，她都吃了。 看着周融要凑过来好，她赶忙抬起手，挡在唇上。 周融勾了勾唇：“不给亲了？” 姜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油。’ 周融像是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背，抱上腿，“我不嫌弃。” 他自己说的倒是大义凌然，吃东西的又不是他。 姜致不想搭理他，挪了挪身子，想要做到一边去。 周融扣着她的手腕，“又不搭理我了。” 姜致斜斜睨他一眼，不吭声。 周融抓起她的手，脸挨着她的手背微微一蹭，开口说：“不逗你了。” 第441节 姜致抽回手，起身坐到一侧去。 周融看过一会，估摸人心里是真的对他烦了，也没再开口，坐在一侧，开始处理工作。 回家的车内安静一路，时不时夹杂周融打电话的声音。 等到家门口，司机到后排来开门，却看见姜致撑着手臂，似乎是睡着了。 司机看了看姜致，又看了看周融，有些迟疑：“顾先生——” 周融说：“我自己来。” 司机退到一边，周融定定看着姜致。 女人似乎是睡得不舒服，眉眼都是皱着的，她唇线轻抿，周融抬起手小心翼翼把她揽进怀里，抱着缓缓下车，他每一步都走的极稳，没有丝毫颠簸。 姜致眉心渐渐舒展，她无意识靠上周融的胸膛，轻轻蹭了蹭。 周融回看她一眼，随后抬起眼睛，看着要迎过来的佣人。 佣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没有再动，安静退到一侧，看着周融抱着人上去。 直到，周融的背影消失在二楼。 佣人左右互看对方一眼，再艳羡地看一眼二楼，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中间有些人也是在好几个家庭里当过佣人的，见识的比其他人更多一些，他们从来没有在京市见过这种男人，体贴周到，没有丝毫不耐烦，现在居然还把人抱上楼睡觉。 要知道哪一个上位者能做到这个地步？ 根本没有。 姜致睡了个午觉下来，就看见佣人三三两两的成群，似乎是在说什么。 她一眼扫过去。 经常跟在她身后的女佣小步跟上来，低声解释：“他们都羡慕夫人你呢。” 姜致：“？” 女佣道：“羡慕你能找到顾先生这么一个好丈夫，他对你真的关心的紧，不仅学了哑语，还学了……还让我们也跟着学习了好一阵。” 人不是生来就会哑语的，都是后天学习，姜致也学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回头看过去，“他安排你们也学了？” “也不是学了，别墅里的大多数佣人之前都是学过一部分哑语的，会这个是当时我们入职的加分项呢，只是这东西很少用，容易忘。”女佣思忖道：“顾先生是特意安排人来给我们巩固了，有小部分是临时学的。” 哪有什么一个人学了哑语就能和所有人毫无阻碍的沟通。 这背后一定是双方都知道这手势比划的意思，所以才能毫无阻碍的沟通。 姜致揉了揉眉心，‘难怪。’ 女佣讨巧说：“其实这也是顾先生在意你的表现，如果他不在意你，也不会想到这些。” 姜致没有吭声。 见状，女佣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她看着姜致的脸色，正思索着怎么说。 姜致扭过头，‘我想去运动室。’ 女佣点头，跟在姜致的身后。 姜致在运动室里锻炼了两个小时才出来。 她出来时，浑身出了一场大汗，站都站不稳，还是女佣扶着她回去的。 姜致问：‘顾先生呢？’ 女佣：“不清楚，您睡着之后，他又出去了，可能是去见什么人。” 姜致低低嗯了声。 女佣见她神色缓和，低声道：“您还在康复阶段，没必要这么过度训练，身体会受不住的。” 姜致：‘……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女佣腼腆笑了笑，她其实年纪也不是特别大，应该是刚出来做家政这个行业，她说：“你也别怪我话多，主要是你人善心美，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康复，所以才劝了一句。” 姜致算主顾里好说话的一类了，平日有什么，也会想着给他们分享一份，也会有气温补贴，人也看着和和气气的，他们自然也想在这里长久的做下去。 要做下去，肯定要讨主顾欢心。 姜致没吱声，半晌问：‘上次你说你会按摩，是在学校学的吗？’ 女佣点头，“我上的是荷兰国际管家学院，那是一座专门为上流圈层提供私人服务的人才学院。” 话说到这个地步，姜致便懂了。 眼前浴室也到了，姜致没再说什么，抬脚走进去。 洗完澡出来，她将女佣叫出来，让她教教她怎么上手给自己按摩。 女佣眼神闪烁，犹豫片刻道：“要不然还是我来吧，太太你来不合适。” 姜致不习惯被人触摸脚踝小腿，要不然早在最开始，她就让女佣帮忙了，所以她摇了摇头，相当坚持道：‘你教我，以后睡前我也能给自己按按。’ 看着姜致的态度，女佣最终松了口，教了姜致几个穴位的揉按。 只是教完后，她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其实没事的，先生这么爱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推门声打断欧。 周融踱步进来，“你们在聊什么？” 女佣赶紧低下头，站到一侧，姜致抬起眼，放下卷到大腿上的裙子，说：‘没什么，你去哪了？’ 周融：“出去谈了个业务，曜日的。” 姜致看他。 周融走过去，低声附于耳畔：“顾鹤之后宅的火烧起来了，他没办法，只能我临时顶包好。” 姜致疑惑看向他，印象里的沉眉不像是会吵架的样子，‘顾鹤之出轨了？’ “那倒没有。”周融说：“就是有点小误会。” 姜致：‘什么小误会？’ 周融没回答，他也不好回答，因为这误会他也造成过。 只是，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没有瞒过姜致。 第515章 重蹈我的覆辙 第二天一早。 周融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顾鹤之，默默黑了脸，他身后还跟着沉眉。 沉眉神色不愿，动作挣扎，显然是不愿意和顾鹤之过来的。 周融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顾鹤之说：“当初兄弟帮你，你也得帮帮兄弟，让沉眉在你这住几天，等时间一到，我就接她回去。” 沉眉低声：“顾鹤之你丢什么人，我们都分手了。” “谁说的？”顾鹤之说：“姐姐，我不同意。” 沉眉被他称呼臊的慌，抬起眼，狠狠瞪他一眼。 顾鹤之看似没反应，拽着沉眉手腕上的力气又加重几分。 周融不可能不帮顾鹤之，毕竟先前顾鹤之的确帮了他很多，他看着顾鹤之几眼，侧过身让人进屋。 顾鹤之和沉眉一并进屋。 而此刻，姜致也被门口的动静吸引出来。 她出现在二楼，低低垂下眼睛，就看见客厅里站着的人的全貌，沉眉和顾鹤之互相面对面的站着，似乎在互相僵持，周融站在身侧，颇有当说客的意思，还挺稀奇的。 姜致的出现也吸引了在场的人目光。 沉眉看见她，脸色当即缓和，“姜小姐。” 姜致步步下楼，‘沉小姐，好久不见。’ 沉眉一愣，像是意识到什么，倏然看向旁边的周融。 周融说：“她在和你说好久不见。” 沉眉回过神，再看向姜致，“是，我听顾鹤之说你失踪了，一直很担心你，还好你没出什么事。” 姜致侧目扫过一眼顾鹤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字给沉眉看。 ‘发生什么了？’ 她看向不约而同看过来的顾鹤之和周融，侧过身，故意把屏幕挡住，只方便沉眉看，‘是不是他出轨了？’ 沉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说出轨也算不上，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鹤之多了未婚妻，她就相当于被小三了。 哪怕顾鹤之解释过，只是逢场作戏，等到时候顾家在京市稳定，就会解除婚约。 但论迹不论心。 无论顾鹤之怎么解释，她也是被小三的，这是不能接受的。 而且在得知她的拒绝之后，他居然还企图把她囚禁在家里，明明当初，是他把她从沼泽里拉出来，现在却要让她进入另一个沼泽，太可笑了。 沉眉的态度让姜致看出一点端倪，姜致对周融比划了一个手势，随后拉着沉眉上楼。 顾鹤之下意识要追。 结果却是被周融拦了下来。 周融说：“你打算重蹈我的覆辙？” 顾鹤之抿着唇，半晌说：“我都和她说了，等顾家在京市站稳脚跟，就会和对方解除婚约。” 周融淡淡：“现在顾家还不足够站稳脚跟吗？” “只能算勉强。”顾鹤之说：“我这次想把势力全部牵回国，本来就遭受了很大的助力，如果没有外力，他们很难同意，我也只能让他们看见国内的前景，慢慢回来。” 第442节 顾鹤之本身就是顾家的继承人，但他虽然是继承人，顾家却不是他能一言之堂的地方。 否则，他也不需要借助外力了。 周融反问，“不说其他的，就说顾家在国外涉及的那部灰色地带，你觉得你能完全洗白吗？” 顾鹤之对上他的眼睛，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不试试怎么知道？” 国外秩序混乱，各色组织都有，更有枪支许可证。 顾家想要在其中生存下来，不涉及其中，几乎是不可能，他们想要成长起来，成为华裔里第一大家族，不吞并其他的势力也不可能。 这中间有些势力是黑的，也有些势力是灰的，一旦吞并下去，顾家多少都会沾惹上这些事。 周融说：“除非顾家打算断尾求生，不然没可能，国内不会允许。” 周融给的答案很直白还，也很现实，顾鹤之心知肚明，因此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恰逢此时，电话响起。 顾鹤之看过一眼，道：“我再想想，沉眉就交给你了，那个女人妒忌心很重，我担心出什么意外。” 周融能理解他，但不认同，淡淡道：“注意安全。” 顾鹤之点头，快步出去。 院子里响起引擎声。 姜致走到窗口，就看见一台车从院内行驶出去，她扭过头看向沉眉。 沉眉问：“他走了？” 姜致点了点头，她走到沉眉身侧，坐下来，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眉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些，感情这件事本来就是私密的事情，而且从遇见姜致开始，就好像是她在照顾她，她更不好意思说了，只是言简意赅地讲了一些事。 姜致听完，道：‘你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想分手，其实可以分。’ 别人给的答案都是觉得她分手可惜，或者是觉得她脑子有坑，而姜致却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她的感受是最重要的。 沉眉抿着唇，她道：“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不要分手。” 姜致看着她，神色认真不少，她握住她的手，通过掌心的温度传给沉眉力量。 沉眉掉了一会眼泪，和姜致聊了一个小时，就在她准备的客房睡下了。 她这几天因为这些事一直没睡好，有人认同自己，她心头的大石落了地，负罪感减轻不少，压在最底层的疲倦感就跟着上来了。 姜致看过几分钟，悄悄退出门口，关上门。 她正准备下楼，扭过身来，就是周融站在背后的身影。 姜致瞬间站直，‘怎么了？’ 周融问：“你们聊了什么？” 姜致：‘没什么，你昨天不告诉我，是因为怕我联想到季姣姣和任怜？’ 周融没说话，近似于默认。 姜致快步下楼，周融三两步追上她，压低声音：“我知道我做错了。” 姜致的确有因为沉眉想到自己，只是她没有那么生气。 不如说，生气不值当。 她回过头，只用一只手比划，‘你也不怕把自己撑死，既要都要，多大脸。’ 周融没说话，任凭着姜致比划。 比划一会，姜致累了，她看向自己被周融握住的那只手，道：‘松开。’ 周融松开手，他正要开口，姜致怕他追上，三两步往下走。 楼梯不算高，但她的腿还不能适应剧烈运动。 往下三四步，膝盖一软，她整个人直直往楼下摔去！ 第516章 量力而行 眼看着楼梯阶不过几米的距离，姜致知道这一摔今天在所难免，索性直接闭上眼。 一道身影闪过。 意外的疼痛没到来，身体像是被什么扯住，她侧头看过去。 周融面色紧绷，他手腕用力，扯着姜致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拉了回来，抱进怀抱。 耳侧贴着对方的心口。 然而，什么都听不见，姜致此时此刻只能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跳。 她缓了一口气，正要说话。 周融环在腰上的双臂微微收紧，他低声：“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他的声音含着浓重的歉意，姜致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把‘对不起’说出口，可他是周融，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从来没有对谁道过歉。 可这段时间不止一回了，他一直在步步退让。 至于为什么？答案昭然若揭。 比起这些东西，有其他的东西更重要，值得他去让步和反思自己。 姜致顿了一下，比划，‘其实我没生气。’ 之所以那么说，纯粹是话赶话，赶到那了。 谁知道周融是完全不看她的手势，环抱的更紧了些，眉眼沉沉，似乎是心有余悸。 姜致抿了抿唇，站着任他抱。 她明白周融的意思，之前出事，其实不止给她带来了心理阴影，周融也有了心理阴影，所以才会在这段时间对她寸步不离，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放在眼皮底下。 时间仿佛定格于这一刻，空气都不流通。 过了许久，姜致没忍住推了推他。 周融敛眉，站直身体，正要说话。 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陈老站在门口，一脸揶揄，“我站很久了，你们要抱到什么时候，不是说好请我吃饭吗？吃的你们的狗粮？” 他的眼神若有所思往姜致和周融身上扫过一圈。 姜致霎时间脖子到耳根就红了，脚趾抓地，尴尬地不行。 伸出手，她一把推开周融，扶着楼梯下楼。 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这次姜致没敢快走，都是慢慢的下来。 她走到陈老面前，说：‘陈老，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陈老说：“今天起的早了点，就来的早了点，今天打算做什么菜？” 姜致略微一顿，正准备抬手，周融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肩头，神色相当自然，“陈医生，你等着到时候吃就好了，我给她打下手。” 陈老挑眉，回看过姜致，“他给你打下手？” 这语气相当熟稔，好像是认识许久的旧友一样。 姜致心中突然多了个猜想，但现在当着陈老的面，不好拆台，只能微笑点头。 陈老沉吟片刻，“行吧，那我就不问了，等着吃。” 三人说着话，一侧的佣人上前，把陈老引入客厅。 姜致站在周融面前，‘你不去陪陈老说话？’ 周融说：“不用。” 姜致：‘为什么？’ 周融此刻的反应更加确定刚刚姜致心里的那么猜想，她抿了抿唇，问：‘你和陈老是不是认识？’ 只有认识，还是相当亲近的人，才不会这么见外。 就像是家里的长辈一样。 周融不错眼，“你发现了？” 姜致：‘……’她深深看过周融一眼，转身往厨房里走。 要是说先前的生气是故意装了一下，现在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又隐瞒她。 周融快步跟上去，提醒：“我没有隐瞒过你。” 姜致不吭声。 快步到厨房门口，她突然转身，挡在门口处，抬起眼睛看向周融。 ‘你进厨房不方便，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周融看见姜致微拧的眉头，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外乎不想和他同一个地方，他说：“我切完菜就出来。” 有个人干脏活累活，挺好的。 只是她看见他的脸，有点烦。 姜致抿了抿唇，还在犹豫时，另一侧的佣人走了进来，她说：“我们今天一早已经把菜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太太来做。” 这话说得，直接把周融的路给堵死了。 姜致看着他当即黑下来的脸，摆摆手，‘你去陪陈老说话吧，这里用不上你。’ 周融：“……” 回过头，他看向旁边的小丫头一眼。 佣人莫名感觉到寒气凝聚在后背，她迟疑片刻，看了看离开的周融，又看了看姜致，小心翼翼地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姜致摇了摇头，“没有，不用管他。” 第443节 佣人放下心来，走到姜致面前，给她挽上几分袖口，低声说：“需要我进去帮您吗，太太？” 姜致思忖片刻，“你在我旁边看着吧，要是有什么我做不了的，你就帮我一下。” 佣人点头，陪同姜致一起进厨房。 姜致一共做了五道菜，做了五道菜之后，她隐约就有些脱力了，所以之后的菜都是厨房里的佣人们帮忙做的，姜致在一边指点，顺便给他们打打下手。 端上桌面的有十道菜。 姜致扫过一眼，确定菜碗差不多上好，她侧身看着身侧的佣人，‘去请陈老他们过来吃饭吧。’ 佣人应下，前去客厅叫人。 没一会，陈老跟着周融踱步过来，沉眉从另侧的楼上下来。 姜致看着陈老，‘你不要嫌弃，都是一些家常菜。’ 陈老一眼望过去，啤酒鸭，小炒黄牛肉，排骨，两个下饭菜，还有就是京市有名的几个菜，最后是一碗鲍鱼海鲜汤，不说味道如何，闻着却是香的。 陈老皱紧眉头，问：“都是你做的？” 周融的眼神不着痕迹落在姜致的手腕上。 姜致指了桌上的几道偏辣的，似乎在说这几道是她做的。 陈老松口气，“你现在还在恢复当中，不要操之过急，做菜也要量力而行。” 姜致微微一愣，明白人是关心自己，紧张当即去了大半，点了点头。 姜致招呼着他们坐下来。 沉眉偷偷在暗处给姜致比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坐到她的身侧。 姜致会心一笑。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许是姜致在先前发现陈老和周融关系的事，周融和人说了，两人不装了，到餐厅聊起天来也是没什么顾忌，还谈了药膳方面的事，姜致后知后觉自己吃的那些药膳都是陈老开出来的。 难怪之前是营养餐，到后面却变成了带着中药味的饭菜了。 兴头上了，陈老还说过会帮她和沉眉把把脉，看看现在的身体如何，调理一二。 像是想到什么，陈老问：“你和周融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第517章 等我好一点 姜致一愣，下意识看向周融。 陈老对她还算不错，她不打算说违心的话。 ——可如果要她告诉陈老，自己未来不一定会和周融在一起，她又做不到。 楼梯上的尴尬席卷重来。 姜致唇线稍稍抿作一条直线。 周融说：“还不着急，我还在追她。” 言下之意就是没在一起。 姜致没有想到周融大喇喇的就把事情说出来了，她面色一顿，下意识看向陈老的脸色。 陈老和周融是熟人，那么想必，肯定会偏向周融那边。 然而，陈老只是得意一笑，说：“我就知道你小子这个臭脾气一定会惹人生气，现在人把你甩了吧，当初说，你不听，现在追悔莫及吧？” 周融神色淡淡，却点头说：“是，追悔莫及了。” 他偏过头，看向坐在一侧的姜致，“只希望姜小姐能给我一个把她追回来的机会。” 猛然听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姜致抬起眼看向他，又看了看陈老，‘别在陈老面前说这些。’ 陈老哈哈大笑。 半晌，他转变了脸色，斜斜睨过周融一眼，说：“你夜里别让他进房，你的身体还有点虚，需要调理一阵子，至于男女的关系……”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别搭理他。” 姜致勾了勾唇，‘好，我知道了。’ 周融眉眼有些无奈，“陈老。” 陈老说：“这都是你的报应，活该。” 沉眉坐在一侧看，也跟着笑了起来。 姜致没再坐在沙发上，站起身，把沉眉拉过来，让陈老替她看看。 陈老一一把脉，又对着沉眉说了一二。 姜致没有细听，这毕竟是人家的身体，只是她看见了沉眉稍稍难看的脸色，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 等到告一段落，陈老先去厨房，开了下周的药膳。 周融跟着他过去了。 姜致趁机把沉眉拉到一边，‘怎么了？’她像是想到什么，正准备摸出口袋里的纸笔。 沉眉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身体也不太好，需要调理一下。” 话是这么说，她的脸色却是十分的难看。 姜致到口袋的手停了停，几秒后，她还是拿了出来，对着纸张上写了一句话，随后站起身，给沉眉思考的空间。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哪怕连她也是一样的。 所以她能体会到沉眉的心情。 沉眉一下午都没有出房门，姜致有点担心她，上课多少也有些心不在焉。 送走陈老后，她起身走到沉眉的房间门口，准备敲门。 只听见里面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碰到门板的手停下，姜致站了一会，还是离开了门口，她休息了会。 再在夜里见到沉眉的时候，人精神似乎好多了，虽然她眼尾还有点红，但是脸上却很轻松，对姜致笑了笑。 姜致心下一定，放松不少。 夜里吃的饭还是中午那些没动的，几个人就着吃了些，姜致就准备出去散步，这是她日常的定点运动了。 现在的天气转凉，京市昼夜温差偏大。 姜致裹着一件薄薄外套，往外走去。 一件柔软的厚毛衣顿时盖在她的身上，她回头望去，发现是周融跟了过来。 姜致问：‘一起散步？’ 周融看过她两眼，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微黄的灯光静静伫立在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上，风从中间穿了过去，天气比姜致想象的更冷，她下意识拉拢周融给她铺上的外套，神色淡淡，眼神专注地低下来，一颗颗数着小石子。 而她没注意到的地方，影子拉长，纠葛在一起，痴缠爱恨。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他主动开启了话题：“黄曼珠在找你。” 姜致抬起眼，‘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所以说能玩到一起当朋友，一定是有某一部分脑回路是相似的。 周融说：“她担心你出事了。” 姜致一怔，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心头有莫名状的热流淌过。 周融道：“你如果想见她，我可以通知一下。” 片刻，姜致摇了摇头，‘暂时不了，等我好一点再说吧，麻烦你给她报个信，说我没事。’ 周融定定看着她，“不想见她？” 倒不是不想，只是现在还不能够，姜致是个要强的人，她希望自己能见到黄曼珠的时候，是自己状态最好的时候。 她说：‘等我好一点。’ 周融手掌压上姜致的发梢，温柔摩挲一会，“我知道了。” 姜致道：‘谢谢。’ 停下脚步，她抬起脸看向周融，‘有一件事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了，陈三他们回来了吗？’ 重伤不养一两个月下不了床的，所以她也一直没有问，想等周融自己说。 可今天既然说到了养伤这个事，她就顺便提出来了。 周融说：“还要在星城养一段时间，不过应该快了，等到时候他们回来，我会安排。” 沉默一两秒，姜致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行去。 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姜致走了一圈有余，总觉得累的很，折回卧房洗个澡，就打算闭上眼睡觉了。 她这段时间睡得很早，今天又是格外的累，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姜致就睡沉了。 吱呀一声。 门从外面被推开。 黑色身影从外走进来，他踱步到姜致的床边，床头灯半开着，照映出女人长长的眼睫和恬淡的睡颜，她呼吸清淡，胸口微微起伏，可能是有些热，小巧脚踝探出被褥，放在外面散热。 周融抬眼看过去，垂手，轻轻掀开被褥。 许是有些冷，女人紧皱眉头，蜷缩起身体，小腿往被子里缩，却被男人捏住脚踝。 粗粝大掌逐步捏上小腿，再到大腿肌肉。 动作舒缓却不乏力道。 姜致蹙起的眉头松开，时不时出现两声嘤咛，似乎睡的更沉了。 门外女佣身影出现。 第444节 她看见门内的场景，下意识要叫人，可看着周融淡漠的眼神，她又闭上了嘴巴。 静静看过两秒，女佣把门带上。 周围的世界唯有床头一盏灯。 这盏灯在半个小时后熄灭，转而到了次日一早，天光破晓。 姜致被女佣叫醒，她坐起来，只感觉自己身体轻松了不少，昨日睡前的酸痛都没有了，不过却困得很，应该是昨日没睡好，她总是梦见她的腿被谁紧紧拽着，走不动。 她把这个话当做玩笑说给女佣听。 却看见女佣心虚的神色。 第518章 敲两下是拒绝 小姑娘年轻，容易被诈出来。 姜致不动声色地问：‘昨夜你进过我房间了吗？’ 女佣赶紧摇摇头，说：“没有的，太太。” ‘那就是别人了。’她说。 女佣眼神慌张一瞬，她像是刚才记得遮掩，垂下眼，小声说：“我不知道。” 姜致道：‘你最好不知道，不然这件事——’ 她换了个说辞，‘你想养家，但也别忘了，不忠心的佣人到哪里都不会被人要，所以你最好和我说实话，不然到时候被开除了，谁家还能聘请你？’ 女佣知道姜致说的是对的，但是她心里还存着一线侥幸，咬着牙，不肯说话。 姜致定定看着她。 女佣的头越垂越低，腰也越来越弯，似乎恨不得低到地上去。 姜致：‘是我在这个家里没有说服力了吗。’ 周融是这个家一言之堂的主人，可他是，姜致更是。 平日里，周融对姜致就是百般纵容，要是姜致真想开除一个人，让她在上流圈子里混不下去，轻而易举。 毕竟，上流圈子也就这么大。 可她要是说了，姜致因此抗拒周融给她治疗，她会不会被周融开除？ 女佣张了张嘴，小声解释：“不是的，是我真的不知道。” 姜致眉眼沉沉，她看着女佣，忽然缓和神色，‘那这样吧，我问，你点头，就不算你告诉我了，算是我自己猜的，怎么样？’ 女佣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姜致：‘进我房间的人是周融？’ 女佣继续点头。 姜致：‘你这么紧张，一定是他做了让我比较抗拒的事。’ 女佣的唇紧紧抿直，她此刻心跳的很快，眼睛看着姜致，随后不着痕迹看了看她的腿。 这个举动仿佛在提醒什么。 一瞬间让姜致联想到自己的那个梦，她抬起眼睛，问道：‘他给我按摩了？’ 眼见着问到关键点，女佣终于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楼下有佣人说有电话找姜致，让她下去一趟。 姜致只能止住思绪，站起来往楼下走，去接电话。 看着姜致窈窕的背影，女佣暗地里松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人会这么敏锐，居然直接猜出来了。 她快步跟上姜致的步伐。 电话是关警官打来的。 姜致拿起电话，就听见人说：“王恒和王芳都救回来了，王芳把她知道的消息都吐露了。可以继续下一步。” 她顿了顿，把电话交给女佣，随后给她比了手势。 女佣看着手势，结结巴巴开口：“太太说，先生不在家，让你晚些再打电话过来。” 关警官：“没关系，找她说也一样。” 关警官的声音并不小，姜致站在一侧，就能听见。 她思忖片刻，往周围看了一圈，佣人悉数退下，就剩一个女佣站在姜致的身侧，帮她做同声翻译。 “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到的？” 关警官说：“王芳吐的证据和上面的人没有直接关系，到时候只要人否认，人可以很轻松的摆脱嫌疑，所以我们需要谭雅尹这个人证，只要她能证明指示她的梁管家其实是梁老爷子派来的，我们才能抓捕他。” 这是在暗示，让他们一定要把谭雅尹留下来。 他还是担心，因为谭雅尹和周融是亲戚关系，人很有可能放人离开。 姜致不置可否。 这件事谈完后，关警官说：“我是通过周融的行踪路线判断你在哪的，一遍遍试电话，才打到这里来。” 姜致眼睫微微垂下，她看过女佣一眼，让她也跟着退下。 女佣照办。 见她离开，姜致轻轻在话筒上敲了两下，表示自己听见了。 关警官道：“你有没有想过报警？周融现在把你囚禁在那个别墅里，你难道不想让他也进去吗？” 姜致仅仅是在话筒急促的敲了三下，似乎在拒绝。 关警官深深吸一口气，“敲一下是同意，敲两下是拒绝。” 姜致敲了两下。 态度相当的明显，连同关警官的话都没说完，她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并不打算因这件事起诉周融。 且，现在周融并没有直接把她关在这。 是她自己不想以这个姿态出去。 有些事，姜致还是分的明白的。 只是关警官还不死心，虽然周融的确给了他们很多证据，也送了很多证人给他们，但种种迹象表明，他应该是私下做过了什么，但那些人不肯说，他没办法。 而现在，姜致也不肯说。 关警官酝酿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你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他好，要是他真的有朝一日误入歧途了……” 身后有人踱步而来，接过她手中的电话。 姜致抬眼看过去。 当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她放了手，周融深深看过她一眼，接过话筒，淡淡说：“关警官，我不会的，我一直谨遵底线，不该做的事不会做。” 关警官吐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 姜致举起本子给他看，周融略微低下头，随后声音更淡了三分：“你放心，我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放谭雅尹离开过，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关警官也只能尴尬地应下来。 周融眼皮低垂，身后影子阴翳滋生，他声音不徐不疾，却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不过我希望关警官还是别骚扰我的妻子了，而这件事，我会和您的上司如实说明情况。” 关警官眼皮一跳。 下一秒，电话挂断。 周融侧头看向她，声音平静：“以后不用接他电话，那边的事我会处理。” 姜致顿了顿，问：‘他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其实不用问，她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几秒后，她还是道：‘算了，你不用告诉我了。’ 握在手上的手蓦然紧了紧。 第519章 瘙痒难耐 周融身体侧过来，姜致抬起眼睛，男人的唇便印了下来。 “为什么不用说了。” 这话一出，姜致怔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对方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唇肉厮磨，温柔相渡。 一下又一下，啄着她的唇珠。 姜致被亲的受不了，伸手抵在他胸口，仰起脸看过去，‘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周融眼睛微眯，“我胡思乱想？” 姜致反问：‘不然呢。’ 周融脸上表情冷了半寸，姜致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吃醋了，要是放在以前，可能姜致还会哄一哄，但是现在她不会哄了，不过有些解释还是该解释的，后退半步，她解释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想法，我没有那么想过。’ 这落到男人眼底，就是赤裸裸的不在意。 甚至，还有点厌烦。 周融淡淡说：“只是随口一提而已，不用在意。” 姜致狐疑扫过他脸上半寸，男人眉眼舒展，神色依旧，可隐隐能从眼底看出几分不虞，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她的话说到一半，周融的手机突然响了。 周融拿起手机一看，踱步出去接电话。 话题硬生生被人掐在这，不了了之。 第445节 姜致定定看着他背影半秒，起身进了厨房。 可能是人缓过来了，闲下来了，也可能是昨天陈老的夸奖，她对做饭重新拾取了兴趣，今天的早餐她也是特意让女佣放着，打算自己动手做。 姜致做的很简单，玉米饼、豆浆、两个鸡蛋，和两个三明治，还有从外购买的小配菜。 女佣在一边给姜致打下手。 姜致做了两份，她看着其中一份，说：‘给楼上沉小姐送过去。’ 女佣迟疑：“太太，顾先生他……” 姜致错开视线朝女佣看过去。 女佣顿时噤声。 姜致神色淡淡，她把自己的那份端进餐厅，坐下来吃。 恰逢这时，周融接了电话回来。 入眼就看见姜致坐在餐桌上，安静吃着东西，女佣站在她身后，一脸紧张，看见他来，结结巴巴喊了一声：“顾先生。” 周融问：“我的呢？” 他的视线看着姜致，没有看着女佣，似乎在等她回答。 然而，姜致头也没抬，搭理都没带搭理他。 女佣小声说：“先生你想吃什么，我们厨房现在给你做。” 周融皱了皱眉，“不用你管。” 拉开椅子，他坐到姜致的对面，抬起眼看向她，身体微微朝她的方向靠近。 男人目光近在咫尺，不说多唬人，但也能让人吃不下饭。 姜致缓缓抬起眼睛，她眼神的疑惑表达的恰到好处，仿佛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我怎么知道你的，厨房没给你做吗？’ 周融哼笑，“既然这样，那我就自己拿了。” 姜致以为他是要进厨房自己做，但看着他把自己面前的三明治拿过去，才像是意识到什么。 只见周融三两下把东西拿过去，很迅速且又斯文的吃完了。 姜致：‘……’ 周融对上她的眼睛，唇边的笑意很淡：“可以麻烦顾太太再给我做一份吗？我还没吃饱。” 顾太太，是别墅佣人私下对她的称呼。 因为周融在这里用的姓名是顾乔，所以这里的佣人都称她为顾太太，现在他用上这个称呼，分明是戏谑她。 姜致暗暗瞪过去，‘不行。’ 周融可惜说：“那我再去煮碗面吧。” 说完，他起身走进厨房。 姜致没回头，也能听见锅炉烧水的声音，不大不小，没过一会，水沸腾的声音跟着出来了，还有刀剁肉的笃笃声。 指尖用力捏着筷子，她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没回头。 不知周融在做什么，猪油的香味慢慢在空中抒发。 紧跟着，是鸡蛋和香油的味道。 姜致口中的鸡蛋顿时索然无味，她三两口吃完，把豆浆喝掉，就准备上楼。 一声沉闷的砸桌声。 姜致看过去，一碗面端到她面前。 绿油油的葱花浮在汤面，上面窝了一个溏心蛋，她顺着男人的手腕看过去。 周融声音不徐不疾：“礼尚往来。” 其实姜致刚刚是没吃饱的，现在周融既然把面端过来，她不吃白不吃。 思绪转圜，她重新坐下来。 周融面上不显，眼底的笑意浓重，他看着姜致，适时递上一双筷子，把她下一步的行动拿捏的死死的。 姜致不说话，小口吃着面。 周融单臂撑着桌面，因着先前进了厨房，他把西装脱了下来，此刻就是马甲衬衣，他斜斜靠在桌前，宽肩窄腰一览无余，略微低下头，他看向面前的姜致。 “味道怎么样？” 姜致抬眼扫了扫他，‘还可以。’ 周融哪里不懂她的小动作，他的身体朝她倾靠。 姜致警觉地想要起身，往旁边靠，周融一只手握住椅手，沉下腰，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唇角。 “味道是还可以。”他像是在重复她的话。 姜致眉眼微恼，她看了看椅子旁边的两只手，现在她整个人更像是被囿进他的怀抱里。 ‘你——’ 她的耳根贴在周融心口的位置，有力心跳在持续跳动着，暴露着男人也不平静。 姜致一瞬间哑了火。 谁让吃人嘴软，用人手短。 最后的碗筷是姜致和周融一起收拾的。 周融洗完，姜致在旁边打下手。 她看了一会，就看见上楼的佣人把餐具送下来，对着她说：“太太，沉小姐吃完了？” 周融侧过身，“所以你做了两份，但是唯独没做我那份。” 姜致心虚一秒，长长睫毛倏然抬起来，她看向周融，‘所以呢？’ 周融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沥干池里，他冰凉指腹抓上她的手腕回，凉的姜致一哆嗦，她想抽手，又被他抓了回去。 佣人心照不宣的退下。 姜致用眼神警告他别乱来。 周融一个横抱将她抱起来，穿过客厅带回楼上。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而至。 姜致又气又羞，低下头把自己埋进周融怀里，恨不得假装自己不存在。 这种酷刑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才结束。 姜致被周融放在床上，她还记得那种脚趾扣地的尴尬，抬脚就要踹他。 周融一只手拽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接电话，姜致离的近，这会倒是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似乎是张华莲的声音。 她无声道：‘放开我。’ 周融充耳不闻，指腹却抵着脚踝摩挲打圈。 瘙痒难耐。 第520章 还和他见过 姜致耳尖发红，她试图抽回脚。 偏偏每到这时候，周融就会反向握住她的脚踝拽紧，丝毫不给机会。 被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那边的张华莲敏锐开口：“你在做什么呢？” 周融抬眼看过一眼姜致，并不回答。 姜致紧绷身体，眼神慌张。 再怎么说，张华莲也是长辈，要是人知道她和周融在做什么，以后她怕是没脸再见她。 就在这时，周融开口：“没什么。” 