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鹿是聚集在燕阳身侧的最凶猛的动物,一干飞禽走兽见燕阳纵身骑在麝鹿身上而那麝鹿竟然乖乖从命,一个个眨巴着迷茫的双眼纷纷离开,生怕燕阳对它们动手。
燕阳笑眯眯地冲它们挥挥手,骑着麝鹿前行,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心情很是畅快。
他在弱水界行走,不得不运用胎息功进行呼吸,换作常人,身体之中肯定积累了许多污垢。幸好他是真仙之境,身体具备自净功能,那些污垢被自动摒除在外,即便渗透进来也会被排除出去。不然的话,那污浊的气味他肯定忍受不了。
而在这个秘境之中,他终于可以通过鼻腔自由地呼吸了。恢复生存本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事。在一定程度上,他还要感谢这个秘境的创设者。
骑着麝鹿行走,避免了许多麻烦。那些试图骚扰他的飞禽走兽纷纷对他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行走三四十里,翻过一座山,燕阳方才看到人烟。
目光所及,是三五个散落的茅草屋,破旧而又寒酸。
纳罕之中,他看到从其中一个茅草屋里出来一个高挑而清癯的女人,那女人说不上多么漂亮,却有几分端庄。
女子看到骑在麝鹿背上的不远处的燕阳,似乎一怔。
燕阳赶紧迎上前去,开口问道:“大姐,这是什么所在?”
女人直盯着燕阳,后退半步,声音微微颤抖,反问道:“大爷,你是哪里来的?”
燕阳见女人有些紧张,急忙露出笑容,说道:“大姐,我从北边过来,迷了路,不知怎么转到这里,却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女人瞪眼瞧着燕阳座下的麝鹿,没有回应,脚步挪动着,似乎打算退回屋里。
燕阳不明所以,刚想继续追问,却见从屋里冲出一个手握长刀的大汉。
那大汉一把将女人扯到旁边,问道:“素云,没事吧?”
那叫素云的女人轻轻点点头。
持刀大汉继而面向燕阳,凶巴巴地说道:“小子,你要是宫家的人,那就赶快过来决一死战!”
燕阳皱起眉头,迷茫地说道:“什么宫家的人?我不姓宫,只是个从此经过的路人而已,跟你没有任何仇怨,不想跟你打架,你不必摆出这般凶恶的架势!”
持刀大汉闻言,神情稍稍放松了些,却仍然保持着警惕。
“这里是王朝的禁地,你若不是宫家的人,如何敢来?”大汉眨巴着眼睛追问道。
“你这话问得极其离谱!你也不是宫家的人,还不是同样来了这里?”燕阳不客气地回怼。
大汉挢舌不下,窘迫之中转向自家女人:“素云,这小子问话问得巧,我回答不上来,你来回答!”
燕阳差点被持刀大汉这朴拙的举动逗笑。
有自家男人护持在身边,素云镇定了许多,款款开言道:“壮士,我们擅闯这王朝禁地,在此居住多年,乃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如此。壮士既非宫家的人,也没有被宫家的人追杀,擅自闯进这里,那就毫无来由了。”
啊,原来是这样!
燕阳微微颔首,顾自思忖。怪不得先前所经过的地方空无一人,原来那是王朝禁地,一般人不敢进来。这素云夫妇不知如何得罪了宫家,被人四处追杀,只好躲在这人迹罕至的禁地之中生活,实乃一种无奈的选择。那个宫家,应该是个极其强横的存在。
从麝鹿背上跳下来,燕阳来到持刀大汉对面,说道:“大哥,我适才说过,只因迷了路才来到这里,对你们没什么歹意。我如果真是宫家的人,何必隐瞒自己的身份?找都找来了,完全没必要藏头露尾的。”
持刀大汉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认为燕阳说的话有道理,于是面色缓和了下来,将手中横握着的刀竖直杵在地上。的确,人家连麝鹿这等凶猛动物都能降服,难道还怕了自己这个庄稼汉不成!
