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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一时静默,夏棠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才露出这样的表情。

    瞳孔冷得像是要冻结一样。

    “不——不是……都是误会。”

    一个女生反应最快,在陆霄开口前,猝不及防用力把夏棠往前一推,她踉跄一步,像块挡箭牌般被推到所有人最前。

    她现在被扯散了头发,绑了太久的长发弧度微微蜷曲,水草那样凌乱地披过脸颊和肩头,衣襟有些散,外套的袖口在刚才被用力扯得开了线。

    还没来得及有所回应,身后衣衫也不怎么整齐的女生,就已经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来:“就是她没长眼睛撞了人,之前在食堂给您泼了一身汤的也是她,我们实在看不过去,才想着教训她一下。”

    靠,这群人。夏棠磨牙,回头朝她们怒目而视。

    陆霄冷淡应声:“哦。”

    她回头,抬起眼,眼睛里映出他的人影。

    听到这样的事他脸上仿佛没一点表示,微抬下巴,目光朝下,天生盛气凌人的姿态,口吻散漫,不以为然般:“就这样?”

    他身边只有两个男生,也都默不作声,事不关己拿着罐可乐看戏。

    “还有的,还有的。”

    其他女生也忙不迭补充,好似在开罪状举证大会,从“食堂泼汤”说到“在班上有男友还装单身勾引林清让”。

    徐雪思心痛抚了抚在刚才混战里刮花的美甲,又报以私仇地在后面推搡了夏棠一把,把她推得更靠前。

    夏棠回头瞪她,只看见女生得意的笑脸。

    实在是丢脸透顶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里她最希望身后这群人快闭上嘴。上次说“可以自己解决”的是她,现在以这幅模样被抓个正着的也是她。

    不用照镜子夏棠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指侧在刚刚的撕打中不知道被谁划开了一道细小伤口,仍然隐隐作痛,一副打了败仗的模样。

    偏偏被最不想让他看到的人看到。

    可能是终于说无可说了,又可能是留意到了面前人不正常的沉默,女生们的声音骤然低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话多得有些过了头。

    徐雪思拉着身边女生的衣角,放低声音道歉,脚步已经在向后撤:“……我们马上就走,不耽误你们了。”

    仍然迟了。

    陆霄两手插在裤袋里,迈步向前,越过挡箭牌,直到身后的女生们面对着面。徐雪思第一次这样近地看他,日光下男生的皮肤白若生瓷,五官深深鼻梁高挑。

    这是张比林清让还要更漂亮的脸,除了眼睛,鼻梁上那双漆黑上扬满是戾气的眼睛,像是要把人钉穿。

    “我问的是——”他拿过男生手里的罐装可乐,手腕微斜,整罐从徐雪思脑袋上兜头浇下,声音冷冽像刚从冰里拿出来的伏特加,透明的酒液冒出寒气,“你们就只有这样的本事么?”

    女生们抽气似地低声惊叫,夏棠也身体微微一阵地转回头。

    徐雪思精心打理的栗色卷发满是水珠,往下流过脸颊领口,被冒着寒气的冰可乐冻得不住寒战,像只淋湿的卷毛狗。

    女生们纷纷往边上闪避,怕被她甩出来的可乐溅到。

    陆霄面无表情地捏扁空可乐罐,抛在一边。易拉罐撞在墙上响声清脆,伴着他的话语在走廊里反射回荡——

    “怎么?”他又把手插回口袋,背对而立,看不见表情,只听得见凉如冬天自来水的声音,寒意森森,“刚刚打架时还这么厉害,现在不再试一次么?”

    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先说话,十分钟前这群人还在卫生间里咄咄逼人,现在一个个在捏瘪的易拉罐前噤若寒蝉,仿佛也被无形的可乐淋了头似的。

    徐雪思低着头,肩膀抖得厉害,长发垂下遮住脸颊,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仍是嘴唇颤抖着说:“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哦。”陆霄又应了一声,同样的语气,目光像看着一大块垃圾,厌烦地反问道,“那关我什么事?”

    他微偏脖颈,看向其他人,视线经过仿佛死神点名。

    在这个人的世界里,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警告”、“威胁”,或者“下次注意”。

    那是正常人的做法,但他一直是不按常理行事的论外人员。

    其他人害怕他也正害怕于这一点,讲道理还是道歉求饶在他这里统统不作数。他和林清让不一样,不管性别也不管场合,凡是惹到他的人,代价都得当场就付。

    最初转学来时,夏棠就这么听说过:

    ——指望陆霄会怜香惜玉,还不如指望金字塔会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