张华莲狐疑，“真的没什么，你不会是在外面胡搞吧，周融我警告你，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姜致豁然看过去。 周融说：“我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 “姜致，她虽然不在了，但她救下你是事实，既然她救了你，你就不能忘恩负义。”张华莲说的信誓旦旦，“不然小心我和你爷爷说。” 周融呼吸变化几秒，他看了一眼姜致，把人拽过来，抱进怀里。 后背抵着健硕胸膛，姜致被迫坐在周融的腿膝，听他和张华莲说话。 光是刚刚那一瞬间的惊慌，她现在后背就湿了一小块了。 姜致脸色绷紧，反手握住周融骨节分明的手掌，示意他适可而止。 周融只是斜斜睨过一眼她，“您什么时候和姜致这么好了？” 张华莲沉默几秒，叹口气，“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好孩子，后面从新闻上又看见她救了你的事，我觉得门第没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还是你们要幸福。” 她顿了顿，继续说：“现在哪怕人失踪了，你也不能对不起她，知道了吗？” 周融轻描淡写的嗯了声，他低下头，看着神色有些许复杂的姜致，捏了捏她的手腕。 姜致的思绪被迫中断，她抬起头，看过周融一眼。 周融低下头，啄吻她一下，随后说：“今天您打电话来，还有什么事吗？” 张华莲小心翼翼地问：“阿雅是不是犯什么事了，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 张华莲之所以知道这件事，也是看见谭雅尹慌里慌张回家收拾东西，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她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我知道。”周融换了个姿势，把姜致更舒服的圈在怀里，他脸上淡淡，“你是想帮她求情，还是想走关系？” 第446节 张华莲急忙否认，“没有，没有。” 她说：“我就是问问情况，你也知道阿雅在我膝下养了很多年，我对她是有感情的，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要给你姨妈交代，所以你告诉我大概情况就行，但凡是她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也肯定不会包庇的。” 姜致知道张华莲改变了，可一段时间，她不知道人改变的这么大。 ——当初只会偏袒谭雅尹的周太太现在也擦亮了眼睛。 没有无条件的偏袒和纵容。 周融说：“这事不小，你别参与。” 短短八个字，就算是给张华莲一个回答。 谭雅尹一定是犯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所以周融才会说这些话，张华莲说：“我知道了，那阿雅的行踪——” 周融：“我过会给你个电话，你给他就行。” 张华莲：“好，我知道了。” 话题说完，张华莲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本身也是个不太会说话的性格。 干巴巴憋出两句：“你照顾好自己，周家有我和老爷子，你爸回不来的，别担心。” 周融没说话。 电话就此挂断。 姜致仰起头望过去，周融神情冷淡，眉眼低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一眼扫过去，周融回过来看她，“我打个电话。” 姜致嗯声。 周融是当着她的面打的电话，没有丝毫的顾忌。 电话是打给顾鹤之。 他让顾鹤之给谭雅尹安排一艘去国外的船，越快越好，安排好了，就打电话通知他。 顾鹤之没问什么，只是在挂电话前，问了一句沉眉的情况。 周融下意识看向姜致。 姜致微微摇头。 周融说：“我家那位说不让告诉你。” 姜致豁然看向他，而后下一秒，周融提前掐断电话，他凑过去，环抱着姜致，声音很低：“让我抱一会。” 他的声音充斥着淡淡的疲倦。 姜致沉默几秒，还是任由着周融抱住，她待在他的怀里，低垂下眼睛，慢慢闭上眼。 周融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再动弹，低头扫过去。 恬淡睡颜出现在眼前，女人靠在他心口，她的长发落在他的指节上，撩动着他的心弦。 放在被褥上的手机亮起屏幕。 周融看过一眼，没有第一时间去拿手机，把姜致慢慢放在床上，盖好被褥。 他这才去拿手机。 手机里是顾鹤之发来的安排船舱信息。 周融把这条信息复制粘贴，转发到关警官的对话框，再切回顾鹤之的对话框里。 抬起头，他看了看窗外的天气。 黑沉沉的云压在半空中，远处的天光逐渐被黑云吞没。 暴风雨来了。 …… 姜致是被一阵阵的雨声吵醒的。 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震动着房屋，时不时还会顺着缝隙飘进屋内。 她惺忪睁开眼，正要撑起手臂起床。 手却按到了男人温热的手掌，目光一瞬间看过去。 周融坐在她的身侧，目光淡淡看着她，“醒了？” 姜致还有点回不过神‘你没睡吗？’ 周融说：“没睡，刚刚处理了一点事，马上就中午了，有什么想吃的？” 姜致刚刚起来，没什么胃口，她摇了摇头，问：‘沉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让佣人去问她了。” 周融目光望向她，眼神认真而专注，姜致瞬间恍惚，那么一秒，她甚至以为看见了她梦里的野广木。 她放在周融手掌心的指尖蜷缩，半晌道：‘她可能不好意思，我去一趟吧。’ 周融戳破她想转移话题的心思：“你刚刚通过我看见了谁？” 姜致唇线紧抿。 下一刻，黑沉沉的天空骤然划过一道银白色的亮光，雷声震天。 姜致猝不及防跟着抖了一下。 周融的薄唇吻过她的耳朵，“是那个在你梦里的我，是不是？” 姜致没想到周融会猜到，微微一愣。 周融说：“我还和他见过。” 第521章 过会就好了 这话乍一听，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姜致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和他见面的？’ 周融淡淡抬了抬眼睛，“他用你的身体和我说话。” 姜致迟疑片刻，这句话说的更加稀里糊涂了，她揉了揉眉心，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只是这中间有太多不明白的，一时半刻，她竟然不知道怎么说。 周融：“是我委托了马医生，让他试图唤醒你，可说话的却是一个人，他自称他是野广木。” 至于中间，他让陈老帮忙，让他进入姜致意识的事，他没提。 姜致：‘……’ 她张了张嘴，最终像是放弃了，什么话都没说。 这种事放到自己身上的确很难理解。 要是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就是鬼上身了，只是现在毕竟是社会主义时代，没有这些子虚乌有。 周融说：“他还说，你很喜欢他，会对他撒娇，给他做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这事，姜致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在梦里做过一回。 至于其他的，她的确没什么印象了。 不过既然是梦里的野广木告诉他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姜致咳嗽声：‘我不记得了。’ 周融低下头，额头碰着额头，他的视线步步紧逼，丝毫没给姜致逃避的机会，“那就是说明真的有这件事了。” 姜致错开目光，可下一秒又被周融捕捉上。 到最后，姜致有些无奈地看向他，破罐子破摔地解释说：‘就算那是野广木，也是你。’ 周融的唇略微触碰着姜致的唇尖。 氧气在两人中间涌动。 “但是我吃醋。”他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姜致平声：‘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也没有孩子。’ 周融眯了眯眼睛。 姜致身体一动不动，紧绷成一根弦般，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 她什么都没说，这个态度却让周融眸子里的冷意愈发明显，他不是看不懂姜致这个态度。 陈老的话尚在耳边，他说姜致的身体很虚，流过产，又被关在地下，寒气入体，怀孕这件事估计很难，让周融做好心里准备。 对于孩子，周融是可有可无。 可他知道姜致虽然不说，她却是很希望有一个自己在世上的亲人。 而她连那句话都说得出口，就说明她可能从来没考虑过和他有个孩子。 自然也没有考虑过她自己和他的未来。 黑黢黢的眼瞳里风云变换，周融呼吸放低，身上气势骇人。 气氛逐渐沉默。 叩叩两声。 细微不明的敲门声打断僵持空间。 环在身上的热气消失，姜致微不可察的松口气，只听见门板被关上的重重一声，她抬起眼看过去。 沉眉一脸担心地走进来，她没有错过周融离开时的暗沉眼色。 她问：“你和顾先生是吵架了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姜致摇摇头，‘别理他，他就一时想不开，过会就好了。’ 沉眉点了点头，“我知道，顾鹤之也是这幅脾气，一旦没如他所愿，就摔门走人。” 姜致打起点精神，问：‘你怎么过来了？’ 第447节 说到这个，沉眉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回家了。” 姜致说：“和顾鹤之和好了？” 沉眉：“不是，是回我自己的家。” 担心姜致不理解，她解释道：“就是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我想回到那去，你也知道，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总是不习惯的，其实我在这边也两天没睡好了。” 姜致理解这种感受，当时她跟着周融去酒店、回万川，也是这样的感觉。 只是，现在人还没抓到，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就很麻烦。 沉眉说：“我会自己和顾鹤之说的，只是有一点，还麻烦姜小姐您。” 姜致问：‘什么？’ 沉眉：“麻烦你让顾先生请顾鹤之过来一趟，我想和他当面谈，不过你们俩刚刚吵完架，会不会有点不太方便？” 姜致摇头，‘没什么，就是随口说一声而已，你不用担心。’ 沉眉还有点不放心，还想说自己去和周融说，但她多少有点担心，周融不会同意。 她住进来的两天，周融虽然没说什么，但能感受到他态度冷淡。 但想想也是。 如果她和自己喜欢的人住在一起，也不喜欢有外人进来的。 佣人从一楼上来，说吃饭了。 姜致拍了拍沉眉的手臂，让她先下去吃饭，之后的事她会解决。 沉眉只好先和姜致下楼去吃饭。 她们到楼下时，周融不在。 佣人说周融的饭菜已经送到书房了，让她们不要等他。 姜致拉着沉眉坐下来。 沉眉虽然吃着饭，眉头却紧缩着，看着忧心忡忡的。 姜致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两个人结束了一顿相对安静的午餐，随后，姜致上楼，径直走向书房的大门。 门关着的。 她轻轻叩过两下。 门内男人没开口，但隐约能听见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的滋滋声。 姜致等了一会，推门进去。 周融把窗帘拉开，眸色依旧沉沉，他的口气很硬：“你过来干什么？” 姜致走上前，她看着他，‘你是不是对人家甩脸色了？’ 周融敛眉，“谁？” 姜致：‘沉眉。’ 周融淡淡说：“我的确不欢迎她，但也没必要对她甩脸色。” 基本的礼貌问题还是有的，姜致也不信周融会对人甩脸色，可能只是沉眉不太适应周融的冷硬。 然而，这一点周融不一定会听她的。 姜致比划，‘沉眉说，想见顾鹤之一面看，你看什么时候他有空过来见一面。’ 周融说：“我知道了。”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空气也相对安静。 周融抬起眼睛，神色冷漠，话里却多了几分试探，“还有什么事吗？” ‘你——’姜致抿了一下唇，‘能不能不生气了，是我说的不对，好歹我们也曾经是未婚夫妇。’ 第522章 翻书比翻脸还快 姜致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杀人诛心。 周融直接给气笑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提醒我。” 姜致眨了眨眼睛，没有反应过来周融这话的意思，‘不用。’ 周融站起身，绕过书桌，踱步到姜致的面前，仔细盯着这张脸，她面容全然无辜不解。 他先前说的话就像是一拳搭在棉花上。 这一刻，周融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些人面对姜致会那么生气。 想到这一刻，他又忽然不生气了，淡淡垂下眼眸，“你是过来和我和好的？” 姜致点了点头。 她过来之前也反思了一下，沉眉之所以会感觉周融不喜欢她，约莫是男人那时正在气头上，为了沉眉在这边住的舒心，于情于理他们中间也不应该闹的太僵。 还有一个是，也是方便自己好做事。 她眼睫微微抬起来，朝着周融望过去，斟酌地问道：‘要和好吗？’ 周融说：“可以，但我今夜要吃你做的菜。”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姜致很快的答应：‘你想吃什么，我现在让佣人帮忙准备。’ 周融：“小炒鸡，再来个番茄牛腩汤吧。” 姜致一怔，“好。” 伴随着她的点头答应，男人身上沉冷的气氛消失大半，眉眼柔和。 姜致望过他一眼，都说女人翻书比翻脸还快，其实男人也都一样。 周融伸手捏了捏她手心。 动作中断姜致的思绪，她侧头对上他的视线，他说：“不过我不能保证顾鹤之能来，他现在放弃了外界的助力，想登上顾家掌权人的位置很难，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姜致拧眉，‘他现在在外面的情况——’ “不太好。”周融平淡说：“不过这也是他应该付出的，想拿到什么，就应该付出什么。” 姜致沉默两秒，‘我到时候和沉眉说。’ 周融浅浅嗯了声，他垂头埋进姜致的脖颈里，温热呼吸抵在肩头，有些发痒，姜致微微偏开头，侧头瞧过周融。 她问：‘上次陈老给我把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周融：“有什么问题？” 姜致：‘比如很难有孕之类的。’ “……”男人没说话，但环在姜致腰上的手收紧一秒。 姜致像是读懂了什么，她情绪淡了三分，不过还是转过身，同周融面对面。 ‘其实我也猜到了。’她无奈笑了一下，‘你那时候和我吵架的时候，情绪不止有愤怒，还有担心事情被发现的恐慌。’ 这些也得多亏她在梦里和野广木相处的那十多年，以至于她对周融的情绪变化有一定了解。 冷静下来之后，就能清楚分辨出来周融那时候和她针锋相对的情绪了。 周融正要说话，姜致率先开口：‘其实也没必要，这个年头受孕的方式很多，至少我还能选择人工受孕。’ 周融眉眼沉沉，他的手掌托住姜致的手臂，“没必要这么辛苦。” 姜致：‘不辛苦，那是我的孩子，以后要和我姓的。’ 周融定定看着她。 姜致后知后觉自己这个话题说的有些早，她错开目光，看向他书桌上的电脑，“那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了？” 周融声音平静：“已经解决完了。” 姜致看过他一眼。 周融拉着她到办公桌前面来，电脑屏幕里的数据很多，通过文件名字隐约能看见是梁氏近几年的财报和资金流通数据，还有一些是某些公司交上来的项目数据，但这些公司似乎都只有一个交易对象——梁氏。 他淡淡说：“曜日要和周氏一起狙击梁氏。” 姜致迟疑地指了指其中一项，她并不是完全看不懂，所以轻而易举的，她就看见了别家公司交上来的数据和梁氏的财报并不统一。 一般来说，公司都会有明暗两套账，这算是约定成俗的规矩了。 如果小公司拿出来的数据是真的，那么梁氏—— 就存在偷税漏税的嫌疑。 周融说：“只是一个偷税漏税而已，还不足够让梁氏倒台，梁老爷子经营了这么多年，在圈内也不是吃干饭的。” 偷税漏税只是一个头而已。 他们要借着这个头，利用舆论风声，把梁氏的面具完全撕下来。 姜致觉得不可能那么容易。 周融不徐不疾：“谭雅尹是过两天夜里的船，在这之前，她会把自己和梁管家的电话录音发给我。” 姜致略微皱起眉头，‘你想把这个也爆出去？’ 周融：“为什么不？” 商场如战场，弱肉强食才是生存规则。 姜致抬起眼睛，她的比划手势变得有些慢，‘那梁时砚呢，他可是你的好兄弟——’ 不论其他，梁时砚帮周融和她的次数可不算少。 当初也是他一排众议，帮助姜致，飞往遥远的漂亮国，替她找周融。 要是现在爆出这样的事，还被人发现是周融引到的话，梁氏虽然不好过，但周融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背叛兄弟’的名头会传遍圈内。 第448节 周融道：“你想怎么做？” 姜致：‘我想出去，想去见梁时砚一面。’ 周融没说话，姜致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掌心，她的眼皮低垂，声音发闷：‘当然了，如果你考虑好了，我不见他也无所谓。’ 手心相贴，周融嗓音淡淡：“我过两天陪你一起去见他。” 姜致没说话，低低点了点头。 …… 转眼间就到了见面的日子。 姜致没有让周融跟着自己进房间，她是一个人进去的，让周融在门口等自己几分钟。 她推门而入。 梁时砚从上到下扫视过姜致一眼，“是你约我见的面？” 梁时砚是昨天夜里收到的消息，一个陌生的号码约他在酒店顶楼的房间见面，说他手上有他爷爷的罪证，让他最好过来，不然就后果自负。 本来，梁时砚以为这是玩笑。 可当对面拿出梁氏的财报流出对比，他知道对方是来真的，只能过来一趟，看看背后到底是谁。 姜致走到他身边，她拿出本子，写道：‘是我。’ 梁时砚像是意识到什么，“你又不能说话了。” 姜致抿了抿唇，‘小毛病，我们坐下来谈吧。’ 梁时砚气息平稳一瞬，顷刻像是意识到什么，他问：“周融就在门外吧。” 第523章 着实讽刺 姜致有点惊诧地看过去。 梁时砚笑了笑，解释说：“也不是很难发现，前段时间出了事，他应该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那时候姜致出车祸的事，虽然当场就封锁消息了。 可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看见的人很多，小范围的流传，还是有不少的人知道。 只是伤的轻重就没有人知道了。 梁时砚也不清楚，他想查，却同时有几股阻力在一直阻止着他，时间一久，他也差不多什么了。 片刻，姜致给梁时砚倒了一杯茶，她写道：‘他是在门外。’ 梁时砚说：“他对你好吗？” 姜致点了点头，‘还可以。’ 梁时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他半晌说：“当初在救护车上，他是怎么以假乱真的，我都没认出来那不是他。” 这件事，姜致不清楚。 直到现在，周融也没有详细地给她讲过当时的事情，只是寥寥几句带了过去。 不过根据当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凶险万分。 梁时砚看见她的神色，就知道姜致可能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清楚，他笑了一下，说：“你要是不清楚，就不说了，周融那小子从小就是我们当中心眼最重的，能想出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招数，都很正常。” 姜致说：‘他的确心眼挺重，还挺小气的。’ 放在平常的角度来看，其实就是个贬义词。 但，这话是姜致说出来的，多少就有替周融争辩的意思，尤其是看她的神情…… 梁时砚深深看过姜致一眼，他低低说：“你们和好了？” 姜致一愣。 梁时砚手上茶盏一放，他眉眼浅浅，声音冷静：“算了，周融你来都来了，不进来和我聊聊吗。” 门锁应声扭开，周融大步走进来。 他姿态闲适，落座在姜致的对面，“我来了。” 梁时砚侧目看向姜致，“你出去等我们一会吧。” 周融道：“不用了，我做什么事也没避过她，以后也不需要避着。” “那也行。”梁时砚收回目光，后背懒散靠在椅背上，他的视线像是在看着桌面，又像是什么都没看，“我有个问题，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对梁氏动手了，为什么？” 周融说：“老爷子的毒是梁家下的。” 梁时砚反驳，“这不可能，梁家一切的事我都清楚。” 周融：“那梁老爷子呢？” 时至今日，他还是没有叫梁老爷子的真名，也算是对他最后一丝的尊敬。 梁时砚底气不足，但他仍然道：“我知道，我家老爷子基本都在梁家，就没出去过。” 周融也没多说，把一份资料推到梁时砚面前。 “你可以看完再和我谈，不过之后可能是做不成兄弟了。” 梁时砚表情凝滞，他盯着桌面文件半晌，伸手拿起来，翻开。 他看的很慢，也很认真。 好像是在逐字逐句的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气氛也逐渐沉重起来。 梁时砚握着文件的手收紧，a4纸张因为承受不住重力，发出几声吱呀的声音。 周融说：“对了，听说你是梁家的第一个长孙，你对你奶奶是什么看法？” 他说的这个奶奶并非现在的梁氏老太太，而是梁老爷子第一任妻子：黄茹。 梁时砚对黄茹没什么印象，他出生的时候，黄茹已经去世了多年，家里也是讳莫如深的样子，从来不让提，只能从平常的只言片语里清楚，黄茹是梁老爷子第一任妻子，听说是出车祸死的。 只是，要是梁老爷子正如资料里这么深情—— 那他又何必再娶。 然后生下现在几个梁家人，还对他疼爱有加。 梁时砚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紧，他什么都没说，但从绷紧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平静。 甚至可能在爆发的边缘。 他觉得很好笑，要是爷爷那么深情，那奶奶又算什么？ 猛然间，梁时砚想到前阵子看见的一则新闻，七十岁老教授的老伴前脚赶走，后脚人就娶了自己的初恋，梁老爷子现在做的事不是差不多吗，还要赔上整个梁家。 ……着实讽刺。 姜致看着梁时砚不太好的脸色，她顿了顿，起身说：“我先出去，你们聊。” 周融对梁时砚来说，算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他在场好，梁时砚想纾解自己的情绪还能自然一些，可她在就不合适了。 姜致走出房间，把门带上。 就在她关门的瞬间，屋内猛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似乎是梁时砚把椅子掀了。 沉默两秒，她站了一会，转身走到旁边的房间坐下来。 来之前，姜致就开了两间房。 这还是跟周融学的。 姜致不知道等了多久，隔壁的房门开了，手机震响，她起身简单扫过一眼，大意是周融问她在哪。 姜致回了一下，打开门。 周融站在门口。 只是这一开门，姜致差点吓了一跳，周融唇角破了口，看着是被人揍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周融说：“他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发泄。” 姜致：‘你们打起来了。’ 周融：“我让着他。” 姜致有点不信，可看着周融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嘴唇微抿，问：‘他情况还好吗？’ “他毕竟是个男人，就算现在不能好，之后也要承担自己的责任。” 话是这么说，姜致还是担心梁时砚现在的状况，她看了看周融，伸出手。 周融：“你现在要手机的动作愈发熟稔了。” 姜致：‘你想我用自己的手机打给他？’ “那还是用我的吧。”周融面不改色地把手机给了姜致。 姜致操作一番。 梁时砚可能知道是谁问的，他回的很快，告诉姜致他没事，就是有点接受不了，需要消化一段时间。 姜致抿了抿唇，看完之后，把手机交还给周融。 周融说：“今天正好出来了，要不要逛个街，我们顺便去看看电影。” 姜致看过去，‘你就不怕出事？’ 周融：“我出事，你都不会出事。” ‘……’沉默几秒，姜致问道：‘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我不看恐怖片的。’ 像是想到什么，她刚刚放下来的手举起来，‘我也不看文艺爱情片。’ 第524章 宝藏 第449节 周融：“到时候你挑片子。” 姜致思忖一二，‘好，我们现场买票。’ 周融斜斜睨过她一眼，带着乘坐电梯，往楼下走去。 司机就等在地下停车场。 电梯直达。 周融应该是一早安排好的，就当姜致上车，还在思索要去哪个商场，车已经开动了，往京市最大的商场里开去。 姜致一眼扫过去，发现街道上的门面都变得不少—— 可硬要说都变了的话，其实也就是门头统一了风格，看着都是红底白字，顺眼不少。 她看向周融，坐过去往下一看。 周融低头看着ipad，似乎是在看周氏近日的集团数据，他抬头看她一眼，“查岗？” 股票前段时间跌的很厉害，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但至少没有在跌了，开始逐步回升。 姜致不想看工作上沾边的事，所以在看见这个信息之后，她便收回目光，往窗外看去。 ‘没有，就是好奇你在看什么。’ 周融勾了勾唇，把平板放进姜致的掌心，“那不是查岗是什么，如果你想查，我也可以给你查，反正我端的直坐的正——” 姜致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他说话。 周融道：“最近周氏的股票在回升，可能有些人坐不住了。” 姜致抬起手，‘打住，我最近不想工作。’ 聊到这个话题，她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你不会有看见数据就想吐的时候吗。’ 她在出任鸿途之前，临时抱了很多佛脚，看了很多数据。 虽然到后面很值得，她却也没忘了那段时间，她一旦看见数据和项目公式，就有种生理性想吐的冲动。 只是她硬生生忍下来了。 周融道：“我喜欢数字，数字往往只有一个答案，但是人不一样。” 人的性格是变换的，矛盾的，充斥着谎言和真心的。 很难判断真假。 姜致顿了顿，忽然联想到要是当初周融不当周氏的总裁，他会做什么？ 一个数学家吗。 想到男人一心钻研数学的样子，应该和现在差不了太多，只是可能文人的气质会更重一些，说不定还会秃。 收敛唇边快要翘起的笑容，姜致抬起头往窗外看。 车停在商场门口。 现在是白天，刚刚开业，往来的人并不多。 周融说：“我们先去顶楼的电影院，选好电影，再看下午去吃什么。” ‘你之前没有安排？’姜致问。 周融平常出行，都是会有一定的行程安排，他既然提出来要带她出来逛，肯定事先早就做好了准备。 就像他什么都没说，司机直接开往商场一样。 周融眉梢都没挑一下，他说：“推翻了。” 这态度太轻描淡写，姜致都跟着卡壳一瞬，她停了停，正要比划。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攥住她的手心，就像普通情侣一样，拽着她乘坐侧面的电梯，带着一路往上走。 电影院很好找，就在电梯的侧面。 拐个角过去，走进门口，就能看见电影院的前台。 可能是十一临近，各种电影都接二连三的上来，能选定的还挺多的，姜致选了一个轻喜剧，是下午两点的，吃完饭就能过来。 买好票，姜致和周融一起下楼。 一段时间不见，不仅街上的门面，商场内部也多了很多新的品牌，还有一些面包店。 其中有一个相当火爆，排的队伍很长。 似乎是专门做吐司的。 姜致走了进去。 周融停了停，踱步跟着她进入店面。 店铺里人不少，挤来挤去更是常用的事，姜致没怎么在意，拿起夹子和端盘，随手夹了表面看上去还可以的面包，随后去排队。 排队的人大多都是年轻的情侣，看见他们开始排队，都下意识的看了看。 有一对排在身后的小情侣更是直勾勾的盯着姜致脸上看。 没过一会，小情侣的女生走了过来，她甜甜笑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有微信吗。” 被人夸好看，谁心情都会变好，而且小姑娘其实长得也挺乖。 姜致还没点头，身侧声音传出，毫不客气。 “不方便。” 女生似乎有点被吓到了，她后退两步，低低说了一句抱歉，就往回走。 姜致无奈抬头看过去，‘你把人吓到了。’ 周融说：“要是他们有想法呢。” 姜致：‘他们能有什么想法，不就是小情侣吗？’ 周融冷冷哼一声，没再继续开口。 姜致也不想和他争辩，只是在排完队之后，她又指了指排在他们身后的小情侣，和店员表示要一起结账。 小姑娘得知这个消息，还挺不好意思的，连忙摆手拒绝。 姜致却很坚持，她在本子上写：‘这是代替那家伙替你们道歉。’ 小姑娘抬起头，看了看站在一侧的周融，人挺帅的，就是冷的不行，生人勿进，好像一只野兽守着自己的宝藏，不允许别人多看一眼。 不过，她又偷偷瞧了瞧姜致，又温柔又漂亮。 的确是宝藏。 趁着她发愣的功夫，姜致已经把她的面包放上柜台一起结账。 店员帮他们分了两个包装袋。 姜致把他们那份递给她，弯唇笑了笑。 随后，小姑娘就看见姜致走到沉峻冷淡的男人身侧，主动挽上他的手臂，仰起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人眉眼的冷意悉数融化，他侧过头，眼里全部都是女人的身影。 两人走远，她方才回过神来。 而此刻和周融已经下楼的姜致，想好了自己要吃什么，她看了看火锅的店面，拉着周融走进去。 现在的人还不多，他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正好能看见楼下的风景。 姜致往下看，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蒋行朔和他的未婚妻。 她点完菜，用毛巾擦完手，问道：‘现在蒋行朔和人关系怎么样？’ 周融：“听说还可以。” ‘什么叫听说？’姜致问，‘没有切实一点的的消息吗，还是说他们自从医院那次，怎么样了。’ 周融道：“再过两天就订婚了，到时候可以带你去参加订婚宴。” 一般订婚宴办了，双方的关系就不会有什么变动了。 而且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姜致重新回到大众的视野里。 姜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回鸿途。’ 第525章 做的挺好的 姜致这个事情其实考虑了很久。 现在看似她和周融一切和谐，风平雨顺，还能有商有量的，但两个人相处怎么可能有不吵架的时候。 不可能让她重蹈覆辙，再次一步步退让。 那到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她需要仰仗他的鼻息而活，成为依附他的菟丝花。 光是想想，现在的姜致就足够难受了。 她脸色摆正，严肃不少，‘当然了，你现在帮鸿途的这些，我之后可以用提成分给你。’ 周融自然是看懂她的意思，杯子放下去，“你觉得我——” 姜致打断他的话，‘我只是不想我们的关系那么脆弱，难道你想让我依附你而活吗。’ “……” 空气陷入一定的沉默。 服务员把火锅底料端上来，给他们开火。 姜致礼貌笑了笑，随后偏过头，她望向周融，‘你应该知道，光是靠一个人的付出，一段关系是注定走不长久的。’ 这句话正中周融下怀。 他思忖良久，松口道：“可以，但你现在的身体不易太过操劳，慢慢来。” 姜致知道让周融松口已经很不容易，所以她并没有过度反对，‘我会把握这个度的，如果累了，还是需要依靠小周总。’ 第450节 甜言蜜语总是比普通的话要悦耳，不然也不至于有一堆人吃软不吃硬。 周融舒展眉头，“好。” 见状，姜致下了一块毛肚进沸腾的锅底，几秒钟后，她把那块熟透的毛肚放进周融的碗里。 周融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看过姜致一眼。 进而，他起身去小料台调了两碟小料回来。 一个偏辣，一个芝麻酱。 周融把芝麻酱的放在姜致面前，道：“你最近还要禁口，不要吃的太辣。” 姜致其实在家里做菜的那些炒菜都是放的微微辣，一两根红辣椒，一点辣味都没有，她早就贪辣了，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拉着周融过来吃火锅。 只是吃的火锅，也是鸳鸯锅。 红油汤底放在周融那边，姜致想夹菜，还得斟酌着脸色。 视线稍稍停留，她看着周融面前的辣碟，最终还是收回目光。 周融扫过她一眼，“真想吃？” 姜致低垂着头，没说话。 眼睁睁看着周融的筷子伸入红油的锅底，捞起一块下进去的毛肚，姜致喉咙微微滚动，只能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下一秒，毛肚放进她的碗碟里。 周融说：“只能吃两口。” 姜致猛然抬起头，对上周融的视线，点了点头。 周融勾了勾唇角，什么都没说。 大多数菜都下到了姜致对面的菌汤锅里，只有少部分下到红油里，下入红油里的，周融会在菌汤锅里过一步遍，再夹进姜致的碗里，辣味虽然不明显，但也算有了那么一点。 从火锅店里出来，姜致吃的很饱。 她和周融再在下面逛了逛，便回了别墅。 别墅门口停了一台宾利。 姜致隐约记得上次顾鹤之来开的就是宾利，她侧过头，望向周融。 周融说：“看来他今天有空了。” 姜致没说话，她加快脚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瓷器碎裂的声音。 哐当一声，十分吓人。 她也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绷紧身体。 周融手臂顺势环住她的腰身，往后带了带，他看过家里走出来的慌张佣人，抬脚进去。 沉眉双眼猩红，身体颤抖的不停，她手旁边还有一个砸碎的玻璃杯，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她的对面，顾鹤之站着，眉头紧锁，神色凌厉至极。 沉眉看见姜致他们回来，脸色划过一抹难堪，她低声说：“我不想和你吵，你走吧。” 顾鹤之说：“什么叫不想和我吵，不是你一直要见我吗，来了又不见了？” 沉眉神色狠狠一怔，她正要说什么，张了张口，索性闭上嘴。 姜致走过去，无声安抚着沉眉的肩头。 沉眉情绪稳定了一会，半晌开口：“你的要求我做不到，所以你走吧。” 顾鹤之眉心狠狠一跳，“我要求过你做什么了，只是不让你回去，有这么难吗，还有你找的那个工作，和保姆有什么两样，对方还是个单亲父亲。” 沉眉情绪激动，“所以我就应该让你养着，然后听你说，这些年不是你养着我？” 顾鹤之：“我没有那么说过。” “但你也的确在你兄弟面前说过，这几个月一直是你养着我。”沉眉沉默几秒，淡淡道：“你没和他们说，我想出去工作，你不让。” 姜致侧头看过周融。 周融这些天完全都待在别墅里，除了工作上的事情，都没有和顾鹤之联系过。 那口中的兄弟不是他。 沉眉眉眼浮现出几分厌倦，“顾鹤之，我承认没有物质的爱情是一盘散沙，但如果你看不见我对你、对家里的付出，那我们也迟早要玩完。” 她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很明白你把我放在这里的意思，安全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里也方便你的人监视我。” 顾鹤之没说话，因为沉眉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气氛趋于紧张。 沉眉声音沉沉：“还有，其实你这么死缠烂打也没什么意义，就算我对你有救命之恩，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没有欠我的，也不用因为这个以身相许。” 听着颇有一刀两断的架势。 顾鹤之上前两步。 姜致跟着挡在沉眉面前，现在情况紧张，她不能真的看着沉眉在自己的眼下出事。 只是，她没有想到顾鹤之和沉眉有这么深的渊源。 微一顿，她侧目看向周融。 周融挡住顾鹤之的视线，“先上楼吧。” 顾鹤之和周融对视几秒，两人往二楼走去。 看着身影消失在二楼，姜致暗暗松口气，她让女佣把地面收拾好，随后拉着沉眉坐下来，问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情况太慌乱，虽然能从只言片语里拼凑出大概，但到底是有点混乱。 沉眉揉着眉心，声线冷静：“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不尊重我的意愿，说我一定要回去的话，他就要对我身边的人下手，让我后果自负，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但凡他真的喜欢我，有一点尊重我，就不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她对上姜致的眼睛，一字一句。 “他说是喜欢，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喜欢，久而久之他们还会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话里嘲讽意味很浓。 第526章 也不知道等我 姜致关上沉眉的门，在走廊外站了一会。 其实顾鹤之和沉眉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实际上，只要顾鹤之认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愿意服个软，认个错，人就心软了。 偏偏顾鹤之不愿意。 而沉眉呢，看似温吞骨子里也是个倔强的，怎么样也不愿意再退步。 以至于现在造成了这个局面。 现在沉眉是死活不愿意坐在这里了，要不是天色已晚，打不到车，她估计直接走人了，姜致是好不容易把她安抚好，人还是说明早就走。 姜致回到卧室坐了一会，就听见门口的引擎声，她起身去窗口看了一眼。 顾鹤之真走了。 再侧过头，周融踱步进来，他眉眼淡淡，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姜致走上前，‘怎么样了？’ 