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丫鬟们却坚持:“奴婢们很会伺候的,请娘子放心。”说着就又靠了上来。

    尹娘子有些惊慌:“不是说我是贵客吗?你们……你们不听贵客的话吗?我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旁边有人!”

    却见两个丫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道:“娘子是小卫大人的朋友,也是我们家夫人的座上宾,夫人特意交代了要好好伺候娘子,若是被夫人看到奴婢们站在门外,定会觉得是奴婢们做错了事,惹恼了娘子,然后怪奴婢们侍奉不力。娘子,您就行行好,让奴婢们伺候您吧!”

    尹娘子哪见过这阵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高门大户……规矩这么严苛吗?她今日瞧着那卫家二娘子行事风风火火的,说话也直率,还以为是个好相处的人,没想到……

    她左右为难,终究撑不住两个丫鬟可怜的眼神,勉强点了头:“好吧,那你们留下。”

    两个丫鬟高高兴兴地从地上起来,替她宽了衣,扶她入浴桶沐浴。

    不得不说,这贵人府上的丫鬟,手艺是真的不错,帮她洗发之余,还顺便替她揉按了头部穴位,她靠在浴桶边缘,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

    人一但放松,就容易失去警惕。

    丫鬟给她按完了头,又开始往下按她的肩颈。尹娘子一开始还配合着她们调整了一下姿势,直到后颈渐渐泛起一丝火辣,她才隐约觉得不对,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一下。

    “这是养肤的花露呢。”丫鬟却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碰,“娘子若是抹掉了,就得重涂一遍。”

    尹娘子有些不安:“一定要涂吗?不用这么精细的……”

    丫鬟道:“这都是好东西,已经打开用了,也存放不了多久,若是娘子不用,就太可惜啦。”

    尹娘子只好不说话了。

    丫鬟用力地替她按着肩颈,缓解了她连日来奔波的劳累。然而,那一丝火辣感却越来越明显,甚至让她感觉有一些疼痛……

    “哎呀!”丫鬟忽然惊叫了一声,“这、这怎么掉色了?”

    “什么?!”尹娘子猛地转过身来,护住自己的后颈,“什么掉色了?”

    一个丫鬟张着嘴道:“娘子,您身上那个是胎记吗?怎么……洗着洗着……就淡了……”

    另一个丫鬟也是点头:“难道是什么脏东西吗?但瞧着不像啊。”

    “出去!你们都出去!”尹娘子惊慌失措地说道。

    “娘子对不住!奴婢们不知道那个东西不能洗……”

    “出去!”尹娘子瞪着眼睛,呼吸急促。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跑了出去,另一个人则留了下来。

    “我让你们都出——”看留下的那个仿佛打定了主意不离开,尹娘子不由顿住,然后努力维持着嗓音的平静,道,“罢了,给我个镜子。”

    丫鬟道:“房中没有镜子。”

    尹娘子:“……那你去帮我拿一个吧。”

    丫鬟又道:“娘子,您还没沐浴完,奴婢不好走开的。万一您滑倒出了事,奴婢是要负责的。”

    尹娘子望着她,嘴唇颤抖起来。

    这个时候,她若再没发现问题,那就太蠢了。

    ……

    正院卧房内,烛光昏暗,床前纱幔轻垂。

    “岚潇……”周昀坐在床边,望着床里头背对着他的妻子,抿了抿唇,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卫岚潇没动:“说什么呢,难得早睡一回,你快睡吧,明日还要继续忙。”

    “对不住,岚潇,我……忘了你的生辰。”周昀低低地说道,“难怪你这些天都不理我……”

    卫岚潇没说话。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气我也是应该的,只是……我眼下确实无生辰礼能拿得出手,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挑选……”

    “是卫云章告诉你的吧?”卫岚潇对着墙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该告诉这小子。”

    “度闲没有明说,是我仔细想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的……”周昀往里面挪了挪,将手搭在卫岚潇的肩膀上,“他还说,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最近我公务繁忙忽略了你,只不过是个由头,我定是以前还有许多做得不对的地方,时不时惹恼了你,堆积在一起,才会教你生气……”

    卫岚潇呵道:“那你知道哪些地方不对了?”

    “自从来到乾州,我便鲜少在家中用饭。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我初来乍到,即便有岳父大人在京城撑腰,凡事也得亲力亲为,才不至于被人蒙骗。你生阿宝那天,我还在停尸房查一桩案子,匆匆回来,又不敢带着尸气见你,等我沐浴完回来,你早就疲累睡去……”一桩一件,周昀越说声音越低,“你跟着我离开京城来到乾州,故友都不在,而我也少有时间陪你出去逛街……”

    “原来你自己心里清楚。”卫岚潇忽然翻过身来,盯住了他,“说真的,我不缺什么生辰礼,我只是想要一个心意罢了。可是周昀,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连哄我的话都不肯多说几句?我父亲是一国之相,他也公务繁忙,我生辰当日他不在家,但他会提前几天就赠我生辰礼,你为什么做不到?”

    周昀沉默。

    卫岚潇深吸一口气:“罢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架,你也是有正经事忙,又不是在外头养女人,我跟你吵这个没意思。睡吧。”

    她把被子蒙过头顶,又一次翻身背对他。