“我叫莫伊,方才得罪了!”大汉将手里的刀交给素云,冲着燕阳拱手。
“我叫燕阳,跟莫伊大哥算是不打不相识!”燕阳拱手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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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莫伊从屋里搬出一个小方桌,几个小板凳,拉扯着燕阳坐下喝茶聊天。
素云则忙活着烹茶煮饭,招待燕阳这个难得的客人。
通过莫伊的介绍,燕阳得悉,他所深处的这个秘境是个叫做绿芙蓉的独立王国,国王是个名叫白柔荑的女子。那白柔荑镇日沉湎酒色,跟一班英俊面首厮混,一应朝政便由太宰宫枭主持。
久而久之,宫枭的势力遍布全国,白柔荑的权力渐渐被架空,不过是个顶着虚名的国王而已。那白柔荑原本无心朝政,明知宫枭诸般作为也毫不在意。宫枭把持着大权,也不希图那国王的虚名。二者各取所需,倒也能够安稳相处。
在宫枭的主持下,王朝边陲二百里范围内都被列为禁地,不许百姓踏足半步。而宫枭及其亲信,则可以在其中跑马、狩猎,独占利益,百姓则是敢怒而不敢言。
莫伊一家人正是由于不慎触犯了宫家的利益,才被宫家的爪牙四处追杀,不得不犯险栖身于这边陲禁地之中,心里的恓惶无时不在,满腔悲愤苦恼却无处倾诉。
跟莫伊比邻的几家人,情况与莫伊相类。
燕阳闻之,由不得唏嘘起来。
他自己也是一方君主,孜孜以拯救治下苍生为己任,尚自时常自省自励,生怕辜负了百姓期望。而这绿芙蓉王国的君主白柔荑,居然顾自贪图个人肉身享乐,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将百姓之生死祸福交由作威作福的宫枭掌控,实乃悖天逆人之举,其心可诛,其身可诛!
在莫伊夫妇家胡乱混过一夜,燕阳将所乘坐的麝鹿留给他们,自己则御空而行,飞离边陲。于公,他要寻机会会宫家的人,给他们一些教训。于私,他要尽快找到破除这一秘境的钥匙,脱离困境。
绿芙蓉王国地域辽阔,要找到那个钥匙不是多么容易。在此期间的作为,只能当作一种历练了。
他现在的飞行速度甚快,不一会儿工夫便脱离了禁地,来到人烟辐辏之处。
熙熙攘攘,无钱不爽。燕阳初入秘境,身上分文皆无,若非临别之际莫伊夫妇为了回报赠送麝鹿之情硬要塞给他一些微薄的钱,他连吃顿饭的钱都没有。
寻思来寻思去,只好故技重施,打出圣手医仙的旗号,走街串巷做起游医。
世人见他恁般年轻却恁般虚夸,不以为他医术高明,反认为他存心诈骗,便是病入膏肓之人都纷纷躲着他,不来就医。
无奈之中,燕阳只好又打出免费诊疗的招牌。
如此一来,方才纷纷有人凑上前去,不是为了诊病,而是为了看看他到底能够弄出多大的笑话。
孰料结果却是另一番景象。那些打算看热闹的人,大多被燕阳瞧出了不愿让人知晓的隐疾,他们虽则表面上不承认,但是那脸上羞愧的神色却骗不了人。旁观之人察言观色,知道燕阳所说的是实情,于是一个劲地追问那有隐疾的人。那些人或者仓皇逃走,或者拉下脸来爽利承认、请求燕阳医治,燕阳往往手到病除。
以他真仙之境的修为,那些小小的隐疾还难不倒他。
经过此番折腾,众人方才晓得燕阳并非吹嘘,而是真有实实在在的本事,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将这圣手医仙的名号传扬开去。
更有财大气粗的商号为了聚集人气,特意将燕阳请到门店坐诊,燕阳方才吃住无忧,并且开始赚取稳定的收入,那前来就诊的人往往排出很长的队伍。
这等治病救人的善举,对像燕阳这样的武者来说并非权宜之举,而是一种获取福报的举动,用以稳固其道心。纯粹的打打杀杀,其实并非武道的根本,而是武道的歧途,只有用自身武技造福他人,方能获取稳固的道心,臻于武道巅峰。无论谁人,倘若在追求武道巅峰之途上一味打杀,便很有可能在哪怕极其偶然的挫折之中导致道心崩溃,而施展善举、获取福报之人则是心地宽仁,不会为任何艰难险阻所征服。
正因如此,燕阳在诊病过程中极其投入,并非虚意敷衍。
这一日,燕阳正自专心坐诊,倏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