周融环抱着她的腰，他的身体跟着垂下，身体的重心一半压在姜致的身上，“没什么，就是人走进死胡同了，多撞一会就能清醒。” 沉默片刻，姜致抬起手，‘沉眉说明早就走。’ 周融淡淡：“我通知顾鹤之来接她。” 姜致觉得也好，可能过了一夜，两人冷静不少，也能谈的开，她点头：“好。” 周融拉着姜致坐下来，他眉眼没什么情绪，姜致却无端从他的动作里感觉到一股紧张。 她看向他，‘你紧张什么？’ 周融坐在她身侧，把玩着她的手指，“我就在想我当初这么做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姜致：‘都过去了。’ 不是没什么感受，而是都过去了，没必要计较。 周融为了她付出了一条命，她还回去了，就算是扯平，既然扯平，过去的事情也就不用再提了。 屋外的光渐渐暗淡下来，地面的路灯跟着亮起。 照在玻璃上，映出浅色的碎光。 周融微微低下身，他抓住姜致的手，脑袋低下，他将自己的手埋进她的手心，嗓音很闷：“我当时是不是做的也挺过分的？” 心像是被什么猛然撞了一下。 姜致须臾想到了那一次他生病的时候，眉眼低垂，神色无害，像是一只淋的湿漉漉的小狗。 手指摩挲过男人棱角，她捧起周融的脸。 昏黄的灯斑驳照在窗前，女人坐在床上，清贵男人蹲在她的面前，似乎在说自己甘愿臣服一般。 不一会儿，女人抬起手，‘是挺过分的。’ 周融没说话，只是下一秒，他骤然起身，俯身压在她的唇上。 呼吸伴随着含糊的字眼吐纳，舌尖缠绕。 随即，他双臂环绕住姜致。 姜致伸出手挡在周融肩头，眼里的拒绝不似作假。 周融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手往下划过一寸，落在姜致的腰腹上。 姜致拒绝的幅度更大了，她还没洗澡，现在一身汗，也不知道周融怎么能下的去嘴。 周融含着她的唇，“我带你去洗澡。” 姜致一顿。 周融继续道：“你不喜欢，我不会强迫你。” 第451节 这句话乍一听，有点意味深长的意味。 姜致正想说不用了，她整个人就被周融抱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调试出来，她被周融拉进隔离间。 姜致衣服还穿在身上，水打下来，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体上，并不舒服。 她略微蹙眉，就看见周融已经伸手过来，替她把衣服脱下来。 周融沉腰半蹲下身。 姜致倏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脸色发红，伸手拽他起来。 然而，水雾气弥漫，淹没口鼻…… 姜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了，脑袋里晕乎乎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记得在月光下，两道影子紧紧相拥着。 …… 姜致出浴室的时候，双腿在打颤，她是被周融抱出来的，完全走不动道。 坐在床上，她看着周融拿着吹风机过来，替她把头发吹干。 男人神色平静，完全不像是在浴室里干那种事的人。 姜致缓了一会，伸手拉住要走的周融手臂。 她抬起眼睛看向他，视线落在他小腹的位置，‘不需要我帮你吗？’ 前几次也是她帮他的。 周融循着她的目光看过一眼，“我去洗个冷水澡。” 姜致嗯了声。 只是周融这一进浴室，就是半个小时。 他放在床头的电话响起，都没有人接，姜致犹豫片刻，还是过去拿手机看过一眼。 备注上是谭雅尹。 姜致看过两秒，还是决定把手机放回原位，只是不小心就触碰到了接听键。 谭雅尹嘶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瞬间回荡在房间里，“周融，你居然骗我，你不得好死！” 她这句话刚落下，身后的脚步声蜂拥而上。 还有不少人叫着别动，不然就开枪了。 姜致听了一会，正要挂断。 那边似乎换了一个人接电话，是关警官，他问：“周先生，什么时候把录音发给我们？”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谭雅尹会把装着录音的邮件定时发给周融，再由周融提供给他们，方便他们抓人。 可现在接电话的人并非是周融。 姜致顿了顿，伸手敲了敲屏幕。 那头几乎是马上猜出姜致的身份，“姜小姐。” 姜致敲出一声。 这是上次和关警官约定好的，一声就代表是。 恰逢此刻，浴室的门被打开，男人走出灯线昏黄的浴室，宽肩窄腰，雾气弥漫，他略微侧过身看过来。 姜致把手机递过去，‘电话。’ 周融踱步过去，“关警官。” 外扩的声音很大，姜致也听见了里面关警官的声音，他把刚刚对姜致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周融声音平静：“我过会去看看，要是有，一定配合你的工作。” 说完，他望过姜致一眼，踱步往外走去。 姜致只听见一句：“我这边有一件事可能能帮你更快的侦破这个案子…” 他的声音由近到远的拉开，到最后模糊不清。 姜致想，约莫是为谭雅尹的事。 再怎么说，谭雅尹也是张华莲一手养大的孩子，周融现在不想让人难做，也很正常。 所以她也没多过问，只是看着周融还不回来，她俯首趴在枕头上，昏昏欲睡。 到后面，姜致都快睡着了。 就听见——男人声音缓缓：“我几分钟没回来，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等我。” 姜致困得不行，小心抓着周融的手，放脑袋下压。 周融定定看过两眼。 床头柜的灯盏倒映出男人狭长的阴影，能够看见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第527章 下落 隔天一早。 姜致醒来洗漱一番，就走到沉眉的房间。 果不其然。 沉眉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见她过来，她眉头出现一丝意外，快步走上来，“你怎么过来了？” 姜致：‘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沉眉摇了摇头，“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这段时间也学习了不少手语，虽然还不能比划，但基础意思还是懂的。 像是想到什么，沉眉侧过身，翻出一个包装盒，送给姜致。 她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之前亲手做的，可能有点不值钱，你别嫌弃。” 姜致笑了笑，‘我不嫌弃。’ 话音刚落，她打开包装盒，里面是小一圈的金锁，一看就是给孩子戴的。 看过一眼，姜致就把盒子关上。 看向沉眉的肚子，她神色多少有些惊疑不定。 沉眉一眼看出她的意思，解释说：“我没有怀孕，是我之前打的。” 沉眉没有多说，但姜致多少能看出来她眼底的苦涩意味，她顿了顿，把东西收于掌心，‘谢谢你。’ 沉眉笑着摇摇头，‘不客气。’ 姜致陪她一起下楼。 她们刚下楼，就看见风尘仆仆，站在门口的顾鹤之。 沉眉脸上笑意一瞬间淡下来，她望过姜致，小声说：“我就先走了。” 姜致点了点头，她其实还有点舍不得沉眉，毕竟一个人待在别墅里也挺无聊的，之前沉眉知道她的无聊，时不时还会过来和她说说话。 沉眉突然凑近耳边，在姜致面前说了一句。 随后，她大步离开。 顾鹤之微微朝她颔首，而后也跟着走了。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姜致站了一会，转身准备上楼，就看见周融站在二楼，他神色清明，估计是醒了一段时间了，只是没有下来。 他问：“走了？” 姜致：‘嗯。’ 周融问：“刚刚沉眉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姜致停下脚步，她抬起眼，‘就说女人其实不一定要把自己完全束缚在某段关系里，自己束缚才是最重要的。’ 不出意外的，周融的脸猛然黑了下来。 姜致瞧过他两眼，两步上楼。 视线余光里，她隐约看见周融拿出手机，可能是和顾鹤之嘀嘀咕咕去了。 姜致淡淡笑了笑。 回到房间，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 事实上，沉眉不止说了这些，她还说了其他的事情…… 比如，她觉得周融的确改过自新了，让姜致可以再试试，如果不行，再换人也不迟。 关于这件事，姜致其实还没想好。 理智告诉她，周融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心理的情绪却是在说—— 她受了这么多委屈，这么多磨难，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回头，真的值得吗。 她们所扯平的，是一命换一命。 可他们中间仍旧存在深深的沟壑，那是一时半会化解不开的，也是抹不掉的。 指尖掐进掌心，姜致察觉到疼痛，这才缓缓松开手，垂眸扫过一眼。 白嫩的手心上有个月牙。 姜致粗略扫过两眼，没再去管它。 不过，不得不承认沉眉的话多少有些影响她，姜致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下楼，是女佣帮她送上来的，紧跟其后就是陈老的教学和康复训练。 满满当当。 第452节 给姜致避开周融的空隙。 一连几天下来，周融一回房间，姜致不是睡了，就是不在卧室里，等他睡了，她才上床。 这一微妙的变化被当事人捕捉的清清楚楚。 直到，关警官邀请他们，说谭雅尹想见他们一面，两人才坐上同一台车。 这些天，姜致也有关注网上的新闻和股市。 偷税漏税的事报出来后，梁氏的股票每天都在往下掉。 不仅如此，还有小道消息传出来，在偷税漏税的事情爆出来的当天，梁氏的梁家人集体都被请去了一遍警局。 以至于现在市面对梁氏的风评很差。 哪怕发了公关，也并没有挽回从前的口碑。 甚至，掉的还比之前更厉害了一些。 梁氏说到底还是有些底蕴的，即使现在这样，他们也没有迅速倒台，仍旧顽强。 似乎还和几个公司签订了新的项目。 姜致翻了一些评论，也看了一些圈内人发的消息，她知道，这是周融对梁氏发起进攻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件事本来可以慢慢做，但是周融似乎很着急，雷厉风行，步步紧逼。 仿佛着急解决这一切，着急让梁氏破产一样。 这是说不通的。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姜致看着覆盖上来的手，视线余光正好和男人视线碰撞。 周融问：“在想什么？” 姜致道：‘我只是在想谭雅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见我们。’ “她还想出来，觉得见到我就可以出去了。”周融说：“也有可能是她想破罐子破摔，不过这里毕竟是警局，她想破罐子破摔也没办法，不用担心。” 姜致停了停，转而问起另一件事，‘阿姨知道了吗？’ 周融：“昨天被抓的时候就收到风声了。” 那意思就是知道了。 姜致唇瓣微微一抿，眉心微敛。 周融声音接着在耳边响起，“不用太担心，她现在住在周家，有什么事，也还有下人。” 这倒也是。 姜致没再多问，和周融一并下车。 他们走到警局里面，关警官负责引路，带他们进了审讯室。 短短一夜，谭雅尹就苍老了许多。 她抬起眼睛，直直朝姜致望过来，忽而她勾了勾唇角，“姜致，你知道你好弟弟的下落吗。” 第528章 我会自己告诉她 姜致没有想到这个场景下，谭雅尹会提到姜源。 她抬起脸，回看过去。 谭雅尹嘴角列出一个大大的笑，她的目光由眼前的姜致，转到一侧周融身上，“你不如问问你的枕边人。” 姜致眼皮一垂，唇线不自觉抿紧。 谭雅尹叫他们来，似乎就这一个目的，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双臂环胸，闭上眼睛，却是不肯再说了。 姜致侧目扫过周融。 全程里，周融神色平静，没有一丝的变动。 他上前一步，挡在姜致的面前，神色淡淡，“你现在提起这件事，不外乎是想我们心生芥蒂。” 谭雅尹翘起唇角，“那又怎么样？” 周融顿了顿，他望向站在一侧的姜致，不着痕迹地轻微点了点头。 姜致明白周融的意思，让他们俩单独谈一谈。 沉默片刻。 她后退一步，朝着门口转身走去。 门口的关警官替她开门，随后，他把门重重关上。 其间，姜致听见了门内周融的声音，他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有些东西，我会自己告诉她。” 脚步无声的顿了顿，她跟着关警官一并向外走去。 关警官问：“怎么样了？” 姜致比划，‘不清楚，她没有告诉我，你可以等到时候问问周融。’ 一提到这个名字，关警官骤然皱紧眉头。 除此之外，姜致就没有再说过其他的事，她安静坐在椅子上，翻出手机里唯二联系人的联系方式。 ——陈老。 而另一头，审讯室内。 房间里此刻就剩下周融和谭雅尹两人。 谭雅尹冷笑：“如果你会自己告诉她，怎么当初的事你不和她说？还有任氏易主的事，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任氏的背后主人是你吧。” 周融不可置否，“你是从梁老爷子那里得来的消息？” 谭雅尹冷声回怼：“你管我？”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她索性也就不装了，声音癫狂：“你以为有些事你能隐瞒过初一，但能瞒过十五吗，到时候姜致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她那对养父母的，她迟早还是会和你分手。” 周融说：“不会。” 谭雅尹目光诡异一瞬，她扬起嘴角的笑容，“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周融淡淡回看着她。 空气里的压迫十足。 一分一秒过去，豆大的汗珠从谭雅尹的发梢滴落。 周融顺势起身，他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在赌梁老爷子会保你出去，不过住在监狱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谭雅尹唇线抿紧，她的确是在赌梁老爷子不会不管她，可周融这话，让她心底生出浓浓的不安。 周融伸出手，随意拨了拨摄像头。 随后，他提起眼睛看向眼前的谭雅尹，微笑说：“阿雅，你应该知道，要想一个人在京市消失，是很简单的。” 看见这个动作，谭雅尹一瞬间瞳孔紧缩，听到他背后的话，她更是生出一层黏腻的冷汗。 哪怕是在京市的天眼之下，他也可以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时候，可能面对的就不是囚牢。 而是周融的报复。 谭雅尹想到过往周融的手段，喉头微微吞咽，只是在这一刻，外面还没传来消息，她不能自乱阵脚。 周融轻飘飘扫过谭雅尹一眼，离开审讯室。 他走之前，顺便把灯给关上了。 昏暗的房间里，此时此刻就只剩下谭雅尹一人。 她的影子倒在墙壁上，宛若可憎的恶魔在攀爬，悬于房顶上，冷冷地注视着她。 谭雅尹身体轻微颤抖着。 几分钟后，她咬紧牙齿，紧紧闭上眼睛。 周融信步出来，就和过来的关警官撞了个正着。 他微微侧过头，往后看去。 关警官问他，“在看姜小姐？” 周融不否认，他说：“阿雅从小被养的娇贵，心理防线没有庄强那些刀口舔血的人好，我已经给她植入了一个梁氏必定倒台的念头，或许你们可以用这个诈她。” 关警官意味深长看着他，“周总对待亲人也丝毫不手软。” 周融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我这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走上歪路，有些事该做，但有些事不应该做。” 他顿了顿，说：“对了，有些信息自己看见的，有时候比别人告诉她，更可信。” “周总说的是，今天就麻烦你了。”关警官说：“到时候我们会放出消息，让谭雅尹以为梁老爷子自身难保。”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还一件事——” 周融抬起眼睛，状似疑惑，“什么？” 关警官：“梁家的管家失踪了，今天早上接到的报案，说是请假好几天了。” 周融略微疑惑地看向关警官，眼神微微下压，似乎在询问这个和他有什么关系。 关警官笑笑：“既然你不知道，就当我没提。” 实际上，他是怀疑是周融把人抓走的，只是盯着周融和顾鹤之，他们的人没有丝毫的进展。 周融了然点头，“如果我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 说着，他穿过过道，走到长廊的门口。 姜致正低着头，翻动着消息。 周融跟着望过一眼，站到她面前。 姜致顺势抬头，她掐灭手机。 第453节 周融攥住她细细的手腕，拉起来，随后望过关警官一眼，他客气点了点头。 关警官回以礼貌地微笑，目送他们出了警局。 姜致和周融上了车。 车一路开往郊区外的别墅。 姜致停了停，打手势问道：‘刚刚关警官说，梁家那个管家失踪了。’ 周融回过头来，他看向她，“他连这个都和你说？不过，我不清楚，不过梁老爷子应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毕竟这是他的人。” 姜致总觉得不对，可看着周融那个眼神，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周融捏了捏她手腕，半晌开口：“你弟的确是我带走的。” 他言简意赅道：“当时京市很危险，我让人跟着他回去，到楼下就发现有人试图绑架他，一来二去，我就把他们都带走了，人现在在海城，很安全。” 姜致眉心一跳，‘怎么到海城去了？’ 周融道：“海城是云絮的地盘，她和唐广则不是闹僵了，藏在海城是最好的选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这样。 但是…… 姜致停了停，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正当她想说什么，周融抬手握了握她掌心，而后到一头接电话去了。 第529章 一笔勾销 姜致莫名觉得这通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耳熟。 正当她要仔细听，周融已经和人聊好事宜，他让司机在前方不远的路口放他下来，显然是有事要去办。 姜致侧过头望去。 周融拍了拍她的手掌，声音缓缓：“我有些公事需要处理，你先回去。” 姜致怔愣片刻。 周融又说：“鸿途的资料，我让人放在书房了，过会许助理也会到，你要是不回去，我就和他们说一声。” 姜致一顿，斟酌几秒，她决定先回去。 随后，周融率先下了车。 姜致抬起眼睛望过去，就看见在他们走后不久，另一台车径直开了过来，将周融接上车。 眼看着两台车也行越远，她跟着错开目光，望向眼前的司机。 司机宽慰道：“顾先生毕竟是曜日的助理，要忙的事情很多，有时候他也不想的。” 姜致点头，‘我知道。’ 只是，她心底总有一些惴惴不安。 这种不安的情绪也不清楚是从哪里来的源头，她微微蹙眉，什么话都没说，强迫自己收敛心神。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周融的车跟着他们走了许久。 直到，驶向既定的道路。 周融淡淡让他们掉头，往京市郊外的港口行去。 港口的风很大。 一吹过来，全都是咸腥的湿气。 周融对这些熟视无睹，他抬脚往前走，绕过几个集装箱，走到最里面的集装箱。 门口有人看守。 他们看过周融，确定过身份，退后两步放行。 周融走了进去，里面灯火通明，能够看出来是一个小型的打包工厂，他们看见他，几秒后就有一个人走出来，领着周融穿过人群，往里面走去。 里面的装修比外面更好一点，是用来休息的。 周融推门而入，坐在沙发上的人顺势抬起头来，满眼复杂，抬手抹了一把脸。 “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死了。” 周融坐到他对面，“所以现在很惊讶。” 蒋行朔扯了扯唇角，发现实在扯不出来，他端着茶杯，给周融倒了一壶茶，“你要的那个人，我抓到了。” 周融：“多谢你了。” 蒋行朔：“先别说这些虚的，我只想问问你，你做这些事，时砚他知道？” 他不完全信任周融，但毕竟还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他愿意帮他。 周融看着送到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他知道。” 蒋行朔一顿。 周融：“他不仅知道，他还知道背后的内情。” 蒋行朔提起眼睛，“什么意思？” “就是他知道梁管家消失意味着什么。”周融把茶盏放下，他说：“圈内的消息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不是空穴来风。” 蒋行朔唇线霎时抿紧，最近京市的那些风言风语，他并不是完全不知情。 包括，周老爷子被下毒的事—— 他们都说是梁老爷子因为当初的事情，因爱生恨，蓄意报复。 以至于当年黄茹车祸的事也被再次翻出来。 可早在之前，梁老爷子就闭门谢客，而且听说人也身体不好，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退一万步说，梁老爷子和周家、任家的关系这十几年来，其实都不错，不至于如此，如果要下手，早就下手了。 蒋行朔眉眼还有点惊疑不定。 周融反问：“如果那次车祸是真的，你会怎么样？” 他虽然没提哪次，但蒋行朔心照不宣，知道人说的是上一次姜致和周融一起出车祸的时候。 蒋行朔想也不想，脱口说：“那肯定是查清楚背景，然后再——” 周融目光定定看着他，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在把和她有牵扯的人全部送下去陪她。” 蒋行朔的心思被猜中，神色也难看了几分。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人觊觎。 他不例外，周融也不例外。 蒋行朔倒不怕其他的，只是怕周融会为难姜致，他压低声音，低声说：“我和她没什么。” 气氛趋于紧绷。 半晌，周融抬起眼睛，他不徐不疾地说：“我知道。” 他笑了一下，那是属于胜利者胜券在握的笑容。 “不然我也不可能找你合作，我知道，你有未婚妻了。” 未婚妻这三个字嚼的格外重。 蒋行朔面色不变，他往外看过一眼，屋外的人收到他的指示，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人被带上来。 一个非常狼狈的老头，他低垂着头，脸上肿了一大块，看着是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 蒋行朔说：“之前你委托的事，我查了查，他好像是黄茹的舅舅还是什么的，也姓黄，叫黄文林。” 周融不在乎他叫什么，他瞥过一眼，“那人我就带走了。” 蒋行朔道：“现在那边盯你盯的很紧，你可以吗？” 周融：“我既然敢过来，自然有我的方法。” 蒋行朔这才没有多言。 周融站起身，他踢了踢黄文林的小腿。 黄文林似乎有了反应，跟着一抖，他迷迷瞪瞪睁开眼，抬头往上看去，周融那张脸放大在他面前。 他顿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厉声：“周融，你绑架我是犯法的。” 周融说：“黄叔，你讨厌我这么久，还得在我面前装委屈求全是辛苦你了。” 他倨傲地俯瞰着黄文林，随后略微抬起眼睛，往身侧蒋行朔的位置一瞥。 “既然人醒了，那我就借个地方，方便吗？” 周融明明知道他有，还这么问，蒋行朔抬了抬眉梢，“行，要给你清场吗？” 周融：“不用，顺便借我两个人吧，我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蒋行朔没说话，只是暗暗瞥过一眼他，抬手招了两个人进来。 周融反身坐回沙发上，他抬起眼睛，望过去，手指点着膝盖，暴戾眼眸里情绪翻涌，他表面却是微笑。 “黄管家，你从小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对你也很尊重，下不来狠手，所以只能请别人过来。”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但是如果你愿意说，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黄文林现在已经镇定下来了，他脸上的惶恐退去，神色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行朔的视线顷刻往旁边挪了一寸。 第530章 是什么强盗土匪 周融从集装箱出来，身边的人正好给他递来湿纸巾。 周融低下头，一点点仔细擦拭着手背，而后抬起头，对着跟出来的蒋行朔道：“人就交给你了。” 第454节 “行。”蒋行朔深深看他一眼，说：“我们好歹是兄弟。” 言下之意是，就算没有姜致，他也会帮这个忙。 因为周融和他的感情。 周融走到他面前，“谢了。” 蒋行朔斜斜睨他一眼，问道：“客气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你当时给我做的那些行为，是不是就等着我开口呢。” 周融笑了笑，没开口。 有时候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蒋行朔看着他的笑容没一会，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抽了一根烟。 蒋行朔问：“订婚宴来不来？” 这个消息是一早放出去的，但蒋行朔因为先前发生的事情，一直没有给周氏下请帖，他现在才拿了一份请帖给他。 周融打开看过一眼，“没写名字？” 蒋行朔：“你自己写，你坑我结婚，还想让我给你写名字。” “姜致见过她，说人不错。”周融话语淡淡。 蒋行朔一怔，很快像是想到什么，“医院那回是她送我过去的？” 周融点了点头，他拿着请帖离开。 周融按照原本的路线返回别墅。 姜致这个时候正在楼下散步，她还没回头，就闻到了周融身上那股烟味，很淡，但也很熟悉，是以前周融会抽的老牌子。 她步履一停，转而继续往前走去。 周融的气息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身后一直有个人，还挺渗人的，姜致逛了一会，没再继续逛下去，索性回了别墅二楼。 上了二楼的阶梯，身后的气息便消失了。 姜致一顿，转而进了运动室，她运动了没一会，就看见刚刚离开的周融去而复返，只是有些不同的是，他似乎换了一身衣服。 周融问：“许助理已经走了？” 姜致点了点头，‘今天他就拿了一些鸿途最近的文件给我看，还说不让我现在参与公务，好好养病，你授意的？’ 这后面的转折没什么道理，偏偏她想到了，就问了。 周融提起眼皮，“不是我，要是我的话，我干脆就不让你看了。” “……”姜致无言。 周融上前一步，他说的倒是有理有据，“我本来就不赞同你劳心这些，如果我不想让你做，就都不会让你做。” 姜致：‘你是什么强盗土匪吗？’ 周融眉眼轻轻扬起，他伸出手，圈住姜致的手腕，低声：“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辛苦。” 说着，他的手指轻轻蹭过姜致的手背。 姜致被蹭的一个激灵，下意识想松开手，周融反手拉住她，略微垂首。 一个冰凉的吻顺势落下来。 姜致方才在楼下走了，出了一层薄汗，她偏开脸。 说偏开了，却没有完全偏开。 周融的唇顺着她的脸颊擦过，姜致气得抬起手，她真的不明白周融是怎么下的嘴，‘我出汗了。’ 周融说：“尝到了，咸的，和浴室里一样。” 姜致一哽。 抽开手，她拉开和周融的距离，转身要往走廊走去。 周融在她挣开后，再度拉近距离，他单手握住姜致的腰，把她困在怀里，稍稍垂下眼睛。 “怎么看见我就跑。” 他还有脸问出口。 姜致抿了抿唇，不愿意吭声。 楼下陈老和女佣的交谈声近在咫尺，姜致抬了抬眼睛，拍了拍周融的手臂，示意他放开。 周融偏过首，像是不懂她的意思，低下头亲了下去。 姜致伸手挡住唇。 温热的呼吸吐在手上。 纤细背脊一僵，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姜致脸色也越来越紧张。 “太太应该在运动室，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叫太太。” 两人的脚步声归于一人，直直朝这里走来。 过了许久，姜致也不适应在他人眼里和周融这么亲密，于是她的身体愈发紧绷，同时还伸出手推了推周融。 视线交互间，定格于眼眸中。 周融松开了手，在门外的前一秒。 女佣的声音戛然而止：“太太——” 紧跟其后，她仓皇垂下眼睛，低低叫了一句：“顾先生，你也在这。” 姜致站直身体，她走到女佣面前，抬了抬手臂。 女佣跟着望过来。 ‘陈老到了？’她问。 女佣：“是的，他现在会客室等您。” 一般来说，陈老和姜致约的时间都是下午三四点。 今天还不过两点，陈老就过来了，姜致也没预料到这个情况，她现在的状态是不适合见人的。 姜致：‘麻烦你和陈老说一声，我现在去洗个澡，马上过去。’ 女佣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转身往旁边的会客厅里走。 只是临走之前，她看了周融一眼。 姜致没有在意这个动静，她现在想的是最快洗完澡，所以没想多久，她就转身回卧室了。 周融看过她两眼，转身进入会议室。 女佣下去拿茶点，会议室就陈老一个人。 陈老看着进来的周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周融说：“听说陈家想把你请回去。” 陈老抬了抬眉梢，他把茶水放下，问道：“你又哪里来的消息。” “这不是老爷子和我聊天的时候多聊了两句。”周融笑了笑，说：“致致没想到你提早来，她现在洗澡去了，可能要晚一点过来。” 陈老说：“是我来的急，和她没关系。” 半晌，他说：“我和陈家的事，你就不用掺和了，顺便让你爷爷也别掺活。” 周融说：“我知道。” 恰逢这时，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周融和陈老对视一眼，说了一句请进。 女佣端着各式糕点进来，她似乎没想到周融会在这里，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很快收敛好神色，把糕点端上，就悄无声息退出去了。 因着这一打断，先前的话题也进行不下去了。 陈老常年在灰色地带游走，他的嗅觉更敏锐一点，问：“刚刚从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回来？” 周融没有否认，“去见了一个人。” 陈老哦了一声，指了指他西服里的衬衣边缘，上面一滴血渍赫然出现。 “注意一点。” 第531章 非常在意 周融瞥过一眼，约莫是见黄文林那时候，不小心溅上来的。 他抬起眼睛，看向眼前的陈老，淡淡笑道：“不小心弄上去的，过会换。” 陈老道：“我提醒你，只是担心你吓到了人，没别的意思，你换不换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融没戳穿他，转而问起姜致的心理状况。 陈老不仅负责姜致的哑语，还负责她的心理状况，和身体调理的大小适宜。 沉默片刻，陈老说：“临门一脚。” 周融抬眼。 陈老说：“只差临门一脚，她要是肯把心事说出来，之后情况就会好上不少，我看的出来，她最近情绪不错，也没有明显的钻牛角尖的情况了。” 周融摩挲着茶盏，没说话。 陈老压低声音：“甚至有可能恢复说话，但这是最好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是临门一脚这个契机没到，她压在心底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人只要想守口如瓶，把秘密藏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周融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手腕向下压，茶盏便矮上三分，他轻轻一碰，“谢谢陈老费心了，之前的事我也铭记在心。” 第一次见面，陈老就和周融说过姜致情绪不稳定。 为了预防她深夜被情绪反扑，最好做些事情引导她抒发出来，或者是运动出来是最好的。 第455节 因此，周融基本是每个夜里都陪着姜致。 陈老道：“没什么，医者仁心。” 就当话音刚落下一秒，门从外被推开。 周融侧目看过去，姜致的视线同时转向他，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在这里。 周融说：“聊聊天。” 姜致顿了顿，抬脚走进房内，她抬起目光，看向陈老，正要解释。 陈老道：“刚刚他都说过了，是我闲来无事，索性就来早了点，你不用再道歉了，不然我以后都不敢登门了。” 看似打趣，实则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姜致笑了笑，她顺势坐在周融身边，比划道：‘好，那陈老我们今天学点什么？’ 陈老说：“基础运用的你都学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巩固吧。” 姜致点头，只是开始前，她看过一眼周融。 陈老：“不用管他，平常你上课，他也不是在门外，现在坐进来也挺好，剩的我总觉得背后有人，瘆得慌。” 周融无奈抬了抬眉梢，他坐直身体，手搭在姜致的手背上。 “好歹我曾经也是你的患者，您这么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陈老：“你也知道是曾经？” 姜致瞥过一眼周融。 男人脊背笔直，内敛疏冷的气场有内而发，他神色平静坐在那，完全不像以前有过和她一样经历。 陈老摆摆手，视线余光看见了姜致心目里的疑惑，他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他之前出了点状况，家里请我给他去看病。” 简单两句，就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见状，姜致也只能压下自己的好奇。 陈老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上课。 姜致本来还有点不习惯，可是时间一长，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上课的情况下，她不自觉就把身侧的周融忘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互动，全然将房间里的第三个人忽视透顶。 下课后，姜致下楼送陈老回去。 陈老站在门口，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周融没有跟着下来，他临出门前，去接了一个电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心理有点问题。”他说。 姜致后知后觉，‘周融？’ 陈老：“是，听说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推下去了，自闭了好一阵子，不爱讲话，所以老爷子就把我请过去了。” 能自闭到这个程度，赫然是非常在意。 姜致：‘……’ 眼睫颤动几分，她抬起眼睛，对着陈老说：‘谢谢您告诉我。’ 陈老笑道：“我也是有私心的，总觉得瞒着你不好，就想着告诉你。” 背后引擎声响起，他回头看了看，随后道：“不用送了，我自己上车回去。” 姜致目送陈老上车。 陈老走后不久，周融迈步过来，他站在姜致身后，略微抬头看了看，就看见一台车疾驰而去。 “走了？” 姜致点了点头，她看着周融放在肩上的手，犹豫片刻还是挣脱开，问：‘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周融说：“朋友，工作上的事。” 万油金的回答，姜致抬了抬眼睛，就看见周融站到她面前，熟稔操作指纹解锁，滑到通话页面。 的确是朋友——顾鹤之。 看着姜致望过来的视线，他低声说：“也有一部分家事。” 姜致问：‘沉眉和他分手了吗？’ 周融：“还没，但是快了，只是顾鹤之不同意，他想不明白。” 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大多不同，侧重点和关注点也不一样。 起先，姜致还会让周融理解自己，现在她嫌麻烦，也懒得开口，怕沉眉也是走到这一步了，所以她没有再多问，只是在夜晚吃了晚餐后，等着许助理过来。 许助理照例带了鸿途先前的项目过来。 姜致同许助理在书房里办公。 窗外树影婆娑，雷鸣阵阵，听着竟然是快要下雨了，姜致抬头开一眼，给许助理发了一条消息，让他今夜留下来，别夜里开车回去，容易不安全。 许助理抬眼看过去，有点犹豫：“姜总，会不会有点不方便？” 姜致：‘能有什么不方便的？’ 许助理对哑语一知半解，姜致对哑语也还没到高深到那些经济名词都能信手拈来，所以为了方便两人工作交流，姜致一般是通过对话框发消息，方便简洁，也能沟通迅速。 许助理说：“就是——” 他倒是不怕姜致，是怕周融。 可就在他们谈话的这会功夫，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打在叶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姜致：‘我去给你安排一个靠走廊的卧室。’ 话说到份上，姜致显然不放心她他一个人回去，许助理只能点了点头。 就当姜致打算开门，和女佣说一声的时候。 入眼却是周融的脸。 姜致一顿，问：‘你在听我们说话？’ 周融侧过身，女佣端着盘子从他身后走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我送水果上来，顾先生正好和我一起过来了，我们没有偷听，就站了一分钟。” 女佣道：“我过会就去安排床褥。” 姜致看了看周融，到底没说什么，侧身让女佣进屋。 女佣端上来的不止水果，还有热乎乎的茶水，雾霭袅袅，一看就是刚刚端上来的。 姜致唇线微抿。 周融却是已然转身，神色眉梢冷淡。 第532章 声音 姜致知道，自己刚刚问的有点过了，没有什么证据，就劈头盖脸砸下来一句。 以至于在后续工作的时候—— 她都有点心不在焉，只能提早结束工作，回到卧室，看看周融还有没有生气。 周融不在卧室。 姜致扫视过一圈，发现人西装外套都不在房间，估摸人是出去了。 眉心微敛，她没说话，洗完澡，准备回床上睡觉。 这时，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人脚步放的很轻，基本听不着什么声音。 姜致看过去。 周融脱下外套，问她：“还没睡？” 姜致抿了抿唇，点头说：‘刚上床。’ 周融踱步过来好，伸手摸了摸姜致的发尾，把她抱起来，随后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他口吻有些平淡：“出去抽根烟。” 周融近身的那一瞬，姜致就闻到了他身上的女人香。 于是，当他再度靠近过来时，姜致坐到另一头去，抬起眼看她。 两人气氛僵持。 周融眉心微动，有点无奈地看着她，“怎么了？” 姜致：‘脏。’ 她回答的干脆利落，一点空余的借口都不给他找。 周融偏偏还想装无事人，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又闻了闻，自圆其说地说：“那我去洗个澡。” 姜致没出声，看着周融进了浴室。 没过一会，簌簌水流声响起。 姜致听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回到自己床头边上，闭上眼睛放空思绪。 水流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半梦半醒间，一个潮湿滚烫的怀抱将她拥进怀里。 姜致一个惊醒，伸手就要去推人。 周融声音懒懒：“生气了？” 姜致只抬手推他。 周融半坐直身体，透过暗淡台灯看着眼前女人，她眼尾有点红，眼底的抗拒也很明显，看过半晌，他低下头含上她的唇，声音模模糊糊的传出来。 “你很喜欢你身边那个女佣？” 他说的是一直跟在姜致身边的那个女生。 姜致谈不上喜欢，只是在她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故而带着身边，时间一长，用的挺顺手的。 第456节 姜致双臂探出被褥，抬起手臂问：‘怎么了？’ 顿了顿，像是意识到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到这点，‘你身上的香水味是她的？’ 周融松开她的唇，看着丰盈的唇珠，他轻轻又吻了一下，淡声：“嗯。” 姜致说：‘她不像这种人。’ 至少在前几周，她没有感觉到人对周融有什么企图。 可人心易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这种企图了也不一定，只是她看不见。 ‘我明天问问。’姜致道：‘如果她真有这个想法，就开除吧。’ 周融说：“听你的。” 只是他口气一本正经，手却远远没有这么正经，深入衣摆…… 姜致伸手按住他的手掌。 男人却反其道而行，攥着她的手，一起探索，逼得她不得不放手，看他为非作歹。 姜致瞪他。 他也不恼，伸手摸了摸姜致的发鬓，把它别到耳根后，再低头吻着她小巧的耳垂。 滚烫热意透过薄薄皮肉传到脑神经。 姜致浑身一颤。 周融说：“你今天当着他们的面没给我留面子。” 姜致：‘……’她已经预料到周融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正如她所料一般，周融下一句就是近似索要补偿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还变本加厉，带着她的手一起。 姜致羞得不行，偏偏周融不肯放手。 …… 事情结束时，姜致出了一身大汗，她临睡前洗的那个澡相当于白费。 走进盥洗室，她打开水龙头。 身后健硕胸膛贴上来。 姜致手上一抖，差点没开上水。 周融声音缓缓：“我帮你。” 姜致刚想摇头拒绝。 恰逢窗外划过一道闷雷，震天动地，银白色的电光一闪而过，似乎要将整个大地都劈开。 紧跟着，浴室的灯骤然暗下。 姜致心神一惊，目光下意识看向周融。 周融略微皱眉，他侧身往外看去，此刻已经有佣人在外面说，跳闸了，让他们等一等，现在已经派人紧急维修了。 全然的黑暗下，伸手不见五指。 姜致拉着周融的手紧了紧，她抿着唇，抬头看向眼前只剩下一个轮廓的男人。 周融问：“我出去看看情况。” 姜致没说话，却也没放手。 周融也不可能真的把姜致一个人就放在这里，他带着她出了浴室，往床头走去，拿手机。 而下一秒，撼动天地的雷声再次响起，银光刺激眼球。 这次的雷电很近—— 近在咫尺。 仿佛要把这栋房子都劈倒，房间前的玻璃乍然碎裂。 姜致呼吸都跟着一顿。 斑驳的记忆涌上来，带着那铺天盖地的情绪。 如果说从前恢复记忆，姜致是属于一种旁观者的心态，没有特别激动的情绪。 可这一次，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变成小时候的自己，她轻飘飘的伸手，将眼前的周融推了下去。 那种无法操纵身体的无力感，看着自己把周融推下去的绝望感。 心头仿佛萦绕着一种声音——杀了他。 把他杀了，你就可以得到解脱了。 姜致尖叫一声，双手抱在头顶，她满脸恐慌，身体不安地蜷缩起来。 周融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姜致的情况了，他低身靠过去，伸手抱住她，把她紧紧拥进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 姜致不回答，浑身颤抖，她哽咽着抬起脸。 姣好脸庞上泪流满面。 门外的混乱还在继续，甚至有人在叫着起火了。 隔着一堵墙，红艳艳的火苗自花圃而生，似乎要全都烧光。 周融却无暇顾忌这些，双臂微微用力，让姜致感受到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陪着她。 他压低声音安抚：“怎么了，乖乖，我在这里，不要怕，我就在这里。” 姜致一个劲地摇头，“不要，不要你。” 隔在胸前的双手也一个劲的在推男人，她很抗拒他。 周融眼眸沉沉，但他没有放手，只是搂得更紧了，他一遍遍安抚着她，一遍遍吻过她的额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姜致颤抖的身体也逐渐平静下来，没有再发抖。 看向把自己抱着的周融，姜致眼里多了一丝清明，眼泪却不自觉又流了下来。 “我……”她哑着声音哭泣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第533章 咬我一口 姜致许久没有说过话了，此时的嗓音是又哑又难听。 她哭了许久，最终是把自己硬生生哭晕了过去。 当初的情绪横跨数十年的长河反噬过来。 痛彻心扉，难以忍受。 周融黑黢黢的瞳孔注视着就连晕过去都还在流泪的女人，他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替她拂过眼尾的眼泪。 只有滔天的怒火沉甸甸压在心头—— 告诉他，他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平静。 内卧外的客厅门锁转动，脚步走近。 烛火的光亮也逐步靠近，照亮漆黑的房间。 女佣把蜡烛放在柜台上，她小声说：“火扑灭了，只是电路断了，还在抢修。” 周融没回头，“我知道了，出去。” 借着这么丝丝缕缕的烛光，男人轮廓愈发凌厉，他冷淡扫过来，不像是在看活物，而是在看死人。 女佣身体一抖，只听见他说：“你还想我再说一遍吗？” 女佣不敢再抬头，快步退出去。 黑黢黢的房间里，只有一柄火烛燃烧着，窗外冷冽的雨水往房间扑，空气发冷，他看过两眼，又看了看尽数破裂的窗口。 这间房在修好之前，已经不能在住人了。 周融把姜致抱出来。 许助理也在救火，看着迎面而来的姜致和周融，他大吃一惊，随后他看着眼睛发红的姜致，没说什么，带着周融去自己住的客卧。 其他的客卧虽然基本的物件都是有的，到底不如许助理这间收拾过的，还有应季的床褥。 而且许助理也没住，他刚刚在沙发上休息会，结果打雷闪电的，还起火了。 许助理把周融送到门口，就下楼去看有什么需要补缺的。 周融把姜致放在床上，大拇指沿着女人脸颊摩挲，片刻他落下一吻，再转身出门。 一直到凌晨三点，别墅里的灯才重新亮起来。 周融把事情交代给许助理，就继续回到房间陪姜致。 而许助理的客房也重新收拾了出来，就在他们隔壁，方便出什么事，有个照应。 周融洗了个澡，回到床上。 他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乖顺女人，突然觉得也不需要这么乖顺，早上对他那活灵活现的质问就挺好的。 低低一声叹息回荡在空气里，他轻轻吻过她。 姜致一无所知。 天光破晓，染红最后一丝黑暗，雨后的清新沿着窗外飘进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可背后又热的很，她挣脱了几下，发现自己挣扎不开，只能睁开眼望过去。 入眼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这个装潢，很像是家里的客房。 昨天让女佣收拾完毕后，姜致还去看过一眼，所以记下来了，她下意识想起什么，掀开被褥，往旁边的人看过去。 第457节 周融顺势睁开眼，“醒了？” 姜致点了点头，她说：“我们——” 刚刚发声，喉咙就是尖锐的疼痛。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短短的震惊过后，姜致提起眼睛望向眼前的周融，她手势慌乱里带着几分惊喜，‘我能说话了。’ 周融道：“不着急，到时候安排医生检查看看。” 他坐起来，目光探究地看向姜致，问：“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姜致脑海里的记忆渐渐复苏，她记得自己昨天夜里在周融怀抱里哭到颤抖，还有那些情绪，那些声音…… 后知后觉的，她有点怕了。 她怕自己再次伤害周融。 也怕自己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 姜致抬手握住周融的手臂，紧紧攥住，她看向周融，‘我想见马医生，立刻。’ 马医生是之前负责给姜致做心理咨询的医生。 周融伸出双臂把她抱进怀里，耐心的顺着后背，就像是顺开炸毛的小动物一样，“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姜致使劲地摇头，她牙齿咬着下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周融的手掌贴着她的手腕，他极其耐心地安抚着。 然而，在下一秒—— 女人眼底发红，用力咬上周融的肩头，她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血迹顺着肩头布料渗透。 铁锈的味道蔓延进喉舌。 推门声响起。 周融抬眼看过去，他转而把姜致揽入自己的怀中，让她的头埋进，牙齿陷进皮肉，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仅仅是抬头看向眼前推门而入的许助理。 许助理也不想来，但昨天发生的事太多，他过来会更安全一点。 “可以吃早餐了。” 周融：“你先去吧。” 许助理抬眼看过一眼，他房门没有推的很开，正好能看见屋内的场景，女人睡裙凌乱，长发坠落，她的半张脸伏在周融身上，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暧昧又缠绵一般。 许助理没有多想，抬脚就走了。 周融侧过身，微微看向眼前的姜致，问：“要起来吗？” 姜致渐渐松开嘴，她理智恢复了一点，看着周融，问道：‘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周融说：“你就是咬我一口，又没拿刀刺我。” 他说的轻描淡写，姜致心口却笃笃的痛，她沉默几秒，半晌没开口。 只是在周融解开衬衣的时候，她匆匆偏过头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周融说：“马医生可能不会来，我让他老师来一趟？” 姜致倏然抬眼，‘老师？’ 目光却在看见周融肩头那个偌大的牙印为之一顿，皮肉翻出，可见其中有多么用力，她的唇线一点点紧抿，半晌点头：‘好。’ 周融坐在她不远处的茶几上药，宽肩窄腰，线条干脆流利。 他说：“我没和你说过吗，就是陈老。” 姜致：‘……？’ 男人上完药，穿上衬衣，扣好下端的几颗扣子。 他迈步往姜致那侧走过去，“我等会早上叫陈老过来。” 姜致心情乱，她嗯了声，看着男人越来越近的步履，她叫住了他。 隔着一米的距离，她抿了一下唇，‘就这个距离，不然我怕我伤害你。’ 周融定定看着她。 姜致没再开口，绕过他，往外走去。 周融落后她半步，他看着她下楼，转而拨通陈老的电话。 陈老是一个小时后过来的。 第534章 特别在意 姜致坐在沙发上，眼前不远的壁挂电视正在放着，她盯着电视上的泡沫剧，像是在看，却又没完全的看进去。 昨夜突来狂风暴雨，今日温度跟着骤降。 她的膝前盖着柔软毛毯，双手放在毛毯下，紧紧攥住到指关发白。 姜致略微侧目，看见身侧站着女佣，她张了张唇。 女佣会意道：“顾先生就在您旁边的会客厅里。” 姜致太担心自己会再度伤害到周融，不允许他和自己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如果有，也必须保持在三米的距离内。 可，在这一刻，她又发现—— 自己在看不见他的时候，又会疯狂的想念他。 这种想念就像是在骨头缝里滋生，肆意漫长。 兴许是这么多日的陪伴，她终于有一刻的心软，也可能是猛然爆发的情绪，让她终于成为了一个鲜活的人，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想寸步不离，目光长久的注视着他，否则那种心焦就像是蚂蚁爬过心头，让人难以忽视。 人终归还是一种矛盾的动物。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她听见门口汽车喧嚣的声音，侧头望去。 陈老踱步进来，老爷子今天也穿着中山装，身上带着长久相伴的药草味，让人心安。 姜致飘忽不定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定了下来，她的视线也紧紧看着他。 正欲开口，陈老抬了抬手，打断她将要脱出口的话：“大概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姜致盈盈垂眸。 陈老看了看她身后的女佣，又看了看站在角落的佣人，让他们先下去。 等到客厅里的佣人全部走开，保持着一个听不见的距离。 陈老正了脸色，目光坦然又沉静，“你说你听到了一种声音，是什么样的声音？” 姜致想开口，可稍稍扯动，嗓子眼的疼就蔓延开来。 半晌，她还是举起手，慢慢比划了出来，‘它让我杀了周融，说只有这样，我才会得到解脱，得到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是我家庭的罪魁祸首。’ ——家庭美满是相当久远的词了。 那是小小的姜致做的梦，而不是她的。 那时候，小姜致虽然还不懂什么叫重男轻女，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家里人的偏心，她不敢奢求太多，只想让家里人不偏心，公正的对待她和弟弟。 可是一次次尝试，换来的都是失败。 直到，校医告诉她，她可以做到的，只是要付出一点无伤大雅的代价…… 前因后果说出来的同时，记忆就像一把钩子，把血淋淋的真相全部钩出来。 姜致唇线乍然收紧，她略微垂下眼睛，看都不敢看陈老。 陈老也看着她。 转眼间，他从包里掏出一直较长的线香，还有专门摆线香的香器，一一点燃，烧开。 淡淡的清香沿着雾气飘散出来。 沉杂繁乱的思绪里，只剩下那个时代里的小县城。 姜致的呼吸也越来越平稳，她稍稍闭上眼，身子软软靠上沙发。 陈老瞧着她，伸手替她盖上毛毯，随后悄无声息往外走去。 男人就站在门口不远处。 陈老声音压低：“不敢进去？” 周融收回目光，视线一片坦荡，“她不让。” 陈老一眼怒其不争，他抬手拍了拍周融的肩头，人相处久了，总会看透对方的情绪，比如现在，周融虽然表现的淡淡的，但他眉眼间压低紧绷的情绪却在告诉自己——他在害怕，甚至在焦虑。 一个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怎么会紧张害怕呢？ 除非那个人，他特别在意。 在意到他认为自己这辈子少不了这个人，她是他的生命。 她死，他便也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沉默几息。 陈老道：“祸福相依，你倒也不用太紧张，这关她迟早要闯的，闯不过早晚也会自毁，闯得过就是雨后天晴，都过去了。” 陈老点燃的虽是普通的线香，可早在之前，他就开始用话术引导姜致了。 把她引入那个梦魇里，让她再做一次选择。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干预她。 周融还是没说话，在逐步滚烫的阳光下，他站在唯一阴翳丛生的门板后，像是荆棘之下的守门人，一步不离。 陈老看着他的样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就陪他继续站着了。 时间如同漫长的流沙，一分一秒都显得十分难捱。 烟燃烧，再熄灭，再燃烧。 第458节 明明灭灭间，无数个循环都过去了。 陈老到底是老人了，站了几个小时，就容易吃不消，他一走神，猩红的烟蒂快要燃烧到指根，烫得他手一抖一松，烟就直直掉落在地板上，和瓷砖发出一声细碎的闷响。 他看过两眼，尽数踩灭。 周融也回头看过他一眼，以眼神示意女佣过来收拾。 女佣飞快将这片区域收拾好。 周融转而回头继续看向客厅处。 纤细白嫩的指节虚虚垂在椅手上，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女人半个头和细长的小臂，她在那里，毫无动静。 时间又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日头的太阳更盛了，照的心发慌。 周融收回目光，他眼底红血丝根根分明，占据大半眼球。 他看向陈老，“厨房里有饭菜，陈老你先吃吧。” 陈老没说什么，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周融两眼，快步走了。 周融继续站在原地，视线沉默而内敛。 等到陈老回来，周融已然从站在门口，换到姜致近前的位置，他坐在那里，眼神里的贪婪和觊觎无处躲藏，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陈老没说什么，轻声轻脚走上前。 催眠和暗示其实归根究底，还是对一个人心理上的干预，只要那个人自己意志坚定，被干预成功的概率就会变小。 自然而然，破除这些—— 也是的靠自己意志坚定，旁人的手段说到底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陈老当夜是在这边歇下了，许助理则是在中午的时候离开的。 姜致虽然还没醒，但公司却是不能乱，不然她醒来，到时候应该怎么解释？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心存侥幸。 哪怕他们对梦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第535章 放荡不羁 姜致重新回到小县城时，上次所经历过的一切也回到了脑海里。 ——包括，她是如何和野广木相爱相守，在京市打拼的。 还有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她和野广木牵着手，相拥而眠的。 自然这中间也包括了，那个本来不该出现的‘周融’，她算是知道人是怎么和野广木对上话了。 回到小院前，长成青年的野广木再次变成小孩的样子。 他仰着头看着她，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致说：“来解决一些事情。” 野广木：“什么事情值得你再来跑一趟吗。” “值得。”姜致察觉到眼前世界的高度正在变化，她微微侧过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指，再抬起眼睛望向面前的野广木，“如果是你，哪里都值得我去。” 野广木薄唇乍然紧抿，他耳根渐渐染上红色，目光看着她，锋利的眼神柔和成一汪春水。 “说实话，有时候我都很嫉妒外面的我自己了。” 姜致侧过头看他。 野广木上前一步，“……他能够真正的拥有你，而我不能。” 他对自己的定义始终明确，他是野广木，也是周融，但仅仅是存在姜致意识脑海里的周融，而不是外面那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姜致弯唇笑了笑，“你们是一样的。” 野广木摇了摇头，他走到了姜致面前，相当自然熟悉地拉起她的手，他的手指虚虚圈住她的手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摆脱那个校医的桎梏，对不对？” 姜致没有否认。 从某一部分来说，野广木也是姜致的一部分，他能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其实再简单不过。 野广木说：“走吧，我们去找他。” 姜致抬了抬眼睛，她顺着熟悉的街道望去，迷雾从狭窄长道中散开，露出记忆里的样子，安静的世界里，声音也在渐渐恢复。 不一会儿，小道上多少不少摆摊叫卖的人。 他们穿过人群，往印象里的学校里走去。 此时此刻，学校正在上课，安静的教学楼里，只能听见上课的读书声。 姜致一步步走上台阶，校园里的光影斑驳洒在墙面上，她走到门口，细细的低语和摆钟的声音交织。 手停留在门板的一寸。 步履像是生了根，死死驻扎在地上，抬不起来，动不了。 隔着一道门，姜致恍然想起阿道夫是怎么字字句句在自己耳边催眠的。 另一道身影跨过她，推门而入。 姜致豁然抬起眼睛看过去。 野广木遥遥同她相望一眼。 不知为何，姜致心头的恐惧蓦然消散了些，她抬脚走进医务室里，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连刚刚进去的野广木都消失不见。 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她和姜致此时的样子是一样的。 床头前还摆着一个循环播放的老式cd机。 姜致垂下眼眸，她快步走上前，伸手拿起cd机，抬手重重砸在地面！ cd机破碎的闷响回荡着医务室内。 女孩的眼睛跟着微微一颤，似是快要苏醒过来。 姜致定定看着她。 世界再度变换，她又回到了小巷前的那棵树下，姜致抬起眼睛看过去，楼上的屋子里亮着灯，人影斑驳，他也倚靠在那里，略微低下头看着她。 他问：“你还不走吗？” 姜致道：“我走了，那你呢？” 野广木：“我当然是还在这里，在这里看着那个男人怎么照顾你，要是他对你不好，我再把你抢回来。” 姜致倏然笑了，“可他就是你。” 野广木罕见地置气道：“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你喜欢的也不是我，从始至终你喜欢的就是他。” 姜致一时哑然。 野广木也不再说话，他看向尽头的迷雾，脸上那些愤怒的小表情一瞬间消失，他声音平静：“你该走了。” 姜致还想说些什么，可有一阵力道推着肩头，让她不断地往外走去。 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人影彻底被吞没在迷雾里，而在她消失的一瞬间，这里的世界也开始消失破碎，褪色到什么都没剩下。 姜致再次睁开眼，天光沉下，昏黑蔓延。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骨，抬头扫过去，深黑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台灯照明。 眯着眼睛，姜致仔细打量一番，才确定这里是卧室。 软着身子坐起来，她摸索着打开大灯。 一旁的小茶几上坐了个人。 就在她开灯的那一瞬间，人也跟着醒了，抬起头看过来。 姜致瞧见眼前人也是一愣。 她几乎不敢相信面前人是周融，男人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刮胡子，胡茬长出来不少，他身上的衣服也旧了不少，看着挺狼狈的。 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家里出事了？ 然而，眼睛微微眨了眨，姜致转脸想到，要是真出事了，周融也不至于还把她放在卧室里。 记忆回笼，姜致问：‘我睡了多久？’ 周融说：“三天两夜。” 姜致有些迟钝，“我有睡这么久吗？” 周融没说话，他看向她，问：“饿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那阵饿意就回上来了。 姜致稍稍点了点头，她抬起眼睛，看了看他。 周融带着姜致下楼。 到了楼下，他进了厨房，卷上袖口，简单给姜致下了一碗面出来。 男人眼眸冷淡颓丧，矜贵自持的外表被打破，一丝不苟也变成了放荡不羁，只是这样，依旧没有影响他的颜值。 姜致静静看着他。 周融说：“那个女佣，我开除了。” 姜致一愣，印象里似乎是翻出来这么一件事，当时周融和她说，人有些奇怪。 周融把面端上桌，提起眼睛看向她，问：“不高兴了？” 姜致摇摇头，“你有自己的想法。” 周融勾了勾唇，只是那弧度极浅，压根没什么人能够察觉到。 周融煮的面很简单，两根叶子菜，一个鸡蛋，再辅以一些蘑菇肉丝。 第459节 姜致小口吃着面，热汤灌入身体，流入五脏六腑。 吃完面，还有些没饱。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可能是太久没吃了，饿得很了。 周融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把碗收走，淡淡说：“深夜不能吃的太多，你要是想吃，明天早上再吃。” 姜致明白，没有再说什么，放下碗筷，她问：“这几天还有发生什么事吗？” 第536章 我能拒绝吗 三天时间看似很短，实则很长，能够发生事可太多了。 比如，黄文林在饱受一顿毒打后，终于吐露了当时为什么要给姜致催眠的真正用意。 他们也没想到张华莲送周融去的地方—— 就刚刚好那么巧，是姜致所居住的小县城，而在那里，他们两人居然相识相知了。 因此，‘夭折’的计划被放弃，取而代之的是如何让两人反目成仇，让一个人‘害死’另一个人，最后让她清醒，痛苦一生，只有这样，才配得上梁老爷子这么多年的苦熬。 只是没想到的是，周融被救下来了，且被迅速收到风声的张华莲带回周家。 不过这样也好。 一个害死自己的仇人在此出现在眼前，周融不可能放过她的。 然而，最难控制的却是人的感情。 他们以为的报复和痛苦，统统没有出现，出现的却是周融和姜致纠葛不清的场面，他们都是过来人，看得明白，直到周融心软了，想要把姜致留在这边。 这怎么能忍？ 于是，作为替身的‘唐广则’出现了，梁老爷子的计划也跟着改变了，他们要开始收网了。 可偏偏这中间横插的太多事情让原本的计划开始失控。 再之后，唐广则想收手不干，被他们追杀，结果被救下，转化为污点证人，庄强落网……桩桩件件的事情，打的人猝不及防。 而他们最没想到的应该是——姜致的命怎么这么硬。 周融听完这些，倒是没做什么，直接把人交给了警察局。 伴随着黄文林的入狱，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变得简单起来，卧病在床的梁老爷子也被请入了警局，随行的是他的医生。 听说人入狱当天，就被转移到进医院了。 而下跌的梁氏股票再次下跌，岌岌可危。 短短几天，京市的权利中心开始再次易主，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在几个老式家族当中盘旋，而是曜日充当了这匹黑马，成为京市锋芒无阻的象征。 当然，这些事情，周融仅仅是挑了几句和姜致说，大多都掐头去尾。 姜致听完，整个人陷入静静的沉思。 半晌，她抬起头，“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和姜源见一面？” 她的咬文嚼字还有些不清楚。 周融问：“很想见他？” 乍一听，有些阴阳怪气的。 姜致无奈抬眼看过去，她暂时放弃了用喉咙说话，比划说：‘因为我最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 “……” 空气里突然安静。 一秒两秒过去，周融抬起眼睛，淡淡说：“你可以和他视频通话。” 姜致权衡一二，‘好。’ 周融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他看了看时间，“明天早上吧，今天太晚了。” 姜致略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视线往下一看，跟着看过时间，才十点半，平常她都基本十一点睡觉，哪里晚了。 况且，她刚刚睡醒，完全不困。 她手势很快，‘不晚。’ 周融道：“你不想睡？” 姜致望过他的手机，没说话。 周融稍稍低下头，他的脸骤然靠近她，神色平静却也危险，“如果你不想睡，那我们就做点其他的消磨时间。” 姜致一瞬间绷紧后背，眉心紧蹙，她赤裸裸地望着周融的眼底。 男人指腹贴着女人手腕，往内摩挲一寸。 温热抵着皮肤，染上两人的体温。 姜致呼吸一抖，她抬眼瞪向眼前的人。 周融没有任何恼怒，他捏了捏姜致的手腕，就当她要挣脱开手臂的瞬间，男人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径直把她抱起来，蛮横到让人讲不出话来。 姜致只能看着自己一步步被周融抱进浴室里。 昏暗的灯光打开，男人眉眼浅淡，伸手调试着热水，另一只手替她拨开衣服。 等到温度适宜，他才把女人放进热水池里。 水流沿着重物沉进，水花流出。 周融只是短暂看过一眼，而后他的视线集中于姜致的小腹处，那里有一块很大的伤疤。 虽然已经结痂脱落，疤痕增生却横亘在娇嫩皮肤上，看着无比狰狞。 手指压进水流，抚摸上去。 温热的水流在皮肤下滑过，同人手指的触感，形成微妙的对比，姜致有些瑟缩，她握住周融的手。 “你想做什么？”她说的很慢。 周融道：“替你擦一擦，毕竟今天还没给你洗过澡。” 姜致：“最近是——” 像是猜到姜致心里有什么想法，周融抬起眼睛，朝她看过去，“是我给你洗的澡，换个衣服。” 姜致：“……” 哪怕两人坦诚相见过无数回，然而一想到这些事都是他做的，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水里。 事实上，她也如此做了。 纤细白净脖颈上的红蔓延到耳垂软肉上，像是一颗红樱桃，男人双指仔细把玩一二，逼得原本想装鸵鸟的姜致不得不从水中抬起眼，她看似凶巴巴地看着他，长扬的眼尾绯红，这凶意也变成了几分情趣。 周融低低笑了一声，他双指钳住姜致的下颚，抬起来。 薄凉的唇吻上她的唇。 汹涌的火焰从微凉的温度里诞生，酥酥麻麻的热攀上脊背，让她止不住地颤栗，抬起手，攀附上男人的脖颈。 水珠被带动起来，飞溅到男人身上。 黑衬衣洇湿了一大片。 然而，他的步履并没有被阻止，反而是吻的愈发凶悍。 最后一丝氧气都要被榨干，周融才堪堪放过她。 姜致脱力地坐在水中，她双眼湿漉漉的，胸口微微起伏着。 周融把她从水中抱起来，把她抱上盥洗室的瓷面台上。 明亮灯光的下方是一览无余的镜子，纤细腰肢尽数被暴露在其中，仿佛在蛊惑人心。 姜致眼睛略微垂下来，她的呼吸吐在他的脸上。 周融喉头滚动。 旖旎在这一刻无限拉丝。 他不轻不重地，一口咬上了她的下颚，留下一个牙印，再裹好睡袍，带她回到床上。 眼神里的黑沉沉的，他的双臂撑在她身侧旁边，眼睛低下。 “做吗？” 姜致看着男人蓄势待发的紧绷肌肉，光是通过肌肉的线条，就能看见他的欲望流露。 “我能拒绝吗。”她轻轻反问道。 周融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不能。” 第537章 我会隐瞒你什么 次日。 姜致起床，浑身都是散的。 周融说是克制，但本能在前，又能克制多少？ 不过是在时间退让了一番，让她勉强睡了个囫囵觉，一直到太阳射进房间，才有人叩响房门。 是一个相对来说年长的阿姨。 阿姨等到姜致起床洗漱完，才热情地靠过来，一边介绍一边收拾房间。 昨天的动静大多是在浴室，但很难保证没有其他地方没有。 这种太过私密的东西，她还是想自己来。 眼看着阿姨快要收拾到床褥，姜致抬手及时阻止她，比划说：‘不用麻烦了。’ 王妈欲言又止：“可是太太——” 第460节 ‘我自己会收拾的。’姜致弯了弯唇，笑道：‘卧室外就麻烦你了。’ 王妈点了点头，“那我先退下了，早餐方面需要端上来吗？” 姜致思忖片刻，想到隐隐发软的双腿，她还是不准备下去，‘麻烦你了。’ 相当于默认。 王妈这人的热情恰到好处，相当知进退，也不会过多的讲一些其他的话，把早餐端上来之后，她也仅仅是安静的守在一旁，等着姜致涂抹水乳。 姜致护完肤才从房间里出去。 王妈趁机上前，把早餐的瓷盖打开，热气一瞬间从里面飘散。 她小声解释：“我看你护肤可能还需要一定时间，就没有把面端上来，担心它软了，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厨房再下一碗。” 面前摆着的早餐是一碗粥，还有小份油条和一个红薯，已经非常丰盛了。 姜致轻轻摇头，慢慢开始吃起来。 她吃早餐不算快，吃完早餐，抬起头就看见坐在旁边的周融。 周融坐在她身侧不远的单人椅上，大长腿架在一起，他眼神微垂，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神色淡淡，像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他微微偏头看过来。 “姜源过会会打电话过来。” 这话的意思是他已经安排好了。 既然人安排好了，姜致也就没有多问。 擦了擦唇边，她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涂抹了一个淡色的口红，弥补些气色。 刚回头，姜致就看见倚在门框上的周融，锋锐眼神静静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 周融走过来，单手抚摸小巧轮廓，他稍稍低下身，唇只在姜致唇上一毫米的距离停下，“可以亲你吗？” 姜致回看着他，眉眼里似乎写着四个大字‘你觉得呢？’。 然而，周融还是低下了头。 倏然间，温热的触感轻轻碰上唇瓣，在姜致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他站直身体垂眼看她，像极了一个偷亲的狡猾骗子。 “我去给姜源打电话。” 姜致：“……” 看着人往外离开的背影，她又好气又好笑，再回头仔细看了看自己唇上。 口脂只是花了一点，没有蹭上太多。 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动静，姜致把方才拿起的口红放下，走出房间。 周融把手机递给她。 姜致接过手机，里面是姜源的脸。 姜源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他看向姜致，嘴唇翕动，有些复杂，“姐。” 姜致点了点头，视线望他身后看去。 姜源说：“他们不在了。” 姜致倏然看向他。 “他们不在这。”姜源说的轻描淡写，这背后下了多少决心却是没人知道，他说：“我送他们进监狱了，这样也好，里面安全，他们还不会闹事。” 姜致眉心一跳。 就当她还要细细询问，姜源岔开话题，“你怎么样了，前阵子听说你出车祸，我想回来，又担心破坏你们的计划。” 姜致视线看过周融，周融几乎不可闻地朝着她微微点头。 姜致转回看向摄像头，她看着眼前的姜源，静静听着他讲话。 姜源可能是太久没有和姜致讲上话了，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讲得话就不自觉多了起来。 姜致一边听，时不时发表两句自己的想法。 这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 姜源越说越在头上，姜致看着时间往一个小时那奔走，她微微一顿，眼看着一只手伸了过来。 拿走手机，挂掉电话，一气呵成。 姜致一怔。 周融说：“他太吵了。” 默然几秒，姜致慢慢抬起眼睛，似乎要从和他对视里看清楚他的真实意图。 周融回看着她，身体跟着坐过来。 肩头相贴，肉抵着肉，温度仿佛在中间蔓延。 “咳咳——” 姜致推开周融，倏然朝着门口看去。 陈老吹胡子瞪眼看着他们，问：“光天化日之下，想做点什么呢？” 姜致干巴巴咳嗽一声。 周融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他眼睛微抬，“您不是早来了吗，现在又在装什么？陈老，吓小孩对我没什么用。” 姜致下意识扯了扯周融。 陈老吹了吹胡子，脸上的愤怒消失，他没再看周融一眼，目光停留在姜致身上。 “最近感觉怎么样？” 姜致点了点头，轻声：“还好。” 陈老说：“我给你把个脉？” 姜致顿了顿，看着陈老背过来的小药箱，轻轻点了点头，“好。” 陈老把完脉，随即笑眯眯看向姜致，“没什么大事了，你多注意休息，等到时候你再吃我的药膳调理一下，应该就没有大问题了。” 姜致轻声：“谢谢。” 陈老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一瞬间让她有些怔愣，“周融是我的小辈，你自然也是我的小辈，既然现在你人没事了，那我也先回去休息了，这边的床太软了，睡得我腰酸背痛的。” 姜致跟着站起身。 陈老仅仅是看她一眼，转而望向周融，朝他招了招手，“你送我。” 他的声音不容置噱。 姜致回看过周融两眼。 周融提步和陈老走出去。 两人往下走着，姜致站在门口看着，她略微低垂下头，就看见周融和陈老站在一条线上。 他们站在门口说了两句话，随即，姜致看着周融送陈老出了门，再回来。 周融上了楼梯，站到她面前，“看什么呢？” 姜致随手比划，‘看你们有没有隐瞒我什么。’ 周融挑了挑眉，略微侧身看过去，两人并肩站在二楼扶手前，他低身看她。 “你觉得我会隐瞒你什么？” 第538章 倒塌只在一瞬间 周融的气息瞬间漫进鼻间，姜致本能地想后退，却又被他抓住手腕。 周融稍稍垂下眼睛，他靠得更近了。 二楼的扶手做的是镂空金质的细旋柱，下半身完全遮掩不住，自然而然要是在这里发生点什么，也完全阻挡不住。 况且，这个位置—— 姜致还能听见楼下佣人们说话的细细声，她强撑着脸色，话锋一转：‘那可不一定，你之前瞒过我很多的事。’ 周融捉住她的手腕，“所以你要给我判死刑吗？” 姜致后背本能往后倾，男人手臂紧跟着上来，握住她的腰，眼神微微垂下来，注视到她的眼底，到她无处可逃。 “不说话就在这里吻你了。”他的言语里充斥着威胁。 姜致眼睛微微瞪圆，“我没有。” 见到她急到用自己的声音说话的方式，周融一寸寸向下。 男人和女人的脸庞无限靠近，鼻尖相触。 最终，他还是亲了她一下。 姜致这一秒几乎不敢往楼下看，她怕她一看，就看见无数围观群众的眼睛。 伸出手，她把周融推开，落荒而逃。 周融看着她的背影轻笑出声，慢条斯理地跟着她的步伐。 回到房间，姜致才慢慢平复心速，她捏了捏柔软的指尖，抬起眼看向屋外，在进来之前，她特意把门反锁了，为的是让自己冷静思考一番。 周融到底从哪里学会的情话，这么能说会道。 她忘了，男人只要想说情话是很简单的事。 甚至是信手拈来。 只要他们愿意说，他们想说，这或许就是男人的一种本能吧。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姜致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倒是没有注意到屋外的门悄然打开。 直到，深晦色阴影将她覆盖。 姜致抬起头，入眼就是周融手中那串钥匙，一把很多钥匙的钥匙，看着应该是这间别墅里黑匣子出来的东西。 第461节 周融问她：“思考好了吗？” 姜致哼哼两声，扭过头去，不肯说话。 周融反手握住她的掌心，他的指腹摩挲过她的掌心，平静说：“陈老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不要和你行房事，说你最近还挺脆弱，让我克制点，他说我昨天……” 姜致没想到两人会聊到这方面，更羞耻于她的不舒服连陈老都看出来了。 抬起手臂，她下意识捂住周融的嘴唇。 周融定定看着她。 姜致硬着头皮说：“你、你别说了，不说我就放开你。” 周融莞尔：“好。” 话是这么说，姜致还是有些怀疑的，眼睛微微抬起，在男人脸上逡巡着。 周融神色坦荡，似乎真的没有再打算继续说了，姜致趁势放开手，她蜷缩着手指，转而低下头。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 摇摇晃晃的日光透出几分斑驳的光晕，晕染在女人的脸上，黑色的蝴蝶也被熏染成淡淡的金黄色，皮肤毛孔清晰可见，他的视线往下移动，落到姜致略带红肿的唇上。 “姜致。”他叫她。 姜致顺着抬起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周融的脸骤然在视野里放大。 下一刻，他的吻再度袭来。 温柔的，缱绻的，带着细细的品尝的意思，一点点撬开她的唇齿。 姜致身体微微一僵，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眼睛稍稍闭上，应下这个温柔似水的吻。 男人吻了很久很久。 姜致唇肉都有点发麻，她伸出指尖，下意识摸了摸微红的唇。 光影的碎片投射在两人中间，冷峻的视线似乎也带着几分缱绻，他手指向下扣住姜致的手背，一点点捏紧，温度在逐步上升，他抱着她躺下来，眼睛相互对视着。 姜致有点不明白现在要做什么，但她有点困，所以在男人的手掌抚摸上来的那一瞬，她也渐渐闭上眼。 周融低头亲一亲她的眉心。 姜致呼吸一点点放轻，她似是做梦梦到什么，小声念叨：“周融。” 周融靠过去，额头抵着额头。 “我在。” 姜致低低嗯了一声，她没再说话，状似依恋地黏进他怀里。 阳光静静徜徉着，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门框轻轻被推开。 王妈的声音压在舌尖，在触及男人看过来的冷厉目光时，她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姜致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相当漫长的梦，也相当好的梦。 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状态似乎都有跟着提升。 掀开被褥，姜致正要下床，男人声音紧跟其后的响起：“去哪？” 姜致回头看去，“盥洗室。” 周融微微一顿，没再说话。 姜致走进盥洗室，她洗漱了一把脸，走出来就看见周融站在床头，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姜致走到身边，就听见熟悉的关警官的声音。 他在说梁老爷子的事，大意是搜索的证据确凿，但海外那边可能追究不上，横跨两个国家，很难追踪，还需要那边配合，也需要时间，这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之后的事情却是定下来了，梁家的产业会进行重新审查，大概率是都会充公，至于梁时砚他们那些梁老爷子的子孙后代，虽然不涉及个人，但多少还是会有点影响。 周融没说什么。 两个人的交谈仅仅是持续了十多分钟。 姜致有点愣神。 周融出声问她，“在想什么。” 姜致：“这么快就结束了？” 周融说：“证据确凿自然结束的很快。” 姜致有点语塞，毕竟梁老爷子在那里，就如同一栋高楼大厦，看着很难越过去。 “高楼大厦想越很难。”周融说：“但内部瓦解，倒塌只在一瞬间。” 姜致垂下眼睛，没再说话。 周融把她环进怀里，下颚抵着肩头，他悠悠闭上眼睛，“不用考虑那么多，梁时砚是我兄弟，有些事我会做的。” 姜致一顿，没想到人连这个就想到了，她微微侧过头看向周融。 周融眼睛仍旧闭着，他呼吸静静的，看似睡过去了。 王妈过来敲门，说是吃饭了。 两人一起下楼。 正准备开餐，院内突然传来一阵引擎声。 姜致远远就瞧见从车上下来的人，是顾鹤之，他神色阴郁，眉头紧缩，快步走了进来。 第539章 可以不去 姜致本能地看向周融。 周融眉眼都没抬一下，他淡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顾鹤之到场之后，第一时间也不是找周融说话，而是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起开始吃起来，只是那脸色，好像是周融欠了他百八万一样。 姜致偷偷看过周融一眼，倏而又看了看顾鹤之。 顾鹤之吃的很快，他吃完后，放下碗筷的声音如同石头投入巨湖，泛起阵阵涟漪，他问：“你给沉眉提供工作了？” 周融：“所以呢？” 这话就相当于承认，顾鹤之气不打一处来，“她差点就回来了，你让我功亏一篑。” 沉眉回到自己租的房子之后，就和顾鹤之开始冷战了。 两人关系一度断绝。 顾鹤之打听到沉眉的家人生病了，想到一个法子，眼见着沉眉快要和他低头，结果峰回路转，人找到工作了，不需要他了。 周融后背靠上椅子，他慢条斯理地看过顾鹤之一眼，“你有老婆，我也有老婆，当然是听老婆的。” 顾鹤之：“你——” 他像是意识到，侧头看向姜致。 姜致说：“对待女生不能这么欺负人，她和你在一起，应该是因为你对她的好，她对你心动。” 顾鹤之震惊，“你的声音好了？” 姜致说：“还有些不方便，说久了就会疼。” 顾鹤之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看向周融。 结果就看见周融顺势把一杯水递到姜致手边，他眼睛微微抬起，神色平静，“她说的对。” 顾鹤之万万没想到前头还嘴硬不止的兄弟现在居然会面无表情赞同，他只觉得周融变了，嘴唇翕动片刻，他的气血又跟着上来翻涌。 他咂舌说：“周融你什么时候变成妻管严，耙耳朵。” 姜致瞥过一眼周融，“还没和好。” 至少，她还没同意现在和周融和好。 周融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来，他看向顾鹤之眼神已经冷了半分，“先上楼吧，你今天来，不仅是因为沉眉的事吧。” 顾鹤之没想到两人还没和好，看到现在半僵持的客厅气氛，他摸了摸鼻尖，忽然有点心虚，跟着周融上楼了。 只是，气势能输人不能输。 他说：“你还没和好，是不是你不行。” 周融走到书房把门关上，他抬起眼看向顾鹤之，“你就行了？” 顾鹤之一噎。 周融神色平静，“我还以为你当初有多厉害，轮到自己，关系不也是一塌糊涂。” 男人最忌讳别人说自己不行，尤其是在感情上面，顾鹤之下一秒后槽牙就狠狠咬紧了，他看向周融，“你等着，我迟早会把人追回来的，倒是你，你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 周融：“那也比你强。” 顾鹤之：“……”他破大防了。 周融转过脸，他问：“曜日出什么事了吗？” 谈起正事，顾鹤之神情严肃了几分，“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之前收的那些梁氏股份，你打算怎么办？” 周融：“卖出去吧。” 顾鹤之：“卖出去？” “嗯。”周融说：“等晚些时候，你想卖也卖不掉了。” 这话像是在暗示着什么，顾鹤之眉心一跳，“那我现在打电话出去。” 周融看过他两眼。 等顾鹤之打完电话回来，他说了另一件事：“任华找了我一次。” “什么事？” 第462节 顾鹤之说：“我看他的意思应该是想和姜致见一面，也可能想让姜致认祖归宗，听他的意思是这样的，具体的情况他也没透露太多。” 周融冷笑：“只不过是因为监狱那个废了，索性想让另一个认祖归宗。” 顾鹤之不太清楚任怜和姜致、周融过往的纠葛，但还是知道有这号人，“废了？” 周融：“前两天在监狱里被人打断了一只手。” 按道理来说，周融这几天都在别墅里，不至于对漠不关心的监狱这么了解。 除非，他就是幕后主使。 顾鹤之说：“你安排的人。”他的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周融没有否认，他只是淡淡说：“医生看过了，这只手等修养好了，也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顾鹤之一顿。 周融话锋微转，他像是想到什么，侧身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份文件交给顾鹤之。 “这件项目你以顾氏的身份入主，会对你最近的情况有很大的帮助。” 顾鹤之沉默几息，没说话。 周融抬起眼睛，淡声说：“那家人抓着你不放，其实也仅仅是因为利益，和你订婚能得到更多，退婚却只能得到一点补偿，是傻子才退婚。” 顾鹤之深深吐出一口气，周融看向他，他多少是有点同病相怜的，不想让顾鹤之走太多的歪路。 “对于这种人，太斯文可没用。” 顾鹤之没说话，半晌点燃一根烟，他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 周融见状，没再说话。 他把顾鹤之送下楼。 顾鹤之看着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姜致，弯了弯唇，笑道：“嫂子，坚持点，刚刚周融还在上面说，女人而已——” 他话还没说话，周融鞋尖踢到顾鹤之的小腿上。 “滚。”他说的相当不客气。 顾鹤之纯粹是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见他人好过，不过看着周融沉沉的脸色，他抱紧手里的文件，转身回车上跑了。 姜致倒不是盲目信任别人的人，她一看顾鹤之那个样子，就知道人不怀好意。 略略回过头，她看向周融，问道：“你们在上面聊项目了。” “一个小项目。”周融轻描淡写地说：“能帮他摆脱未婚妻的小项目，不过具体落实，还是要靠他自己努力。” 姜致哦了一声。 周融站到她身边，他们睡得时间偏长，吃午饭都已经是下午一点的事了，再到顾鹤之来，折腾到三四点。 此刻阳光倒是不热，就是有点微微晒人。 他问：“要不然去楼上晒晒太阳？” 姜致抬起眼睛看向他，“我今夜想出去吃饭。” 周融一愣，敛眉道：“不能吃火锅。” 姜致：“京市菜，我还约了一个人，你应该不介意吧。” 周融：“如果我说我介意呢。” 女人眼睛干净澄澈，她的话却相当简练：“那你也可以不去。” 第540章 为什么是我 周融到底还是跟在姜致后面去了。 到了现场，他总算是知道姜致为什么突然而然到外面吃饭，中间应该是还有黄曼珠挑拨的。 对上视线，黄曼珠一脸兴奋，朝着姜致招了招手。 姜致快步走过去。 黄曼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融，小声说：“你怎么把他也带过来了。” 姜致说：“他非要跟着过来。” 两人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周融站在一旁，完全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黄曼珠抬了抬眼睛，望向周融，问道：“这是女生的私密茶话会，你就不能在家里待着吗？” 周融：“不能。” 黄曼珠一噎。 周融扫过她，声音不徐不疾：“听说你最近在相亲了，要是你爷爷知道你在外面点男模的事情，他还会准你出来吗。” 黄曼珠：“……”她哀怨地看了姜致一眼。 姜致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可奈何。 黄曼珠咬牙切齿，“你爱来就来吧，反正有个人请客吃饭也挺好的。” 周融没说话，侧目扫过一眼正拽着他袖子的姜致。 姜致叹口气，给了他一个不要太难为人家的眼神，转瞬快步走上前，和黄曼珠并行的走着。 黄曼珠回过头，侧头向周融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周融没说话，他低下眼，在手机操作一番。 姜致抬起头，就看见周融把手机收起来，从容步入包厢的姿态。 心底有些狐疑，她抿了抿唇，侧身靠过去，“你没做什么吧？” 周融偏首看向她，“我能做什么？” 姜致：“说好的——” 周融嗓音平静：“我有分寸。” 眼看着他这个样子，姜致心底的不安更大了，偏偏面对黄曼珠兴高采烈的样子，她又不好说什么。 姜致心中藏着事，吃饭有点心不在焉。 黄曼珠倒是吃的挺开心的，主要是她一半时间都在和姜致说话，看着周融愈发阴沉下去的脸色，她愈发高兴了起来。 用餐结束后，她拽着姜致，还想再安排一场活动。 姜致推不过她，正要同意。 黄曼珠的手机突然响了。 黄曼珠神情一僵，她掏出手机一看，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周融，恨恨道：“你玩阴的。” 周融：“黄小姐说这话什么意思？” 茶味十足。 可电话声一声比一声急，黄曼珠再不心甘情愿，也得先接电话。 接完电话，黄曼珠的脸都红了一个度，她狠狠看向周融，低声和姜致说了两句，转身匆匆离开了。 来的电话是黄曼珠父母的。 他们让她赶紧回来，说老爷子发大火了，要停了她的银行卡，问她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事。 但，在手机里三言两语，哪里解释的清楚。 黄曼珠只能先回去，看看能不能把老人安抚下来。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姜致回过头，静静看过周融一眼，“你又何必。” 周融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话倒是说的一本正经：“我也是为她好。” 这为她好，姜致是没看见。 她只看见了周融狼子野心，把人算计走，只想和她独处。 周融说：“我是想和你独处。” 姜致一愣，后知后觉自己把真心话都给说出来了，她顿了顿，抬起眼看向周融。 “其实，我有个问题——” 周融问：“什么？” 姜致：“为什么是我？” 从过往的记忆里，她并没有看见自己值得周融留恋的地方。 甚至说，多么深可见骨的感情也不存在。 周融深深看着她，他的手指扣的紧了些，半晌说：“因为是你，除了你，其他人都不行。” 姜致抿了抿唇。 周融低下身，他对上她的视线，“我不是没有找过其他人，但她们都不是你。” 那双眼里的炽热情绪在汹涌燃烧，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眼眸里溢出来，将她吞没殆尽。 姜致喉咙滚了滚，她后退一步。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答应你转正的申请的。” 周融：“我知道。” 他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身看向夜市外，问：“要不要去逛逛？” 姜致沿着他的目光看去，黄曼珠这个饭店的位置选的很好，不远处就是夜市，再往前面一点就是商超，能逛的地方还挺多的，她没有过多犹豫，“走吧。” 夜市只在对面街道里，还没走进去，就能看见人来人往，人潮拥挤。 姜致和周融过去，正好赶上热闹的时候。 里面的摊位什么样的都有。 扫过两眼，姜致到对一个摊位上的章鱼小丸子起了兴趣，她踱步过去，点了一份。 第463节 等待的途中，她抬眼往附近看了看。 周融不在了。 章鱼小丸子排队需要十多分钟，姜致拿到手，下意识翻出手机，要给周融打电话。 人群一只手缠上腰脊。 姜致忍住了打过去的手，回身看过去。 周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站在她的身边，手上还端着一杯现下最新的果茶。 她记得这个牌子，还挺贵的。 周融抬了抬眼睛，把冒着丝丝冷气的果茶塞进姜致手中，“我看这个最贵。” 姜致蹙了蹙眉，“你就不怕不好吃，到时候当冤大头了。” “贵至少品质好，卫生。”他说。 这倒是个另外的挖掘点，姜致拆开奶茶，喝了一口。 不是很甜，可以接受。 因此她多喝了两口，然后再把奶茶递给周融，慢吞吞吃着章鱼小丸子。 可能是难得一次的放纵，姜致罕见的吃撑了。 接下来逛街，她都没有看见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直接走到了商超里面。 商超里的东西都是那些品牌。 姜致没什么想买的，她短暂扫过两眼，便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现在谈恋爱的小年轻并不少，三三两两，十指相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神色，似乎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爱语。 “走吧。”周融声音恰逢出现在耳侧。 姜致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你没买东西？” 周融：“太普通。” 姜致一顿，目光往后看去，周融正好挡住她的视线，他看着她手里的奶茶，说：“不喝了？” “不喝了。”姜致喝多了有点甜，就一直放在手上了，她说：“过会出去，我丢到垃圾桶里去。” 周融目光看过两秒，“我去丢吧。” 姜致思忖片刻，觉得行，把奶茶顺手给了周融。 他们两出商超的时候，姜致微微一瞥，看着周融就着她口红印的位置喝起来。 第541章 故意勾引我 姜致一顿。 周融捏了捏她的手掌，看似无比自然地把奶茶递到她唇边。 他的动作太自然，自然到姜致挑不出什么错来，总不能当着面直白的问周融怎么喝的这么自然，难道他不知道这是间接接吻吗。 其实奶茶没喝多少，实打实的还有三分之二。 这些话梗在喉头，姜致看了看凑过来的奶茶，跟着喝了一口。 话如是咽了下去。 两人就和普通的情侣一样，穿过商场门口的休息地，走到路边。 情歌从身后慢悠悠的转悠，飘荡当空中，又渐渐落下来。 ‘此生哪里我共你，天崩地裂，我也要带你远离……’ ‘将世界变成碎花，旋转再旋转，握紧你的手……’ 姜致略微垂下视线。 这边的商场有点堵，他们到的时候，车还在开过来的地方堵着。 而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她微微侧目，望向身后的人群当中，只见形形色色的人分散开来，烟花猛然从半空中爆开，中间围绕着一男一女，两人抱在一起，脸上是止不住地羞涩，应该是表白成功了。 周融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再抬起头。 视线碰撞，星火擦出再销声匿迹。 周融手机震动。 姜致知道，是司机打电话过来了，她没再回头，拉住周融的手，道：“司机来了，我们走吧。” 再多呆一秒，她怕周融回想起沙滩上男女求婚的事来，还有他给她套戒指的事。 虽然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但解除婚约那时候实在是太难看—— 最好还是不要再想起来。 周融侧身，“上次看，你似乎挺喜欢的。” 姜致低低咳嗽声：“没有，就是觉得新鲜，事实上我不习惯这种方式。” 周融看向她。 姜致解释道：“广而宣之总觉得有些强迫的意思，倘若女方提前知情还好，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方式，何况，我也不再年轻了，这些东西都是年轻人的把戏。” 周融：“说的太委婉，你就是觉得幼稚。” “是有点。”被拆穿真心话，姜致也不装了，她顿了顿，说：“要是我是女方，这么尴尬的场面，我可能会拒绝。” 兴许是年纪上来了，她虽然还是喜欢可爱漂亮的东西，但也会思考其中的实用性。 太浪漫，太不实用的，反而她不太想要。 周融勾了勾唇，不置可否：“我还以为你会心虚。” “心虚什么？” 姜致回看过去，视线碰撞间，他的意思明晃晃的，她也想起来了，他是在指戒指的事。 姜致抿了抿唇，气焰顿然一熄，扭头望去，男孩已经和女孩牵起手，女孩另只手还抱着花，两人一起走向商场。 随着车开走的光影，身后的人影也逐渐扭曲成一团，看不见踪影。 两人回到别墅。 别墅没开灯，黑黢黢的，只能依靠他们自己去摸索灯源。 姜致问：“他们人呢？” 周融淡淡说：“给他们放了一个假，这些天也辛苦了，一直无休，该休息休息了。” “……”姜致讶然地看过周融一眼。 当初许助理和她工作的时候，人可是死命压榨，哪里像今天这样子，还通情达理给放假。 不过，有一说一。 周融的确适合当老板，至少她和许助理的各项补贴和提成都没有减少过。 顺着这么想，姜致也就没再多想，也没再多问。 一声轻微的开关声，家中的灯打开。 姜致原本适应了黑暗，猛然眩目的光亮洒下来，刺激到眼睛，生理性的盐水都给刺激了出来。 她偏开头，躲避光线。 屋内的灯光再度变换，愈发的暗淡下来，最终只保持在一个让人舒服的亮度。 姜致长长出一口气，扭头看向周融。 周融踱步到她面前来。 姜致感觉到男人粗粝的手指划过眼下，她有点不适应地睁开眼，看过去。 一睁眼，就直直撞进周融幽深的眼眸里。 男人距离她极近，稍稍低下头，他的鼻间就和她相处。 现在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暧昧气息徒然增多。 荷尔蒙仿佛从四面八方的涌进，给全身的感观蒙上迷离的面纱。 接下来的事情…… 一发不可收拾。 姜致是被周融从浴室抱出来的，她懒懒躺在床铺上，青丝如铺散开，上扬的眼尾微微发红，抬起眼睛，她看向坐在窗口抽着事后烟的男人。 猩红的一点光，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姜致蓦然有点想念烟味。 她对尼古丁并不上瘾，只是偶尔会有怀念的意思，比如现在感观被喂饱，身体后知后觉就会有点空虚。 纤细长臂微微一伸，姜致翻过身，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周融。 周融当然注意到了姜致这个目光，他斜斜睨过她一眼。 “想要？” 姜致抿了抿唇。 周融把烟身架在烟灰缸上，烟嘴对着桌面，构成一个三角形，他走过去，蹲下身，盯着那微微发红的嘴唇。 周融这个行为，姜致全盘收入眼底，也知道他的意思。 她哼哼两声，抱着枕头远离他。 周融轻轻一笑，伸手攥住姜致的手腕，拉近，低头。 唇面覆盖。 尼古丁的味道沿着他的气息蔓延进鼻间，姜致心下一动，往后退去，周融却把她的手攥的愈发的紧了起来。 第464节 “不想要了吗？” 姜致摇了摇头，正想开口。 男人长驱直入，将她全部占有。 吻的很急，汹涌潮浪仿佛在两相角力，互相厮杀，一定要争个上下之分。 然而，肉贴着肉，又暧昧横行。 相杀变成纠葛，对峙变成缠绵。 眼尾淡化的红逐渐艳丽，姜致眼睛微微眨了一下，她湿漉漉盯着周融，就在他再度吻上来的时候，也不曾闭上。 这么被盯着，男人呼吸乱了一瞬。 他抬起手，捂上姜致的眼睛，嘴里却是自己认输，“谁让你这么看男人的。” 葱白手指勾过粗粝掌心，“是你。” 周融明明餍足，却是在撩拨里，再次心猿意马，他的呼吸沉沉，反手要坐上床边。 姜致望向他，“我的男人从始而终不就是你一个吗。” 男人的占有欲太浅显易懂，也太容易满足，只需小小的撩拨，就足够天雷勾地火。 欲望之下，乌沉眸瞳似有几分清明。 “故意勾引我？” 姜致没有否认。 周融却是把持住了自己的欲望，他握住她的手指，“既然你只有我，那要不要考虑——” “看你表现。”姜致抽开手，坐了起来。 第542章 还没把人追到手 周融看过手掌一会，抬头再看向姜致。 姜致卷着被褥，黑色长发散落在后背，整个人看着乖巧又纯欲，哪还有刚刚的妖媚劲头。 ——这也是在提醒周融，她刚刚就是故意的。 周融紧紧看过两眼，起身走到盥洗室去漱口。 姜致先前是洗漱过了，周融则是想抽一根烟，拖到现在洗漱。 等到他上床，姜致已经睡过去了。 女人面容恬淡，神色缓缓，她似乎感觉到了靠近过来的热源，稍稍蠕动一番，把自己裹的更紧了。 可能在梦里，她都是周融吞吃入骨的吃人模样。 周融扫过两眼，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跟着闭上眼睛。 姜致睡了个好觉。 就是早上有点冷，裹紧再多被子也无济于事。 在这种寒冷下，姜致不得不清醒过来，她从床上坐起来，看向空空如也的床褥，伸出手摸了摸。 很凉。 应该是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内卧外的客厅传来声音。 姜致下了床，走过去，男人声音懒倦：“既然人交给你了，那么就由你处理，问话还是直接送警察局都行。” 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她走到周融的身前。 男人视线略微低下来，看着她的同时，也看见了女人小巧圆润的脚趾，他眉心微皱。 姜致比划，‘在房间里。’ 周融的眉头没有松开，他屈下身，伸手环住姜致把她单臂抱起来，一边还在着那头说话。 “我知道，不用管她。” 姜致没想到人能单臂把自己抱起来，她半边身子伏在周融的肩头，不敢挣扎，怕掉下去。 只能看男人一步步将她扛回屋内。 他每一步都走的极稳。 甚至，好像很轻松。 姜致顿了顿，头一回对周融的力量有着清晰的认知，可能他比她想的要强太多。 后背抵上柔软床褥，她抬起头，视线盯着男人。 男人不知道对那头说了什么，电话挂断，他看着她，低下头给她穿好拖鞋，而后淡淡说：“下次记得穿鞋出来，不然到时候又容易感冒。” 姜致嗯了声，问：“我似乎听见那个女佣的名字了。” 周融说：“她被梁向文收买了。” 梁向文，一个相当熟悉又相当陌生的名字，姜致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梁老爷子的名字。 她之所以记得，还是因为之前在百度百科上面看见过。 姜致说：“所以——” “她是被派过来下毒的。”周融还有一件事没说，人也是被梁向文派过来勾引他的，他不想让姜致太过操心，“我把她交给了顾鹤之，至于后续怎么处理，就看他了。” 姜致正想开口说话。 周融伸出手拍了拍姜致的发梢，他弯下身，眼神和她对视，神色平静。 “这些事我都会处理，不要想太多，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 姜致不语。 周融也没再开口，带她下去吃了早餐。 姜致跟着周融下楼。 中途，周融又接了一个电话，只是相当含糊，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姜致瞥过一眼，没在意。 用过早餐，姜致正闲来无事，打算到花园走一走，然而她还没走多久，就被周融拽着去书房了。 周融处理工作，也不允许她太闲，拿着几个项目文件给她看。 姜致昨天睡得晚，身体累，现在还有点起不来，她看过两眼，就有点犯困了，低下头，靠在一侧的沙发渐渐伏下身。 周融扫过两眼，起身把毛毯给姜致盖上。 姜致只是轻轻一动。 周融对着那头电话声音放轻，“你前阵子还让我不要忘恩负义，现在又让我找女朋友？” 张华莲声音明显底气有点不足，“你也不能一辈子不找女人吧，与其这样，不如找个乖巧一点的，你心里有人的事，我也和人说了，她没有意见。” 长辈就是这样，要是周融真胡乱在外面找女人，她觉得对不起姜致；可周融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又心底慌张，生怕人真的不找女人了，断了后。 “不用。”周融垂下眼，他别开姜致耳鬓的长发，说：“我没打算再和人结婚。” 张华莲声音猛然拔高，“你这孩子——” 周融声音平平，打断道：“姜致还活着。” 那边显然是震惊了。 沉默了几分钟，张华莲结结巴巴开口：“你说什么。” 周融道：“姜致还活着，现在在我身边，除了她，我不会娶其他人。” 张华莲呼吸乱了一拍，她显然还有些回不过神，慌乱三秒，低声说：“你没骗我？” 这话说的时候，背景音的风声很大。 应该是避着人说的。 周融淡淡嗯了一声。 “那我去回绝了。”张华莲磕磕巴巴说：“既然她回来了，你们打算多久结婚，这样的话，对圈内也算有个交代。” 圈内的关系四通八达，有消息也是最先知道的，警方那边的消息也是如此。 哪怕现在对外还没公布，但圈内的人都知道被绑走的不是周融，而是替身，周融的另一层身份也给暴露了出来——曜日的二把手。 想到当初曜日在京市迅速站稳脚跟的样子，大家也不是傻子，现在就想抱紧这根大腿。 不少人打着关心的名头上门，明里暗里问张华莲要不要联姻。 张华莲起先还能拒绝，人一多了，话也多了，说着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她也跟着动摇了。 周融说：“我暂时还不打算带她回来。” 张华莲一愣。 “我还没把人追到手。”周融声音清冷，却藏着一缕察觉不到的温柔：“等她同意，我再带她回来。” 张华莲连连哦了几声，心情有点复杂，老子是个渣男，儿子倒是个情种。 她一时半刻不知道说什么，只道：“好吧。” 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周融没再继续打电话，掐断电话，他侧头看去。 姜致睡眼惺忪，她看着他，说：“打扰你打电话了？” 周融：“没有。” 姜致却没作答，她起身看似不经意地说：“还是不打扰你办公了，我先回去。” 就在姜致快要出房间的那一瞬，周融捉住了她的手。 低声问：“都听见了？” 第465节 姜致：“哪一句？”她抬起眼睛反问，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第543章 撞个正面 姜致到底是没选择和周融继续聊下去。 她的确是都听见了。 书房空旷，就算手机不开扩音，他和周母的那些对话，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就在周母和他说，有个女孩考虑见一见的时候，其实姜致已经醒来了，她只是一直没动，是到后面实在不舒服，才忍不住动了动。 一连几天，她也是躲着周融的。 周融似乎发现了姜致的心思，也并没有过多阻拦，只是在夜晚的时候，他还是会回到房间里来，抱着姜致一起睡觉，只是在姜致起来之后，他又会提早一步离开。 姜致抿了抿唇，觉得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也不错。 等到她好了，她再慢慢从这里搬出去。 最近许助理都会来别墅。 姜致关于鸿途的事情也消化了不少，市场方面的事情，也清楚了不少，她开始处理公司的项目。 她身体还没好，基本都属于远程进行。 至于应酬喝酒，还是许助理来。 好在许助理先前是跟在周融身边，大多数人都脸熟他，虽然姜致不在，但是还是会给三两分薄面。 几番下来，倒是谈了不少合作。 只是有谈成的，也有谈不成的，自然也有几个合作方想姜致出面，和她谈。 姜致看着送上桌面的文件，她揉了揉眉心，半晌说：“你安排一下过两天见面吧。” 许助理斟酌说：“周总那边……” 姜致顿了顿，“我到时候会和他说的。” 许助理欲言又止。 他最近经常来别墅，自然也能感觉到姜致和周融中间的微妙氛围，而且周融每次都沉着脸，他从书房里下楼，就看见周融经常坐在沙发上，平静看着他。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下，许助理真的很会怀疑——周融会不会把他刀了。 然而，看着姜致微微紧绷的脸色，他斟酌一二，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周融处理。 低下头，他说：“我尽快安排。” 姜致嗯了一声，她像是想起什么，道：“蒋行朔的订婚宴，你帮我挑一对送给新人的礼物送过去。” 许助理点头：“好。” 商量完事情，姜致总觉得头脑酸痛。 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连着处理这些事务了，所以需要考虑的更多，怕自己不周到。 许助理看着姜致皱着眉，率先从房间退出去。 姜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缓过半晌，站起来，她准备下楼。 恶心感一瞬间涌上，她身体跟着晃了晃。 咽下这种晕眩感，姜致深呼吸几口气，强作镇定下楼。 周融坐在客厅里，他面前同样摆着一台电脑，应该是在处理工作，就当那天听到张华莲和周融谈话的时候，他们的冷战就悄无声息的开始了，之后周融更是将书房让出来，方便她工作。 其实，她并非针对张华莲或者是周融。 是她自己的心还有点乱，想不明白…… 要不要复合，要不要在一起，姜致她还有点没想好，她怕自己和周融的矛盾再度爆发，也怕自己和周融三观始终不合。 瞻前顾后，顾虑太多。 院子前的车开走了。 看样子，许助理也跟着走了。 姜致扫过两眼，她坐到周融身边，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她轻声：“我过两天要出去一趟。” 周融问：“家里的司机你安排就好。” 姜致：“你不反对？” 周融抬了抬眼睛，“我反对什么，再说了，我前些天不让你出门，不是因为我想把你困在这里，只是担心你身体不好。” 姜致一顿。 周融说：“如果你要出去，到时候早点回来。” 他说的太坦荡，让人连一丝怀疑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姜致呼吸微微一停，到底是没说什么。 转眼就到了许助理安排的饭桌当天。 周融不在家里，听家里佣人说，一早上就出去了。 只是，家里的司机还在。 姜致上了车，报了地址，车就从别墅里开了出去，到饭店再停下。 许助理在门口等她。 今天是姜致消失在人眼几个月后的第一次亮相，担心有什么不适应，还有喝酒的事宜，所以还是让许助理过来陪同，顺便让人帮忙挡挡酒。 姜致同人一起进了包厢。 包厢里的人都已经入座，来的差不多。 里面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他们朝姜致笑了笑，姜致也跟着他们一笑，坐到主位上。 姜致没喝酒，以茶代酒。 几个老总笑呵呵的。 “姜总这是养病去了？” 姜致微笑：“是，不是前段阵子出了车祸，病了一大场，在家里养了许久，才恢复的元气。” 旁边熟面孔的张总接话说：“那这病可马虎不得，但是项目也重要，姜总你身体也要注意。” 姜致莞尔：“我明白，今天也是觉得是时候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今天吃饭就不提那些事了，先吃饭。” 张总大笑：“好。” 姜致说：“不用客气，想夹菜就夹。” “等等，姜总，我有个问题。”另一好老总出声。 姜致回头看向他，神色波澜不惊，“什么事？” 老总微笑道：“听说前段时间是顾先生，不，小周总替你管理的公司，经常在公司出面，我想问问你和他的关系是不是和好了，到时候要是有钱，肯定是大家一起赚。” “是啊，姜总——”有人说：“你就说说，我们保证不透露。” 姜致脸上看似一灼，含蓄笑笑。 几个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但却已经是心照不宣。 酒过三巡，场子热了不少。 姜致也跟着喝了几杯茶，签订完合同，她出去透口气。 正走到二楼口，娇滴滴的女声跟着响起，带着几分不服气，“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难道我真的比不过她吗，明明我前凸后翘，什么都有，要说家族生意，也不比她差，你凭什么见都没见我，就回绝了。” 听着倒像是个处世不深的小姑娘，姜致会心一笑，抬脚往楼下走两步。 熟悉的声音让她瞬间停下脚步。 “当然是我不喜欢你。”男人的话说的又直白，又无情。 小姑娘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你——” 周融问：“秦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先走了。”话说出口，他下楼，霎时间就和姜致撞个正面。 第544章 我属于你 姜致没看周融，她沿着他的肩头，看向他身后。 那位秦小姐追了上来。 她看见姜致的那一秒，脸色显然有些尴尬，只是转瞬间这种尴尬就淡了下来，抿着唇看着跟前的周融。 周融神色仅仅是怔愣一秒，上前握住姜致的手。 “你怎么在这？” 姜致收回目光，神色平静，“不介绍介绍？” 周融侧目，“没必要介绍，以后不会太往来。” 这话委实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人留，太让人尴尬了，姜致都没忍住抿了抿唇，暗含警告看了周融一眼。 周融神色淡淡。 而小姑娘已经整理好仪态，周融身后挤出来，她上前一步，和姜致握了握手，“秦月。” 她似乎还没长开，有点婴儿肥的样子，看着挺娇俏可爱的。 应该是被人宠在手心长大的。 姜致伸出手虚虚握了一下，“姜致。” 第466节 秦月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从容，紧张神色跟着缓和不少，“我听说过你，很优秀，也很有戏剧性。” 姜致一顿，笑着说：“的确，人生就是抓马，有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这世界会有这么戏剧性的事情发生。” “也是。”秦月往下看过一眼，视线直勾勾落在她的小腹，故意问道：“回来做过全身检查了吗？” 姜致坦荡：“打算过段时间去。” 姜致从星城回来之后，她的确还没有机会去医院做过一次正规的身体检查。 唯一的几次检查，都是由陈老接手。 姜致不知道的是，早在回来的前几个夜里，她已经做过了全身检查。 秦月眯了眯眼，翻出粉色女包里的名片，顺势递过来，“那等姜小姐过来，我给姜小姐打八折。” 姜致接过名片，低头看了一眼，她记得这是京市一个相当有名的私立医院，接待的都是上流圈子的人。 关于秦氏，她也扒拉出来了一点记忆。 似乎是做医疗机构发家的，这么多年在圈子里，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想往上走，可惜没有门路。 收好名片，她不动声色抬脸笑了笑，“麻烦秦小姐了。” 秦月的心思显然是在周融身上，说话的时候，眼神频频看向周融，“不麻烦，既然姜小姐在这，我就先走了。” 奈何就算她说了这一句，周融也没什么反应。 姜致倒是给了小姑娘几分面子，“再见。” 她说的干脆又果断，似乎并没有将刚刚秦月和周融在楼上说的话放在心上，这让秦月有一瞬间的错愕。 很快，她视线看向周融，又看了看姜致，大胆地说：“只要没结婚，就算是各凭本事是吗？” 姜致点头，“是。” “我很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姜小姐，希望有机会做朋友。”说着，她望向周融，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声音发软，“下次再拜访了，周先生。” 秦月离开，姜致收拾了一会，准备继续上楼去。 周融回头看向姜致，说：“不吃醋？” 姜致风轻云淡：“吃什么醋？” 她看着周融的脸色，缓了缓声音：“其实我觉得秦月这个小姑娘挺不错的。” 周融脸色瞬间沉了沉，他扣住女人纤细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重。 姜致望过他，抽开手，准备上楼。 不过几息，男人便已经跟了上来。 姜致侧身看过一眼，没说什么。 正好包厢里那几个老总想见周融，不如现在就让人去见一见。 其实她很能看得开了，没有什么比拿在手上的更实际—— 既然周融能给她带来切实的好处，那她也不是不能带人出现在人前。 推门而入。 里面的欢声笑语停滞一两秒，随后侧头看过来，当他们看着姜致身后的周融时，还是互相碰了一个眼神。 姜致走上前，从容介绍过后，在中间给周融加了一把椅子。 周融似乎早已预料到这里的场景，神色淡淡而疏离。 推杯换盏间，几杯酒又跟着下肚。 姜致这会正让许助理再去加两个菜，周融来了，这些人必然肯定是要再喝一轮，没有下酒菜，到时候喝伤了胃。 许助理点了点头，他喝了也不少，但还有几分清醒。 缓了缓神，出去加菜。 姜致随后抬了抬眼睛，看向周融。 周融被几个老总联合灌酒，他却没有丝毫慌张，神色从容不迫。 先是挑拨了关系最好的两个老总，再不动声色的用一个项目钓着两个老总，这么一下来，四两拨千斤，几个人倒是不记得灌他酒了。 姜致不能喝，但也不能离席，她就坐在主位上，支着下颚懒懒散散看着。 晕黄的灯光洒在眼睫上，模糊轮廓。 她神色蓦然带了几分恬淡温柔来，哪还有刚刚的狡黠算计。 周融微微侧目。 桌下微凉带着水汽的手捉住姜致的手背，她倏然抬头看去。 男人凑了过来，“高兴了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俩可以听见，仿佛就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 姜致说：“这是在哄我高兴？” 周融没说话，只是那双颇有清冷的眸子看着她，里面的情绪浮动着千言万语，他仿佛在说是的。 他知道自己在利用她。 姜致侧过眼睛，心头却不容忽视的动了一下。 男人的手循序渐进扣上女人的手背，压紧。 姜致手指跟着微微一动。 男人握的更紧了，他表面上还在觥筹交错，大拇指轻轻摩挲过女人的手背。 姜致挣了挣，发现挣不脱，也就不管他了。 许助理加菜回来，看见的就是周融和姜致暧昧的氛围，他笑了一下，借着工作的名头，退了出去。 这顿饭吃了很久。 深夜十一点才吃完，把他们送回车上，看着车子开出去，姜致这才掉头看向许助理。 她是全场里唯一没喝多少酒，从始至终都清醒的人。 她问：“许助理你是？” 许助理摇了摇头，“我女朋友来接我，姜总，你就先回去吧。” 姜致：“你女朋友在？” 许助理指了指姜致身后，姜致回头看去，就看见门口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她往里面看，一阵心虚。 ——那是宋柔。 姜致失笑，她让宋柔过来。 宋柔走到眼前，她看了看许助理，又看了看姜致，小声说：“我们先走了，姜总。” 姜致说：“去吧。” 宋柔点了点头，扶着许助理到门口打车。 姜致停了一会，拿出手机，正想联系司机，肩头突然多了一具身体，他的呼吸薄薄喷洒在她耳垂肉上。 纤细背脊一绷，她回头看向他。 周融神色温和，他似乎是醉了，又保持着三分清醒，伸手替姜致拨弄了一下头发。 “一起走走？” 姜致一愣，没有再叫司机，让他在一侧等着他们，“好。” 这几天连日出的太阳，以至于京市白日都很热，也就夜里多了几分凉爽。 不止他们。 走到街道上，其实能够看见不少人趁着夜色出来散步乘凉，三三两两，老人孩子都有。 刚刚喝了茶，姜致一时半刻也睡不着，走一走正好能消耗一下精神。 周融反手握住她的手，一步步往外走，他声音不徐不疾，乘进夜风里：“这个秦小姐，当初我妈拒绝了，也说明了，是她不死心，今天纠缠过来。” 姜致说：“很正常，谁都会想在有限的选择里，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 圈子里的婚姻大多容不得自己做主，很多人说是选，只是在挑一个凑合的过日子。 一个家世优秀，长得又挺帅，而且还忠贞不二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谁都会心动，别提那个秦月只是个小姑娘了，对周融动了心思很正常。 周融说：“你不喜欢？” 姜致：“喜欢什么？”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周融在说什么，抬起眼睛，望向周融的眼底，意识到什么，说：“我说我挺喜欢的，你信吗？” 周融：“我信。” 姜致停下脚步，她看了看自己和周融牵着的手，难得提醒说：“但我也利用过你，你不生气？” 周融口吻淡淡，隐约还带着几分戏谑：“要是一个男人连被他女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就没必要存在了，人和钱，总得有一样被自己女人看上吧。” 姜致听着他的歪理，勾了勾唇：“你说的也是。” 周融总结说：“所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男人其实也不值得你依靠。” 姜致总觉得人在含沙射影，可含沙射影谁，她又没有听明白。 眸光微微抬起来，她看向周融，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正巧碰见。” 姜致：“世界没有正正好的巧合。” 周融侧过头，不吭声了。 姜致说：“许助理说的？” “也不用他说。”周融说，“酒桌上的几位老总哪里嘴严过，他们在和你约见面的时候，就问过我。” 那群老总说是和鸿途签合同，其实也是看在鸿途背后曜日的面子的上。 有些事，当然是该透露就透露。 第467节 指不定人就来了呢，就像今天这样，他们开头问周融来不来，其实也算是抱了一种侥幸心理。 姜致不说话了，她略略瞥过周融一眼。 她算是发现了，虽然周融看似大大方方任她出门，实际上整个京市的人早就是他的情报网。 走到哪里，就算他不查，也会有人把她的行踪送到他的面前。 姜致没什么心思走下去了，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 周融走到她面前，“生气了？” 姜致唇线抿作一线，周融稍稍低下头，神色缓缓，“别生气了，其实你也可以这么想，从今以后我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也会告诉你。” “男人只会互相隐瞒，指不定他们还会替你毁尸灭迹。”姜致冷静说：“然后等到你有天出轨，他们就会帮你，上下一心的一起把我蒙在鼓里。” 周融跟着轻笑一声，“你还挺了解的。” 微风吹拂过发梢，月亮从乌云的身后露出头，男人的阴影如潮水涌上来，将姜致的全身覆盖。 目光平静又深邃，他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指上亲了一下。 很轻、很浅，却又那么的有力。 在灵魂深处形成一种剧烈的颤动，仿佛有飓风从里面诞生，席卷内外，整个夜色都被朦胧的阴影覆盖。 “我不会隐瞒你，从今往后，我的就是你的，我属于你。” 他笑一下，继续补充道：“当然了，你的还是你的。” 第545章 我回来了 姜致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她也无法否认自己的确是动心了。 眼睛微微下垂，她想，如果再早一些，早到他没有让她发现，他删了她的消息，甚至管控着她的事。 或许她真的会死心塌地的和周融在一起。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她略略侧过头，望向周融。 “我想考虑考虑。” 周融看着她，神色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接下来的行程，两人全程都很沉默，沉默的走到了十字路口。 这会时间已经很晚了，刚刚散步的人也消失了不少。 姜致打电话给司机。 远处的大灯光由远及近，一台黑色的宾利在他们面前停下。 姜致同周融上了车。 车一路看向远处的别墅，光影变换间，姜致看见了万川小区。 小区和原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说的上，什么都没有变过一样。 姜致冷不丁开口：“我想搬回来。” 周融沿着她看过去，“回小区？” 姜致：“嗯，那边房子太大了，我不喜欢。” 其实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她所想的，仅仅是想到要回来住。 沉默几秒。 周融说：“好。” 听见他的回答，姜致没再说话，静静看着车开回别墅，她先下车，往楼上卧室走去。 像是想到什么，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佣人。 声音平静：“让厨房煮一碗醒酒汤给先生喝。” 佣人点了点头。 旋即，姜致抬脚往二楼走去，没有再停下来。 怎么感觉两人出去一趟，氛围又僵了呢，佣人胆战心惊地想着，她看了看身后走过来的周融。 周融不是没有听见姜致的话，他随手脱下外套，递给佣人。 “过会煮完面条端上楼。” 这面条自然是为了姜致准备的。 佣人低了低头，下去准备。 周融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他紧跟其后上了楼，只是有所不同的是，姜致去的是卧室，他去的是书房。 书房门推开。 黑暗洒落一地，他却熟视无睹般，走到办公桌前，低下身拉开抽屉。 抽屉里静静躺着几份文件。 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全部是股权转让书，还有各种资产过户。 周融仅仅是看过两眼，转而关上抽屉，把东西全部放回去，再起身出了房间，喝完醒酒汤，回到卧室。 卧室的灯已经暗了下去。 周融扫过床上窝在被窝里的人，也去洗了个澡，他喝的酒不算多，但是酒味很重，闻不习惯。 窸窸窣窣的被褥摩擦着被单的声音响起。 虽然是黑暗，但是周融能够看见——被窝里的身体跟着动了动，她其实并没有睡着。 姜致的确没有睡着。 她尝试过入眠，可闭上眼，脑子里回想的却是周融轻轻吻过她指尖的样子。 连带着手指都仿佛生出几分瘙痒感来。 这种情况下，又听见开门声，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男人的手臂搭上腰，温热的气息渡过来，紧紧将她环绕在自己的怀里，那一秒，姜致的身体骤然紧绷，她抿紧唇角，在清浅的呼吸里，努力放缓自己紧绷的身体。 然而下一秒，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后颈，声音疑惑：“睡着了？” 姜致这会是动都不敢动了。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周融正紧紧看着她，他眼底情绪起伏，而后低下头，他把她翻了个身，以一种拥抱式的方式，把她环进臂弯里。 姜致眼睫颤抖，呼吸不紊。 周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无声地笑了笑，将姜致揽的更紧了些。 粗粝大掌摩挲着后背，一寸寸向下。 姜致抵在男人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地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 姜致睁开眼，清醒过来，就看见几个女佣在收拾东西，大脑跟着停滞一瞬，她反射性地往旁边逡巡一圈。 没有周融。 姜致顿了顿，看向为首的王妈。 王妈正在安排工作，她看见姜致看向她，出声解释：“昨天太太说想搬回以前的房子，所以先生让我们先收拾起来，等下午的时候搬回去。” 姜致：“……”她的确记得自己和周融说过这种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犹豫片刻，她问：“陈老那边？” 王妈：“顾先生打过电话了，今天不过来，过两天再到小区去。” 姜致：“我知道了。” 她起身下床去洗漱，在浴室里换了身衣服，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周融在楼下看报纸，见她下来，神色自若，“醒了？” 姜致说：“这么快就搬回去了吗？” 周融拉住她的手，“不是想回去吗？” 那倒是，只是太突然了，姜致稍微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点了点头，看着几个佣人在楼上搬上搬下去，犹豫片刻，说：“嗯。” “那就回去。”周融说：“我给你约了明天的体检，秦月说的对，是该再检查一次。” 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但也算完整，姜致没想太多，就直接应了一声。 吃过早餐，东西还没收拾完。 有一部分私人的东西是姜致亲自收起来的，她也不想让家里佣人来碰这些。 所以，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收拾。 恰逢这时，许助理上门，有几份项目合同需要姜致去签。 姜致只能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合同签了。 由于之前许助理都会看一遍，所以她这一次没有太仔细的看，签完就交给了许助理。 许助理拿着合同，转身出了门。 许助理侧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周融，片刻说：“周总，到时候名字过户，姜小姐还是会知情的。” 周融说：“我知道。” “那你——”许助理疑惑地看向他。 周融道：“给她一个惊喜。” 许助理看了看薄薄的文件几页，虽然这几页看着是薄薄的，但转换到各种房屋证明、资产证明，就不止这么一点厚度了，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要是到时候姜致真的要和周融分开—— 人就相当于净身出户了。 第468节 但这些事，周融应该是考虑过的，不需要他操心。 于是，许助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只是问了另一个话题：“我什么时候回来比较合适？宋秘书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以后应该没什么问题。” 当初周融让他辞职，其实就是为了让他帮姜致在鸿途站稳脚跟。 周融翻过文件，上面女人的字迹干净漂亮。 他淡淡开口：“一个月吧。” 加上交接的时间差不多两个月，再带一个新人，时间上绰绰有余，许助理说：“那我现在让公司那边招人。” 周融不置可否，把文件交给许助理，“等过段时间去办。” 许助理点了点头。 周融抬了抬眼睛，视线看向他，“辛苦了，等忙过这一阵，放你一个月的假，去哪旅游，公司报销。” 许助理脸上一喜，“我能不能多带一个家属…” “可以。” 他话音刚落，卧室里突然传出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周融掠过许助理，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刚进房间，入眼就是姜致蹲在地上，仰起小脸，直勾勾的看向他。 姜致说：“我有点拿不动。” 她是准备把箱子提下去，结果发现手使不上力，腹部位置也是钻心的疼。 姜致很清楚，可能从今以后，自己再也提不起来重物。 周融：“有没有砸到哪？” 姜致轻声：“没有。” 周融目光从她身上扫视过一圈，确定没有问题，让佣人把箱子拿下去。 整个家里搬到万川的东西很少，多的只有衣服和一些常用的东西。 王妈也跟着到了万川，负责照顾姜致的衣食住行。 至于其他的佣人，都是给了双倍的补偿。 他们过来之前，显然是有佣人过来打扫过了，一丝灰尘都没有，但东西基本还是维持在姜致离开时候的样子。 回到阔别已久的房间，姜致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静静看着摆在中央安然的遗像，点燃了三根香，鞠了三躬。 女人轻轻地说：“我回来了，安然。” 周融就在她身后静静看着。 第546章 别错过真心人 这些事情发生到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就一年多。 可事情太多，太杂，太沉重—— 姜致宛若隔了小半生，她重新站在这里，心态也和从前的大不相同。 青烟燃尽，猩红熄灭。 姜致站了许久，等到最后的灰烬从香头落下，方才缓缓回到屋里。 屋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淅淅沥沥的声音滑落在屋檐，落在地面上，滴滴答答间，显得房间潮湿又寂静。 姜致侧目看过去，周融站在门口，他神色淡淡，询问道：“有没有想吃的？” “面吧。”姜致说。 周融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王妈送他们过来之后，就回去了。 她今天还在别墅那边收拾东西，要明天才过来，今天他们俩要自己解决。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姜致缓缓躺上床，她蜷缩着身体，葱白指尖捂住小腹，微微闭上眼睛。 疼痛从五脏六腑蔓延上来。 并不明显。 却有些折磨人。 姜致没有睡着，她仅仅是把思绪放空，等到空气里飘出淡淡的面香，她悄无声息下了床，走到客厅，神色如常。 周融把客厅的灯全部打开了。 他略微侧头看过来，“怎么起来了？” 姜致说：“闻到味道了。” 周融唇边牵扯出一抹极轻的弧度，他把面端上桌，旁边还有一碗哨子，是青椒肉丝的。 姜致看过两眼，坐在周融的对面，慢慢吃起来。 今夜只有他们两人，有些话就能毫无顾忌的说了。 她问：“你之后打算回周氏吗？” 周融筷子一停，“那毕竟是老爷子的心血，于情于理，都该回去。” 姜致嗯了声：“等过段时间，我也回鸿途了，到时候我从这里搬出去吧。” 周融抬起眼看向她。 姜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距离前两天的事情发生后，她再度问出这个问题。 场面一时有些僵。 周融还没开口，姜致道：“我也想好好考虑，想一想我们的关系，说实话我的心也很乱，不知道怎么走对我们俩才是最好的，你也应该很清楚，有些事不是我一答应你，就能过去的，我想应该拉开一点距离，好好想一想。” 姜致从昨天其实就在想这件事，只是她没有说出口。 是刚刚听着雨声，下定的决心。 周融说：“你不用搬，我搬。” 姜致一顿。 周融：“我住到楼上去，像以前一样。” 他望着她，眼眸里透出几分深意，隐约又有挽留和祈求在中间。 姜致抿了抿唇，“那你明天叫人过来收拾吧，今天就睡在这里。” 周融没说话。 两人堪称沉默的吃完了这顿面。 姜致洗完澡，回到床上躺着，床头昏暗的橘灯亮着，影子将女人的身影无限拉长，而在下一秒，另一重的身影覆盖上来，静静将她抱住。 身体贴着身体，多少有些热。 环在腰上的双臂微微用力，他把她抱进怀里。 一时间，空旷的房间里只有雨声和呼吸声。 姜致眼睫颤了颤，她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男人低下头，他的唇贴在她的耳朵。 空气在升温，暧昧迅速蔓延。 男人的手往下滑，她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她的声音哑了不知道多少倍，“睡吧。” 然而，她这句话落下后，男人视线更浓烈了一些，像是要扒开她这具躯壳，去看里面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姜致的身形一动也不动，她也不再出声。 时间静悄悄的，两人似乎都睡着了。 黑夜过去，白昼蔓延，破晓的光连带着雨幕一起驱散，留下满地潮湿。 姜致一夜都没睡。 同样的，她也很清楚，周融也没睡，因为那目光一直萦绕着她，将她缠紧。 姜致佯装刚刚起床，蹑手蹑脚从床上下来，前往浴室洗漱。 洗漱完，她抬眼就看见周融站在门口。 周融说：“今天带你去体检。 姜致点了点头。 周融没再说话，起身到家中另一侧的盥洗室去洗漱。 水流声划过耳膜，姜致愣了愣，方才出了卧室，做了一个人的早餐。 体检是需要空腹的，她没有做自己那一份。 等到周融吃完饭，两人一起出门，开车前往去体检的医院。 周融安排的医院并非秦月家的那所医院，而是市内有名的三甲医院，他带着她赶到医院门口，现在时间还早，体检基本没什么人。 姜致很快就排上了队伍，进去体检。 周融则是在身侧跟着。 到姜致出来，他又带她去了下一个体检的地方，似乎是对这边已经摸透了，具体在哪个位置，他都能第一时间带姜致过去。 晚些时候，来的人更多了。 姜致这些检查做完，身体也出了一层薄汗，她坐在椅子上，周融去拿检查单了。 背后有人戳了戳她的肩头。 第469节 姜致回头看过去，脸有点眼熟，似乎是和她一起体检的阿姨。 阿姨看着她，羡慕地说：“你男人真好啊，刚刚我都看见了，在你进去体检的时候，他就在仔细研究医院的地图，还从头陪你到尾，真有福气。” 姜致笑了笑，并没有作答。 阿姨小声说：“不过，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姜致沉默了一会。 这种沉默在阿姨面前就等同于默认，她侧头看了看，绕过椅子，走到姜致身边坐下来。 她说：“其实夫妻嘛，吵架都是正常的，像我和我那口子就经常吵架，今天人还把我一个人撇下来做检查。” 姜致顿了顿，“你不生气？” 阿姨：“生气归生气，好归好，你看，他刚刚给我发了照片，正在家里炖汤呢，说过会来接我回去。” 姜致算是看明白了，这阿姨是过来找个人炫耀的，不过，她看着阿姨脸上的笑容，并不反感。 她说：“那还挺好的，阿姨你也在等检查报告了吗？” 阿姨点头，“是啊，等着出来就能回去了，那口子给我弄了加急的，说一定要我带回去，到时候对症下药。” 姜致莞尔：“你的丈夫很爱你。” 阿姨咳嗽两声，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说：“我看你男人也挺喜欢你的，刚刚在外头的时候，我看他接了不少电话，工作忙吧，但还是在这陪着你。” “有时候小两口体谅体谅就过去了，别错过真心人。” 姜致眼见着话题越来越歪，也越来越离不开自己和周融，起身干脆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阿姨连连点头。 姜致快步离开，她走到等检查报告的门口，抬头看过去。 女人站在男人面前，男人微微低下头，眼神不耐。 第547章 骚扰电话 男人注意到姜致的视线，很快脱身，朝着她走过来。 姜致朝他身后看去。 身后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眼圈发红，停了停，还是抬脚走了过来。 远远看上去，倒是像是一对。 秦月走到姜致身边，还没等周融开口，她先开口道：“姜小姐，你别误会，我们是偶然碰上的。” 姜致说：“我知道，毕竟他今天是陪我来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周融已经走到姜致的身后，他略微侧身，神色淡淡，完全把秦月给无视了。 “报告拿到了，走吧。” 姜致仰起头，视线稍稍停留在周融身上，“不多聊一会？” 周融：“没什么好聊的。” 他回答的快去，全然没有顾忌身侧秦月的脸色，秦月听见这话，脸色就一瞬间苍白了，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缩紧。 周融对此，只是轻描淡写地扫过她一眼。 姜致看着这一幕，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因为周融这话，对秦月来说就相当于一巴掌，挺伤人的。 秦月强撑着脸色，她虽然是小姑娘，也有自己的自尊，强颜欢笑说：“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只是走之前，她眼眶发红，看样子是委屈的不行。 周融看都没看她，姜致稍稍点了点头，秦月便离开了。 姜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没有回头，轻声对着周融说：“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周融眉梢微抬，声音平静：“给她希望才是过分。” 姜致回头看向他。 周融神色微微低垂，和她对视着。 姜致伸出手拿过自己的检查报告，她把话题岔开，“医生有和你说什么吗？” 周融说：“身体有点虚弱，其他还算正常，只是——” 他的话微微停顿，姜致抬起眼睛看向他，眼神示意。 周融说：“回家说吧，到时候和你解释。” 现在已经快十点多了，医院里人来人往，也开始拥挤了起来，的确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姜致把资料收进袋子里，“先回去吧。” 他们驱车回万川小区。 中间，周融的电话依旧闪烁个不停，只是没有备注，又是陌生的号码，看不出来是谁。 姜致道：“你不接么？” 周融：“你替我接？我不方便。” 姜致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 她和周融的关系说到底还是有些微妙，贸贸然接对方的电话，到时候又有些说不清了。 周融看过她一眼，伸手把电话挂了，随后按了关机，“不用接，是骚扰电话。” 姜致应了一声好。 只是回去的路上，多了几分沉寂。 到了家门口，周融没进去，他抬起眼看了看姜致，让她先进去，说检查报告他都给了陈老，让陈老解释，至于他，先在门外打个电话，过会回来。 姜致点了点头，起身先进去和陈老打电话。 周融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卧室，他眼眸沉了沉，把手机开机，就着打过来的电话拨回去。 里面是女人的声音：“周融，你什么意思，我们家小月好好找你讲话，你和你未婚妻还欺负她？” 周融声音淡淡：“秦姨，你这是在替秦月打抱不平吗？” 秦母正要点头。 “你不用以为我不懂你们什么意思，现在让秦月来找我，只是为了让我和姜致闹得不愉快，然后分手。”周融说：“再让你们登堂而入。” 心思完全被戳中了，秦母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呼吸粗喘。 周融说：“毕竟曜日和周氏都挺让人眼红的，不是吗？” 要是只有一个周氏，秦家倒也无所谓，毕竟他们都看着，前几日的风波里，周家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衰退的。 可当周融是曜日的人这层身份暴露后—— 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 所有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心知肚明，周融这种周家的下任继承人，怎么可能只是曜日的小小助理，他一定和顾鹤之联手掌权，所以考量的份量就重了。 秦母呼吸稳下来，只是冷冷说：“那我们家女儿也不愁嫁，不需要玩这种肮脏手段。” “那就再好不过了。”周融回答的彬彬有礼，却比刚刚更噎人，“既然是我误会了，麻烦您替我给秦月道歉吧。” 秦母：“……” 她正要开口，啪嗒一声，那边的电话就猛然挂断了。 周融压根不信秦母那副说辞。 不过也正常。 秦母也不信，她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在表面上挣个体面。 周融目光看向窗外，他像是想到什么，站直身体，转而回拨给顾鹤之。 而他身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门之隔。 姜致在电话里和陈老也通了许久的电话，她把自己下雨天，那伤口隐隐作痛的事情也给陈老说了。 陈老神色沉沉，“以后尽量不要让自己着凉，或待在阴湿的地方。” 就像是有些人一下雨膝盖就疼一样，她的伤口也是这样。 甚至说，她一提重物，腹部那个位置的伤口就被牵扯到发疼。 上次提行李箱，就是如此。 姜致预料到了，她扯了扯唇角，“陈老，我明白的。” 陈老叹口气，半晌说：“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除了这点和以后极难受孕之外，其他都恢复的很好，当然了，受孕这件事也不是一定的，可能某一天孩子就来了。” “……”姜致点了点头。 顿了顿，陈老谈起另一件事，“对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一年不要提什么重物，好好养着。” 姜致听见玄关处的动静，乖巧点了点头。 陈老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电话中断。 姜致起身往外走去，正好看见提着大包小包的王妈。 视线掠过她，往身后看去。 王妈拘谨点了点头，她像是意识到什么，解释说：“太太，刚刚顾先生出去了，说今天他可能不回来了。” 姜致脸上没有太大反应，说：“那你今天做点简单的吧。” 王妈本来还有点紧张，以为姜致和周融吵架了，现在看着姜致的态度，暗暗松口气，那颗心又继续放了回去，走到厨房，她把食材拿出来，就开始忙活。 姜致看过她半眼，回到卧室里，继续蜷缩着。 就在这时，一则电话打了过来。 第470节 姜致看过来人，接了。 然而出现的声音不是蒋行朔的，是蒋行朔那个未婚妻，她的声音温和里带着犹豫，“姜小姐，上次医院的事情很感谢你，我想问你，你有空过来当伴娘吗？” 第548章 有点芥蒂 姜致神色微微一愣。 许久，她才从记忆里翻找来人的面容，把声音和脸对上号。 上流圈子的订婚宴大多是很早就开始准备，也会提前放出风声，让媒体朋友前来宣传，所以一般订婚宴上的人都是定好的，而且也没有伴娘之类的存在。 现在张明柔居然让她当伴娘？ 兴许是知道她的疑惑，张明柔笑了笑，解释道：“我们临时决定把订婚改成结婚了，所以就——” 她的话没有讲完，姜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抓紧蒋行朔，不想放手。 也是在告诉姜致，自己和蒋行朔快结婚了，让她别再来打扰。 不过也是。 女人通常都会对自己丈夫以前心里的人有点芥蒂，张明柔这么防着她，也是正常的。 “我有时间。”姜致说：“只是这件事，你们会不会太急了点？” 订婚和结婚不一样，规模更是不一样，这么着急，订婚宴的流程怕是改不过来。 张明柔说：“我想早点和他结婚，所以规格什么的，我都不在意。只是我身边的朋友没几个，凑不了四个伴娘，所以想问问你。” 姜致笑了笑，真心说：“提前恭喜了。” 张明柔：“谢谢。” 两人并没有说太久的话，姜致也只是客气寒暄片刻，就借着吃饭的名头，挂了电话。 走出门外，王妈做好了饭，正在等她。 简单的三菜一汤。 姜致坐下来，她像是想起什么，打开手机刷了一下。 ——新闻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蒋行朔和张明柔订婚改结婚的消息。 看来，不止是她觉得急了一点，就连许多大众都觉得很急切。 可是为什么呢？ 按道理来说，张明柔和蒋行朔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完全没有必要着急在这个时候结婚。 而且，她上次还看见蒋行朔和张明柔出来吃饭，两个人相处的氛围很好。 …… 张明柔刚刚放下手机，侧头看过去。 院内引擎声消失，男人从车上走下来，他大步走进客厅。 蒋行朔眉心微蹙，“我手机呢？” 张明柔递给他，她像是随口说：“我刚刚给姜小姐打一个电话。” 蒋行朔的目光倏然开过来，神色跟着一冷。 张明柔内心苦涩，她还是说：“毕竟我们快结婚了，我这边找不到人，想让她来给我当伴娘，她和你关系很好，应该没问题吧。” 蒋行朔没答，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扰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让你别去打扰她。” 他嫌恶的目光落在张明柔身上，像是刀子落在身上，一样的疼。 张明柔唇角抿紧，“你放心，有些事我比你更懂得分寸，有什么该说的，有什么不该说的，我都知道。” 蒋行朔脸色彻底冷下来。 张明柔蜷缩指尖，直勾勾和他对视着。 蒋行朔视线向下一寸，落在她的肚子上，似笑非笑：“你要是真的懂分寸，就不应该在当时爬上我的床，现在还要留下他。” 张明柔脸色蓦然一白。 他们之所以要把订婚改成结婚，还要提前。 原因无他。 是因为张明柔怀孕了，还是她爬上蒋行朔的床，留下的和这个孩子。 蒋行朔没再说话，从张明柔的手上拿走手机，他正打算离开，楼上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舅舅。” 蒋行朔回头看过去，正好看见盛和安站在楼梯口，乖巧看着他们。 几秒后，盛和安蹬蹬往下跑，扒拉住蒋行朔的裤腿，“舅舅你怎么回来了。” 蒋行朔眉眼温和，“回来拿手机，你怎么不再睡一会？” 盛和安说：“听见你们说话声音就下来了，我想和你一起去公司。” 蒋行朔只道：“你和嫂子待在家里好不好？” 盛和安摇摇头，“不要，我想见姜姐姐，她已经好久没来看我了，你答应我的，我表现好，你就带我去见姜姐姐。” 小孩子总是天真无邪的，说话也是跟着本能讲，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回头看过一眼张明柔，急忙解释。 “舅母，我就是想念姜姐姐了，很久没见到她了，我也很喜欢你。” 话音刚落，他就前去拉张明柔的手。 张明柔不想把她和蒋行朔争吵的情绪带到小孩子的身上，她柔柔一笑：“我知道了，舅舅今天没空，改天去，好不好？” 盛和安犹豫了一下。 蒋行朔道：“我有空，懒得小孩子惦记，今天就带他过去吧。” 他这是在对张明柔刚刚打电话的明晃晃的不满。 张明柔脸上表情也淡了不少，她点头，松开盛和安的手，“那你们去吧，我在家里休息。” 蒋行朔没接话，眼神也没看过去。 他侧头看向盛和安，平声说：“团子，我现在带你去。” 就算盛和安再迟钝，现在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蒋行朔和张明柔吵架了，他抿了一下嘴巴，问：“舅母不和我们去吗？” 张明柔抬眼看过蒋行朔，蒋行朔神色冷淡，眼底不乏警告的神色。 她轻声说：“我就不同你们过去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团子先去好不好，要是见到姜小姐，替我问一声好。” 盛和安一愣，正要说话。 蒋行朔走到他面前，低下身摸了摸他的头，道：“舅母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不方便和我们过去。” 话已至此，盛和安只能作罢。 停顿几秒，他重振心情，和蒋行朔出门去了。 张明柔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眶须臾红了，什么话也没说。 第549章 刺 姜致是没想到前脚通了电话，后脚人就过来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一大一小，她稍稍蹲下身，和盛和安打了个招呼，再侧身请他们进来。 “吃过饭了吗？”她问。 蒋行朔点了点头，侧头看过一眼盛和安，“带他去吃了点肯某基，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吵着要吃，索性带他在下面吃了再过来。” 小孩子嘛，对于外界的一切都好奇，总会觉得外面的东西比家里好吃。 其实，也就是吃个新鲜感。 姜致笑了笑：“那先进来吧。” 蒋行朔看了看姜致，多少有些欲言又止。 姜致说：“有什么话也进来说。” 她已经料到了蒋行朔这次来的目的，蒋行朔也就没过多犹豫，在玄关处换了鞋，抬脚走进客厅。 姜致给盛和安准备了一杯苹果汁，蒋行朔则是茶点，随后就坐到盛和安的身边。 小孩子长得快，一段时间不见，隐隐有些轮廓长开了的迹，婴儿肥也没有那么明显。 她伸手捏了捏盛和安的脸，轻声说：“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呀？” 盛和安认真地说：“想呀，我每次都让舅舅带我去看你，他都不肯，说你在养病，你生病了吗？” 姜致抬眼扫过蒋行朔一眼，没想到人会对小朋友说真话。 她点了点头，“是生病了，过了很久才好，不好意思呀。” 盛和安眉头皱紧，担心地问：“是真的好了吗，以后还要去医院吗？” 姜致轻轻摇头，“不用，团子放心吧。” 她顿了顿，故意岔开话题说：“今天要不要留在这里吃饭，我这边有个阿姨，做饭可好吃了。” 盛和安眼睛一亮，可像是想到什么，他扭头看了看蒋行朔，似乎有点犹豫。 蒋行朔开口：“就不麻烦了，他舅母在家里等着，到时候我们还要回去。” 盛和安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下来。 很快，他重振精神道：“姐姐，下次介绍你和我舅母认识呀，我舅母长得也很好看，是个大美人。” 姜致和张明柔在医院见过面的事，他还不知道。 第471节 甚至连蒋行朔生病的事情，所有人都是瞒着盛和安的。 姜致从善如流地说：“好啊，那你一定要给我介绍，到时候我们俩要是成为好朋友，就带你去买好吃的。” 盛和安兴奋极了。 见状，姜致引着他去曾经住过的客房看了看。 盛和安一进去，就抱着被褥滚了两圈，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在这里睡过，也记得这个被子他盖过。 姜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侧头看向从客厅走过来的蒋行朔。 声音清淡：“你和人吵架了？” 蒋行朔没有否认，问道：“这么明显吗？”话出口，他顿了顿，收敛了脸上表情，淡淡说：“也没有吵架，是我们俩的事不应该牵扯到第三个人，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关于伴娘的事情——” 蒋行朔还没说完，姜致说：“其实我很高兴。” 男人身形一顿。 姜致说：“还没有请我当过伴娘，所以我还挺高兴的。” 她略微偏过头看向蒋行朔，眼神平静温和，“我也很能理解张小姐的做法，要是我的话，我也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别人，肯定想他们划分界线。” 蒋行朔说：“可是我们俩早就不可能了。” 姜致眉心微拧，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只说：“其实你应该明白我，如果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逼我同意。” “何况是张小姐。”她语调拉长，却落地很郑重，“你也别怪她，说到底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吗？” 蒋行朔眼眸情绪翻涌，唇边抿紧。 他何尝听不出来姜致划分界线的意思。 姜致没有就着讲太多，她带着盛和安玩了一下午，便送蒋行朔和盛和安上车。 站在车前，她同努力摆手的盛和安笑了笑。 忽然感觉到有什么目光在身后，姜致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 于是，她收敛心神，看着车逐步远离，而后自己转身回家。 刚出电梯，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淡淡弥漫在空中，她抬眼看去，周融正倚在门框上，他脚下还有不少烟头，见她看过来，他站直身体，眉目矜贵冷淡。 “送走了？” 姜致：“嗯，你看了多久了？” 周融漫不经心地说：“也没看多久，就几个小时。” 蒋行朔他们过来拢共也没几个小时，听着还酸溜溜的，怕是从头看到尾了。 姜致走过去，停在门口，打开房门，换鞋进了屋，只是她在进屋的时候，刻意没关门。 回头一看，正好看见男人站在鞋柜处换鞋的样子。 姜致提起张明柔让自己当伴娘的事。 周融神色自若，“你想去就去。” 姜致说：“我还以为你会和蒋行朔一样反对。” 周融走到姜致的身后，他捉住她纤细的手腕，那股烟味更明显了，沿着鼻尖飘散过来，带着几分浓重的焦味。 “我为什么要反对？他没机会了。”这话说的倒是挺理直气壮。 姜致跟着笑了一下，她没说什么，只是略微低下头看过一眼。 男人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小口，看着像是烟头烫出来的，“是没机会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袖口都烫出来一个洞了。” 沉默几秒。 周融淡淡开口：“应该是顾鹤之不小心烫到的。” 姜致说：“那就当做顾鹤之抽烟不小心烫到的吧。” “……”这个话题委实有些尴尬。 周融垂下眼，盯着姜致丰盈的唇珠上，他状似随口问道：“他们下午来了这么久，你们总不至于就带孩子，还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结婚那些话题。”姜致说：“这次挺匆忙的，蒋行朔说他其实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结婚。” 周融低低嗤笑：“人家都怀上他的孩子了，能说不结就不结吗。” 姜致有点意外，她没想到这背后居然是这样的，“怀上孩子了？” 周融哼笑：“怀了，要是不结婚，这怎么收场，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睡了人家，还不负责？” 大有说蒋行朔没责任心的意思。 姜致抬眼略略扫过他，声音平静下来：“的确，人家有了孩子还不结婚，的确是挺不负责的。” 空气一瞬间顿住。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永远是他们中间的刺。 第550章 很多委屈 姜致没打算和周融继续计较这个。 那个孩子，本身就是她强求来的，留不住也是应该的。 或许是惩罚，她现在也很难再怀孕了—— 眉眼情绪微微淡下来，姜致挣脱开周融，转身走进厨房，王妈中午留了一些菜给她夜里吃，只需要稍微热一热就好。 她把米饭煮上，把菜从冰箱里拿出来，做现成的。 周融跟着她走进厨房，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说：“你去坐着吧，我来热。” 姜致定定看过周融两眼。 周融没说什么，只是把菜放进微波炉里，看着好像还真的挺像这么回事的。 姜致扫过两眼，嘴角抿了抿，退出厨房。 厨房就那么大，一个人进去还算方便，要是两个人站在里面，就很狭窄了。 而且，既然周融想做，她也没有道理阻止他。 姜致看过两眼，索性看起了手机。 许助理许多文件都是发在她小窗里，需要她一一过目的。 姜致一看就是十多二十分钟。 周融把饭菜端到她面前，姜致都差点没回过神来，她愣了半晌，视线落在周融端过来的碗碟上，他还炒了一个新的素菜，似乎是为了营养均衡。 姜致把手机放下，开始安静的吃起来。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应该和周融说些什么好。 然而，她不开口，并不代表周融不开口。 周融给她舀了一勺汤，声音平缓：“那个孩子，其实在海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姜致握着碗筷的手蓦然收紧。 周融：“大概是在你那天故意刻意甩开陈三他们，就大概清楚了，毕竟你要去的那所商场就在医院附近。” 姜致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她说：“所以你是一直在看我的笑话？” “我也想过要不要留下它。”周融把汤推到姜致面前，“但那个情况不允许。” 姜致豁然看向周融，她眼圈隐隐发红，后槽牙跟着咬紧，“所以你看着它去死，起火的事，你是不是也早就有预料了，知道我会……” 周融神色相当平静，他回看着姜致，“这个我的确没料到。” 可能是觉得不严谨，男人再次纠正道：“我没有想到他们的胆子会这么大。” 姜致：“……”他不知道他们的胆子会这么大的另一层意思是，其实他知道她可能会有危险。 也知道可能因为这一层危险，孩子会流产。 想到这个，姜致的胃口荡然无存，她放下筷子，目光赤裸裸地盯着周融。 “那你有后悔过吗？” 周融不语。 姜致再次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要不是梁时砚，不仅是那个孩子，我可能也会出意外。” 周融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姜致深深吸一口气，把愤怒死死压进心底。 但饶是如此，她看着周融，神色也跟着冷了下来，“你应该清楚那个孩子对我的重要性，你说不会让我有事，可我这么多事，难道不都是你带来的吗？” 她说的话毫不留情面，甚至有些刻薄。 其实姜致心里也很清楚，这些事不全是周融带来的，只是情绪上来了，所以她说的过分了一点。 唇线稍稍抿作一条直线，她也没想在客厅待下去，着实尴尬。 干脆起身离开。 姜致走进卧室，往床上一躺好，眼睛看着房顶，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就是直直地看着。 忽而，玄关关门声响起。 应该是周融已经走了。 姜致缓缓吐出一口气，反身侧着好，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孩子这件事，她其实并不怪周融，怪的还是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一意孤行，可能它就不会被她连累。 如果不是她当初犹豫不决，早点停手，可能它现在就已经在她怀里了。 有些事不能想，也想不了。 想多了，人就容易钻牛角尖，对谁都是一样。 第472节 姜致做梦都是一个乖巧的小孩站在远处，它不停对她叫着妈妈，她不自觉走过去，牵住它的手。 然而，下一秒，小孩就如泡沫一样，消散她的掌心里。 姜致微微愣神。 额头多了一方帕子，温热的，她下意识睁开眼。 外面的天都黑了。 打开手机，她睡了一个多小时，可是怎么睡过去的，已经完全没什么印象。 目光看向床边，姜致哑声说：“你不是走了吗？” 周融没回答，只说：“你感冒了。” 姜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的确有些烫，可能是下午出了一身汗，去送盛和安的时候被风吹了一下，冷到了。 接着橘黄的灯光，她看向男人掌心的药物。 周融说：“先吃药吧，热水在床头。” 姜致下意识照做了，温热的水流淌过食道，她昏昏沉沉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后知后觉的，她就觉得自己身上黏腻，掀开被褥，就想下床洗澡。 男人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按住了她。 姜致一顿。 周融的话不容拒绝：“先捂出点汗，捂完再去洗澡，明天陈老会上门来看你。” 可能是人生病了，就会变得格外的脆弱，情绪也有点不受控制。 姜致低声：“你没有自己的事吗？有这个功夫来关心我，不如去多关心关系你的公司。” 周融没说话，只是按住她想要挣脱开的手，声音低沉：“你就是我的事。” 姜致手指蜷缩。 周融抬起眼睛，视线丝毫不避讳的，认真又专注地看向眼前的她，“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姜致心头发梗，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温热的液体在不自觉打转着。 她想到了那个梦，想到了很久之前无数次的被他‘放弃’，他让她‘委曲求全’，就算她明白他并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无数次里，这些情绪都在姜致心头刻下了刀刀伤疤，不会消失，只会累积增长。 就像阴雨天里，隐隐作痛的伤口一样。 她每次想起来，也都在隐隐作痛着。 姜致没说话，睫毛被眼泪打湿，她却还是倔强着一滴眼泪都没留下来，似在和自己对抗，又像是和周融对抗。 直到，男人下一句话：“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你因为我受了很多苦。” 温热的泪水瞬间从眼里滑落，重重砸在被子上。 姜致抿着嘴，抽出手，似乎要去捂周融的嘴。 男人却是轻轻把她拥进了怀里。 第551章 伴娘服 幽幽夜色里，玻璃折射着床头灯盏的光线，隐隐绰绰的人影混杂在其中。 哭声从呜咽转而变大，打湿男人的衣襟。 很重，很重。 重到仿佛听得人也跟着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姜致哭晕过去，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周融垂下眼静静望着她，伸出手把她打横抱起，走进侧卧里，给她拥温水擦好身体，盖好被子，再去收拾自己的衬衣。 就当周融打算离开时，衣角却被人牵住了。 他回头看过去，姜致并没有醒来，她只是无意识地伸出手，攥着他的衣角。 她的嘴里还低低嘟囔着什么。 周融凑过去，女人声音清晰更闻：“周融，我恨你，也恨我自己，要是我那时候再谨慎一点就好了……” 他站在侧卧许久，抬掌轻轻触碰过姜致的发梢，把垂在颊侧的耳鬓别到耳后。 随后，周融抽开她的手，去处理衬衣。 周融洗完澡，把主卧里的被褥换了一遍，进而将厨房的火关上。 煲了几个小时的粥冷却在那。 明天姜致一早起来，再稍微热一热，就能喝了。 周融踱步走进卧室里，他掀开被褥，女人无意识往床边缩了缩，扫过两眼，他重新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替她摸了摸汗津津的额头。 没有那么热。 昏黑无边的夜里，他跟着身侧的女人一起闭上眼。 姜致第二天醒来，是闻见了绿豆粥的味道，很淡，带着几分甜味。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衣服没换，但昨日的黏腻感却消失了。 隐隐约约的记忆在脑海里回荡。 ……记得是她在大骂周融混蛋，而且她最后好似是在周融怀里哭晕的。 脸上一灼，姜致掀被下床，蹑手蹑脚走进主卧里去，去冲澡洗漱。 因为太过兴许，她都没敢往身后看。 生怕一回头就和周融的视线转了个正着。 姜致洗漱完出来，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她正打算回侧卧去拿手机，刚走到门口。 周融声音恰好响起，“既然醒了，就过来吃早餐。” 姜致微微一顿，侧头看过去，“好。” 全程交流，她都没有看周融的视线。 周融似乎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简单叮嘱一句，随后转身回了卧室。 他的态度让姜致的心理压力骤减，坐到饭桌上，她垂下眼，看着端到面前来的绿豆粥，嘴唇微微一抿，她低声说：“昨天的事，是我不好，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情绪有点崩溃。” 周融：“我知道。” 姜致一愣，下意识哦了一声，说：“那我没事了，我们吃饭吧。” 眼前的碗筷放下来的声音，让她倏然看过去。 周融说：“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可以离开。” 他说这话像是考虑了一夜，姜致唇线稍稍一抿，低声道：“我没有这么想过，其实我也想了，从头到尾我也有很多毛病，有时候还会有点小情绪，看着挺不可理喻的。” 周融抬眼看了看她，“那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和好了？” 姜致脑子短暂空白，“……”她一时半刻，居然不知道怎么接周融这个话。 半晌，捏了捏筷子，她轻声说：“试一试吧，我也不知道。” 周融道：“我不会勉强你。” 姜致低低嗯了一声。 说是和好，其实姜致多多少少也有些别扭，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心理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而在这种别扭当中，他们迎来了蒋行朔和张明柔的婚礼。 婚礼前两天，姜致要去试伴娘服。 她答应过张明柔，就没有打算反悔过，所以在上午去公司办过事后，她下午就去了张明柔所说的那家婚纱店。 姜致根据张明柔说的地址，推开门，看过去。 门内有个很脸生的人。 虽然脸生，她身上的伴娘服却很眼熟，是当初张明柔发给她的那一款。 姜致看了看，觉得人应该是张明柔的闺蜜或者朋友一类，也是伴娘的一员，她走过去，正要开口。 女人看见她，仅仅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见状，姜致也没再热脸贴冷屁股，她淡淡叫来店员，询问情况。 店员说，张明柔正在里面试婚纱，等最后调试。 姜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低下头看手机。 周融给她发消息，说过会来接她回去，让她等一等。 本来最开始周融是要送姜致过来的，只是他临时接了一个电话，说是要开会，不能陪她过来了，就让她一个人过来。 不过，刚刚那情况—— 也得亏周融没过来，不然男人小心眼吗，不知道怎么针对人。 帘布被拉开，张明柔缓缓步出换衣间，她满脸羞涩笑意，抬眼看了过来。 姜致正打算上前。 先前那个女人率先走上前，把姜致的路挡死了，她小声嘀咕：“你怎么连她也请来了，你不知道她对蒋行朔的意义吗，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女人声音并不小，似乎是刻意让姜致听见的。 姜致许久没有遭受这种明戳戳的排挤了，觉得挺新鲜的，她抬眼看向张明柔，等着她反应。 张明柔脸色只是发白一瞬，低声说：“没有，是我特意请姜小姐来的，璐璐你别误会。” 名称璐璐的女人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甘心，她回头看了姜致一眼，说：“真的？” 张明柔点了点头，声音跟着压小了点。 两人的谈话，姜致不清楚，但等到张明柔过来的时候，璐璐脸上仍旧不好看，但是没有刚刚那股剑拔弩张的气了。 她扫过姜致，只是客套点了点头。 第473节 姜致当做没看见，她看着张明柔。 张明柔脸上泛出柔柔的笑来，低声和她道歉，她眼里都是不好意思，看着是挺愧疚的。 姜致没有刁难人的打算，但现在这个环境，她待的也不舒服。 淡淡说：“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自己来试也可以，别让你为难，结婚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要高兴。” 张明柔急切解释：“不是的，其实我也挺高兴的，想着和你做朋友，璐璐没有坏心眼，只是脾气直了点。” 姜致不可否置。 恰逢此刻，门被推开。 第552章 肉芽 姜致循声看过去，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周融视线掠过店内的人，转眼落到姜致身上，他单手插兜走过来，淡淡地说：“过来接你，怎么样了？” 姜致不愿意把不愉快闹到周融面前，眉眼松动，露出一点小小弧度，“还没试，过会试了，我们就走。” 周融嗯了一声，“你去试。” 周融不是傻子，他还没进屋，看见屋内的氛围，就猜了个大概，现在进了屋，那种诡谲微妙的氛围更明显。 尤其，蒋行朔未婚妻身边那女人眼底若有若无的敌意。 非常明显。 抬了抬眼睛，他看向姜致，声音平平：“不高兴就不试了，一个婚礼而已。” 张明柔脸上表情更僵了，她按住身边即将冲动的闺蜜，头低下去，磕磕巴巴正要解释。 姜致已然打了圆场，“没什么不高兴的，就是一些小误会。” 周融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姜致话锋一转，“而且你不是要作为蒋行朔的伴郎出场，不试试伴郎服？” 说是伴郎服，实则是提醒周融别说的太过分。 到时候得不偿失。 还有一部分是，纯粹是给张明柔台阶下。 张明柔顺势说：“对，伴郎服正好也定到了，周先生要不要试一试？” 周融抬了抬手，他看着店内的店员，让她们帮姜致换衣服，声音不徐不疾：“你先进去，我过会试。” 姜致没动，她知道周融这是想把她支开。 周融也不讲话，静静看着姜致。 大有她不进去，他也不开口的架势。 见状，姜致唇线紧抿，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就过了十多分钟，她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先进去。 进去之前，她还是警告地看了周融一眼。 周融眉梢高高抬起，看着心情似乎还不错，朝她点头示意。 姜致：“……” 她跟着店员进了试衣间，店员去给姜致拿伴娘服。 站在隔间里，姜致试图听外界的动静，但店内的装修太好，隔间隔音，什么都听不见。 换衣间外，周融脸上些许笑意消失，他视线看向张明柔和她身侧的女人，嗓音淡淡：“张小姐，你自幼在家里养尊处优，家教一言我不好提，但基本的尊重应该还是要有。” 张明柔唇齿咬紧，她脸色发白，神色有些紧绷，“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对不起姜小姐。” 璐璐看见张明柔受委屈的样子，当即稳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厉声：“这件事是我的错，你要怪，也不应该怪明柔，她是什么也不知道。” 周融这会才把目光落在璐璐身上。 无论张明柔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总而言之，她对璐璐的脾性应该有所了解。 既然了解，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肯定也能预测一二。 偏偏她预测了，还要让这些事发生，多少是有故意的嫌疑。 他神色又冷下几分，“我记得最近曜日和光铁有合作，看贵小姐的品性，这合作还是没必要进行了。” 璐璐脸色瞬间煞白，光铁和曜日的合作是家里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结果却因为这一句话没了，她都不敢想自己回去的话，家里人会怎么骂她。 张明柔也很清楚，她不禁攥住璐璐的手。 周融并未停下，他偏首看向张明柔，“关于今天这件事，我也会告诉蒋行朔。” 他不会过分针对张明柔，但并不代表，他打算息事宁人。 张明柔和蒋行朔的关系因为结婚，近期有所缓和，要是周融把这消息告诉蒋行朔，他们刚刚缓和的关系就会重新跌到冰点。 然而，她张了张口，什么解释的理由都说不出来。 她今天带璐璐来，的确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周融只眼未看，抬脚走进换衣间。 在他走之后，张明柔的身形晃了晃。 璐璐担忧地握住张明柔的手。 张明柔脸色微微发白，她看着璐璐，轻轻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抱歉。 璐璐看见张明柔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想法，只是拍了拍手臂，低低款宽慰着她。 他们交谈的期间，姜致的伴娘服被店员送了进来。 姜致接过来，拉上帘子，准备换衣服，只是刚刚套进去，准备拉上拉链。 头皮钻心的疼痛传来，她立刻停手，伸手往后摸了摸，头发卡进拉链里，扯不出来。 姜致正打算叫店员。 皮鞋叩响的脚步声寸寸靠近。 接着，帘子跟着晃动，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倒映在镜子前。 姜致看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周融淡淡说：“进来试衣服。” 姜致问：“你不会和她们说了什么了吧？人好歹和蒋行朔快结婚了。” 周融垂眸看她，“我知道。” 他说是回答着姜致，神思却完全不在其位。 女人微微弓腰，光洁如玉的背部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不规则圆形疤痕，疤瘢生长出粉嫩的肉芽，和旁边的肌肤颜色有些不一样，狰狞异常。 其实仔细看去，女人手臂上也有大小不一的伤痕，深深层层的交叠。 黑夜里看不见的，此时此刻却异常清晰，扭曲成状。 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因他而起。 温凉的手感触及皮肤，姜致止不住一哆嗦，她双臂环在胸前，捧着礼服，回头看他。 拉链的扣子还没扣上，她一松手，礼服就容易落下来。 姜致低低说：“周融——” 周融回眸看向她，神色沉沉，瞳底隐隐翻涌着欲望，“我帮你把头发弄出来。” 姜致只能重新背过身去，催促他快一点。 周融的手指很灵活，又不是视线盲区，三两下的功夫，他就替姜致解开了缠绕在拉链上的头发，拉上拉链。 姜致感受到布料紧贴身体，转过身，抬眼看向他。 下秒，周融吻上了她的唇。 缠绵的，缱绻的，隐隐带着几分颤动。 姜致本能地往后退一步。 男人跟着她前进一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镜面，她的所有声音都吞没在呜咽的喉舌里。 这个吻很久，也很漫长。 像是男人在宣泄自己的爱意，也像是男人在表达自己的愧对，他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部倾斜在了这个吻里。 姜致起先还想反抗，却被亲的双腿发软。 等到她出了换衣间，都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安静坐在化妆台前。 换完衣服，就是定妆。 姜致坐下来没几秒，张明柔带着璐璐上前，说是给她道歉。 第553章 挺像的 姜致看着镜中那张隐忍苍白的脸，心下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说到底，她之所以会答应张明柔。 一方面是因为她明白张明柔心中的担心，想要打消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或多或少在张明柔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所以她想帮她一把。 她侧过身对上张明柔，弯了弯唇角，说：“我没什么意见，要是他说的话，你们也别在意，他只是太在乎我。” 张明柔点了点头。 璐璐显然还要说什么，却被张明柔直接拉走了。 张明柔试完婚纱，还要定首饰和当天的第二套衣服，也很忙。 所以当姜致定完妆，把衣服换下来后，看见的还是张明柔在上面试衣服，搭配首饰，她身边的璐璐也在不停的忙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活。 第474节 莫名的，姜致想起了安然。 要是她结婚，安然大概也会像璐璐一样，可惜她看不见她结婚了。 唇线微微轻抿，姜致低下头看过一眼手机，蓦然感觉腰肢被谁搂住，她抬头看过去。 周融穿着原本的黑色西服，站在她的身边。 她问：“试完了？” 周融：“嗯，简单试了一下。” 姜致收了手机，“那我和她讲一声，我们就走吧。” 陈三他们前两天回来了，姜致正好趁着今天有空，想过去看看。 他们这也是原本定好的行程。 周融点了点头。 姜致上前走到台中间，和张明柔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还有事，互相道别过后，她转身回到周融身边，和她一起出去。 周融的车停在街外不远处，一台低调的宾利，只是说是低调，其实看着并没有那么低调。 姜致扫过一眼，随后低头给许助理发消息，“什么时候换车的？” 周融：“开腻了，换台车开。” 姜致意外地说：“你也会有开腻的时候。” 周融不置可否，他给姜致拉开车门，自己走到另一边上车，问道：“刚刚看见张明柔在台上的时候，在想什么？” 姜致没有想到这个细节都被周融发现了，她抿了抿唇，视线看向窗外。 “其实璐璐也是为了张明柔打抱不平，我能理解。” 周融说：“你是想让我放过她们？” 姜致不置可否，“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周融眉眼淡淡，“哪个程度？她们和你说了什么。” 张明柔她们什么都没有和姜致说，是姜致自己猜出来的，她声音微微缓和，语气平静：“公是公，私是私，该有的教训，她们都有了，没有必要上升到公司层面。” 抬起眼睛，她直勾勾地看着周融，“而且她和安然挺像的。” 话音刚落，车厢内一阵沉默。 姜致倒不是给璐璐开脱，她是真的想到了安然。 安然的性格其实和璐璐是本质上的相似，都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而且都是女生，所以她不想太为难她。 周融：“那就跟着你说的办。” 姜致稍稍松口气，只听周融淡淡说：“不过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承你的情。” 约莫沉默几分钟，姜致才轻轻回了一句：“我知道。” 姜致的本意本来就不是让璐璐承情，她只是看在安然的面子上，愿意把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 如果再有下次，她也不会再心慈手软。 长风钻进窗户，穿过发丝，往后回旋，她抬起手指，别过耳侧的发鬓，微微侧头看向周融。 她问：“陈三他们之后打算做什么？” 周融说：“在周氏任职。” 姜致一顿，“周氏？” 周融：“他们说想在周氏当保安，之后就不想再管其他的事了，只想养个老，就算他们不说，本来就应该在周氏安排职位给他们的。” 姜致：“那也挺好的，毕竟周氏是你的，他们待在你眼皮底下也放心。” 说着，她从包里翻出两张银行卡，交给周融。 “我怕他们不收，到时候你帮我给他们吧。”面对陈三和龙五，姜致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所以她或多或少想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周融扫过一眼，“我已经给过了。” 姜致拧眉，“这不一样。” 车停在医院门口，周融轻踩油门，把车倒进车库里，他停好车，回头看过姜致，问：“哪里不一样？” 姜致：“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周融打断她，“在床上合二为一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姜致猛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脸上一灼，“你混蛋。” 周融对此却是直言不讳：“我是混蛋，那你岂不是被混蛋——” 他并没有出声，姜致却看懂了他的口型。 她有些恼羞成怒，把卡揣回兜里，提脚下车，“你不给，我自己给。” 周融扬了扬眉，神色多少有些懒散，他跟在姜致身后，上了电梯，到病房门外。 为了方便照顾，陈三和龙五是在一个病房里。 姜致进去，正好看见两人坐在床上，似乎是在吃东西。 见到他们进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顺手用纸巾擦了一下，他们看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姜致抿了抿唇，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说什么。 同时，她在暗自打量着陈三和龙五，当看见陈三接上的手指和龙五绑起来的腿，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房间顿时有些安静。 周融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景象，问：“怎么站着？” 陈三用胳膊捅了捅龙五，坐了下来，他问：“老大，你怎么过来了？” 龙五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性子。 周融瞥过一眼，“过来看看你们，顺便把东西给你们。” 姜致一怔，抬眼看过去。 周融拿出两张卡，一人一张，递到他们面前，“这里面有一百万，是补偿，周氏的事也安排好了，等你们过去就能上班。” 陈三和龙五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交代完毕，周融顺势看向他们中间的外卖。 陈三一阵尴尬，下意识挡在面前，龙五则是趁机收拾好，把外卖用盒子盖起来，两个人配合的一气呵成。 病房里的沉重消失殆尽。 周融抬头无奈看过一眼姜致。 姜致抿了抿唇，敛下几分情绪，走到他们面前，轻声道谢。 陈三没说什么，龙五却摆了摆手。 姜致他们在病房里又待了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回去了。 回去之前，她像是想起什么，说：“许助理找了女朋友，他是不是应该请你们吃饭？” 陈三和龙五对视一眼，肯定说：“麻烦姜小姐转告一声，我们要吃大闸蟹，波士顿龙虾，让老许做好被我们宰的准备。” 姜致笑着应下来，和周融一并出了医院，回了万川。 电梯停在八楼。 姜致看向周融，说：“我先回去了。” 视线相触的那一瞬，男人指节圈上女人的细腕，他问：“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第554章 溺毙 姜致下意识抽出手腕，目光看过去，眼看着男人盯着自己的手。 她难免一顿，半晌说：“我家里没什么好查，你别介意。” 周融不徐不疾地说：“不介意。” 姜致只能带着周融回家。 打开门，扑鼻的香味正面迎来，王妈听见开门声，收拾了一下，踱步过来，抬头看向他们，笑得不行。 “顾先生，太太，你们和好了啊，饭已经做好了，过会就可以吃了。” 姜致没想留周融吃饭，可现在这场景，又不好拒绝。 她瞥过去，周融应对自如，“嗯，我和太太有些事要谈，你做完饭放在那就行。” 他拉着姜致的手，往走廊里的卧房走去。 姜致后知后觉自己没有和王妈解释过，自己和周融的关系，所以人一直以为他们分居，是她和周融吵架了。 而现在，她也不好当着周融的面和王妈解释。 索性也就没抽开手，踉踉跄跄跟着周融进入主卧。 姜致抬头看向周融，压低声音：“你故意的？” 周融问：“我故意什么？” 姜致侧目看过门外，“借着喝茶的名义进屋，让我留你吃饭。” 周融反问：“只是吃饭而已，你怕什么？还是说，你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他的连连提问让姜致有些承受不住，她的确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比如要是周融真的留下来吃饭，之后留宿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不过，她没必要和周融说这些。 嘴角绷紧，姜致矢口否认：“没有，我能想到什么，你吃完饭就走吧。” 周融深深看她一眼，“我知道，只是在这之前，有件事跟你说。” 姜致：“什么？” 第475节 周融稍稍低下头，唇靠近姜致的耳垂，他声音喑哑，字字句句都带着汹涌的欲望。 姜致听清楚的一瞬间，耳朵就红了。 她正要辩驳，周融已然抬脚走了出去。 事实上，在外人的面前，周融还是很道貌岸然，全然没有在房间里和姜致说开车的下流，一举一动都很斯文。 今天王妈做的虾，他就替姜致把虾剥好，放到一个小碗里。 姜致连发作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看着他一步步和王妈交谈，王妈乐不可支的将她最近发生的事，都和周融讲了。 王妈没有在家里住着，她居住的是附近的一家小区，徒步过来大概十多分钟，所以等到他们吃完，将碗碟收好后，王妈就率先告退，把家里留给姜致和周融。 姜致给周融泡了一壶茶，她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周融，提醒说：“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周融看着她，“我家就在楼上，不着急。” 他坐直身体，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而后说道：“坐下来聊一聊。” 姜致不肯坐，她目光看着他，身体警惕地又拉开一个步伐，“聊什么。” “王妈说下雨天的时候，你都没吃两口饭，伤口很疼？”周融抬眼看了看她保持的距离，随后提醒道：“就算你坐下来，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对你说什么。” 姜致脸色微僵，磨磨蹭蹭走过去，和周融坐在同一个长沙发上。 有所不同的是，他们中间隔了一点距离。 这些平常生活里的细枝末节，她自己都没怎么注意，谁知道周融都注意到了。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是胃口不好，和下雨没什么关系。” 周融：“要是真的和下雨没关系，你就不会是这个神态了。” 姜致：“什么神态？” 她须臾抬起头，就看见周融的身体压过来，他按着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探入衣摆。 姜致眼睫微颤，声音不自觉跟着发抖，“你说我没同意……”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感受到了周融的手只是轻轻覆上了她小腹左右的位置，指腹温柔沿着皮肉一寸寸游走，他似乎仅仅是在替她揉按，他的声音恍若幻觉，低低落在她的耳朵里，问是不是这里疼。 温柔又强势的男人总是会让人不自觉战栗。 姜致唇线微抿，抬起眼看着虚虚覆盖在身上的男人。 男人同她对视一眼，低唇吻她，他的吻带着潮热的味道，又多了几分怜惜，荷尔蒙顺着交换的氧气漫进，她身上被他的气息裹拢，似乎要让她溺毙在其中。 姜致喉头滚了滚，不自觉承下男人的唇。 浅尝即止。 周融咬过她的唇珠，眼神却无限地和她对视着，脉脉情意快要将她淹没。 姜致想说不要继续了，可梗在喉头的话发不出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低下头，他没有停留在表面，而是掀开她的衣摆，落在小腹上。 他的吻很凉，凉中又带着几分热…… 接下来的一切，一发不可收拾。 浑浑噩噩间，姜致只记得自己拒绝了好几次，可身体又本能地搂上了人的脖颈，步步沦陷。 姜致再次睁开眼，是在一片天光下，她下意识摸了摸身下。 是柔软的床褥。 略微侧过身，她抬头看过去，周融从门口走进来，他看向她，声音浅淡：“你可以再睡一会，我让王妈早上别过来了，到时候我们出去吃早餐。” 姜致声音很哑，她撑着手臂坐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埋怨的意思：“我还要穿伴娘服，到时候脖子上都是痕迹，很容易被看出来。” 周融不置可否，“不会的。” 第555章 人都是会改变的 周融瞥眼，“你放心吧，不会的。” 姜致昨天夜里都能感觉到人吻的有多用力，说不会，只有可能是骗鬼呢，所以她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重新把自己埋入被褥里。 等到关门声响起，她才慢慢从被窝里爬起来。 姜致走进盥洗室，对着镜中一看。 她几乎是快气笑了。 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周融说了那一句，不耽误她穿伴娘服，因为男人吻的地方是腹部，脊背往下，还有大腿根侧，完全看不出来。 白皙肌肤上，红梅横亘在中间绽放，遮挡增生的瘢瘀，胸脯往上的位置，却是洁白如玉。 她仔细观察了一会，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皮肤。 本应该平滑的皮肤却是凹凸不平，皱成一团。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姜致在盥洗室待了好一会，这才走出房间。 经过门板，正好听见屋外的动静，周融似乎是在和人打电话，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大真切，但偶尔能听见几个项目的名词，应该是在聊工作。 姜致短暂停留片刻，便离开，去换衣服了，因此也没听见之后的话。 “和光铁的合作可以再放一放，让他们知道有个没有教养的女儿会带来什么代价。” “嗯，就放一放。” 男人声音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让他们心领神会就行，不用让别人知道。” 这次项目是由曜日牵头，也有其他企业参与其中。 不止曜日，还有蒋家。 如果蒋行朔知道周融蓄意放了和光铁的合作，肯定会猜到什么，他也不想大婚在即，挑拨起两个新人的矛盾。 只是，就算他不说，圈内就这么大，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的。 周融带着姜致出门吃完早餐，在外面散步的时候。 蒋行朔的电话便来了。 姜致视线疑惑看向周融。 周融抬了抬手，把她带到一旁的长椅上，“你坐一会，我去接个电话。” 姜致点了点头，她低下头，正好看了看消息。 周融转头看了看，在确保一个位置里，接通电话，“怎么了？” 蒋行朔：“听说昨天店里出了点事。” 周融：“消息这么灵通？” “不是消息灵通，是有人今天早上找上门了。”蒋行朔声音淡淡，“不过我是支持你的做法，如果不想和光铁合作，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 蒋行朔今天在家里上班，因为婚礼将近，很多的事情需要确定，可能还要跑一趟现场，所以他索性在家里办公。 结果还没清净两分钟，就听见璐璐打电话给张明柔哭诉。 张明柔安慰的声音不大，但也听出来个来龙去脉，后来，他推门进去，更是问了这件事的整个经过。 觉得荒唐。 他蒋行朔再心里有人，也不至于去勾搭有夫之妇。 何况，他现在快要结婚了，没机会了，说放下，其实多少都放下了。 可她们却搞出来这一出。 周融：“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蒋行朔反问：“难道你想我给她们求情？” “那倒也不是。”周融说：“不过这一回这么做，不是看在你面子上。” 蒋行朔说：“那是什么？” 周融视线往旁边一看，此时秋意正浓，她穿的也是长毛衣紧身牛仔裤，和秋日搭起来正正好，而枫叶徐徐打转，贴在女人的发梢落下，她眼尾低垂，面容安静又恬淡，和背后喧闹的人群形成泾渭分明的风景线。 “是有人发话了。” 沉默了几秒，蒋行朔琢磨出来了，“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周融嗓音淡淡：“人都是会改变的，你之前不是说退婚，可不还是现在要结婚吗？” 蒋行朔声音多了几分闷：“你说的也是。” 周融当初算计蒋行朔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考虑到女方和他性格搭配。 而且，当初周融在看的时候，就发现张明柔或多或少都会跟在蒋行朔身边，有他的局，她每次都会参加。 没有他的局，张明柔来都不来，就算来了，也是一脸失落。 事实证明，人多少是喜欢蒋行朔的。 他收回目光，淡淡开口：“其实你要是把眼光放远一点，可能会觉得她很不错。” 那个她是谁。 蒋行朔和周融心里都有数。 对此，蒋行朔持否认态度：“不可能，我不会喜欢这种女人。” 等到许久之后，蒋行朔回头看，却是发现自己是被打脸最狠的。 他不止真香了，还爱而不得。 周融不置可否，“那就到时候再说，我先挂了，还有事。” 蒋行朔没有和周融多说，简短再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周融收了手机，朝着姜致走去，姜致抬起头看向他，“谁的电话。” “蒋行朔的。” 第476节 “他？” 周融说：“他以为我给人使绊子了。” 姜致眉心一跳，周融下一句话却打消了她的顾虑，“我只是把合作放了放，你说的，我没做。” “……”姜致看着凑过来的俊脸，唇瓣微微紧抿，只是她的目光仍旧怀疑。 周融说：“你到时候可以去问。” 姜致倒不是不相信周融，只是看着男人坦坦荡荡的神色，她之前的心理阴影又上来了，怀疑中间有诈。 她没有就着这个话题不放，只是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蒋行朔那边？” 周融道：“现在就想和我分开了？” 姜致没说话。 结婚前，伴娘和伴郎要分别去夫妇两人的家里，预防时间来不及。 虽然说张明柔和蒋行朔的婚礼简化了不少，但这些事是无法避免的，他们也要提早过去。 姜致心里揣着事，索性就想再早一点了。 偏偏周融还要拉着她吃中餐。 两个人在外面吃完饭，周融才慢悠悠地送姜致到张家去，车到了门口，远远看去，张家一片张灯结彩，挺热闹的。 姜致抬眼看了看，道：“我自己过去吧。” 周融说：“我跟你下去。” 姜致正要拒绝，就看见男人开门下车，走到门口。 他一出现，门口就有人过来了。 来的人是张父，特意过来攀谈的。 姜致只能和他一起站了一会，等到晚些时候，她才见到张明柔，那时周融还在和张父交谈，颇有要留下来吃完饭的嫌疑。 姜致问张明柔清不清楚光铁那边的情况。 张明柔微微摇头，不过她也的确没听到合作取消的事。 姜致松了一口气，视线往外看。 正好周融的目光看过来。 第556章 等她松口 短短对视几秒，姜致率先错开目光。 周融看见她这个样子，笑了一下，转头继续和张父交谈起来。 “你们的关系真好。” 姜致侧头看去，就看见张明柔一脸羡慕，她抿了抿唇，像是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的，轻声解释：“你们是我在圈子里见到的感情最稳固的一对了，他的眼里都是你，就好像你是他的世界一样。” 从小在圈子里长大的张明柔，见得多了联姻夫妻分开玩。 因此，她对爱情从小就不抱有一种幻想，只想要是真的要嫁人，也要嫁一个长得还过去的。 却没料到真是一语成谶。 看着张明柔脸上蔓延的淡淡苦涩，姜致说：“以后你也会的。” 张明柔摇了摇头，“他现在怕是恨透我了。” 姜致倏然看过去。 张明柔转移了话题，“他们过来了。” 姜致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周融和张父走过来。 两人交谈的应该不错，张父脸上如沐春风，笑呵呵的，他看向张明柔，说：“今天周总留下来吃饭，你让厨房准备一下。” 张明柔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姜致，贴心地没有让她一起跟着去厨房。 张父自然也知道周融到底为什么留下来。 没过一会，他就叫姜致一起说话。 姜致只能坐到周融身边去，她看了看张父，又看了看去厨房的张明柔，问：“蒋行朔那边不着急吗？” 周融说：“时砚先过去了。” 这个名字许久没听，姜致还有点恍惚。 她顿了一下，说：“他……最近怎么样。” 语气多少有些斟酌。 周融看过一眼她，“在做自己的公司，一切都会步入正轨。” 这算是给姜致吃了一颗定心丸。 姜致眼睛略微垂下，她看向过来攀谈的张父，不着痕迹和周融点了点头。 姜致并没有在客厅待多久，她陪周融他们说了一会话，便进去找张明柔了。 张明柔正在安排家里的厨师。 姜致过去的时候，张明柔刚刚结束，她扭头看向姜致，拉着她出了厨房。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姜致道：“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张明柔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这些事我都安排惯了，你别担心。” 姜致对上张明柔的视线，缓缓点了点头。 张明柔拉着姜致上楼，她说：“其实我也不想忙活，只是我妈和我爸离婚了，家里没有一个女主人，所以现在都是我在安排，之后的流程我都定好了，到时候可能辛苦你要早起一下。” 张明柔讲话很有分寸，也不会让人感到反感，姜致对张明柔的安排有个大概了解，就没有提出异议了。 只是，她问：“你其他两个伴娘什么时候过来？” 张明柔：“璐璐应该要晚一点，她在家里挨训呢，还有两个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除了璐璐，其他两个都是张家的旁系。 想到这里，张明柔也叹口气，她看向姜致，眼神诚恳，“其实璐璐做事是太冲动了一点，但没坏心眼的，姜小姐你别怪她。” 姜致本来就没打算和人计较，是周融在报不平，她微微点头，“我知道。” 下楼吃饭的时候，姜致正好看见她们了，可能真是有血缘关系，两人长得很像，只是眼神看着不太舒服，她们围绕在张明柔身边，嘘寒问暖的喊着表姐。 姜致坐到周融身边，张明柔和几个表妹坐在他们的对面，张父则是坐在主位上。 由于张明柔中间加了几个菜，勉强足够。 唯一让姜致有些不舒服的是—— 那两个表妹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和周融身上反复打转。 姜致知道，周融长得好，又是现下京市有名的贵公子，哪怕他心有所属，也有很多女人会对他有意思，只是有意思归有意思，她们一边看着周融，一边暗戳戳看着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默了默，姜致把椅子往旁边抽了抽。 周融注意到她的动静，伸手就给她夹了一块排骨，熟悉的像是自己家一样，“怎么了？不舒服吗。” 冷不丁地发问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姜致身上。 姜致瞪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没有，就是不想距离你坐的太近。” 周融淡淡一笑，“我还没老，就嫌弃我了。” 姜致哼哼两声，不想接他的话，可这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她抿了抿唇，看向张明柔，打圆场说：“没有，先吃饭吧，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话毕，她给周融回夹了几个鸡爪回去。 张父坐在堂上，笑呵呵地：“你们感情可真好，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周融的视线若有若无瞄过姜致一眼，平静说：“就等她松口了。” 在场人的目光再次看过来，羡慕嫉妒恨的有，打趣的也有。 姜致更加恨不得把脸埋进饭里，装死。 一顿饭吃的大家都高兴，唯有姜致不太高兴。 好在吃完饭后，周融便驱车走了。 见着他的车尾消失在门口，姜致才吐出一口气，转身回到张明柔的房间。 为了方便，张明柔安排了她旁边的客房给姜致居住，还有小零食小玩具，只是姜致始终是记得自己是来帮忙的，对于这些东西，基本都拒绝了。 因为要三四点起来，姜致早早就眯了一会。 等她起来，其他的人也基本都起来了，换好伴娘服，在新娘房间里等着化妆师化妆。 就连璐璐也赶到了。 只是她眼圈有点红，看着像是来之前哭过一轮。 姜致在看她时，她也在观察姜致，随后犹豫了几秒，她抬脚走了过来，站在姜致面前，低下头道歉。 这个道歉和在婚纱店里的道歉又有点不一样。 那时候，璐璐的眼神是充斥着不满和愤怒的，现在却实打实的多出了几分感激。 姜致不明白是从何而来，她也不想明白，只说：“都已经过去了。” 璐璐看着姜致，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黑暗退去，天光破开一条缝隙，宣泄出几分青日来，鸟啼阵阵叫着，能够听得出来是一个好天气，正正好适合结婚。 约莫八九点，汽车轰鸣，一台台轿车停在门口。 蒋家那边过来接人了。 第477节 第557章 怎么不方便我知道 蒋行朔明面上还是做的很到位，该给的风光都给了。 闯门，讨饶，贿赂，几个做的也相当给张家面子，张家也很给面子，拦了小半截，就把人放进来了。 姜致一直在找周融的身影。 只是来来回回，一直没有看见人。 眼看着迎亲的队伍到了门口，她攥紧手中的道具，难免有些紧张。 蒋行朔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片刻，转而看向璐璐她们，问：“有什么花招，尽管用上来。” 璐璐大大方方开口：“先给红包，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意思是，给了红包，也不放人，还有小考验。 蒋行朔一瞬就笑了，“红包没了，转账行不行？” 璐璐挑眉，“行啊。” 说着，她招呼着伴娘团的人打开二维码，等着蒋行朔他们转账。 一群富二代手里的几百万可能没有，几十万肯定是有的，一时间，转账声络绎不绝，只听见钱哐哐往下掉。 姜致扫过两眼，看着数额几乎快要高达十几万。 不过在场的小姐也没有几个穷人，看着心意给够了，就开始考验起来。 姜致也出了几个问题，不过都很容易，轻而易举就被那群靠百度百科作弊的人破解了，几个人蜂拥进入房间，新郎准备抱新娘，几个娘家人作势要拦，热闹的不行。 看着眼下的氛围，姜致的心情也被感染，翘起一个笑。 这个流程以蒋行朔强行把张明柔抱进怀里，带着下楼为结局。 花了一两个小时。 姜致不徐不疾跟在他们身后。 由于她是伴娘，所以也要跟着过去。 到之后就是正常流程了，婚礼的现场布置该给的，还是给了。 繁花锦簇，红地毯铺地，小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中间横插着座位，而最尽头的就是临时搭建的台子，司仪正在上面试音，台下坐着几个长辈，不过除了张父以外，姜致都没不怎么眼熟。 视线环视一圈，姜致始终没有看见周融的身影，只能先去化妆室。 化妆室里的人不多。 张明柔正在补妆，几个伴娘围她，姜致挤不进去，看了一会，她决定出去透口气。 推开门，刚走到走廊上。 姜致低下头，给周融发了一条消息。 人没回。 可是在这个时候，周融应该不至于连消息都回不了。 姜致眉心微蹙，嘴唇不自觉抿紧。 一侧身影笼罩过来，男人声音低沉喑哑：“他早上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临时有些事要处理，所以要晚点到。” 姜致侧头看过去，发现是梁时砚，她神色一顿，道：“他不是昨夜就过去了吗？” 梁时砚说：“嗯，半夜出去的，应该是急事。” 姜致：“我知道了。” 她抬起眼，仔细看了看梁时砚一眼，男人轮廓似乎退去了轻狂稚气，变得更加沉稳了起来，他的肤色比原先也要更黑了，充斥着男人的魅力，就是他眼下的青黑还是出卖了他，告诉别人，他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 但，她没有说出来。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会帮一把，但不会心知肚明的去戳人家伤口。 “你现在这个肤色在京市挺少见的，外面晒的？” 梁时砚顿了一下，无奈笑笑：“有这么明显？” 姜致指了指外面烈阳当空的日头，说：“京市的太阳没有这么毒，应该晒不到这个程度。” 梁时砚：“嗯，你猜的没错，是在外地晒的，之前出去了一趟，发现白不回来了。” 姜致莞尔：“其实你这样也挺帅的。” “真的假的？”梁时砚问。 姜致说：“真的。” 相遇的尴尬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来的就只有淡淡的熟稔。 姜致和梁时砚聊了一会，便打算出去走走。 梁时砚说陪她一起去，现在周融不在，他不放心姜致一个人在外面走动。 姜致本来不想答应，可看着梁时砚欲言又止的神色，她还是同意了。 走廊人来人往，不适合谈话。 姜致同他走到一处无人的草坪前。 梁时砚那些话显然是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他对上姜致的眼睛，低声说：“我爷爷做的那些事，我代他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梁时砚在梁老爷子入狱的时候，就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包括历史长河里的旧事，任家孩子的掉包，周融几次被追杀，还有许多许多事情。 这些事一度让梁时砚不敢在姜致和周融面前露面，甚至觉得自己愧对他们，毕竟如果不是他，姜致现在可能还是任家的小姐，他也有可能和她在一起。 而在得知所有的事情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人在一起了。 他对上姜致的眼睛，薄唇紧抿，“还有我，我应该也和你说一声抱歉，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也不会遭受这么多的事情。” 姜致说：“其实在我知道一切之后，我没有怪过你。” 梁时砚一愣。 姜致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说：“人生在世，总会有自己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你也不想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怪你看，而且如果不是这些事，可能我还不能确定我要和周融在一起，我也不知道真的会有一个人真的会暴烈的爱我到死，要说的话，我应该感谢你。” 梁时砚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他深深地看了姜致一眼，又看了看姜致身后走过来的人影。 突然道：“那就当朋友？” 姜致点了点头，“当朋友。” 话音刚落，一道男声紧跟着接上来，“再聊什么呢？” 梁时砚勾了勾唇，笑道：“聊你。” “聊我？” 箍在腰上的手又紧了紧，姜致都不用想，就闻到了周融身上的醋味，她略微抬起头望向他，“没聊什么，就是一些家里事，时间好像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周融却没松手，低下头来看她，神色淡淡的。 “既然是一些家里的事，怎么不方便我知道。” 第558章 你愿意成为我的未婚妻吗 姜致怎么会不知道周融在想什么，她抱歉地朝着梁时砚笑了笑，伸手回挽住周融的手臂，把他带离草坪。 周融回头看过一眼梁时砚。 梁时砚莫名的觉得这个眼神有点像警告的意思，就像是护犊子的狼。 梁时砚对自己的认知相当清楚了，他也知道自己和姜致再无机会，所以其实他这次和她见面，其实都没有考虑过这些，只是为了对过去长达二三十年的种种说一声抱歉。 这句话说出口，他其实也是真正的放下了。 视线触及手背，植皮之下的皮肉，隐隐有翻滚的痛意。 几秒后，梁时砚也跟着离开草坪。 姜致眼看着周围的人消失，半响抬起眼，看向周融，“醋了？” 周融似笑非笑，“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难道我不应该醋吗。” 姜致有些无奈，说：“我和梁时砚没说什么，他就和我道歉了。” 周融淡淡说：“如果不是只说道歉，我也不会现在才出现。” “……”姜致敏锐的意识到什么，目光落在周融的脸上，“你在偷听？而且全部听见了。” 周融回看着她，他没有说话，目光却给姜致肯定的回答。 他的的确确都听见了。 姜致脸上一灼，一双微圆的杏眼瞪着他，怒气没有，但不好意思却是有一些，“你都听见了，吃什么醋。” 恰逢此刻，几个人影从二楼窗口路过。 应该是婚礼要开始了，人要从楼上下来，准备到后台候场。 “你和他说话，我就吃醋。”周融声音淡淡，可意思很明确，“他曾经是你的前任，之后还想和我抢你。” 姜致：“……”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仅仅是转开目光，“都是成年烂谷子的事了。” 周融说：“可我在意。” 这会，姜致粉饰太平不了了，她仰起脸，目光微微看向周融，踮起脚，咬住他的下唇。 只是轻轻一咬。 皮肉凹陷下去，落下一个很浅的牙印。 “回去再亲你。”姜致也看见了走廊上的人，她哄道：“今天是蒋行朔他们的婚礼，我不想错过。” 撒娇对于男人来说，终归是一大杀器。 第478节 沉默几秒。 周融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婚礼现场赶去。 姜致穿的是伴娘服，行走不似婚纱那么麻烦，走过去的速度很快，他们没一会就到了现场，此时的现场人满为患，几个伴娘伴郎都在台下的左右边站着，就差她和周融了。 想到刚刚耽误的时间，她又暗暗看了周融一眼，警告他别乱来。 周融回头看一眼她，转身回到自己的队列里，他站到梁时砚旁边。 梁时砚没有错过他和姜致的眉眼官司，问：“哄好了？” 乍一听，像是他哄姜致。 如果梁时砚的口吻里没带上几分戏谑的话，周融侧过头面向梁时砚，他声音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哄好了。” 梁时砚目光向下一寸，看见了周融唇上沾上的口脂。 姜致怎么哄周融的，他大概已经能脑补到了。 骚包。 周融却好似没察觉到梁时砚的心理活动，他简单回头片刻，转身看向场内。 结婚典礼正式开始了。 作为新娘的张明柔从远处由张父牵着，慢慢地走过来，蒋行朔在高台上站着，他眉眼如玉，一袭白西服，平日的吊儿郎当也去掉不少，他站在那里，等张明柔走过来。 再长的红毯也有尽头。 张父送张明柔上台，交到蒋行朔手中时，眼睛不自觉红了。 张明柔也跟着哽咽起来。 台下的观众难免跟着泪目，一次出嫁看似不是什么，却是把女儿送离了自己家。 姜致也在台下看着，心头的情绪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己。 其实无论是姜家的父母，还是任家的父母，她好像都没有体会到这种疼爱过，那种爱子之深远的刻骨亲情。 说不羡慕，是假的。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姜致听着台下的司仪让伴娘伴郎分次上场，走个过场，再然后，就是抛花球。 几个未婚的伴娘伴郎笑作一团。 姜致不爱凑这种热闹，就站在一边看着。 不知什么时候，周融走了过来，他问：“怎么哭了。” 姜致只是眼睛有点红，没哭，但她还是下意识抚过眼尾，低声问道：“我哭了吗？妆有没有花。” 周融回头看着她，神色浅浅。 姜致解释道：“就是被现场的氛围感染了，没哭。” 周融从善如流收回视线，他声音平静：“其实我妈在某个方面是个好母亲，只是她把对我的爱投给了阿雅，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我长大了，也不需要了，迟来的补偿太晚了。” 姜致一怔。 周融的视线余光一直在看着姜致，一丝一秒的情绪都能察觉的清清楚楚，也能看见姜致偏过来的脸，她看向他，神色多了几分温柔和平和。 “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我在想，到时候我的婚礼上谁牵我上台。” 这种一般都是年长的男性长辈。 可纵横观去，姜致没有这种长辈，自然而然可能要留下遗憾，所以她在那一瞬间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些遗憾。 周融说：“让老爷子来吧。” 姜致：“爷爷？” “嗯，”周融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爷爷这两年身体还挺硬朗，到时候和他商量一下，牵你上台，应该没问题。” 姜致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给你了——” 话语刚落，一个不轻不重的花球扎进怀里，姜致本能地用双手捧住，神色都跟着一愣。 抬眼看过去，就看见张明柔站在台上，笑盈盈的看着她。 台下是一片起哄的声音。 说张明柔偏心的有，说黑幕的也有，整个环境热热闹闹的。 张明柔一字一句：“你们去去去，都没对象，着什么急，我把这个花球送给姜小姐，是想她之后幸福，她是个好人，和周总走到现在很不容易了。” 姜致一愣，正要开口。 漫天的花瓣顺势落了下来，洋洋洒洒，铺天盖地罩了满头。 姜致脸上的表情都短暂消失了片刻，因为周融趁着这个时候吻上了她的唇，辗转厮磨，触感温柔。 他的眼睛看着她，把冰凉戒指推上她的无名指。 “你愿意成为我的未婚妻吗？” 第559章 说出来的喜欢也是真的 整个婚礼结束，姜致还有点回不过神。 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轻易的答应周融了，明明前段时间还只是松口，让人进入考察期，现在就直接跳过考察期和男朋友，变成未婚夫了？ 对此，她只能归咎于那时候的氛围太好，一时冲动冲昏了脑子，让自己同意了下来。 等到理智渐渐冷静下来，姜致后知后觉感到了一些后悔。 这场婚礼的主人公明明是蒋行朔和张明柔，他们这样，或多或少都有些喧宾夺主。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姜致坐在车上，侧头看过周融一眼，“你消失就是去忙活这事去了？” 周融看她，“不喜欢吗？” 似乎是猜中姜致的心中所想，他微微凑过去，鼻尖抵着鼻尖，声音是溺死人的温柔：“我事先征询过他们的意见，是他们点头之后，我才去做的。” 姜致：“……” 合着伙，就她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周融替她理了理发鬓，不徐不疾的说：“那道也没有，梁时砚也不知道。” 姜致道：“说到这里，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让我没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 周融眉眼清隽，他对上她的眼睛，双手捧住她的脸，覆唇轻轻吮上唇肉，他哄人的方法十分有效，没有几分钟，姜致就被他亲的有些发软，就连隔离板什么时候升上去的都不知道。 好在，电话打断了周融的攻城略地。 姜致赶紧拉开距离，坐起来整理衣服，她侧头看向周融的电话。 狭窄车厢只有他们俩，看清楚电话备注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张明柔。 周融点了外扩，他很客气地寒暄了两句。 张明柔跟着寒暄了两句，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你们有没有和好，今天的行为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太妥当，麻烦你替我向姜小姐道个歉，就瞒着她一个人。” 周融没说话，抬眼瞧了瞧姜致，似是在等着她回答。 眼看着周融没有打算把手机递过来，姜致只能重新坐过去，对着那头说：“没事的，我就是有点惊讶。” 她顿了顿，继续说：“明明今天你们才是结婚的主人公，经过他那么一闹，倒是有点喧宾夺主了。” 张明柔笑盈盈的，“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把幸福传承下去。” 姜致没想到张明柔是一点气都不生。 望过旁边的人，男人眉眼情绪没有一点波动，仿佛早有预料张明柔会这么说。 姜致顺着话往下说了两句，又做了承诺，等到时候结婚，她一定请他们过来，好好感受一下传承的幸福。 两个人互相吹捧完，再挂断电话，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 姜致抬眼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融反问：“知道什么？” “就是——”姜致停了停，她想继续往下说，又觉得没必要。 周融能做这一切，一定是觉得张明柔和蒋行朔会答应，而且张明柔的态度也很明显，希望她和周融和和美美下去，所以这么追问，没什么意义。 姜致干脆闭上嘴。 但她闭上，周融却开口道：“你说你结婚，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姜致暗暗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融：“难道你结婚，不打算让新郎知道，一个人结婚？” “……”他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不过似乎又有那么几分道理，抬起眼，姜致看过去，压低声音：“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新郎了。” 昏黑车厢里，一枚折射着光线的银色戒指灼伤姜致的眼睛。 周融说：“婚礼上你说的。” 姜致一噎，她作势伸手覆盖上手背，“不行，我那时候是一时冲昏了头脑，还需要考虑。” “考虑什么？” “要不要让你成为我的新郎。” 姜致话一出口，唇上就覆盖了一层温热，她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凑过来的男人，他攥住她的手腕，细细地吻她。 长长的吻后，呼吸都变得灼热。 周融的手攀附上她的腰背，探入衣摆，他的眼睛看着她，“可以吗？” 此时此刻，岁月正好。 姜致放缓喘息，湿漉漉的眼睛沾惹上几分泪珠，看着惹人怜惜，半晌她点了点头。 第479节 车停在小区门口，司机下车买烟。 整个车厢里安静的只有他们两人。 月色折射在窗面上，印出光影的痕迹。 模糊的岁月在脑海里一一闪过，姜致提膝翻身坐上男人的大腿，她唇角轻抿，眼尾发红。 周融双手握着她的细腰。 他的身体贴着她的身体，正面对着正面。 情欲染上他的脸，汹涌情绪暴露，他眼睛发红，死死盯着姜致，问：“喜欢我吗？” 男人索吻着，低喃着，粗粝手指游走过她肌肤的每一寸，似乎在丈量着自己的领土。 “喜欢我吗？”他再问。 姜致头一回看见周融如此失控，跟着一愣，又被抛进高空中。 月亮躲进乌云里，时间流逝。 他一遍遍询问着，等她答应，又问她‘爱不爱他。’ 爱这个份量太重，重到即使只剩下残存的理智，她也不愿意在这一刻出声。 她不肯出声，男人的折磨方式就有很多。 一直磨到姜致哭出声，方才停下。 车厢里充斥着靡靡之味。 姜致从车上下来，整个眼睛都是不敢再看一眼的，只听见周融叮嘱着司机把车送去清洗，自己走进电梯间，她绷紧的背脊缓缓松下来，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 周融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略红的脸色，默契地保持沉默。 姜致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戒指，等到电梯到了八楼，她侧身走到门口，低声说：“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睡觉吧。” 周融抬了抬眼，温声说：“有个好梦。” 姜致胡乱点了点头，快步走出电梯，开门进屋。 等她进屋，周融收回目光，放任电梯关上，回到自己原本的楼层。 姜致回到屋里，打开灯，把自己泡进温热的水里。 水流缓解着疲劳，也让理智一寸寸回神。 ——那一刻的放纵是真的，说出来的喜欢也是真的，她喜欢周融，所以才会承认。 第560章 大结局 姜致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的想，想到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想要再和周融试一试。 再试一次。 如果还不行，那就算了。 因此在周融早上敲门的时候，她鼓足勇气走了过去，打开门。 看着那双熟悉的眉眼，和他手上提着的早餐。 最后笑了笑，说：“能不能成为新郎，得看你最后的表现。” 周融眼神明显一愣，像是意识到什么，豁然抬头看向姜致，而后在短短几秒内，他的情绪明显收敛起来，抬脚换鞋跨进客厅，他侧过头，看向眼前的她。 “怎么就想通了。” 姜致说：“也不是想通了，其实是我内心早有答案，只是到这一刻才愿意承认。” 周融定定看向她，声音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其实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说到底，昨天婚礼上那算他坑蒙拐骗来的，他能心安理得、甚至厚皮赖脸的接受，确定和她的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 姜致上前一步，言笑晏晏地问他：“那我要不然不考虑了？” 男人捉住女人的手，他沉默几秒，在商场上能说会道的人，现在却仿佛成了一个哑巴，他半晌说道：“不行，我现在是你未婚夫。” 姜致抿唇点了点头，她视线看向周融带来的早餐，问：“你买什么了？” 周融把她拉到茶几前，把买的早餐拿了出来。 各式各样的都有一些。 还有姜致最喜欢的那家绿豆粥。 那家很不好买，因为口味很好，大清早就有一堆人排队，等到后面没有也是常有的事。 她没想到周融今早给她带过来了。 纤细手指触摸碗边缘，还是热的，应该是一早买了，就带回来了。 姜致抬眼看了看周融，男人神色如常，唯有呼吸暴露了些什么，她略微一顿，还是给周融先拿了一瓶水，再慢慢开始吃早餐。 周融买的份量显然不是一个人能吃完的份量。 姜致吃完绿豆粥，其他的就动不了了，基本上都是周融吃的。 用过早餐，姜致便决定去上班。 周融送她过去，再开车到鸿途。 一连两周，姜致和周融都是这么一起上班的。 姜致翻了翻自己的行程表，目光微微偏转，看向正在开车周融，问道：“中午有空吗？” 周融：“怎么了？” 姜致说：“请你吃个饭。” 她直言道：“你帮我这么多，总该请你吃一顿饭。” 周融神色微敛，情绪隐约有所起伏，他望向姜致的那双黑黢黢眼眸似是有什么要说的，最终道：“没必要这么客气，你是我的未婚妻，那些是我该做的，就算不是，你本来就是被我连累，牵扯进来的。” 姜致只是想请周融吃顿饭，顺道见他一面。 可现在听他这一大长串话下来，知道人是脑补了什么，或许还在想她和他要一刀两断。 她有些哭笑不得，趁着车停在路口，解开安全带，微微起身，伸手环住周融。 姜致声音带着几分哄：“我没考虑那么多，只是想和你吃顿饭，中午再见你一面。” 最近姜致回了鸿途，忙了许多。 她忙，周融更忙，在周氏和曜日两个公司里打转，忙的脚不沾地。 除了早上能见上一面，夜里周融回来的时候，姜致基本都睡着了，所以她想着抽中午时间，和周融吃一顿饭。 周融抬眼看向她，似是在揣摩她的心思。 姜致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吃饭？” 周融否认，“没有。” 姜致低下头，口吻充斥几分威胁的意思，“那你在犹豫什么？” 周融微微皱眉，嗓音沉闷：“我只是在想我那时候有没有时间。” “……”看着周融的表情，姜致想也不止那些，肯定是在想其他的事，不过她也没戳穿周融，“所以周总有没有时间，纡尊降贵陪我吃顿饭？” 她说的有些阴阳怪气，周融顺手握住她的掌心，眉眼多少有些无奈。 “有。” 恍惚间，姜致仿佛见到了一开始的，站在楼街上的周融。 他再次折身回来，像是无奈的妥协，也好似心软，问她要不要去他家里吃饭。 轨迹似乎在这一瞬重合，只是开口的变成了她。 其实，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这段关系往前走，或是停在某一刻，命运都早已注定，早在相遇的那一刻，所有的结局都已经被窥探。 姜致小声说：“那我要吃烤乳鸽，还要吃凤爪。” 周融回看着她，他神色温柔，时光刻下的冷硬一点点被融化，“等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们就点什么。” 话说到这一个地步，姜致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 她抬头看了看立在大厦上的logo，轻声道：“那我先回去了，晚点见？” 周融：“晚点见。” 姜致从周融身上下去，正要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周融猛然叫住了她。 姜致回头，他道：“妈让你过两天回去吃饭。” 姜致微微一愣。 周融说：“她说我那时候太草率了，想给你补办一个订婚宴，和你商量一下流程，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忌口的，或者是不喜欢的，这一次一定要你高兴，让他们知道，周家有个好儿媳。” 上次的订婚宴已经累的够呛，姜致本来是不打算再办了。 可看着周融转述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真心，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看看时间。” 周融把一沓文件送到姜致面前，“不着急，你先看看这个吧。” 姜致在路上没法看，是回到公司才看到的文件，是股份转让书，还有周融名下各种资产的转让书，可以说，周融现在身无分文，是在给她打的工。 且，他下方还有一份婚前协议，他以后的收入所得都归于她，他们的孩子也要和她姓。 方方面面的，考虑的十分周到。 恍惚间，她想起来周融那一夜在月下说的话。 ——“我的都是你的，我也属于你。” 第480节 他是如此认真的实践了自己的承诺。 而在之后，他也用一辈子告诉姜致，他值得她的信任，也值得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